《唐谋天下》 嘎嘎,各位看官麻烦瞅一眼这里。 (ps:推荐三位好兄弟的书,喜欢都市类的朋友可以关注下作者:千古凤求凰的《截教高手在都市》,情节很丰满紧凑,我也一直在追。要是喜欢春秋战国时期的,可以关注下作者:越人鑫的《越圣尊》这本书,**丝穿越,执掌道,勾践为兄,西施给主角戴绿帽,历史与争霸的大气回肠。如果大家觉得还不过瘾,又喜欢玩贴吧,还可以关注下作者:星梦撒泥的《带着贴吧混异界》,脑洞大开,风趣幽默。谢谢各位大大关注。) 1 九转十世 大唐书载:永徽三年,皇宫上空乌云密布、雷电交错、如风暴雨倾盆而至。Ww W COM八十一道惊雷憾震地,四十九道闪电铿锵明亮,犹如金龙舞啸长安城上空。宫内啼声初试,乌云散、惊雷寂、金龙绕宫三圈没入雨后初晴的际间。 初生婴儿的六识,像是陶冶在温暖的海洋中,前生今世,九生九世的记忆,在母乳的灌溉下缓缓涌入他的脑海。 “是皇子!陛下就在前厅,快去禀报。”妇人虚弱的喘着粗气,喜悦幸福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一旁的宫女正在仔细心的帮她擦拭。 “我去……脑子里怎么这么乱!”一边嘬着香甜的乳汁,一边接受着记忆缓缓涌入脑海。 婴儿般的身体,显然无法承受大容量的前九世记忆,不大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在妇人的怀中沉沉睡去。 就在他睡去的一刻,身穿龙袍的青年男子面带喜色,在宫女的引领下快步走向榻前,一手抓住妇人的手,惊喜激动的道:“辛苦你了,为朕诞下一个皇子。” 妇人洋溢着幸福的脸上透着深深的疲态,反手抓住男子的手微笑着摇摇头,静静的看着男子,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含着乳汁睡去的婴儿。 再次醒过来时,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哭声吓了一大跳,想要大叫,没想着哭来着的啊。洪亮的啼声惊动了妇人以及宫女,妇人急忙抱起他,搂在怀里温柔的低声哄着,一边掀起衣襟,雪白的高挺不等妇人动作,婴儿就已经自动的把嘴伸了过去紧紧含住,开始用力的嘬起来。 “家伙你可真是个馋猫,睡醒了就知道要吃的。”妇人幸福的低头,打量着乌黑灵动骨碌碌乱转的眼神,溺爱的道。 一旁的宫女,陪着妇人同样是满脸欣喜,看着家伙津津有味的享受香甜的母乳。 “是轮回转世?还是重生做人?这怎么可能!我已经转世九次了!这是我的第十世?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是……!” 记忆如海水般再次缓缓涌入婴儿的脑海,婴儿也再次含着香甜的乳汁缓缓睡去。 九转九世的记忆,每次增加一些仿佛都要耗费他弱的体力,而母乳就成了最好的补品。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记忆,也随着他的身体成长在涌入。 九转十世!转世投胎到了第十世!但让他感到心惊的是,上一世他还活在1世纪。这一次转世,命运好像是跟他开了个不大不的玩笑,没有继续往时间的前头轮回,而是像是转世到了哪一个时代的皇家! 躺在柔软的榻上,手脚的身体被一个宫女拥在怀里,正在温柔的哄他入睡。 他安静的躺在宫女的怀里,努力的在理清脑海里十世的记忆,之前的九世从来没有过记忆的重合,也从来没有带有每次转世时前一世的记忆,所以以前的每一次转世,他也就不记得自己曾经转世投胎过。 但疯狂的是这一世,命运跟轮回联合起来一起作弄他,不光让他达到了帝王才该有的九转十世,而且还让他带走了前九世所有的记忆。 九转十世,而且还带着前九世所有的记忆!痛苦的在宫女怀中闭上明亮的眼睛,脑海里却浮现着他前九世的情形:他曾经转世跟随秦国名将白起征战沙场,也曾经在明洪武年间当过乞丐,也曾经在清朝年间做过商人,开过钱庄。甚至世纪还曾经当过水手,跟着货船跑遍整个世界。 南北两宋他曾经在秦淮河畔当过一世偷,在富人家当过管家。 还有一世竟然是当了半辈子私塾先生,最后死于肺痨。 但最让他满足骄傲的却是身为普通人那一世,也是活得最久的一世,在一个遥远的山村,四世同堂,尽享伦之乐,活了一百二十岁! 最近一次转世,则是转世到1世纪,而这一次却是死于意外,也是让他最为憋屈的一世。 那一世,他竟然经历了与一个被大众昵称为宝宝的娱乐明星相同的遭遇,妻子与朋友联合背叛,两人携着自己多年来,辛苦创业打拼而来的所有财产私奔海外,就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空壳子的公司。 当自己又用三年的时间挺过了难关,把拖欠所有员工的工资,以及第二次创业借的钱都还清后。终于顺顺利利的准备再次迎接,人生第二次乘风破浪时,驾车在山野间遇到了泥石流,不幸逝世。 每一世自己都有不同的经历,每一世都有一个新的姓氏跟名字,每一世都尝尽了人间甘苦,每一世也都体会到了人家冷暖。 这一世却让他身份一下子变得高大上,皇子啊!这出身!不用奋斗都可以舒舒服服的活一辈子啊,生来就带有荣华富贵的自我属性,谁还奋斗啊,舒舒服服的躺靠在宫女的高耸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的啊! 如果自己不是九转十世的身份,如果不是每一世都有不同的姓氏跟名字。如果他家有祖坟,这不得冒好几的青烟啊,才能修来这世当上皇子的福分。 躺靠在宫女柔软的坚挺上,他闭目思索着这一世该如何痛痛快快的度过,花钱再也不用计算了!买衣服再也不用看价钱了!去饭店再也不用看菜谱后面的数字了!总之一句话,好不容易转世到如此高大上的一世,不花酒地、不挥金如土都对不起自己身为皇子这两个字! 对,肯定还会有其它皇子呢,这身为皇家子嗣,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肯定不会少,就凭咱这在1世纪见人人话、见鬼忽悠鬼的本事儿,难道还做不到明哲保身? 只要咱不跟他们抢利益,谁爱当太子谁当去,谁想继承皇位谁继承去,反正跟我没关系,我这一世就是来享受的,你们爱怎么兄弟相残就怎么相残去,反正老子这一世就是来享受的。 想到这里的婴儿兴奋的双腿乱蹬,两只手兴奋的抓着宫女的秀,不由自主的用力扯了几下,没办法,岁数太身体还不受自我控制。 宫女秀吃痛,声低叫一下,立刻温柔的抓起婴儿的手把自己的秀解救出来,漂亮的脸蛋一脸溺爱的看着他,娇声道:“李弘手真有劲,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个厉害的皇子。” “李弘?我叫李弘?李家的江山?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上,有几个朝代是姓李的?”李弘脑袋有一些短路。 如果生在大唐时代,这……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啊,大唐时代各个皇子好像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活到死……不对,平平安安活到老的不多啊可是。 而且这大唐时代中间还有一个女霸王龙啊,一代女皇武曌啊,如果跟她生在同一个时代,自己岂不是……岂不是活不到老了?不准年纪轻轻的就被整死了啊。 这……荣华富贵怎么离自己有点远了呢?李弘把手放在嘴里啃咬着,宫女不厌其烦的在第一时间帮他拿出来,如此反复几次,李弘又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初生的婴儿不会懂得时间有多宝贵,更不会懂得身为皇家子嗣,其实是人生最大的不幸。命运跟轮回在把你转世之后,总是给你措手不及的沉痛打击。所以在你懂事后,总会去感叹命运真他吗坑爹,真他吗不公平!真他吗作弄人! 而对李弘来,就不用等到懂事后再去谩骂命运了,他现在就想骂,但他只会哭泣,还不会话,所以他在哭骂命运。 九转十世投胎到皇家,命运眷顾着给了他一个无需忧虑一日三餐、无需忧虑房屋漏风漏雨,而且身在皇家的高贵身份。 但命运也公平的很,给了他一个残酷无情不忍直视、无力面对的生活环境!那就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坑爹现实:他爹叫李治、他娘叫武媚。 他叫李弘,李治第五子,武媚的长子,当了19年太子,卒于岁,被追赠为皇帝;谥号:孝敬。 2 帷幕 五皇子李弘的出生,给整个皇宫还是带来了一股喜气。WwWCOM朝堂上众臣对李治与武媚之间的事情,也已经没有了反对之声,自然在此时也感受到了李治的喜悦之情,恭贺之声在朝堂上不绝于耳,也使得李治自然是龙颜大悦。 当初并未给太宗诞下子嗣的武媚,在被李治接到宫里一年后便为李治诞下了皇子,也让众朝臣感受到了武媚在后宫隐约的存在。 李治原本想昭告下、与民同庆,大赦下黎民百姓,以此来表达自己喜得龙子的喜悦。 但刚进宫才一年时日的武媚却坚决反对,她深知自己与李治之事,虽然在朝堂上已经泯然于众人之口。但毕竟时日不长,大肆庆祝恐只会招来有心人的腹诽跟过多的揣测。 更何况,武媚现在在后宫还属于立足未稳,无论是从未给李治诞下子嗣的王皇后、还是萧淑妃,抑或是其它嫔妃,都要比她这个刚进宫的二品昭仪根基深厚。 而且她这个二品昭仪,还是因为诞下李弘之后,李治在前两晋封的。这也让武媚在心里告诫自己,平日里不得不心行事,过多的恃宠只会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因此,因为武媚的极力低调,五皇子李弘在得到了一些父皇的封赏后,皇宫内也并没有因为多了他一个皇子,而显得格外热闹喜气。 李弘靠在宫女的怀里,手不时的伸进嘴里舔 咬着,虽然他也不想老做如此的动作,但思想显然跟婴儿的身体还不能同步,于是只能一遍一遍的让宫女,把他的手从嘴里拿下来。 宫女担心的看着眼神有些呆滞的五皇子,从前两开始,不知为何,五皇子自午睡醒来后经常会出现如此呆滞的眼神,如果不是因为还是婴儿,宫女都要以为那明亮的眼神,是成人思索的眼神了。 甚至有时候不经意间,碰上五皇子的眼神,深邃明亮,带有些许神秘色彩的眼神总是让她感觉心头一跳。 李弘仰头看着宫女有些惊愕的眼神,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心里暗自道:“坏了,自己不能老是呆跟思索了,得表现出婴儿该有的不谙世事跟纯真才行。” 于是李弘便把手放进嘴里冲宫女开心的大笑起来,宫女看李弘恢复正常,立刻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五皇子很多时候还是很可爱的,让她打心眼里感到欢喜。 李弘已经出生一百多了,这后宫里的人也都见的差不多了,百日的时候王皇后还有萧淑妃等其它嫔妃都来看过自己,坐下来与母妃寒暄几句后,便都回自己的住所了。 自己的母妃也都亲自登门一一拜谢,特别是在皇后跟萧淑妃跟前,母妃武媚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跟谦让,完全就是一个媳妇的模样儿,与后世史书记载的那个霸气的一代女皇,简直是壤之别。 李弘还有四个皇兄与两个皇姐,自然太子李忠就是其中的老大了,也都跟随着自己的母后来看过李弘。 李弘的眼睛一直在王皇后与太子李忠之间打转,李忠是宫人刘氏所生,生母出身卑微,被过继给了王皇后,也捞的做了好几年太子,但生性懦弱,甚至比李治时候还要不堪,竟然被李弘的眼神瞧的一阵慌张。 李弘的思绪胡乱飞舞,想到李忠的下场不由的叹了口气,但在宫女眼中看来,这五皇子怎么刚睡醒就又困了,哈欠连的,难道是没睡好不成? 后宫之中一切平静依旧,宫外头的事情对李弘来讲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不过偶尔的从父皇与母妃的谈话中也能听得出来,太宗去世这才三五年的时间,朝堂上已经是暗流涌动,甚至有人已经动了谋权篡位的心思。 果不其然,就在李弘蹒跚学步一摇一晃时,父皇李治便下令处死房遗爱、薛万彻、柴令武等人,这些人可都是李家当初的驸马,那自然也就少不了处置李治的姐妹们,令其自尽,甚至包括他的叔父李元景跟兄长李恪。 这些事情自然是跟李弘没有关系,最有关系的是,母后又怀孕了,李弘掐指一算,这是一年一胎的节奏啊,后面自己还有三个弟弟跟一个妹妹呢啊。 父皇未来的所有子嗣可都是自己的亲兄弟姐妹,除了与母妃所诞下子嗣以外,李治是再无跟后宫其它嫔妃有诞下过子嗣。 后宫之内,母妃武媚渐渐已经成了后宫的主心骨,虽然事无巨细的都会与皇后、萧淑妃相商,但两人显然对母妃已经放下了所有戒心,简直是当亲姐妹一样对待,自然而然,这后宫之中也终于有了武昭仪的一席之地。 后宫越是这样,李弘就越是害怕,史书上记载自己可以活到二十三岁,但谁知道历史会不会改写?自己都能九转十世,五皇子李弘夭折早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不是?这可是后宫啊,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当中,孙子兵法的最佳理想实践之地啊。 不过还好,母妃还是很仰仗自己,自己身为长子,对母妃来讲可是至关重要,最起码她想要在后宫之中占的一席之地,那么就得仰仗自己这个长子不是? 但如果自己是女儿身,恐怕在武媚心中的地位也就不会如此被看重了。 李弘与武媚的想法在这一点儿上不谋而合,于是,一岁的李弘就比其它三个皇兄早一步有了自己的宫女跟太监,两个宫女温柔贤惠,机灵懂事,最重要的是年龄不大但已经是初成美人坯子,把他服侍的自然是舒坦自在。 两个太监显然是从李治跟前挑选而来,一看就是那种会武功的高手,时时刻刻形影不离的跟在两个宫女左右保护着李弘,这也让有妄想迫害症的李弘,不再担心自己万一在皇宫落单被人淹死在尿桶里了。 如此的安排自然让李弘是心里大呼舒畅,对父皇也是大大的赞赏,每当父皇来看自己跟母妃,李弘都会讨好的蹒跚跑过去求抱抱,也算是报答父皇对自己的关爱,这一举动自然是惹得李治龙心大悦,抱着他在畅怀大笑。 李弘在父皇与母妃跟前完全把自己在宫女跟前的思索掩藏起来,在两人的眼里,李弘就是一个十足的婴孩儿。 这也让李治每每看见李弘时,抚摸脑袋逗弄道:“你想你母妃为你生下一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李弘每次听到此话,都会晃晃悠悠的跑到母妃跟前,垫着脚伸出手抚摸着母妃眼看就要临产的大肚子,然后看着李治呵呵傻笑。 就像是保留节目一般,每次李弘如此都会引来李治宠溺的笑声,然后两人对着傻笑。 李弘迎来了第一个妹妹李思,但李弘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他印象中,应该是个弟弟啊,自己只有一个妹妹,也是母妃最后生下的太平公主,为何现在就出来一个妹妹?提前了不成? 走路已经不晃晃悠悠的李弘在后宫台阶上坐下,两只腿耷拉着晃来晃去,身后跟着贴身的两个宫女跟太监。 四人早已经熟悉了这个大人的脾气秉性,虽然在陛下跟昭仪跟前,五皇子表现出来的行为举止与一岁多两岁的孩童无差异,但当五皇子一个人的时候,时不时的就会流露出一股成人该有的成熟跟举止气度。 李弘的眼睛望向远处,只见王皇后在宫女太监的陪同下正向母妃的宫殿行去,这应该是去看自己的那个妹妹李思吧。 李弘望着王皇后一行人,心里却有着不出的烦躁,但此刻的烦躁是跟谁也没办法,而且自己话也不是能够的清楚,谁让自己还不到两岁! 眼角跳的是越来越厉害了,这让李弘心里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儿要生。 站起身子望向远方叹口气,伸手示意一个叫花孟的太监过来,然后伸手让人家把自己抱起来,手伸出转着身子指向了长安城内快要建完的大雁塔。 花孟当即明白,把怀里的李弘调转了个身位,让五皇子能够看的清楚快要建造竣工的大雁塔。 李弘怔怔的望着大雁塔出神,此时才感觉心里的烦躁感稍微好了些,但眼角的跳动也越来越急越劲。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孟的胳膊都麻了,但也不敢把五皇子放下来,花孟能够感觉到五皇子心里好像很烦躁,于是一声不吭的继续强撑着抱着李弘。 “五皇子殿下,陛下有请。”一个宫女慌慌张张、满脸惊恐的跑过来低着头道。 “何事如此大惊怪?”这是宫女夏至问的。 “奴婢不清楚,陛下让奴婢请五皇子殿下去往昭仪的宫殿。”宫女低着头,身子都在那瑟瑟抖。 李弘一声不吭的示意花孟把自己放下来,大人般的走到宫女跟前,抬头看着惊恐万分、瑟瑟抖的宫女。 “快去母妃宫殿。”李弘脑海里电光火石间已经猜到了武媚那里生了什么事情,难怪武媚会把自己支出来。原来现在她就已经开始了她的阴谋,这是要陷害王皇后啊。 3 取名 李弘的短腿根本就跑不动,而且跑起来也不是很稳,深怕他摔倒的宫女跟太监跟在后面弯着腰伸着手,姿势难看,动作猥琐的围在他四周保护着他防止摔倒。 Ww WCOM 李弘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短腿根本就跑不快,还不如人家走路来得快,嘴一撅,短腿一停,接下来自然是另外一个太监猎豹,抱起他飞快的向母妃的宫殿跑去。 一路上李弘一直在思索,在刚才那个宫女惊恐的眼神中,他一下子想起了上一世史书上记载的,自己这个名为李思的妹妹,按照史书上的记载,妹妹是在王皇后看望完毕后,在父皇探望前,被母妃亲手掐死的! 如果所料不错,现在应该是父皇到了母妃的宫殿里,然后探望妹妹时现妹妹已经身亡吧?不,或许还可能有一丝的救治机会,李弘在心里充满希望的道。 来到宫殿门口就已经听见了母妃伤心的哭泣声,父皇正在宫殿里大声咆哮,四周跪满了瑟瑟抖如筛糠的宫女太监,一个个脑袋紧贴地面不敢出声。 跨入宫殿后,母妃正抱着父皇在那里哭泣的死去活来。整个人弱不禁风、梨花带雨,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父皇面红耳赤,怒目圆睁,胸膛因为愤怒急剧的起伏着,地上散乱着碎片杂物,显然是父皇一怒之下摔的。 太监猎豹把李弘放下后,急忙跟花孟还有三个宫女跪伏在地上。 武媚看见李弘进来,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般,推开李治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到李弘跟前,一把紧紧的抱在怀里,嘴里喃喃道:“孩子、我可怜的孩子,让母妃看看,你没事就太好了,不然母妃都不想活了。” 李弘任由母妃把自己紧紧的搂在怀里,看着母妃哭泣着把双手放在自己脸上,胡乱的帮自己擦拭着额头的细汗。 “母妃……儿儿臣想看看妹妹。”李弘含糊不清的道,但足够武媚听明白他到底了什么。 武媚纵然聪明绝顶,此刻也没有察觉到李弘是如何提前一步知晓李思已经夭折的消息。 哭泣的梨花带雨的武媚怜爱担心的抚摸着李弘的脸颊,不出声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看看妹妹。 李治看着李弘有些茫然失措但又有些坚定懂事的样子,再看看武媚刚才抱着李弘情绪失控、满心担忧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现在对两母子的感情真是五味杂陈,更多的是对武媚的愧疚与歉意,自己把她接进宫,却无法保护他们母子周全,这是自己最大的失职啊。 心里头原本压下去的念想再次缓缓升起,而且是越来越强烈,那就是已经在他脑海里形成了很久的一件事情——废王立武。 李治再次叹息一声,缓缓的在李弘跟前蹲下身子,两手扶着瘦的肩膀,眼睛里充满了慈爱与担忧:“去吧,过去跟妹妹道个别吧。” 李弘不敢看自己父皇的目光,他怕掩藏不住心头的怒火!但越是这样,越是让李治觉得自己亏欠他们母子太多,越是觉得年幼的李弘懂事跟弱,越是想要好好保护他们母子在后宫不受伤害。 李弘听话的点了点头,迈着步子自己掀开门帘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榻上正躺着的刚出生还在襁褓之中却就已经身亡的妹妹。 她还没有来得及亲眼看这个世界一眼,还无法感受这个世界的精彩与多姿,就被自己的生母活活的掐断了未来的人生。 李弘缓缓的走到跟前,掀开盖在妹妹身上的被子,伸手费力的在妹妹脖子处寻找着动脉,冰凉的身体传来的阵阵凉意,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这个婴儿已经是完全没有知觉了。 虽然他拥有九世记忆,虽然他历经千劫万难、九转十世,再世为人。但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依然在他体内熊熊燃烧,这是一种无法清楚道明白的心痛感觉,历经十世,依然看不破悟不穿,依然会因为亲人的去世而痛苦伤感。 李弘恍恍惚惚的看着妹妹婴儿的脸庞,如果她不死,能够长大成人,恐怕也是一个不亚于太平公主的美人坯子吧? “妹妹,祝你来世出生在普通的人家,我希望你能够投胎转世到哥哥的上一世,去1世纪吧,那里相对于我们这个时代,算是一个桃花源地吧。”李弘完后怔怔的坐在妹妹身边,眼前一黑,再次昏睡了过去。 外面的李治缓缓扶起武媚,沉声道:“此事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一定要让皇后为朕的女儿夭折付出代价,她自己无法为朕诞下子嗣,自然是嫉妒你为朕生下了一个好公主!可恨啊。”道最后,李治咬牙切齿,通红的两只眼睛甚是吓人。 “不,陛下,这事不关皇后之事,这是李思命薄,不能怪罪于皇后的。”武媚一听李治的话急忙抬头哭泣的阻止道。 武媚泪眼朦胧的凄惨神色,加上刚生完孩子不久的虚弱模样,丧女之痛伤心欲绝的无力挽回凄楚被武媚演绎的淋漓尽致。 李治显然无法直视心爱的女人如此悲苦,紧紧的把武媚抱在怀里柔声道:“你太真了,皇后一直从未给朕诞下子嗣,而你为朕先是诞下皇子李弘,又诞下公主李思,自然会让皇后嫉妒你啊,为了她皇后的位子,她作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啊。” “不不不,皇后不会如此做的,还望陛下切不可因为命薄的……思儿而迁怒于皇后。”武媚抓着李治的手继续劝道。 武媚眼神呆滞,显然还未从丧女之痛之中恢复过来,但就是这样还在善良的替阴狠的皇后着想,这让李治更是加深了对皇后的恨意。 “此事暂且搁下,先好生安置了朕的公主再议不迟。”李治抱着伤心欲绝的武媚岔开话题道。 李治还是有一定的城府的,不然不可能在今年就能够果断的把自己的叔父跟兄长、姐妹还有驸马都送上断头台。 看着武媚被自己的话语吸引过来,李治沉思了下道:“即日起,从内侍省再拨调两名太监保护五皇子李弘,对了,再加派两名宫女侍奉左右。现在就去安排吧。” 整个宫殿里唯一一个起身的太监,李治的贴身太监急忙领旨而去安排相关事宜。 武媚缓缓蹲下谢道:“妾身多谢陛下对弘儿的恩宠……。” “弘儿可是朕最疼爱的皇子,出了此事,朕又怎么能不顾弘儿的安危?你们母子的安危可是朕心里的头等大事啊。”李治感叹的道。 两人缓缓的走近屋内,只见李弘已经不省人事的趴在李思的身上一动不动,武媚大惊,紧张的急忙跑过去抱起李弘,李治跟在身后一边探视一边急忙唤来前厅跪伏在地的御医进来为李弘查探。 李弘原以为自从自己的妹妹出事以后,自己的活动范围会被父皇跟母妃缩,但显然他想多了,自己依然能够在后宫任何地方活动,只是周围又多了几个紧张的太监跟宫女。 而且这些宫女跟太监显然都是李治精挑细选的,是属于赐给他李弘的,完全成了他李弘的私人物品。 这样一来,李弘又得伤脑筋为他们取名字了,虽然之前的名字还可以用,但按制,也可以完全给他们取一个主子喜欢的新名字,就为了一个目的,叫着顺溜。 花孟跟猎豹两个太监的名字是武媚帮李弘给起的,两个宫女的名字显然是武媚有意考校李弘,让李弘自己为其取名。 李弘左思右想了半,那不经意间看见李治书房里的节气表,于是心里一动,便给两个宫女起名为夏至跟白露。 现在李弘一个人溜达在皇宫花园紫云阁的湖畔旁,刚刚从湖里抓鱼抓累了的他坐在亭子里,身边站着四个宫女与四个太监,正等着五皇子给其它两个太监跟宫女起名字。 李弘手拄着脑袋瓜子歪着头看着八个年龄相仿的宫女与太监,这四个太监可是了不得,每早上都会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练功,而且从不间断,无论刮风下雨。 四个宫女也同样都是容貌端庄、举止为重,心灵手巧,难的是都是那种善解人意的宫女,从来不会多嘴话。 憋了半,李弘叹口气指着新来的两个太监道:“你叫惊蛰、他叫芒种。怎么样,你们可满意?” “奴婢多谢五皇子殿下赐名。”新来的两个太监躬身谢道。 其实对他们来讲,也是内侍省内总结出来的规矩,那就是如果新主子愿意给他们取名,就代表着新主子认可他们了,是代表着自己真正成了新主子的人。 李弘看他们不反对,然后看向两个宫女,想了半道:“你就叫雪,你叫寒,等你们再大点了,名字不好听还可以叫大雪、大寒。”不等完,李弘自己就率先呵呵笑起来。 两个宫女也是大喜,急忙行礼道:“奴婢多谢五皇子殿下赐名。” 起完名字后李弘就开始注视着花园前方的路,这里是每去崇文馆接受受学的皇子们放学后经常过来玩耍的地方,他今日过来,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皇兄们会如何对待自己,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见了自己还会捏捏自己的脸,或者是逗弄逗弄自己。 4 兄姐 不多会儿的功夫,李弘便看见二皇子李孝、三皇子李上金以及四皇子李素节笑笑、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义阳公主、高安公主两姐妹手牵手跟在三个皇子后面也缓缓的走了过来。 WwW COM 五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见了亭子里的李弘,五人神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义阳公主看了看他们几个人,率先露着脸走了过来。 李弘也急忙起身,走到亭子边迎接他们,待五人走近,李弘率先行礼道:“李弘见过各位皇兄跟皇姐。”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义阳看起来像是他们的头儿。 五人里面属她与二皇子李孝最大,两人还是同岁,时年都已经九岁。次之为高安公主,也已经八岁了,三皇子李上金七岁,而与义阳、高安同父同母的李素节是六岁。 皇宫里的事情本来是母凭子贵,但在皇子、公主还没有成年时,他们还是需要依靠母亲的品续以及宫外的家世来划分大。 义阳、高安跟李素节乃是萧淑妃所生,在皇宫里自然是除了太子李忠外,最有份量的皇子跟公主了。兰陵萧氏在大唐也是除了五姓七家外,够得上顶级门阀的世族之一,只是比太原王氏,也就是王皇后的家族稍逊而已。 因此他们看见李弘时要比其它两位皇子要放松的多。李孝与李上金两位皇子的母亲都是李治的姬侍,侍妾而已,所以此刻他们多少显得有些拘谨。 当然他们并不是害怕李弘,如果害怕李弘,在这之前就不会逗弄李弘,或者是恶作剧的掐还有婴儿肥的李弘脸蛋了。 他们的不安情绪显然是来自他们的母妃那里,显然是因为李弘妹妹的死,而引的后宫内嫔妃之间身份关系与地位的微妙变化。 李弘母妃在宫里的地位越来越被皇上看重,这让其它嫔妃感到了压力跟不安。特别是看着皇后被陛下训斥却无从辩驳,甚至陛下都有可能以废后,来惩处皇后的姿态来安慰武昭仪丧女之痛。 这让其它嫔妃变得在与武昭仪来往时,不得不比平常要心翼翼些,嫔妃们的这些感受,自然也就会告诫到自己的皇子耳中。 李弘把一切看在眼里,虽然六人里面他最,但谁也没有像他一般能够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啊,不,而是十世的记忆啊。 六人围着亭子坐下,还是义阳开口问道:“李弘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找你们玩儿啊。”李弘瞪着眼珠子道。 “我们能玩耍的时间很少的,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陪你玩儿了。”安阳接着道,然后就撅着嘴唇显得很不高兴。 “为什么不能陪我玩儿了?”李弘有些奇怪,难道他们的母妃敢让他们明目张胆的拒绝跟自己在一起? 李孝看看几人,愁眉苦脸叹道:“唉,先生让我们练字,一人十张纸,规定我们必须在十张纸上写出最好的字来,不然就得挨罚了。” 李弘看着其他人认同的点头,自己明年三岁后才需要去弘文馆受学,所以这些都是他不知道。 歪着脑袋想了下道:“那你们可以不在这十张纸上写啊,在其它纸上写会了再在那十张纸上写不就成了?” “那怎么可能,宫女已经把此事告诉母妃了,她们不会同意的,可没人敢不听先生的话。”义阳想了下便否认了李弘的馊主意。 李素节一直没开口话,此刻闷闷不乐道:“还是大哥好,都不用受先生留下的学业。” “怎么不用,他在太子的崇文馆自然会有其它先生给他其它的学业,而且因为他是太子,先生只为他一个受学,恐怕啊……比我们还难呢。”义阳反驳着自己的弟弟道。 要不女孩儿早熟呢,这么年纪都懂的推理了,竟然能知道太子受学受得罪会比他们多。 “老五,你自己玩儿吧,但别玩的太久了,不要让母妃担心你,我们去采花了,然后就要回去学写字了。”高安站起来走到李弘跟前,还是没忍住的掐了下李弘的胖脸。 李弘任由她轻掐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心里头还是感到了一阵温暖,最起码高安的举动,证明他们并不是把他当作敌人。 目光望着鱼贯而起的五人,看着他们踏着青石板缓缓走过,脑袋一动,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可以让他们不用纸就可以练字的法子,眼里一亮脱口道:“等一下。” 义阳等人被下了一跳,回过头来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不耐烦的挥手示意让他赶紧回去。 “我有一个可以让你们不用纸就能够练字的法子。”李弘仰着脖子道。 “才不信呢,你才多大啊,就想骗我们几个人。”李素节不过也就六岁,有点儿看不起九转十世的人道。 李弘撇撇嘴,下意识的动作又是把手咬到了嘴里,看着手指上的脏土被自己咬干净了,然后抽出来在衣襟上胡乱擦了下道:“好啊,你不信那我就不告诉你了,我告诉他们几个人知晓,明你去受学就等着受罚吧。” 义阳看着两岁多的不点儿,半信半疑的走过来,疑惑的问道:“你真有办法让我们不在纸上学会练字吗?不骗人?如果你有办法,我就给你好吃的。” 李弘重重的点点头,然后示意花孟去找一块儿薄点儿的块青石板过来,接着在五人怀疑的眼神下,又指使宫女去端来一碗清水跟拿来一支毛笔。 吩咐完后,李弘手一拍仰着脖子咯咯道:“等着吧,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拉着几个人重新在亭子里坐下,李弘与他们套近乎确实有他的想法,那就是自从妹妹去世后,李弘从心底里誓,绝不能让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再次生在皇宫里,在自己兄妹之间重演。 因此,他现在必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维持好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在将来,让他们知道,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可以保护他们不受伤害,让他们相信自己对他们的真诚,完完全全是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 花孟与宫女同时回到了亭子里,李弘示意花孟把手里的几块青石板放在自己面前,然后让宫女把一碗水跟毛笔放在一侧。 李孝、义阳、高安还有李上金与李素节不解的看着李弘的举动,他们不觉得这样就能写出字来。 “这可是免费教给你们的,下次就要收费了。看好了啊。”李弘扭身从宫女的袖子里掏出一块宫女用的手帕,俯下身子胡乱的把青石板上,已经被花孟擦干净,不存在的尘土擦了一遍。 拿起旁边的毛笔在那一碗的清水里蘸了下,脸上露出了特有的坏笑,然后一笔一画的在青石板上乱画起来,胡乱的画了几笔后便把毛笔一放:“明白了吗?咯咯……不用谢我的,不过就是比你们聪明一点儿。” 义阳还在思索,李素节跟李孝还有李上金以及高安已经面露惊喜了:“真的,这样子我们就可以等学会了,然后再在先生给的纸上写下来了,而且不用怕写的很难看了。” 李孝第一个拿起一块石板,然后拿起李弘刚刚放下的毛笔,重新在清水碗里蘸了一下水,生疏的对着青石板总是有些别扭,在众目睽睽下,难看的笑了下,便开始在上面写下他的名字。 刚写完李孝两字,李弘就开口道:“怎么样,不错吧,你可以等水印没了后然后继续练下去,咯咯……不用谢我的,就是比你们聪明一点儿罢了。” 李弘完后,不等义阳反应过来,急忙展开腿往亭子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呼叫的嘲弄亭子里的几人。 从那之后,李弘隔三差五的便跑过去找他们玩儿,几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也越的融洽,李孝与李上金对他在态度上也放开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么拘束了,也能够有有笑的甚至偶尔也能容忍李弘作弄他们而不感到紧张了。 义阳永远都是一副大姐的样子,李弘好几次都被义阳揪着耳朵送到了武媚的宫殿附近,再往前,义阳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揪着李弘的耳朵了。 李弘心里明镜一样,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他们不再抵触自己了,但他们对母妃还是有着一种莫名的害怕。 时间就在李弘没心没肺中度过,而让李弘心里大感惊讶的一件事情是,跟随太宗皇帝的一批老臣竟然还有在世的,虽然都已经颐养年,享受伦之乐。 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那些还依然在世的功臣名字,这些人的历经对他来,可都是传奇人物啊。 就像他父皇与母妃一样,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都是传奇人物。虽然他父母颇受争议,但不影响他们是历史上的风流人物,就像现在依然还存世的鄂国公尉迟敬德、鲁国公程知节(程咬金)、莒国公唐俭、英国公李绩(徐世绩)等依然存在。 而他为何会知晓这些人的存在,是因为此时为右屯卫大将军的程知节被李治任命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去讨伐西突厥沙钵罗可汗。 而这些,也让李弘兴起了偷偷出宫去看望这些传奇的想法。 5 制冰 春去冬来、寒消暑至,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在指尖溜走。 WwWCOM不曾沾染尘埃,却染指记忆的烙印与岁月的痕迹,在时间的长河里翻转、腾挪,朵朵浪花就像众生随风起、逐波流,最终都会淹没在历史的河流之中。 春耕大典是大唐历年不变的一项农业大事,皇帝与皇后依然需要如先帝一般亲自耕种。此时的大唐关中农作物主要有粟米与麦,这几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整个关中地区的粮食基本上都已经实现了字给自足。 再加上前朝隋运河的便捷运输能力,大量从江南通过水路运抵洛阳的粮食,都被储藏在了洛阳三大粮仓中,水路的经济繁荣也让洛阳变得繁华无比,其地位甚至隐隐有赶长安的趋势。 俗话,家有余粮、万事不慌,这也让李治在征讨西突厥沙钵罗有了足够的底气跟自信。现在大唐国力强盛,虽然还未达到顶峰,但足以在周边形成威慑力,让各国望闻声寒,闻风胆怯。 就像上一世的美帝,在攻打某一个国家时,它所要做的战略动员以及动用的国家战略储备对它自身来讲,完全就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动一场战争,而不用倾举国之力来为一场战争买账。 现在的大唐在这个时代,完全就是如上一世美帝一般存在的庞然大物,它所要动一场战争,在任何战略储备上它都有足够的能力跟实力。 用先帝旧臣即体现了大唐对这一场战争的自信,同时也体现出了大唐对这一战的重视,久经沙场的老将,而且还熟悉西突厥的各方地形,加上还有名将苏定方在旁辅佐,足以明李治对这一战的重视了。 如果征讨西突厥是外患的话,那么内忧也不是不存在,皇宫后宫里的风起云涌,暗云流动,尔虞我诈丝毫不亚于外患,甚至是比外患还要惊险万分。 不过就在这两股洪流之中,一朵奇葩却让尔虞我诈、气氛诡异的后宫多了一股清新的气息。这股奇葩的清新,甚至在后宫乌云密布的上空,缓缓的撕开了一道裂缝,露出了久违的蓝白云。 春耕大典后,年满三岁的五皇子也开始了朝九晚五的受学生活,在皇兄、皇姐的陪同下,六个皇家子嗣开始一同接受受学。 而在为他们受学的几个先生里,让李弘最为感兴趣的就是上官仪,感兴趣倒不是因为上官仪怎么样,而是上官仪那个还未出生的孙女:上官婉儿! 但就是如此,李弘对上官仪感兴趣没两个月后,就开始旷课、逃课、装病等等招数无所不用其极。 由于武媚刚刚生下李贤,并被李治在出生这一年与李弘一同封王,李弘被李治封为代王,而还在喝奶的李贤则被封为潞王。坐月子中的武媚也无法完全把心思放在长子李弘身上。 气异常酷热,太阳刚刚从地平面升起不久,整个大地仿佛就像是被架在了蒸笼上,皇宫里的树木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叶子,像是对这样酷热难耐的气表达不满。 一个人影从弘文馆的后门再次偷偷的溜了出来,李素节瞪着眼睛,望着那个背影愣,这家伙又敢溜走?昨日不是刚被他母妃惩罚过吗?他怎么还敢溜走! 李弘早已经厌倦了上官仪、郭瑜等人的受学,这些古文对他来讲已经学了好几世了,早已经是不耐烦的不能再不耐烦了。而且还把孔颖达修的《五经正义》当成了必修学业,这让他更是难以忍受,因为他压根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受学也是除了睡觉还是睡觉。 昨日刚刚被母妃惩罚过后,他自己也知道,今日恐怕不做点儿什么事情讨好下母妃,恐怕还得挨罚,不过还好,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从门下省经过后,转弯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看看四下无人,此时正是朝臣上朝的时候,自然这皇宫前面就显得寂静一些。 宫女雪与太监芒种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看见代王跑过来,急忙招招手。 “都准备好了吗?”代王李弘拿起雪手里两个柔软的布垫子捏了捏厚度,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惊蛰他们已经在等着朝臣下朝了,等一下朝您就可以进去了。”太监芒种打开手里的包裹给李弘看。 李弘拿起一块白色透明的东西闻了闻,没啥味儿,心道估计是真的。看完货后示意芒种与雪转过身子去。 雪跟花孟也明白,同样的,他们也习惯了代王自己来做自己的事情,虽然这些事情是他们做奴婢的本分,但代王却从来不让他们干这些事儿。 李弘看看四下无人,又抬头看了看这火辣辣的太阳,沉思了半响后,还是决定先不用这些,等回头让雪她们帮自己缝在膝盖上会更好些。 想明白了事儿后,李弘拍拍芒种,示意可以了,然后把两个布垫递给了雪道:“回头你们帮我缝在膝盖处,这样等母妃再罚我下跪时膝盖就不疼了,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人。” 雪跟芒种急忙点头,自己的主子从就有主见,才三岁的孩童,平日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个大人,比其它皇子要聪明多了。 虽然今年春耕入学后老是旷课,但每次陛下考校,都能够顺利通过,这也让陛下龙心甚慰,并没有向昭仪般追究他逃课,然后隔三差五的惩戒一番。 每次的惩戒显然也没有效果,惩戒完了代王,人家也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接着还是我行我素,每都是大错不犯、错不断,气的正在月子期间的武昭仪也是毫无办法。 李弘偷偷的藏在太极殿拐角处,看着众大臣汗流浃背、抱怨着闷热的气然后缓缓离去。 冲身后招了招手:“准备过去吧,朝臣们下朝了。” 李弘从拐角处闪身出来,身后跟着他雪跟芒种,一人手里端着一个盛满水的木盆,紧紧跟在身后向太极殿走去。 “代王?您此刻应该在弘文馆受学吧?”李治的贴身太监扬武把脑袋伸出门外,看了看挂在空的太阳惊讶的问道。 “上官先生今日拉肚子,所以我们就不用授课了。”李弘把扬武的身子往后推了推,好给身后的芒种跟雪留出空档进来。 扬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然后看见雪与芒种两人端着一大一两个木盆便往里面走,急忙拦住问道:“代王,您这是何意?陛下刚刚下朝,您……您这是送来两盆清水何意?打算给陛下……洗脸?” “洗你个头,气这么热,父皇舍不得用冰避暑,大部分都放到了母妃那里,我自然是给父皇送冰来的。”李弘推不动挡在门口不让进的扬武,显然如果李弘不清楚,这两盆水是不可能让他端进去的。 “这是冰?”扬武看着两盆清水惊讶的问道,眼珠子都快要掉到水盆里了。 “你管呢,一会儿就能变成冰,你赶紧让开,外面很热的好不好。”李弘不耐烦的道。 扬武还没有来得及话,里面传来了李治的声音:“让他进来吧,这可是稀客啊,竟然在受学时间跑到朕的太极殿。” 扬武听到李治的话急忙闪向一边,李弘从身边经过瞪了他一眼,顺便用他的短腿在扬武的腿上踢了一脚,不知道扬武感觉怎么样,李弘反正是感觉脚趾头都快麻了。 “扬武你使阴招。”李弘放下腿怒目而视。 扬武急忙苦笑赔罪道:“奴婢该死,奴婢怎敢……。” “东西赶紧进来,你踢他做甚,如果他不是已经完全收敛了,你那腿都保不住了。”李治含笑站在大殿,看着李弘一脸怒气的抬头瞪着扬武。 往里走时依然不死心的退后一步踩在了扬武的脚上,扬武有没有反应他不知道,他只感到自己的脚底板生疼,跟踩在石头上没什么区别。 “东西你不去授课跑这里来做什么?就不怕你母妃责罚你?”李治俯身含笑看着他道。 “弘儿见过父皇。”李弘行礼道。 然后才抬头看着穿着一身单薄的朝服,但胸前已然被汗水湿透,于是道:“父皇,您这里没有冰了吧?” 完后就开始在太极殿四周左看看右看看,嘴里念叨着:“母妃让我过来看看,您处理朝政很是幸苦,最近气异常闷热,避暑用冰怕您舍不得用,所以特派儿臣过来看看,看看您有没有像跟母妃的那般用了很多冰在这里。” 李治含笑听完李弘的话,不由得仰头开心大笑起来,这些话听着比大块大块的冰还要凉爽啊。 “难得你们母子有心,放心吧,这点儿酷热还难不到你父皇,父皇受得住,何况朝臣都一样能受住不是。”李治跟在李弘后面道。 李弘扭过身子仰头看着李治,咯咯笑着道:“父皇,儿臣今日来此就是给您送冰来了,您看看。” “这是冰?”李治指着一大一套放在一起的木盆,惊讶的疑问道。 “一会儿就变成冰了,您看着。”李弘完然后示意芒种把买来的墙霜,也就是硝石拿出一块儿扔进了大木盆里。 然后在李治还有扬武,以及其它宫女太监的目瞪口呆中,只见套放在木盆里的水竟然不大会儿的功夫便变成了冰。 看着木盆里的水变成冰,宫殿里的众宫女跟太监,不由的出吸气以及惊讶的声音。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李治脸上的神情由惊讶变成了惊喜,手指着木盆里的冰问道。 李弘仰头咯咯坏笑着:“机不可泄露也。好了,儿臣告退了,以后您就放心的用冰避暑吧,不用害怕冰用完了。对了,扬武,一会儿记得派几个太监拿大桶过来,我给你们制冰。” 大人完不等李治反应过来,自己便率先爬过太极殿高大的门槛跑了出去,后面的雪跟芒种急忙跟李治行礼,然后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6 露脸 李治一直沉浸在李弘制冰的巨大震惊中,在武媚跟前用尽了所有言语夸赞李弘,但只换来了武媚“嗯嗯嗯”的敷衍声,她才不会相信那个鬼灵精的东西能够在众目睽睽下制出冰来,一定是被那东西的障眼法给骗了。WwW COM 不过也因为李治的大加赞赏,让武媚淡了惩戒李弘不好好受学的心思,心里面想着等有机会再好好的整治他。 第二日朝堂上,李治再次把昨日李弘当面制冰的事情将给了众朝臣听,代王异于常人、聪明绝伦等等词汇都被他放在了李弘的身上还嫌不够。 而在众臣听来,陛下夸赞代王一事儿,加上如今后宫风雨飘摇,隐隐传来废王立武的道消息,这不得不让大部分人甚至是每个朝臣都认为,陛下此举是有意立武媚为后的同时,并为更立太子在做铺设。 李治看着朝臣们不以为然的样子,像是认为明显你在胡八道:就算是你想夸赞你跟武昭仪的第一个皇子,也应该找个靠谱点儿的理由才是。 朝臣们的反应激起了李治护犊子的心理,大手一挥,命扬武召代王入太极殿,非得让朝堂上的众朝臣亲眼目睹才行。 长孙无忌、诸遂良等一干老臣跟其他臣子都是无声的叹息摇头。但只有李义府注意到了太极殿里的细节,那就是如此酷热的气下,以前不怎么放置大块儿冰来避暑的太极殿,今日明显增多了很多的大冰块! 难道陛下的是真的?代王真会制冰不成?看着朝堂上李治自信满满的样子,李义府开始有些无来由的相信代王会制冰了。 但看到以长孙无忌等人并没有站出来贺喜陛下,李义府想要第一个站出来贺喜陛下却显得有些势单力薄,心里忐忑的思索着要不要现在就站出来贺喜陛下时,就听见扬武的声音传来:“代王李弘觐见陛下。” “儿臣李弘见过父皇。”自己爬过太极殿高大的门槛,摇晃着身子跑到前排行礼道。 “起来吧,先见过各位大人。”李治微笑着道,表情却是一副一会儿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李弘要拜见的第一个人便是他的舅老爷,自然还有时任秘书监的长孙冲,以及诸遂良等人。 长孙无忌笑着弯腰怜爱的抚摸着李弘的脑袋柔声问道:“弘儿,听你父皇你能把清水在木盆里变成冰?” 李弘平视着六十来岁的长孙无忌朗声道:“对啊,这个制冰很好玩儿的,您要是家里缺冰避暑的话,一会儿下朝我便派人给您送些过去。” 李弘大人般胸有成竹的话,引得众朝臣一阵朗笑,长孙冲也凑热闹的逗着李弘道:“弘儿,你要是能在我们眼前把水变成冰,我就给你一样好东西。” 李弘眼睛亮了,一眼就看到了长孙冲腰间的那块玉佩价值不菲,伸出手指指着长孙冲腰间的玉佩道:“好,我相信舅舅不会骗我的,我就要你那块玉佩。”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长孙冲摸着李弘的脑袋道。 话间,李治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大不等的好几个木盆,按照昨日他亲眼所见的样子,一一摆放在众臣子能够看的清楚的地方。 李弘抬头看着一双双好奇不信的眼神,脑袋瓜一歪,咯咯坏笑着道:“不如这样吧,不知道还有谁不相信这清水能变成冰的?” 李治笑而不语的看着众臣,此刻政事也已经讨论完了,众臣子也抱着凑热闹的心情,看着陛下没有出言相阻,于是放开了态度道:“代王,臣也不相信。” “代王,我也不相信这清水能变成冰呢。” “代王……。” “好吧。”李弘站到李治身边手叉腰道:“那这样吧,不相信的呢就站在我舅老爷、舅舅这边,相信的就站在另外一边。如果我能把清水制成冰呢,你们就一人输我一百贯钱怎么样?” “那要是弘儿无法把清水制成冰呢?你舅舅我可是把这块价值不菲的玉佩都赌上了啊,这块玉佩可不止百贯钱呐。”长孙冲反问道。 “咯咯……我不会输给你们的,你们只管准备好钱就是了。扬武,麻烦你统计下人数,一会儿赢了我分你钱。”李弘坏笑着自信的道。 众臣俱惊愕,这家伙哪来的如此自信,而且这五皇子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大庭广众之下要跟太监分赃了。 李治笑骂一声鬼灵精,伸手轻轻的在李弘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替儿子撑腰道:“如何?不知道有谁愿意跟朕的五皇子赌输赢啊,今日正好无事,我们君臣就以此为乐,放松下心情也能成为一番佳话不是。” 众臣此事心情也都放松下来了,难得朝堂上能够出现如此轻松的氛围,顿时纷纷附言要跟代王赌一把。 接下来生的一幕,让太极殿顶端的父子两人顿时眉开眼笑,因为所有的朝臣都站在了长孙无忌这一边,只有李义府跟许敬宗两人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泾渭分明的站在了相信的一方。 李治跟李弘不愧是父子,此时虽然心里都已经乐开了花儿,但表情上还得装作愁眉苦脸,李治还继续忽悠道:“弘儿,看见了吗,这么多人不相信你呢,要不行你就给各位陪个不是,这制冰一事儿就算了,昨日你在父皇跟前的障眼法要是被他们拆穿了可就不好看了。” “父皇放心吧,儿臣一定不让您失望。”李弘拍着胸脯缓缓的走下去,蹲在每个水盆前、手里捏着一块硝石连同手一起放进了水里。 他有意不让众臣子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因此每次都是蹲在木盆前,然后把手放进水盆里搅动几下然后就拿出来,而这时盆中也就看不见那硝石了。 几个木盆被他在众臣子的注视下搅动一番后,李弘就站在李治身旁,一脸标志性似的坏笑,注视着朝臣们惊愕跟睁大的眼睛。 此时朝堂上的众臣子,望着水盆里的木盆正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缓缓结冰,不由的出了惊讶之声,一阵阵的吸气声跟不可思议的讨论声,更是不绝于耳。 “扬武,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了吗?”李弘咯咯坏笑着问道。 “代王,都记下来了,总共47人。”扬武扬了扬手里的纸张道。 李弘咯咯笑着揶揄众臣道:“四十五人一人一百贯,才四千五百贯钱啊。” 众臣子大多数人还沉浸在清水就在眼前变成冰块的巨大神奇中,没缓过神来。一个个啧啧称叹,夸赞着代王如神童再世。李治也是脸上乐开了花,自己的皇子就是长脸啊。 而长孙无忌跟诸遂良、许敬宗等一些人听到李弘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后,心里更是如惊雷炸响!三岁孩童不用算筹,竟然能够不假思索的出四十五人,一人一百贯钱就是四千五百贯,这……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神童吗? 但无论怎么样,所有人还是被李弘这清水制冰的神奇,给震惊的无话可,众人纷纷请教代王是如何做成的,但大人般的代王此时仿佛变傻了,半依靠半抱着李治的肩膀,站在那里不话的一直咯咯坏笑。 众臣子在太极殿内自然是输的无话可,何况还有陛下做见证,就是想要耍赖也没办法耍成啊。 长孙无忌脸上的神情有些难看,强掩着那难以察觉的落寞笑着道:“今日没想到啊,未曾给你准备什么好礼物,等明日上朝时,我给你带一个好东西,臣贺喜陛下。” 李治客气道:“无妨,家伙的古灵精怪罢了,不劳烦您为他准备礼物了,这两年您可是没少给他贵重的礼物。” 长孙冲装作不情愿的样子解下腰间的玉佩,道:“这可是舅舅花重金买来的,竟被你这个东西赢去了,不过舅舅输的心服口服,陛下,此事当是可喜可贺啊。” 许敬宗与李义府乃是李治的近臣,在李治还是太子时就已经跟在李治身边了,因此众臣子也没有想到,两人早已经从太极殿四周大块的冰上,猜出了李弘会制冰,都以为不过是碍于皇帝脸面所以才站在另一边。 此时就有大臣开始打趣两人省了一百贯钱,两人也是不客气的回击大臣们。 朝堂上的趣事被李治拿到了后宫一讲,立刻便像是在后宫扔了一颗炸弹,引得其它嫔妃纷纷向武媚道喜,嘴上都快把李弘夸成一朵花儿了。 萧淑妃与王皇后并没有出现,这对武媚来讲也是再正常不过,三人现在成水火之势,很难在像从前一般以姐妹相称,展到现在,甚至是连平时表面上的往来,都变的极少了。 而自己的皇长子,在陛下面前做出如此露脸的事情,也让萧淑妃跟王皇后感受到了极度的不安跟危险的气息。 两人又不是不了解这个李弘,平时在弘文馆就是不学无术的反面典型,处处与上官仪、郭瑜等人对着干。从来不曾好好受学,因为此事,武媚也是没少管教。 但就是这样,反面典型却在陛下跟众臣子面前出尽了风头,一下子就把几个皇子给比的黯然失色。 王皇后与萧淑妃两人对着自己的皇子反复追问李弘的近况,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那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但每每考校,都能把先生问的哑口无言,他们也很奇怪为何李弘能够做到。 7 冰棍儿 王皇后与萧淑妃如今已经失宠,李治对她们也是爱搭不理,如果李治在武媚生下公主时还没有废后的心思,但就在武媚掐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嫁祸于王皇后后,李治废王立武的心思是一比一迫切。 Ww W COM 再加上如今武媚与他的第一个皇子李弘在皇宫,在太极殿众臣面前的表现,让李治现在怎么看李弘怎么都像是当太子的好苗子,再再加上武媚的枕头风,罢黜李忠,立李弘为太子的心思,也在他心底开始生根芽。 当事人之一的李弘此刻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皇宫里的事情,特别是后宫里的事情还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所左右的,想要在李治之后保住李家江山,或者是让后宫三个正在玩“斗 地 主”的大佬停止明争暗斗,对现在的他来讲那可是难如上青。 所以他现在力所能及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如何在王皇后跟萧淑妃失宠被废后,尽可能的改变她们的下场,不要像史书上那般凄惨:断其手足做成人彘。 许敬宗、李义府二人是武媚的忠实“粉丝”,在废王立武、废忠立弘两件大事上,这两个人可是功不可没,起到了绝对的推波助澜的作用,完全可以,如果没有这两人,朝堂之上与后宫之中绝不会乱的翻地覆。 所以,李弘还有一件当务之急就是:如何能够有效的把他们隔离的离武媚越来越远才好。 李弘想归想,但他一个皇子想要跟大臣亲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这朵奇葩继续他的赚钱副业,继续在乌烟瘴气的后宫之内,刮着他那股奇葩的清新之风。 制冰一事儿让他再次敏锐的看到了商机,那就是偶然看见自己的太监芒种跟花孟把冰含在嘴里消暑时,电光火石间,冰棍便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什么也去驱赶不走。 于是第二李弘便让自己的宫女跟太监去掖庭宫尚食局要来大量的白糖。糖在这个时期已经脱离以前的以米和麦芽熬煮的麦芽糖的范围,跟精盐一样,已经是普通的食物了,但在质上还完全达不到如雪一般白细,不过制作冰棍儿倒是已经够用。 几人来来回回的拿了好多糖回来后,惹得扬武跟在屁股后面,想要搞明白代王为什么要这么多白糖,他想干什么。 代王自然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扬武什么答案也没有得到就被李弘推出了宫殿,看着李弘坚决的背影,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他可是比谁都清楚,这代王比任何一个皇子都受宠,不是自己能够得罪起的。 索性也就放弃了再去追查。既然代王只是要糖,而不是要毒药,那么就随他去吧,反正如果有事儿估计有他母妃跟陛下给他撑腰。 李弘跟自己的宫女太监总共九人,偷偷摸摸的在自己宫殿里忙活了一晚上后,冰棍儿终于被他按照上一世的形状制了出来,巴掌大,长方型的冰棍便在大唐面世了。 第二一大早,李弘宫殿门口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只见花孟、芒种、惊蛰、猎豹四个太监跟雪、寒、夏至、白露四个宫女总共八个人皱着苦瓜脸,每一个苦瓜脸的臂弯处都挎着一个以厚厚的布覆盖着的篮子,不情不愿的被蹲在门口的李弘赶了出来。 “快去啊,磨蹭什么呢你们。”李弘蹲在门口焦急的催促道。 “代王,这样不好吧,掖庭宫的人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的。”夏至哭丧着脸声哀求道。 “是啊代王,奴婢这么开口啊,奴婢……奴婢……。”白露最为腼腆,挎着篮子的她,脑袋都快耷拉到胸前了。 花孟等人脸上的神色也是五彩缤纷,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上都写满了哀求。这要是在皇宫里传开了,以后还这么做人啊,如此样子太丢人了,沿着皇宫叫卖,代王都是怎么想出来这主意的啊,不记得他有出过宫见过商贩沿街叫卖啊。 “哎呀,昨不是都教你们了吗?就按照昨教你们的那样喊。记得啊,两文钱一个,可不能卖少了。”李弘站起身子推着离他最近的白露。 “代王,要不明奴婢们再去卖吧,今日就先好好学习下那个喊……出……来的那个……。”雪也是俏脸通红,扭扭捏捏的不情不愿的推诿道。 “明?明就化了,还卖什么啊,再不去就把你先卖了。”李弘个子太矮,手推人家,却只能把手搭在人家雪的丰 满的翘 臀上推搡,结实绵软的臀部被他都推的要变形了。 “代王,这后宫里可不能如此叫卖啊,要是被昭仪知道了,您可是会受罚的啊,奴婢们豁出去一张脸去……那个……这个冰棍儿没事儿,但您要是受罚,那就是奴婢们的不是了。”芒种看着代王决心不改,急忙搬出武昭仪来当挡箭牌。 但显然这招儿还是见效了,听完芒种的话后,李弘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一只手指放进嘴里,若有所思的在门口来回踱步,嘴里念念道:“也是啊,如果被母妃知晓了,受罚事儿,但万一断了咱们的财路就得不偿失了。这样吧,夏至,你去把你手里的给我母妃送去。那谁,你把这个给王皇后送去,你,送给萧淑妃,还有你,杨宫人。” 看着眼前就剩下一个宫女寒了,李弘想了下道:“现在朝臣们应该都下朝了,咱俩去把这个给父皇送去。” 李弘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先用这些做广告,等广告宣传效果出来了。然后就在自己宫殿门口的窗户上再掏个窗户,卖冰棍儿还有雪糕。 尚食局肯定有牛奶,弄点牛奶做雪糕。到时候就不怕母妃知道了后,不让自己干了,大不了就是不挣钱而已嘛,给皇宫改善改善伙食,也算是不错的一件事情嘛。 李弘与寒还没有走到太极殿,就被一个宫女拦住去路了,是昭仪请他过去。 李弘没多想,让寒自己去给父皇送过去,跟着宫女便往自己母妃的宫殿里行去。 一路上宫女都是跑,李弘哪跟得上,迫不得已,宫女只好蹲下身子抱起李弘往昭仪的宫殿跑去。 现在的武昭仪已经不是前两年刚进宫的武昭仪了,侍候她的宫女们在听到武媚让她们快点儿把代王带回宫时,都是不敢懈怠,一路上都是跑着寻找李弘。 “儿臣李弘见过母妃。”刚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被宫女从怀里放下,李弘就扯着嗓子冲里面喊道。 武媚在里面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白皙漂亮的脸颊上顿时布满了寒霜,额头上升起无数黑线。 这东西真是一点儿皇家礼仪都没有学到,这段时日也不知道那上官仪都教了些什么,这哪像是一个皇子?简直就是个野子跑进了皇宫!一代女皇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生错了,怎么生出这么一个野子来! 嬉皮笑脸的李弘迈着腿登登的跑到武媚跟前鞠躬行礼,然后咯咯笑着道:“儿臣见过母妃,并祝愿母妃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跟父皇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你个野子给我过来。”武媚银牙紧咬,打断李弘的谄媚,揪着李弘的耳朵就给拉到了怀里。 东西的嘴是越来越甜,每每做了错事,人还没到自己跟前,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吧嗒吧嗒的一通吉祥话的让你生不出怒气再去惩罚他。 武媚手指指着一旁的篮子道:“告诉母妃,这又是什么?又是你鼓捣的不成?” “咦,母妃为何不吃啊,很好吃的,这可是清凉解暑绝佳食物。”李弘靠在武媚怀里扭过身子,看着那一篮未曾动过的冰棍不答反问道。 武媚对这个越来越皮的东西是生不出一丝怒气来,示意旁边的宫女打开篮子拿出一块儿来,冷声道:“那你告诉母妃,这如何食用?嗯?你让母妃吃这上面冰凉的纸吗?” “哎呀,忘了给。夏至,快去,传我的话,告诉他们,需要把这个纸撕开才能吃,快去快去。”李弘看着武媚的宫女手捧着冰棍,却不握着那露出来的一截木头,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瓜子。 夏至看着武昭仪没有反对,于是急忙恭恭敬敬的行礼后,然后才缓缓走出宫殿,只是一出了宫殿门口后,立刻便撒丫子跑起来了。 昨夜做好这冰棍后,代王并没有让他们先行尝试,而是先让其它人试试再。李弘没告诉他们的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这硝石制出的冰棍能不能吃,吃了会不会拉肚子,中毒应该不会吧。 武媚看着在自己怀里走神的李弘,纤纤玉指点了下李弘的脑门,哼道:“又在做什么鬼心思呢,告诉母妃,你还给谁送去这东西了?” 李弘看着宫女心翼翼的剥开那层纸,便示意宫女先尝尝,还是先别给母妃吃了,万一中毒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想了想,决定自己做白鼠吧,然后也伸出手拿出一根来,自己剥开纸后放在嘴里吸吮着,味道还不错,就是糖放多了些。 一边满足的吸吮冰棍儿,一边咯咯笑着道:“还给了王皇后跟萧淑妃她们了,儿臣今日是白送给她们的,等明日她们还想吃的话,就得花钱买了,而且这皇宫里只有儿臣这里可以买到,咯咯……哎呦。”得意洋洋的李弘被武媚在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旁边的宫女细细咀嚼,然后露出惊喜的表情:“禀昭仪,代王做的这冰……冰棍儿真的很好吃,又甜又凉,甚是解暑解渴呢。” “咯咯,少吃些吧,吃多了会拉肚子的,毕竟是至寒之物。”李弘靠在武媚怀里撒娇警告道,甚至还把自己从嘴里的冰棍儿递到了武媚嘴边,想让母妃也尝尝。 “你这野子,母妃也不知道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一个……。”武媚还未抱怨完,就被东西拿吸吮过的冰棍儿堵住了嘴。 “陛下驾到……。”扬武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 8 天性的羡慕 父皇这么快就过来了?李弘有些懵,看来是一下朝就直奔母妃这里来了,也不知道寒有没有把冰棍儿送到。 Ww W COM 随着李治的身形出现在李弘面前,同时也打消了他心里的疑虑。不过让他惊愕的是,李治手里竟然拿着一根冰棍儿,连着外面那层纸正吃的津津有味儿,不时的从嘴里出吸吮的声音,显然是很享受这清凉解暑的新事物。 “昭仪,快看看朕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这东西吃起来可是冰凉解暑啊,难得弘儿有这份孝心,不愧是朕的的儿子啊,这东西都……嗯?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怎么了?”李治边边走,看着武媚抱着李弘,两人脸上同时露出惊愕奇怪的表情。 看着两人眼神里分明的笑意,李治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打量着身上的衣服,没问题啊,这母子俩为何如此看着自己? 武媚看着李治傻傻的样子,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儿纸屑,扑哧一下子笑出了声,在李弘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看你干的好事儿,让你父皇都出丑了。” 李治依然是一脸疑惑,问道:“昭仪为何如此话?” 武媚推开怀里的李弘,止住笑意走到李治跟前行礼,先是温柔的替李治擦拭掉嘴角的纸屑,然后缓缓拿过李治手里已经吃了一半的冰棍儿,递给了旁边的扬武。 武媚叹口气道:“你的五皇子让你出丑了还不自知呢,这冰棍儿啊,得撕开了外面的纸才可以食用。”完转身从篮子里再拿出一根冰棍儿,仔细的把外面那层薄薄的白纸剥去,然后递给了李治:“应该是这样食用的。” 李治显然反应慢半拍,接过武媚递过来的冰棍儿嘟囔道:“难怪吸吮起来总是觉得不是很爽口,黏黏的。” 李弘嘴里叼着冰棍儿咯咯坏笑着看着两人,李治不以为意,也不在乎吃冰棍儿外面的纸有失龙颜,就算是觉得了,但面对自己最喜爱的皇子,他也能一笑而过。于是溺爱的向李弘招手示意过来。 李弘乖巧的走到跟前行礼:“儿臣李弘见过父皇。” “告诉父皇,这可是你自制的?”李治弯下腰抚摸着李弘的脑袋,眼睛里是满满的得意跟骄傲,自己真是生了一个聪明的皇子啊,这几处处给自己惊喜啊。 “是,父皇,这是儿臣那日看见花孟跟芒种,哦,就是儿臣的侍从嘴里含着冰块儿解暑,于是就突然间想到了加些糖会不会就好吃些,于是就做出了这冰棍儿。”李弘老老实实的道,粉嫩的脸蛋上挤满了笑意。 “吾儿聪颖胜于朕啊,如此简单却实用的食物,却不曾被人现……。” “聪颖?我看就是个十足的吃货,你怎么不问问他,这从尚食局拿走了多少糖。”武媚虽然嘴上泼冷水,但李弘的聪颖,显然已经让她骄傲到了骨子里。 自己的孩子聪颖机敏,身为人母的武媚自然是脸上有光,何况有子如此,这才是真真正正,让自己在后宫立足的根本啊,不光懂得讨好自己的父皇,还懂得向王皇后、萧淑妃赠送。 如此仁孝的行为,在后宫恐怕没有人会认为是自己在排挤王皇后跟她萧淑妃了吧。而自己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顺的倚杖着李弘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李弘见母妃如此话,便知道在父皇面前是没赏可讨了,就算是有,估计也会被母妃拒绝了,会以什么“代王尚,需学会节俭质朴,封赏太多可别惯坏了他,等长大了再吧。” 看看父皇也确实没有赏赐自己的意思,于是李弘便掀开母妃寝宫的门帘,李贤此刻应该正在睡觉呢吧,好久没见他了,看看他去。 一个显然是武媚的贴身宫女,正坐在旁边守护着熟睡的李贤,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急忙回头,一见是代王,便要立刻起身行礼。 李弘伸手示意她免礼,轻手轻脚的走到睡榻前,看着正在熟睡的李贤嘟囔着嘴,像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嘴上正被家伙吐出一个水泡。 李弘好奇,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把那水泡点破,然后扭头看着宫女咯咯坏笑。 “我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李弘摸摸李贤的鼻子,摸摸手脚,然后又恶作剧的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了李贤的嘴边让李贤吸吮。 宫女看着李弘自得其乐的恶作剧,莞尔一笑,对着李弘答道:“奴婢没有那个福分,代王您时候都是夏至跟白露伺候的。” “嗨,也是,我问的问题太笨蛋了。”李弘拍拍脑袋瓜子自嘲道,惹得旁边宫女一阵好笑。 武媚与李治两人坐在外厅正着话,李治扫视了一眼,见没了李弘的身影,不由问道:“弘儿哪里去了?难道他不想朕赏赐他吗?” 经李治一提醒,武媚也注意到那野子不知道何时没影了,但看看他的宫女还在候着,于是扭头看向自己的宫女。 宫女见武媚望眼询问,恭谨的道:“代王他……。” “啊……哇……哇。”不等宫女完,武媚寝室内传来了李贤宏亮的哭喊声。 武媚一听,洁白如玉的额头上顿时浮现了满满的黑线,银牙紧咬怒道:“这野子又去逗贤儿了,李弘……!” 话未完,只见寝室门帘突然掀起,野子一阵风似的从里面跑了出来,短腿此刻倒换的跟风火轮似的,嗖地瞬间,在武媚跟李治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野子已经飞快的跑到了宫殿门口,嘴里急急叫嚷道:“夏至、寒快跑。” 两个宫女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代王拉“紧急集合”了,夏至跟寒身体颤抖的如同筛糠,脸色也不知道是紧张的白,还是因为主子的猥琐形象让她们觉得丢人,总之是三分紧张七分尴尬,匆匆的对着李治跟武媚行礼后,就急忙忙的跑出去追那个越来越的身形去了。 武媚望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李弘背影,气的站起来走到门口喊道:“李弘你给我回来,气死我了,别让我逮住你。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有趣。”李治眼前依然还是刚才李弘仓皇而逃的有趣一幕,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着,眼泪都被笑出来了,喘着气道:“真是个怪子啊,颇有当年他皇爷爷的风范啊,我李治也算是不愧对祖宗了,本以为朕的性格软弱,但不想昭仪,你可是为朕诞下一个优秀的皇子啊。” 武媚望着心情兴奋而显得脸色有些潮红的李治,难得的女儿态毕露,秀脚跺地,嗔道:“妾身都快这野子气糊涂了,你还有心思看妾身的笑话。” “哈哈,这个鬼灵精,跑了就跑了吧,明日让上官仪好好的教育他即可,这皇家礼仪还是需得学习啊。”李治显然是在敷衍武媚,看神情就知道,他很喜欢这样的皇子,就像当年他的皇兄青雀在父皇面前般,聪颖好学,但就是不尊礼仪。 李治是有心学习青雀一般洒脱,但性格上的软弱让他不敢向皇兄一般不尊教条,何况母后去世后,自己就一直跟在父皇身边,也没有如此的机会释放他的性,此刻看着李弘如此,他是打心底里羡慕。 看守李贤的宫女显然也习惯了李弘逗弄自己的皇弟,而且刚才自己在寝室里千防万防,就是没防住代王把潞王李贤逗哭。 此刻怀里抱着还在哭闹的李贤急忙走出来,看着武媚还站在宫殿门口生李弘的气,不知该如何时,只听见李治道:“把贤儿抱过来,朕来哄哄这个家伙。” 宫女急忙听话的把李贤抱给了李治,李治双手接过,摇摆加抖动着双臂,嘴里温柔的念道:“贤儿乖啊,弘儿坏,弘儿皇兄是大坏蛋,又把宝贝逗哭了是吧,等父皇逮到他了,父皇替你惩罚他,贤儿不哭了哦。” 武媚倚在门口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一对父子,她自然知道刚才李治一番话就是敷衍他惩戒李弘的,但她心里何尝不是如此呢,如果弘儿能够独得陛下恩宠,这对自己来也是一大助力不是。 武媚摇头无奈的从门口走过来,对于李弘她是十八般武艺都用过了,但没有一样儿能在那臭子身上奏效。 李弘这几日猫在自己的宫殿,要不就是去弘文馆的路上,要不就是在回宫殿的路上,反正这几日除了制冰棍儿以外,其他时间他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此一次,在给王皇后跟萧淑妃等人送了那一次冰棍儿后,便不再主动送与乐。第二日,后宫的嫔妃们便也为他准备了礼物由宫女给送了过来。 而萧淑妃则是派了自己的长女义阳公主给送了过来,走时义阳霸道的又免费拿走了一篮子冰棍儿。虽然这时候李弘的冰棍儿除了免费供给后宫的嫔妃外,其它宫女太监想要吃冰棍儿,都是得花钱买的。 而这里面就属扬武最憋屈,李弘卖给别人是两文钱,卖给他则是十文钱,就是这样,扬武还觉得挺好,美滋滋的。 等他知道卖给别人是两文钱,卖给自己是十文钱时,心里的委屈可想而知,对代王睚眦必报的性格更是有了深切的体会。但还不等他去找代王理论,代王却率先找到了他。 9 李义府 趁着歇息的空档,扬武心里满腹委屈,忐忑不安的反复思考,最后还是准备找代王理论理论,为何要如此坑自己。 Ww WCOM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代王给得罪了,左思右想半,心里琢磨着恐怕就是前几日因制冰一事儿,在太极殿门口代王踢、踩自己时结下了梁子吧。 巧不巧,就在扬武准备找李弘时,李弘也怒气冲冲的在猎豹跟惊蛰的陪同下,前往内侍省找扬武的麻烦。 两个人在绕过太极殿后的花园不期而遇,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李弘怒气冲冲快步走到扬武跟前,不等扬武行礼就质问道:“为何才给我那点儿牛奶?你是觉得本王没有资格要那么多牛奶吗?” “呃……奴婢扬武见过代王。”扬武被一上来就质问他的代王问的哑口无言,今日一早他才派人去要牛奶,但那时候牛奶已经分派完毕,完全没有多余的了,这这又如何能够怪罪他呢。 “代王,奴婢就是再借十个胆子也不敢拒给您要的东西啊,今日实在是尚食局准备不足,不知道代王您要牛奶,明日一定给您送到,您看成吗?”扬武心里的委屈又加深了几分,苦涩的道。 “真的?不是你特意克扣不给我牛奶?”李弘今早听雪尚食局没有牛奶了,还以为是扬武知道了自己卖给他冰棍儿坑钱,成心为难自己,现在看来,是自己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千真万确,奴婢如何敢不给您呢,就算是不给其他人,只要您开口,奴婢一定为您保留着。”扬武见李弘脸上神色变缓,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 “那好吧,那你明日给我多送些牛奶过来,算了,我会让他们过去找尚食局拿的,到时候别忘了给尚食局打招呼。”李弘道。 扬武腼腆的点头应是,然后这才心翼翼的问道:“代王,奴婢有一事不明,还望代王您帮奴婢解惑。” “何事?”李弘抬头奇怪的问道。 “这……这……代王,为何其它宫女太监买您那冰棍儿都是两文钱,但为何卖给奴婢是十文钱呢?”扬武想了想,还是语气结结巴巴的问了出来。 心想,无论怎么样,代王也不会因为这个翻脸吧,虽然自己不在乎那点儿钱,可整个太极宫就自己一个人被坑,话出去不好听啊。 “哦,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因为踢你那一脚我脚疼了好几,报复你。”李弘理所当然、理直气壮道。 扬武终于轻松的笑了,被三岁孩儿的脾性搞笑了,同时也有些自嘲自己太过于紧张了。不知不觉中,在与代王打交道的过程中,扬武把代王当成了成年人,因此才会委屈,为何从没有得罪过代王的自己会被代王坑。 现在代王点明了就是报复他,那么就足以明,并不是有人指使代王为难自己。想明白了此点,扬武好几宿不能安枕悬着的心,终于是踏踏实实的放进了肚子里。 他深怕是陛下或者昭仪对自己不满,而籍代王之手来除掉自己啊,既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扬武整个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自然了不少。 拿出一根冰棍儿含在嘴里,往自己宫殿走的李弘别过了扬武后,在去往甘露殿的路上碰见了准备出宫的李义府。 两人站在鹅暖石铺就的一条僻静路上,都是同时一愣,看着对方不话。 好在李义府反应快,惊愕的表情很快转换成再自然不过的笑脸,快步走到李弘跟前行礼道:“臣李义府见过代王。” “李侍郎?不知李侍郎这是……?”李弘心翼翼看着他身后的路问道。 一个眼前的李义府、一个在朝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许敬宗,这两人在李弘所有九世的记忆全部补充后,是这一世最让他忌惮的两个人。 千古阴人许敬宗,笑里藏刀李义府,这可是史书上清清楚楚的记载着的。巅峰时期,在朝堂上虽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也是权倾朝野,独当一面,高宗时期有份量的两个重臣! 如此不容觑的这两个人,为自己的既得利益,以及为了打压潜在的政治对手,两人如鱼得水般的游走在李治与武媚之间,在这个时期的太极宫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李义府的笑容让人感到温和有礼,直视他的眼神,也看不到一丝的虚假,充满了坦诚跟真实,实在是让人无法与他那笑里藏刀的绰号联系起来。 但越是这样,李弘则是在心里更加的警惕眼前之人,让他不得不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四十岁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事业有成、意气风、前途无量等等,放在此时的李义府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中书省的中书侍郎,可是中书省除了中书令外最大的官了,虽然他此时还未被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这个实际的宰相一职,但在朝堂上,已经是极为重要的大唐高官。 李弘的计划中,虽然是想要努力的隔离李义府、许敬宗两人与母妃武媚之间的距离,但在实际的交往中,李弘还是感受到了李义府的厉害跟精明之处。 皇宫乃至后宫细微的变化,都未能逃脱李义府那双明亮坦诚的眼睛。敏锐的触角以及精准的推算,加上胆大心细,这是李义府最引以为傲的吃饭本事。 此刻李义府出现在去往甘露殿的路上,则是因为他自己得罪了长孙无忌,而后被长孙无忌报复,贬为了壁州司马。赦书此时还未到达门下省,但却已经被他提前获知,可见这家伙的触角有多敏锐,朝堂关系有多复杂了。 今日此番前来觐见李治,则是因为与中书省另一个侍郎王德俭商量他被贬一事儿时,在此过程中,两人从李治想要废王立武的迫切中,看到了一条生路,那就是此刻还未有臣子敢,或者是考虑好要不要向陛下提议废王立武一事儿。 而就是这样一个空档,又被李义府敏锐的抓住了,胆大心细加上精准推算,李义府计算、猜测着此刻李治的心理:“恐怕此刻陛下就是需要一个臣子,在他面前帮他把这个事情摊开吧?” 那么自己现在身处被长孙无忌打压的境地,已经是退无可退,为了自己的前途,看来只能是殊死一搏了! 自己就做那第一个提议之臣子,至于结果如何,他没有十全的把握,但他绝对有七分的把握陛下会动心这个提议的,如此一来,自己就绝对不会被长孙无忌流放到壁州当司马了。 李弘与李义府两人在花园的亭子里没有人知道谈了什么,惊蛰与猎豹也被李弘支使的远远的,未能听到两个人到底了什么。 总之,当两个人出来的时候,一大一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奸臣曹操的卖相。 李义府对李弘行着大礼,嘴上道:“如此就多谢代王了,臣一定不会忘记代王的恩赐,臣这就准备着手落实。” “那是那是,切记一定要快,这东西恐怕就是个新鲜,时间一长,其他人也会现此中奥秘的,到时候就不是你一家会做了。”李弘笑呵呵的回道。 “是,臣明了。臣准备好后,第一时间就告知代王您。”李义府再次行大礼道。 猎豹、惊蛰两人有些奇怪,中书省的中书侍郎竟然连着两次向代王行大礼?这……这可是很难见到的,如果是太子的话,那还可以得通,但只是一个受陛下恩宠的皇子,这李义府为何要接二连三的行大礼呢?两人心里奇怪,但没有一个人会在这时候流露出疑问的表情。 李弘在李义府的目送下,带着猎豹与惊蛰满意的离去,觉得离李义府距离差不多了,李弘强忍着回头的冲动低声道:“三两日后,准备大量的冰棍给李义府,让他带出皇宫在东西两市售卖。” “是,代王。”猎豹跟惊蛰同时道。 李弘并不是主动想现在出来,而是因为他此时此刻需要用话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跟不安。因为,他仿佛能够实质性的感觉到,背后那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紧紧的盯着他、迫使着他回头。 李弘的感觉不好受,笑里藏刀李义府的感觉同样也不好受,他虽然脸上一直保持着自己对着铜镜,不知道练了多少次的自然坦诚的笑容,但此刻,他却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僵硬,甚至是有些假。 汗水不知不觉的从额头、从后脑勺、从两鬓往脖子胸前流去,汗流浃背是他现在最好的写照。但他却不敢擦拭,他怕自己的举动引起代王的注意。 刚才亭子里的一切,都让李义府感觉到,自己仿佛不是在跟一个三岁童交谈,而是在跟一个比他自己阅历还要丰富的人在交谈。如果不是心里时刻提醒着自己,恐怕他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还是自己因为日思夜想琢磨人琢磨的太多了,因为谨慎而出现了幻觉。 望着那的身影从容不迫的走进甘露殿,神态自始自终淡定自然。还有无论是那脚步、还是摆臂动作,都从未出现细的变形,从一开始到进入甘露殿,长长的一段路,整个人一分一毫都没有慌乱过,而且是始终都没有回头。 李义府观察过很多人,他现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在有心人的注视下,走路的动作能够始终保持自然如一、从容不迫。 大部分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出现或多或少的动作变形,显得有些僵硬不自然。但这个三岁的皇子在自己的注视下,这一路上的动作,却能够做到行云流水般的始终如一,这让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冒着大不违与代王相交,到底是福还是祸了。 10 李治的决定 心理战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中早有运用,只不过是心理战这个名词并没有同时出现,也同时并没有被人们规范化,被人们所认同为一种学科。 WwWCOM 但相对来讲,中国战场上运用心理战的最高境界,“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此的境界,也被规划为了谋略一策中,随着谋略的展,心理学便在展中成了一门包含在内的学科。 “炸营”在中国,无论是古代还是近代,都是让带兵的将领们最害怕的一件事情,军营乃肃杀之地、生死边缘。随着人们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的紧绷状态,如果深夜有哪个兵士情绪或者心理不稳定,就很容易出现幻觉,会认为敌军来袭而自己率先穿衣,然后惊动其他人,容易造成兵士自相残杀,军营混乱。这个时候就算是最高将领在此,也往往是很难控制住局面的。 李弘把与李义府的第一次交锋归为了心理战,原本平常的一次相遇被李弘归为心理战,是因为当时两人所处的环境,以及李弘内心对李义府的警惕。加上李义府当时被长孙无忌打压流放,心理同样处于紧绷状态,因此造就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产生了不受两人控制的无形暗流。 李弘站在甘露殿门口望着李义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太厉害了,笑里藏刀都是如此让人难以招架。如果是那个千古阴人许敬宗,李弘不敢想象以自己现在的境界,是不是能够招架的住而不落下风。 毕竟,李义府在后期执掌中书省时就出现了飘飘然、得意忘形的姿态。由于他出身卑贱,为了让自己能够真正的挤进上层勋贵的圈子,便游他人修改《氏族志》,其野心可见在当初已经是毕露无遗,最后也是因为他的野心而被下狱至死。 至于许敬宗,城府比李义府更深,更难以让人琢磨,也更懂得隐藏与更懂得如何利用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许敬宗比李义府可是多活了十几年。 李治看着怔怔出神的李弘,悄无声息的走到身后,见他还没有反应,轻轻的在头上拍了下道:“想什么呢?父皇都走到跟前了还未觉。” “呃,儿臣见过父皇。”李弘惊醒过来急忙行礼。 李治笑着围着李弘转着圈,突然道:“你母妃还有王皇后、萧淑妃等人那里你都会送去你制得冰棍儿,为何不见你给你皇兄李忠送去?” “啊?儿臣……儿臣不知道自己可以去东宫啊?所以就……。” “朕的太极殿跟甘露殿你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为何会害怕去东宫?你年纪难道跟太子有什么间隙?”李治似笑非笑的问道。 李弘脑袋瓜一震,这事儿自己明显给算漏了。本来他想的是:按照史书记载,李忠不久就会被废,自己呢,最好是不要跟他过多交往,免得到时候被人在身后指责是非。 现在被李治如此一问,李弘才现,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了,现在自己的行为,反而会更加让人怀疑自己的态度。 于是李弘脑袋瓜子一低,低声道:“儿臣怕去了之后,义阳她们会认为我拍太子马屁。” 李弘反应极快的把这事儿归结到了孩子之间的事情上。这样的借口对他这个年龄来讲,用起来会显得再合适不过。毕竟,孩子们在一起,谁跟谁好,谁不跟谁好,都是不过夜的事情,第二见了面还是该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但同样,也因为孩子都是童言无忌,李弘为了能够跟义阳等人玩耍,所以就有理由不去拍太子马屁,免得在皇宫被义阳孤立。 果不其然,李治很满意李弘的诚实。轻轻的笑了几声,道:“走吧,带上你的冰棍陪父皇去看看你皇兄去。再这样下去就太失礼数了,朕原本以为上官仪能把三纲五常的五常都教会你们了,却不想,到现在你还没有学会。” “仁义礼智信,父皇,儿臣懂得五常,只是……只是……都愿义阳跟高安,哼,再也不给她们吃免费的冰棍了。”李弘跺着脚,嘴上抱怨着义阳跟高安,要不是她们,自己也不会被父皇责备了。 扬武已经拿过来一篮子冰棍挎在胳膊上,准备前往东宫了。李弘无奈,只好让惊蛰跟猎豹先回去,自己跟着父皇去往东宫。 皇帝出行的仪仗自然是不了,就算是去往东宫如此近的距离,也是颇为繁琐。等到真正出行的时候,李治跟李弘两人前前后后,已经排满了好几十人。 穿过嘉德门、崇教门,李治携着李弘到达崇教殿门口时,李忠已经率领太子六傅等人,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李治随意的挥挥手,先是与太子的六个老师打过招呼,然后才轮到太子给他行礼,礼仪完毕后,李治拍了拍李弘的脑袋瓜子,一把把他推到李忠跟前。 李弘仰头看着李忠,李忠已经十三岁了,身型很高很宽,眉宇之间却透露着一股诺诺的气息,看着李弘被李治推出来,竟然差些露出慌乱的神色。 “弘儿见过皇兄。”李弘讨好的对着李忠行礼。 “五弟请起。”李忠急忙示意道。 不知为何,自从第一次跟随王皇后看这个五弟时,他就有点儿怵这个五弟,而且那个时候的五弟还是婴儿呢,但就是这样,自己只要一碰触到李弘的眼神,他就感到一阵不安,仿佛那双透彻的眼睛能够看穿他的内心一般。 东宫素有笑朝廷之,在整个太极宫的占地面积里,东宫也是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但里面的建筑相对太极宫还是少了不少。 崇文殿、丽正殿、崇仁殿依次而立,正中的丽正殿则是太子平时处理事物的所在之地,前方正对着的则是李弘他们过来的崇教殿,崇文殿下方则是崇文馆,也是太子受学的地方。 在丽正、崇文、崇仁三殿的后方则是一个型的花园,假山流水,楼台亭榭等等。穿过这一区域,就是太子的住所,两边则是典膳厨、命妇院、内坊等,再往后就是各种宫殿以及真正的后花园。 李忠心翼翼的陪同李治走在前面,李治则手里牵着李弘,李弘几次想要挣脱开,都被李治死死的抓住不放。 这倒不是李治想要在李忠跟前,表明自己很疼爱李弘,而是因为李治怕李弘瞎胡闹、瞎跑。万一当着太子六傅的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让自己颜面尽失,到时还得面对御史的弹劾。干脆索性就抓着家伙,不给他惹祸的机会。 丽正殿显然在李忠入住东宫时经过精心的修缮,整个丽正殿看起来还是高贵典雅,各处风景也不错。 李治示意扬武把臂弯挎着的篮子,递给李忠的太监。然后对李忠道:“这是弘儿特意给你送来的,朕今日闲着无事,正好就一起过来看看你。” “儿臣多谢父皇,多谢五弟。”李忠亲自伸手接过来,然后才递给了旁边的太监。 “不客气,皇兄,是父皇心里挂念您,我都没有想到要给您送过来,这是父皇的意思。父皇气炎热,自从进入暑还未曾下雨,您这里避暑的冰块恐怕也不是很多,就吩咐我带些冰棍儿过来给您解解暑,您应该多谢父皇才是。”李弘大人般嘚啵嘚啵的把愿意出来。 李忠憨憨的笑了下,再次向李治深深的鞠躬行礼谢过。 自始自终,李忠的眼神一直像是有意在躲避李弘的目光,从来不与他对视,哪怕是偶尔的两人目光相遇,李忠都会飞快的立刻转移视线。 李弘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打量李忠,给他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原本从就胆怕事、性格懦弱的李忠,此时虽然身在东宫,但不代表后宫里的事情他就不知晓,何况王皇后时不时的也会召他入宫叙事。 所以对于李弘现在在皇宫极为受宠一事儿,他自然是知晓的一清二楚,加上这段时间风言风语四处流传,父皇有意废王立武的消息传的铺盖地、比比皆是。 王皇后与萧淑妃跟五弟的母妃在后宫斗的昏地暗、不亦乐乎。而这时父皇的态度却是独宠武媚一人,这也让李忠原本就不怎么稳固的太子之位,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作为王皇后与武媚相斗间手里最大的依仗,王皇后可是视他李忠为重要的砝码,因为他的存在,也让王皇后在失宠李治后,还存有底气跟武媚继续宫斗下去。 但显然李忠不这么认为,生的懦弱性格,加上李弘跟他母妃的异军突起,在整个皇宫占据了完全的上风下。李忠此时则是每都过的提心吊胆,深怕哪一自己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致死,或者是被父皇废弃。所以也就失去了勇气在李治跟前,替王皇后美言几句,或是几句武昭仪的不是。 所以,在与的李弘交谈中,他的目光不是望着地面,就是望向窗外,从来不会让自己的眼睛与李弘对视,无论李弘作出多么人畜无害的表情,也都无济于事。 这所有的一切自然被李治瞧在眼里,当初自己的懦弱则是因为父皇的强势,如果不是舅舅长孙无忌等人极力推荐,恐怕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青雀或者青雀的儿子了。 李治不由的在心里叹口气,他痛恨自己性格上的懦弱,就像现在他无论怎么看李忠,都觉得非太子最佳人选,跟自己太像了,甚至是比自己还懦弱,面对一个三岁孩儿竟然都会举止慌张失措! 心里原本还不是很浓的废王立武、废忠立弘念头,在两兄弟的交谈中,一点儿一滴的便得坚定起来。加上今日在甘露殿,李义府明里暗里的示意以及推荐,都让李治觉得,废王立武或许此时就是最恰当的时机了。 11 武媚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Ww W COM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李弘立在窗前缓缓的念着这李清照的《如梦令》。 雨下了一夜,朦胧的清晨里,雨势才刚刚缓停,严热酷暑的一场雨,对原本干旱的关中地区来讲,则是一场及时雨,今年的庄稼,就不用怕被旱死在地里了。 皇宫的雨夜到底生了什么,有人清楚,有人不清楚。总之,这一夜如常,这一夜也翻地覆。 夜雨仿佛配合着昨夜生的一切,在清晨的晨雾中缓缓散去。雨水洗尽了青石板上的嫣红,却无法洗掉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的一丝丝悲意与腥味。 李弘知道,皇宫里有一些宫女太监,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后宫在这一夜,按照后世的史书记载的一样行进着,它的主人在这一夜终于易主。 昨夜的悲意残留在姹紫嫣红的花瓣上,那一滴滴露水,仿佛就是昨夜未曾流尽的眼泪。此刻,在静寂无人的清晨,无声的叙述着、控诉着昨夜生的凄厉。 “奴婢见过代王。”芒种两眼充满血丝,显然昨夜一宿没有休息好。 “如何?” “王皇后、萧淑妃相安无事,不过已经从原来的宫殿搬到了后宫深处,身边的宫女、太监也都全部换了新面孔。”芒种。 这应该都是母妃早已经计划好的吧,这些宫女太监,恐怕都是母妃这几年在后宫培养的吧。 “下去歇息吧。”李弘孩童的声音有些低沉。 芒种站在那里未动,喉咙蠕动了半显然是有话想,但好像又不敢。 李弘转过身子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想此刻我应该高兴才对?”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代王您,不应该如此……如此……。”芒种不知道该这么形容眼前这个三岁多快要四岁孩童的脸上表情。 “代王,芒种的是。”夏至突然间在李弘跟前跪下,低着头道:“陛下昨日已经立昭仪为我大唐的皇后母仪下,如果代王此刻不高兴的话,恐怕会给您带来不便,虽然昨夜一切非代王所愿意看见,但您现在年纪尚,而且您已经做到了您该做到了。” 道最后,夏至整个身体都在抖,这些话可不是他们这些奴婢们该的,但他们是打心里希望那个,咯咯坏笑的代王赶紧回来,而不是现在如此一副忧虑的面孔。 李弘拍拍夏至的肩膀示意他起来,淡淡道:“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要再了,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但如果传出去了可对你不好。”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胡言乱语……。”芒种也第一时间跪在了李弘跟前,跟夏至两个人惶恐的请罪道。 “起来吧,我不怪你们。我上前面散散心,一会儿惊蛰跟猎豹等人回来了,让他们去前面找我。”李弘看着跪在眼前的两人,心里显得更加烦躁,索性离开,去花园里清净清净。 空气中仿佛还隐藏着淡淡的血腥,雨后原本湿润新鲜的空气深深的吸几口后,李弘却觉得自己想要呕吐,仿佛昨夜凄惨的叫声,沾染着鲜血都被凝固在这空气中,久久未能散去。 脸有些白的他,没走在青石板铺就的曲径道,或者是蜿蜒的鹅暖石路上,反而是踩着湿润的泥土,深一脚浅一脚的随手拍打着花瓣上的露水,仿佛是要把昨夜滴落在清纯花瓣儿上的腥味儿,拍到脚下然后没进泥土中。 昨夜生的一切,他心里早已经有准备了,甚至是在这一切还未生前,他心里隐隐还有一些期盼,期盼这一刻赶紧到来,然后赶紧过去。无论如何,都总比无能为力的等候惨剧生,要显得轻松些吧。 可当真正的腥风血雨在昨夜的雨夜中生,耳边仿佛传来荒野上的孤魂野鬼般,在寂静的夜空出阵阵凄惨的叫声,让他心理还是极为难受。原本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在第一声惨叫生时,就彻底的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芒种、惊蛰、花孟、猎豹都被他派了出去,甚至连义阳、高安那里他都安排了雪、寒在守候,就怕昨夜的混乱中有人心怀不轨,对自己的兄弟姐妹痛下杀手。 他相信,以自己在母妃,不,现在是母后了。以自己在母后跟父皇跟前的受宠程度,整个皇宫恐怕还不会有人,敢当着自己贴身宫女的面杀人吧。 脚上已经沾满了泥土,但他却不觉得,脚底下因为泥土而加重了鞋子的份量,依旧穿行在花园中,两手随意拍打着花瓣,拍打过的花瓣在他经过后,如一场花雨般在他身后缓缓落下,烂漫缤纷中带着一丝孤寂与一丝沉重。 “奴婢见过代王。”惊蛰等人找了半,才在花从中找到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代王。 “。” “许王李孝无事。” “杞王李上金无事。” “雍王李素节无事。” “回代王,义阳、高安公主无事。” 李弘点点头,不话,蹲下身子在花丛中不知道干什么,几人也不敢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的身形淹没在花丛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代王脸上挂着往常一样的笑容缓缓起身,手上赫然爬着几只蜗牛,正在他手里缓缓往手腕处爬行。 “看似坚硬,实则脆弱,就像这宫殿一般,看似牢固,一旦毁掉,里面的所有东西也都将被毁灭。夏至,陪我去母后那里吧,对了,芒种你也陪我去吧。”李弘也不换鞋,就穿着两只沾满泥土的鞋子,往武媚的宫殿走去。 夏至与芒种两人对视一眼,再看看李弘手里的蜗牛,总觉得代王拿蜗牛,不像是比喻他跟其它几个皇子还有公主,倒很像是在比喻身在东宫的太子李忠,看似有太子六率做护卫,但在皇后跟陛下跟前,那些护卫才像这蜗牛的壳,脆弱的很。 “儿臣李弘见过母后。”武媚坐在宫殿里正哄着刚睡醒的李贤,欠揍的声音便从宫殿外面传到了耳朵里,听声音应该是离宫殿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上官仪最近是不是很闲,本宫难道没有提醒过他吗,这皇家礼仪怎么就在代王身上看不到一点儿呢。”武媚心里哀叹一声,皱着眉头喃喃道。 现在整个后宫能够让她感到头疼的,就是她的这个长子了,简直就是个皮猴子,这还不到四岁,蔫主意就特正,无论怎么管教都是无济于事,惩罚过后,依然是浑不在意的我行我素。 一旁的宫女忘了一眼门口,听着代王的声音,恐怕没有几十息的时间是过不来的,低头笑了下道:“皇后,代王还呢,等再年长些就不会再惹您生气了。您还不知道,代王从就不同于其它婴儿,就是连哭的时候都是带着他的坏笑在哭。” “唉……是啊,这东西从就没有让本宫费心过,好像是……好像是从生下来就很乖巧懂事儿,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不哭不闹。” “还不尿床呢,前几日夏至来给您送代王孝敬您的雪糕,正好赶上奴婢在侍候潞王,夏至还惊奇的,她自己努力的想了很久,自打您把代王交给她侍候后,好像就没有现代王尿过床呢。”宫女一边一边掩嘴偷笑。 武媚也跟着轻笑起来,道:“是啊,时候懂事儿,看看现在,长大了就不懂事了,还是得让本宫操心,这东西啊,怕是觉得时候自己没把本宫累坏了,现在是变着法儿跟我过意不去呢。” “儿臣李弘再次参见母后……。”李弘扯着嗓子冲门口向他行礼的宫女做了个鬼脸。 “这个皮猴子。”武媚再次无奈的叹口气,低头看看怀里听话的李贤,摸了摸脸颊,然后才抬头看向走进来的李弘。 不看还不打紧,一看之下,武媚如玉般光洁的额头上再次挤满了黑线。 “你个东西,真是气死母后了,你给我过来。”武媚这次真生气了,看着家伙一路走进来,然后脚下名贵的波斯地毯上,便落下了一个一个醒目扎眼的泥脚印。 把怀里的李贤递给宫女,快的起身,不等李弘反应过来往外跑,一把抓住衣领给揪了过来,这时候的武媚,早已经没有了一点儿母仪下的皇后风范,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恨铁不成钢的母亲。 “你看看,你这是又去哪里疯去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代王两脚带泥,邋里邋遢的也不换鞋,你们是如何伺候代王的!这……这衣裳怎么也都湿了,你……你是要气死母后是不是?你给我跪下。” 武媚一番话吓得芒种与夏至急忙跪下请罪,磕头如捣蒜般在那里请罪,一句一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当事人则没心没肺的咯咯笑着,任由自己被武媚拽来拽去,上下打量着一身潮湿的衣衫,拿手轻轻的拍打着上面的露水,焦急的眼神让李弘心里充满了矛盾的温暖。此刻的武媚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在担心自己的孩儿。 “儿臣想母后了。”李弘看着武媚双手划拉着他衣衫的露水,享受着难得的母子温情,突然抱住武媚的脖子喃喃道。 武媚双手一僵,反抱着趴在她怀里的李弘,一只手抚摸着脑袋瓜后脑勺,喃喃问道:“怎么了弘儿?没事的,昨夜就是一场梦,弘儿不怕,有母后在呢。” 12 活字印刷 “儿臣不怕,儿臣只是想母后了而已。 WwWCOM”李弘离开武媚的怀抱,笑看着武媚,突然在武媚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一亲惹得武媚无奈的冲他翻了个白眼,叹口气道:“又上了你这个东西的当了,不过今日你以为这样母后就不会惩罚你了吗?一点皇家礼仪没有,该罚。来人啊,先把新衣裳拿来给代王换上。” “啊?母后,您这里还有儿臣的衣服啊?”李弘大惊,自己三岁开始由宫女陪着住,这里怎么可能还有自己的衣服? “哼,你以为你个东西离开后,母后就不会挂念你了吗?”武媚白了他一眼。 宫女快的从寝室拿出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出来,嘴上笑着道:“代王,这可是皇后亲自做的呢,一针一线都是皇后亲自缝制的呢,奴婢都没有插上手呢。” 还不到的四岁的孩儿,在哪里换衣服对武媚来讲都是无所谓的,伸手就要帮李弘把被花雨沾湿的外套脱掉。 李弘没办法,好不容易母后展现出母性的一面,如果不珍惜,恐怕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于是笑嘻嘻的张开双臂,等着武媚帮他换衣裳。 武媚的双手刚刚从腋下帮他解开几个布扣,李弘突然间神色一紧,古灵精怪的眼睛来回转悠,放下胳膊按住武媚的双手急忙道:“母后,儿臣还是自己来换吧,儿臣自己去您的寝室换好了。” 话一完,李弘就急忙躲开武媚的双手,伸手就要去抢一旁宫女手里拿着的新衣裳。 武媚早就现这家伙不对劲了,刚帮他解开两个扣子,就看见家伙眼睛乱转,像是想起了了什么,立刻就要自己换,家伙的神情如何能够逃脱她的火眼金睛,立刻意识到了这皮猴子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她。 向前一步拽住李弘,嘴里道:“你这个皮猴子,又憋着什么坏呢,你自己会穿衣服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都是让夏至跟其他人给你穿衣裳。” “不要啊,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换了。”李弘奋力的想要挣脱开武媚的怀抱。 家伙力气还不,武媚虽然并没有穿上隆重的朝服,但皇后穿的所谓便装,半臂大袖衫跟及地长裙,加上髻上的头饰,也是极为庄重的,被李弘在怀里这么一挣扎,此刻也是酥 胸半露,秀微乱,面色娇红,微微气喘。 “来人,给本宫把这个东西摁住,本宫倒要看看,你李弘有何事儿又瞒着自己的母后。”武媚狼狈的抓着李弘的手,气喘吁吁的道。 顿时,两边上来好几个宫女,虽然不敢特别用力按住代王,但也是好几双手白嫩纤细的玉手,飞快包围住了李弘整个身体。 此时无论他这么扭动摆脱都无济于事,李弘还不敢出狼嚎般的惨叫,怕被武媚惩罚的更为严重。 而一旁被宫女抱着的李贤,此刻正一脸兴奋,两只手卖力的挥动着,瞪大了眼睛的看着自己的皇兄,被按在地毯上不能动弹。 解开外面的袍子已经让武媚感到吃力,不由得伸手在李弘的屁股上拍一巴掌笑骂道:“你个皮猴子,还不到四岁就这么有力气,长大了你还了得,嗯……?这是什么?” 武媚一巴掌拍在李弘的屁股上,像是被什么绵厚之物阻隔,明显感觉到自己轻轻的一巴掌,并没有打在李弘的屁股上。 疑心一起,立刻想要探个究竟,而此时,李弘也是反抗的更加激烈了,几个按住他的宫女此时也是衣衫不整,春光外露,胸前白花花一片甚是辣眼。 最终李弘抵挡住几个女色贵的魔爪,裤子被武媚拿在手里翻了过来,只见裤子内侧的屁股处,缝制了一个厚厚的布垫。 武媚渗出细汗的额头顿时又是一阵黑线,这家伙看来是早已经有准备了啊,难怪每次自己逮住他打屁股惩罚他,他都没事儿人的笑嘻嘻的就跑远了,原来是有这个布垫做保护。 “啪”一巴掌,这一下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弘的屁股上,李弘顿时出一声惨叫,虽然不是很痛,但是一个大老爷们光着屁股,被几个女人按着,这简直是男人的耻辱啊。 武媚两手飞快的翻看着裤子,膝盖处也找到了两个厚厚的布垫,不用,这是用来逃避自己惩罚他下跪用的,这家伙想的倒是周到啊。 武媚一边翻看,一边回想着自己每次罚李弘下跪时的情景,每次罚完了后,也不见他像其他皇子般,膝盖酸痛或是难以站起来。每次都是罚完后,他就自己飞快的站起来跑了,看起来像是没有跪过一样,好啊,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上身的唯一一件衣服也被扒掉了,武媚此时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在收拾孩儿的衣裳,拿起上衣抖了几下不存在的灰尘,只听见从衣裳的袖袋里掉出几个木块儿。 疑惑的皱着眉头,看着宫女匆匆捡起来放在她手里,武媚拿起一个木块儿仔细的查看,只见木块儿上面像是刻着“字”。 武媚让宫女帮李弘穿上衣服,雨后的清晨还是有些凉意,可别让东西生病了。 然后武媚拿着木块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字”,皱着眉头看了半,也不懂上面刻着的到底是不是字,于是一只手无意识的在空中按照木块儿上的笔画画着。 “德?”武媚轻轻的念了一声,这是反着的字,而且还像是被墨沾染过的,刻着字的那面残留着黑黑的墨汁。 武媚再换了一个看,这次就好认了,只见上面反写着一个“夫”字,再换一个,上面赫然是反写“行”字。 “这是何物?”武媚望着穿戴整齐的李弘质问道。 “哦,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是儿臣无聊刻着玩儿的。”李弘若无其事的道,走到武媚跟前就要拿走揣起来。 “你刻的?”武媚怀疑的问道。 这木块的木头看起来很坚硬,他一个三岁多的孩童儿,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刻字?其中定有隐情。 “夏至,这到底是什么?如实告诉本宫。”武媚俏脸寒霜,面对宫女,她脸上的表情,就不像面对李弘时那么柔和了,皇后的威严体现的淋漓尽致。 噗通,夏至吓得急忙再次跪在地上瑟瑟抖,不时的偷偷瞄一眼代王,却不知道该怎么。 “快,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是谁刻的?”武媚的声音变得冰冷。 “禀皇后,是代王命奴婢在将作监找人刻的。”夏至颤抖的道。 “刻来何用?”武媚继续冷冷的问道,直觉告诉她,这个木方块肯定不简单。 “母后,别为难她了,是儿臣的错,儿臣这就去门口罚跪。”李弘眼见瞒不住了,也怕母后惩戒夏至,于是沮丧的道。 “先给我清楚了然后再去门口跪着去。”武媚把几个木方块放在案几上道。 “呃……怎么呢,这是儿臣抄写《诫子书》用的。”李弘低着头道。 “《诫子书》?如何使用?”武媚步步紧逼,不给李弘一丝喘息的机会,快问道。 “前几日上官仪罚儿臣抄写《诫子书》百遍,儿臣怕在限定的日期完成不了,所以就……就用了这个。”李弘吞吞吐吐的道。 “诸葛孔明的《诫子书》一文共86字,你用这么几个木块儿如何抄写?”武媚显然是不光只懂权谋之术的宫斗行家,对一些名家名篇也是颇为通晓。 李弘表情苦恼,抓耳挠腮般的迟疑道:“这几个是前几日用坏了,然后重新找人刻的。加上其他的就可以抄写了。” “如何抄写?”武媚脸色铁青,这皮猴子肯定是偷奸耍滑了,难怪前几日李治一直在她面前夸家伙现在一直在用心受学,什么上官仪交代的《戒子书》《千字文》等,李弘都能字迹工整的抄写下来,现在看来,这个皮猴子又把所有人给骗了! 李弘心里叹口气,完了,今日肯定是难逃厄运了,罚跪是罚定了,就是不知道母后会让自己跪多久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父皇怎么还不下朝啊,赶紧救救你儿子吧……。 李弘老老实实的走到武媚跟前,拿起木块儿把有字的一面向上,然后整齐的排列在案几上,又示意夏至取来墨水跟一个块儿布来。 接着李弘就在武媚监视的目光下,拿起布轻轻的在砚台里蘸上墨水,偷偷的瞄了一眼脸色渐缓和的武媚,嘴又叹了口气,认命的把步上的墨水均匀的涂抹在木块上。 “好了。” “这就好了?”武媚有些看明白了,示意宫女拿来一张纸交给李弘。 李弘哭丧着脸,拿起纸轻轻的铺在了木块儿上,手轻轻的均匀的涂抹过白纸,然后再把白纸从木块儿上拿下来。 只见原本空无一字的白纸整齐的写着:“夫、德、行、悲等字。” 李弘递给武媚后道:“就是这样了,无论先生让我抄写什么,只要我把不同的字按排列好后。哦……。”李弘看武媚似懂非懂,进一步解释道:“比如抄写《戒子书》:‘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我就挑出这几个字的木块儿排列好后,然后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就抄写完了。” “出去给我跪着去。”武媚玉手颤抖着指着门外,银牙紧咬,头痛的道! “哦。” 13 义阳 武媚扶着额头接连叹气,无奈的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到底是生了一个什么样儿的儿子啊这是,这……这……这都能想的出来! 武媚手里拿着木块凝思着,这可不是只靠聪明,就能够凭空想象制造出来的,她心里可是知道李弘制出的这东西意味着什么!这对大唐来讲简直就是一个壮举啊。 WwW COM 细细品味起来,这与现在大唐所通用的雕版制书比起来,可就是要便捷快太多了啊。而且如果有错字也容易更改,这样的木块存放方便,而大版的雕版如果坏掉几个字,或者更多的字,那么就完全废弃,不能用了。 武媚扶着额头唉声叹气,门外笔挺消瘦的背影跪在那里稍显落寞,而且还是一副可怜的模样,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怎么了弘儿?又干什么错事儿被你母后抓到了?”李治笑呵呵的揉了揉李弘的脑袋,并没有让他起来,反而是从他身旁经过直接跨进了宫殿,也不给李弘话的机会。 李弘任由李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继续跪在那里,两只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就等着听父皇让他赶紧起来吧,地上怪凉的。可惜,一切未如他所愿,李治对他是置之不理。 现在武媚是后宫之主,这后宫里的一切都得是人武媚做主,李治自然也就不会再如从前般为李弘开脱了,皇后的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给的。 “这是又怎么了?”李治回头看看李弘,然后再看看一进来就扶着额头叹气的武媚起身给他行礼,淡淡的问道。 “唉……妾身……妾身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了,竟然为陛下生下这么一个让人操心的主儿。您看看吧。”武媚把手里的木块儿递给了李弘。 李治莫名其妙的接过木块儿,拿走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来看去:“这是何物?” 武媚不出声,然后把刚才拓印在纸上的几个字拿给他看。 李治看看纸,然后再看看手里的木块儿,虽然他现在不懂武媚让他看这些到底是何用意,但上面的字迹他倒是熟悉的很。 今日下朝后,上官仪给他看李弘罚抄的一百遍《诫子书》,上面的字迹就跟这个字迹简直一摸一样,整整一百张纸上的字迹,工整的简直就像是模版刻出来的。 李治还记得刚才上官仪满脸问号的表情,捋着颔下的胡须疑惑摇头的道:“陛下,这……代王心思聪颖这是众所周知,但如此年纪,孩童心性,臣罚抄他一百遍《诫子书》,竟然能够抄写的如此工整,就是每一个字看起来都是太过工整。” 李治当时还:“这不是很好吗?明朕的弘儿长大了,心性慢慢稳定了。” “可……。”上官仪思索着还是道:“陛下,非是臣怀疑代王聪颖过人,刻苦用功了。只是这上面的字迹,简直就是一摸一样,完全不像是手写啊,而且您看,以一个孩童的心性,如何能够完完全全静下心来乏味的抄写一百遍?就算是臣,您让臣抄写一百遍,臣也完全做不到每一张纸上的字迹都一摸一样啊。” 李治伸手从扬武手里接过上官仪给他的,李弘抄写的厚厚一沓《诫子书》,一手拿着武媚给的几个字的纸,一手拿着完整《诫子书》,细细打量两张纸上的字迹,竟然是完全一摸一样,一样的就像是雕版刻印的。 “这……这是弘儿的字?”李治疑惑道。 “您把这木块儿印在这字上瞧瞧。”武媚真的很头痛,这东西都是这么想到的?难道真是上文曲星下凡?不然他一个孩童,怎么竟然能够制出这极为方便的印刷来! 李治按着武媚的意思,把武媚挑选的一个木块儿印在一个字上,看起来大正好合适。 武媚拿起手里的一个蘸满墨汁的木块儿,拿过李治手里那张纸,毫不犹豫的在字迹工整的《诫子书》空白处拓了下去。 李治奇怪的看着武媚的举动,等武媚玉手抬起,赫然见刚才木块儿拓印之处写着一个“夫“字。 “您这下明白了吧,那东西会费时费力的去抄写《诫子书》?我们都被他骗了,他这是拓印的。”武媚没好气的道,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门口摇摇欲坠的身影。 “不可能。”李治立刻否认道:“如果《诫子书》是雕版印制而来,那这《千字文》呢,难道弘儿能有两个雕版不成?” “唉……这就是那东西让妾身头疼,以及防不胜防的地方啊陛下。他制的这些字都是活的,需要拓印哪一句话,就把刻着哪一句话的字找出来,然后排列整齐,这样就可以拓印了。” “不用雕版?”李治的声音高了八度,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家伙是怎么想到的?难道是上官仪?不可能,上官仪还疑惑呢。 “不用。”武媚长吁短叹道:“那东西把这称之为‘活字印刷术’,有了它,想要印什么书,只要把那些字刻放在这木块儿上就可以了,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弄那么多的雕版存放了,哪个字坏了,就换新的就是了。” 李治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兴奋的脸色潮红,快的站起来来回踱步着:“太好了、太好了!弘儿这是为我大唐立下一大奇功啊,对,这样一来,我们想要保存、印刷什么的书籍不是都很简单了?再也不用费时费力费料的刻雕版了,无论是多少字的书籍,有了弘儿这活……活字印,那就比什么都便捷啊!” 武媚笑着看着李治兴奋激动的走来走去,眼神里有对李弘苦涩的无奈,也有母亲对儿子的骄傲跟满足。 “他是怎么做到的?”李弘停下脚步问道。 武媚笑着摇摇头,红唇轻启缓缓道:“不知道,或许这东西是被上官仪生生逼出来的吧。”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望向门外,只见的身形竟然跪趴在那里睡着了,屁股撅的老高,半边脸紧贴着地面,哈喇子都从嘴里流到了地上。 武媚面目一寒,如利剑般的目光让夏至跟芒种一阵惊悚,急忙跑向门口抱起睡着的李弘。 “放到寝室等他睡醒了再带走吧。”武媚望了一眼门外的景色道。 跪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的李弘,还是让武媚一阵心疼,想来昨夜未曾好睡,不然今日也不会这么困,跪着就能睡着了。 李治望着熟睡的李弘从身边经过,因为兴奋而脸上涌起的潮红还没有完全下去,看着李弘熟睡的乖巧模样儿,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掐了掐李弘的脸儿,然后看着李弘被夏至抱进了寝室。 “吾儿真乃神童也,近几日就有相传吾儿乃文曲星下凡,如此看来,果真不假啊,哈哈……。立下如此奇功,皇后你朕该怎么赏他。” 武媚望着兴高采烈的夫君,眉目之间甚有隐忧,缓缓张口念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咦?这可是皇后新作?”李弘被武媚的吟诗声吸引,问道。 武媚苦笑着摇摇头:“还是寝室里的东西所做。” 李治低声念了几遍,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不由的摇头叹息道:“这是似有隐喻啊,弘儿昨夜是不是未曾好睡?” 武媚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红绿之色向来是自己的最爱,特别是贴身衣物,基本上都是以绿色、或者红色为主,而外面的衫裙,在刚进宫时,则是经常以水绿衫裙示人。 “他日妾身在考校考校他,看看是否是他所做这诗。”武媚走到李治跟前并肩而立,笑着道。 两人心照不宣的都略过了昨夜后宫之内生的事情,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谈那些煞风景的事情。 里面的李弘,在被夏至抱起来的那一刻便已醒了,听着武媚再次把今日一早,自己所念的《如梦令》念了一遍,心里默默的念道:“知否,知否,应是废王立武。” 而对于为何母后为何知道今日一早自己念的诗,李弘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如果母后不知晓那才叫奇怪了。虽然拥有九世记忆,但现在孩童的身体还是无法消耗他过多的心思,不知不觉间又再次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李治已经离开母后的寝宫,回到了甘露殿。武媚坐在榻边看着眼睛咕噜咕噜乱转的李弘,掐了下鼻子道:“东西醒了?” 旁边的宫女急忙拿来湿巾帮李弘擦脸,然后等李弘清醒起身后,便开始侍候李弘与皇后的饭食。 李弘匆匆吃了几口,欠揍的把武媚怀里的李贤,再次逗弄的大哭起来,抹抹嘴道:“母后,儿臣告辞了,回去还有事儿呢。” “你个东西……。”武媚急忙哄着怀里被李弘逗哭的李贤,等想要拍打他时,只见身影已经走出了门口,夏至跟芒种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缓缓的消失在视线里。 清晨湿润的空气已经被烈日蒸殆尽,太阳的高温跟死气沉沉的空气,配合着制造出这个夏一直持续着的闷热。 走在后花园里的道上,突然间听见一个脑袋隐藏在花簇间朝他喊道:“李弘,过来。” 李弘停住脚步,看了看那个跟花朵凑在一起的黑脑袋,髻上一个金簪子熠熠生辉,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什么事儿?别藏了,你脑袋顶上的簪子已经把你出卖了,笨死了。”李弘没好气的道。 义阳就是这样,无论大事情,总喜欢扮成神神秘秘的模样,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14 萧淑妃 义阳神情紧张,鬼鬼祟祟的从花簇后面,探出一张吹弹可破的漂亮白嫩脸颊,左右张望着,确定四下无人后,蹦跳着走到李弘跟前。 Ww W COM “我母妃请你过去。”义阳声的在李弘耳边道。 “请?”李弘避开义阳都快贴到他耳朵上的红唇,惊讶的问道。 义阳认真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前几日母妃就了,如果她被安置于深宫时就要立刻请你过去,还特别告诉我,要用请字。刚才去找你,你没在,知道你去了你母后那里,我不敢过去,所以就在这里等你了。”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萧淑妃看来不笨啊,知道母后一旦被父皇立后,她的处境就极为危险了。 义阳看着显然在走神的李弘,神情焦急的扯了扯李弘的衣服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啊?我母妃还在等着我回信呢。” “去去,能不去吗?”李弘瞟了一眼义阳,神色焦急中带着深深的不安。长吁一口气,便问道:“你知道萧母妃被安置到哪里了吗?” 李弘如此问义阳,是因为他想知道萧淑妃到底给自己留了什么后路,除了义阳是不是还有其他后路?虽然他知道萧淑妃现在在哪里,但他还是想问问义阳。 义阳点点头,做贼似的看看四周,伸出纤纤玉指把李弘的脑袋勾过来,又要凑到耳边悄声。 “你傻啊,既然知道咱们现在过去就是,你干嘛还要神神秘秘的告诉我,你不跟着一起去吗?”李弘不耐烦的道。 “我当然跟着过去啊,可是我不告诉你,你怎么知道?”义阳理直气壮道。 李弘气的想骂娘,叹口气道:“大姐,您带我过去就是了,您觉得还有必要在这里先告诉我吗?” “哦,也是啊,那你跟我走吧。”义阳脑袋确实少一根筋,看了看李弘身后不言不语的芒种跟夏至,嘴一撅,扭身在前面带着李弘往深宫走去。 四人不话的深宫处行去,经过王皇后的住所时,依稀还能够看见,昨夜残留在墙壁上的血迹,整个宫殿显得静悄悄,毫无生机。 宫殿外的花草也被践踏的一片狼藉,一些未完全被人为践踏凋零的花儿,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顽强的挺立着,像是要恢复昨日的盛艳。 越往深处走,人迹越少,只有高高的树木上,隐藏的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叫着。这里的建筑显然从大唐立国到现在,都没有怎么整修过,整体显得荒凉落魄。 斑驳的宫墙、栖息的乌鸦,偶尔微风下响起的残缺风铃声。黄的窗户、落寞的门楣,寂静如死寂般的青石板路,两边长满了杂草。 虽然现在是日照正当中,但闷热的空气中,却流动着一股诡异的惊悚落寞跟阴冷。 义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红润的脸儿显得有些苍白,看了看身后的李弘,李弘不出声的向前一步,伸出手握住她的玉手,轻声道:“走吧。” 远方僻静处,人头忽闪忽现,显然还是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这里。 走过阳光阴影下的长长甬道,气温仿佛又斗降了好几度,义阳的手冰冷被李弘握着。穿过甬道,只见一条更狭窄的巷出现在四人眼前。 义阳有些害怕,脚步变得缓慢起来,有些不敢再往前走。门口站着两个面色不像正常人般白皙的太监,看见李弘跟义阳走过来,立刻双目如鹰般锐利直射过来。 “啊……。”义阳被吓得叫了出来。 李弘拉着她的手继续坚定的往前走去,门口两个太监显然是认识李弘的,见到李弘毫不犹豫的走过来,两人对望一眼,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代王。” 李弘看了看两个人,两人的面色惨白,甚至连细青色的毛细血管都能看得清楚。嘴撅起来努努嘴,示意两人把门打开,自己要进去。 “望代王恕罪,这……奴婢做不了主……。”左边的太监道。 李弘使劲的攥了下义阳的手,义阳低头看向他,只见李弘另外一只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随手往后一扔:“芒种,杀了他。” 孩童般的声音却带着七分杀意三分狠劲,“啪”匕被芒种握在手里:“母后怪罪下来自会有我来承担。” 芒种眼睛中闪过一丝杀气,不出声的抽出匕向前一步,手里的匕穿过门口一道光束,折射出一道肃杀的亮光。 “代王勿恼,这些不开眼的下人交给奴婢就是了。“一个声音从拐角处闪身出来,急忙道。 芒种显然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手里的动作,招式依旧不变,手里的匕直指那个太监的心窝。 李弘眯着眼睛不出声,也不去看刚刚那个声的人,眼睛自始自终一直盯着芒种手里的匕。 “哼。”一声闷哼从前面的太监嘴中传出,然后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代王……奴婢该死。”从拐角处冒出来的太监加快身形跑到李弘跟前跪下道。 义阳都快要站不住了,如果不是李弘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恐怕已经转身要跑了,要不然就是得软趴下去了。 刚才的李弘跟平时与他们玩闹、受学的李弘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果断的杀伐、凌厉的狠劲。义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攥着她玉手的,就是平时老捉弄他们的那个可爱又可恶的老五了,简直……现在眼前的老五更像是一个修罗般的存在。 “开门。”李弘并不看向那个阻拦他的太监,直视着门口另外一个太监淡淡道。 门口的太监显然是被李弘的狠劲给吓住了,脸色更加的苍白,哆嗦着从倒下的太监身上摸索出钥匙,颤抖着双手急忙把门打开。 此时李弘并未直接进去,先是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抽搐,心窝冒血的太监,然后再看看跪在他跟前的太监,冷冷道:“搞明白你们自己的身份!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别以为身后有个好主子给你撑腰,就可以把皇子跟公主不放在眼里,告诉你们,以后在宫里,谁敢对皇子、公主不敬,知晓一个杀一个!滚。” 孩童般冰冷的声音让义阳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最后那个滚字,像是踢在了她义阳的心房,令她心头一阵惊惧。 “你俩在门口守着,没我的命令,闲杂人员一概不许进来!”李弘完后,一脚踢开跪在他跟前太监,领着义阳径直向里面走去。 昏暗的房间内点着几根蜡烛,四周的窗户都被封的死死的,进不来一丝光亮。 李弘牵着义阳的手,刚跨进屏风后面的那道门,只见一个身影就冲他们扑了过来。 “啊……。”义阳、李弘先后被吓的大叫一声,急忙各后退一步。 两人惊魂未定,还没有看清楚眼前到底生了什么,芒种与夏至已经冲到了两人跟前,把两人死死的护在身后,紧张警惕的望着眼前。 李弘手也在冒汗,他是被义阳的一惊一乍给吓的,倒不是因为刚才眼前的一道人影。 这他嘛的太吓人了,人吓人会死人的好不好。抬头责怪的看了一眼从进入门口巷后,就仿佛上了条如惊弓之鸟般的义阳,没好气道:“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义阳惊恐的望了一眼李弘,此刻的李弘才是他认识的李弘,不再像刚才门口修罗那般了。 李弘伸手拉开面前的芒种跟夏至,轻声道:“你们出去吧。” 两人不出声,望了一眼地上,然后再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犹豫的看了看李弘。 “无妨,不会有事的,你们出去吧。”李弘再次道。 李弘知道,芒种跟夏至是怕萧淑妃对他有所不利,所有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是,代王。”芒种与夏至两人迟疑了下,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母妃谢谢弘儿。”一个声音在李弘跟义阳跟前响起。 义阳被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本望着走出去的芒种跟夏至的眼神急忙转过来,却见眼前空无一人,低头一看,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后,只见自己的母妃正披头散的跪在地上。 “母妃……。”义阳噗通一声跪在里萧淑妃跟前,看着脸色苍白、无声惨笑的母妃,义阳抱着就哭泣起来。 “傻孩儿,哭泣什么,在你皇弟面前成何体统,快起来。”萧淑妃抱着义阳,美丽的双眼泪如雨下。 李弘一看,便先走到了门口,此时门口除了芒种跟夏至外,刚才阻拦他的太监跟另外一个太监也还在,只是门口那个死去的太监已经被抬走,地上的血迹也在极短的时间被擦拭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阻拦他的太监问道。 “回代王,奴婢连铁。”太监恭敬的道。 “一炷香的时间,把屋里窗户上的遮挡都拆了。”李弘眼睛盯着他道,看样子如果连铁敢一个不字,李弘就会痛下杀手。 “是,奴婢这就去办。”连铁恭谨的道,完后就对着李弘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立刻离开去拆那窗户上的遮挡去了。 “代王……这样不好吧,皇后那里……。” “无妨,这老东西,以为有母后罩着他,就敢阻止本王行事!” “李弘,母妃请你进去。”义阳双眼哭的像两个水蜜 桃般,抽搭着跑出来道。 15 武媚的巴掌 两人携手再次来到房间,绕过屏风跨过刚才那一道门,房间里的蜡烛光芒渐弱,两边的窗户不时响起敲敲打打的声音,阳光也随着窗户上的遮挡物被取掉,见缝插针般照进房间。WwW COM 萧淑妃一身素衣,脸色苍白,一头秀随意的披散在脑后,看着李弘走进来,含蓄的微笑着。 李弘看着萧淑妃神情恢复正常,情绪显然也比刚才要好了很多,随着越来越多的阳光照射进房间,原本苍白的脸颊也多了一丝红润,精气神也随之好了起来。 “儿臣李弘见过萧母妃。”李弘恭敬的行礼,与平时给她行礼一般,并无差别。 萧淑妃微微挪动下身子,声音干涩道:“起来吧弘儿。义阳,你先出去吧,我跟弘儿有些话要。” 义阳脑袋再缺弦儿,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胡闹的时候。于是顺从的点点头,“哦”了一声便乖巧的走到了门口,紧紧挨着夏至站在一起,眼神时不时的瞄一眼门口的太监。 义阳的人影刚刚消失,萧淑妃脸上立刻露出了惨然的笑容,突然间再次跪在了李弘跟前,惊的李弘急忙从蒲团起身,快走到萧淑妃跟前,两只手急忙费力的想要把她扶起来。 “弘儿,念在你刚才在门口的一番话,受母妃一跪也是应该的。”萧淑妃被李弘拉起,凄惨的道。 “母妃,如此大礼儿臣怎受得起。刚才儿臣不过是一时气愤不过……。” 萧淑妃神色凄惨的打断李弘的话,摇着头道:“打你一出生,你就跟其他婴儿不一样。长大些了吧,会跑了,就开始以捉弄义阳他们为乐,这宫里的几个皇子跟公主,哪一个是你的对手,这最的李素节,也要比你大上两岁,可他们没有一个及你的一半聪明,还不都是平日被你耍的团团转?” “母妃过奖了,儿臣实在是愧不敢当。捉弄他们是儿臣太过顽劣了,还望母妃原谅。”李弘不知道这是不是萧淑妃真心夸他呢。 萧淑妃继续摇头,秀如瀑布般在身后摇曳,稳了稳心神,静静的看着李弘道:“刚才你在门外,不计后果的果断杀掉那个太监,母妃虽然没看见,但所有的一切都听进耳朵里了。你这是有心为义阳、素节等人立威啊,知道她们母妃大势已去,以后免不了会受到宫女太监的欺负,所以杀一人而警告所有宫女太监吧。” 李弘一呆,他没想到萧淑妃竟然看破了自己果断杀死门口太监立威的最终目的。如此一来,显然萧淑妃也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了,让义阳找自己过来,显然不是为了求救,不是为了自己能够帮她苟且活命。 萧淑妃看着神情一滞的李弘,完美无暇的脸颊露出一抹微笑,继续道:“母妃在这里多谢弘儿了,母妃恳求弘儿,以后能够在皇宫内保护好你的皇姐跟皇兄,如此,母妃就是死也瞑目了。” 萧淑妃又是对着李弘再次跪下,深深的扣头,秀顺滑的把整个头埋在青石板上,却让李弘感受到了一股至死的决绝。 果不其然,抬起头的萧淑妃双眼黯然,神情凄楚的呆呆望着李弘。 突然间萧淑妃如精神失常般,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厉声道:“武媚真的是好福气啊,竟然能够生出你这么一个聪颖过人的好孩儿,要不然,这皇后之位哪里轮的到她来坐!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想当初她王氏多年未曾为陛下诞下一儿一女,妾身却为陛下诞下一皇子跟两个公主,她王氏眼瞅着自己后宫之主的地位不保,先是收养刘宫人之子来稳固她的皇后之位,眼看着无济于事,陛下对妾身事越来越宠爱,迫不得已,于是拉来武媚联合起来对付妾身,想要保全她那皇后之位。但她王氏做梦也没想到,这是引狼入室啊,哈哈……。如此一来,却是便宜了武氏这个狐媚子,让她从中受益,当上了这后宫之主!弘儿,你母后……。” “哼!如此卑劣之妇,背后当着人子诋毁他人,简直是可耻!陛下贬你为庶人竟还是死不悔改,弘儿仁慈孝敬来看望你,你却在这里妖言惑众,搬弄是非,你这是何居心?后宫之中,有你如此妖妇,简直是我大唐之耻,兰陵萧氏乃世族大家,而你却是如此卑鄙。萧氏,本宫今日暂且不追究,如若再敢妖言惑众,本宫便不会如此待你!” 武媚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身穿象征着皇后雍容华贵的凤衣,头戴霞冠。面色冰冷,霸气的一步一句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冷冷的打量着萧淑妃。 “母后……。”李弘急忙起身行礼。 “弘儿,你的仁慈、孝敬,母后都看在眼里了,也感到欣慰。但你这萧母妃却是卑贱人,这些年在宫中就没有少为难你母后,她自恃为你父皇诞下一龙两凤,便骄横跋扈、嚣张倨傲,与王皇后暗自相斗,鼓惑你父皇废除王皇后,想要争得这皇后之位。被你父皇现,如此才被打入冷宫,如今,竟然当着你的面胡言乱语,心思何其歹毒。”武媚一手揽着李弘的肩膀,一边冷冷道。 “那又如何?王氏她未曾为陛下诞下子嗣,她有何资格当那皇后,这皇后之位早该由我来做,太子之位也该有素节来任!只是她王氏鼓惑陛下招你入宫,未曾想到,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果不是你,我早已经是皇后了。”萧淑妃不甘示弱,嚯的从蒲团站起来傲挺胸,针锋相对道。 李弘靠在武媚身上听的直摇头,这萧淑妃真是跟义阳一个德行,好像脑子里都缺一根筋。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如此,自己当初有封后立素节为太子的想法,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母后心生警惕,迫害李素节早死早投胎吗! “母后,儿臣看望完萧淑妃了,这就跟义阳姐姐回去了。”李弘已经不便留在这里,萧淑妃跟王皇后的命运是不可更改的,只是希望,她们不要死的太过悲惨。 武媚揽着李弘的肩膀,叹口气对萧淑妃道:“那你就在这里继续做你的皇后美梦吧!希望有朝一日李素节能够被陛下立为太子,到了那个时候,再来让太子请你出去吧!” 萧淑妃望着武媚拉着李弘转身而去的身形,思索着武媚刚才的话,突然间才想明白自己刚才一番话,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李素节又给害了,自己刚才一番话无疑于火上浇油,等于是她自己燃起了武媚对付李素节等人的心思! “不,武媚。不,皇后,您听我,妾身不想跟你争夺皇后之位,更没有想过请求陛下立素节为太子,这一切都是王氏的算计,皇后……。”惊醒过来的萧淑妃踉踉跄跄,随着光线追逐着武媚与李弘的身影,却被门口的太监挡了回去,大门也被无情的关上,只留下门内萧淑妃凄惨无助的哀求声。 门口早已经没有了义阳的身影,就连芒种与夏至也不见了,此刻这里只有武媚的几个宫女跟太监,站在两侧俯听命。 那个叫做连铁的太监也站在里面,正低着头看着脚下。 李弘拽着武媚的手,两个人缓缓的走过狭长的甬道,眼前又是那大树耸立的一片荒凉。 “啪”武媚突然松开李弘的手,一巴掌打在了李弘的脸上。 毫无准备的李弘,被武媚突如其来的巴掌打了个趔趄,脸茫然的看向武媚,半个脸颊也快的红肿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来这里的?这里可是你能够来的地方!无法无!那妖猸子也是你一个三岁儿能够见的?,是不是义阳让你过来的!”武媚脸色铁青,恼怒的喝道。 李弘一手摸着肿起来的脸颊,双眼茫然,又带着一丝不相信看着武媚,诺诺道:“是儿臣自己要来的,义阳是我威胁她带我过来的。” “混账!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何要来这里!竟然还私自杀掉一个太监,你还有没有规矩!这是你一个皇子可以决定的事情吗!”武媚看着李弘的眼神,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敢面对。 就是自己亲生的这个家伙,竟然敢果断的命人直接杀死一名太监,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跟自信?这几年……。 武媚看着怔怔的李弘,还有那不屈的眼神,不由的心一软。这几年,自己忙于与王氏、萧氏明争暗斗,就是为了争夺皇后之位。也因为此,自己渐渐忽略了长子的成长跟存在。 早早的被送出自己的宫殿,由宫女陪伴单独居住,到底,对于李弘,自己只有亏欠,从未曾尽到一个人母的责任,从没有好好看着他成长。 但眼前的人儿,可是她武媚全部的希望。只有他,才能让自己这皇后之位坐的稳稳当当。毕竟,他是自己与李治的长子,等过些时日,后宫这段风波淡去后,再怂恿陛下废掉李忠,到了那时,陛下跟群臣自然就会立李弘为太子,自己这个皇后之位才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所以,在后宫想要坐稳皇后之位,无论是皇后的加冕仪式,还是朝臣的众多意见,都不及眼前这个的人儿坐在东宫,对自己的皇后之位更加有利! 武媚矛盾的看着李弘,想要过去安抚,还捂着脸颊肿的老高的李弘。但看着李弘那倔强的眼神,内心又不愿意此刻就去安抚,两人就那么站在那里暗暗较劲,谁也不想先话。 连铁显然是很久就跟着武媚了,看着眼前的僵局,脚下一动,弓腰低头走到武媚跟前,恭敬道:“皇后,这气闷热异常,久站恐对您的身孕……。” “滚,这里有你话的份儿吗!”武媚与李弘两人异口同声的斥骂道。 骂完后,母子俩不由相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彼此都看见了对彼此那股暖暖的爱意,跟一丝笑意。 16 孔雀石 皇宫里再次响起了叫卖声,而且叫卖声是越来越长,也就是叫卖的物品是越来越丰富。Ww W COM从之前的一个词儿冰棍儿……,变成了现如今的雪糕、冰棍儿、瓜子、奶糖。 每李弘都会早早的为四个苦着脸的宫女跟四个快要哭出声的太监,准备好大大的竹篮子,里面装满了雪糕儿等四样吃食在后宫兜售,并且要求他们需要在他李弘中午放学时叫卖完毕。 武媚自从打了李弘一巴掌后,第二后宫就响起了这烦躁的叫卖声,只是到了她的宫殿这里会变得很很声,她这几日忙于准备皇后的加冕仪式,跟学习各种皇后该有的礼仪,因此暂时也没有时间找那皮猴子算账。 皇宫的后宫显然不是雪、寒等人敢公开叫卖的地方。除了皇后附近他们不敢,其他地方他们也是心翼翼,但为了完成代王所的什么个人业绩,他们被迫选择了其他地方来帮助奸商销售这些物品。 他们主要的叫卖地方则是掖庭宫、内侍省,甚至他们通过收买陛下的贴身太监扬武,来达到在皇宫前面的太极门等附近叫卖,因为这里并不需要他们大声喊叫,自然会有千牛卫的头儿过来买走一大篮子,然后当作辛劳一的福利,分给各个兵士。 自然,千牛卫如果都买了这些吃食,那么皇宫内其他地方也就畅通无阻,可以任由他们销售。 于是,每八人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先给三省六部等部门送去一大篮子一大篮子的雪糕等,然后是千牛卫,再然后才是八人各自提着篮子去内侍省、掖庭宫叫卖。 后宫的武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现在暂时是拿这个皮猴子没招了,只能是指望着这皮猴子赶紧长大些儿,能够自己懂点事儿,能够顾及些皇家的脸面。 后宫没人管,这皇宫陛下跟朝臣议政的每个地方,自然也因为李治的睁一眼闭一眼,变得让代王的吃食在整个太极宫畅通无阻。李治的放任,让代王的生意也就在这太极宫越做越大,不过话回来,也就他一人敢不顾及皇家的脸面,恬不知耻的在皇宫兜售他那些甜食。 武媚抚摸着自己渐渐大起来的肚皮,李贤则是被宫女抱在怀里正在哭闹,哭着喊着要去找他哥哥,因为这个家伙也知道,他皇兄那里有甜食,有好吃的。 武媚叹口气,那个皮猴子简直就是女子的克星,不,就是这皇宫的克星,无论是他那雪糕还是瓜子,特别是那奶糖,都快成了皇宫每个人袖兜里的必备吃食了。 这不,宫女一边哄着李贤,一边从袖兜里掏出一颗奶糖,剥去外面的白纸,塞到了李贤的嘴里。立刻,原本哭闹的李贤停止了哭闹,破涕为笑,含着奶糖开始满足的傻乐。 武媚看着这一幕只能是无奈的摇头,此刻的摇头并不是因为李贤的哭闹,也不是因为无奈李弘制作的这些甜食。而是她现在渐渐现,相比于李贤,李弘在李贤这个岁数的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像李贤这么烦人?不,幼稚?也不是,是脆弱? 总之,相比于李贤,李弘当年的所有一切都显得那么合乎常理,又那么的不合乎常理。尿床没有过,无理哭闹没有过,让吃就吃,不让吃就不吃。从来在自己身边都是乖巧伶俐、可爱聪明,让人爱不释手。往往一个举动都能够让你会心一笑,感到一阵阵的踏实。 现在细想起来,再跟李贤对比下,那个时候的李弘简直就不像是个婴儿啊,有些太过于懂事儿了。 就在武媚呆想着自己的长子与常人的与众不同,不知道是该喜该忧时。与众不同的长子此刻也正在贴心的为她准备皇后加冕仪式的礼物。 正在受学的李弘与刚下朝的李义府有约,眼看着朝臣就要下朝了,而他们可爱的先生上官仪,还在孜孜不倦、乐此不疲的为他们讲解圣贤之书,丝毫没有歇一歇的意思。 “哎哟……。”李弘捂住肚子,难受的趴在案几上痛苦的呻吟着。 上官仪看了他一眼,仰45度角长叹一声:“又怎么了?今日又是吃多了雪糕,肚子痛了?”语气中充满了诸多的无奈。 “不,先生,这次是头疼,估计是学生昨夜偶感风寒。” “头疼你捂住肚子又是何故?”上官仪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还偶感风寒!这偶感风寒都是大臣不能上朝时通用的理由,这子竟然在受学时也用上了。 “呃……大概是肚子跟头都疼吧。”李弘另外一只手急忙扶住脑袋痛苦的呻吟着。大有再不让他出弘文馆的门,他就要死在这案几上的决绝。 “唉……去吧。算了,下学吧都。”上官仪把手里的书籍往案几上一扔,来表达自己对代王的失望跟不满。 “先生今日辛苦了,学生告辞。”那个刚才还要死要活的人儿,一下子哪里都不疼了,顿时变的生龙又活虎,丝毫不在乎上官仪这位先生的感受道。 站起来活动着自己的胳膊腿,对高安道:“高安,麻烦你了啊,帮我把这些都收拾下。”李弘指了指案几上散乱的文房四宝跟书籍。 “又是我。”高安不满的撅起嘴道。 上官仪站在正中间只能是无奈的摇头再摇头,实在是拿这个代王没有任何办法啊!人家就这样不好好受学,竟然还为他们文人墨客制出了“活字印刷”!为那些所有珍贵的孤本书籍提供了更好的印刷、推广的渠道,也免于了那些书籍因为时间的关系而遭到破坏。 特别是,这活字印刷,把所有那些比纸张更为珍贵久远的竹简书籍,变得都能够在短时间内印刷成书。原本想要读一本书,不翻阅几十上百斤,乃至上千斤的竹简无法读完的书籍,变成了可以随意拿在手里翻阅的常书!这对酷爱书籍的文人士子来,可都是大的好事情。 李弘才不会去理会此刻怔怔呆的上官仪,他还有要事儿要办呢,过几母后就要加冕皇后,自己应该给她送个大礼才是。 同样也不理会气鼓鼓的拿眼睛狠狠瞪着他,不情不愿帮他收拾案几的高安公主,拍拍手然后潇洒轻松的走出了弘文馆的大门。 来到跟李义府经常见面的地方,此刻李义府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他。这里距离门下省很近,李义府下朝后就可以直奔过来。 阳光把瘦高的李义府的影子斜斜的拉长,李弘就站在李义府的影子里躲着太阳。 “义府见过代王。”李义府恭谨的对李弘行礼。 “行了,老熟人了,不必多礼,又没有外人在这里。怎么样了,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李弘明亮分明的眼睛看着李义府。 “找到了,已经按代王您的意思去制作了。”李义府回话道。 “就没有找到那种很大的然孔雀石吗?比较有观赏性的,看起来……。”李弘急急问道。 李义府笑了笑,心里很满意此刻把焦急写在脸上的李弘的表现,这才应该是一个孩童的反应。他才不会相信,一个不到四岁的孩童会有多么的老成。刚才故意把话回的模棱两可,就是想看看这个代王,是不是真的有不符于其年龄的城府。 “代王您别着急,听臣慢慢道来。找到了三块儿,果然不出您所料,这第一块孔雀石简直就是人间瑰宝,不用去修整打磨,放在一个底座上就是一块极为珍贵漂亮、绚丽的观赏石,简直是价值连城啊。”李义府一边一边赞叹道。 李弘不话,站在他的影子里继续侧脸倾听着,他也很喜欢李义府这种凡事抖机灵的弱点。 李义府继续道:“其中一块确实如您所言,此物硬度稍差,无法大面积雕琢、刻画。那一块臣按照您的想法,已经命工匠去打造成各种饰了。至于第三块,臣看它不如第一块般大气精美,于是臣就自己拿主意,按照孔雀石的外观,把它改造成了一块儿大合适的插屏,放在案几上也是极为精美。”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李义府办这种事情是最为拿手了,如此短的时间能够找到这么三块精美的孔雀石也是难能可贵了。 “对了,到时候多少钱,就从你我的雪糕甜食里扣钱就是了,如果不够告诉我,我再把剩余的给你补上。”李弘想了下道。 “代王客气了,臣怎敢找您要钱呢,何况,您吩咐臣的事情这就是臣自己份内的事情。臣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要能够完成代王的交代,让代王您感到满意,花多少钱臣都是心甘情愿的。” “那不行,一事儿归一事儿,请你帮忙是一回事儿,让你花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何况,你现在的俸禄除了家里的用度外,恐怕也难以支付的起这一块孔雀石的价格吧?”李弘抬头紧盯着李义府的眼睛道。 李义府神色一愣,但瞬间又恢复正常,脸上飞快的又换上温和的笑意,道:“代王英明,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您拿到了三块孔雀石后,您再给臣钱就是了。只是……臣一直有一事不明,还希望代王您赐教。” 李义府知道,如果自己在拒绝李弘给钱,那么就会显得自己家子气,也会使得李弘对自己产生反感心理。特别是李弘还是一个孩童,身为皇家皇子,自然是不希望有人违逆他,所以他就顺水推舟,也就不跟李弘推辞钱财的事情。 “何事儿?”李弘纳闷道。 “臣……臣不知道代王您是如何知晓这孔雀石的,长安、洛阳臣打听遍了都无法找到这孔雀石。最后还是依照您的吩咐,在岭南道、山南道、还有江南道各找到了一块儿,臣好奇的是代王您的博学多才,为何如此价值连城之物却不曾出现在……。” 李弘不等李义府完便咯咯坏笑起来,笑的李义府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代王为何会笑。 17 册封大典 李弘望着一头雾水,不知自己为何笑的李义府,点点头从他的影子里走出来,望着他道:“你是不是打算弄些这孔雀石在长安、洛阳等地出售?” 李义府含蓄的笑了,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讨好眼前的代王。 Ww W COM自从与代王相识以来,他就感觉金钱对代王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因此他才有此想法来讨好李弘。 现在朝堂上的大部分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位年仅三岁多的代王潜力无限,自己的母后已经被陛下册立为大唐的皇后。而他身为陛下与皇后的长子,加上从就聪颖过人,惹人怜爱,深得陛下与皇后欢心,恐怕早晚会被立为太子,这让在朝堂上以触觉敏锐著称的李义府,在心里已经有了详尽的打算。 那就是多多亲近代王,让自己成为代王的依靠,如此一来,对自己日后的政途可是好处多多。 李义府连连点头道:“代王聪颖,臣确实有此想法儿,如果弄些孔雀石过来在长安、洛阳出售,想必定然能够带来庞大的利润。” 李义府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李弘也同样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两人不阴不阳的相视一笑。 李弘对李义府的前途,也有了一个初步的决定跟规划,于是道:“此物虽金贵,但不知道是否能够迎合长安、洛阳等地富商的青睐,此物在南方也并不是多产之物,而且从南方运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倒是可以试试,只是得找些信得过人。” “那是那是,这您就放心,臣保证做到万无一失,保证您的钱财不会受到任何的损失。” “我倒不是担心钱财的事儿,而是觉得你想的有些简单。”李弘卖了个关子道。 “代王何意?还请代王……。” “产此物的地方应该多是在众山深处,而我大唐立国以来,无论是铜还是铁,更别提金银了,都是稀缺之物,这铜钱更是如此吧,一贯钱足量足数的似乎不多吧?常言道:‘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想来这矿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能找到孔雀石是好,找不到孔雀石,能够找到其他矿石不也是一件有利于我大唐之事?”李弘侃侃而谈道。 “臣佩服,代王英明。”李义府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对李弘行了个大礼,原本刚才生出的三分轻视,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客气了,没事儿多看看书,你也会知晓这些的。俗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就是这个理儿。”李弘老学究般摇头晃脑,李义府跟在身后寸步不离。 “啊?代王真乃文曲星是也,竟……竟能够出口成章!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由黄金屋……。”李义府喃喃的回念道。 听到李义府的话语后李弘一惊,得瑟过头了,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话此时还不是俗话的好呢。而是几百年后宋皇弟赵恒所,自己得瑟大了。 这李义府的笑里藏刀功夫还真是炉火纯青啊,不知不觉的就让自己内心起了飘飘然的感觉,不自觉的就吐露出了心声,放松了警惕。 看着李义府离去的背影,李弘也想明白了如何安置李义府了,那就是让他变成一个十足的商人,让他以后把重心从朝堂上妖言惑众其他人,放到为自己经营理财上,如此一来,就不相信他还能够跟母后走的很近,煽阴风点鬼火。 时间对李弘来完全足够,无论是李义府还是许敬宗,虽然现在已经在讨好母后,大有成为母后左膀右臂之势,但也得几年以后他们才挥出了他们绰号的最大影响力。 现在,李弘有的是时间把他俩弄到自己身边,如此就可以把以后朝堂上的动荡,以及历史上帝后争锋的历史事件扼杀在摇篮里。 他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拉拢李义府跟许敬宗,毕竟自己无名无份。何况,现在还需要依靠两人,在父皇跟母后面前为自己馋言,让父皇跟母后立自己为太子。 只有自己当了太子,那时候他才能真正的名正言顺的拉拢两人到他身边,让他们远离朝堂,还朝堂上一片晴朗的空。 看着整个皇宫都在为母后册封皇后的仪式匆忙奔走,只有自己一个人整在皇宫内如孤魂野鬼,带着宫女太监无所事事,招猫逗狗,只是现在后面多了一个跟屁虫——李贤。 深宫处他不敢在明目张胆的去了,但他知道,自己每一次去,母后一定都知道,只是看在自己并无过分举动的份上,没有追究自己罢了。 李义府那个大嘴巴在朝堂上把他那念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当着众臣的面念了出来,看似无心之举,只是为了夸赞代王的聪明过人。 但众多人包括李弘都知道,这是李义府在为自己当太子造势呢,主要是为了向朝堂上的传递一个信息,代王李弘身为陛下与皇后的长子,理应被立为太子,而不是现在的庶出李忠为太子。 三后,太极宫内册封皇后大典,随着礼官嘹亮的嗓门,大唐开启了武媚为后的时代,至于能不能再次上演以后的帝后争锋,是不是还能够出现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女皇帝,现在没有人能够知晓,就是连九转十世的李弘,也不知道大唐以后的道路到底是谁做主。 冗长的祭告表,让李治与武媚身后的某个皇子昏昏欲睡,其他人则是打起十足的精气神,专心致志的听着那“催眠曲”。 封后的诏书昨日已经写好,今日在早朝上宣读,朝臣们穿着隆重的礼服手拿勿板,一个个站在那里凝神静听,时不时的跟着礼官嘹亮的嗓音,摇头晃脑,作身临其境、怡然享受状。 李弘跟其他皇子与公主跪在李忠的身后,打量着朝堂上的众生相,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现在朝堂上的一切,是以他为的关陇集团,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李治立后一事,不再考虑他们一帮老臣的意见,也向他们传达了李治想要独揽大权,不想再以他们的意志为治国理念,而是有了自己的理念。 诏书宣读完毕后,礼官把凤印从玉盘中拿出,然后缓缓走到跪在朝堂上的武媚跟前,恭恭敬敬、庄严肃穆的交给了武媚。 武媚一身隆重的凤衣霞冠,五彩光芒,高贵典雅,柔美不失庄重。明亮的眸子望着礼官手里的凤印,缓缓接过,然后放入身后宫女早已经准备多时的木盒里。 李治喜笑颜开,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精神,目光火热的注视着武媚的一举一动,心里早已经盼望这一时刻多时了。 朝臣与嫔妃朝贺、跪拜,各国使臣、王子跪拜祝贺。礼官记载入宗庙,改玉蝶内诏书武媚为皇后。 接下来便是所有人前往临湖殿设宴饮酒,自然也少不了歌舞,以及各国使臣来展示给大唐皇后带来的礼物。 临湖殿相当于是大明宫的一部分,由于大明宫还未建设完毕,在高祖李渊去世后,太宗便下令停止修建。而现在,李治还没有精力跟时间,顾得上继续修建,只是完善了紧挨太极宫的临湖殿等几个宫殿。 皇帝与皇后并列而坐最上,然后接下来依次为太子跟众朝臣。西突厥的沙钵罗,派来了自己的可汗来为大唐祝贺,同时也是请求大唐能够停止对西突厥继续用兵。 高丽、新罗、百济等国也派来了使者,与其是专门为了朝贺大唐立皇后,不如是过来打官司,让大唐为他们做主,甚至是搬救兵。 龟滋、吐火罗、石国等西域国也派来了特使来拜贺。 其中阵容最为庞大的就要数倭国了,毕竟,他们可是派来了数量众多的遣唐使在大唐学习。因此,这次大唐的册封皇后大典,他们也是带来了极为珍贵的礼物。 李弘等皇子,在如此重大的朝贺中,自然是就是打酱油的,只能是跟其他各国的王子,或者可汗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雅乐如细雨润万物般在临湖殿缓缓响起,声音似棉非软,柔顺的传入众人耳中。饮宴也在李治了一番场面话后便正式开始。 李弘在李治话已经开始对案几上的食物开始动起手来,引得不远处的西突厥可汗阿史奴一阵鄙夷。 鄙视完李弘后,阿史奴便被李弘旁边义阳的美貌所吸引,今日义阳还特意梳了一个双平髻,脑袋顶上一边各一个髻,插着两个明亮的金簪。 义阳看着李弘大快朵颐,懊恼的声道:“喂,你能不能稍微等会儿,简直是太丢皇家的颜面了。” “我饿了,今日一早母后就把我的宫女都调走了,没人给我送吃食,现在不吃还等什么啊。”李弘咽下一块儿肉道。 “吃的太难看了你。”义阳一边,一边注意到有人看她,见是不认识的人正盯着自己看,于是恐吓的瞪了一眼。 不想,阿史奴非但没有收敛自己的目光,反而是冲她一笑,更加肆无忌惮的看着她。 义阳揪了揪李弘的衣袖,声道:“那人是谁?比你还没有礼貌,一直盯着我看,警告他他还看。” “谁让你今打扮的这么漂亮,都快要把母后的风头抢过来了。”李弘不理会,看着众人都已经开始饮宴,声音也变的大了起来。 “喂,帮帮我,那家伙还在看我。”义阳被阿史奴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抢下李弘手里的肉道。 18 火锅 李弘不为所动,继续抢过义阳手里的肉道:“哎呀,你就让他看几眼,又不会少肉。 Ww W COM” “不行,那家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义阳气鼓鼓的道。 听义阳如此,李弘也开始有些好奇了,这在大唐宫殿里,竟然还有人敢死死盯着大唐公主看?那些国的王子、可汗难道来时就没有人警告他们吗? 此时临湖殿已经热闹起来,众朝臣相对着喝酒寒暄,外国来宾欣赏着歌舞,提着酒壶,找自己想要找的官员拉关系,套近乎。 兵部的人被新罗的使臣团团包围,无非就是希望大唐出兵帮助他们抵抗高丽、百济的围攻。百济跟高丽则是希望大唐出兵帮助他们一起灭了新罗。 不过这些跟角落里的李弘等人都没有关系,李弘顺着义阳的眼神扭过身子望去,便看见一个约莫跟李忠差不多年龄的少年,正朝着他这个方向挤眉弄眼,调戏着自己旁边气鼓鼓的义阳,行为甚是嚣张。 李弘皱了皱眉头,知道这是西突厥的可汗阿史奴,刚才他们在太极殿拜见父皇时礼官已经报过他们的名号了。 义阳生气的扭过头,手揪着自己的衣襟生闷气。这皇宫里能够替她出头的就只有李弘了,李素节自从母妃被移到深宫后,就变的胆懦弱了。李孝、李上金更是处处以李弘马是瞻,此时李弘不动,他们更是不敢对阿史奴怎么样。 李弘看看四下无人注意,西突厥的使臣,像是正在与父皇跟母后还有李忠他们大声讲着些什么,于是从蒲团上起身走到阿史奴身边。 阿史奴瞄了一眼走到他身边的李弘后,便不再理会,就仿佛李弘是空气一般,不值得他注意。然后更加放肆的把一只胳膊放在案几上,案几上的手拄着头,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气的满脸通红的义阳。 “哎,差不多就行了,赶紧吃你的饭。”李弘站在一旁道。 阿史奴邪瞄他一眼,继续保持着打量义阳的姿势,根本就没把眼前这个三四岁的孩童放在心上,料他在这朝堂上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李弘看着阿史奴无动于衷,毫不在乎的态度。知道自己竟然被对方无视了!这还了得?于是也不再吭声,再次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于是抬起腿,在义阳跟高安两姐妹正好扭头望过来的时候,李弘的脚便印在了阿史奴的脸上。 扭过头来的义阳跟安阳两个人,正好看见李弘的脚在阿史奴脸上印下了一个脚印,两人被李弘的大胆举动都是吓得不由惊叫了一声,手急忙捂住嘴,深怕被人现。 “跟你好好话听不懂是吧,就非得把你当畜生对待你才会有反应是吧?”李弘收回脚,看着一脸怒气的阿史奴挑衅道。 “你……。”阿史奴怒了,没想到一个三四岁的童敢用脚踹他的脸。 两只眼睛喷着愤怒的怒火,嚯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抓李弘胸前的衣服,好教训下这个敢侮辱自己的大唐皇子。 只见花孟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一直手死死的抓住阿史奴伸出去的手,阴测测的道:“可汗,在我大唐宴会上,还请注意自己的举止。” 阿史奴跟李弘都吓了一跳,两人都没现这个太监是怎么出现在面前的,就像是鬼魅一样,突然间冒了出来。 阿史奴望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使劲拽了几下却没有拽回来,自己的手腕就像是被铁箍扣住一般,无论自己如何用力,这个满脸阴测测笑意的人,却纹丝不动,仿佛被钉在了那里。 李弘笑了,抬着头对阿史奴轻松道:“以后注意点儿吧,不是什么人你都能看,管好自己的眼睛,心丢了。” 李弘不知道,在来到临湖殿后,武媚就把花孟叫到了一边专门嘱咐了几句,让他看住那皮猴子,别让他今搞出什么是非来。 而那边众臣集中的地方,西突厥使者跟龟滋使者显然是受到了有心人的鼓惑,此刻正在大堂上高声的对太子李忠道:“太子殿下,这吃肉还得是用手啊,像你们大唐这般用筷子我们可是学不来,而且也不符合大唐的道家思想大道自然。应该放弃用筷子,像我们一般无论吃什么都用手,这才是最为尊贵的用食方法。” 李治跟武媚两人听的直皱眉头,这几个使者显然是有意刁难老实木纳、懦弱胆的太子,就是想要让李忠在众目睽睽下出丑。 “筷子乃是老祖宗留传下来的规矩,自然得要遵守才是。”李忠结结巴巴,废了半劲挤出一句话来。 西突厥使者看李忠老实懦弱,提着酒壶为李忠倒了一杯酒道:“来,臣敬太子殿下一杯。” 李忠无奈,跟着端起杯子喝了一杯,刚一放下杯子,只见西突厥使者在旁边的案几上,抓起一块肉道:“大唐乃礼仪之邦、文明之国,遵从道法自然,为何要用两根木棍用食呢,此举岂不是违背了人的本能,忘了道法自然的根本,失去了该有的礼仪跟文明?所以,太子殿下您应该也放弃用那筷子,用手才是尊贵的吃饭方式。” 李忠不知道改如何是好,刚拿起来在手的筷子,因为这使者的话,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真的吗?拿手什么都能吃吗?”李弘不知道何时跑到了太子身边,趴在李忠肩膀上看着下面的使者问道,脸上挂着他那慵懒的坏笑。 原本脸色凝重的李治跟武媚,看见李弘突然间冒了出来,不出什么原因的心里松了口气,同时想到,如此一来,太子是不会当着众人丢了颜面了。 而与此同时,武媚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离李弘不远的花孟,像是在:“怎么把这个皮猴子给放出来了。” “那是,无论吃什么饭食,都没有比用手来的尊贵。”西突厥使者不知死活的豪言道,另一个龟滋使者跟着附和的点头。 “那行,正好今日我为我父皇跟母后等人,准备了新的饭食,一会儿就麻烦你帮我表演下如何用手吃。”李弘没骨头一般,挂在李忠的肩膀上道。 李治、武媚以及朝堂上的李义府、许敬宗,还有一直老神在在的长孙无忌等人,听到李弘的话后都是心里一震,不由自主的都望向了这边,心里都在猜测,代王这心里又憋着什么坏呢。 “哈哈……好。代王有命,臣定遵照就是。” “夏至,弄好了赶紧端上来。”李弘冲花孟道。 花孟一听,急忙匆匆往后面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芒种、夏至、雪、寒跟花孟一人端着一个盘子鱼贯走进来。 每个人的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黄铜火锅,还有几个盘子跟一个碗儿,盘子里放着各种生肉,碗里的东西则像是调料似的。火锅早已有之,这是李弘经过改装后的火锅,比之前的更容易方便进食一些,也简单了很多。 铜火锅里面的水此刻正是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一缕缕水蒸气从铜火锅里直升空中,现在只要把精致的盘里的肉放入火锅稍煮即可食用。 花孟把一个铜火锅,放在了太子李忠的案几上,其他人手里的,则是给了李治跟武媚,以及长孙无忌、诸遂良等人。 李弘咯咯笑着拿起筷子,旁边注视着他们这里一切的武媚跟李治,还有其他朝臣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见这个火锅,就知道家伙又要坑人了。真亏这个东西想的出来,这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这么损的招儿他都能想到。 李弘生疏的拿起筷子,一边把盘子里的肉放入火锅里搅来搅去,一边对李治跟武媚道:“父皇、母后,儿臣今日想让您们尝尝这肉鲜不鲜,正好也给各位尊贵的外国使者尝尝,他们可是吃肉的行家,自然是一下子就能够品出来这肉质如何。” 短时间武媚还没想好如何辞,来阻止李弘如此难外国使者。但李治这个反应慢半拍的二货,却后知后觉的为外国使者来了个神补刀,道:“如此甚好,难得弘儿一片心意了,诸位该尝尝这肉质如何。” 西突厥使者与龟滋使者还有其他使者,在第一眼看到铜火锅时就感到不妙。现在再看看里面滚烫冒泡的开水,特别是看到李弘拿筷子把肉放进锅里,心里已经明白自己上了这个代王的当了,正在思索如何拒绝时,没想到大唐皇帝更狠,竟然还下令让他们尝尝?!顿时两人的脸变的比死人脸还难看,面面相觑的互相望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李弘一听李治的话,抽笑着差点儿从李忠肩膀上跌落下去,多亏李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来吧,这里还有新鲜的调料,这可是皇家自制秘方,在其他地方可吃不到如此味美的火锅的。”李弘平时都用勺子,他自己用筷子还用不利索,但今什么也得在各国使者面前把这筷子用好了。 仿佛连老都在帮他,李弘竟然离奇的第一次就把一块肉夹到了调料碗里,蘸了几下料后,嘴一张就把一块肉嚼进了肚子里。 然后看着那两个面色通红,愁眉苦脸的使者道:“来吧,用你们最最尊贵的方法,试试我们大唐这火锅是不是很好吃,当然,你们也可以买些我们大唐的火锅,带回你们国刷着吃的。” 龟滋使者望着咕嘟着滚烫的热水,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攥了几下拳头,本来想为难下大唐的太子,没想到却让三四岁童给为难住了。 脸色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西突厥使者同样也是一脸尴尬,沉默了几息后,胡搅蛮缠道:“如此滚烫的开水自然是不行,难不成谁还能把手放进滚烫的油锅里捞取东西?” “我能啊。”李弘嘴里的肉还没有嚼干净,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大有今日要跟你丫死磕到底的意思。 “呃……。”两个使臣差点被李弘的话噎昏过去。 19 打赌 群臣看着两名外国使者,被代王的机智耍弄的尴尬无比,面色通红,不由得哄堂大笑。 Ww W COM同时众人也是深深的佩服这代王的机智,才三四岁的年纪,反应却是如此之快,不由的心里对代王充满了喜爱之情。 就连讳莫如深,一直没有表情的长孙无忌,在看到李弘这么一闹,也是不由的摇头苦笑着,心里头对家伙也是喜爱之情俱增,恨不得自己能有这么一个聪明机智的孙儿。 武媚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皮猴子简直就是个无法无的主儿,恐怕这馊主意也就他想的出来。 但众人在还没有完全享受完,代王戏弄外国使者快乐时,便听到外国使者耍赖以及代王坚定的“我能啊。” “弘儿不可胡闹,快快坐回去。”武媚听到李弘我能,不由的肝颤了下,急忙正色道。 现在这皮猴子可是她的心肝宝贝,武媚对李弘可是喜爱上心的很,可是舍不得家伙的胳膊探进滚烫的油锅里。 群臣更是一愣,这代王还真是什么都敢啊,真是童言无忌啊,那胳膊要是放进滚烫的油锅,捞出来还不得直接就能吃了。 西突厥使者老脸此刻更是难看无比,被大唐众臣如此嘲笑,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看看那代王咯咯坏笑的脸,让他感觉仿佛整个人,如同被脱光了一副站在众人面前,忍受着唐人**裸的羞辱。 于是心下一横,也不顾自己跟一个孩童赌气,会让自己的老脸更加丢尽,哼了一声道:“如果代王敢从滚烫的油锅里捞取东西,那么臣立刻就返回西突厥禀告可汗,劝他归降大唐,继续尊大唐皇帝陛下为可汗!” 李治、武媚、长孙无忌以及众臣听到西突厥使者如此坚定道,同时都是神色一僵,心里一动。这个建议简直是太诱人了! 如果能够让西突厥继续尊大唐皇帝为可汗,那就是不光恢复了先帝在世时,大唐对西域各国的威望跟震慑,也是对现今大唐帝国的无上荣耀啊!这样的名利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比任何金银财宝都重要的多。 但众人一想到事实是,要从滚烫的油锅里捞取东西,神色一下子又变的黯然下来,因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谁的胳膊进入滚烫的油锅,也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再拿出来的,何况还要从油锅里捞取东西。 顿时整个临湖殿里寂静无声,就连雅乐也因为西突厥使者的一番话,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咯咯……你的可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李弘稚嫩的声音,在此刻的临湖殿显得响亮无比。 “弘儿!切不可再胡闹,上母后这里来。”武媚紧张的急忙威胁加恐吓,看着李弘道。 哪怕不要那个可汗的威名,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儿冒如此大的残疾之险。 “不错,如果代王您能够办到,臣立刻就返回西突厥劝降可汗。”西突厥使者不顾武媚的阻拦傲然道。 他不相信如此危险甚至致命的事情,还吓阻不住一个三四岁的孩童,至于今日朝堂近乎于被羞辱之事,相比与两军的交战,反而显得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李治突然缓缓开口道:“这西突厥使者,以一个成人姿态与朕三岁的皇子如此打赌,就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你西突厥的脸面以后还往哪里放?真是无耻之尤。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沙钵罗了,朕是不会撤兵的。还有,告诉他今日朝堂上生的一切,朕要一并讨还回来。” “陛下……。”西突厥使者慌了,刚才光顾着如何找回被三岁孩童羞辱的颜面了,忘了自己此次前来的正事儿了,现在听到大唐皇帝如此霸气冰冷的回击,西突厥使者心里一沉,看来议和之事是难以实现了。 李弘明亮的眼睛咕噜咕噜乱转,趁他们话之际,把花孟喊道一旁在耳边匆匆交代了几声,只见花梦边听边茫然的点头,然后就匆匆的往临湖殿后面跑去了。 “父皇、母后,今日是母后册封的大喜日子,也是我大唐的大喜日子,您又何必跟他计较呢。这个使者不相信大唐能人辈出,不相信儿臣能够从滚烫的油锅里捞取东西,那么儿臣就演示给他看看就是了。只是……。” “只是什么?”西突厥使者此刻恨李弘是恨到骨头里去了,恨不得赶紧架好油锅,把这个东西扔进去煎炸一番。 “只要把你刚才所的话立下字据,那么我就跟你打赌,你敢吗?”李弘继续挑衅道。 一边挑衅西突厥使者,一边偷偷冲满脑子黑线,银牙紧咬、手上青筋毕露的武媚打了个k的手势。 李治对这个皇子也是喜爱的不得了,特别是今日帮太子解围一事儿,让他更是对李弘喜欢到了骨子里,不然刚才他也不会对西突厥使者,出那一番霸气威武、护犊子的话来。 现在听到李弘还不罢休此事,正要开口阻拦,却被武媚轻轻以手压了下来。 武媚对这个东西的k手势,到现在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在后宫,家伙每次离开自己的宫殿,自己有事叮嘱他时,都会看到家伙背对着自己打出这么一个手势。 现在看到家伙对这西突厥使者一直不依不饶,心里不由大定,不准这东西又要耍什么滑头,便示意李治先静观其变。 临湖殿众臣看陛下跟皇后都不再阻拦,各个都是眉头紧皱,高声呼道:“陛下不可啊,代王如此聪明伶俐,可爱机智,万万不可因此而……。” “等一下,如果哪位不相信,可以跟我打赌啊,不相信我的呢就站……。”李弘话还没完,只见朝堂上的大臣们一下子变的安静起来,各个把头都低的下下的,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案几上的饭食。 依稀还有声音从下面传过来:“唉,今日这道菜不错啊,比上次饮宴时好吃不少啊。” “可不是,还有这酒,比上次的可是醇了不少。” “对啊,您看看这道菜……。” 李治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笑出了声,众臣如此反应,他哪能不明白,这肯定是大臣们,又想起当日在太极殿跟李弘打赌制冰一事儿了。有了那前车之鉴,今日看来大臣们是不会上东西的当了。 武媚看着群臣的反应,也是心里大定,当日在太极殿与大臣打赌一事儿,李治就跟他活灵活现的形容过,因为这事儿,自己可是让皮猴子在宫殿门口跪了一个时辰,而与众臣打赌的钱,现在还放在她那里呢。 就在这时,花孟从后面端了一个油锅走了过来,挪开临湖殿中间的几个案几后,便命人把油锅架子了一个炉子上。 李弘从太子李忠跟前起身,缓缓走到油锅跟前,与西突厥使者并立,看着油锅下面的火正在熊熊燃烧,对着西突厥使者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哦。” “代王,臣绝不反悔。”西突厥使者傲然而立,他相信这一切都是虚张声势,等一会儿油锅里的油沸腾了,这代王肯定就会认输了。 必定,这只是个三四岁的孩童,肯定是平时被大臣们宠坏了,所以才会如此,不然刚才大臣们在他一话后都变的沉默不语了呢,肯定是害怕这代王在他父皇面前他们的坏话。 西突厥使者自作聪明的,把刚才群臣沉默不语的反应揣测了一番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理,扬了扬手里写好的赌约,示意代王可以开始了。 李弘让花孟拿起一把勺子,从油锅里舀了一勺油浇在里炉火里,只见原本熊熊燃烧的大火,遇到油后突然间窜出长长的火舌,让人面颊烫。 “看清楚了吧,是不是油你心里明白吧。”李弘问道。 “看……看清楚了。”西突厥使者没想到这里面还真是油,刚才的火舌已经让他吓了一跳了。 “带铜钱了吗?借我几个。”李弘轻松写意的对旁边的许敬宗道。 许敬宗急忙掏出几枚铜钱拿在手里,李弘挑了五个捏在手里,然后递给了西突厥使者:“劳烦你把铜钱扔进油锅吧,别到时候我捞出来了我耍赖。” 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又开始提心吊胆,紧张起来了,没想到的代王不是虚张声势,这是真要油锅取钱啊。 刚才不紧张则是因为没看见这油锅,现在看着熊熊大火正烧烤着锅里的油,整个宫殿里的人,一下子都变的紧张起来了。武媚跟李治也同样坐在上紧张的看着这一幕,武媚的玉手因为紧张,都渗出了不少细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紧紧抓住李治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西突厥使者依言把五枚铜钱扔进油锅,只见油锅里的油已经开始慢慢的冒泡翻滚,显然是已经热起来了,不多会儿就会变的滚烫起来。 众人神情紧张、面色凝重,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油锅里的油沸腾起来,腾腾青烟从油锅里直往上冒。 20 油锅取钱 “代王,奴婢代您来完成。Ww WCOM”花孟突然跪下咬牙道,那滚烫的油锅看起来太吓人了,一只手臂下去,肯定是非残即废。他不敢想象,当代王的手伸进去后,会生什么样儿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不用,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来就没有服力了,是吧?”李弘对着西突厥使者道。 本来听完花孟的话,武媚的心便缓缓放下来了,可一听到李弘的拒绝,心一下子又被提了起来,恨不得立刻把东西拉到怀里狠狠的揍上一顿。 西突厥使者看着沸腾的油锅咽了口唾沫,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确实是滚烫的油锅,绝对不会是假的,而且浇向火里的那一勺油,足以证明了这油锅里的油没有作假。 李弘脸有些严肃,静静凝望着滚滚沸腾的油锅,示意花孟把自己抱起来,要是自己靠近油锅,恐怕不等油锅里的油烫着,也会先被下面的火烤着。 李弘看着西突厥使者,冷笑了下道:“看好了你。” 袖子往上一撸,露出嫩如莲藕般,还带着婴儿肥的雪白手臂,示意花孟靠近油锅跟前,然后缓缓弯下腰把手伸向了油锅里。 整个临湖殿此时落针可闻,每个人都是张大了嘴巴,神情紧张到了极点,不约而同的痘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望着李弘的手缓缓伸向滚烫的油锅。 “弘儿不要。”武媚受不了了,她可以对别人狠毒,甚至是可以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来陷害王皇后。 但现在看着自己最为喜爱的孩子,要把手伸向那滚烫的油锅里捞取铜钱,心里还是受不住那份压力,一下子崩溃了心里防线,不由的尖叫阻止道。 “母后勿担心,儿臣不会有事的。”在花孟怀里探出大半个身子的李弘,对武媚报以宽慰的笑脸。 武媚两手紧紧抱着已经僵硬了的李治胳膊,李治同样是不敢相信跟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但心里已经在暗暗誓,如果今日弘儿有个三长两短,这里的所有外国使者都要以死来为弘儿陪罪! 义阳、安阳跟其他皇子,在偏僻的角落里,惊恐的遥望着李弘跟滚烫的油锅,李弘胆子大他们知道这是真的,但李弘这么傻他们还是第一次现。 阿史奴摸了摸被李弘踹了一脚的脸颊,心里冷笑道:“最好掉进油锅里烫死才好呢,这样就能看大唐更大的笑话了。” 李弘白嫩的手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突然间飞快的伸进了滚烫的油锅里,临湖殿立刻爆出了一阵紧张的惊叫声,义阳、安阳等人把头埋向了彼此,不敢看向油锅的方向。 而此刻,武媚却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冷静,整个白皙漂亮的脸颊布满了寒霜,静静的看着李弘把手伸进了油锅。就是这样,眼前的一幕,还是让武媚心里差点儿吓死。平静的外表下面,武媚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房在剧烈的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了似的。 花孟怀里的李弘并没有出惨叫声,反而是一脸轻松的在油锅里摸索着,看到此处,武媚顿时是松了一口气,此时才现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李弘手在温热的油锅里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第一枚铜钱,快的从油锅里拿起来,对着已经惊呆的西突厥使者扬了扬,然后再次把手放进了冒着泡滚烫的油锅里,接着拿出了第二枚铜钱。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能够徒手伸进油锅而不被烫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西突厥使者内心里涌现出了滔巨浪,眼前生的一切,早已经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群臣也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难道代王真的是真龙子?真的有仙神护体?滚烫的油锅竟然对他没有丝毫伤害。 接下来第三枚铜钱被找到,第四枚铜钱在众人的眼前晃悠。 李弘再次飞快的把手伸进已经有些烫的油锅里,里面的醋此时已经蒸干净了,现在正是油温上升时。快的摸索着最后一枚铜钱,手在油锅底下,已经紧紧抓住了最后一枚铜钱,但他并没有再第一时间把手拿出来,而是假装继续在油锅里摸索。 他需要等,等油锅里的油完全沸腾前,再把手拿上来,因为他害怕傻愣愣的西突厥使者,会在第一时间也把手伸向油锅来证明这油温是不是滚烫。 随着李弘的手,从滚烫的油锅里拿出最后一枚铜钱,高高举起手里的五枚铜钱向众人示意,众人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幕,让他们紧张的要疯,现在看到代王的手臂完好无损,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同时,临湖殿里的每个人,都对眼前这神奇诡异的一幕充满了好奇,代王完好无损,白嫩如玉的手臂在他们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到底是仙神护佑?还是障眼法,他们无从猜测,但滚烫的油锅,跟白嫩的手臂,给他们的内心还是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弘儿过来,让母后跟你父皇看看你的手臂。”武媚费力的伸出胳膊向李弘招手,整个人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磨难般虚弱。 “母后稍等,先让这使者验过铜钱。”李弘看着西突厥使者怔怔的望着油锅,道。 扫了一眼油锅,油锅里的醋应该早已经挥完毕了吧,现在沸腾的应该才是那快要高达度的真正滚油了吧。 花孟放下李弘,他刚才离得最近,但他也不明白为何代王的手下去会毫无损,放下代王后正要自己伸进去试一下,便被眼疾手快的李弘一巴掌拍在了手臂上。 耳边听到李弘怒声骂道:“找死你。” 西突厥使者看着眼前李弘阻止花孟把手伸进油锅,看着油锅大叫道:“这不可能,肯定是假的,肯定是代王用了障眼法。” “是不是障眼法,你试试就知道了。哦,这五枚铜钱算是本王赏你的。”李弘走到西突厥使者跟前,继续延缓时间道,然后把手里的五枚带油的铜钱,扔给了西突厥使者。 “不可能,我绝不会相信这是真的油锅,我来试一试。”义阳跟安阳旁边的西突厥可汗阿史奴,显然不愿意承认刚才眼前那一幕,震撼人心的这一事实,看着自己的臣子一再被戏耍,少年的好胜心顿起。 阿史奴望着李弘粉嫩白皙的手,看不出丝毫受伤的情形,从角落里飞快的大跨步走了过来。 李弘望着跨步而来的阿史奴,眼睛中折射出冰冷的一道寒光,西突厥的使者察觉到那一抹寒光后心里一惊,心里暗道这里面肯定有玄虚,油锅肯定是假的。 此时阿史奴已经走到了油锅跟前,不等众人阻止他,右手飞快的伸进了还在沸腾的油锅里。 “啊……。”阿史奴的惨叫声响彻整个临湖殿,让众人的心神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阿史奴整个人如遇到开水般的虾米,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被滚油烫到的右手伸得老高在用力的摇晃,层层血泡顿时出现在那只手上,整个右手惨不忍睹,让人不寒而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何代王您就没事儿?”西突厥使者慌了,丢下手里写好的赌约,急忙走到阿诗奴跟前,蹲下身子查看那只正在萎缩的右手。 群臣更是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这太不可思议了,阿史奴的手臂证明了这油锅绝无作假,但为何代王就能安然无恙?的身影,在群臣眼里变的越来越神秘,也变的高大了起来。 李弘这时候又表现出了令人惊愕的一面,短腿一阵倒换,快的跑到了武媚跟前,往武媚怀里一扑,低声道:“儿臣多谢母后、父皇关心。” “皮猴子,你这招不好使了,你知道今日你自作主张,都快要把母后吓死了吗?等回到后宫看母后怎么收拾你!”武媚装作一脸怒气,语气此刻却是充满了浓浓的爱怜意味儿。 “母后,今日您还真是漂亮,恐怕这全下的女子加起来,都不及您今的一半漂亮呢。”李弘腻在武媚的怀里撒娇卖宠道。 “哼,你以为你这样夸我,我今日就会放过你这个皮猴子不成?”武媚不顾朝堂上乱成一团糟的景象,无视西突厥使者跟西突厥可汗的惨叫声,抱着李弘柔声道。 李弘开始转攻求助李治,撒娇道:“父皇,今日儿臣为我大唐立下如此之功,母后还要惩罚儿臣,儿臣此刻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 “弘儿真是纵奇才啊,能告诉父皇为何你的手没事儿,那西突厥可汗的手就被烫伤了。”李治宠溺的看着今日立下奇功的李弘问道。 “咯咯……机不可泄漏,等哪有空了,儿臣再告诉您就是了,其实很简单的,只是那些人太笨蛋了,所以才会落得如此下场,骄横狂妄,目空一切,要不是他们刚才欺负义阳还有欺负皇兄,我才不会对他们难。”李弘从武媚怀里起身道。 此刻朝堂上也渐渐安静下来,雅乐也在西突厥使者、阿史奴被太医带走后重新响起,气氛也再次变的活络起来,众臣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刚才李弘那神奇的一幕,口中对李弘是啧啧称赞。 武媚此刻终于可以放轻松的跟李治饮宴了,同时把皮猴子死死的留在了身边,什么也不让他在跑来跑去,免得再生出其他事端来。 李弘耷拉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案几上的饭食,眼睛不时的瞟向正在角落演奏雅乐的女官,不想脑后被武媚警告的拍了一巴掌。 “少打那女官的主意,你又想什么鬼主意呢,不会又想去那里捣乱吧。”武媚警惕的看着李弘道。 “哦,对了。”李弘一惊一乍的道:“儿臣今日还给父皇跟母后准备了礼物呢。” 义阳、安阳、李忠等人,此时也已经把自己亲手准备的礼物,一一呈现给了武媚。要不是看到这些,李弘都要把自己准备礼物一事儿忘到脑后了。 21 玻璃 李弘招手示意,等候多时的雪跟寒,各自拿着一个礼物盒子率先走了进来,后面则跟着惊蛰与猎豹两人共同抬着一个盒子,看样子里面装的东西还挺沉。 WwW COM 李义府看着李弘的贴身宫女与太监,抬着礼盒走进来,笑着低声在许敬宗耳边了一句,许敬宗一副了然跟惊奇的神色。 “到底什么物件儿,还如此大费周折。”武媚望着礼盒问道,内心里对这个鬼灵精的礼物,还是充满了好奇跟期待。这东西恐怕送她的礼物,就跟他人一样不同寻常吧,满心期待着家伙能够给她一个惊喜。 朝臣们刚才见识了李弘的机智跟勇敢,到现在依然对油锅洗手的场景疑虑甚多,没有一个人弄明白为何代王的手就没事儿,那西突厥可汗的手伸进去就被烫伤了,看那样子,恐怕不被废掉也得残疾了。 此刻看着李弘向他的母后呈献上了礼物,于是一个个好奇心大起,都想看看这代王,会送给他母后什么样儿的独特礼物。 李弘让雪先把礼盒放在了李治的案几上,李治旁边的扬武早已经学乖了,其他皇子跟公主的礼物,他还敢按制检查一番,然后再交给陛下或者皇后。 但这代王的礼物,他可是不敢冒然去查的,这代王可是出了名的记仇,当初踢了自己一脚把他的脚弄疼了,然后就招来了代王长达三四个月的报复,那一段时间可是没少被代王坑钱。而且刚才油锅取钱那震撼人心的一幕,让他从心里对代王肃然起敬,同时也生出了一丝丝的惧怕。 于是扬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仿佛忘了内侍省护卫皇帝与皇后的规矩,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代王亲自打开放于陛下案几上的礼物盒。 雪乖巧的拿起上好的紫檀木制好的插屏架子放于案几上,然后李弘吃力的从礼盒里拿出了一块碧绿如玉的插屏,在李治惊喜的眼神下,雪帮着李弘安放在插屏架子上。 “哦,搞反了。”李弘看了一眼插屏正反两面,挠挠头,道。 李治笑呵呵的不等他动手把插屏调整过来,自己就已经动手把插屏调整了过来,只见插屏正面赫然刻着一句诗,不由念道:“古石幽香名士骨,苍松翠柏帝王心。” “哈哈,好,难得弘儿如此有心!难得啊,只是不知道这石头是何物?”李治龙心大畅,苍松劲柏乃是形容人高贵的品质、坚定的节操,被家伙用一句诗包含在内,用这插屏来形容还真是恰当不过。 武媚也是眉目流转,望着那碧绿碧绿没有一点儿杂色,散着毫光的插屏是一阵的惊喜,这家伙送的礼物还真是独具匠心啊。 群臣对孔雀石、包括西域各国对孔雀石的了解也较少,此刻看到如此精美的,甚至不亚于玉石的绿色石头,都是啧啧称奇,喃喃念道:“这是难得的宝物啊。” 李弘咯咯笑着打开武媚案几上的盒,一脸讨好的对武媚道:“母后,今日乃是您的大喜日子,儿臣自然就偏心,多送您一件了。这些是用孔雀石给您做的一些饰,您可别看这孔雀石的功效,据孙思邈神医都曾夸过这孔雀石,是女子养颜美容、延缓皮肤衰老的绝佳饰品,儿臣也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此种法,所以您一定要经常佩戴才是。” 李弘扒拉着里面的饰,如数家珍:有好几串项链、手镯、簪、心形玉佩,嵌着孔雀石的戒指,耳环等等,凡是女子喜好的饰物,李义府都给打造了好几副。 武媚喜好绿色跟红色也不是什么秘密。看到这些孔雀石饰,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在众目睽睽下时不时拿出一个佩戴下,然后这才心翼翼的收好交给贴身宫女。 接着李弘咯咯笑着道:“这孔雀石虽然在长安、洛阳等市面上不多见,但请相信我,这绝对不比玉石稀有度高,甚至比玉石还要难得。这可是我拜托李义府寻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花了我不少钱呢。” 李义府在下面听的偷偷冲李弘直竖大拇指,这代王真是七窍玲珑心啊,这个时候就开始为准备开业的孔雀石铺子叫卖了,他敢打赌,等一会儿下朝后,肯定会有不少大臣向他打听哪有卖这孔雀石的。 李弘看着众臣当中不少人,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李义府,心里知道自己的目标达到了,广告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俗话的好:乱世黄金、盛世古董。此刻大唐虽然边境常有战争生,但关中等各个民众聚集较多的地方经过几十年的休生养息,已经使得百姓能够解决温饱了,于是这古玩字画也就开始有了市场。 接着才是今日李弘所要做的大广告,那就那一块儿纯然、自然到极致的大自然孔雀石。 李弘并没有把孔雀石从硕大的礼盒中拿出来,而是命猎豹与惊蛰,在武媚跟李治下打开了礼盒的盖儿,这样使得群臣,也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礼盒的盖子被惊蛰、猎豹拿走,众人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就连李治与武媚也是上身微微前倾,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孔雀石。 “啊……。” “巧夺工啊……。” “这……这简直就像是一座山谷啊。” “不,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山啊。” 李弘听着众人的赞叹,继续大打广告:“风华绝代、国色香、色彩绚丽、姿态高雅都无法形容这孔雀石的美。您看看,这像不像是峰峦叠嶂的群山?” 武媚哪能不懂这家伙的心思?这个时候在众人赞叹时,大加赞赏自己送给她的礼物,顺带还把李义府捎上,这家伙看来跟李义府在经济上关系越来越密切,她又哪能不知道,这些孔雀石是李弘吩咐李义府所寻来的。 不过眼前的孔雀石确实是招人喜欢,绝佳的观赏之物,整个孔雀石就像是层层翠山峰起峰涌,每一个山峰都是翠绿如松,而这石头下面则是或浅或深绿色相辅相成,浅白色的挂在翠绿当中直流而下,就像那瀑布一般。 带点儿杂黑色的轻轻点点,就像那山间路,群山之间因翠绿相互辉映,竟然是形成了,只有登上高山后才能俯瞰到的景色,委实是精美异常,让人心旷神怡,有种深入群山的感觉。 就在众人啧啧称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然能够酝酿出如此精美多姿的孔雀石时,龟滋国使者突然高声道:“大唐皇帝陛下,今日为了庆贺皇后册封大典,我们也为大唐皇帝陛下跟皇后带来了我们的诚意。” 李治含笑拂须,看着龟滋使者缓缓道:“不知是何物?呈上来吧。”语气显得极为平淡。 龟滋使者看着大唐众臣各自回到自己的案几旁后,这才傲挺胸走到李治跟武媚跟前道:“我们为皇帝陛下您跟皇后准备了我们龟滋的国宝,玲珑塔两座,而此珍稀宝贝不同于琉璃所致的玲珑塔,因为此宝物更加的透明光亮,甚至可以隔着此宝物看清楚对面的人。” 李弘一听,这尼玛的不就是玻璃吗?琉璃他知道,西域各国的琉璃工艺原本就要比大唐的工艺高上一筹。 所以无论在长安还是洛阳,这西域各国所制的琉璃更加受富商、达官的欢迎,特别是它们的琉璃制品造型优美,工艺细腻,整体上要比大唐所制的琉璃,看起来更加的靓丽多彩。 而且据史书记载:李治年间,就曾经生过一起,宫女把一个琉璃塔不心摔碎的事件,此事引得李治大怒,望着一地的玻璃碴子心疼不已。 但玻璃难道在西域已经拥有了相当高的工艺了不成?李弘对此持怀疑态度,如果西域各国的玻璃工艺达到了很高的水准的话,那么母后此刻头上的霞冠就显得有点儿太土气了。 毕竟,母后头上的霞冠上由1颗水滴形状的琉璃,1棵花树组成大轮廓,采用了铜、金、汉白玉、珍珠,以及玻璃,还是那种跟上一世磨砂玻璃似的,不是很透明的玻璃所组成。如此可以想见,这玻璃在这个时代有多名贵了! 如果这龟滋使者现在能够拿出透明的玻璃来,那么这西域各国可是真的不可觑了,他们的工业展可就领先大唐了好多年了要。 李弘丝毫没有想到,龟滋的使者要是拿出玻璃制的玲珑塔后,会让他所献的礼物显得不值一提。但武媚眉头轻皱,她可是不希望今日有人能够夺走李弘的风头。 李治向来后知后觉,生下来的义阳、高安以及她们的母后萧淑妃还真是绝配一家人,脑子里确实少一根筋,听到龟滋使者的话后,两眼一亮,急忙道:“快快呈上来与朕欣赏。” 武媚无奈的对着李治翻了个白眼,然后有些担忧的看着李弘,只见李弘面露思索,不像是那种怕被人夺取风头的担忧,心里的袒护也就淡了点儿,看着龟滋使者把两个玻璃玲珑塔放在了案几上。 李弘看到那两个玻璃玲珑塔的第一时间就乐了,自己真是多心了,把西域各国看的太重了,忘了以他们的脑子,是不可能制出完全透明的玻璃来的。 只见这两个玻璃玲珑塔似透非透,就像是白癜风一般,亮一块儿暗一块儿,而且亮的地方就有如磨砂玻璃般,想要隔着玻璃看清对面的人,恐怕只有在灯光的照射时,隐约间看见个模糊人影儿吧。 22 多宝玲珑 多宝玲珑塔乃是与多宝佛,以及药师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正所谓度众生、出六道、转轮回。 WwWCOM 多宝玲珑也同样预示着大道成佛至圣的简义,今日龟滋使者献上,也是有着一丝对大唐皇帝与皇后正统的尊敬与承认在内。 多宝玲珑塔,也是被人们视为辟邪至宝,能够镇压一切妖影邪魅、弘正气长存。 佛道两家在长安城各有几处庙宇跟道观,两家向来是力争善男信女为自己的弟子,抢夺资源上,官家从来都是不偏不帮,但两家却是希望能够得到官方的支持。 龟滋使者的两座多宝玲珑塔,恐怕也是与长安城新开的一座寺院有关,希望借此与皇家生拉硬拽的扯上一丝关联,以此来打击本土道家的兴盛。 李弘看着多宝玲珑塔的质地不屑的笑了笑,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这玻璃工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达。 龟滋使者好巧不巧的,把李弘脸上的不屑神情收入眼帘,行礼对李弘骄傲的道:“代王难道不觉得此乃宝物吗?” 李弘不想在母后大喜的日子再生是非,何况自己的屁股都快被母后暗地里掐青了,大腿根恐怕也是难逃淤青的厄运,这都是用来惩罚他今日在朝堂上没事儿找事儿,以及油锅捞钱差点把武媚吓个半死的后果。 暗暗搓揉着自己的屁屁,神态轻松的道:“多宝玲珑塔的寓意是好的,佛教至宝乃是指塔本身而非它的质地,无论是用什么材质做成,多宝玲珑塔都是极好的贡品,李弘代父皇跟母后多谢使者的心意了。” 李治与武媚满意的点点头,难得从家伙嘴里听到正经的话语,这番话回答的礼态俱佳。指出了多宝玲珑的寓意,也肯定了龟滋使者的诚意,也替大唐皇帝与皇后因身份的缘故不便道谢,帮着二人答谢了龟滋使者。 李弘没有因为玲珑塔抢夺了他的礼物风头,而显出嫉妒跟不快来,这让群臣对代王李弘的大度胸怀,感到由衷的赞叹跟满意。 临湖殿内众人的反应没有如龟滋使者预期所料,原本以为多宝玲珑塔的出现,会对整个大唐造成山呼海啸般的震动,但刚刚还热闹异常,七嘴八舌讨论玲珑塔的人,听了这代王的话,都变的默不作声了,显然是都认同了代王的一番话。 龟滋使者却认为,众人沉默,显然是所有人都从代王的话里话外听出来了,这玲珑塔不过是寓意不错,至于质地,不管是玻璃还是什么,就不要再献宝似的拿出来了。 有心算无心,这让龟滋使者觉得,自己拿出了国宝级的宝物,却遭到如此待遇是不公平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代王的一番话。 于是继续对李弘道:“代王您是觉得这玻璃质地在大唐并非珍贵之物了?所以才会对此宝物如此轻视不成?” 李弘一愣,李治跟着武媚以及群臣都是一愣,这代王刚才一番话并没有此意思在里面。 “我……。”李弘知道这个龟滋使者把自己的话曲解了,但又懒得解释,于是敷衍道:“大唐并没有如龟滋一般先进的玻璃工艺,塔不错。” 龟滋使者得意的笑了笑,接着道:“既然代王知道这玻璃工艺乃我龟滋独有,就该知道多宝玲珑塔的珍贵才是,为何却要出寓意不错,不管质地如何的话呢?” “使者不可曲解朕皇子的话,李弘的意思是,无论什么质地它都是绝对珍稀的宝物,朕都喜欢的很,使者万万不可……。”李治拿着一座玲珑塔在手里欣赏把玩,替李弘解释道。 李弘实在受不了自己父皇如此土包子的形象了,拿着个工艺极差的破玻璃还当成了宝贝,而且还对一个态度倨傲的国使者解释起来了,真是掉了皇帝的身价,有失大唐皇帝该有的威仪。 于是某人坐不住了,不顾武媚的手使劲掐着他的屁股,强自站起身来,忍着屁股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吸着凉气道:“好心当成驴肝肺,真以为就你拿的这破玩意儿是个宝贝了?就你们这玻璃工艺还好意思显摆?今日不想驳你使者的脸面,所以才一味忍让,你还真当这东西是个绝世宝物了不成?” 李弘终于挣脱开了屁股上武媚的玉手,火辣辣的疼痛让他走起路来跟尿急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治案几前,正好李治听见他的话,要放下手里的多宝玲珑塔,于是李弘一手接过塔。 转身对龟滋使者道:“就这样的破玩意儿,我大唐有的是,我们不制作如此廉价的物件,是给你龟滋百姓留着一线通商往来的生机,而不是我大唐制不出这玻璃塔。不对,确实制不出如此垃圾的玻璃塔,如果我大唐想做这些儿,告诉你们,你们龟滋就没有一件商品可以在我大唐买卖,只能是你们拿着钱过来,在我大唐全部换掉这些玻璃制品带回去。” “你……。”龟滋使者没想到刚才还平静的代王,竟然敢再次在临湖殿飙,一番话被噎的不知该什么好,而且还把他们视为国宝的多宝玲珑塔贬的一文不值。 “弘儿不可胡闹,快回母后这里来。”武媚再次满脑门黑线,心里后悔的暗思:‘刚才就该把这个皮猴子给送回后宫去,现在又来惹是生非了。’ 李治也被李弘的一番话吓了一跳,群臣更是目瞪口呆,家伙真是什么都不怕啊,到底是年少无知呢,还是才智过人有所依仗呢? 义阳与安阳以及李素节、李上金、李孝还有太子都吓傻了。这家伙,在弘文馆的牛脾气又上来了,如果上官仪此刻在此,肯定会急忙示意李治,赶紧收好那两座多宝玲珑塔。 但可惜他今不在,所以李治跟武媚以及群臣,终于领教了弘文馆里霸王的牛脾气。 “啪……。”李弘手一松,一个绝世珍稀的宝物多宝玲珑塔,被李弘毫不在意的摔成了渣渣。 不等李治反应过来,武媚还没来得及起身,李弘的身形已经快的转了过去,手一扒拉李治案几上的另外一座玲珑塔,案几上的玲珑塔骨碌碌的,从案几上再次掉到了地上,摔得稀巴烂。 “你……。”龟滋使者眼睛都红了,这可是两件宝物啊,在他们龟滋也是难得一求的,如今却被大唐皇帝的儿子,转眼间全部摔了个粉碎。 李义府看到第一个多宝塔被李弘摔到地上后,就差些儿眼前一黑,还来不及反应,第二个就已经应声而碎了,李义府跟着那第二个摔碎的玲珑塔一起,终于眼前一黑,倒在了许敬宗的怀里。 “敬宗兄您得救我啊,您看着,代王肯定会命我去寻找,比这更加上好的玻璃多宝玲珑塔啊,您……您这样的稀世宝物我……我上哪儿去找去啊……?”李义府被许敬宗搀扶着虚弱痛苦的道。 果不其然,李治案几前的肇事者李弘脸一绷,道:“李义府,一个月之内,让他龟滋的土包子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玻璃!” “敬宗兄,带刀了吗?快给我,眼下是活不成了,让我去死吧,快点儿……。” 武媚起身心疼的看着一地玻璃渣子,此时她心里有气愤、有恐惧、有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拉着李弘,却不知道该如何打骂!这可不是事儿啊! 万一李治怪罪下来,这……先不自己刚刚册封的皇后之位是否还能稳固,就是……就是他这个代王还能不能坐的稳当都是一回事儿啊。 “混账,胡闹!成何体统!”李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眨眼间两个价值连城的玻璃多宝玲珑塔,就成了一地碎屑! 愤怒的李治也飞快的站起身来,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指着在他面前的武媚母子,脸色比平时激动的样子还要潮红愤怒几分,哆嗦着嘴唇却不知道该什么! “陛下恕罪,弘儿他还,还不到四岁,请陛下原谅他这一次,看在刚刚进献给您的孔雀插屏上,您……您……。”武媚不知道该如何安抚此刻正在气头上的李治了。 但无论如何,武媚心里很清楚,此刻绝不能让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的李治话,否则一切都将成无法挽回之势。 皇帝所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断无更改,正所谓是君无戏言!只要此刻当着众朝臣以及各国使者,李治出来如何惩罚李弘,那就是子旨意,不可更改,不可反悔,以后李弘就永远都无法翻身了。 别自己的梦寐以求的期望:帮助李弘当上太子,来稳固自己的皇后之位,就是现在李弘被贬为庶民,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武媚拉着梗着脖子,完全没有料到,两座破玻璃会让李治做出如此剧烈反应的李弘,诚惶诚恐的跪在李治跟前请罪。 “你还不赶紧给你父皇跪下,还不知罪吗?”武媚眼圈都红了,此刻她不上是担忧自己刚封的皇后之位多些儿,还是担忧李弘的安危多些,至于立太子的心思,早已经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她只求能够让李弘安然无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23 濮王府 李弘被武媚死拉硬拽的跪在李治面前,仰头坚定的道:“父皇,儿臣知罪,但您只要给儿臣一个月的时间,不,两个月的时间,儿臣保证献给您一对,比龟滋使者进献给您还要好的多宝玻璃塔!” 武媚一听气的拍打着李弘的后背,气急攻心道:“你疯了?那是你能找到的吗?我大唐哪有那珍贵的玻璃塔!” 李治怒气稍微有些平息,但依旧怒气冲冲的看着李弘道:“皇后起来,让这个逆子跪着,你不必陪他一起跪着,何况你现在还有身孕。Ww W COM” “陛下……。”武媚一手扶着大肚子,抬头望着李治,希望李治能够免了李弘的罪。 李治看武媚跪在那里继续为李弘求情,叹口气道:“如果你做不到呢?” “如果儿臣做不到,儿臣愿意自贬为庶民。但儿臣有一个请求希望父皇能够允许。”李弘道。 “,什么条件。” “请父皇允许儿臣出宫亲自找寻这玻璃,儿臣如果待在宫内寻找,那您现在就可以把儿臣贬为庶民了。” “好,朕答应你出宫,任何人都不得阻拦,但……朕只能给你一个月的期限!一个月后做不到,那你也就不用回皇宫了。”李治看着李弘冷冷的道,看神情显然对李弘已经失去了兴趣。 “儿臣遵命!儿臣这就着手寻找!儿臣告退!”李弘磕头对李治道。 但武媚却从这对父子的对话中听出味儿来了。好像自己中计了,父子俩一唱一和的,不像是真的因为两个多宝塔闹的不愉快,倒像是在演戏给谁看呢? 武媚兰心蕙质,同样聪明无比,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就坐上了后宫之主的位子。 凝神思索之际,已经被李治亲手扶着站了起来,但眼神扫过正在为李治磕头的李弘,看着那皮猴子翘着的大拇指瞬间便明白了!父子俩这是演戏给自己看呢! 难怪这东西近段时间如此听话,这皇宫里近几日也不见鸡飞狗跳,也不见宫女太监抱怨又被代王坑钱了,或者晚上被代王扮鬼,在皇后通道内吓到了。 就连弘文馆的上官仪等先生,也是难得表扬代王这几日每准时授课,按时完成功课。李治这几也是对他夸赞有加,这一切都让准备册封大典的武媚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伙同他父皇在此刻设计她! 明白了,武媚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父子俩这一出苦肉计,恐怕就是为了东西出宫而为自己做的局吧! 此刻明白过来的武媚当着众臣不好作,只能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弘站起身来,然后对着她又跪下行礼,接着转身离去时,与李治相视心照不宣的眼神被武媚抓了个正着。 李治看着武媚冷冷不善的眼神,面色有些尴尬,摸着鼻子冲着她笑了笑。东西是腿紧倒换,暗地里冲芒种招招手,一行人瞬间便消失在了临湖殿。 “都准备好了吗?”李弘一出了临湖殿就问身后的芒种。 “代王,都准备好了,只要您下令,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宫。” “好,赶紧的,抱着我跑,先出了宫再议其他事情,心中途而废,再被我母后觉。”李弘揽着芒种的脖子,急急道。 “代王,您就不怕皇后知晓了责罚您吗?”夏至跟在后面有些气喘的问道。 “没事儿,有事父皇顶着呢,再了,等咱们回宫的时候一个月都过去了,母后就是再有怒火,那时候也消的差不多了。” 逃难般的三人急匆匆的赶往太极门,惊蛰、猎豹、花孟、雪、寒、白露已经在太极门那里等着他了。 九人见面有如几年不见的亲人似的,都围在李弘身边等着拿主意呢。 被芒种放下来的李弘,先是心警惕的往身后看看有没有人跟着追过来,此刻他最怕功亏一篑,被母后现后被人逮回去。 看了一眼身后无恙,除了守卫皇宫的千牛卫外并无其他人,李弘紧张而又兴奋的道:“先出去再,白露你留下来等待李义府,等他出来了,让他去濮王李泰伯父的王府找我。” “是,代王。”白露乖巧的应声回道。 这里面就数她年龄最,而且是越长越内向,越来越容易害羞脸红,不像其他三个宫女,在李弘的调教下,一致在泼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濮王李泰,李弘未曾见过,但他知道,自己出生那年李泰去世的。李治常常在他耳边叨唠着,看着自己如此顽劣就像是看见了当年皇兄的影子,莫不你就是青雀皇兄投胎转世?要不然你怎么如此聪明呢。 李弘每次听到李治跟他这些就气的想骂娘,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好吧!何况我是九转十世的人,这是第一次轮回到皇家好吧! 但李弘也知道,父皇与李泰之间的兄弟感情一直很好,甚至是父皇对李泰有着莫名的崇拜,当年在父皇他的时候,正是青雀在皇宫意气风的时候,主编《括地志》等等事迹。 甚至当年太宗舍不得让李泰出宫,一直把他留在现在李弘居住的宫殿武德殿。足以想见,当年的魏王青雀有多么的受宠。 现在武德殿成了自己的宫殿,一方面像是李治在怀旧当年的种种。另一方面,也像是无声的告诉群臣跟下人,李弘在他眼里,就有如当年青雀在太宗眼里般地位然受宠。 武媚自然也知道,李弘在李治心里的地位就有如太宗与青雀,而且李弘的受宠,在一定程度上不亚于她这个皇后在陛下心里的位置。 但是刚才眼睁睁看着皮猴子,突然摔碎了两件奇珍异宝,心慌意乱之下,未能够来得及做出冷静的判断,于是被父子俩钻了空子,合起伙来演了一出苦肉计,把自己结结实实的给骗了! 龟滋使者看着一地的玻璃渣心疼的只吸凉气,颤抖着手跪在地上道:“陛下,这是臣龟滋国上下献给您的奇珍异宝,如今被代王有意摔碎,希望陛下您能够给臣一个答复,不然恐怕臣回到龟滋难以对王上交代。” 李治此刻已经平息了“怒火”,好整以暇的坐在案几后,脑海里一会儿思索着回到后宫该怎么应对皇后的难,一会儿又肉疼的在心里咒骂着某个混蛋,你就不能摔个其他东西?非得摔这么贵重的宝物来演戏? 听到龟滋使者的话后,李治已经无心理会,懒洋洋的道:“朕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多宝塔的寓意自然是极好,至于他的质地……刚才李弘已经了,一个月后他会给你比这还好的玻璃多宝塔,你就现在长安住上一个月又何妨?” “那如果万一代王做不到,寻不来此种宝物呢?”龟滋使者才不会相信,大唐能够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找到比这个还好的宝物。 可别忘了,这可是他们龟滋的工匠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堪堪制出这么两座塔来,如果不是有求于大唐,他们也不会把这么宝贵的宝物,献给大唐皇帝陛下的。 龟滋使者的这个问题,临湖殿内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上到李治下到朝臣,没有一个人相信大唐,能够有比这还要好的玻璃多宝塔。 而刚才陛下与代王的一问一答,群臣都已经明白过来了,这场风波就等于是大事化、事化了了。 一个月后,谁还会去触皇帝的霉头,没事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问代王找的怎么样了?如果真要有敢问的人,恐怕能够直接被陛下拉出去斩了。 于是,李治若无其事的抬头,并没有回答龟滋使者的问话,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刚才还在痛苦呻吟的李义府。 李义府在心里不知道祈祷了多少遍,就是不希望陛下这个时候找上他,但祈祷往往与现实成相反的。 李义府无奈的起身对着龟滋使者道:“代王资聪颖,言而有信,一个月后能够找到,自然一个月后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而我大唐又是地大物博、各种瑰宝层出不穷,难道还找不出两座多宝塔不成?” 李义府不卑不吭的话语让所有群臣击节叫好,陛下跟皇后是满意的连连点头,但只有李义府心里跟刚吃了黄莲一样苦不堪言,知道一个月后,自己是不是会替代王受罪,然后被押进大牢里,算是给龟兹国一个交代。 临湖殿内的风波肇事者,此刻已经走进了当年青雀的濮王府,这濮王府久无人居住,但一直都有宫里的专人在看守维护,因此府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有人的状态运行着。 李弘一行人的进驻,王府里的奴仆、家将、侍女显然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早就站在了大门口迎接代王一行人。 当所有人看着宽阔的街道上,就行来这么几个人时都不由的大吃一惊!这与前几日扬武过来郑重的叮嘱可不一样啊。而且每个人都在怀疑,这一行八人,真的就是代王跟他的随从吗?! 原本以为代王会打着仪仗等,大张旗鼓的过来,没想到就是这么八个人,而且背上还背着大包包,神情紧张又兴奋、步伐疲惫又散乱,跟逃难的似的就过来了。 24 城阳公主 李义府刚从皇宫急匆匆的出来,就看见了白露,他一点儿也不奇怪代王的宫女会在这里等他,要是无人等他那才叫奇怪呢。 Ww W COM 今日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委屈的一了,皇帝跟皇子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差事儿啊,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也不想不出哪里会有这玻璃多宝塔。 李义府一脸愁容的端坐在马车中,同时也请代王的宫女白露坐进了马车里,代王的这几个宫女跟太监,代王宠爱的很,他可不敢让白露受半点儿委屈。 马车从承门出一路直奔濮王府门口,李义府就飞快的下车,连身后的白露也没有招呼,急忙走到门口行礼道:“下官李义府求见代王。” “您快请,代王已经在里面等您了。”门口的奴仆道。 “有劳了。”李义府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露,急忙跟着奴仆往濮王府里面行去。 整个长安城有很多让人觉得神秘的地方,也有很多是普通人,甚至是达官显贵都无法自由出入的地方,这里面的翘楚就要数濮王府了,这座府邸在朝廷的地位甚至不亚于皇宫,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濮王李泰的存在。 李义府同样是第一次来,跟着奴仆绕过前厅,走过前面的欣赏园子,才来到主人住的区域,这一片区域显然当年太宗为了濮王没少花心思,处处都透着一股贵气。 进入主殿后,只看见李弘自己正在那里无聊转悠,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贴身宫女跟太监没有一个在身边。 站在门口李义府道:“臣李义府见过代王。” “哦?来了啊,还挺快,比我预想的快不少。我母后没事儿吧,没有生气吧?”李弘看着门口的李义府笑着问道。 白露随即先一步走进来,站在李弘一旁,李义府这才走进来,叹口气抱怨道:“我的好代王啊,您这是把臣往死里坑啊,臣这一路上想了半,也不知道我大唐哪有这玻璃多宝塔啊,您……您这让臣上哪为您寻这宝物去啊。” 李弘听着李义府的话一愣,思索了下才明白过来,整半他们还在认为,这玻璃跟玉石一样是自然产出的。 李弘毫不在意李义府焦急如焚的样子,轻松道:“那都是事儿,好办。我母后没有在朝堂上生气吧?” 现在他虽然人已经出宫了,但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还没敢放松,他生怕武媚一怒之下派人把他抓回去。 “回代王,臣自您摔了那宝物后,就一直在琢磨哪里出产这玻璃,实在是没心思看皇后有没有生您的气。要不您现在回宫给皇后赔个罪先……?” “开什么玩笑,我好不容易跑出宫来了,再回去?现在回去恐怕我的屁股就得开花了。”李弘打断他的话道。 李弘想了想,母后恐怕也会知道自己会住在濮王府,就算是不知道,恐怕以父皇那妻管严的德行,也会在哄母后时,一五一十的出来的。 如果到时母后,真派人出宫找自己,这时恐怕就已经在路上了。所以现在自己就得先找个地方儿躲会儿了,等晚上再回来就是了,绝不能被母后抓回去,哪怕是只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 “义府,这几帮我找几个工匠过来,我有用。”李弘请李义府坐下后接着道:“找两个老实木纳的琉璃工匠,对了,再找两个打铁的,如果能够找两个烧制青砖工匠那就更好了。不要从皇宫将作监找,他们除了会迎合皇家的口味儿,恐怕是做不出什么新颖的花样儿来。” “这个没问题,琉璃工匠好找,无论是东市还是西市都有的是,铁匠也没问题。烧制青砖的恐怕有些难度,这青砖工匠好像除了将作监就是工部了,这个需要几时间。代王,恕臣冒昧,你不会是打算仿制吧?”李义府猜想着代王是不是想用假的冒充。 李弘笑了,先是对着白露道:“把芒种跟夏至找来,让他们陪我出去一趟,哦,他们应该在后面整理咱们的住所呢,告诉他们六个,今那也不准去,绝对不可出府,闷了就在后花园透透气,避过今日风头,我们再出去转转。” 打走白露后,李弘与李义府一并往王府外走去,李弘是打算正好借着李义府的马车,找个地方儿躲会儿了。 “你以为这玻璃跟玉石一样,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李弘抬眼问李义府。 “呃……还请代王为臣解惑。”这一下把李义府给问住了,难道这玻璃还能是其他东西变来的? “等你把人找齐了你就知道了,洛阳、长安的铺子你得多开几家了以后。今日我了,以后让龟滋等西域各国,来买我大唐的玻璃制品绝不是空话,别看我,但我从不骗人。” 不骗人?今在朝堂上把自己的母后都骗的团团转,李义府在心里腹诽着不敢出来。 两人走到门口时,夏至跟芒种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李弘夸张的深吸了几口空气,感叹道:“自由的感觉真好啊。义府,蹭你的马车,送我去城阳姑姑那里吧。” “您这是……?”李义府明知故问道,以他的阅历早就判断出来了,这代王为了不回宫还真是智谋百出啊。 李义府见李弘不话,只好背下这口锅,万一到时候皇后问起来,自己还是不呢。与自己的车夫坐在车辕上苦苦思索着,李弘被夏至抱着随同芒种钻进了马车里。 现在李治的子女还没有人能够在长安拥有一处府邸。包括李治的众多兄弟姐妹们在内,只有城阳、新城两个与李治一母同胞的公主在长安城保留了府邸。再有一个就是兰陵公主,李治特意为她保留了一处府邸。 马车在城阳公主的府门口停下,门口的家将看着官府的马车,露出思索的神情,这一坊除了新城公主的府邸外,并无其他官员在这一坊居住。也就是,这一坊就是城阳与新城两公主的地界儿,仿佛是被与世隔绝的地方,外人是不会来这里的。 “赶紧把马车驾走,这里不允许胡乱停的。”一个家将看着衣着还算名贵的李义府道。 “有劳了,麻烦这位通报一声,就代王来访。”李义府从车辕上下来,走到家将门口拱手道。 “代王?哪个代王?这里只有公主,并无代王。”家将看着瘦高的李义府警惕的道。 李弘此时已经被夏至抱下了马车,看着李义府有些阴情不变的脸,怕这家伙记仇,哪日在找人家的麻烦,于是道:“义府,你先回去吧,你这出来也一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李义府转身便不再理会家将,走到李弘跟前道:“我还是目送代王进去之后再离开吧,万一生什么意外……。” “放心吧,你当芒种跟夏至是吃素的啊,你回去吧,太阳都快西沉了。只要你记得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好就行了。”李弘道。 李义府瞄了一眼走到家将跟前的芒种,只见家将手里拿着芒种递过来的一个令牌在翻看,自然知道这是皇家的东西,于是也不再推辞,告罪一声后连马车都没进,继续与车夫一左一右坐着车辕离开了。 李义府刚离开,两个家将也检验了芒种有力的令牌,于是一个急忙行礼,另外一个快的奔进去通报去了。 李弘不等家将通报回来,抬腿便往里面行去,另外一个家将此刻也不敢阻拦,只好跟在李弘的身后为其带路。 “哇,城阳姑姑的府邸也不错嘛,除了俗了一点儿,也没有其他毛病,挺大的倒是。”李弘边走边感叹。 夏至跟在一侧掩嘴直笑,这公主府邸多年来一直未曾进行过修缮跟新建,还保留着太宗时期建成的样子。当时太宗并没有太多的钱,所以这公主府邸面积大倒是大了,就是房屋建筑少了些,大部分地方都被城阳种上了花花草草,倒也显得别致优雅。 “臣薛瓘见过代王。”房州刺史薛瓘,也就是李弘的姑父携着城阳公主匆匆走过来。 城阳公主与薛瓘曾经进宫看望过李治,也见过这个人鬼大的外甥。但礼数不可缺,薛瓘见了李弘自然也得先行礼数,之后李弘才能给两人见礼。 “弘儿见过姑姑、见过姑父。”李弘等薛瓘行礼后才行礼问候。 “皮猴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母后准许你出宫了?”城阳此时才二十六岁,长的娇靓丽,身为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李治对她也是格外恩宠。 看着家伙就带了一个宫女跟一个太监,城阳拉着李弘的手警惕的问道:“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没有啊,是父皇允许我出宫的,不信您可以问他们。”李弘被城阳牵着手继续往前走,薛瓘跟在后面微笑着。 “皇兄会允许你出宫?那你母后呢,你母后没同意他敢让你出宫?”城阳很聪明,而且与李弘母后的关系也很不错,两人也隔三差五的在宫里唠家常,所以对李治与武媚之间的关系自然是十分清楚明了。 “这叫什么话?我父皇是皇帝好不好,只要父皇允许,母后的意见自然可以无视好不。”李弘拿开城阳放在他脑袋顶上乱揉的手道。 “你父皇不是很怕你母后吗?”城阳一边走一边调戏着李弘。 “总之我是父皇允许我出宫的,我饿了,你们家是不是也该吃饭了?”李弘打量着四周,岔开话题道。 25 出处 李弘在城阳与薛瓘的注视下,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把在皇宫里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了两人听,两人费半劲,总算是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面面相觑的望着一脸毫不在乎,还在往嘴里塞鸡腿的李弘。WwWCOM “你个不省心的东西,你这是要吓死你母后吗?难怪你躲出来了,唉……你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城阳脸色都有些失去血色了,强自镇定着语气,出话来还是带着明显的颤抖。 这件事儿可大可,在她看来,看似在朝堂上此事似大事化、事化了了。但如果武媚想要在后宫有什么作为,或者是眼前的家伙要想再进一步,以后难免有心人不会把这件风波拿出来事儿。到时候,就算是他父皇想要帮他,但如果面对众朝臣的众口铄金,恐怕也是无力回啊。 城阳与自己的夫君薛瓘相视一眼,两人也是夫妻多年,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瞬间便读懂了彼此的想法儿。 薛瓘开口道:“你拿主意就是了。” “那好吧,就帮这个家伙一次吧,谁叫这个东西让我打心眼里喜欢呢。”城阳无奈的点点头,叹口气看着薛瓘起身离去。 然后扭过头来一看,不由得气打一处来,自己跟夫君为他的事情在着急商议,东西竟然还在那满不在乎的往嘴里塞东西,一旁自家侍女的袖子都被他当成抹布了,擦的全是油腻,正襟危坐的踞坐在旁边,任由东西拿她的衣袖擦手。 城阳顿时火了,起身揪住李弘的耳朵咬牙切齿道:“你个不省心的东西,姑姑都替你感到着急,你倒好,还有心思在这里大吃大喝,你,平时你的机灵劲儿都哪去了?你不知道这件事儿有多严重吗?还一个月,一个月你上哪里去找那么贵重稀有的东西去。” “哎呀……疼,姑姑您先放手好不好,哎呀,弘儿的耳朵快掉了。”李弘嘴里的肉迫不得已只好浪费的吐出来,龇牙咧嘴的向城阳求饶道。 “疼,疼你还不长记性呢,每次你母后提起你都是唉声叹气,你却不知道争气,真是难为你母后在后宫为你如此拼命了!” “哎呀,姑姑,您跟我母后要好,也用不着如此卖力的替她教训我吧,我都了我知道错了。”李弘感觉城阳的手松了些,耳朵也没有那么疼了。 城阳松开李弘的手,只见刚刚离去的薛瓘,捧着一个名贵的木盒走了进来,对着城阳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兰陵公主了,估计一会儿就应该能赶过来吧。” “那夫君告诉她要把东西带上了吗?”城阳在李弘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家伙又开始拿自家的侍女擦手上的油腻。 城阳接过薛瓘手里的盒子,李弘奇怪的看着两个人的表情,像是有人割夫妻俩的肉似的。 “给你,拿回去给你父皇交差吧,在你父皇那里怎么都行,哪怕你是捡来的,就是不要是姑姑给你的。”城阳吩咐侍女,把李弘案几上残留的饭食打扫干净,把木盒放在明亮的案几上推到李弘跟前。 “这是什么?给我的吗?为什么不让父皇知道?那我母后可以知道吗?”李弘一连好几个问题。 李弘人畜无害的乖宝宝表情,把原本板着俏脸的城阳竟然给气笑了,噗嗤笑了下道:“今日你摔的多宝塔,当年波斯人给你皇爷爷的礼物,姑姑出嫁时,你皇爷爷给了姑姑一座,另外一座你皇爷爷送给兰陵了。你也别急,姑姑已经通知你兰陵姑姑了,一会儿她就把她的也给你拿过来。” 李弘一听,顿时摇着脑袋晃着双手,跟打摆子似的急急道:“不要不要不要,太贵重了,您们还是留着吧,这可是当年皇爷爷给您的,我可不敢要,如果被父皇知道了,还不打断我的腿。” “你还知道害怕啊,既然知道害怕为何还赌气摔碎了……。” “等会儿姑姑,您这是波斯人送给皇爷爷的?”李弘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打断城阳的话问道。 “对啊,怎么了,有何问题?”城阳奇怪的问道。 李弘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座,与他在临湖殿摔碎的一摸一样的多宝塔,于是奇怪的问道:“这不是龟滋国独有吗?为何波斯人也会有?龟滋国也给波斯人送这些了?” 薛瓘笑了笑,心翼翼的拿出里面的多宝塔,擦拭着上面不存在的灰尘,如果不是今日城阳做主要送给李弘,这件宝贝他可是打算传家的。 于是对李弘解释道:“这多宝塔确实是出自于波斯,而不是龟滋,龟滋这次拿出如此贵重的宝物进献陛下,恐怕是对陛下有所求,至于这多宝塔是不是龟滋国自己制作的,就是一个大大的疑问了,据波斯把这多宝塔的工匠都聚集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从来不允许他们与外界接触,其目的就是为了保持着多宝塔质地的独特性。” 李弘在临湖殿都没有仔细打量多宝塔,此刻从薛瓘手里接过来,细细打量着多宝塔上的雕刻画像道:“我怎么感觉这多宝塔不像是出自西域工匠之手,反而更像是我大唐工匠所制呢?” 薛瓘笑着坚定道:“不可能,这可是他们波斯的骄傲,所有的工匠以及制作都是波斯的秘密,更不可能是我大唐工匠所造。” 李弘凝视着多宝玲珑塔,然后抬头看看城阳夫妻,懊恼的挠了挠头,疑惑的道:“既然姑父您这么肯定,那您给我解释一下,这塔基上所刻画的须弥座,还有这莲花座台,还有这八角十三层密檐,以及每层二十四个佛龛是不是更像大唐佛法的寓意?” 薛瓘一愣,城阳也是一怔,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质疑过这些?现在经李弘一提醒,再仔细研究多宝玲珑塔上的雕刻画面,突然间好像确实是有很多破绽,这塔身上的一切,确实是符合大唐人对佛法的理解而加以刻画。 李弘看着两人有些愣的神情,继续道:“还有,父皇命人建造的大雁塔,您不觉得和这个玲珑塔身上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吗?您再看看这底座四面刻的字,为何不是波斯文,而是我大唐的文字呢?” 李弘翻转着多宝玲珑塔,嘴里缓缓道:“这塔正面刻有‘万寿塔’三字,以此面为南,那么东面必然是刻‘镇定皇图’四字了,北面自然是‘真慈洪范’,西面就必须是‘辉腾日月’,姑姑,您还记得我父皇为了纪念我皇奶奶时,一开始下令建造大雁塔时了些什么吗?” 城阳被李弘的解震惊的不出话来,抢过李弘手里的多宝玲珑塔仔细翻看,四面果然刻的是那十五字,这十五字可是当年李治,想要刻在大雁塔底座上的字,是用来纪念母后用的。 “这……?”城阳呆呆的望着李弘,没想到这么一座多宝塔,竟然还藏有这么多秘密。 “很显然,这些多宝塔乃是我大唐的工匠所制。一种极的可能是:‘除非这是他们专门制作送给我皇爷爷,所以刻了这些汉字。’但又如何解释,刻的是我父皇所的十五字呢?显然,这只有一种可能,这乃是我大唐工匠所制,甚至就是当年建造大雁塔第一批的工匠所建!”李弘把多宝塔放进了木盒,盖好盖子,同时也为多宝玲珑塔的出处做了盖棺定论的法。 薛瓘闭目沉思,李弘所猜测的甚至就是完全正确的,这塔乃大唐工匠所制,但为何在大唐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而是从遥远的波斯传了过来呢? “此事或许只有找工部或者是将作监的人来问问了,只要找到当年建造大雁塔的第一批工匠名单,就可以知道这塔是谁所制了。”薛瓘睁开眼睛道。 城阳呆呆的显然是陷入到了当年的回忆中,直到李弘的手在她眼前摆来摆去,才把城阳的魂魄给召回来。 城阳拍掉李弘乱晃的手,没好气道:“心思用在这上面又有何用?难不成还能把你打碎的塔粘合起来不成?你还是多想想,一会儿你兰陵姑姑来了后,你得屁股会不会被兰陵揍的开花吧。” “没有啊,我出我猜测的结果,就是想让姑姑不要为我担心啊,不准咱们大唐,就能够找到这一摸一样的多宝玲珑塔呢。”李弘懒洋洋的趴在案几上,下巴放在木盒上道。 “兰陵公主驾到。”家将洪亮的声音从门口远远送进来。 “我去迎接姑姑,你们别去。”李弘急忙从案几上起身,为了自己的屁股不被打的开花,讨好一下向来简朴的兰陵是必须做的事情了。 “这是礼数,兰陵来了,我这做主人的还能端坐着不成。”城阳拉着李弘的手向前院走去,夏至则是紧紧跟在李弘另外一侧,出了皇宫后,他们几个贴身宫女跟太监的责任,就一下子重起来了,保护好代王才是他们的真正职责。 26 慈恩寺 自从见完城阳跟兰陵后,李弘的屁股就疼了三,每晚上睡觉前,还要让宫女帮他上点儿跌打止痛药,这几晚上睡觉都是只能趴着睡觉,稍微一翻身,屁股挨上一点睡榻就能让他疼醒了。 Ww WCOM 兰陵下手可是比城阳狠多了,这让李弘打心里对兰陵感到怵,再也不敢再兰陵跟前调皮了。 濮王府位于延康坊,占去了四分之一的面积,十进院的府邸让李弘每次出门,总觉得像是,必须要先经过游览公园这道手续后,才可以出府。 今日他是被迫出府,前几日在城阳公主府邸被兰陵约定了今日去新建的“慈恩寺”烧香拜佛,去去自己身上的晦气。 “代王,这些怎么办?”夏至望着被李弘随随便便,扔在房间的两座玲珑塔问道。 “收起来放好吧,切勿弄坏了,回宫后还要好好珍藏呢。”这两个玲珑塔虽然在他眼里就是垃圾,但却代表着城阳与兰陵,对自己这个晚辈自肺腑的爱意。 这一番心意让李弘心里暖暖的,原本以为皇宫内不会存在亲情这种东西,没想到,城阳跟兰陵为了自己,却可以大方的,把对她们来讲如此珍贵的东西,毫不犹豫的送给自己。 收拾好一切后,夏至与雪两人陪同着李弘往府门外走去,惊蛰、花孟、猎豹、芒种四人已经在府门口恭候了。 七人并没有穿着在皇宫里的时候那般名贵华丽的衣服,而是在李弘的授意下,都换上青衣素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殷实人家的子弟带着下人出门。 夏至跟雪虽然也同样是一身淡青色的衫裙,但粗布衣衫依然无法掩盖她们,正在育的玲珑身段,加上两个人都是武媚千挑万选出来的宫女,面容姿色自然都是上等,亭亭玉立的样子,依然让人舍不得把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 马车是李义府昨日给准备的,没办法,他现在还没被允许出宫,所以也并没有专门给他配备的马车,不过这些李弘也不在乎,普普通通的马车就好,能够塞下他跟两个宫女就够了。 芒种、惊蛰在车辕两侧驾车,猎豹与花孟则跟在马车后面,七人在热闹非凡、人头攒动的长安街头上开始奔往慈恩寺。 这几日虽然屁股一直隐隐作痛,但也没办法阻止李弘浏览长安城,几日来李弘带着他们把长安城都快要转遍了,所有的吃食也都尝了一遍,李弘像自由的鸟儿般,终于在长安城翱翔起来了。 慈恩寺建在开明坊,其实离他的濮王府并不算远,李弘有意走路去,但夏至跟雪死活不同意。这几日逛长安城基本上都是走路,但累的却是她们四个宫女,不光累的是腿,两只胳膊比腿还要累。 因为代王所的走路,是她们轮流抱着他走路,一下来四个宫女都是胳膊酸的比腿还厉害。而且代王如今还添了一个新毛病,就是不让猎豹四人抱他,只让夏至四个宫女抱。 一行七人到达开明坊停好马车,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也不算很引人注目,如今长安城的老百姓,大都比其他地方要富裕一些,殷实人家的子弟出门大都带有下人。 虽然不如李弘如此般一下子带六个人出门,但带两三个出门的,在长安城还是很平常的。加上长安城官员又居多,出门前呼后拥的场面,让长安城百姓早都见怪不怪了。 新建的慈恩寺门口以青石板铺就,留着水印的青石板,显然是在一大早已经被用水洗刷过,人来人往的善男信女,神色虔诚的正在门口进进出出。 李弘左右张望了几眼,也没看见兰陵的马车过来,手指无意识的缠弄着雪的秀喃喃道:“真不守时,还警告我不要迟到,最后反而是她迟到了,中午让兰陵姑姑请咱们吃饭。” “东西,几不见屁股又痒痒了,又欠揍了是吧。” 兰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了李弘一跳,急忙回头看,只见兰陵竟然只带了两个侍女,然后身后便空无一人。 “您……您就带这么两人出来了?你也不怕出点儿什么岔子。”李弘松开手指上缠绕的雪的秀,被雪放在地上对兰陵行礼问道。 兰陵同样一身素衣衫裙,除了髻上有一个明亮的金步摇外,并未带其他任何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百合花,纯洁淡雅。 “长安城虽然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混迹其中,加上外国商人显得有些杂乱,却还算是太平的很,不用你这个东西担心姑姑的安全,你不是带着这么多人呢吗,还保护不了姑姑啊。” 兰陵只比城阳大两岁,此时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边一边牵着李弘的手,开始往慈恩寺里面走去。 夏至、雪紧随其后,猎豹四人分散四周,隐隐把他们与其他香客隔离开来,至于兰陵带来的两个侍女,已被兰陵打着自己玩去了。 李弘抬头望着慈恩寺里的建筑,无论是经房还是佛堂抑或是贡院,这里的一切建筑都体现出了大唐经济上的繁华,而壁沿、房廊上的绘画艺术、雕刻艺术都是美轮美奂,或是雕刻着佛家寓意的罗汉、观音等。 显然这里刚开放还不太久,硕大的香炉里还并没有太多的香灰存在,每间佛院里都有着专门的僧人在打理。 越往后走后面也就是越清净,永安渠就在慈恩寺一侧,而慈恩寺也利用地形,把永安渠水引进了佛院内一角,建成了一个型的放生池。 兰陵信步往前,李弘只好跟着她往前走,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前来,好像对这里的建筑格局都比较熟悉。 “贫僧见过李施主。”一个中年僧人从一旁的树林里走出来,含笑而立。 “兰陵见过唯应大师。这位是兰陵的侄儿,弘儿,快快见过唯应大师。”兰陵双手合十还礼后道。 “李弘见过唯应大师。”李弘对着唯应也双手合十辑道。 “昨日贫僧弟子已告知贫僧李施主今日会前来,于是贫僧今日便在这里等候,李施主请佛院话。”唯应伸手需引,带着兰陵往慈恩寺后面行去,显然这里只是专门为有身份的香客开放,一路上并未看见有太多的普通百姓走到这里来。 李弘看着唯应的慈眉善目的笑容,总是能够在脑海里,想起笑里藏刀李义府那张嘴脸。而且进入这里后,总是感觉哪里透露着一股不对劲,猎豹跟惊蛰的神色也显得有些警惕,眼睛时不时的在周遭扫来扫去。 “今日兰陵此来,想请大师为兰陵的侄儿做一场善事,并希望能够倾听大师的聆训。”兰陵抓着李弘的手,她感觉到了家伙想跑。 “哦,李施主过奖了,代王如此年纪已具慧根,恐怕贫僧无法帮助代王。”唯应在蒲团上坐下缓缓道。 李弘刚一在蒲团上坐下,就被兰陵拎起来改成了踞坐的姿势,两脚并拢跪在那里,屁股坐在脚后跟上,双手被兰陵摆弄着折叠放在腹位置。 “您知道他是代王?”兰陵摆弄完李弘问道。 唯应笑了笑,整个人仿佛都是慢动作般,不疾不徐的先点燃三柱香放进了香炉,然后才继续道:“代王虽然是第一次出宫,但代王的聪明机智,已经是传遍整个长安城的大街巷了,想要不知道代王都难啊,何况……。” 唯应停下来微笑不语的看着李弘,过了一会儿才对着兰陵道:“前几日代王在皇宫摔碎龟滋国使者,进献给陛下的多宝玲珑塔一事儿,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 兰陵沉重的点了点头,扭头对李弘道:“弘儿你出去玩会儿吧,一炷香后再来这里接姑姑。” 李弘抬头看了看兰陵,然后乖巧的点了点头,合十辑对着唯应行礼后便走了出来。 李弘把惊蛰跟芒种留在了门口等候兰陵,自己带着夏至跟雪,还有花孟和猎豹开始继续转悠起来。 “代王,我怎么总觉得这里透着一股神秘呢。”猎豹仿佛真正的猎豹似的,鼻子在空气中不知道嗅着什么。 “你没觉得这个唯应很像李义府啊,这家寺院是龟滋人出资修缮,我感觉这家伙刚才起我摔碎玲珑塔时,是咬牙切齿的,虽然他的已经足够温和了,但相比李义府的笑里藏刀,还是差了些啊。” “那是什么?”穿过一片树林后,一栋青砖青瓦所建的房屋像是僧人的住所,但窗户上的黄纸却被人捅破了好几块,里面人影隐现,却不是剃度后的光头和尚。 “房子啊,有什么奇怪的?”雪看着夏至一惊一乍的道。 “不是房子,房子后面,你看,那些闪闪亮的东西是什么?”夏至伸出手指指向房屋后面道。 李弘比较矮,由于角度的关系,在夏至第一次问出口时,就看见了那些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亮光的东西,疑惑的凝神几眼,越看越像是上一世所见的玻璃碎渣子。 于是几人走上前去,只见那一堆闪闪亮的东西正是碎玻璃渣,而且看那质地,都是与玲珑塔质地一样的碎玻璃渣。 “啊?这得摔碎多少玲珑塔才能堆积起来这么多的碎片啊。”雪心疼的看着那一堆碎片,显然摔个十个八个的碎片,是不足以聚集起来这么多碎片的。 李弘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本王摔得少了呗。” 完后李弘便不再理她,而是蹲下身子拿起一片碎玻璃仔细打量着,看着雪也蹲下后,要用手扒拉那一堆碎片,急忙出声制止道:“心,这东西极为锋利,心割破了……。” “啊……。”雪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只见食指尖瞬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都警告你了还不听,没事的,找清水冲洗下就好了,不过会留下疤痕的。”李弘吓唬道。 完后李弘继续捏着一片碎片仔细的研究着,一边研究一边喃喃自语道:“这些碎片看来不像是摔碎的,倒像是准备回炉的残次品,难道慈恩寺就能制出那玲珑塔?” 就在这时,猎豹突然间跑了过了来,抱起还在思索的李弘低声道:“代王,咱们离开这里,这里很诡异。” “啊?怎么回事儿?”猛不防被猎豹抱起来被吓了一跳的李弘手指还捏着碎片问道。 “奴婢刚才好奇从后面的窗户往里张望了下,这房屋里全都是我大唐人,而且都是戴着镣铐枷锁的,这些人是被囚禁的。”猎豹抱着他,夏至等人跟在后面快步往兰陵在的佛院行去。 27 点拨 与兰陵同坐在马车上,李弘思索着猎豹的那一番话,以及自己看见的碎片,这些东西出现在慈恩寺看来不是巧合。Ww WCOM 李弘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那些被囚禁的人会是大唐的工匠?而那些碎片则就是工匠们制作玲珑塔时的残次品? “想什么呢家伙?”兰陵看着李弘手里捏着碎片不放手,还当是家伙还在为在皇宫打碎玲珑塔一事儿愁,溺爱的抚摸着李弘的脑袋问道。 “没想什么,姑姑您跟唯应大师是这么认识的?”李弘抬头问道,手里的玻璃碎片紧贴一只眼睛,能够模模糊糊看见兰陵的影子。 “淘气。”兰陵把李弘放在眼睛上的手轻轻拍掉,叹口气道:“这是王皇后的弟弟早些年介绍的,现在这长安城虽然寺院、道观几十上百家,但这香火钱都是贵的离谱,你姑姑又不像你从就懂得赚钱,虽然贵为公主,可还是无法去那大的寺庙上香祈祷,正好有次在宫中唯应为王皇后讲经,她的弟弟王景就把这唯应介绍给姑姑认识了。” “那之前呢?唯应在那座寺院?”李弘继续追问道。 “之前啊,之前一直在光明寺,这慈恩寺建好后,听也是王皇后的弟弟跟舅舅,撮合他来这慈恩寺的。你问这些干什么?”兰陵突然间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也不知道这唯应大师跟玄奘法师哪个厉害些,佛学高深些。”李弘随意的回答道。 “那自然是玄奘法师要厉害多了,他可是亲自去求取的佛经,而且,玄奘法师只给我们皇家的人讲经,就是你父皇一年也是得去他那里两次呢,现在快成你父皇的御用法师了都,我们自然是轮不到听玄奘法师讲经了。”兰陵叹口气道。 望着兰陵的马车缓缓离去后,李弘脑海里还在思索着兰陵的一番话,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芒种、惊蛰,快去跟上姑姑的马车,护送到家后你们再回来。” 李弘一边往府里走,一边继续思索着慈恩寺的疑点,越是思索,越是觉得这慈恩寺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王皇后的弟弟王景介绍的唯应?好像他跟他父亲还有他的哥哥一样,都是无实职的文散官。 他父亲,也就是王皇后的父亲是被封为“特进”,大朝会时仅次于“三公”。封爵魏国公,正二品的文散官,至于王皇后的弟弟什么爵位,李弘就不知道了。 但李弘还知道王皇后的舅舅柳爽,这可是有实权的人物存在,此时正任职中书省长官中书令一职。 李弘摇摇头想把脑海里这些琐事驱赶出去,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此时在长安城无论大寺院,不光是善男信女虔诚朝拜的地方,也是人们游览观光、赏花赏月的去处,相当于后世的公园。 同样,有些寺院也充当着官府安置一些罢黜官员家属的职能,最为人熟知的恐怕就是母后当年待过的感业寺了。 第二日上午,李义府下朝后就匆匆的赶了过来,身后跟着六个人,看神情样子,六人多像是普通百姓,唯唯诺诺、谨慎微的跟在李义府身后在濮王府里行走着。 李弘在夏至的伺候下刚刚吃完早饭,打着哈欠让李义府进来。 李义府站在门口吩咐六人在门外等候,从找来这六人到现在,李义府都没有告诉这六人为何来此,来此的目的跟所要见的人是何人。 六人听到李义府的招呼后,急忙点头称是,眼睛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随意的张望。他们还从来没有进过如此之大的府邸,光是走路,都让他们感觉像是走了半坊之地。 六人不安的在心里猜测着,一会儿将要见到的大人物身份,在长安城能够住这么大的宅子的,恐怕得是国公以上的官员吧,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会儿将要见到的会是皇家的王爷。 “义府坐,怎么样,人找来了?”李弘也不客套,昨夜一宿没睡好,脑海里老是充斥着昨慈恩寺的一幕。 “回代王,都找来了,按照您的吩咐,琉璃工匠两个,铁匠两个,还有烧制青砖的两个工匠,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祖传的手艺都是,在长安城也都是数的上的能工巧匠。”李义府坐下后,夏至便给端来一杯清水放下。 李弘喝不惯此时的煎茶,所以到现在他也只喝烧开的开水。 李义府显然已经习惯了,对着夏至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对了,问你个事儿,你知道慈恩寺吗?”李弘痛苦的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瓜子,一头乌黑亮丽的头披在肩头随意摇晃。 “臣知道慈恩寺,前几日刚刚兴建好,代王为何问起这个,如果想去,明日臣可以陪同您一起去看看。”李义府眼神中闪过一丝琢磨的意味道。 “不了,昨日跟兰陵姑姑去过了,你对慈恩寺了解多少?”李弘任由夏至把他的头,绑成一个马尾披在脑后,实在是懒得束了他。 李义府沉吟了下道:“嗯……臣了解的不多,据这慈恩寺乃是龟滋与我大唐富商人家一起出资兴建的,至于其他的臣就不太清楚了。”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头开始拿主意了,看来此事不探个明白,自己是别想睡好觉了。于是琢磨着打算让惊蛰跟猎豹,去探探这慈恩寺到底藏了些什么秘密。 “行吧,走,跟我去后院看看,看看这些工匠是不是能把这玻璃鼓捣出来。”李弘手伸向脑后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起身便往外走去。 李义府紧紧跟在身后,李弘一出门便看见了六个人正躬着身子站在门口一侧,扫了一眼后道:“义府,带上他们一起过去看看。” “是。”李义府挥手示意六人跟上。 来到最后一进院子,这里此刻已经是空无一人,除了楼台亭榭跟花园外,就是堆放在一块空地上的诸多沙子。 诸人来到沙堆不远处停下来,李弘抬头看看空刺眼的太阳,然后从夏至手里接过昨日从慈恩寺带来的那一块碎片。 李弘扭转过身子看着李义府身后低着头的六人,把手里的玻璃碎片递道六人眼前问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可有人知道这如何制作?” 六人的眼光停留在李弘手上的玻璃上,只见其中一位工匠沉思了下道:“这位兄弟……。” “放肆!”李义府的呵斥声突然响起,不光吓了那六个工匠一跳,连李弘都被吓了一跳。 “你们眼前的乃是我大唐的皇子代王,什么兄弟!还不跪下认罪!”李义府此时才现自己出纰漏了,应该来时就把要见什么人跟他们交代清楚,不然也不会生这样难堪的事情。 “没事儿,无妨。”李弘看着六人怯生生的跪在自己跟前,道:“起来吧,不知者无罪。对了,你刚才你认识这个?” “这……是,代王恕罪,民曾经好像见过,这物事好像是叫……叫……。” “叫什么就直接,何必吞吞吐吐的,就算错了也无妨。”李义府不耐烦的在旁边催促。 “是,大人,这物事儿应该是叫玻璃,您手里的应该只是一个碎片。” “你知道这么制作它吗?”李弘问道。 “民不知。”其他五人也跟着纷纷摇头。 李弘一副了然的点点头,扭过头看了看那一堆沙子,然后道:“那好,今日咱们就探讨下如何提炼这玻璃吧。你们六人当中谁是烧制青砖的工匠?” “民是。”两个人站了出来道。 李义府一听,知道代王要传授这如何寻找玻璃一事儿了,于是急忙道:“代王,臣等就先告退了,等您传授完后我再过来。” “不用,以后这事儿还得你来管呢,一起看看就是了,我也不甚了解,能不能做出来,还得仰仗他们二位呢。”李弘毫不在意的道。 李义府心里一松一喜,看来多与代王走动没有坏处,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心腹了,如此重要的事情都不避讳自己。 李弘不理会李义府心里的九九,看着阳光正好照在沙子上,随着角度变动,不时的能够从那一堆沙砾中,现闪闪光的明亮结晶体。 于是手指着那堆沙子道:“你们变换着不同的角度看那堆沙子,是不是可以看到,偶尔会有明亮刺眼的东西反射过来?” 李义府跟其他六个人,包括夏至在内,几人晃动着伸的长长的脖子盯着那堆沙子看,不时的出声音道:“还真是啊,真的有亮光。” “夏至,是不是与昨日我们所见的亮光差不多?” “是,代王,虽然了些,不好捕捉,但是还真的差不多。”夏至继续摇头晃脑的看着那一大堆沙子道。 李弘走到沙堆跟前,示意他们跟过来,手捧起一把沙子,渐渐松开指缝,看着沙子在指尖成线般掉落地上,道:“其实这玻璃就是从这沙子中提炼出来的,所以就要烧制青砖的两位,这几日就烧沙子吧,把这堆沙子烧完了看看会出现什么。” “这……。”两个工匠有些为难,这焚烧沙子能烧出什么东西来? “用你们所能够想到的办法烧制,无论什么法子都可以,这里也给你们配备了住所,两人一间,已经为你们打扫干净了,平时会有人为你们准时送来饭食的。”李弘完后便叮嘱夏至帮着他们打理下,然后带着李义府便往前面行去。 “代王,您不会那玻璃就是从沙子里面烧制出来的吧?”李义府温和有力的笑容不见了,满脸的惊讶跟不可思议。 “不错,这沙子就是制作玻璃不可或缺的材料,所以你可以想象这玻璃有多廉价了吧?不过话回来,也没那么容易,中间还需要参杂一些其他东西。此事切记不可对任何人起。” “为何?” “为了利益最大化,也因为我们没有成规模建制的作坊,这几先看看进度再吧。你觉得中书令柳爽这个人怎么样?” 李义府有些跟不上李弘跳跃的思维,上一句还在沙子上,这下一句就跳到了中书令柳爽身上。 28 水晶牌 从李义府嘴里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关于慈恩寺跟柳爽,李义府虽然是侃侃而谈,但显然是有所隐瞒,到关键处时,总是让人感觉闪烁其词,这让李弘对慈恩寺又增加了不少好奇心。Ww W COM 其实也难怪李义府闪烁其词,之所以起慈恩寺时含含糊糊,态度模棱两可。是因为他前段时间,在慈恩寺看上了一个被罢官的官员的侍妾,想要纳为自己的妾,于是通过柳爽想要慈恩寺放人,所以李弘问起时,李义府心里有鬼,不敢对李弘坦露太多。 李义府带来的六名工匠的家眷,也被按照李弘的意思送进了濮王府安置,几名工匠最近没日没夜的按照代王的吩咐一直在烧熔沙子。 李弘现在甚至并没有打算去造两座玲珑塔来兑现自己的承诺,这几日所烧熔的玻璃成分与他的要求还是相差甚远。 何况,他也不想做出玻璃饰品或者是玲珑塔之类的玻璃质地的物件,如果非要做,那就不如在玻璃的成分里面加上石英砂等,溶制成高档的水晶来做饰品。 现在他想方设法的想要制出玻璃,是因为再过几年父皇就要下旨继续修建大明宫,所以他现在想要的是制出大面积的玻璃来安装在窗户上,那时候自己就可以大赚父皇跟朝廷一笔了! 不过,他却忘了,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大唐太子了,而且在知道玻璃的定价过于高昂后,在查账时才现这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这也是为何他还找李义府点名要了两名铁匠,就是想要在没有冲压技术的情况下,看看两名铁匠是不是能够在玻璃为液态时,冷却前能够冲压成大面积块状物。 十几日下来,李弘除了没事儿摸摸慈恩寺的门道,就是跟几个工匠混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他推测的在顺利的进展,但大面积冲压的玻璃依然是不成形,无法按照他的意思能够安装在窗户上。 在后院里李弘郁闷的大雷霆,气的跳脚骂娘,也还是于事无补,倒是把那几个工匠吓得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大面积的玻璃没有制成,但是却在人造水晶一途上出现了突破性的进展。歪打正着的两位琉璃工匠在看到液体水晶后,突然间灵光一闪,压制成了两块巴掌大的水晶牌,四边经过打磨后就像是一块儿待雕刻的透明玉石。 李弘手里拿着两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牌在手里掂量着,有些沮丧跟懊恼的道:“再有几日我就要回宫了,这玻璃虽然没有制成,但竟然阴差阳错的制出了这水晶!还真是有点儿意思。这样吧,平时你们就继续研制玻璃的韧性跟硬度,适当的时候可以少量的打造这些水晶牌。” 两个琉璃工匠唯唯诺诺的点头,当他们知道这些东西是如何制出来后,这些水晶的价值,在他们眼里也就显得没有那么珍贵稀有了,所以两人并没有使劲盯着那两块无字水晶牌。 “你们叫什么名字?”李弘问道。 “回代王,民叫任劳,民叫任怨。”两个琉璃工匠回道。 “任劳任怨?有意思,你父母给你们取名字还真省事儿。利用这几的时间,制作一块龙形水晶佩跟凤形水晶佩,我好拿到皇宫交差去,这对你们来应该是驾轻就熟吧?”李弘希望这两块水晶龙凤佩,能够让父皇跟母后让他多在外面待些时日。 任劳任怨两人自信带有一丝兴奋的互相看一眼,这是他们在冲压时就已经在脑海里的冲动。源于工匠的本能,内心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在这精美明亮、流光溢彩的水晶牌上雕刻些什么花纹,此刻一听代王的吩咐,立刻兴奋坚定的点头应是。 李弘示意他们离去后,便让夏至再次把城阳跟兰陵送给自己的两座玲珑塔拿了出来,怔怔的盯着两座琉璃塔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魔障之中。 三后的晚上,距离李弘回宫只剩下四的时间,任劳任怨在花孟的带领下,一人手捧一个紫檀木盒走进了李弘的住所。 “民见过代王。”任劳任怨手捧木盒站定道。 “如何?做的怎么样了?”李弘看着两个人手里的木盒,知道大事已成,还是问道。 “回代王,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制好了,请您过目。”任劳开口道,两人脸上同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想来是对自己的手艺颇为得意。 李弘从花孟的手里接过两个木盒放在案几上,挨个打开后拿出里面的两块水晶龙凤,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两块龙凤水晶佩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而且因为高温溶制的缘故,成人巴掌大的龙凤水晶佩上,雕刻的龙凤身上闪烁着淡淡的蓝色光焰,就像是那高温般的火焰浸在里面,随着在手里转动不同角度,龙凤像是活了一样,在水晶佩上活灵活现。 “厉害,看来李义府没有欺骗本王,这雕刻手法真是栩栩如生、苍劲有力!”李弘沉思了下,立刻对花孟道:“传白露过来,立刻携这两个木盒送进宫内给我父皇母后。” “是,代王。”花孟看着两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牌,上面的龙凤在李弘手里,仿佛是真龙真凤盘踞在水晶牌上一般。 神色也是大喜,如此宝物如果献给陛下跟皇后,这代王可真就是前途无量啊,而且这日后的太子之位,恐怕很难脱开代王的手掌心了。 花孟离去找白露后,李弘对任劳任怨继续问道:“这样的水晶牌还有几块?” “回代王,这段时间能够制成的除了您手里的两块以及这两块外,仅剩下七块了。” “嗯,看来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好造啊,恐怕这几块也是挑选出来的上上品吧,这样吧,剩下的七块,今晚你们把它雕刻成四座菩萨跟三座罗汉,明日一早我有用。” “是,代王。”任怨道。 任劳任怨离去后,李弘把手里先前的两块水晶牌与玲珑塔放在一起对比,如此一看,那两个玲珑塔看起来就像是丑鸭一般难堪,一下子失去了光彩,让人很难把视线从水晶牌上,再转移到那粗制滥造的玲珑塔上。 白露拿走了两个木盒直接去往皇宫,李弘交代花孟明日一早便去邀请城阳与兰陵来濮王府,看着两座玲珑塔,李弘心道:“该是回报城阳与兰陵的厚爱了。” 第二日一大早,任劳任怨便把其余的七块摆在了李弘的案几上,此刻夏至还正在伺候着代王穿衣洗漱。 而一大早上,谁也没有注意到,白露从昨晚去了皇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一事儿。 兰陵与城阳同时到达了濮王府,李弘扎着马尾站在门口迎候,看着两位丽人下车,急忙嘻嘻笑着冲上前迎候。 “成何体统,堂堂一个代王竟然都懒得束,也不知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那些宫女太懒了。”兰陵一看见李弘脑后的马尾就没好气的道。 “不怪他们,是侄儿懒得把头束起来,何况现在又不是在宫里,您就允许弘儿懒散几日吧,而且弘儿也懒散不了几就该回宫了。”李弘牵着兰陵的手往里走。 “我看啊,早该让你回宫了,不然让你由着性子在长安城乱来,还有没有一点儿皇家礼仪了,都快成个野猴子了你。”城阳牵着李弘另一只手数落道。 “哪能啊,弘儿在皇宫里受学时一直都是被先生夸赞的。”李弘咯咯笑着。 “吧,你这个鬼灵精把我们两人叫过来何事儿啊,还神神秘秘的。”兰陵捋着李弘的马尾问。 “嘿嘿,当然是好事儿了,弘儿为了感谢两位姑姑前些日子对弘儿的厚爱,所以今日特地为两位姑姑准备了一份薄礼,还希望两位姑姑到时候不要嫌弃才好。”李弘领着两人来到自己的院子里。 进屋后,兰陵与城阳两人立刻被案几上,前些日子她们送与李弘的两个玲珑塔吸引,城阳指着玲珑塔惊奇的问道:“你个混账子,怎么还没有给你父皇送过去?不想活了啊你,你就不怕你父皇气还没消,因此事儿而对你……。” 城阳话还没完,只见李弘捧着两个玲珑塔给两人案几上各放了一个,然后对着两人深深的鞠躬行大礼,正色道:“弘儿在此多谢两位姑姑为弘儿担忧,甚至是不惜拿出皇爷爷当年赠与您们的宝物来为弘儿解难,但弘儿认为无功不受禄,何况这两件玲珑塔对您们还有着特殊的一层含义,所以弘儿希望两位姑姑能够收回,您们的心意弘儿心领了,并永远铭记在心。” 兰陵与城阳俱是一惊,问道:“为何?那你如何在你父皇跟你母后跟前交代?你难道不知道此件事情的严重程度吗?” 李弘微微一笑,正色道:“正是因为弘儿知晓,所以才不敢冒然收取两位姑姑的厚礼。哦,对了,夏至,拿上来吧,先把我给两位姑姑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夏至微笑着快步走到两位公主跟前,没人案几上又多放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城阳疑问道。 “姑姑打开就知道了,看完后弘儿还有一事儿要跟两位姑姑商量呢。”李弘神秘的对着城阳道。 29 回忆 兰陵跟城阳两人,白了一眼故作神秘的李弘,随手便打开手里的锦盒,看看到底是什么礼物,让这个家伙这么神秘。Ww WCOM心里不由的想到,不会是捉弄她们两人吧,这家伙在皇宫可是除了他父皇跟母后外,什么人都敢上前去撩拨捉弄一下的。 李弘对眼前两个姑姑现在脸上的神情很满意,得意洋洋的看着两个姑姑,目瞪口呆的望着锦盒里的东西,两双美丽漂亮的双眸睁的大大的,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么美丽的东西。 “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什么?” “弘儿,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是宝物啊,这……哪,为何能够如此晶莹剔透……。” “怎么样?两位姑姑可还满意弘儿给你们的礼物?”李弘志得意满的笑着问道。 城阳跟兰陵还未从锦盒里,瑰丽晶莹的水晶牌上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木盒里的水晶牌,嘴里不知道在喃喃念叨着什么。 然后只见两人颤抖着伸出玉手,心翼翼,谨慎微的拿出水晶佛牌放在手心,一脸的不可思议跟震惊。一股浸透心脾的凉意跟沉重合适的手感,让她们喜欢的不能自拔,两人实在是没有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手里如此精美华丽的佛牌。 “这……太美了。弘儿,姑姑……姑姑不能……接受……这么……。”兰陵语气艰涩的吱唔着,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么美丽动人的水晶佛牌,如果不动心那是假的,她恨不得现在就能够拥有手上的水晶佛牌。但仅存的一点儿理智告诉她,这个东西太珍贵了,珍贵到甚至可以认为是无价之宝啊,她绝不能收为己有。 就像上一世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拒绝钻石的魅力,城阳也是眼神凌乱,看着手里的晶莹透彻,透过佛牌连自己掌心的纹路都看的一清二楚,这是她一辈子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宝物。 两女同时把目光艰难的从水晶佛牌上移开,望向了玲珑塔的还没有合上盖子的木盒,如此一对比,玲珑塔简直就是破烂石头所制,与手里的水晶佛牌有着差地别,做对比简直就是对水晶佛牌的玷污。 同时也理解了家伙为何会对玲珑塔不屑一顾了,有了这样的宝物,任谁都不会再把玲珑塔当成宝物的,想到这里,两人不由得俏脸微红,自己眼中的宝物,在李弘眼里原来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也难怪人家敢在皇宫随手摔着玩儿了。 “弘儿,这太贵重了,送给你父皇和母后吧,姑姑不能收下你这么如此贵重的礼物。”城阳摇头叹气,话时,仿佛都感觉到不舍的心,在破碎在滴血。 兰陵也是艰难的点点头,苦涩的道:“你城阳姑姑的对,这礼物太贵重了,姑姑真的受不起,还是送与你父皇跟母后,这样也算是弥补了当日你所犯的错误。” 李弘听着两位姑姑的话,虽然语气苦涩但是态度坚决,原本笑意盈盈想看两位姑姑土包子的笑话,但此刻那种心思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里塞满了两位姑姑对自己的爱意,看到如此动人的水晶佛牌,第一时间不是占为己有,而是还想着让自己送与父皇跟母后,好用来弥补当日自己在临湖殿摔碎玲珑塔的错误。 李弘看着两位姑姑,此时依然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再加上当日毫不犹豫的拿出皇爷爷送给他们的珍藏,让自己拿去弥补错误,如此的厚爱让李弘的眼睛有点湿润。 “姑姑,这是弘儿孝敬您们的,您们就拿着吧,不然弘儿心里会不安的,您们为了弘儿,可以毫不犹豫的拿出皇爷爷送您的珍藏送给弘儿,弘儿又有什么不可以拿出来送与姑姑呢。”李弘看着城阳与兰陵溺爱的看着他,原本还湿润的眼睛咕噜一转,接着道:“何况……何况……。” 城阳与兰陵听到李弘的何况,具是心弦一颤,神情紧张的齐齐望向他。心里头是莫名加迫切的希望李弘突然出,自己还有多余的两块是送给他父皇跟母后的。如此一来,她们就可以占有这一块儿了。 所以,如果两人不动心这水晶佛牌那才是见鬼了,听到李弘吱唔着何况,两人同时出声急问道:“何况什么?”颤抖紧张的音调已经出卖了她们心里的紧张。 “咯咯……何况什么?哎呀,弘儿刚才一紧张给忘了……。” 兰陵跟城阳相视一眼,都是兰心蕙质,聪明异常,顷刻间便明白上了这家伙的当了,家伙看来是早就准备好调戏、消遣她俩了。 顿时,两位如洛阳牡丹高贵典雅的公主,同时一个饿虎扑食,可怜的代王还来不及跑,就被兰陵抓进了怀里。 “东西屁股痒痒了是吧,竟然连姑姑你都敢调戏,该打。”兰陵心里那根弦终于是放下了,此刻一边打着李弘的屁股,一边望着案几上流光溢彩的水晶佛牌,她的心情是愉悦的要飞翔起来。 “兰陵姐,你按住这东西,这东西屁股不怕疼,早被他母后打皮了,他最怕的是痒痒。”城阳也开始要报仇了,家伙真是会折磨人,刚才自己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李弘被兰陵抱在怀里挣脱不开,鬼哭狼嚎的嚎叫着让人救驾,可房间里他的贴身宫女跟太监都是从头到尾,一清二楚的把整个事件看在眼里,在他们看来,代王捉弄人活该被公主惩治,因为他们就是平常的受害者。 “弘儿错了……啊,姑姑停,弘儿有要紧事儿要……咯咯痒……。”李弘被两人折腾的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趴在地上动也懒得动。 皇宫自从少了李弘的存在,整个太极宫一下子显得安静沉闷了不少,再也听不见往常那叽里哇啦、一惊一乍、大呼叫的呼喊声跟咯咯坏笑声,以及那的人影在皇宫里胡乱跑动,招猫逗狗,调戏公主的情景了。 就连皇后的宫殿也变的平静了不少,少了那稚嫩的求饶、撒娇、讨人欢心的声音后。一切仿佛都变的不如往常那般热闹、随和,相反总是有一股沉闷,让人感到压抑的氛围,如乌云般遮盖在整个后宫。 皇宫如今的氛围,让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还是金吾卫,都有些想念那个从来不安分的五皇子,代王李弘了。虽然平时会恶作剧的捉弄他们,但一下子安静下来后,让他们还是有些不习惯,甚至内心里,有些期盼那个调皮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继续捉弄自己。 扬武与连铁二人匆匆忙忙的跟在李治身后,三人飞快的向武媚的宫殿行去。李治忽然停下脚步,呆呆的望着武媚宫殿前方,庭院阁楼边上一处显眼位置,正对着武媚的宫殿大门口的一颗树。 经过两年的时间,树苗已经长大长粗了不少,变成了一颗树。此时望向那已经一人多高的树,仿佛还残留着当年他与李弘一起种植树苗时的影子。 “陛下又想念皮猴子了?”武媚不知何时从宫殿里走了出来,站在李治身后行礼道。 “是啊,这家伙一走就是一个月,也不来个信,在长安城里,真是疯的把朕跟你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吧。”李治依然紧紧盯着那颗树,头也不回的道。 “这要怪就怪您当初上了那皮猴子的当,谁让您伙同他一起欺骗妾身的,现在好了,放出去的猴子,可是一点儿也没把咱们放在心上,枉您还这么牵挂他。不过也快,再有三就要回宫了,等回来了妾身替你好好收拾收拾他。”武媚白了一眼李治的后脑勺,内心期待着家伙赶紧回宫,让她看看这一个月可有什么变化,别再饿瘦了。 李治听着武媚的话突然仰长笑起来,短暂沉默了下道:“朕还当只有朕自己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呢,没想到皇后你也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也在等着弘儿回来啊。” 武媚走到李治跟前并肩而立,眼神也望向那颗树,苦笑一声道:“是啊,从弘儿第一离开,妾身就没有睡好觉,头一晚上就失眠了。虽这在宫里时也不跟妾身住在一起,总是他自己住在武徳殿,偶尔才想起来我这个母后,人家才施舍着跟我住一晚,按妾身不该如此忧心,但这一离开吧,心里还真是空闹闹的,整心里老是感觉缺点儿什么,不上不下的。可不就只剩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盼着皮猴子赶紧回宫,好好的收拾他一顿。” 李弘听着武媚的一番话,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平日在宫中时,两三不见李弘也不觉得怎么想念。但自从离宫后,这的心里就老记挂着,虽然知道家伙不会出什么事儿,在出宫当,自己就安排丽竟门的人暗中保护了,但就是这样,心里还是一日多过一日的想念。 “这棵树皇后可还记得?”李治想象着当日的情形,带着深深怀念道:“才一岁的孩童,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颗树苗,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泥巴。皇后还记得当日的情形吗?家伙满脸满身的黄泥巴,手里拖着一颗树苗站在,对,就站在你这门口,委屈的撅着嘴,非要让朕跟他一起种那一棵树。” “是啊,皮猴子倔强的性格,就是您那个时候给惯出来的,不让扬武、连铁帮忙,更不让其他人插手,就是妾身都被他推进了屋里,就让您跟他两个人挖坑、栽树、浇水。忙活完了都下午了,浇水浇到一半,家伙就一头扎进树坑里睡着了。”武媚望着那棵树笑着道,明亮的眸子却是越来越湿润。 “好了,不去想那煞风景的猴子了,陪朕会儿话。对了,猴子昨夜派人送与你的东西你看了吗?”李治问道。 “看了,这不您一下朝妾身就赶紧让连铁把您请过来了。”武媚完后,这才现,李治腰间赫然挂着一块晶莹剔透、栩栩如生的龙形水晶牌。 30 白露失踪 两人在武媚的宫殿内坐定,连铁恭恭敬敬的把茶水给李治放在顺手的地方,然后才给武媚上茶。 Ww WCOM 李治拿着案几上与李弘给他相同的木盒,打开拿出里面的水晶牌,上面的凤凰婀娜多姿、活灵活现,湛蓝色的光焰隐约在凤凰的表面流转、飞舞,一看就让人爱不释手。 李治再看看放在一边案几上的鎏金凤鸟纹六曲银盘,不由得叹口气道:“这世间的事情就是怕对比啊,看看,弘儿给你的这吉祥跟这鎏金凤鸟纹上的凤凰比起来,可是差地别啊,难得他还有此孝心,知道把这好东西孝敬给你。” 武媚同样凤目流转,看着李治手上的水晶凤凰牌道:“可不是,昨晚打开后真是吓了妾身一跳,这么美丽的东西也不知道他这么弄来的,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好看,妾身昨夜睡觉可都是把它放在枕边的。” “那皇后为何不像朕一样把它佩戴在身上呢?是舍不得吗?”李治笑着把凤牌递给武媚问道。 武媚接过来用手抚摸着上面的凤凰纹理,爱惜的道:“太珍贵了,再想想他那日在临湖殿摔碎的玲珑塔,难怪弘儿看不上眼,只是……他为何就知道这么晶莹剔透的宝物呢?” “宫内不经常传言弘儿是文曲星下凡吗?且不管他为何知道这些,恐怕就算是问他,他也不会跟你实话的。”李治边边烧包的欣赏着,自己腰间的水晶龙牌,装模作样的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脱口道:“哦,对了,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 武媚一看李治这无辜跟假装认真的表情,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这个表情将近一个月没见过了,但只要每次出现这个表情,接下来的话绝对和李弘有关,而且十次有九次是要替李弘求情。 武媚娇媚如沐浴在春风的脸立变得毫无表情,如玉般白皙的眉头聚满了黑线,不话的瞪着一旁的李治,她倒要看看,李弘不在皇宫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治被武媚不话,但充满怒气的眼神瞪得有些不自在,扭动了下身子,没底气的问道:“皇后为何如此盯着朕看?” “吧陛下,妾身承受的了,这几年没少被你父子俩打击、折磨。您吧,那皮猴子又怎么了?”武媚来回紧攥着拳头,眼前全是李弘咯咯坏笑欠揍的样子。 此刻她恨不得李弘就在跟前,看他父皇如此表情,武媚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是非,先把皮猴子拖到跟前狠狠的揍一顿,再问何事都不晚!这可都是她这两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李治看着武媚如此的表情也有些虚了,原本还想替李弘求情的心思,一下子被抛到脑后了,今晚他还想着在这里睡觉呢,如果自己出来,恐怕就要被赶出去了。 于是嘿嘿干笑了两声,一只手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武媚。 武媚警惕的看看心虚的李治,再看看递过来的纸条,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充斥在心头,皮猴子难道还要在外面疯一段时间不成? 接过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很干脆的就一句话:“二十块刻吉祥水晶牌,半个月假!” “没了?”武媚望向李治。 “没了。” “准了?” “准……了。” “您……您,二十块就把您给收买了?您可是大唐的皇帝啊,怎能如此?”武媚一边揶揄着尴尬不已的李治,心里已经被李弘的纸条气的浑身抖,满脸寒霜!脑海里思索着等李弘回来后,该这么狠狠的收拾他! 身在濮王府的李弘,并不知道自己的屁股已经被母后盯上了。此时正在意气风、指点江山般的,带着兰陵跟城阳参观完了后面的作坊,也向两人展示了这水晶牌的市场价值。 最后,城阳与兰陵每人入股两万贯钱在李弘的作坊,并允许她们两人开铺售卖,两人每人占一成的股份。 城阳与兰陵心知肚明,这是李弘在变相的帮助她们,虽然她们贵为公主,但自从太宗去世后,她们在钱财方面也就不如那个时候般宽裕了。 像公主府般大的府邸,以及封地上的家奴等人,都是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打理,眼下她们还能应付,但难保几年以后手里会变得拮据,应付不来如此大的开支。 而此时李弘犹如雪中送炭,名义上让她们一人投入两万贯钱,实际上,这笔钱却不用她们出,而是从她们一开始的分成里慢慢扣除,相当于等李弘赚够了四万贯钱后,她们就可以坐地分赃了。 两人对李弘是感动的稀里哗啦,却不知道,李弘也白白的利用了她们现在手里,胭脂水粉铺子的销售渠道。 送走兰陵与城阳后,日头已经快要西沉,李弘很满意的望着两辆马车离去,不管怎么,自己能够帮助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他的另外一位姑姑新城,过段时间也给一成股就好了。 李弘接下来就是,要快活的继续在长安城疯玩几,答应父皇的二十块水晶牌一事,早已经交代给了任劳任怨两人,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制出来了,至于雕刻什么,李弘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反正是皇家用,或者是打算送给父皇让他用来赏赐朝臣的,吉祥如意、喜庆欢快的都行。 刚刚回到自己的宫殿,就只见芒种神色凝重,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代王,白露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宫里已经收到她送去的佛牌了啊,在府里找找,她喜欢刺绣,看看是不是又跑去,教那些府里的侍女们刺绣去了。”李弘轻松的道。 “回代王,都……都找遍了,也问了门口的家将,从昨夜出门后就没有再回来。”芒种神情紧张,忐忑不安的道。 “什么?从昨就没有回来?”李弘吓了一跳,白露可不是那种随便自作主张的宫女,平时乖巧伶俐,不像是会逃跑的人啊,何况自己待她也不薄啊。 李弘沉思了下继续问道:“你们找了吗?是她私自逃了还是有何意外?” “找了,看情形不像是私自逃脱,而像是被人劫持了。”芒种斟酌着道。 “被人劫持?你如何肯定?哦,对了,你们是不是应该有一种特殊的联系方式,或者暗号方式?”李弘心思敏捷,从芒种不像是私自逃脱,而是被人劫持就可以推断出,他们肯定是寻找白露了,人没有找到,但是现了一些他们丽竟门的独特记号。 “回代王,是有白露残留的暗号,但并不是很齐全,断断续续的,无法确定到底从哪里走丢,又被劫持到了哪里?” “有没有出长安城?” “没有。”芒种坚定的道:“暗号从太平坊开始出现,然后到了道德、大通坊之间后就消失了,并没有再现暗号。” 李弘从屋里走出来,在台阶上坐下,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染红了半边,思索道:“这么来,白露是不可能从承门走出来的,那样距离这里就绕远了,含光门隔街相望太平坊,那就是出了含光门不远就被人劫持了?” “是,代王,奴婢也是如此判断的。” “嗯,不然你们的暗号,就不会过了咱们延康坊后还会继续出现。道德、大通坊距离长安城也就不远了,你们查看了没有,或者是在城外有没有现暗号?”李弘一边一边往外走。 这不是事儿,自己身边的四个宫女、四个太监都是武艺高强之人,不然也不会被母后指派到自己身边,而且自己出宫时日已久,无论父皇还是母后并未对自己加派人手,显然也是对这八个人有信心的很。 一个会武功的妙龄女子被劫走,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够干成,必须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但自己没有得罪过谁啊。 其余七个人跟在李弘身后,出了濮王府后开始在大街上寻找线索,按照芒种所现暗号的地方,七人在长安城熙攘的街道上溜达着,寻找着可疑的人和事。 花孟、猎豹、惊蛰、芒种四人形成一个圈子,把抱着李弘的夏至跟两侧的雪、寒隐隐的保护在中间,以防出现不测。 芒种走在前面,一边寻找着今日现的暗号,一边向李弘解释着暗号的独特性。 七人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暗号消失的大通、道德两坊之间是一条宽阔的街道,大通在左,道德在右,而且道德左侧还有着丰安一坊紧挨街道。 站在宽阔的马路上,芒种指明了线索到达这里后便就没有了,再往前走三坊之地,就是长安城城墙了。 李弘思索的看着大通坊跟紧挨道德坊的丰安坊,嘴里含着食指不时的摇头,其他人看代王在思索,并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放弃大通的线索,从丰安坊进去往里走,看看道德坊四周都有些什么人家。”李弘紧皱着眉头。 如此找人有如大海捞针,长安作为大唐第一大城市,不,是现在这个时代里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人口已经快要接近百万,想要找一个人可想而知,真是难如登。而且他现在还不敢报官,如果报官的话,万一事儿变成大事儿,母后要知道了,自己肯定是屁股开花的后果。 何况,这里距离城墙不过三坊之地,道观、寺庙又是居多,流动人口繁杂,如果带一个人出城恐怕还是很容易的事情。李弘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指挥着几人往道德坊那边行去,找不到该怎么办,他现在也没有想好。 31 开国侯 越往里面走,李弘心头的疑惑则是越来越多,丰安坊、道德坊、开明坊并列一排,开明坊就是慈恩寺的所在地。WwW COM 顺着慈恩寺外面的墙壁继续往前走,脑海里一直回响着猎豹当日所的话,慈恩寺里囚禁着不少唐人,难道白露被他们劫持了?可他们为何要劫持自己的宫女呢? 李弘边走边想,身后传来阵阵的马蹄声,飞快的马车碾轧在青石板铺就的马路上,紧急的催促着前方的行人。 “让开,快点儿,别妨碍马车过去。”身后传来车夫扬鞭空响的炸裂声以及催促声。 李弘示意自己几人急忙靠边,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慈恩寺的正门口,于是便在门口处避开,让马车先通过。 “这是何人?竟然敢在长安城横冲直撞?”夏至不悦的看着马车飞驰过来,四周还跟着不少家将护卫着马车。 街上的人群纷纷避开,顿时慈恩寺门口,除了少数跟李弘一样躲避的人外,就剩下一个空旷的街道跟慈恩寺空旷的门口。 马车在慈恩寺门口急急刹住,车夫的驾车把式还不错,高头大马扬蹄嘶鸣,车轱辘摩擦着地面将将在门口停下,护卫立刻蜂拥而上,有的疏散四周的人群不让靠近马车,有的急忙掀开马车门帘,一副达官显贵高高在上的气派。 “什么人这是?排场这么大?”李弘把下巴放在雪的头顶,嗅着雪秀的香味儿喃喃道。 “奴婢也看不出来,等一会儿人出来就知道了。”雪抱着李弘,被其他几人护在人群中,全都注视着马车上将要下来的人。 李弘在雪的头顶撇撇嘴,懒懒的道:“兰陵姑姑来的时候,这维应都没有亲自到门口迎接,而是在慈恩寺里迎候。现在这维应竟是亲自立在门口迎候,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雪抱着他不方便扭身回头,其他人听到李弘的话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只见维应一脸宝相,站在慈恩寺门口台阶的最末端,微笑着看着正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贫僧维应见过王侯爷。”维应双手合十躬身道。 “王景见过维应大师,今日刚刚回到长安,家人告知维应大师有请,于是就匆忙赶过来了,惊扰了其他香客真是本侯的罪过。”王景扫视了一圈周围围观的人群,侃侃而谈道。 这个王景二十来岁,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如此年纪竟然已经是从三品的开国侯,这让李弘都感到吃惊。 “这人是谁啊,如此年纪都已经是开国候了。”李弘望着王景声问抱着他的雪。 “此人应该是王庶人的弟弟王景。”雪也声的道。 “王皇后的弟弟?就是介绍兰陵姑姑与维应认识的人了,难怪维应要亲自到门口迎接了。”李弘看着维应与王景站在门口寒暄。 维应伸手虚引王景,正要往慈恩寺里走去,转身之际眼光缓缓扫过人群,视线从李弘这边人群掠过,突然又急忙挪回视线,眼睛定格在了李弘的身上。 由于李弘从出了皇宫后一直都是青衣布袍,就连他的宫女和太监也都是朴素打扮,混迹在人群中很难让人现,就是维应,如果不是最后一瞥,也不会看见被人抱在怀里的李弘。 维应脸上一僵,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碰见了代王,刹那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景正要跨步上台阶,余光看见维应站在那里不动,于是含笑道:“维应大师先请。” 完后望向维应,只见维应神色不自然的看着人群,于是跟着眼光望去,只见维应正望着被一个青衫素裙妙龄女子抱着的男孩儿。 王景奇怪之际,只见维应瞬间恢复了常态,竟然大步向那男孩儿走去,来到妙龄女子跟前后,双手合十微笑着道:“贫僧维应见过代王。” “啊?什么?”王景听到维应的话后立刻大惊失色,英俊的脸庞变得有些失措。 人群中更是爆出了一阵感叹声:“啊?这是代王?” “不会是素有神童美誉的五皇子吧?” “啊,文曲星下凡的代王吗?” 人群中嗡嗡声中夹杂着一些细的声音,李弘虽然没听清楚,但猎豹、花孟等人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听到众人竟然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心里面自然也是感到骄傲跟自豪。 王景镇定了下心神,急忙匆匆走到维应身边,躬身对李弘行礼道:“臣晋阳县侯王景见过代王。” 李弘在维应向他行礼时,已经被雪从怀中放下,四周的人群知道他是代王后,瞬间给他让出了一大片空地。 花孟、猎豹等人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就连寒、夏至也是双目警惕的巡视四周,深怕人群中藏有歹人,只留下了雪紧紧跟在李弘身旁。 “看看人家代王,身为皇子竟然如此朴素低调。” “是啊,而且还给那个开国候让路呢,多懂事的皇子啊,陛下真是有福啊。” “可不是,看看人家代王连马车都不坐,走着就来了,比这个开国候拜佛显然有诚意多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李弘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的,还捞了一点儿朴素低调的好名声。真是应了上一世一位相声艺人的话了:“不是我自己多优秀,而是同行们衬托的好。” “李弘见过维应大师,开国候平身。”李弘淡淡的道。 维应微笑着错步站向一边,王景此刻把众人的低语,一字不漏的都听进了耳朵里,此刻的表情复杂,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 李弘不话,他是不敢把躬着的腰直起来的,直到听见李弘平身吧,王景才挺直腰身,急忙陪罪道:“刚才一事儿还望代王勿怪罪,实是臣不知代王您在这里,加上臣因维应大师的邀请,这一路上有些心急如焚,刚才惊扰了代王,还望代王您恕罪。” “无妨,我不过是玩耍忘了时间,正好路过这里,倒是打扰了你们了。”李弘笑着道。 “谢代王。”王景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刚才风流倜傥、潇洒自若的姿态,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的不能再蔫了。 皇宫里的事情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自己姐姐争宠失败,正是败在了眼前这位代王的母后手上,如今代王隐隐有成为大唐太子之势,绝不是自己可以忽略或者得罪的起的人物。 而且自己跟兄长以及父亲的爵位,也都是因为姐姐贵为皇后时,在陛下跟前特意为他们求来的。以后这是被削爵还是如何,对他来都是看造化的事情了,眼前是决计不能再引起这位代王的反感了。 “你们进去吧,我这就回府了,不知不觉的日头都已经要西沉了。”李弘看看不话的维应,再看看恭谨的站在一旁的王景,完后就示意雪抱着自己准备离开。 “代王,贫僧斗胆邀请您在寺里用完善再回去如何?”维应辑手合十道。 “不了,吃素不喜欢,我还是喜欢吃肉。”李弘孩童般的性暴露无疑,奶声奶气的可爱模样,惹得还未散尽的长安百姓一阵轻笑。 “不如这样吧,就用臣的马车让臣送您回去?”王景被维应偷偷的在腰间捅了下,醒悟过来急忙道。 “王侯的心意本王领了,马车太过颠簸,还是被人抱着比较舒服。”李弘完后,两手交叉抱着雪脖子微微一笑,手向周围的人群跟维应、王景招招手,便离开了慈恩寺门口。 走在来时的路上,李弘越想越不对劲,王景这是多大的谱啊,竟让能让维应在门口迎接?而且看刚下马车时王景的神情,虽然看起来从容不迫,但仔细观察,完全就像是猴急的男人找姐的感觉。 沉思了下李弘道:“猎豹、惊蛰,黑前潜入慈恩寺,看看这慈恩寺到底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我总感觉到哪里不对。” 猎豹、惊蛰两人应声而是,瞬间便从李弘的眼前消失不见。 王景望着李弘等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四周的人群已然完全散去,与维应站在慈恩寺门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叹道:“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姐姐在皇宫被代王母后废为庶人,我却在这里碰见武媚的长子,缘分还真不是一般啊。” 维应也望着街角处,眼神里全是思索玩味的表情,低声对王景道:“王侯,这一路上你确定没有人跟踪你吗?” 王景仰头仔细的回忆了下,不确定的道:“应该没有吧,我刚一到家就接到了你的邀请,连家门都没进就直奔这里而来,他又怎么会跟踪我呢?何况还是一个孩童。” 维应谨慎的点点头:“还是心为妙,这个代王不是像三四岁的孩童般简单,前几日兰陵公主就带他来过一次慈恩寺,那日贫僧就觉得这代王,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城府。” 王景被李弘的影子弄的心烦意乱,甩甩头道:“先不他了,再有城府不过也是一个孩童,难不成还能够像成年人一样聪明?还是你今日喊我过来何事?是不是又找到了……嘿嘿。” “王侯先知,不错,昨夜雅柔现了一个妙龄女子,以她的眼光来看,定然是个处子,而且精于刺绣、纺织,这个人我们希望王侯享用过之后,能够在第一时间送出去。”维应依然慈眉善目,但所的话却是那种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话语。 王景的眼神开始放光,双手急挫两下,道:“规矩我知道,这几年本侯可从来没有爽约过不是?快快进去吧,本侯已经迫不及待了,今日不醉不回,倒要看看雅柔为本侯物色到一个什么样儿的尤物,竟然让维应大师如此催促。” 32 雅柔 白纯 王景与维应并肩而行,不大会儿的功夫,两人便走到了慈恩寺深处一座院子里,一排房子内灯火通明。WwWCOM院前则是种植着五颜六色的各种花草,错落有致的花圃,显然是有人精心打理,整个院子透露着一股淡雅、恬静的味道。 王景边走边感叹:“雅柔姑娘真是越来越雅致啊,步入这花园就已经让人心旷神怡,就像看见了雅柔姑娘本人一样,让人陶醉。” 维应笑笑不话,王景追求过雅柔多次,每次都是碰壁而回,一丝机会也不给这个大唐侯爷。 “侯爷又在笑话妾身了,妾身这粗陋之地,侯爷愿意赏光已经是对雅柔的格外恩赐了。”一个妙龄女子站在屋檐下淡声道,声音仿佛黄昏后的黄莺,带着一丝倦意与哀愁。 或许是因为身为龟兹人的缘故,雅柔有着龟兹人特有的狂野大方、妩媚风情魅惑力。加上这些年又一直生活在大唐,学习了大唐女子的温婉与贤淑,对男人可是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一身紫色的衫裙薄如蝉翼,胸前一对高耸半遮半掩,裸在外面的上半峰峦泛着诱人的白光,修长的美腿在衫裙下若隐若现。 王景望着雅柔妖媚迷离的身影,暗自吞了吞口水,这个女子简直就是人间尤物,枉他也是见过不少绝色女子,也算是花丛中的老手,但每次面对这女子,总是让他产生一股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在心里,他只能用美艳不可方物来形容眼前的女子。 艰难的把视线从雅柔身上移开,随着维应走进屋内,屋内同样是富丽堂皇,与长安城的富贵人家比起来毫不逊色,甚至还要多几分贵气。屋内的陈设也同样透露着主人的高贵跟优雅,一切用度皆都是奢华名贵之物。 胡椅、胡桌,包括胡床,这些物品才刚刚开始从西域传入大唐,龟兹作为“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国,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些物品。 王景在雅柔的陪同下,与维应一起在一张桌前坐下,此时桌面上已经备好了酒菜,但王景的心思显然没有在上面,一直在房间里左右张望。 雅柔哪能不懂他的心思,妩媚的冲她笑了笑,伸出诱人的香舍舔了舔红唇道:“侯爷,妾身得跟您赔个不是了?” “为何?难道出了什么变故?”王景此时已经是下半身动物,脑海里一直都在幻想着,一会儿将要出现的妙龄女子的样貌。 雅柔叹息的摇摇头道:“此女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完后只见屏风后面,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人挟着一个青衫衣裙的女子走到了三人跟前。 “侯爷可还满意?”这次是维应插话道。 “不错,虽然不如雅柔娘子般让人心魂动荡,但胜在淡雅清香,如此距离,本侯仿佛都嗅到了一股处子的味道。”王景看着妙龄女子一脸倔强之色,眼睛都快要喷火了,如果不是还有旁人在,他恐怕就要扑上去了。 雅柔不屑鄙夷的眼神看着王景,道:“侯爷,此女子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虽然身着一身素衣,但亵衣可是名贵的很呢。所以今夜恐怕妾身无法满足您的心愿了,除非……。” “除非什么?”王景的眼神一直盯着妙龄女子,旁边的雅柔看得见吃不着,显然就不如妙龄女子能够吸引他了。 “除非你先把她送出去,那这一路上就随侯爷您任意折腾了。”雅柔目光中的鄙夷越来越重。 王景听到正事儿终于回过神来,愣了下,然后回味着刚才雅柔的话,将信将疑的问道:“雅柔姑娘是不相信本侯能够把她安全送到龟兹国吗?可别忘了,你们从长安城运往龟兹的匠人,可都是凭借本侯一己之力做到的,可有出过差错?” 雅柔目光呆滞了下,陪笑着道:“侯爷您误会了,妾身在您来之前先检查了一番,素衣衫裙按在长安城应该不会是哪家的千金姐,但此女两手细滑白嫩,您看那皮肤,都能掐出水来呢,这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吗?” 完后看着王景依然不太相信的神情,雅柔对着两个中年妇女中的一个抬了抬手。中年妇女对着雅柔点点头,突然之间,一只肥手从妙龄女子的衫裙衣扣处拉扯了一下,顿时露出了妙龄女子里面所穿的亵衣。 “啊……。”妙龄女子毫无防备,还未叫出声,就被另一个中年女子把一个丝帕塞进了嘴里。 妙龄女子扭捏着身子却无法动弹,任由自己的亵衣暴露在几人眼前。 王景眼睛一下子亮了,色迷迷的看着妙龄女子的亵衣以及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散着诱人的光芒。 雅柔厌恶的挪开身子,离王景远远的,走到妙龄女子跟前,一手轻轻抚摸着妙龄女子胸前的亵衣,淡淡道:“侯爷您看,这样的料子在长安城,您觉得有多少普通人家的女子穿的起?您再看看上面的刺绣,无论是缝、贴、补、缀、盘等技法,无一不透露着这身亵衣的贵重,妾身觉得,就是一般的官宦人家的子女,也不一定穿得起如此贵重的亵衣,就是妾身,如此贵重的亵衣也不是经常穿在身上的。” 道最后,雅柔的脸色也出现了淡淡的红晕,毕竟,把自己的贴身衣物讲给不相干的男子听,还是让她多少有些尴尬跟难为情。此时,与妙龄女子站在一起,形成了两种诱人迷离的风格。 维应眼睛一直盯着妙龄女子的脸孔,他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特别是看着这一身素衣衫裙,熟悉的让他觉得此女来头肯定不一般,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王景望望雅柔,再望望妙龄女子,神色懊恼不满,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真是晦气!在寺院门口碰见了代王,到了这里又碰见一个碰不得女子……。” “白……雅柔,先让她们下去吧。”维应嘴唇突然间有点儿哆嗦,对着雅柔道。 雅柔也是一惊,刚才维应险些喊出自己的真名来,虽然不知道维应为何一下子乱了方寸,但还是让人把妙龄女子带了下去。 等所有人离开后,房间就剩下他们三个人时,维应看了看王景,再看看雅柔,声音有些沉闷的问道:“雅柔,你是如何碰见她的,从头到尾细细的跟我一遍。” “怎么了?你现了什么?”雅柔被维应的凝重影响的也是芳心有些乱,谨慎的问道。 维应没回答雅柔的话,而是看着王景道:“侯爷,刚才那女子的素衣衫裙您可觉得熟悉?” 王景见女子被带下去,顿时显得有些懒洋洋,道:“这长安城穿这种普通素衣衫裙的女子数不胜数,本侯自然是熟悉,而且还是熟悉的很呐。” 维应不理会王景语气中的不满,继续问道:“今日在寺院门口碰见代王一行人,你不觉得此女与代王的贴身宫女所穿的衣服一摸一样吗?” “噗……。”王景一口未下肚的酒喷在了不大的桌面上。 “维应你什么意思?”王景顾不得在雅柔面前失礼,急急问道。 雅柔听到维应的话也是花容失色,难道自己绑架的是代王的宫女? “不急,先听雅柔下是如何碰到此女的。”维应完后望向雅柔。 原来,雅柔乃是龟兹王白苏尼咥的女儿白纯,一直在大唐帮着龟兹国物色大唐的工匠跟懂得刺绣、纺织的女子,然后偷偷劫持,再通过王景等人运送至关外,再被运送到龟兹国。 而他们以前劫持最多的就是大唐冶炼钢铁的匠人,多年来,这些大唐匠人为龟兹的冶铁业提供了大量的技术支持,使得龟兹成了西域各国所倚仗的铁器供应国。 但随着各国冶铁业展,龟兹的冶铁变得不再被其他西域各国重视,同时随着波斯等国新兴的玻璃制品,也让他们的冶铁变得不再重要,这就让他们产生了,从波斯等国偷学玻璃制造技术,又从大唐劫持琉璃、瓷器等匠人,然后制成了他们独特风格的玻璃工艺品。 白纯把自己如何遇见妙龄女子的过程,详细的陈述给了维应与王景,两人也越觉得,这女子的来历不像是素衣衫裙那般简单。 “你确定是从含光门对面的太平坊遇见的?”维应问道。 “嗯,确定。当时看她手里拿着一块丝帕,我看着那上面的刺绣很精致,所以就过去问她是不是她自己所绣,在得到肯定答案以及知道她对刺绣、纺织都有一定的能力后,就突袭了她。”雅柔望着维应如实道。 维应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王景,沉重的思索道:“如此来,代王今日出现在慈恩寺门口,可就绝不是因为他玩耍的忘记了时间啊。” “怎么可能?当时我敢肯定,绝对没有人现是我劫持了她。”雅柔心里一惊,急忙道。 “还是要心为上啊,我一直感觉这代王的出现绝不是巧合,很可能是他现了什么线索,但是还不确定。”维应闭目沉思,缓缓道。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等着他们过来要人?不如这样,直接把她……。”王景看着雅柔有些呆滞,伸手在脖子处做了个灭口的动作,急忙出主意道,希望借此能够博得美人芳心。 “不可,如果他已经知道了,他的宫女就在我们慈恩寺,我们杀了他的宫女可就是陷入无挽回的余地了。”维应摇摇头凝重道。 “那怎么办?那万一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呢?王侯的方法也不失为摆脱嫌疑的方法,现在看来是无法尽快运出去了,代王丢了宫女,城内自然会严加盘查,恐怕王侯也不能轻易带出去了。”雅柔边边对王景抛了个媚眼,显然是想王景冒着风险连夜把宫女送出城外。 33 兰陵萧氏 王景面露难色,如果真如维应所言,刚才的妙龄女子是代王的宫女的话,自己今夜冒险送出城外那就等于是找死啊。WwW COM如果被现,不光是自己会被牵连,自己的家族正好是给了皇家打击压制的口舌,那时整个家族就将会迎来灭顶之灾了。 “雅柔不可胡闹,万万不可为难侯爷。”维应替一脸尴尬的王景解围。 其实维应也知道,雅柔所的办法,跟刚才王景提的杀人灭口的办法,都需要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代王不知道他的宫女被自己劫持了。 如果这个条件不成熟,无论是连夜送出还是杀人灭口,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下策,无论那一方被现,另外一方也绝逃不脱被法办的命运。 “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坐在这里等代王找上门来要人?然后对我们一一问罪?”雅柔不满的抱怨:“现在也没办法把人放了,放了等于放虎归山。” 维应被雅柔的话逗笑了,本以为这是为龟兹,又找到了一个可以复制大唐刺绣等物品的匠人,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琢磨了一会儿维应开口道:“雅柔,让那两个妇人好生照看,万万不可打骂。现在看来,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维应扫视一眼,见两人都望着自己,于是老谋深算的坚定道:“现在看来只能以最快的时间去探探代王的口风,探探他对宫女失踪的态度,以及手里掌握了多少线索,然后再视情况来做打算。” 王景也不傻,自然知道这要试探的活儿只能是自己去,雅柔跟维应贸然去都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他们的居心。 “那我以什么借口去接近代王?”王景问道。 维应看他一眼,然后对着雅柔道:“慈恩寺还留有一对玲珑塔,前些日子代王在皇宫摔碎了,我们使臣进献给大唐皇帝陛下的玲珑塔,你明日一早就拿一对玲珑塔去看望代王。” “不行。”雅柔断然否决道:“就算十个宫女也不抵那一座玲珑塔值钱,换成其他东西,维应大师您难道不知道,这玲珑塔可是只有波斯跟龟兹两国才有能力做出来?而且这几百上千座玲珑塔里,才能够找到如此完美无缺的一对,这一下子四座都送给了大唐皇家,太不值了。” 维应向气冲冲的雅柔摇摇手,示意她安静下来,缓缓道:“大唐皇家富裕,任何宝物恐怕都不入这代王的法眼,拿其他东西恐怕无法打动代王,很有可能白跑一趟。重要的是,这代王出宫乃是因为打碎了玲珑塔,所以才跑出来逃避罪责的。只有让他拿到了一对新玲珑塔,才有可能让代王第一时间回宫向陛下交代赎罪,如此,丢失宫女一事儿,对代王恐怕也就不那么迫切了,甚至会被代王抛在脑后而不顾……。” “嗯,况且一个的宫女,恐怕还不值得皇家对她如此看重,只要代王不再追究宫女,那么我们也就都全部安全了,维应大师可是此意?”王景连连赞叹,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啊,既能探得代王对失去宫女掌握了多少线索,也能用玲珑塔打消代王寻找宫女的念头,甚至不好还能攀上代王这根高枝。 毕竟,在他们看来,玲珑塔可是比一个宫女要受代王重视的多了,况且这玲珑塔乃是代王的脉门,有了玲珑塔,他才可以安心无忧的回宫不是。 维应此时很感激前几日兰陵来慈恩寺听他讲解佛学,不然他也不会了解到代王无故出宫的缘由。 维应满意的点点头,王景也是笑意盎然,一脸轻松,只有雅柔还在为慈恩寺的镇寺之宝玲珑塔感到心疼。 “那我应以什么名义去见代王呢?”王景问道。 维应胸有成竹的淡淡道:“今日来慈恩寺路上冒犯代王一事自然是最好的理由,难道不是吗?” 王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不错,维应大师真乃诸葛再世,本侯昨日无意冒犯代王,所以今日特来赔罪,而且还带来了代王最最想要的……哈哈。” 维应含蓄的拂须跟着轻笑两声,很自豪自己设定的全盘计划。 第二日一大早,睡眼朦胧的代王被夏至摇醒,正站在睡榻上让夏至帮他穿衣服。猎豹、惊蛰两人匆匆走了进来。 “如何了?”李弘揉揉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身体随着夏至的摆弄,摇摇晃晃的问道。 “回代王,奴婢无能,没有办法探到确切的消息,但有七成的把握白露就在慈恩寺。”惊蛰与猎豹双双跪地道。 “怎么是七成把握呢?什么意思?”任由夏至帮他拢着头,果断的靠在夏至怀里,在睡榻上坐下问道。 “王景跟随维应进了慈恩寺一个院,打量那院落不像是大和尚们生活起居的布局,倒像是女子的住所,由于防卫比较森严,暗哨较多,奴婢两人实在是无法毫无察觉的靠近,但在最后他们散席前听到了今日王景要来拜访您,给您赔罪。”惊蛰低头道。 “给我赔罪?”李弘不等夏至帮他穿上鞋和袜子,光着脚丫走在地板上疑问道。 “是,奴婢没有能够听的太清楚,好像是要来探探代王您知道多少线索。”猎豹接着道。 “哦,那看来十有**白露是在慈恩寺了,知道是何人劫持白露吗?”李弘玩味儿着慈恩寺为何要劫持白露。 “应该是慈恩寺院里的那位女子,具体身份无法查清楚。” “好吧,那就再等等吧,你俩继续去盯着慈恩寺,看见可疑的东西立刻跟上,万不得已时,可强行打开检查从慈恩寺运送出来的任何物品。”李弘想了下道。 夏至终于抱着李弘把袜子跟鞋给他穿上,洗完脸后刚刚用完早膳,就有人来通报,有人拿着兰陵公主的信物来见他。 李弘很奇怪,拖兰陵的关系找自己?而且看样子是兰陵特意让人家来找自己的,这是什么意思? 示意门人让来人在前厅等候,而他自己则是先告诫夏至:“告诉花孟,如果王景来了让他先候着。” 李弘磨蹭了半,脑袋瓜想了半,也不知道拖兰陵的关系找自己的会是什么人,于是摇着脑后的马尾,晃晃悠悠的就往前厅行去。 来到前厅,只见芒种与寒正站在那里低头不语,而厅里四个人踞坐在两侧案几后方,李弘脑袋探进去看了一眼,确定这几人都不认识。 四人看见李弘的脑瓜从门口探进来,急忙起身望向芒种与寒,寒跟芒种行礼道:“奴婢见过代王,兰陵萧氏求见您。” “臣襄州刺史萧守道、臣简州司马箫守规、臣门下省给事中萧晖见过代王。”三人都是约莫三十上下年纪,齐齐对李弘行礼道。 “平身吧,不必多礼。”李弘走到厅中间道。 几人的来意不用自己都能够猜测到了,拿过萧守道手里兰陵姑姑的信物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随手放在了案几上,然后在案几后面盘腿坐下。 这兰陵姑姑也是,没事儿给自己揽什么活儿啊,还嫌自己母后打自己屁股打得少啊。自己第一次探望萧淑妃,当日萧淑妃在母后面前的话,以母后的性格,恐怕很难让萧淑妃善了的,自己年纪虽然得宠,但这种求情的事情,恐怕母后还是不会听他的意见吧。 何况关于义阳、高安两人,母后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因为自己的缘故现在在宫里依然是安然无忧。但想要救她们的母妃,李弘有点儿觉得这事儿不靠谱,何况萧淑妃那日已经有求死之意了。 此时,另外一个未曾一言的女子见三人行礼后,这才缓缓辑道:“贫尼慧源见过代王。” 李弘起身行礼,这个时期僧道尼的社会地位还是挺高的,而且这兰陵萧氏好像出家有瘾,还特别是女子,好几个都是出家为尼了,今日见的其中一个,李弘还是满满的好奇心,真想探究下她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出家。 分宾主主客坐下后,萧守道率先道:“昨日臣刚刚进京述职,听舍弟萧晖所言,代王您最近常住宫外,所以一直想要拜访代王却苦无机会,今日正好臣兄弟三人与家姐相聚一起,便一同来拜访代王,还望代王勿见怪臣等未提前求见。” 李弘拿着兰陵的信物在案几上翻了翻,道:“无妨,有这个东西就行,这比什么都好使,只要不过分的话,我可以试试,但你要知道,我一个孩童,当初在宫中能够做到的已经做了,想来你们都应该有所耳闻吧?” 四人齐齐一愣,没想到李弘竟然开门见山,连客套话都省了,直接出了他们来此的目的,而且话里话外,虽然并未拒绝,但也没有明确的答应,这让四人感到很惊讶,如此年纪怎么能够话如此圆滑老道,完全不像是一个孩童应该有的啊。 他们原本就是打算利用李弘年幼无邪,真烂漫的性情来博取同情,仗着代王在陛下与皇后跟前受宠,仗着所谓的童言无忌,希望能够为宫中的妹妹求的一线生机。 现在看来,他们的一切计划,显然连实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眼前的孩童直接给拒绝了。 “你们也别惊讶,也别怪我无情,当日在皇宫看望萧淑妃挨了我母后一巴掌,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弄的好几跟我母后都没有怎么话,现在你们的来意自然就是在宫里的萧淑妃身上,我尽可能的做到此事善了。”李弘手继续翻着兰陵的信物,这事儿兰陵不好插手,便推给了自己。 但所有人却不知道,包括自己的父皇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伙同父皇设计逃离皇宫,就是不想看到无法阻止的后宫争斗,在自己眼前血淋淋的生。更是不想看到,在自己跟前温柔贤惠的母后,因为要巩固自己的皇后之位,而选择了残忍的方式,杀死了王皇后与萧淑妃。 34 父子 萧守道四人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话,原本想好的辞,此刻再出来早已经失去了意义。Ww WCOM何况,原本这宫里的事情是皇家自己的事情,自己等人拜见代王求情,已经是犯了忌讳。 “臣等多谢代王宽宏大量,为臣等保全性命。”箫守规突然起身鞠躬行礼道。 “看来还是有明白人,不是都那么笨蛋。”李弘暗自想着,起身走到箫守规身旁拍拍他的胳膊,道:“起来吧,明白就好,不让你们出口,就是不想落人口舌,我可以,但你们不可以出求情的话来,否则就是犯了皇家的忌讳,此事我自然会放在心上,何况义阳、高安两人向来与我不错,恐怕等我回宫后,她俩也会在我耳边烦我的。” “代王,这是臣等为您准备了一点心意。”萧晖起身道,然后只见芒种在门口检查完后,由濮王府的下人抬了进来。 李弘皱着眉头看着可以装下两个他的大箱子,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萧晖微微一笑,讨巧道:“代王打开便知道了。” 李弘示意寒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顿时只见屋内仿佛一下子变得光芒万丈、璀璨亮丽。身为大唐的五皇子,他还确实没有见过这么多珠宝堆放在一起。 走近前,只见箱子里最上面一层铺满了珍珠翡翠,玛瑙玉石等珍贵物品,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箱内一角处露出的黄金闪闪的亮光。 李弘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萧晖等四人看着李弘走到箱子跟前,顿时都轻轻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代王喜欢愿意接纳就好,不管此事成与不成,以后代王这艘船,他们是坐定了。 李弘费力的从箱子一角,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麟趾金,掂了掂分量,这应该是这个时代普通金锭中,最重的十两金锭了。在此时的长安甚至是无法当作货币来用度,大部分都是收藏用。而且这个时期,金锭的形状还局限于马蹄金、麟趾金、金饼、金板几种有限的形状。 “你们是怎么把这些从宫里弄出来的?”李弘看了一眼金锭上的官印,然后又扔回了箱子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打量着问道。 “这……。”萧晖神色有些不自然,想了下还是坦白道:“这是之前就已经运出宫的,是萧淑妃拿出宫备用的。” 李弘看了一眼尴尬的萧晖,估计这些东西都是萧淑妃争夺皇后之位,用来在朝堂上下官员之间打点的,恐怕也是没料到还没有打点好,就被废为庶人了。不过也有可能是用这些东西,来保住她三个孩子以后的性命吧。 “拿回去留着吧,义阳、高安以后出嫁的嫁妆,恐怕萧淑妃还没来得及准备吧,这些留着就权当是她们的嫁妆了,对了,这串珍珠项链我留下了,回到宫里我会亲自还给义阳的。”萧淑妃为了争后还真是下血本,连义阳唯一喜欢的一串珍珠项链都拿出来了。 “代王不可,这些并不是萧淑妃的意思,是臣等四人商量决定的,全是为了义阳、高安两位公主以及雍王李素节的性命。”萧守道急急道,现在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萧淑妃备用的这些东西,恐怕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是防止自己一旦争后失败,用这些金银财宝来保全三个孩子的性命吧。 李弘不耐烦的摇摇头,稚嫩的童声沉沉道:“你们拿回去替她们三人保管,放在宫里她们何时才能用度?等出嫁以后分给她们,至于李素节,等他到了封地后再给就是了。就这么定了,寒送客。” 完后李弘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萧守道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几人都没有想到,原本还笑脸相迎,挺温和的代王,在见到数量如此巨大的金银珠宝后,非但没有显出贪婪跟高兴的神色,反而是一反常态,强硬的对他们下了逐客令。 寒已经命令下人把箱子重新盖好后,抬出了前厅。催促着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四人走出了濮王府。 王景并不是一个人前来,而是跟着他舅舅,也就是中书省中书令柳爽一起来拜访李弘,此中目的,自然是希望在代王心里增加一份筹码。 而柳爽自然也知道,王景与慈恩寺的龟兹国人之间的猫腻,而他也是其中一员,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出了长安城后,大唐三十里一驿的检查他们就很难全部都无碍通过。 李弘刚刚与柳爽、王景二人在前厅坐下,太极宫甘露殿内,扬武正在向李治汇报这段时间李弘的近况。 “陛下,中书令柳爽与晋阳侯王景去拜访代王了。”扬武低着头道。 “哦,何事儿竟然要让柳爽主动去拜访弘儿?”李治感到奇怪的问道。 扬武斟酌着用词,心的道:“代王派自己的宫女给您送那水晶佩时,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劫持了。代王暗访后锁定是慈恩寺劫走了……。” “砰”一声,李治双手重重的拍在案几上,怒声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丽竟门暗中保护他的人都是死人吗?一个宫女你们都保护不了!” 扬武吓得急忙跪在地上,颤抖着道:“陛下息怒,奴婢该死,奴婢当日只是叮嘱他们保护代王的安全,并未想过宫女会出事儿,而且劫持之人手法干净利落,如果不是代王的宫女白露,匆忙间还留下了一些暗号,恐怕此事都无从查起了。” “结果!”李治气的直哼哼,怒声道。 “陛下,昨夜代王派人暗访了慈恩寺,虽然未能完全探查到,但已经有七成的把握,确定是慈恩寺劫走了代王的宫女。” “王景与柳爽又是怎么回事儿!”李治渐渐冷静下来,问道。 “回陛下,昨日代王寻找宫女白露留下的暗号,就在暗号消失的慈恩寺附近,碰见了王景的马车去往慈恩寺,于是代王在那里跟王景碰面……。” “可是王景对弘儿有所不敬?所以今日邀柳爽去给代王道歉?不对啊,以李弘不吃亏的性格,如果王景敢得罪他,当时他就能让王景受到应有的惩罚,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缘故?”李治是聪明的,而且是城府极深之人,从扬武的字里行间敏锐的察觉到,此中肯定还有自己不知晓的事情。 “回陛下,是,代王怀疑王景就是劫持宫女白露的一员,但还未最终确定,猎豹跟惊蛰,此时正在慈恩寺打探消息跟查探可疑的人。” “但是李弘现在却苦无证据,又怕打草惊蛇毁了宫女的性命。而王景与柳爽拜访李弘,则是想要查探李弘的态度?可是这样?”李治闭目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张口,旁观者清的道。 “是,奴婢派去的人是如此回报的。” “你们丽竟门该提高警惕了啊扬武,自从朕从父皇手里接手丽竟门后,就一直不曾过问,你可知道这是为何?”李治看着跪在地上,如虾米般缩起来的扬武道。 “奴婢该死,奴婢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奴婢这就好好整顿丽竟门。” “整顿是必要的,现在皇后知道李弘的宫女丢了吗?”李治斜眼问道。 这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如果李弘在外面出了什么差错,武媚恐怕能够剥自己一层皮下来,李弘可是武媚的心肝宝贝!如果李弘有一丁点儿不测,还不得跟自己又哭又闹好几才罢休,而且到时候李弘也逃脱不了惩罚。 本来李弘一个月期限已到,就应该回宫了,自己却又再次私自批准李弘,可以继续滞留长安城,这罪过放在武媚那里,恐怕可是让她嚼舌根子的好借口,想到这里李治就有点儿不寒而栗的感觉了。 “还未曾告诉皇后知晓。”扬武跪地。 “嗯,此事绝不可让皇后知晓,加派人手继续暗中保护李弘,还有……。”李治突然间顿了下来,起身在宫殿里来回走动着,思索着这件事儿是自己插手,还是就让李弘独自解决。 他相信自己不插手李弘也能解决好,但他怕的是这子性格太野,原本不大的事情,万一弄的长安满城风风雨雨的,到时候恐怕就瞒不住皇后了,其后果就不堪想象了。 下了决心的李治踢了踢还跪在地上的扬武,示意他起来,然后道:“密令大理寺卿段玄宝、刑部尚书刘仁轨觐见。” “是,奴婢这就去派人找他们进宫。”扬武躬身后退,退到门口后转身就要派人去通知两人进宫。 李治又在甘露殿喊道:“回来。” 扬武只好再次走进殿内,看着李治背手思索,然后李治俯身在案几上拿出纸张匆匆写了几行字。 “火漆封好,命他们可以听从代王之命行事,也可视情况来自己便宜行事。”李治交给扬武后,继续道:“通知李弘,如果有事为难,可以找这两人相商,但绝不可给朕闹的满城风雨!还有,必须严重警告他……警告他……就他母后十分生气,自己心行事。” 到最后李治都觉得自己妻管严的毛病改不了了,但为了不惹武媚生气,与李弘还是要通气的。这样一来,只要他们父子同心,武媚就是再生气,也拿他们父子没辙。 濮王府内,李弘对着柳爽道:“虽然您每日都在宫内,但李弘还是第一次看见您呢,中书省在您的治理下,父皇可是从来都不曾费心劳力过,父皇也一直得意有您这样的股肱之臣来辅佐他治理江山。” 柳爽五十左右上下,整个人白胖白胖的,慈眉善目,拂须呵呵笑道:“代王过奖了,臣虽然身居中书省长官一职,但如果没有陛下点拨、提携支持,恐也无法上中书省上下运转如常,为我大唐出谋划策,这一切都是托陛下洪福。” 35 灯罩儿 柳爽被罢官被视为是王皇后之死的转折点,而史书上也是如此记载,在柳爽被罢官后,王皇后与萧淑妃则被武媚各打一百大板,然后处死。 WwWCOM 李弘把王景进献给自己的两个玲珑塔的木盒揭开、盖上,揭开、盖上。以此来迷惑柳爽与王景,让他们相信自己还只是一个好动的孩童。 “代王,这是晋阳侯特地为您寻来的,那日臣曾经把您在临湖殿,不心摔碎龟兹国使者,进献给陛下的玲珑塔一事儿告诉了王景,没料到王景却是个有心人,历尽千辛万苦为您找到了这两座,如此一来,您也可以回宫向陛下赔罪了。何况代王如今年幼,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您的。”柳爽看着代王心不在焉的翻着盒子道。 “是,代王,那日听舅舅起此事,臣当即是心急如焚,虽然臣未曾见过代王,但在长安城代王的聪颖绝伦已是人尽皆知,臣自然是仰慕的很,于是便寻访了长安、洛阳等地,托代王的福气,终于还是让臣找到了。”王景听柳爽已经在替他话,急忙顺着道。 “咯咯,多谢晋阳侯的心意了,如果不是你这玲珑塔,本王现在还不敢回宫呢,现如今有了这宝贝,本王就不怕回宫再被父皇、母后训斥了。”李弘像是没骨头般瘫在蒲团上,上身趴在案几上道。 “啊?”柳爽故做惊讶道:“代王您不会打算今日就回宫吧,臣还想邀请代王您领略一番长安的夜景,新建大雁塔高耸入云,可是我大唐国运正隆的象征,不如明日臣陪同您欣赏了这大雁塔再回宫如何?” “谢谢中书令的好意了,我出宫都一个多月了,再不回去恐怕就不合适了,父皇跟母后会更加怪罪的。何况今日有了晋阳侯的宝物,回宫也是理所应当了。唉……只是……。” 柳爽与王景互望一眼,听话听音,这代王的只是恐怕是要自己丢失宫女一事儿吧。 “只是什么?还请代王示下,如果臣能够为代王完成,臣自是万死不辞,倾尽全力。”王景急忙问道。 “回晋阳侯,是代王的贴身宫女逃跑了,昨日代王命她出去办差事儿,没想到她却一去不回,渺无音讯。”夏至站在一旁替懊恼的代王的回答道。 “啊,还有这事儿?”王景的语气中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跟一丝的可惜。 兴奋的是代王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宫女是被人劫持走了,可惜的是那一对玲珑塔竟然就这样白白送给了他。 “可不是,昨日在慈恩寺门口碰见你们,是我正领着他们在找呢。”李弘郁闷着脸道,王景跟柳爽的神情变化已被他尽收眼底。 “那不知道代王可有寻到?”柳爽眼中闪过一丝轻松问道。 “没有找到,算了,不过是一个宫女罢了,有了这个玲珑塔,想来母后也不会怪罪我丢了一个宫女吧。”李弘心翼翼的,把两座玲珑塔的木盒递给了夏至,让她收好。 “那……那既然如此,臣等就不耽误代王您回宫了,臣等就先行告退。”柳爽望望外面渐渐暗下来的色道。 “嗯,你们退下吧,李弘再次多谢晋阳侯的美意。夏至,代我送中书令跟晋阳侯回去。” 柳爽与王景消失后,李弘脸上的懒散也消失不见,脸变得有些凝重,喃喃道:“想不到这柳爽也有参与进来,但一个宫女他们要来干什么?” “代王何以断定这柳爽有参与进来劫持白露的?”芒种有些想不通,刚才的谈话他也是从头听到尾的,没觉得哪一句话像是柳爽有参与啊。 “柳爽挽留我多在长安城住一夜,足以证明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交易。”看着芒种还是茫然的神情,李弘拍了拍额头解释道:“柳爽邀我欣赏大雁塔是假,测试我今日回宫是真,如果我答应他的邀请,自然会令他怀疑我是不是还有什么动机,这样只会让他心行事,甚至为了万无一失,很可能招来他起疑,到时候杀掉白露来灭口也不是没可能。” “那您今日回宫他就不会灭口白露吗?”芒种还是不太明白。 “唉,真是笨死算了。那两座玲珑塔就是他们给我回宫的理由,我不回去都不行。而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不在乎宫女,只在乎这玲珑塔,如此正好也可以让他们放松警惕,最起码他们不会迫切的想要杀掉白露来摆脱嫌疑了。” 芒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突然问道:“那您打算今日就回宫吗?” “回你个头啊,白露还没找到呢怎么回宫?回去还不得让我母后收拾我啊。懒得跟你废话了,你去把惊蛰和猎豹撤回来,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白露就在慈恩寺了,他们留在那里也没用了,如果被人现,还有可能害了白露。” 芒种紧忙应是跑出来,可不敢再问为什么了,再问下去,代王肯定会不耐烦的,然后接下来自己就该有好果子吃了。 华灯初上,濮王府各条道上燃起了宫灯,把道路衬托的明明暗暗,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 任劳任怨两人愁容满面的在夏至的引领下,来到了李弘跟前,两人各自手里拿着大不一的玻璃制品,行完礼后,便把手里的玻璃制品放在李弘的案几上。 李弘看着两个圆圆的玻璃制品,像是型鱼缸一般,拿手指敲了敲那玻璃,便出了清脆的清鸣音。 “怎么了?”李弘问道。 “民无能,无法把它们完好无损的全部封住,封口过程中,每一次都会让其产生裂缝,民实在是无法想到更好的办法了,特意拿来请代王示下。”任劳这段时间在濮王府待得都会人话了,再也不是初来乍到的愣头青,开口就是这位兄弟了。 李弘隔着玻璃望着任劳任怨的愁眉苦脸,玻璃表面还不是很平整,而且那种凹凸的表面让人隔着望物,容易产生恶心的感觉。 也是,现在的玻璃还是却少某种纤维,韧性很差,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想要做成真空状的饰品或是玲珑塔般模样,难度实在太大。 自己早已经放弃了用玻璃制作饰品,只是让任劳任怨按照他们的想法随意制作,看看是不是能做出什么惊喜来,现在看来,这玻璃不比那水晶,无论是硬度、厚度、韧度都差了不少。 水晶可以随意雕刻、冲压,而且不需要大面积的平板,所以对任劳任怨没有什么难度,但这玻璃就不一样了,太过易碎的属性,让大唐有名的匠人也无能为力了。 李弘拿起那个比他脑袋还大些的玻璃制品,口径正好足以把他的脑袋放进去,李弘便把鱼缸般的玻璃套在了脑袋上,瓮声瓮气的道:“适当的增加些玻璃的厚度,把水晶的石英砂试着多加一些在里面,还有,就不要再用玻璃来做饰品了,做了也是浪费,难道还能比水晶更好不成?” 任劳任怨虽然有不同的想法,但代王了也就暂时放弃了,在他们眼光里,这玻璃比水晶更加透亮、清澈,如果能够制成饰品,其实应该不比那水晶差的。 两人躬身应是,暂时打消了以玻璃做饰品的念想,拿起案几上其他饰品正准备离开,突然李弘大叫一声:“等会儿!” “请代王吩咐。”任劳任怨习惯了李弘的一惊一乍。 李弘脑袋上戴着那个玻璃罐,望着门口随着微风摇曳的红色灯笼,咯咯笑起来了。 “花孟,去把门口的灯笼摘下来一个。”李弘吩咐道。 他突然间想到了,既然这个东西无法真空封口,那就做成灯罩不就成了?而且这玩意儿做成灯罩,亮度岂不是比这灯笼要亮很多,而且更耐用。 还有,这玻璃岂不是还可以做成茶杯、酒杯等等,想到这里李弘就又开始神经质的笑了。 在做了几番示意跟讲解后,任劳任怨终于明白了代王的意思,心头也是大喜,是啊,这东西做成了灯罩,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兴奋的离去后,夏至神情紧张的跑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李弘在宫里见过几面的太监,还有两个大唐官员随行着一同走了进来。 四人匆匆的走进来,而李弘脑袋上的玻璃罐还没有取下来,就那么戴着玻璃罐,随着嘴巴一张一张的话,面前的玻璃上便出现了一片渐浓渐淡的水蒸气。 “他们是什么人,今怎么了,这么多人来找我?”李弘瓮声瓮气的问道。 两个大唐官员看了看房间内,除了代王的贴身宫女跟太监外并无外人,行礼道:“臣大理寺段玄宝、臣刑部尚书刘仁轨见过代王。” “奴婢花吉见过代王。”宫里的太监在两人行礼后才行礼道。 刘仁轨?这是大唐这一代的名将啊也是,现在竟然是刑部尚书?哦,对了,上一世记得这个时代还有一个名人来着——狄仁杰,对,这家伙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呢,哪应该好好找找,是不是还没进长安呢。 36 兰陵萧氏的算盘 李弘戴着玻璃罩听着三人的汇报,思绪却透过眼前的玻璃,又找到了一条赚钱的灵感,那就是最初问世后堪比黄金的镜子! “呃……问我啊。 Ww W COM”李弘从思绪中醒过来,刘仁轨询问的眼神正看着他。 “是,不知代王意下如何?是跟随臣等人一起去往慈恩寺,还是在这里等候消息?”刘仁轨皱了皱眉头,这边着正经事儿,代王竟然能够神游外。 惊蛰与猎豹恰巧这个时候出现在了门口,看了看房间内的人,李弘示意他们但无妨。 猎豹确认了下眼前的几人,道:“回代王,在我们撤离的时候,看见中书令柳爽与晋阳侯王景再次去了慈恩寺。” 李弘点点头,玻璃罩在脑袋上咣当咣当砸的脑袋有些晕,急忙摘下来凑热闹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我跟你们去见识见识吧。” 刘仁轨与段玄宝互望一眼,同意了李弘一起前往慈恩寺。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两人,早已经在濮王府外调集了李治亲批的千牛卫三百人。 李弘看了看这么多人,皱了皱眉头,阵势有点儿大啊,不管了,父皇既然不在乎事情闹大了被母后训斥,自己就更不怕了,到时候反正有父皇顶着。 李弘却不知道,这次李治如此重视他丢失宫女一事儿,还有着另一层用意或者是私心。 慈恩寺门外已经被千牛卫包围的严严实实,火把把慈恩寺门口照耀的亮如白昼,里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慈恩寺大门打开,七八个和尚警惕的看着门口的几十人有点不知所措。 “不必理会他们,猎豹带路,直接去往可疑的院落。”刘仁轨与段玄宝还未话,李弘已经果断的命令道。 刘仁轨心里暗暗点头,对李弘的决断感到满意,如此一来,就算是惊动了里面的人,里面人的一时难以做好防范措施。如果让门口的和尚通报,则是会给柳爽等人留下躲避、藏匿的时间。 夏至抱着李弘,左右是刘仁轨跟段玄宝,在几十名千牛卫的簇拥下,快跟着猎豹冲进了慈恩寺,门口的几个和尚瞬间便被千牛卫留下的兵士控制,让他们失去了报警的机会。 几十人快谨慎的往后院行去,李弘现在有些恨自己腿太短了,老得有人抱着才能跟上众人的步伐。 刘仁轨低声与段玄宝商量了几句,然后大声道:“千牛卫听令,凡是遇到阻止之人杀无赦!” 李弘对着刘仁轨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继续跟着众人来到了猎豹所查探却难以靠近的院落。 院落里一派房间此时依然是灯火通明,不等他们靠近,就有人从暗影里喝声制止道:“什么人?竟然敢私闯慈恩寺。” 刘仁轨不假思索的冷哼道:“杀!” 回头看着李弘望着他,刘仁轨盯着眼前的房子道:“慈恩寺看来大有玄机,一个与世无争的寺院,为何还有护院的,竟然还都是暗哨,足以明这其中有非法之事。” 话间,千牛卫已经冲进了人影绰绰的房间,手里的弓弩正对准房间里面坐着的几个人。 柳爽、王景、维应以及雅柔俱是神色错愕,不知道为何突然间就跑进来了大唐的千牛卫。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柳爽脸色开始白,暗道:“坏了,中了代王的计了。” 思索间,只见代王被一个宫女抱着走进了房间,两侧除了他的贴身宫女跟太监外,竟然还跟着大理寺卿跟刑部尚书。 柳爽顿时脸色白,没想到代王竟然早有打算,就等着自己往慈恩寺里钻呢。 李弘咯咯笑着看了看脸上阴晴不定的四人,对柳爽道:“把白露还给本王。维应大师,一日不见、别来无恙哟。” “贫僧……见过代王。”维应脸色难看,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本王的宫女呢?不会杀了吧?”李弘好奇的问道,他相信已经放松警惕的他们,短时间是不会杀掉白露来摆脱嫌疑的。 维应沉默了下,然后对雅柔道:“让人把代王的宫女带过来吧。” 雅柔愣了下,看着被夏至抱在怀里的李弘,再看看夏至穿着的一身素衣衫裙,与自己劫持的人果然一摸一样。 “看来昨日代王您出现在慈恩寺门口不是巧合了,而是已经找到了您宫女失踪的线索了。”维应平静了下来,一副处变不惊的姿态。 而王景与柳爽此刻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他们心里一直都在思量,代王到底知道多少自己参与了这件事儿。 白露被两个中年妇女带进了房间,一见房间里赫然是被夏至抱着的代王,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谢道:“奴婢见过代王。” “起来吧,这两没受苦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如果有告诉我,咱们十倍奉还。”李弘一边,一边看着一旁约莫十七八岁的雅柔道。 “回代王,他们……他们未曾虐待奴婢。” “那就好。好了,咱们回府吧,接下来就是刘大人跟段大人的事情了。”李弘完后,便被夏至抱着往外走。 李弘拍了拍刘仁轨的肩膀,意会的刘仁轨急忙跟着走了出来。 “即可派人去王景家还有柳爽家搜集证据,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肯定有书信往来,好好审审他们为何要劫持我的宫女。还有,慈恩寺最最后面的一排房子,还囚禁着不少我大唐的百姓,一同救出来,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知道些什么。”李弘此刻虽然救出了白露,却还是没有弄明白他们为何要劫持自己的宫女,而现在,大半夜的,他是没兴趣跟这些人打交道,还不如交给专业的刘仁轨跟段玄宝,到时候自己只听他们汇报便是了。 何况,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如果与刘仁轨和段玄宝走的太近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其他人对自己的非议,自己最好还是别参合这些事情,由他们来处理好了。 刘仁轨点头应是,便目送李弘等人出了慈恩寺,并派了一百千牛卫护送他回府,而这些人,在他回宫前将会一直保护他的安全。 从皇宫里出来的太监花吉,在看到白露被解救,并跟随着千牛卫送李弘回府后,这才急匆匆的往皇宫里走去,李治还在等着他的汇报。 李弘一夜都未曾睡好,睡梦中都是维应、柳爽等人为何要劫持自己宫女的梦境,各种理由是满乱飞。总之,在他的梦中,竟然还梦到了是维应贪图白露的美色,而且还梦到了维应还俗求自己赐婚给他和白露。 第二睡到日上三竿才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没等到刘仁轨等人,却等来了兰陵公主的道来。 兰陵奇怪的眼神看的李弘有些浑身不自在,抱怨道:“姑姑您有什么事儿直好不好,这样盯着我看,怪瘆人的。” “哟,年纪还怕人看了,我问你,昨日萧氏来人,为何你不收取他们的礼物?”兰陵问道。 “兰陵萧氏有钱我知道,但您不觉得他们用萧淑妃的东西来贿赂我很奇怪吗?他们是不是有些太抠门了,拿萧淑妃的钱财为自己办事儿!有这个理吗?真拿我当傻子啊,切,我才不上当呢。”李弘白了一眼兰陵,然后手便在兰陵拿来的食盒里挑挑拣拣,找着他喜欢吃的食物。 兰陵有些奇怪,不解的道:“他们为什么要拿自己的钱?昨日给你的礼物,是希望你能在你母后跟前替萧淑妃求情,而且那些金银珠宝,都是萧淑妃留给自己的后路,自然是用不到兰陵萧氏出钱买命啊。” 李弘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却被兰陵抓了个正着,顿时兰陵的玉手便伸向了他大腿的地方,狠狠的拧了一把,疼的李弘滋哇乱叫。 李弘懊恼的搓揉着大腿被掐的地方,道:“难怪您这几年是越活越没钱,守着这么一个大财主,竟然不知道争取自己的那一份,还被人家当枪使。” “当枪使?东西你给我清楚,当枪使是什么意思?”兰陵不理解,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哎呀,就是这些年您一直都被人家利用还不自知。” “嘿……竟然敢瞧你姑姑。”兰陵作势又要掐他另一条腿。 “哎哎,别掐,您听我完了您再掐也不迟啊。”李弘急忙躲的远远的,警惕的看着兰陵。 “,不清楚了今跟你个东西没完。”兰陵不再拿他当孩子看了,开始虚心听李弘解释。 “您也不想想,我要是收了那些东西,是不是就等于他兰陵萧氏,以后就跟我的关系近了一步?句大逆不道的,如果万一以后我那个啥了,岂不是更合了他们的心意?” 37 机关算尽 看兰陵还不明白,李弘继续道:“俗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WwWCOM我要是接了那些礼物,是不是就代表着我认同了他们萧氏?这岂不是与父皇现在想要打压五姓七家的目的相背离?再进一步讲,万一以后如果我那啥了,我、父皇,因为五姓七家,岂不是落人父子不睦的口实?让人家以为那个那个什么。而且,这兰陵萧氏接近我还没有花自己一文钱,拿着萧淑妃辛苦积攒的所有积蓄,即成了他们顾念亲情的口碑,又与我建立了与不同于一般朝臣的关系,人家两全其美,我们得到了什么?您又从中得到了什么?” 这些话都是昨夜从慈恩寺回来后,李弘琢磨了半宿,迷迷糊糊的才琢磨过味儿来的,这兰陵萧氏真是奸商,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利益真是机关算尽。 而兰陵也隐约明白了,李弘这一番话,语音外的意思那就是,他已经有了争夺太子之位的心思,并不是他不愿意现在结交朝臣,什么与他父皇打压五姓七家的理由其实都是而已。 其最主要原因还是,兰陵萧氏这几个人入不了李弘的法眼,官位太低,对于他想争夺太子之位起不到任何有力的作用,唯一一个中书省的给事中,李弘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至于刺史跟司马,李弘自然是更不会放在眼里了。 所以与其是李弘不愿意接受兰陵萧氏的礼物,不如是,兰陵萧氏给予李弘的筹码,跟诚意还远远达不到让李弘满意。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帮了?”兰陵明白了其中道理后,便不再逼迫李弘,皇家的事情他清楚,李弘的未来更是看的见的,不出所料,太子之位恐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帮自然是要帮。只是其一,我是因为义阳、高安、李素节才帮忙的,与兰陵萧氏无关。其二,如果兰陵萧氏想让我觉得他们有诚意,最起码也得让姑姑生活无忧才行。不然,我不觉得有理由认为他们是为了萧淑妃而接近我。再者,兰陵萧氏产什么?” “兰陵酒啊。”兰陵道。 “是啊,兰陵是您的封地,这一年一年的,兰陵美酒的利润份额蹭蹭往上涨,我姑姑却是只能干看着,而且还让姑姑无条件的为他们接近我牵线搭桥,真是机关算尽,太过家子气了,不成体统。”李弘摇头晃脑,十足一个无赖。 兰陵听着李弘的话,打心里感到温暖,家伙对自己还有这份心思,笑着摸着李弘的脑袋道:“好,姑姑知道你的心意了,可那是人家自己的酒,又与我何干。” “那这样,这勉强算是他们半个家事,又与您何干?昨日我没有让他们把话出口,已经是给足了他们面子,皇家的事儿岂是他们可以参与的?如果最近他们还是对您没有什么有诚意的谢意,我不觉得您占据他们几成股有什么不对。”到最后,李弘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仿佛与兰陵话的是一个心机深沉的成年人,而不是一个孩童。 兰陵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知道什么了,但她心里知道,李弘一心一意对她好,恐怕除了自己是他姑姑以外,跟自己毫不犹豫的拿出玲珑塔,让他去赔罪一事儿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弘儿,这事儿可不能瞎来,兰陵萧氏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你那啥了,也不是单单一个你能够撼动的。”兰陵把李弘抱在怀里提醒道。 “您放心吧,在我回宫之前,如果他们不去您府上拜谢您,那就别怪我李弘不仁义了,早晚我让他们的兰陵美酒跟姑姑姓!”李弘在兰陵怀里着,听的兰陵却是身体一僵,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 原本她的性格就是与世无争,对这些身外之物看的就很淡,但没想到李弘为了她,竟然愿意如此做事儿。 李弘像是也感觉到了兰陵身体一紧,于是安慰着兰陵不安的心道:“这不是因为他们兰陵萧氏的美酒利润让我眼红,而是他们的做事方法让我看不起,如此利用您就是欺负您,绝不能放任他们再这样下去,必须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让他们长长记性!” “代王,刘大人来访。”夏至走到孤侄二人一侧低声道。 “让他进来吧。”李弘从兰陵怀里起身,兰陵便去了后院,看看他那作坊里,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顺走的饰品。 刘仁轨从袖袋里掏出了几封信件,然后放在李弘的案几上,道:“今日早朝臣本想跟陛下禀奏此事,陛下这件案子乃代王您一手经办,所以还让您继续把这件案子办完再回宫。” 李弘拿过几封信件看了看,其中一封是父皇的手谕,其他则是从柳爽家里搜集的与维应来往的信件,但信件中并没有提及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模糊的能才看出来,柳爽利用中书令一职,为维应大开过一些方便之门。 放下手里的信件,既然父皇想试试自己这个四岁孩童的能力,自己想要不去理会这件事儿都不行了。 于是李弘问道:“刘大人,昨夜您可有审出一些什么?” “代王,臣昨夜从慈恩寺带走相关可疑人员后,与段大人一一审问过,但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是从您的后院囚禁的那些人身上得到了一些答案,然后旁敲侧击的审出,像是他们一直在进行着人口 交易,但具体的那个叫雅柔的女子是矢口否认。”刘仁轨皱着眉头道。 “可以从王景身上做突破,他应该是里面最好审讯的,至于柳爽,先关押着,不用审讯。那个维应应该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就看你们的本事儿了。”李弘琢磨着道。 “代王聪颖,臣也是如此打算的,只是还有一事儿,那个女子怎么办?臣判断,此女子应该身份不低,恐怕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般简单。” “那是自然,普通的女子是不可能让大唐的中书令,成为她的座上宾的,身份绝对简单不了,稳妥起见,还不能用刑,也不能强迫,是挺难办的啊。”道后面李弘自己都笑了。 刘仁轨附和着笑了两声,道:“今日李义府倒是向臣问起过此案,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让他……?” “不行,门下省的人跟着参合什么,岂不是乱了朝纲。”李弘知道,刘仁轨这是试探自己与李义府之间的关系,试探自己对李义府的依赖程度。只是不知道这试探里面,是不是也有父皇的意思。 “那如果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刘仁轨精湛的眼光扫在李弘脸上。 “什么办法?”李弘感到一丝被算计的阴谋味道。 “那就只能是代王您亲自审问了,这样即便是此女子身份再高贵,难道还能有您的身份高贵?到时候就算是有人从鸿胪寺伸手要人,或者是打算插手,我们也没有辱没了此女子的身份不是?”刘仁轨道。 李弘警惕的看着刘仁轨,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问道:“这是谁的主意?父皇的?还是什么人给您出得主意?” “哈哈,代王真是聪颖无比啊,臣真心佩服!不错,确实是他人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代王您,能不能猜出这是出自何人之口?”刘仁轨道。 李弘脑袋趴在案几上,左思右想,朝堂上熟悉自己的人不多,上官仪?不可能,这事儿父皇不可能让他知道的。李义府?也不可能,刘仁轨刚才的话语已经否决了李义府。 那还能有谁呢,父皇?父皇让自己审?也不太可能,父皇有些忌惮自己乱来,不会让自己审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人了,这个人就是千古大阴人许敬宗了,恐怕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么两全其美,让人无从诟病的办法来。 李弘并没有告诉刘仁轨自己的猜测,有些事儿还是装糊涂比较好,自己身为一个孩童,如果心机过于深沉,对朝臣过于了解,恐怕对自己并没有利处。 “好吧,我接了,人现在在哪里?是我过去审还是你们把人提过来?”李弘岔开话题道。 刘仁轨先是一愣,然后对李弘拱了拱手,道:“下午臣会把人送到您府上,只是还望代王心,千万不能让她从您这里逃脱了,此案看似不大,臣却觉得恐怕查清楚后,背后一定有着大的秘密,而此女子恐怕也是一位关键人物,还请代王一定要谨慎,严加看管才是。” “您放心吧,就让白露跟雪、寒贴身看管,而且这府外、府内还有一百千牛卫呢,他们又不是木头。” “是,代王的是。陛下命臣再次带来了两百千牛卫守卫濮王府,按理应该是固若金汤、插翅难飞了。” 刘仁轨与李弘再三叮嘱后,便离开了濮王府,而兰陵也从后院的作坊转回来了,看着刘仁轨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李弘,问道:“他怎么跑你这里来了?” “姑姑,本王问您,您与那维应和尚可有私情……啊……疼,错了,是交情,不对,是……您别掐了,您听我。”李弘耳朵被脸色铁青的兰陵揪着,疼的直跳脚。 38 尉迟恭 兰陵白皙的脸颊一片铁青,纤细的食指点着李弘的脑袋瓜子训斥道:“的人儿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不学点儿好,这都是谁教你的!看我怎么告诉你母后!” 李弘被兰陵的食指戳的脑袋都有点儿晕乎了,好不容易听完兰陵的话,李弘这时才有机会辩解道:“一时情急用词不当,您又何必题大做,除非……哎哎哎,您停,您听我,维应被大理寺跟刑部联合抓起来了,还有介绍你们认识的王景和他舅舅柳爽,也都被抓起来了。 WwWCOM” “抓起来了?为什么抓他们?他们做了什么?”兰陵愣了下,条件反射的问道。 “具体案情还在查,但起因是他们绑架了我的宫女白露。因为什么绑架白露就不知道了,就连白露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而且慈恩寺后院还囚禁着一些大唐的百姓,这事儿您知道吗?” “你这是把我当犯人审了是吗?”兰陵瞟了一眼李弘探究的目光,作势又要揪李弘的耳朵。 “哪有,我就是想知道姑姑您有没有参合进来,要不然会很麻烦的。”李弘打量着兰陵的表情。 “我就是偶尔听维应讲讲佛法,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囚禁大唐百姓,这事儿你如果不,我还一点儿不知道呢。”兰陵回忆着自己跟维应大师的点点滴滴,以及王景当初介绍时的情形,没觉得维应会做出什么对大唐不利的事情。 兰陵走了,李弘原本还想让她留下来跟自己一起审问慈恩寺的雅柔,但兰陵显然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同时也是为了避嫌,证明自己只是听维应讲佛法的虔诚信徒,不顾李弘的挽留,毫不犹豫的就回自己的公主府了。 下午刘仁轨果然把雅柔给送了过来,并没有戴枷锁镣铐,而是由两个女子监押着送了过来,大唐的做法看起来还挺人道的。 李弘已经特意准备了一间房间,门窗都已经被钉死,里面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只有一个蒲团可以坐人。 刘仁轨并没有给他期限,所以李弘让人把雅柔送进了空荡荡的房间后,便不再过问了,准备等两三后再审问。 守卫在濮王府里里外外的三百千牛卫,竟然是由大名鼎鼎的右卫将军尉迟宝琳率领。 当李义府来濮王府时,正好碰见尉迟宝琳,两人寒暄时,李弘才知道父皇对自己安全的重视,以及眼前这个快五十岁的大将军,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尉迟恭的儿子。 李弘顿时来了精神,尉迟宝琳不算传奇,但他的父亲门神可是个传奇啊,自己一直都想见见尉迟恭,但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来到长安城一个多月了,派人去尉迟恭家也通报过,但人家始终不把自己这个皇子放在眼里,每次都是拒绝了。 另外一名传奇程知节此刻还在为国奋战,这时候依然还在与西突厥人打仗,所以无法见到,今日逮住了尉迟宝琳,李弘是什么也要跟他去见见门神。 尉迟宝琳看着代王满眼繁星,神情兴奋跟迫不及待,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好。父亲这些年来已经不再与朝堂上的所有人来往,自己在家里自得其乐,颐养年,时不时的自己鼓捣点儿传中的仙丹。 在李弘的死缠烂打之下,尉迟宝琳无奈,只好带着李弘往家里走去,身边就带了二十个千牛卫,加上李弘自己的贴身宫女太监,想来父亲看见了也不会生气。 此时的尉迟恭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显得精神奕奕,嗓门没有从前那么宏亮了,原本挺直的腰背也有些垮了,但依然能够让人感觉到当年的雄风。 “你一直为何要见老夫?”后花园里,尉迟恭一身短打扮,上身就穿了一个白布短褂,黝黑的肌肤加上松弛的肌肉,整个人还是显得有些老态。 “李弘见过尉迟爷爷,弘儿一直仰慕您的威名,也一直听父皇提起您,所以就一直想来看看您。”李弘跟在尉迟恭身后,尉迟宝琳落后李弘半步,几人在花园中坐了下来。 廊亭间被许多绣着白色花纹的丝织物装饰,随着微风缓缓摇曳,白看起来多少还有些飘逸的感觉,就是不知道到了晚上,是不是有点儿惊悚的味道了。 闲聊了没几句后,尉迟恭就对李弘失去了兴趣,这东西人鬼大,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虽然见自己只是出于好奇,但他尉迟恭不问世事多年,所以就算是皇子,他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何况这家伙一直追问着自己的丹药,看来不带他去看看,今家伙是打不走了。 现在的尉迟敬德,如果出家的话,恐怕比一些和尚、道士还要淡泊名利、还要清心寡欲。 “走吧,老夫带你看看好东西,看完之后就回去吧,以后不准再过来了。”尉迟恭被侍女搀扶起来,走向了一间屋内。 一进屋内,李弘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怪味儿,急忙伸手找夏至要来一块丝帕捂在嘴鼻上,也顾不得这样对尉迟恭是否失礼。 尉迟恭看了一眼李弘,并未觉得李弘如此有何不妥,淡淡道:“看见这些东西了吗?老夫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把它们互相参杂后,就会得到不少丹药,虽然有些丹药含有剧毒……。” 李弘没听两句就没兴趣了,手里拿过墙角的一根棍儿,这里扒拉两下,那里划拉几下,也不理会尉迟恭兴致勃勃的介绍。 不大的作坊里基本上是以矿石料为主,而这里面绝大多数就要数云母矿石了,这个东西确实有一点的医理作用,看来尉迟恭也不是胡乱的炼制仙丹。 耳边听着尉迟恭命令尉迟宝琳,把云母粉要与一团细的黑色物质混在一起,据如此炼制的仙丹更为有效。 好奇之下,李弘凑过去看了看,竟然吓了一跳,眼前赫然是铅块儿! “您……敢问尉迟爷爷,您自己把这玩意儿炼出来的?”李弘一手拿着丝帕捂着嘴鼻,一手拿棍儿指着铅块儿问道。 尉迟恭自从这东西进入后,没见他脸上有过什么惊讶的表情,此刻见李弘露出惊讶的表情,顿时得意的哈哈大笑几声道:“这有何难?只要你多读些书,自然就懂了。” 看着李弘要扭头就走,尉迟恭也不逗他了,继续道:“看在你子还有好学资质的份上,老夫就告诉你吧,这是从魏伯阳的《周易参同契》中看到的,里面有这么一句至今老夫还记得,是‘胡粉投火中,色坏还为铅。’懂了吗?” 李弘听完撇撇嘴,不屑的道:“我没问您这玩意好不好炼,我是这东西不可与您那云母仙丹一起混合,这东西是剧毒,吃了会死人的。” 李弘也不客气,人老了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了,死不死的话语,对征战多年的尉迟恭来讲都已经习惯了,自然不忌讳他的会死人的这句话。 倒是尉迟宝琳听到李弘会死人的,脸色差点儿变得惨白,看看自己的老爹没生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尉迟恭长寿眉跳动着,疑惑道:“孩子懂什么,不客气的,这铅液可是好东西,与云母仙丹混合自然是奇妙无穷,有长生不老之术。” 李弘不苟同的摇摇头,看来是自己弄混了,自己这一次来看望尉迟恭,一是想看看传奇到底长啥样儿。二是早就听尉迟恭再炼丹,听有铅液这一种东西,就想看看是不是最初的水银。 此时一看,铅液显然这时候还不是水银的别名,还是属于铅块儿的名词,看来自己想要制那镜子,还得再琢磨琢磨水银如何能够制出来了。 “尉迟爷爷,这东西您最好不要再用,云母,哦,是云珠,行了吧。”李弘看尉迟恭老眼又瞪向自己,急忙把云母改成现在的称谓:云珠。 李弘再次道:“云珠可以当丹药服之,不过需要是那种色泽透明的才可以,您服用倒是没坏处,能够活络肌肉,砌除风邪,主要是能够明目,只是子不希望您再参着铅液,那个东西真是有毒的,尉迟将军,即日起不可再让尉迟爷爷服用,如果再敢私自给予,我就禀报父皇。” “嘿,你子多管闲事儿是不是?你以为我就怕他李治了?,你今来此到底何目的?不会就是来阻挠老夫炼制仙丹吧?” “我这是为您好……。”话还没有完,李弘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最后,李弘只能望门兴叹,自己被赶出来了。尉迟宝琳正在自己跟前替他那混账父亲赔不是。 李弘无奈,再怎么样他也惹不起尉迟恭的,就是父皇见了也得让三分,拍拍屁股上的脚印,叹了口气,这趟白来了,还让人白踹了一脚,而且还是没有找到水银该如何提练的法子!晦气! 39 赐婚 从尉迟恭家里出来后,李弘大街上无所事事的晃晃荡荡,想了想还是直接回府吧,李义府应该现在已经到了,传他过来,李弘是为了让他跟着一起提审雅柔。 WwWCOM李义府当初为了一个女子曾经跟慈恩寺有过交集,最后还与大理寺丞毕正义因此事交恶,所以喊他过来,是希望他的出现,或许能够让雅柔这个女子坚定的信念产生动摇的态度,希望能够让自己轻松些从她嘴里知道自己想要的。 长孙无忌家他是不打算去的,在长安城晃荡一个多月了,但那里就像是禁地一样,不是自己可以随意踏足的,不然很容易被人家诟病、弹劾。 长安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唐人、胡人、以及西域其他各国的人穿插其中,形成了一副喧嚣热闹的画面。 中间还夹杂着倭人,倭国此时还一直是唐人,或是他们自己对本国的称谓,直到二十年后,倭国使臣来唐贺大唐平定高句丽时,才现倭国有贬义之意,然后回国后开始自称国名为日本。 倭人很好辨认,在此时的大唐显得有些猥琐、不自信。个子矮,行事畏手畏脚,见谁都是一副讨好的模样儿。 少男少女,大大方方的行走在街道上,彼此之间保持着君子、淑女之道,一同前往茶楼、饭店,或是前往道观、寺庙欣赏风景,增加了解彼此的机会。 此时的唐人吟诗作赋已经成了日常必备,朝廷对科举大力推举使得大唐的士子渐多,一袭圆领长袍,头戴幞头,步态悠闲、神情轻松,穿插在人群中往往显得鹤立鸡群。 倭国人派来的第三次遣唐使在八月刚刚回国,总共5人,而且是白吃白住白学。因为此事,李弘曾经在弘文馆还跟上官仪争论过,最后是自己把上官仪气的胡子翘的老高,浑身直哆嗦,直言要禀奏陛下代王缺乏德行。 回到濮王府后,李义府已经在门口等候,因为自己不在府里,李义府选择了在门口等候,而不是自己在府里等候。 两人慢慢的往监押雅柔的房间走去,路上,李弘问道:“你确定你不认识这个女子?” 李义府长长叹了口气,诚恳的道:“回代王,虽然臣曾经因一时糊涂,假公济私命毕正义释放那女子,但是此事遭到了拒绝,后来臣并无再去过慈恩寺,更是没有与他们有过交集。” “那这么来,今日我是很难撬开她的嘴了?”李弘若有所思道。 “其实也不难,只要代王交给臣,臣保证让您得到想要的。”李义府向李弘保证道。 “用刑吗?还是屈打成招?还是做假供?这些有什么用,就算是处死她,虽然是轻而易举,可我们却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如何防范?” “对了,我交给你的事儿你去工部查了没有了?”李弘想起了托他的事儿,问道。 “查了,这些人现在下落不明,不知道去了哪里?长安、万年两县令那里都有备案,但这个案子一直没破。”李义府道。 门口有两个濮王府的家将在看守,看到李弘后,急忙行礼。 李弘问道:“这几日可有什么反应?” “回代王,每日送饭时都会要求见可以做主的人,偶尔会自己在房间里大喊大叫,但是并没有很……很疯狂,晚上的时候也会出现惊叫声传出来。” 李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看李义府,示意把门打开。花孟此时也带着两个人缓缓从走廊处往这边赶来,李弘看了看花孟身后的两人,脸上再次浮现出了坏笑。 率先跨进房间,只见蒲团上在蜷缩着一个身形,家将拿来蒲团放下,李弘随意的在一个蒲团坐下,同时示意李义府也跟着坐下。 花孟领着两人站在门口,只要代王一声召唤,立刻就带人进去听从代王的吩咐。但他很纳闷,代王为什么要找两个又脏又臭,浑身散着酸臭味儿的老乞丐,看样子都得五六十岁了。 雅柔听见门开了,心里奇怪,此时并不是送饭的时候,为何会有人把门打开。 埋在蒲团上的头缓缓抬起,秀因为几日未曾梳洗,显得有些干涩、散乱。神情同样也有些憔悴,脸色苍白,整个人毫无生气,原本明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刺眼的光芒照进房间,适应了好一会儿的雅柔此时才看清,房间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一大一,此时正微笑着看着她。 雅柔活动下僵硬有些麻的腿脚,甩了甩胳膊,整理了下几日来未曾换洗的衣物,总感觉身上的衣服散着一股馊味儿。 人他认识,那晚上就是他带人闯进了慈恩寺里自己的院子,而旁边的男子他并不认识,但却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代王?不知代王来见女子有何用意?”雅柔拨弄了下额前的秀,冷冷道。 “没什么,就是想问清楚,你们劫持我的宫女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白露也了,当日你还曾想把她交给王景,让王景欺辱我的宫女。为什么?”李弘感兴趣的问道。 “不为什么,您的宫女长的可人,自然让我动了劫持的心思,至于送给王景,不过是巧合。” “那就是你有这个意思了?”李弘再次确认道。 “什么意思?”雅柔不明白李弘到底想问什么。在她看来,这个代王应该是来审问自己,为何劫持宫女以及后院的大唐百姓的,但怎么老是围绕着他的宫女这个话题。 “就是你有意把我的宫女送给王景任他欺凌。”李弘解释道。 雅柔静静的看着李弘,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难道代王只是为了一个宫女而为难自己? “不错,确实有想法把您的宫女送给王景欺凌。”雅柔想了下回道。 “很好,那么接下来还有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能一一如实回答,如果你不回答呢,白露当初在你手里的命运就将生在你身上。”李弘玩味的道。 李弘话音刚落,雅柔立刻警惕的看了一眼李弘旁边的李义府,心里暗道:“难道代王要把我交给眼前的这个人,让自己任由这个人侮辱不成。” 李义府听到代王的话,再看看雅柔那张漂亮诱人的脸颊,浑身散着妩媚风情的气质,顿时显得有些激动,不由的搓手道:“臣多谢代王,臣一定不辜负……。” “我……滚,李义府你想多了,这个女子不是给你准备的,另有其人,你就省省吧!”李弘冲自作多情的李义府哼道。 “呃……。”李义府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什么好。 倒是李弘恼怒的神情跟李义府尴尬的表情,形成的有趣画面让雅柔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笑完后顿时觉得不妥,又抿住了嘴巴扮高冷。 李弘不理会向他赔罪的李义府,看着雅柔问道:“你们囚禁大唐百姓有什么目的?当年第一批建造大雁塔的工匠是不是被你们劫持的?这些人现在都在哪里?你的真实身份又是谁?柳爽、王景到底给了你们什么方便?” 建造大雁塔的工匠,是李弘命李义府查的,刚才来的路上已经从李义府嘴里得到了答案,那些人已经消失,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现在他把这个问题抛给雅柔,只是直觉感到这两件事儿应该是一起的。 问完后李弘便静静的等着雅柔回答,但雅柔像是聋子一样置若罔闻,对于李弘的问题一个字都舍不得回答。 “你既然知道我是大唐的五皇子,那么就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柳爽的中书令是不可能再坐下去了,所以,你别指望他还能够从大理寺跑出来,再次走到中书令的位置上搭救你。”李弘看着雅柔不话,继续道。 雅柔的眼神明显闪过一丝紧张,看来这雅柔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啊。 “大唐陛下的皇子多了,难道代王觉得陛下,会为了一个皇子而随意处置一个大臣吗?何况还是中书令这一在大唐无比重要的职位。” “咦?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对我大唐官职知道的还不少啊,难怪你们抱柳爽的大腿。” “呸,你才抱柳爽大腿呢。我年纪,女子倒是想问代王,您今年多大了?”雅柔反驳道,原本苍白的漂亮脸颊顿时多了一丝红晕。 李弘笑笑不话,抱大腿她不懂,还以为是真的抱柳爽的大腿。 “行吧,最后一次机会,刚才的那些问题你回答还是不回答?”李弘懒得跟她废话,而且自己好像对女子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法子。 就像面对兰陵、城阳时,自己总是免不了被她们欺负,不过义阳、高安除外,她们太笨了,只有被自己欺负的份儿。 雅柔把秀气的下巴抬的老高,用态度告诉李弘,自己是不会回答的。 “花孟,带进来吧。”李弘扭头对门外道。 雅柔与李义府同时望向门口,人未至,但一股酸臭的味道已经传进了房间,整个房间顿时变得奇臭难闻,让人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雅柔身上的绣帕早已经被收走,此刻她身上空无一物,只好拿袖子掩住嘴鼻。李义府也是第一时间掩住了嘴鼻。 两个人再看向李弘,不知道何时李弘已经先他们一步掩住了嘴鼻。 门口出现了两个乞丐,身上似乎还有苍蝇环绕着,咧开嘴后一嘴还粘着菜叶的大黄牙,鼻毛把两个鼻孔塞的满满的,甚至还挂着青黄的鼻涕……。 李弘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个咧着嘴的乞丐,牙缝中间的菜叶残渣,让人更是苦不堪言。 雅柔惊惧的看着两个乞丐,隐隐猜到了李弘的意思,顿时冰冷的眼神恨不得如一把利剑,把眼前笑的人畜无害的代王碎尸万段! 李义府则是一脸可惜跟遗憾,捂着嘴鼻心疼的要死,这么漂亮的一朵花儿竟然要便宜这两个乞丐了,代王这招儿太歹毒了! 李弘捂着嘴鼻嗡嗡道:“俗话的好:‘杀人诛心’,但我不准备杀你,太血腥残忍了,我不喜欢。所以我打算给你赐婚,怎么样,这两个你挑一个,你不挑的话他们也不会挑的,我刚才问过他们了,他们愿意共侍一妻的。” 李弘看着雅柔漂亮的脸蛋惨白的毫无血色,双目看都不敢看李弘身后不远处的两个乞丐,只是死死的盯着李弘!脑海里现在已经把李弘碎尸万段好几遍了! “嗯?还不招?以为我玩儿假的啊,好吧,今日本王就给你们三人赐婚!义府,我们撤,别打扰这两位仁兄入洞房。哦,对了,至于纳彩、问名、纳征等六礼就省了,今日就直接洞房,其他的你要是不满意,以后本王为你补办,义府快跑,我喘不过气了……。”李弘急急的完,带着李义府狼狈的便窜出了房间,来到外面立刻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太残忍了,实在受不了了,李弘觉得自己再要待一会儿肯定会憋不住吐出来的。 “新娘子新婚快乐哟……祝你们洞房愉快哟……好好享受洞房花烛夜哟……。”李弘一句一个哟,听的旁边的李义府都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招太狠了,自己得学学! 40 回宫 两人在门外还没有几句话,里面就传来了雅柔凄惨、惊恐的尖叫声,断断续续的哭泣道:“我……我!” 李弘咯咯笑了笑,前几日让白露给缝制的双肩包现在派上了用场,里面装满了各种零食。 Ww W COM拿出一块儿奶糖递给李义府,然后再给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儿。 想了想觉得有些过分,又摘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了几颗递给了李义府,道:“你去审吧,审完了告诉我结果就行了,这几块儿奶糖拿进去给她压压惊。咯咯……。” 李义府接过奶糖点点头,打开门走进去,只见里面两个乞丐正双眼冒火的准备往雅柔身上扑,雅柔被逼在了房间的角落,无助的蹲在地上。 李义府捂着嘴鼻瓮声道:“好了,你们出去吧。” 完后示意已经有些精神崩溃的雅柔蒲团上坐下,花孟搬来了案几,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李义府把手里的奶糖递给了雅柔,淡淡道:“代王赏赐给你的,尝尝,可甜了。” “魔鬼!他就是一个魔鬼!恶魔!”雅柔双手抱肩,哭泣的梨花带雨,美丽的眸子还有些呆滞,喃喃的道。 李义府也不理会,笑了笑开始把纸张铺好,准备录口供。 花孟打走了两个乞丐后,走到李弘跟前声提醒道:“代王,您不是不打算让李义府碰这个……。” 李弘坐在栏杆上摆动着腿,拿出一块奶糖递给花孟,然后道:“李义府可是个人精,他有本事从一个人的表情上判断出,这个人话的真假程度。除了他,一时半会儿还不太好找到,能够像他那般洞察人心的主儿。你进去听听,正好也学着点儿,以后万一有用呢。审完了让他给我送过来就是了。” 李弘被花孟从栏杆上抱下来放在地上,然后大摇大摆的向后院走去,也不知道任劳任怨现在制出多少块儿水晶牌了。 自己终究要回宫的,为了不让自己受母后的惩罚,回去时必须得带点儿礼物才行,普通的礼物会让母后觉得自己在敷衍她,恐怕会适得其反,反而被惩罚的更加严厉。 所以除了答应父皇二十块水晶牌,还必须得给母后准备些,以备她赏赐别人用。 本来按计划,如果找到炼制水银的法子后,给母后制出一面镜子,这样自己回宫后肯定能够免除被罚,但事与愿违,一时半会儿自己还找不到门道该如何炼制。 李弘还特意让任劳任怨制出了一块儿,雕刻着百鸟朝凤图的水晶牌,这是他打算送给萧淑妃的,估计母后见到这块牌子,怎么着也能够放过萧淑妃一命吧,前提是萧淑妃不再作妖就好。 牌子上的百鸟朝凤并不同于平时所见的百鸟朝凤图,图案呈百鸟跪拜的样式,以此来寓意萧淑妃对母后的臣服。 约莫一个时辰后,李义府手里拿着密密麻麻的纸张,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走了进来,行礼后急忙把手里的供词递给了李弘,然后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怎么了你?”李弘奇怪一向从容的李义府这么会显得慌张。 “好险啊,多亏臣当初没有把淳于氏纳为妾,不然此事臣也脱不了干系了。”李义府坦诚道。 “哦,那个洛阳女子叫淳于氏啊?还是头一回听,长的真有那么好看吗?至于让你假公济私,甚至跟大理寺丞毕正义撕破脸皮。”李弘翻阅着供词,头也不抬的道。 “代王见笑了,臣当时也是一时糊涂,不过还好,幸亏臣没有继续坚持。”李义府缓了缓心神道。 “那你也别记恨人家毕正义,人家也是职责所在,那件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李弘。 李义府一愣,自己跟任何人都未提及过自己会报复毕正义,代王怎么会知晓?难道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李弘见他不话,抬起头看着他笑了笑,道:“别惊讶,我是瞎猜的,不过你得记住我的叮嘱才行,这也是为了你好。” 李弘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九转十世的真实身份,而且碰巧还了解他的这一段龌龊事件。 “是,臣谨记代王吩咐。”李义府踞坐在蒲团上躬身行礼,正色道。 李弘继续翻阅着供词,果然是不出自己所料,大雁塔的一批工匠,以及后来龟兹国前前后后三次,大唐偷偷劫持了达三百多名工匠。 “柳爽也不觉得掉价,堂堂一个中书令,竟然帮着人家开具相关奴隶的假证明。王景、王康看来是执行人,是他们拿着柳爽的证明,运送大唐工匠前往关外,然后交给龟兹人。”李弘翻阅着供词,皱着眉头不满的道。 “是,代王。这些工匠现在在龟兹从事着他们擅长的手艺,其中女子有一百一十人,帮助龟兹人桑蚕、织绣等,待遇好像还不错,并未把他们当成奴隶对待。” “那又如何?姿色不错的,恐怕都被王景、王康给祸害了吧。”李弘合上供词道。 “王康不好女色,有姿色的女子都是提供给了王景,最后再一起送往龟兹。”李义府道。 “王景真不是东西,撤了他的爵位估计都是轻的了。那女子的身份为什么没有?”李弘问道。 李义府低头笑了笑,道:“不愿意,臣不配知道,只会告诉您一人知晓。” “嘿,反了她了还,去,把她那两个夫君再找回来,继续让他们入洞房……。” “堂堂一个大唐皇子,难道就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欺负一个弱女子吗?”雅柔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李弘疑惑的看着李义府,再看看缓缓走进来的雅柔,看样子是梳洗打扮过一番了,整个人有如出水芙蓉,在白露与雪的看护下,缓缓走了进来。 李义府急忙道:“臣斗胆就把她领过来受代王……。” “算了,人都来了,那些都没有用了,就是可惜了了,我第一桩赐婚之事就这么夭折了。”李弘坏笑着看着眼前的雅柔,与白露、雪站在那里真是各有姿色,流露着不同的美态。 “女子见过代王。”雅柔躬身行礼,然后在李弘对面坐定。 “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李弘懒洋洋的斜她一眼,把手里的供词递给了李义府,让他送去给刘仁轨。 李义府起身告辞后,前厅就剩下了他们四人,李弘看着雅柔娇媚的脸庞,不出声的打量着,雅柔也不躲避,任由李弘看着她。 “我猜想你的身份应该不简单,维应是唐人,能被你用,明你身后的势力很大,柳爽、王景愿意与你合作,我估计王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柳爽应该知道一些,恐怕也不多。龟兹王白苏尼咥是你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雅柔大惊,这个孩童太厉害了吧,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怎么能如此聪明? 李弘坏笑着看着她,直到把雅柔看的六神无主时,李弘才开口道:“不难猜啊,是你们太笨了。这次龟兹使臣来我大唐,鸿胪寺那里就有登记啊,随行的队伍里有龟兹王一女,庶出,不受重视。对吧?” 李弘狡黠的看着震惊的雅柔,继续道:“只是一开始没有想到龟兹王的女儿会是个人牙子,此刻只要稍微大胆点儿猜测就知晓了啊,何况,这来大唐两个多月了,长安城从来就没有龟兹王一女的任何消息,仿佛跟没来似的,所以你的身份就好猜测了。” “你……。”雅柔不知道该什么了,这个孩儿心思太缜密了,如果以后他当了大唐的皇帝,这简直就是龟兹的噩梦,这一个人绝对比,正在攻打西突厥的十万精兵还要让人可怕。 “女子名叫白纯,龟兹王的第十三女。”白纯道。 “白纯?名字不错,就是干的事儿跟名字太不搭了。好了,这里没事儿了,你下去吧,至于该如何处置你,等着吧。”李弘起身送客,他现在得第一时间回宫,必须让父皇下令,把被运往龟兹的工匠弄回来,不然这绝对是大唐的巨大损失。 而且眼下正好有一个筹码,就是用雅柔,不,用龟兹王的第十三女白纯来交换! “代王,女子奉劝您一句,你别指望能够用我换回那些在大唐的工匠。”白纯对着李弘俏皮的眨了下眼睛,不出的俏皮伶俐。 “为什么?”李弘也没想到这个白纯还挺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代王如此聪明,难道还猜不到吗?女子来到大唐后,就没有打算过还能够再回到龟兹。”白纯有所暗示道。 “你就这么不招你父王待见啊?还是你父王也给你找了一个,跟刚才本王赐给你差不多的夫君……?”李弘诛心道。 “哼,如果还有下次,我绝不会妥协!”白纯面色一冷。现在她回过神来,再想刚才生的事情,完全是这个人鬼大的代王在吓唬自己。 一连几不见他审讯自己,一见面也不废话,直接下猛药,一下子打乱了她的心智,让她芳心大乱才上了当。 “下次?下次你照样还会上当,没有笨蛋的人会把一个法子,在同一个人用两次的,但我在你身上用两次,你依然还是会妥协、投降!”李弘自负的道。 完话,李弘便看着白纯暗思,皇家的事情就是这样,子女一多了,自然就会有人不受宠。那么自己以龟兹的王第十三女要挟龟兹王换人,就显得有些幼稚了,弄不好还会让人家笑话。 万一到时候龟兹王一声令下,再给大唐送来些十四女、十五子的,自己就更没脸要挟了。 看着下巴抬的老高,一脸你拿我没办法的白纯,李弘想了想道:“明日一早带回皇宫,不能放任让她再成为长安城的祸害。” 41 父子交易 回宫是一件让李弘内心忐忑不安的事情,深怕遭到母后问责的他,一早上,悄悄的就溜进了皇宫,四个宫女与四个太监,出去算他九个人,回来还是……哦,回来竟然变成了十个人。 Ww W COM 武德殿里里外外显得很安静,这是李弘刻意追求的效果,他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去见母后。 就是这样,妩媚还是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李弘回宫的消息。宫里的其他宫女跟太监,看见他时仿佛见了鬼一样,一个个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心里出现了同一个声音:“魔王回宫了!” 消息也就不胫而走的传入到了武媚的耳朵里,自然,李弘的一顿受罚是没有免去,无论他在武媚跟前撒娇、讨饶,各种法子用尽,依然是被武媚,命令在那颗他亲自栽种的树下跪了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月没见的李弘长高了,也瘦了,变得黑了些,整个人较出宫前壮实了很多。 当武媚听到李弘竟然还带回来一个人,立刻气的又把李弘按在腿上狠打了一顿屁股。 “年纪出趟宫,回来竟然还捎带手带回来一个,给自己找嫔妃啊。”武媚不无嘲讽的气骂李弘。 最后武媚懒得管他的闲事儿,让他自己看着安置,李弘一时也没有妥善的办法,于是只好每都先带在身边,跟又多了一个宫女似的。 李弘离开时,武媚望着背影不由的仰长叹:“哎,平静了一个多月的后宫又该鸡飞狗跳了,这几日也不知道是谁会遭殃了。连铁,传令下去,后宫无论宫女、太监,近几日最好不要接近代王的武德殿。”武媚跟防贼似的,对连铁道,惹得旁边的几个宫女掩嘴偷笑。 白纯在武德殿撇着嘴,嘲讽李弘把自己囚禁在后宫,干的事情与她运送大唐工匠去龟兹没什么两样儿。 李弘趴在睡榻上义正严辞的警告她:“你现在是大唐的罪犯,不过是因为你的身份所以才把你带在身边。等大理寺结案时,你就该进监牢了!” 武德殿的一切收拾妥当后,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李弘心翼翼的从睡榻上起身,母后最近一个月看来没怎么打李贤,这劲都给自己留着呢,屁股又被打肿了。 一大清早,把白纯留在武德殿,李弘背上他的背包,带着夏至与白露往李治的甘露殿行去,平常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父皇处理政务的时候,自己这个时候找他,母后肯定不会知晓。 龟兹国挟持的大唐匠人,让在回宫路上思索的李弘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以后这些年,大唐的主要战争依然还是生在西面较多,是不是可以派人接触那些大唐匠人,从中培养一批正规的间谍跟特工出来。 这也是他找李治的主要原因,扬武好像知道他回来似的,垂手站在门口微笑着给他行礼,道:“陛下一早就在书房等您了。” 对于李弘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在扬武眼里仿佛是隐形的,别检查了,他是连问都不敢过问的,代王的脾气他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睚眦必报。 人还未靠近甘露殿书房的门口,里面就传来了李治的声音:“你子还知道回宫啊,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不回宫,你母后就要把朕的甘露殿掀翻了。” “儿臣李弘见过父皇。”李弘昂挺胸,也不知道他行的是哪国礼仪,喊叫着就走进了李治的书房。 一旁的扬武看的直摇头,这样的皇子可真是少有啊,还好,整个皇宫里就他这么一个,不然这皇宫的规矩可就真要乱套了。 相比起来,潞王李贤在这一方面可就比他强多了,永远都是文质彬彬,知书达理,请安向来都是规规矩矩,皇家的仪表风范、德行规矩那是学的有模有样儿! 李治溺爱的看着李弘,摸着头道:“嗯,不错,一个多月没见,长高了,壮实了。怎么,这个时间找父皇可是有事儿?”李治哪能不明白,家伙挑选这个时间段来找他,就是为了避开他母后的监视。 “父皇,儿臣想跟您商量一件事儿。”李弘也不客气,直接了当道。 李治看着他直皱眉头,东西刚回宫不老老实实的待几,在他母后跟前卖卖乖,怎么一回来就想着法子捣乱。 李弘打量着李治的书房,皇宫内不知何时也兴起了胡椅、胡桌等家具,胡床也已经有之,但好像现在还没有人习惯睡在床上,床的作用也就变得可有可无,跟个装饰品似的。 而胡椅与胡桌显然就被接受的比较快一些,此刻李治的书房就摆放着这些,只是这胡椅的开口比较大,椅面上也放置了绵软的蒲团。 李治走到胡桌后面,并未像上一世人那般直接坐上去,而是踞坐在了胡椅上。 这就是最初唐人接受桌椅时的正确坐姿,在后来的日本东大寺正仓院里。如今依然还保留着当初从大唐流传过去的胡椅、胡床等珍贵文物,椅子的开口都是很大,主要就是为了方便唐人习惯性的踞坐,才如此做出家具的。 李弘奇怪的看了一眼踞坐在椅子上的李治,爬上了李治桌前的另外一张椅子,屁股被武媚打得还没消肿,于是他只好更加不雅的蹲在了椅子上。 李治看着他的德行无奈的叹了口气,敢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人儿了。 “吧,什么事情。”李治问道。 李弘就那么蹲在椅子上面,一五一十的把劫持他宫女的事件,以及慈恩寺的事情经过了一遍,包括关于无法赎回唐人工匠一事儿,都细致的把利害关系分析了一遍后,告诉了李治。 喝了口扬武为他准备的白开水,接着出了他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希望李治允许惊蛰跟猎豹,再加上两名太监前往龟兹与大唐工匠接近,并展对大唐有用的情报人员。 李治听完李弘的想法后,奇异的看了看他,咂摸着嘴淡淡道:“弘儿啊,这事儿恐怕不好办吧,父皇实在是无法让扬武再派出两名太监了,惊蛰与猎豹两人还不够吗?” “不够,因为猎豹跟惊蛰的一举一动,需要父皇您自己的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且,以后这些人只能听从父皇您的命令。”李弘也直截了当道。 此事白了,一个弄不好会招来很严重的后果,这相当于要在西域成立另外一个丽竟门。自己的父皇能不能放心还是一回事儿呢。 李治听到李弘如此坦白的话语笑了笑,自己原本就抱着试探的意味,看看是不是有其他人给他出主意,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绝对是这东西自己的主意。 自己出人倒是没问题,但是李弘身边无缘无故的少了两名太监,皇后要是过问起来,自己这个父皇又该如何交代?恐怕这才是东西找自己的真因吧。 李治抚摸着下巴的胡须,喃喃道:“弘儿啊,此事恐怕不太可行啊,父皇确实想要成全你这一举措,但……。” 李弘摘下了肩膀上的背包,从里面断断续续的拿出了二十块水晶牌,然后看着李治。 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的水晶牌显得更加迷离,晶莹剔透如冬的冰块儿一般,闪耀着扣人心弦的光芒。 “哎呀,弘儿啊,你母后那里父皇很难交代的,你知道的,因为出宫一事儿父皇替你都……。”李治继续拖沓着道。 李治言下之意就是:这水晶牌是你延长假期的交易品,算不得数,想让父皇帮你,还得拿出点儿让父皇感兴趣的东西。 李弘蹲在椅子上,听着李治的弦外之音,把背包放在自己两腿间,低头从里面找出来一个玻璃罩,在李治火热明亮,期待的眼神下,让扬武把放在桌上的烛台拿过来。 然后李弘拿掉了烛台上的纱织灯罩,顿时房间内明亮了很多,接着李弘心翼翼的把手上,按照皇宫烛台打造的玻璃灯罩套在了烛台上,大合适,简直就是衣无缝。 房间内不单没有显暗,反而因为玻璃灯罩的透亮,使得房间内仿佛还多了一些光泽。烛光在灯罩里平静的燃烧着,丝毫不再摇曳。 “怎么样?”李弘抬头问道。 李治正伸长脖子往他的背包里看,见李弘问他,顿时又把身子往后靠了靠,为难的道:“弘儿啊,父皇得担很大的责任的,这事儿……。” “哼。”李弘不满的哼了一声,这是嫌自己给的还不够啊,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低头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两个明亮崭新的玻璃高脚杯,在灯光的照耀下,杯壁反射着若有若无的光芒。 兰陵酒李弘早已经备好,示意扬武打开,然后给两个被子里各倒了半杯,琥珀色的兰陵酒在杯子里摇曳生姿,淡淡的波纹透过明亮的杯壁一清二楚。 “让父皇看看你这包里还有什么宝贝。”李治急红眼了,这一件件可都是难得的宝贝啊,完就要伸手抢李弘的背包。 李弘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就把背包藏在了身后。 李治眼见抢不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懒懒道:“弘儿啊,此事父皇还需……还需跟你母后相商……。” 李弘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在桌子上把自己刚刚放的水晶牌开始往背包里装:“那算了,儿臣还是求母后去好了。” “别别别……父皇答应了。”李治急忙按住桌子上李弘的手笑着道。 李弘这才愤愤的抽回自己的手,生气的脸不满的看着李治。 李治看看那灯罩儿,问道:“这东西可还有?如果放在皇宫院落的宫灯上,岂不是会更加明亮?” 李弘一听此话立刻心里一动,哼,既然你不顾父子情面坑我,那就别怪儿子也坑老子了。 “有是有,不过很贵的,还有这样的杯子,也有,但是也很贵的。”李弘沉思了半,为难的道。 “有多少,父皇全要了,多少钱?父皇给你,你去帮父皇全部买回来。”李治一听大喜。 “那就得看您要多少了。”李弘一双明亮的眼睛骨碌乱转,回道。 “有多少要多少。” “要多少有多少!” “灯罩多少钱?杯子多少钱?”李治此刻很像一个土豪。 “灯罩……二十两银子,杯子……三十两!”李弘咬着后槽牙漫要价! “好!朕答应你了,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扬武,知会内侍省,灯罩给弘儿按三十两,杯子给弘儿按四十两!”土豪大手一挥,霸气的道。 “成交!”李弘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原本惊蛰、猎豹去往龟兹展大唐工匠的费用自己还在愁呢,现在好了,一下子都解决了。 两个人各心怀鬼胎的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笑着,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两人谁也没有料到,如今和谐美满的一幕,在多年以后,在玻璃饰品渐渐不再是奢侈品时,在长安大街巷的铺子都能买到时。 李治拿着棍子追打着李弘追打了半个皇宫,整个皇宫被父子俩折腾的是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就是武媚紧紧追在两人屁股后面,亲自好言相劝,也没有劝住一心要教训大逆不道之子的李治。 42 万卷书 气开始慢慢转凉,原本酷热难耐的气在微风的带动下渐渐消失不见,皇宫里的花儿也都打起了精神,争先绽放着最美的姿态。 WwWCOM 偶有珠玉般露水的清晨,滋润、点缀着盛放的娇艳花朵。露水打湿衣襟,却难得的让人在清凉的空气中,找到一丝的心旷神怡。 惊蛰、猎豹,经过李弘二十多的培训,三个臭皮匠联合摸索着间谍、特工该有的职业能力。磕磕绊绊、勉勉强强的,总算是是达到了李弘的目标,用他的话讲,现在他们就是第一批业余特工了。 一些生硬的词汇让惊蛰、猎豹觉得晦涩难懂,李弘趴在桌子上指着自己画出来的棉花,费尽口舌解释了半,两人依然还是似懂非懂,气的李弘把炭笔一扔,指着两人大骂榆木脑袋,不懂得开窍! 习惯了后宫生活的白纯,穿着一身紫色窄袖衫裙,把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恰到好处,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此刻正倚着门框磕着瓜子,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李弘咯咯直乐。 李弘不满的瞪她一眼,嘴里狠毒的道:“注意点儿形象吧,这里是皇宫,不是青楼,看看你那倚着门框嗑瓜子的形象,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老鸨子。” 白纯顿时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原本妩媚风情、诱惑迷人的形象顷刻消散,一副老母鸡带着鸡仔遭遇到了老鹰的架势。 扭腰送臀的走到李弘桌前,手里的瓜子一放,双手叉腰道:“我是龟兹国王的十三女,不是什么老鸨子!还有,您画的这是棉花还是上的白云?就是我都看不懂您这画儿是棉花!哼。” 李弘看白纯数落自己的画儿,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画的确实是有些勉为其难。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棉花?” “龟兹国当然有种植了,这有什么稀奇的。哟,女子还以为这世上的事儿代王您都知晓呢,原来还有您不知晓的啊。”白纯不无打击的道。 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快要被代王吓死了,无论是大事情,这个代王总是能够出个一二三来,年纪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本书,竟然如此渊博。 “你话能不能不那么尖酸刻薄?我觉得形容你是老鸨子都……。”李弘看着白纯双手叉腰又瞪向自己,打住不了,走到白纯跟前牵着白纯的玉手,摇晃几下道:“你给他们讲讲这棉花什么样儿。” 白纯也就只是嘴上刻薄,但只要李弘有事儿找她帮忙,她总是第一时间就答应,至于上一句李弘是不是还在骂她,早就忘到脑后了。 甩开李弘的手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李弘写的棉花二字跟棉花图画,白纯嫌弃的道:“哎哟,这字可真是难看,也好意思拿的出手。” 李弘懒得跟他斗嘴,没办法,自己的字难看在皇家子女中是出了名的,轻易他是不动笔写字的。也纳闷了,这写字的功底竟然没有跟着,他九转十世的身份一同转世到这一世,弄的现在因为年纪的缘故,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的。 白纯详细的给惊蛰、猎豹讲解完棉花的特性以及形状后,又施巧手,给两个人一人画了一副棉花的图案。 这才扭过头看着瘫在椅子上要死不活的李弘,好奇的问道:“你要这棉花做什么?虽然御寒不错,但大唐的木棉不也是一样可以御寒吗,你干嘛还非要舍近求远?” 棉花原产自印度和阿拉伯,这些年也是刚刚传入到西域各国,离被传入大唐还有不少年的距离。 而此时的大唐在御寒之物上,除了动物皮毛之外,就是木棉了。普通百姓自然是用不起好的皮毛,只能是用木棉,但木棉却无法填充为被子取暖,只能用于枕头跟褥子等。其实白了,就是木棉布。 关于木棉布,最最有名的莫过于,就是佛教所推崇的信物“木棉袈裟”了。而此时,木棉袈裟就在禅宗五祖弘忍的手里,用不了多久,这件木棉袈裟就会被传入六祖慧能手里,但最终,却被武媚从慧能手里接过,供奉在了皇宫里。 李弘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难道西域那帮笨蛋还不知道棉花得弹吗?弹完了之后才是绝佳的御寒之物吗? 他也不对白纯破,在夏至的帮忙下,在椅子上重新坐好,对着猎豹、惊蛰道:“明日就出吧,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一定要谨慎心,宁可不成,也不能暴露你们的最终计划!还有,这老鸨子……错了,白纯给你们画的棉花,有多少买多少,切勿嫌多,钱不够写信找夏至要就是了。她现在可是一个大富婆了,估计比我母后还有钱!” 想到这里李弘就忍不住想乐,父皇竟然率先把钱给了自己,最近挂着他代王名号的马车隔三差五的就往宫里跑,一路上除了在承门要接受检查完,就是扬武检查了。 大大的玻璃饰品都被运送进了皇宫的内侍省、掖庭宫。没几的功夫,皇宫里里外外的宫灯都换上了玻璃灯罩。酒杯、醒酒杯等等都被李治无一例外的拿出来显摆。甚至一些重要的场所,李治把烛台都换成了玻璃的。 最近这段时间,李治是留下朝中大臣或是外国使者在宫内饮宴,每每看着大臣或是外国使者,心翼翼端着玻璃酒杯喝酒,生怕摔碎了的样子,李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虚荣心,就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看群臣或者外国使者土包子的样子已经成了他的一大嗜好,饮宴完毕后,带领群臣还要换宫殿欣赏歌舞,走在皇宫的道路上,欣赏着流光溢彩的宫灯,让李治心里真是快活无比。显摆显摆再显摆!没办法!就是有钱! 李弘在猎豹、惊蛰离开后,最近几日的表现差点儿让武媚跟李治惊讶的下巴都掉到地上。 每早早背着他的背包过来请安,然后老老实实的不用人催,自己就蹦蹦跳跳,哼着不知道什么调子的曲儿,就去了弘文馆受学,主观能动性无缘无故的提高,让李治、武媚两口子目瞪口呆。 看着李弘像清晨早起的鸟儿般,欢快唱跳着的背影,李治喃喃对武媚道:“要不找高僧给他做做法?找道士给他驱驱邪?” 武媚一听此话差点儿没昏过去,气的在李治腰间狠掐了一下,扭头便回宫了,这么不着调的父亲还真是……让李弘传染的吧?武媚想着。 李弘在弘文馆翻遍了群书,终于在一卷竹简上找到了一篇蝇头字,《本经》有记载,又名《神农本草经》。 而此书也曾被收录进《隋书—经籍志》,拿着竹简,李弘是无奈的摇头叹息,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悠久历史,所有的明创造,基本上都是跟药理有关。 就是这水银,这么有毒的东西,竟然也是因为药物而被人明出来,真不知道该是喜还是该悲。 拿着竹简找到上官仪,让人家帮着他把《本经》找出来。 上官仪一脑袋的问号,这代王要么不受学,要不就是一猛子扎进国子监的藏书中,不吃不喝的一一的过。 上官仪身为先生,看着一本正经的李弘,先是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是作势要摸李弘的额头,这代王不会是中邪了吧。 “代王可是哪里不舒服?想要找《本经》研究药理为自己开药方?”上官仪体贴道。 李弘不耐烦的打开他的手,气呼呼道:“我没病。” “那不知代王为何要找如此生僻的书籍?” “我有病行了吧!”李弘被气的无语。 “那代王应该找御医啊,代王,臣还是希望您先去看病,等治好了再来……。”上官仪唐玄奘附身般道。 “上官仪,本王命你现在就把《本经》交给我,否则治你个大不敬!”李弘被气的胡言乱语,大吼道。 上官仪捋捋胡须,心怀大慰的看着李弘,心道:‘代王终于懂得进学了啊,不容易啊。不枉老夫一片苦心啊。” 但接下来生的一幕让李弘是目瞪口呆,看着在上官仪的指挥下,好几个人在国子监的藏书房出出进进,然后自己面前便多了一堆山似的竹简。 李弘怔怔的看着上官仪,喃喃问道:“先生,您别告诉我这就是《本经》?” 上官仪拂须含笑,不无骄傲道:“不错,《本经》所有的竹卷走在这里,保存的完好无损。” 李弘不由的叹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怪自己太着急了,忘了古人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名言了。 万卷书并不是指万本书,而是指一本书!万卷一词,不过就是眼前这一堆山竹卷的最好注解。 古时纸张问世前,竹简则是刻录书籍的唯一手段。而一本书,要是赶上作者神经病点的、才华横溢点儿的,想要借一本书出名的,经常会出现一屋子竹简是一本书的情况。 43 百无一用是书生 (ps:各位读者大大好,写到现在十多万字了,总体来讲,自己感觉还不错,但在细节上,或者是在情节转弯处理,还是节奏把握上,都还是欠缺一定的火候,还希望各位大大能够多一些宽容给新人。 Ww W COM同时,也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或者在书评区留下自己的看法儿,我好根据各位大大的书评来调整、改进,努力争取把这本书写的更好一些,更让大家看起来舒服一点儿。在此,青叶多谢大家的支持,真心希望在书评区看到各位对《唐谋》的意见跟建议。) 李弘揉揉生疼的脑袋瓜子,疑惑的问道:“那个活字印刷难道你们还没有用吗?这些书为何还不赶紧抄录、印刷出来?” 不提还好,一提及这事儿,上官仪也不拂须微笑了,一脸的无奈跟遗憾:“代王有所不知啊,自从您弄出了这活字印刷,这下好了,国子监可是乱成了一锅粥,都是争着抢着要先印刷自己的书,哪还能轮到这些古先贤的书籍啊。” 自古文人相轻,重名轻利,活字印刷一出,如今大唐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的鸿儒大学,都是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的想印刷自己的书。但就没有人管这事儿吗? “那就没有人管这事儿?你们就不知道上奏折问问陛下?”李弘不可思议的问道。 “能不上吗?可又有几个人愿意真心实意,希望自己的书放到后面再印?还不都是走过场,最后倒好,弄的门下省也懒得往上奏,只好留中不,奏折全在门下省积压着。”上官仪长吁短叹道,一副悲怜人的姿态。 “那您的书可印刷了吧?”李弘似笑非笑的望着上官仪。 上官仪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含糊其辞道:“臣只是出了这一本而已,臣当年参与编纂的《晋书》,不还是没有来得及印刷吗?” “唉,您您,就您那《投壶经》您也好意思率先印刷,有意思吗?十步开外往壶里投箭,您都能费事儿写出那么大的乐趣,先贤古籍您就不知道争取一下?”李弘有些鄙夷的道。 “这……这,先帝曾经在这投壶一趣事上花费……。” “得得得,您给我打住吧,这还把先帝扯出来了,皇爷爷要是听见了,估计能气的从土里爬出来,把您斩了然后再回坟墓里去。”李弘毫不忌讳的道。 上官仪却是听的神色惊悚,肝胆俱裂,这要是被旁人听见了,一个大不敬下来,自己能不能见到明的太阳都是个问号。 “是,代王教训的是,臣这就上奏折禀奏此事儿。可这印书一事儿也不是那么简单啊代王,您想想,先就得需要大量的上好纸张,而且装订、封印这都是需要人力的,国子监很难拿出一大笔费用。况且这洛阳纸是好,可洛阳纸也贵啊。”上官仪两手一摊,有股撂挑子的感觉。 “‘‘绮错婉媚的上官体诗风是您的代表作吧,长安城文人士子人手一本,已经开始学着您那诗风吟诗作赋了,这时候了您觉得纸贵了,印刷您的上官体诗风您掏银子了吗?”李弘越来越觉得,文人阴起来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看来还就得笑里藏刀李义府,或者大引人许敬宗这样的人来治,难怪上官仪后来他在朝堂上被人诬陷,此刻李弘都觉得他被人诬陷真是大快人心。 李弘想了想,道:“以后无论谁想要印刷自己的书籍,没问题,自掏腰包,所有的费用都自己出,想要多少本给他印刷多少本,但一文钱也不能少!” “代王,如此不好啊,这学问一事儿与铜钱挂上钩,难免让人笑话。” “笑话?怕笑话就先印刷我大唐文人士子想要看的先贤古籍,而不是你们那些穷酸书,或是乱七八糟的诗。” “难不成代王想要印完了一人一本不成?您可要知道,这得多大的费用!”上官仪提醒道。 “您傻啊……哎呦,对不起,先生。”李弘急忙认错,刚才的事儿是上官仪不对,他还可以教训。 但这事儿先生傻,就引来了上官仪的不满,狠狠的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以示惩戒。 上官仪也知道,别看诸多皇子与公主里,只有这代王最不听话,但只有这代王心胸豁达,自己打了他一下,他也绝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回到后宫去告状。每次因错受罚后,代王是从来不会在心里记恨的。 “送书谁干啊,自然是卖啊,比如本经,印它百八十本,成千上万的,谁想看了,就拿钱买,不买就没得看,这样多好啊,您跟着修的《晋书》,不也可以吗,完全可以卖啊……。” “你……这些都是学问,如何能够用钱来衡量,你这是侮辱下读书人!学问不可以买卖!”上官仪文人的风骨还在,听到李弘的话气的胡子乱抖。 李弘狡辩道:“学问不卖啊,我卖的是书啊,卖的不过是承载学问的纸张而已,里面的学问白送啊。” “那样岂不是下人,人人都可以买本书充作文人学士了?你试试去,如果你敢这样做,先不我反对不反对,就是孔、颜两家,你看看能不能饶了你。”上官仪被李弘绕的有些蒙圈,但是坚守着学问不可买卖的底线威胁道。 “那照您的意思,这学问就只能抓在你们手里?死也不松手?只能从你们这里传出去?寒门学子如果想学点儿学问,就得拜你们为师?下学问就得掌握在你们手里?如果这样,你们与五姓七家有何区别?九品中正制正在慢慢被废除,科举制则是面对下所有人而设,学问自然是也是面对下所有人,难道你们也想如五姓七家控制入仕官员般控制学问?看我父皇不收拾死你!”李弘看着眼前的竹简搬的差不多了,准备就往武德殿去了。 “代王,臣绝无此意。臣在弘文馆还是国子监,一直都以传播学问为己任,并未想过专美学问于一家。” “既然如此,那就等我禀报父皇后,到时候由你管制印刷书籍一事儿,至于该印什么不该印什么,到时候再商量,现在正在印刷的,无论是孔家还是颜家的书籍,都立刻停止,绝不能再印刷!”李弘警告道。 “这……。”上官仪很为难,孔颖达、颜师古包括李纲,这些可都是先帝在世时的鸿儒大学,要是连他们的书籍都停止印刷,恐怕会掀起很大的波澜。 李弘看着他为难的神情,宽慰道:“无妨,印刷也得是下为公的书籍,而不是为私而印!如果他们不听,让他们找李义府、许敬宗去。”道最后,李弘大有关门放狗的意味儿。 李弘一边一走一边朗声道:“先生,我送您一诗,看看是不是可以与您的上官体媲美。” “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 风篷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 完后李弘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惊讶的不出话来的上官仪,大声道:“先生细细体会哦,这可不是骂人的诗哦,希望能够对你以后的仕途有所帮助哦。” 上官仪神情惊讶的望着李弘的背影,内心产生了巨大的震撼!这代王真是神童啊,此诗仿佛就像是,专门针对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士子所作,也同时道尽了仕途不得志的官员心声。细细体会,仿佛其中还有一丝讽刺、挖苦的意味。 李弘回到武德殿开始翻阅山堆一般的书简,却不知道自己那脑袋一热略讽孔、颜两家的诗,已经传到了李治与武媚两人的耳朵里。 甚至,如今身在长安城的一多半大臣都知晓了今日代王李弘做了一诗,诗意涉嫌辱骂文人士子。 也有人大赞李弘乃神童,堪比享誉大唐的王勃、杨炯等神童。此二人现今也不过比李弘大两岁,所以被人们开始相提并论。 至于初唐四杰中的另外一位骆宾王,虽有一代神童的美称,但此时也已经十四五岁,七岁能诗的典故自然是人人皆知,此刻也正在道王李元庆府上。 李义府被招进了武德殿,李弘思来想去,印刷一事儿,恐怕只有李义府可以游刃有余的周旋在那些大儒之间,所以把他喊过来提前打声招呼。 夏至、芒种、雪、寒、白露跟花孟,甚至就是连白纯,都被李弘派上了用场,心翼翼的翻阅着竹简的每一行字,仔细的找着代王想要的东西。 经过三的时间,李弘终于找到了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这三,弘文馆他没去,李治、武媚那里也没去请安,专心致志的从《本经》里找着他想要的东西。 李治跟武媚听了上官仪的禀奏,先不管这个东西要干什么,最起码愿意把书搬到他的宫殿就值得表扬,哪怕他李弘是觉得睡榻不舒服,拿竹简垫高用呢,也总比在皇宫晃来晃去,调戏宫女、太监,逗哭李贤强的多。 “水银,《经》云出于丹砂者,乃是山石中采粗次朱砂,作炉置砂于中,下承以水,上覆以盎器,外加火煅养则烟飞于上,水银溜于下,其色白 浊。至于西羌来者,彼人亦云如此烧煅。但其山中所生极多,至于一山自拆裂,人采得砂石,皆大块如升斗,碎之乃可烧煅,故西来水银极多于南方者。” 李弘瘫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的拿着竹简朗声念着,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个人,合上竹简感叹道:“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得来也挺费功夫哎哟。” “谁?儿臣参见母后,母后您怎么有空来儿臣这里啊,儿臣正想念着您呐,正准备穿鞋去给您请安呢,哎呀,母后,几未见您又漂亮,您看看您这肌肤,白皙水嫩,比这夏至她们还要好……哎哟,母后息怒。” 李弘被武媚揪住耳朵从椅子上拽了下来,这东西成套成套的恭维话,听的武媚眉头紧皱,简直是个皮猴子,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甜! “,你为何要做如此一诗辱骂文人士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可是听到了很多人弹劾你不当言论的!”武媚在椅子上坐下,食指点着李弘的脑门道。 44 镜子 李弘苦着脸对武媚道:“母后,您明明知道那诗不是辱骂文人士子的,您干嘛还要这样质问我啊,儿臣不过是想借这诗告诉下士子,不必纠结于门阀举荐,只要有足够的才华,完全可以凭借科举走向仕途,就像诗的最末一句‘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Ww WCOM’儿臣是这个意思好吧。” 武媚放开李弘的耳朵,抚摸着他的脑袋道:“既然如此就不能好好作诗,劝慰下士子,何必如此假借挖讽来劝慰。” “这样不是显的有学问……哦,不,是儿臣想提醒父皇一件事儿罢了。”李弘看着武媚玉手抬起,急忙不再贫嘴。 武媚缓缓把手放下,拉起李弘的手往外走去,并没有让任何人陪着,母子俩缓缓走出宫殿,在门口的花园里慢慢的走着。 “母后是有什么话想跟我吗?”李弘任由武媚牵着手仰头问道。 武媚不出声的牵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弘儿,朝堂上的事情就让你父皇去烦心,后宫的事情母后也自会处置妥当,你现在年纪尚,虽然聪颖,但有些事情,还不是你这个年纪能够懂的。以后啊,想作诗就作诗,但切不可再当着朝臣的面,作这样的诗来讽刺他人,这样容易让人误会你。” “是,儿臣知晓了,儿臣谨记母后的话。”李弘乖巧的点着头。 “你想印刷那书籍,就告诉你父皇,虽你不是忠儿,但想来你父皇不会不同意的,何况还是对大唐有益的事情。只是不能再通过这种法子,虽是让你父皇知晓了国子监的弊端,但也让你无端的得罪了那些鸿儒大学,得不偿失不是?”武媚继续开解李弘道。 李弘默默不话,武媚叹口气,神情有些复杂难明的继续道:“以后你在这皇宫就想玩儿就玩你的,母后也不会再管束你,但切不可再莽撞行事了。父皇宠爱于你,但你只是一个皇子,并不是像忠儿般肩负重任,我大唐的下事儿,还是交给你父皇跟忠儿去做,去忧心吧。唉……,如此聪明伶俐,却不是……算了,不这些糟心的话儿了,你从宫外带进来的女子,母后刚才怎么没看见她?” 母后现在看来对自己皇后的位子,是否牢固还有顾虑,一心一意的,只想自己当上太子来确保她的皇后之位。 “哦,她应该跟白露去将作监了,儿臣让她们去催催儿臣想要的东西制好了没有。”李弘如实回答道。 “你又要折腾什么?”武媚每次听到李弘这样的话语,心里都是一惊一跳的。 “嘿嘿,到时候母后自然就知晓了。” 武媚也拿他没办法,这东西从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儿,这次又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样儿,让人惊喜的东西出来,武媚无奈的叹口气,搂着李弘瘦的肩膀,母子俩在花园里缓缓的散步轻语,一副美满和谐的母子图,让远处的观望的李治,心里一阵的踏实跟满足。 秋的落叶如期而至,也如期枯萎。秋风带着萧瑟的情绪,缓缓刮过长安城,掠过太极宫。 一切都在大自然的掌控下,按照特有的轨迹往前展。秋叶飘零落向地面,借助风的助力,在地面上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诉着这一季的心事。初冬也在风与气温的催促下缓缓登场。 王皇后最终没能逃过史书上记载的命运,在其舅舅柳爽被贬为遂州刺史,王景、王康被剥夺掉了爵位后。 永徽六年,也就是公元655年11月7日,王皇后被武媚处死。 同样,一些人一事儿,也因为李弘九转十世这个特异的身份,在这一并没有被记载在史书上。 萧淑妃腰间里那块,李弘给的水晶百鸟朝凤牌,挽救了萧淑妃,让她能够继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过依然被幽禁在深宫。原本一心求死的她,不知为何却在最后选择了活下去,这让李弘都感到有些不解。 李素节、义阳、高安倒是可以偶尔去看望一下母妃。兰陵萧氏的萧守道、萧守规在当日李弘拒绝了他们的贿赂后,第二便返回了各自的任上。 萧晖作为中书省的给事中,在知晓萧淑妃并没有被处死后,求见过代王三次,但均被李弘拒绝。 白纯这朵在皇宫里跟着李弘,越混越奇葩的娇艳花儿,不知道为何却没有人提起她的罪过,仿佛慈恩寺的案子跟她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李弘跑了好几趟大理寺、鸿胪寺、刑部,均未得到确切的答案,甚至就连白纯这个人,几个部门的大佬都像是闻所未闻,串通一气的忽略了白纯,让李弘是徒呼奈何,却是没有一点儿办法。 无奈之下,武德殿每就多了一个宫女不像宫女,公主不像公主的女子,没事儿跟代王斗斗嘴、吵吵架,或是在代王做坏事儿时给打打掩护。 白纯其实每都有一个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帮代王李弘断后,拖住想要粘着李弘的潞王李贤。 每每李贤在瑟瑟抖、神情惊惧的宫女陪同下,哭喊着回武媚的宫殿时,武媚就气的手抖,总是恨不得把李弘这个野猴子拴在裤腰带上,或是罚跪在那颗快秃的树下。 武媚也现了,李弘好像很不待见李贤,每次带着李贤一块儿玩耍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催促着李贤的宫女带着李贤赶紧回去,满脸的不愿意跟屁虫老挂在他屁股后面。 印刷书籍的事情李弘连问都不再问了,据现在是交给了李义府跟许敬宗两人负责。 李弘在冬日的阳光下也乐得清闲,何况他现在还有两件事情快要完工了,也顾不上去管那些印刷书籍的事情。 镜子现在已经制成了,就差最后的木匠给镜子安装上边框了,大与此时的铜镜差不多大。本来想要制作同等身高的镜子,但玻璃到现在都还无法锻压出,平坦的一大块出来,李弘只好暂时放弃。 任劳任怨因为无法突破平整玻璃的韧性,每都是一脸诗人的忧郁、艺术家的诡秘、哲学家的深沉,把自己关在濮王府的作坊里研制,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李弘孝敬给李治与武媚的大量水晶牌,原意是让他们可以赏赐大臣等人的,可从一开始到现在,李弘从来就没有见过那个大臣佩戴过。 有一次悄悄的问李义府,李义府就没有见过陛下跟皇后,赏赐过这些东西给哪一个大臣。 后来李弘才现,自己的父母真是鸡贼啊,两人在这一方面表现的,真是心有灵犀的两口子。每人都是给自己备了一个名贵的大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的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晶牌,却是舍不得拿出一块儿来赏赐给他人,李弘给多少他们就自己留多少。 李弘现在因为李贤粘他的缘故,越来越会作妖了,他很烦李贤跟在他屁股后面,所以每次都是交给白纯帮自己断后,也很少去给武媚请安了。但只要李贤哭着回到母后的宫殿,自己就少不了被逮到母后的宫殿,然后挨上一顿揍。 无奈现在人腿短,就是想要逃跑都跑不了,都不用宫女追自己,武媚就能三步并作两步把他稳稳的逮在手里。 所以,这段时间镜子技术难关突破后,看着将作监的木匠在给镜子上边框时,李弘突奇想到了上一世的滑板,自己有了那玩意儿,母后再想要轻而易举的逮住自己,岂不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弘画了一副图纸,便让将作监的人照着这个做,木匠一开始拿到手后还觉得很简单,但听到代王的要求后,脸色就变得越来越凝重,到了最后,听完代王的要求后,木匠都快要跪在地上痛哭失声了。 木板要轻要薄,还要有韧性、硬度,更要耐用,正面还不能过于光滑。最重要的是,下面的轱辘也要轻,还要能够转弯,不能够磨损的太快,质地还要坚硬。 总之,按照代王的意思,这东西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精益求精,但他不管你怎么做,当然,有了难处可以找他共同商量。 滑板交给将作监已经一个多月,到现在还没有让李弘满意。于是,按耐不住心里洪荒之力的他又开始作妖了。 镜子已经做好了,虽然只有两面,但两面镜子让白纯跟雪、夏至她们爱不释手,疯狂尖叫。五人足足轮流拿着镜子照了三,才舍得让李弘拿去献给皇后。 就是这样,李弘拿走时,五个女子的表情都跟魂丢了似的,一个个的表情痛苦难过,跟死了爹妈似的。同时并在心底暗下决心,攒钱!攒钱!攒钱!攒够了钱好找代王买一面镜子!对,代王心黑,得多攒点儿才行!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何况是这种足以把自己脸上的汗毛,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的镜子,更是让爱美的女子视为宝贝。 就算是上一世,爱美的女子走过玻璃墙时,都要自恋的看看玻璃墙里面的自己。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刚刚问世的镜子,自然会受到更多女性的青睐。 镜子的问世,在一开始的价格可是堪比黄金,所以,李弘相信母后对手里的镜子,绝对没有抵抗力,自己手里有了这个法宝,以后就再也不怕母后打自己的屁股了。 初冬的空晴朗的很,湛蓝色的空,万里无云,阳光充满了热情,大片大片的洒在大地上。空气中,微微流动的风儿,暖暖的,与阳光一起拂过地面上的人们,带着和煦与安静,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懒意跟恬淡。 45 成长 初冬正午,阳光温和,丝丝和风带着凉凉的气息,足以让困顿的人们打起精神。 WwWCOM 武媚的宫殿打开了少许的几扇窗户,让微风带着新鲜的空气流通进了她的宫殿。 李贤不再哭闹了,委屈的眼睛都哭肿了,被宫女抱在怀里,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白纯给的奶糖。 武媚坐在桌子另一侧,手里捧着一本活字印刷的书籍正看的着迷。眼睛不经意的往外一瞥,就看见了那个永远也不愿意带着李贤玩的李弘。 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宫殿门口前隐来隐去,前面的花草被当成掩护,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找一个极佳的藏身位置。 “皇后……。”连铁在旁边刚要提醒。 武媚冷着脸皱着眉头,看见那身影后,就没有心思再看书了,坐在那里不闻不动的道:“别理他,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怒气,就是连铁,听到皇后的语气,也足以想象到,这个代王待会儿悲惨的命运。 潞王回来时,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皇后就大雷霆,质问宫女李弘去哪了,怎么又让李贤哭着回来了! 现在代王还敢自投罗网,连铁都有些搞不清楚了,这代王到底是笨呢还是聪明,哪有送上门找收拾的道理啊。 阳光从来就没有照射进过宫殿里,特别是在太阳挂在空的正当中时。所以,当连铁看到一缕阳光,不,一缕光束突然间照进宫殿里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条光束在宫殿里像是调皮捣蛋的猴子,从窗户照射进房间后,便开始颤巍巍的上蹿下跳。不大会儿的功夫,那光束便照在了,正被宫女抱在怀里刚刚止住哭声的李贤脸上。 李贤顿时觉得眼前一阵刺眼,那明亮的光芒有如抬头看到空的太阳般,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无法睁开眼睛。 条件射下,李贤伸出手,想要阻挡那阳光照射在他脸上,伸手抓了好几次,但都无法阻止那阳光在他眼前晃悠,于是气恼的又要开始哭泣。 武媚从一开始便注意到了,那耀眼的光束来自李弘藏身的地方,心里笃定,这肯定是那皮猴子又在作妖找揍呢。 看着那束光芒逗弄着李贤,武媚已经是满脑门黑线了。但就在这时,却见那光束突然改变方向,远离了李贤的脸,开始自第一个宫女的脸上照起,那光束一一从宫女、太监的脸上照过。 每个人被光束照射时,第一反应都是感到刺眼的闭上眼睛,伸手想要挡住那光芒。 作妖的代王趴在外面的花丛里,手里拿着镜子玩的是不亦乐乎,看着房间内每一个人被手里的镜子照的伸手遮挡,更是乐的心花怒放。 夏至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紧张的道:“代王,快别玩了,一会儿皇后又该怒了,您又该被罚了。” “没事儿,有这个宝物在手还怕吗?母后铁定不会……卧槽,快跑!”李弘光顾着跟夏至话了,一不心镜子反射的阳光照在了武媚铁青的脸上。 这还得了,屁股肯定要开花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为了屁股着想,镜子还是以后再找机会送给母后吧。 “连铁。”武媚仿佛咬着牙在喊连铁。 “是,皇后。”连铁大步流星奔出宫殿,向李弘藏身的方向扑去。 李弘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土都来不及拍打,抱怨着:“都怪你,你要是不打扰我,怎么可能照在母后……。” 李弘还没跑两步,只见头顶仿佛出现了一只苍鹰,一下子把头顶的阳光全部遮挡住了:“妖怪……。” 连铁出了宫殿后便飞身向李弘扑来,整个人在空中仿佛一头苍鹰,而李弘就像那兔子一般,不等他跑两步,已经被连铁稳稳的提在了手里。 武媚看着连铁像是提着个鸡仔似的,把李弘提了进来,二话不,从椅子上起来走到跟前就开始痛揍李弘,看的一旁的李贤直拍手叫好。 “母后……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儿臣没想……哎呀……刚才是失误啊,真的知错了……啊……。” 李弘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后宫,听的其他宫女、太监都头皮麻,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去阻止皇后揍皇子。 一刻钟后,夏至跟着李弘垂头丧气的,跪在宫殿外的那颗光秃秃的树下,时不时的能看见李弘碰触到自己屁股后,龇牙咧嘴的表情。 而武媚,此刻手里正拿着两面镜子,正欣喜的打量着镜中的美貌女子,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容貌看的这么清清楚楚。 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睛,或是手指划过脸上的肌肤,不由自主的惊叹道:“这就是我的容颜吗?怎么能够这么清楚,仿佛我跑到了这里面似的。” 武媚沉浸在镜子里自己的容貌上,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宫殿外还跪着的一个人。 一个多时辰后,夏至背着李弘,两人垂头丧气的往武德殿走去,没办法,这次武媚打得太狠了,裤子一蹭到屁股李弘都觉得疼。 不过也不都尽是坏消息,惊蛰与猎豹来信了,棉花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大概再有半个月也就该进入长安城了。 从此每武媚都多了一件事,那就是每都要对着镜中的自己看上半,特别是宫女给她梳髻的时候,更是得有个镜子照着自己才行。 李治这边也特意派人过来赏了不少好东西,以此来嘉奖李弘制出这有如人间至宝的镜子。 镜子的作用到底有多大,看看武媚对李弘的嘉奖就知道了。当初在朝堂上,跟朝臣打赌赢的钱,都被武媚送了过来,不过连铁最末还是带来了一句话:“镜子还有吗?” 结果是不出连铁所料,非但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还被代王狠狠的捶打了一番才放他回宫。 屁股好了的李弘再次迎来了一个好消息,棉花已经被运进了皇宫,只是武媚不让他插手,在告诉了武媚该如何处理后,武媚就把他赶了出去,自己亲自盯着棉花的进程,心里很期待,这棉花用来取暖是不是有李弘的那么好。 李弘也懒得管,他的滑板经过这几的试验,除了轱辘差了些外,其他的都还不错。滑板下方的转向轴、缓冲垫等等硬性的部件指标,都被将作监的匠人们弄了出来。 而轮子则是按照车轮的方式制作的,的轮子带着辐条,这样可以起到一定的减震效果,加上用铁梨木这种耐磨、防水、韧性极好的木质做的极为薄的三层缓冲垫,相当于上一世的弓子板一样,起到了极好的减震、缓冲的效果,上下台阶是绝对没有问题。 轮子外缘用铜皮包裹,也用铁皮试过,没几就容易磨坏,而且声音极为难听,试了不知道多少种法子,都无法让李弘满意。 最后竟然是将作监一个新进的年轻工匠,用一种巨大的骨头给他做了四个轮子。而这骨头,在李弘细问了之后才知道,很可能是恐龙的化石而制成。 冬已经来临,惊蛰与猎豹要回来也得明年了,而现在李弘除了每受学,就是在皇宫里练习他的滑板。 每武媚透过窗户都能够看见,那的身影浑身冒着热气,不厌其烦的脚踩在一块木板上,另一只脚用力的蹬着地面,等度快些了然后人站在上面扭动。 时不时还能够看见,李弘从滑板上重重的摔下来,摔得躺在地上捂着胳膊肘,或者是膝盖痛苦的哼唧。 但就是这样,家伙依然是热情不减,每照样是一有空闲时间就拿着那滑板,在皇宫里跑来跑去。 没过多久,武媚就看见家伙熟练的踩着那滑板,从台阶上飞身而下,吓的她当时都出了一身冷汗,但那的身影连同滑板却是稳稳地落地,然后继续快的滑向了远方。 春节就快要到了,武媚的棉花也都弄完了,按照李弘的建议,种子都被存放了起来,来年就可以自己种植,再也不需要买了。 厚厚柔软的棉被带来的温暖,让李治是大声叫好,躺在柔软的床上,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舒服过。当听这些都是李弘而为时,与武媚相拥而眠的李治加快了心里换太子的决定。 滑板、背包,成了李弘日常的必备品,自从有了这滑板,随着他的技术日趋成熟,后宫里的丫鬟、太监就遭了殃了。 时不时的就会被从身后飞驰而过的李弘,踩着滑板吓一跳,或者是掠过她们身边时打他们一下,也可能是抢走他们手里的东西。 最最遭殃的自然就是义阳与高安,还有扬武与连铁。义阳、高安是被捉弄、抢劫次数最多的,李弘总是会偷偷摸摸的从她们身边经过,抢走她们的糕点、手帕,然后踩着滑板让她们追,最终是把两个公主累的气喘吁吁,代王却是站在远处不停的扮鬼脸气她们。 扬武、连铁自从李弘的滑板滑得游刃有余后,磨着他俩要比度,每只要两人有空闲,李弘不把他们累的腰弯下来是绝不罢手。 当武媚得知李弘学这滑板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被她逮住时,气的又再次跑到了武德殿,狠狠的教训了李弘一顿,这才罢手。 白纯进宫已经很久了,但还从来没有见过大唐这位母仪下的皇后。 此刻看见皇后,白纯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颤抖,砰砰的剧烈的跳着,甚至比前两李弘撞见自己洗澡时的赤身裸提,还要让她紧张。 “龟兹国王白苏尼晊十三女白纯拜见皇后。”白纯蹲身行礼道。 “起来吧,进宫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可还习惯在这宫里?”武媚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李弘刚才求饶又送的两面镜子问道。 “回皇后,一切都很习惯,代王对女子照顾有加,一切都很好。”白纯低着头道。 “以后可有什么打算?”武媚看看了旁边龇牙咧嘴的李弘问道。 皮猴子把人家一个大闺女劫进宫就这么养着,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人牙子那点儿罪名还是无法给白纯治罪,但现在一直这么跟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儿。 白纯不知为何突然脸色变得通红,低头扭捏道:“女子一切全凭代王吩咐。” 武媚一愣,这……难道……?不由得看向旁边的若无其事的肇事者,武媚无奈的叹口气:“算了,这事儿本宫不过问了,既然你愿意听从代王吩咐,那么在他未想明白前,你就先在宫里待着吧。” 46 六年后 终南山脚下,一座新城六年前拔地而起。Ww WCOM经过六年的精心规划、布局、建设。如今,已经成了一座完全不同于大唐所有城市的繁华之城。 绵延在山脚下,被长城一样的围墙围起来的区域里,则是如今大唐的商业展重地,也是被视为大唐的绝密之地,外人决不允许靠近。 无论是玻璃、镜子、水晶、新式冶金、美酒等等,包括离这座新城不远的蓝田县美玉,以及一直以来被唐人所喜爱的各种瓷器,都是从这里被运往大唐各地,或者是被运往其他国家。 而这些都被外人看作是这座新城,也就是太乙城表面上的物产,至于这座城到底还在进行什么秘密的产业,没有人知道。 因为在太乙城身后那一片被围挡起来的区域,每都有太子的卫队守护在那里,外人是不允许靠近的。 此时,平坦宽阔的官道上,一架马车缓缓的从官道上驶进了城内,城门口聚集着翘期盼的不少唐人跟外国人,在确认了马车的标志后,便飞快的跑向城里各家茶楼、酒肆、饭庄给自己的掌柜报信,掌柜闻讯急忙结账匆匆跑了出来。 顿时,太乙城几条繁华宽阔无比的街道上,同时涌满了神情急切的商人,站在街道上飞快的辨认下方向,然后带着自己的下人匆匆往城中央的一座府邸跑去。 当所有的商人或是赶着马车、或是骑马赶到城中央的一座院子门口时,那辆从太乙城门口经过的马车,此刻正好缓缓的驶进了院子里。 众商人互相看一眼,心里嘀咕道:“还好,没晚了,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多求的一些份额才行。” 马车在院子里的一处别院门口停下,帘子立刻便被等候在门口的下人打开,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位穿着白衣服的女子。 白纯抬头看看湛蓝的空,然后在马车驶离后,美目便望向门口聚集的商人,淡淡的道:“让他们在议事厅等候。” 白纯相比六年前又长高了一些,整个人显的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但身上的妩媚气质却是越来越妖娆,顾盼之间、举手投足中所具有的媚惑,总是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妖艳媚惑,与绝美艳丽的感觉。 这几年越来越喜欢穿白色的衫裙,而且还是那种白色粗布衫裙,并不是丝绸等高贵的面料。 如墨般透亮的长长秀,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梳成各式各样的髻,而是用一根白色的绳子简单的束在脑后直至臀部。 如此怪异的打扮在如今盛行各种髻的时代,却并没有显的突兀、怪诞,反而让人觉得白姐这样打扮才是最美。 但如果用李弘的话,那就是:“气质可惜了这身,不食人间烟火般仙女的打扮了。” 每次白纯听到此话,都咬牙切齿的质问太子:“气质是我能改变的吗?生的能怪我吗!” 要不就是仰着漂亮的脸蛋自负的道:“妩媚妖艳、风情魅惑的气质,也不是下哪个女子想有就有的!” “白姐请。”管事推开大门,恭请白纯先行。 如今的白纯虽然无官无职,无名无份,但在大唐却没有人敢轻视这个女子。因为谁都知道她是太子的人,替太子掌管着太乙城后面的那片禁区。 而太乙城仿佛就是游离于大唐之外的城邦,名义上许敬宗、李义府乃太乙城的父母官,但其实整个太乙城却是白纯姐了算。 而且,许大人跟李大人也很少来太乙城,总是抱怨太乙城百姓太少了,流动人口太多了,就交给白纯好了。 歇息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白纯,在议事厅众多商人快要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这才缓缓的出现在议事厅。 整个议事厅的陈设很简单,一条长达三丈的会议桌,长长的会议桌中间鲜花锦簇,两侧则是几十张宽大舒适的椅子。 白纯手里拿着议事本,快步走向会议桌上的第一个位置坐下,中央的位置则空着,那里是除了太子或者陛下来时才会坐,其他任何人是碰都不敢碰那把,比其他椅子还要宽大舒适的椅子。 跟随白纯前来的两个侍女,飞快的把手里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单据,分给了在坐的商人。 白纯柔美的声音淡淡道:“这些就是这一个月,能够最大限度给你们的商品。” 完后只见在坐的商人有些皱着眉头思考,盘算着回去后如何分卖,毕竟这次给的比上个月要少了不少,特别是镜子跟水晶饰品。 “白姐,往年来这水晶跟玻璃,可都是不允许他们外国商人买卖的,为何这次却让他们拿走了那么大的份额,您可是上个月答应我了,这个月一定按照我给您的数额给的啊。”一位商人拿着手里的单据,眉头快拧成一股绳了,这样他回去没法儿交代啊。 白纯妩媚风情的笑了笑,顿时整个会议室仿佛如沐浴在春风里,让在坐的不少商人都是心肝一颤。 “这是临时性的永久决定,很抱歉上一次未能及时通知给大家……。”白纯道。 话未完,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外国商人,激动的打断他的话道:“白姐,您是这些东西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我们留一份吗?”满脸兴奋的望着白纯,对于那比大唐高出四成的价格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是的,以后这些原本专属大唐的物品,都会给您们留一份,再也不会有厚此薄彼的事情生了。”白纯脸上微笑着道。 心里却快要把李弘骂死了,这个东西简直太坏了。当年把惊蛰、猎豹派遣到龟兹国接触大唐工匠,最终好像是被他利用这些人,以及这些年他自己的不懈的努力,终于在西域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商业情报网。 前段时间接到情报,好像据传波斯、大食都有可能已经制出了玻璃,虽然透明度还远远不及大唐的玻璃,但如果再任由他们展,恐怕用不了十来年,就能够赶上最初大唐玻璃的制造工艺了。 而经过短暂的思索后,李弘便命令白纯,从这个月开始往西域出售玻璃等饰品,以此来让大食、波斯等国放弃制作玻璃的打算。 虽然这是西域各国日思夜盼的事情,但白纯却是高兴不起来,那个黑心的家伙,把价格定的比卖给大唐商人的价格,高了足足四成,这样可就让他赚翻了。 而且,她这次来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按照李弘的图纸,制造巴掌可握的型玻璃瓶,是用于一种香料,到时候,这些东西会比其他的东西更加赚钱。 现在太极宫身后的大明宫,今年在陛下的提议下,开始继续修建,而所用的玻璃、水泥等物品,都需要白纯她来太乙城督促。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太极宫甘露殿内,与大唐皇帝坐在书桌前,埋头在那里画着什么。 “不画了!您自己都不清楚,还怎么画。”十岁的太子李弘把手里的炭笔一扔,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撂挑子了。 “哪里没清楚,是你画功不行。”大唐皇帝陛下李治,看了看桌上简单的几条线,就轻易的勾勒出人脸的画法,反驳道。 当初李弘画棉花画了半都不像,还被白纯冷嘲热讽过一次,后来经过他的深刻检讨,突然间,想起了上一世的素描画法儿,于是在给白纯画过一次自画像后,这些年就再也没有画过其他东西。 今日前来给父皇请安,两人聊着聊着起了李治的父皇,也就是李弘的皇爷爷李世民。李治的怀念之情油然而生,于是李弘就提议父皇描述,自己作画。 但父子俩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了,倒是画了几幅出来,但没有一副是李治满意的。 武媚坐在父子两身后,手里拿着刚才李弘给她以及李治的自画像边打量,边好笑的看着这一幕,这样的情形生在皇家可是实属难得。 李治拿起书桌上长孙皇后的画像看了半,然后喃喃道:“你皇奶奶倒是画的有九分相似了,但你皇爷爷的画像,朕总觉得哪里差了一些,朕再一遍,再画不好,朕就让你去百济!” “父皇,吐蕃与吐谷浑之间开始打起来了,您应该把儿臣派到那里去。”李弘拿起书桌上的炭笔道。 “他们两国交战而已,只要没有波及大唐,先任由他们去,只是这百济又想要复国,不平之恐怕会再生变故啊。”李治端起经李弘改进后的瓷杯,喝了口茶道。 “其实您大可不必管那里的事情,除了当年皇爷爷三征败北的憾事外,您派兵往那里,也看不见任何有利于我大唐的东西,而且那地方穷山恶水,现在您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您的威武,何不把刘仁轨等人撤回来放到吐蕃一边,毕竟,这里才是我们的大患。”李弘按照刚才李治的皇爷爷李世民的形象,再次作起画来。 “子,你的心思,这几年钱捞够了,又开始盯着朕的兵权了?”李治看着李弘一笔一画飞快的在纸上作画,头也不抬的问道。 身后的武媚听到此话心里一颤,手颤抖着把两幅画放在了书桌上,刚要话,只听见李弘毫不在乎的语气对他父皇道。 “那倒没有,我不感兴趣,那是您的事情,儿臣的六率还没有整明白呢,等儿臣整明白了,儿臣就会向您的十二卫下手了。”李弘作画道。 “哼,你先给朕解释解释,这送往大明宫的玻璃为何比卖给百姓还贵一成吧!”李治不满的哼了一声,一巴掌打在了李弘的后脑勺。 李弘手里的炭笔一划,书桌白纸上皇爷爷原本威严的脸上,被划了一大道子,表情立刻变得扭曲起来了,仿佛是在抱怨这两个不肖子孙,又破坏了他神武英明的形象。 47 暗涌 李弘把画坏了的画像递给李治,抱怨道:“您看,皇爷爷让您给打破相了。 WwW COM这玻璃当初确实是儿臣的失误,最初定价是为了保持玻璃的稀有度,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嘛。” “那你告诉朕,这和卖给皇宫为何贵一成有什么关系?”李治把那画坏的画像,放在一边好整以暇的追问道。 李弘尴尬的嘿嘿笑道:“这不当初定价时儿臣还没什么钱吗,所以就想从父皇这儿……。” “哼,算你识相,想要银子好,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还有,你这些年赚的钱都弄到哪里去了?你别告诉我就建了那座没有城墙的太乙城,然后钱就花光了。”武媚也在后面替自己的夫君帮腔问道。 敢情两口子合伙着欺负人啊,李弘不满的道:“母后,这几年您从儿臣这里就没有少拿钱吧,而且您后宫的花销,好像最近两年都是儿臣出的呢。” “那是你活该,你自己不心把素节跟上金的宫殿给烧了,难道不该你赔钱吗?”武媚理直气壮的道。 “没错,这事儿朕还没有找你算账,如果不是你把他俩的宫殿给烧了,朕本来还想再过两年再修建大明宫呢。”李治一旁妇唱夫随。 “好好好,儿臣不过您们,您们厉害您们有理。可儿臣也为您们着想了啊,父皇,您想过两年再建,不就是因为朝堂上反对声音太多嘛,儿臣如今玻璃加价一成,这一成的钱,儿臣再返还给您,这样岂不是您就可以从户部节省一笔出来了?而且门下省肯定不会驳您或者留中不,对吧?这样一想,是不是就突然间觉得儿臣有先见之明了?” “三成,少一成都不干,你母后想要的宫殿花费太多……。”李治讨价还价。 “两成,不能再多了,您们建一个大明宫,等于儿臣建好几个太乙城了!”李弘力争道。 “行吧,两成就两成,只是被烧毁的两座宫殿都必须是你出钱才行。我也累了,陛下,您跟弘儿继续作画吧。”武媚眼见大明宫最后一笔费用已经有着落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因为自己的存在,父子俩有好多话不能当着面,自己离开了,他们也好话。 “儿臣恭送母后。”李弘走到武媚跟前扶起她,嬉皮笑脸道:“母后,您看儿臣都长高了,而您竟然一点儿也没变样儿,还跟从前一样漂亮。” 武媚白了他一眼:“别光捡好听的,李贤跟李哲(李显的曾用名,里就用李哲,区别与李贤的近似。)最近可是比你听话的多,你如果再敢教唆他们学坏,心我让你父皇揍你。” 李治扭过头看着互相搀扶着的两人,乐呵呵道:“只要皇后想要揍他,尽管告诉朕,朕也是手痒痒的很呐,只是一直抓不住他的把柄,这才让他一直逍遥法外。” 武媚看都不看李治一眼,走到门口后甩开李弘搭在臂弯的手臂,轻飘飘道:“唉……光好听的管什么用,也不知道当年是谁,因为二十块不值钱的水晶牌就被收买了。” 李治碰了一鼻子灰,陈年往事又被翻出来了,无语的摸摸鼻子,继续看李弘画的那几张画像。 李弘也不敢大声笑,始作俑者就是他,现在每每提及此事,父皇都想要揍他。 送走武媚后,李弘再次回到房间,在李治的旁边坐下,不等李治再描述,手里的炭笔在白纸上刷刷的快舞动,不一会儿的功夫,白纸上变出现了一个威武霸气的中年男子形象。 “不错,就这张像你皇爷爷,就用这张来做吧。”李治拿过来欣赏的看着,盯着画中人久久不动。 当年母后去世后,他可是被父皇一手带大的,就是上朝,有时候也会带着他,父子俩可以是“相依为命”啊。 “李义府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李治放下手里的画像,宫女心翼翼的接过,妥善的收藏好,将来可是要以这画像制作铜像的。 “还能怎么处理,罢官,配到太乙城吧。儿臣早就提醒过您了,您当初还觉得他为官清廉。”李弘嘟囔道。 “这件事儿是父皇错了,李义府这些年仗着有你母后撑腰,弄的朝堂上怨声道载,但只是罢官恐怕也很难让朝堂上平息怨气啊,可这些年,他在中书省也是做了不少事儿。”李治摇头叹息道,又开始变得优柔寡断。 李弘心里道:“要不是这几年我一直牵制着他,恐怕朝堂上比现在还要乱上十倍。” 父皇自从成为了大唐皇帝后,在朝堂上一直强势不起来。多年来,更多时候都是母后在后宫帮他出谋划策,也正因为此,才让李义府渐渐坐大。 虽然自己已经倾尽全力,来限制李义府的胡作非为,但无奈父皇一意孤行。现如今,李义府已经骄横到买 官卖官,连他自己的女儿、女婿都参与其中。 “父皇,儿臣以为不如这样,罢免李义府中书令一职,而后您加封他由太子舍人晋升太子太保,中书令的正二品晋升从一品,这样一来,也可以让他远离朝堂,也能在母后那里有所交代。”李弘看着李治矛盾的神情道。 “太子太保?”李治惊讶道。 “是,现在儿臣的太子太师乃上官仪,太傅为许敬宗,太保本来是杨思俭,李义府也一直希望能够升任“三师”或是“三少”,这样以来,岂不也是合了他的心愿。” 李治思索着李弘的提议,如此一来也确实是能够还朝堂一片清净。但他又有些犹豫,许敬宗前几年被李弘挖走,免去了一切朝堂官职,安心的做着太子太傅一职,现在如果把李义府也带到东宫,难道太子有什么打算? 李治想到这里一惊,然后不动声色的道:“此事父皇再考虑考虑,如果免去李义府,杜正伦一人恐怕难以支撑中书省所有的政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弘对李治了解的也就越来越透彻,父皇是一个无比矛盾的人,有时候在政事上优柔寡断,难以抉择。 常常是需要别人帮他拿主意,这些年,一些朝堂上的大事儿,十有六七,在抉择上都是母后帮他拿的主意。 而现如今,他显然也意识到了母后从后宫,往朝堂上靠的的太近了,于是想要摆脱这种依赖。 就像当年他为了摆脱以长孙无忌为的关拢集团在朝堂上对他的掣肘一样。但问题是,当年有母后、许敬宗等人,帮助他对付长孙无忌等一帮老臣,现在他身边却少了许敬宗这样的阴人。 唯独能够给他这种希望的就是李义府,所以他也就纵容了李义府,这几年私底下的胡作非为,甚至是还帮着李义府清除弹劾李义府之人。 但几年下来,他丝毫没有看到一丁点儿,李义府倾向于他的迹象,反而李义府是与母后越走越近。 如果不是自己牵制着李义府,恐怕李义府已经替代了当年的许敬宗。此时在母后跟前,已经是类似于近臣的位置了。 如今的皇宫看似平和安静,但这种局面下却是暗流涌动的三方博弈。那就是自己、父皇、母后,三人不由自主的被朝堂上的暗涌推动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这种微妙的境地。 自己当年凭借年龄幼或是“真无知”的优势,加上许敬宗还没有受到母后特别的重视,以及在母后还没有对朝堂感兴趣之前,自己死缠烂打的把他从母后手里争取了过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许敬宗年龄比李义府大,也容易让母后放手。 李义府他原本以为当年可以一并要过来,却没有想到,遭到了父皇跟母后的一致反对。 所以最后采取了折中的办法,李义府任太子舍人,并任中书省中书令一职,与另外一位中书令杜正伦一起主持中书省。 正所谓“一粒老鼠屎就可以坏掉一锅汤”,可想而知,朝堂上如果有李义府与许敬宗时,会变的何等乌烟瘴气。历史的走向,恐怕还是会如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形成父皇与母后的“帝后争锋”的态势。 李弘也知道,就算是解决掉了李义府跟许敬宗,朝堂上还会有马义府、刘敬宗等等冒出来。但想来,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出现在朝堂上,对大唐的朝野造成的伤害,都不是能够跟李义府、许敬宗的危害力画上等号的。 李弘看着父皇犹犹豫豫的神情,他心里很明白,李义府与许敬宗两人的能力,让父皇跟母后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是不会轻易把这两个人撒手的。 在长孙无忌一事儿上,父皇就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好处。母后也同样,皇后的宝座最起码,有着李义府跟许敬宗大半的功劳。而自己太子的位置,李义府与许敬宗的影子也是其中最亮眼的。 而自己要把这两个人一起招致东宫,可想而知,对于父皇跟母后,想不产生震动跟疑心都难。 但好在李弘到目前为止,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可以放在太阳底下晒的,没有一件事情是李治与武媚不知晓的。而恰恰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也是最终有可能把李义府、许敬宗两人控制到手的。 “父皇,儿臣知道您是珍惜李义府的才华,但不一定要在朝堂上才能挥,太乙城现在您全权交给儿臣治理,但儿臣年岁赏浅、毫无经验,需要李义府这样的臣子帮着儿臣一起治理。何况,那里将来还会成为我大唐的根基所在,李义府去那里也照样可以作出贡献,甚至会比在朝堂上还要重要。” 李治也不知道听没听李弘的劝导,只是若有所思的一味点着头不话。对于太乙城是不是有李弘所的那么重要,最起码他现在还是有几分怀疑的。 48 兰陵酒 从甘露殿出来后,李弘并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去往了母后那里。 Ww W COM 没办法,母后都了,如果李贤跟李哲学坏了,都是自己教唆的,可自己也还是个孩儿啊。这个锅自己什么也不能背! 李弘的两样法宝祭出:背包、滑板。走出甘露殿后,背包便被他背在后背,滑板放在地上单脚踏上,便风驰电掣般往武媚的宫殿行去。 滑板经过这几年的改进,越来越轻便,整体上都有了极大的飞跃,甚至李弘认为,都可以跟上一世的滑板媲美了。 夏至、寒、芒种、花孟四人已经习惯了,太子在前面大呼叫的踩着滑板掠地飞行,他们只好跟在后面晃晃悠悠的追。 “儿臣参见母后。”人未之、声先到。 李贤与李哲听到李弘的声音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武媚,眼神里写着怎么他又过来了。 武媚没好气的抬头听声,然后看着李贤与李哲道:“一会儿他逗弄你们可不许哭鼻子,一点儿也不像你大哥时候你俩。” “母后,我们才不会像大哥那般没样儿呢,皇家的颜面啊,长安城都知道,早被大哥败光了。现在长安城提起太子,都快要把他归入到跟苍蝇、老鼠堆里去了。”李贤嘟着嘴道。 “哟,那你倒是有样学样的像他那般啊,别的不学好,调戏宫女你倒是能耐的很。还有你,不准跟李弘、李贤学。”武媚看着最的李哲道。 “儿臣最重皇家礼仪,自然是不会如他们一般。”李哲挺着脸,一本正经的邀功似的道。 两兄弟只差一岁,一个比李弘三岁,一个四岁,但两人合起来,也还是被李弘欺负的主儿。隔三差五的,两人就会一同从东宫哭着跑回太极宫,向武媚告状李弘的种种恶行。 一个脑袋从已经换成了玻璃的窗户前飞快的划过,嘴里大呼叫着:“让一让啊,撞到了别怪我啊,新做的滑板我还控制不好度呢。儿臣再次参见母后……。”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直直飞跃进了武媚的宫殿内,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做了一个自认为帅气潇洒的停车动作,接着脚尖一踩身前的滑板前沿,滑板听话的翘起末端,被太子拿走手里看也不看的往后一扔,身后气喘吁吁的花孟连忙及时伸手接过。 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干练,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这样做过不止几十次了。看的李贤跟李哲是满眼羡慕,却怎么也学不来这滑板飞行。 李弘嘿嘿笑着再次向武媚请安,脸上露出撒娇的表情,身躯就要往武媚怀里蹭。 武媚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这个皮猴子像谁多一些。这几年没怎么在意,现在一看,当初被自己拎着打屁股的家伙,已经长高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皇家的血脉好,还是皇家的饭食有营养,十岁的孩子长的跟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般高,现在与比他大两岁的李素节站在一起,隐隐都比李素节高半个头了。 而且比起李素节还要精壮不少,整个人透着一股牛犊子似的劲头。只是时常挂在嘴角那一抹坏坏的笑容,每次武媚看见都手心痒,真想拉过来不问是非臭揍一顿。 “当着两位皇弟的面,你能不能有些大哥跟太子的样儿!如此没规没矩的,成何体统。”武媚现在也懒了,管不了,管了十年了,也没管出个皇家子弟的范儿来。 李弘嘿嘿笑了下,丝毫不在意武媚把他从怀里推开,顺势走到李贤跟李哲跟前,快的在两人脑门上敲了一下,呵呵笑道:“怎么样?滑板学会了吗?以后我可不带你们一起滑了,上次为了保护你,差点儿没摔死我,再带我就带李旦玩去。” “哼,我们还不滑呢,没有一点儿皇家规矩,出去会让人笑话的。”李哲想要拍掉刚才李弘弹他脑门的手,无奈,人家手比他快,拍了个空的他怏怏道。 “笑话?为什么要怕被人笑话?记住,笑话你的人,往往是不如你的人。”李弘教训起李哲了。 “那这么你不如我们了,哈哈。”李贤抓住李弘的病句反击道。 李弘翻了个白眼,看看桌上武媚一口未沾的新茶,毫不犹豫的端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气的武媚又是一阵满脑子黑线。 打也不听骂也不管用,索性当作没看见,继续逗弄着怀里的李旦,这个最的家伙现在可是她的心头肉呢。 “我不如你?李贤、李哲,你俩随便挑,看看你俩哪样能比我好了,当然,除了皇家礼仪等等这些规矩。”李弘道。 “哼,就要跟你比我们皇家的礼仪风范,母后都了,这是身为皇子应该具备的,你身为太子,更应该具备,更应该为我们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但你却没有做到。”李哲继续争道。 “母后的也不全对,母后还让你们学滑板呢,你们学会了吗?这话你们怎么不听了?”李弘甩甩手,懒得跟他们斗嘴了。 继续二皮脸的凑到武媚跟前,看着刚刚出生半年多的李旦,伸出手正要去摸摸那粉嫩的脸颊,不等碰到,手就被武媚飞快的打掉了。 “我刚刚哄他睡着,你又想给他逗弄醒了?”武媚盯着他警告道。 “对了,听母后,我们时候你还老欺负我们,老是逗我们哭。”李贤也跑过来看着武媚怀里的李旦道。 “的我好像现在就不能把你俩逗哭似的。”李弘不屑的道。 不理会两个屁孩亲兄弟,李弘恬着个脸搂着武媚的肩膀,嘿嘿道:“母后,您什么时候给我们生个妹妹吧,像这样的弟弟我可不想要了,您看看眼前这两个货色……哎哟……母后,耳朵……耳朵……快要掉了,儿臣知错了。” “哈哈哈……。” 李贤与李哲开心的笑看着,从一进门一直忍着李弘的母后飙收拾李弘。 “东西你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从一进门我就忍着你,你还变本加厉了,哪两个是货色?还要妹妹,我就是给你生个妹妹,你这样的能教她好吗?看看现在的义阳跟高安,都被你惯成什么样儿了!你个皮猴子,越来越没规矩了!”武媚咬牙切齿的道。 怀里的李旦第一时间就被宫女抱走了,两只手都腾出来的武媚,揪着李弘的耳朵,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书房,而李贤、李哲也被她打出去玩去了。 “怎么了?从你父皇那里马不停蹄的跑我这里又有何事儿?”武媚放开李弘通红的耳朵,又开始有些自责自己下手太重了。 这皮猴子每次都是如此,惹人生气的时候,恨不得你把他耳朵揪掉,才能泄心里的怒气,等完事了,再看看那通红通红的耳朵,又是一阵的心疼跟后悔。 “母后,儿臣有一事想求您答应。”李弘龇牙咧嘴的搓揉着自己的耳朵。 武媚哼了一声,把半大的伙子拉到自己怀里,帮着李弘搓揉另外一只耳朵。 “先何事儿?完了我再看情况做打算,别指望我立刻开口答应。”武媚冷冷的道。 “是,母后,儿臣就知道母后最好了,最漂亮了,跟仙女一样。哪我一定要给母后画一张最好看的画像。” “正事儿。”武媚轻扭了李弘的耳朵。 “母后,我想请母后准许义阳跟高安出宫。”李弘声的道。 “为什么?”武媚的手微微一僵,问道。 “兰陵姑姑这次要回她的封地了,我希望她能带着义阳或者高安其中一个一起去,而且兰陵姑姑也已经答应了。” 武媚凝神看着窗外,一手无意识的抚摸着李弘的脑袋,喃喃道:“能告诉母后你为何要如此安排吗?你从就有自己的主见,而且每次做事都带有深意,不像李贤跟李哲,六七岁了还不如你四岁的时候懂事儿。” “母后,您也看见了,兰陵姑姑以及城阳、新城两位姑姑,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占据了这玻璃的股份,现在她们在长安的府邸,恐怕都没有办法修缮吧,如果义阳跟高安,要是也像她们一样的话……。” 武媚敏锐的觉了李弘话里的潜台词,反应快的问道:“那跟兰陵去封地有什么关系?你又要做什么?” “嘿嘿,真是知子莫若母啊,母后真是冰雪聪明、温婉贤良……。” “再不正事儿,那我就要改变主意了。” “不不不,母后,是这样的,兰陵萧氏的兰陵酒太贵了,每次父皇宴请时喝的那么多酒,都是一大笔银子啊,儿臣看着都心疼,所以呢,就希望跟兰陵萧氏合作……。” “不行,难道你不知道你父皇最近对五姓七家的用意吗?刚刚颁布法令禁止五姓七家自由婚娶,你如此合作岂不是跟你父皇做对?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想不明白吗?”武媚不等李弘完便反对并加以警告道。 “母后,我的主要目的只是他们的美酒而已,您也知道,这些世家大族在朝堂上,控制着中低层,甚至是上至左右仆射的官员,儿臣又不傻,怎么可能跟他们合作呢。”李弘安抚着武媚的情绪道。 “那你到底是何意?”武媚奇怪的问道。 “很简单,把兰陵酒变成大唐的,而不是兰陵萧氏的。‘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这样的好酒,如果只是作为兰陵萧氏的财源,岂不是太对不起父皇跟您了。”李弘的嘴角再次浮现那抹,让武媚手心痒痒的坏笑。 49 武媚的无力 武媚喃喃念着,刚才李弘出口成章的诗句,眉头紧锁,这东西这些年,除了早年间那两诗外,就没见他何时作过诗,这又是何时所做?看样子不像是和自己话时所作啊。 Ww W COM “这诗是你作的?”武媚问道。 “不错,正是儿臣刚才想起那兰陵美酒,突然间有感而。”某人大言不惭的道,九转十世的人了,这点脸皮他还是有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武媚脑门子开始出现黑线了,自己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 武媚把女人特有的思维逻辑,展示的淋漓尽致,并没有问关于诗的由来,反而是敏锐的察觉到,李弘是不是喝酒了。 原本以为这皮猴子喝酒也得过几年呢,没想到人家却早已经学会喝酒了,而且还作出了如此意境悠远、绝对可以流芳千古的诗句来。 “你可知道,朝堂上以王义方为的御史,每都是弹劾你的礼仪规范?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这要是让王义方等御史知晓了,你就等着被你父皇废掉你的太子之位吧!”武媚玉手微抬,再次把太子的耳朵揪在手里。 “哎呀,母后放手了,这点儿事儿不至于的,何况王义方现在跟李义府,还有李义府的狗腿子薛元斗的正酣,哪有空理我啊。”李弘讨饶道。 “我告诉你,十四岁前不准许你再喝酒!对了,你刚才起李义府,你为什么一直想把他也拉入东宫?”武媚放手,正色问道。 李治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年纪轻轻的,已经因为国事劳累的夜不能寐,而且经常出现头晕眼花,视线模糊的状况,这也让武媚经手了越来越多的政事。 至于李弘对李义府感兴趣,在许敬宗被他拉拢到东宫后,李义府就一直是他拉拢的人选。这一点儿上,武媚就要比李治敏锐的多,早就已经察觉了李弘的心思。 李弘接过宫女端来的茶水,亲自放到武媚的手边叹道:“您不是儿臣此时正该命人,编写或者收录一本经集吗,儿臣就想着让李义府跟许敬宗等人一起帮助儿臣,何况李义府也是因为文采出众,才被举荐仕途的,儿臣自然就会想把他召进东宫了。” 武媚端起茶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久久才叹息道:“编书也不至于让他辞去中书令一职不是?还是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母后的?” “咦?李义府找您了?他不想去?”李弘问道。 “他倒是没去还是不去,中书省大量的政务多出于他手,如果只剩杜正伦一个人,恐怕难以支撑。”武媚放下茶杯道。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现在看来李义府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明白他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不可避免的卷入了皇家的暗涌中了。 起来,母后最起码能做李义府六成的主,父皇只能做三成的主了,剩下的一成不是李义府,而是李弘自己。 “儿臣所要编写的书籍,容不得李义府分心,而且他跟在儿臣身边,也有六七年的时间了。有他和许敬宗在,儿臣就有自信编出一本旷世之书,再加上上官仪、郭瑜等人,儿臣保证此书绝不会让母后失望。”李弘信誓旦旦的道。 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了,父皇那里做了工作了,现在就差母后这一关了。只有斩掉李义府这只被母后视为左膀右臂的胳膊,皇家才会恢复该有的平静,朝堂也就能暂时稳妥,也能让母后心里如火山般,快要爆的野心渐渐淹息下来。 武媚焦虑的揉揉额头,思索了好半,叹声道:“此事母后需要考虑考虑。” 果不其然,得到的答案与父皇的答案如出一辙,但最起码明他们动摇了。 “义阳、高安的事情,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但不可出宫太久,而且要注意影响,免得御史再过多的把心思放在东宫。” “是,母后,儿臣多谢母后。” “去吧,这事儿你去跟义阳、高安还有她们的母妃交代一声,恐怕就是我不,你也会去见那人的吧?” “母后英明,儿臣去看萧淑妃,不过就是想找一些兰陵姑姑去兰陵的筹码。” “你那点儿心思,真以为瞒的了母后,让义阳或者高安陪同兰陵去,你打的不就是萧淑妃的主意,皇家这个萧氏这些年受你恩惠,也是该报答的时候了。”武媚到最后,语气中透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母子两人之间全凭默契,李义府的事情,两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基本上就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协议,现在差的就是武媚最后在心里做一个决定了。 这个儿子太聪明了,聪明的让她现在,不得不老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不是一个刚十岁的孩儿,而是一个拥有成年人心智的大人了。 他当年赐给萧氏一枚水晶佩,从而免去了萧氏与当初的王皇后一同的命运。如今,当年那块水晶佩的恩德也该偿还了,这得是什么样的城府,能够布局一件事情好几年?! 她心里何尝又不知道,李弘拉拢李义府去东宫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阻止自己,越来越多的插手朝堂之事。 武媚现在终于感受到了来自李弘的压力,也同时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两年因参与政事过多,朝堂上的一些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但这些都不及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出得难题啊。 舍去李义府,就等于自己往后,基本上只能做为一个后宫之主了,而且随着弘儿的年龄增大,加上他的聪颖才智。 还有他那冷酷到极点,却隐藏的很深的杀伐血性,就如同当年看望萧淑妃,守卫太监抗命不尊,一言不合,就果断的命人杀掉。 这种勇猛霸气的决绝,出现在成年人的上位者身上不奇怪,但出现在一个,那时刚刚三岁多点儿的孩童身上,就足以明此子绝非凡人了。 上述的一切,都足以让李弘以太子的身份,在李治身体有恙时左右朝堂政事,甚至是监国! 所以这一切让武媚深深的感到了无力,赶到了竞争。自己刚刚体会到真正的权利所带来的,那种唯我独尊、翻手为云覆手雨的感觉。她不想只在后宫里默默享有,心中那股仿佛恶魔般的野心声音,这一年来,时常在她心底想起。 李弘离开了,武媚还没有反应,自己坐在书房沉默了很久,直到色已暗,其他房间亮起了明亮的灯光,武媚才从梦萦中渐渐清醒过来。 “是时候跟自己心里刚刚被自己种出的恶魔,做出一种了断了。”武媚轻轻起身,红唇轻启,对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喃喃道。 她心里也清楚李弘要编的是一本什么书,夏至这些年来,包括李弘身边的其他三个宫女,一直在被李弘有意的培养着,包括那四名太监,现在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而这四个宫女,都被李弘教会了一种,被称为拼音的认字法儿,用奇怪的符号出奇怪的音节,然后随意组合起来后,自然而然的出每一个字正确的读音,包括每一个字的声调,都能够用这拼音模拟出来。 这本书对每一个字都作出了很多不同的释义,甚至包括组成词等等,囊括了不光一个字本身的含义,还包含着一些事物概论。 武媚陷入惆怅之中,李弘却正和萧淑妃、义阳、高安三人坐在一起刚刚吃完晚饭。 萧淑妃这些年来一直住在深宫,偶尔会有陛下过来看望,每一次也不过盏茶时间,大部分时间还都是两人起些往年旧事。 李治从来不提恢复她淑妃的宫职,萧淑妃也从来不向李治请求一次,仿佛现在他俩人这样的关系,刚刚好合适,就像他们现在之间的距离。 李弘大咧咧的抹抹嘴,丝毫没有一点儿身为太子该有的仪态。义阳跟高安不满的瞪他一眼,这些年慢慢的不再怕李弘了,虽然还一直被太子欺负,但不过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捉弄。 “你能不能有点儿太子的仪态?跟个长安城的市井之徒似的。”义阳率先讨伐道。 “就是,你可是大唐的太子爷,老这样以后我们再也不跟你出去了。”高安帮腔道。 萧淑妃放下漱嘴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代王自从当了太子后,差不多每一个月都会来看望她一次,有时候看着太子他们三人斗嘴,都会让萧淑妃心生恍惚,心里多么的希望太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素节呢?弘儿过来了,他也不知道过来陪陪弘儿。”萧淑妃替三人打圆场,岔开话题问道。 宫女有条不紊的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端走,然后给每人都端上来一杯新茶。 “素节啊,早被李弘给派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高安懒得理会李弘冲她做鬼脸,头扭向她母妃回道。 义阳与高安相差一岁,现在义阳十五,高安十四岁,两人都已经是皇家女子初长成,渐渐都有了美人坯子的轮廓。 只要不在李弘跟前,两人向来都是一派皇家公主高雅贵气的姿态,只有在李弘面前,两个人则就像是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如花爽朗少女。 “母妃,皇兄此时应该还在弘文馆吧,嘿嘿。”李弘嘴角浮现了那一抹坏笑。 “你是不是又给他挖坑了?”义阳反应奇快,再也不像当年老是脑袋缺一根筋的傻公主了,这一切也得益于在李弘身上,吃亏上当太多次的缘故。 再者就是李弘嘴角那一抹坏笑,只要这个坏笑浮现在嘴角,就像他母后武媚额头浮现了黑线一样,究其原因,都是李弘又干坏事了。 “郭瑜把他留下了,据那个口诀他现在都没有背会,自然就被留下直到背会了为止咯。”李弘轻松的撇清关系。 “还不是你明的什么烂口诀,真是让人头疼,如果不是今一早我就开始背,恐怕啊,我也得被郭瑜留在弘文馆了。”高安一脸不乐意的抱怨道。 50 武媚的咆哮 义阳与高安所的,则是李弘传授给她们的加减法跟乘除法口诀,而这些做为弘文馆、崇文馆的试学科目,在精心挑选的学子中,则是必须要通过的。 WwW COM 李素节很不幸,李孝、李上金以及其他一些宗室子弟都通过了,只有他是始终无法如流的背诵下来。 正好被从东宫去往甘露殿的太子碰见,于是,就有了郭瑜把他留在弘文馆,直到背会才可回宫的处罚。 义阳与高安两人在其母妃跟前,叽叽喳喳的讨伐着李弘,哭诉着这一个月以来,被李弘非人般的对待。 李弘好整以暇的听她们哭诉,然后淡淡的回了一句:“我这么迫害你们,还偷偷带你们出宫?要不是我,你俩谁能出宫?还不都跟土包子似的,井底之蛙两个。” 萧淑妃笑着边喝茶,边看着清冷的深宫变得热闹温馨,而夏至等太子的贴身宫女太监,看神情恐似早已经习以为常,对眼前生的一幕早已经见怪不怪。 只有自己的唯一宫女,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皇家子女可以竟会如此童趣。 “好了,你俩不要闹了,这些年多亏弘儿对你们照顾有加,母妃不方便在你们身边,如果不是弘儿,你们还能有今日,真是不知好歹。” “哼。” “哼哼。” 萧淑妃不理会两个哼声虫,对着李弘道:“弘儿,以后切不可再如此任由着她们的性子,皇家公主自然要有皇家仪礼,如此成何体统,你父皇如果知晓了,恐怕到时候因为她们还得连累你。” “母妃的极是,弘儿谨记在心,从明日起,便严加管教,让她们把皇家的礼仪,每温习个三五遍。”李弘似笑非笑的道。 萧淑妃笑了笑,接着拿过自己宫女早已经拿在手里的锦盒,萧淑妃打开后,拿起里面的几张上好宣纸,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宣纸都有些黄了。 “弘儿,给你,拿着。知道你能干,前些日子跟你父皇话,我也知晓了一些宫外的事情,如今啊,就期盼着……。”萧淑妃充满慈爱的眼睛看看义阳跟高安,然后接着道:“只要她们平平安安,我就满足了。当年你拒绝接受兰陵萧氏献给你的那些财物,现在想来,还是你是对的。他们以我的财物来投机取巧讨好你,并没有把我们母子的命运记挂在心,如今啊,我也想通了,进宫时父亲留下的这些,我也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了。” 李弘不话,坦然的接过萧淑妃手里的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纸张,赫然是兰陵萧氏产业的一些分成,跟她们这一支萧氏,在整个兰陵萧氏产业的股份。 李弘看完后不出声的合上锦盒,想了想道:“母妃,弘儿惭愧,不想因为当年一句气话,却让您为难了。” “不那些了,现在我只要能够看着她们长成,比什么都重要,何况还有你父皇时不时的跟我会儿话呢,足够了。这些身外之物啊,就该跟人一样,早晚有一也该归该拥有他的人持有。正所谓、尘归尘、土归土,世间皆万法,万法何尝不归宗呢。” “母妃,您给李弘的到底是什么?”李弘刚夸完她,现在看样子夸早了,这脑袋又开始缺筋了。 萧淑妃笑着打了下义阳伸过来的手,佯怒道:“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 义阳对着萧淑妃做了个鬼脸,乖乖的把手缩了回去。 李弘看着萧淑妃,这些年或许是因为王皇后的死,触了心里的道法还是心境。总之,萧淑妃这几年容貌从未变过,还是那么的年轻貌美,岁月仿佛特别眷顾她,从未在她脸上留下时间的痕迹,也难怪父皇会隔三差五的来看望她了。 “母妃,弘儿还有一事儿想跟您相商,兰陵姑姑不日便启程回封地一趟,弘儿便想让义阳皇姐跟随兰陵姑姑一起过去。一来看看外面的风景,二来嘛,您也知道,兰陵姑姑现在可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富婆了,这铺子江南也开了不少家,所以想让义阳皇姐跟着学习一些经商的手段,您看如何?” “去吧,这样更好,义阳也大了,有她在,想来兰陵也会方便一些。”萧淑妃雍容的笑着,神情间尽是看破世间一切的从容。 “弘儿多谢母妃。” “李弘,你还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呢,哼,我就不去!我就不跟兰陵姑姑去兰陵。”义阳眼见李弘有事相求,此时再不摆下皇姐的架子何时摆? 这几年来,自己跟高安两个皇姐,简直就是他太子爷作弄的重点对象,宫殿里莫名其妙的被人放了很多蛇、鼠,或者是突然间洗澡时,贴身宫女不见了。这些莫名其妙事件的罪魁祸除了他李弘,没有哪一个缺心眼的能干出来,也没人敢如此。 “不去可以,明日会有更多的口诀要背。”李弘起身对着萧淑妃深深的鞠躬,道:“弘儿多谢母妃了,时辰不早了,儿臣也该告退了。您跟义阳、高安多会儿话吧,明日她就要启程了,估计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是不会回宫了。” 李弘完后便转身离去,留下错愕的义阳不知所措。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只跟自己的母妃交代一声,从来不问自己愿意不愿意。 “李弘!我恨你!”义阳突然间站起来看着李弘的身影悲声喊道。 李弘的背影僵了一下,挥了挥手便带着夏至她们离开了。 萧淑妃的聪明过了他的预料,他确实没有料到,萧淑妃能够猜测到他这次的来意。 而义阳、高安刚刚在自己跟萧淑妃面前的行为动作,以及萧淑妃不经意的问起李素节,这些都是左右萧淑妃,最后把锦盒交给自己的重要原因跟风向标。 萧淑妃现在则是哀莫大于心死,支撑她活着的唯一目的,由义阳等三人的平安渐渐变成了,因她这些年,久居深宫而沧桑了的心性,看破了世间一切法相,也就看破了名利。 几年来,这里的一切从未生变化,昏黄的宫灯映照着斑驳的宫墙,斑斓落掉的色彩像是落日的余晖,毫无声息却又坚强。 新生的帝国皇宫,因为深宫这一角的颓废,仿佛让正在走向兴盛的大唐多了一丝沧桑跟悲愤。 当年残缺的风铃早,已经只剩下了那一根根的丝线与蜘蛛网交缠在一起,风铃早已经落土归泥。剪不断理还乱的纷争局面,就像这将要迎来盛世大唐的皇宫,纷纷扰扰永不停歇,一曲曲悲歌离合,在历史的画布上映出独有的色彩。 太极宫身后的大明宫重新开始修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日益繁华的宫殿、琉璃砖瓦,都仿佛在嘲笑太极宫的破落与腐朽。 高大的树木林因为李弘的强烈抗议,倔强的从未给修建大明宫的工事让路,所以才得以保存到现在。 当年,据王皇后就在树林后面的那一屋被处死,武媚也因此从来不曾再踏足过这里。 而此刻,武媚就孤孤零零的站在树林中央,唯一一条石板路的中央,一身淡黄色的皇后服饰,把皇后该有的雍容华贵,与母仪下的姿态衬托的一览无余。 身后的不远处,连铁像是随时准备护主的猎犬,警惕的注视着四周,任何的风吹草动。一旁还站有一个人,高高个子的李义府,弯腰低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弘步伐沉重,缓缓的走上了树林的这一条通道,第一眼便看见了母后的身影。 “母后……?”李弘看着身影惊道。 武媚缓缓的转过头:“当年母后第一次在这里看见你,打了你一巴掌,然后母后连着三三夜都没有睡好觉。” 李弘快步走向武媚跟前,换上玻璃灯罩的宫灯早已经不受流动空气的干扰,静静的在灯罩里燃烧着,点亮着石板路两侧的一切。 “儿臣知罪,竟让母后在此等候。”李弘一时间猜不透母后的用意,先是请罪道。 “此地,自从本宫上次打完你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没想到,本宫再次前来,还是因为你李弘而来!她是你的生母吗?!多久你都没有陪本宫一起如此欢声笑语般用过膳了?!难道本宫当年处死王氏留下萧氏,还不足够让你李弘心里好受一些?还不够你向下人以示仁德!在你父皇面前,你为那三个孽畜求情,你为兵法连坐的兵士亲人求情!你是以孝敬著称的皇子,以仁义为下的太子!但你想过你亲生母后,本宫的感受吗?今日你在这里欢声笑语,开怀不断!本宫却在这里静静等候!李弘,到底谁才是你生母!” 武媚突然间的咆哮,让跟前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连铁还没第一时间跪下,李义府就抢在了他前头第一个跪了下来。 夏至、寒、花孟、芒种也第一时间因为武媚的怒吼跪在地上,头颅紧贴冰凉的地面,瑟瑟抖! 武媚的怒吼让李弘措手不及、呆若木鸡,这与一向在他面前仁慈、温婉的母后绝不相同。看着母后含愤欲泣的脸庞,李弘更是看见了更多的伤心欲绝跟楚楚可怜! 而且,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么多年以来,这是母后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本宫!至于母后是什么时候到达这里,在这里孤独的站立了多久,李弘并不清楚,此刻他也不敢问。 “本宫已经把李义府给你带过来了,四年的时间,本宫给你四年的时间,如果你的鸿篇巨制还无法让本宫满意,如果这四年你无法证明你自己是大唐合格的太子,自己就去宗正寺!” 霞冠凤衣在夜空中舞出飘零的花弧,武媚坚定决绝的,也不敢看向李弘那张,写满呆滞跟茫然的脸孔,扭头离去。 寂静的石板路上,李义府跪在那里等候着李弘落。 51 兰陵的难题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母后如此软弱无力,决绝的背影在夜色中充满了孤独与哀怨。WwWCOM但就算是如此,母后为了自己,还是选择了妥协,最终还是选择了把李义府交给他。 李弘望着孤寂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芒种、花孟,送李义府去大理寺。未经允许擅自进入后宫、谄媚献言、蛊惑皇后……。”望着夜空幕上的星星,李弘边走边道:“诬陷萧淑妃、攻奸义阳、高安公主。” 李义府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低着头看着李弘的脚从他身边走过,这一刻他比谁都清除,自己的仕途终于还是走到头了,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最后竟然是被太子问罪。 “臣多谢太子殿下。”李义府听着后面太子渐要远去的脚步声,叩头谢道。 “明白事理就好,这几日就辛苦你了。”李弘并未停下脚步,背对着李义府道。 李义府心里很清楚,自己伙同女儿、女婿买 官卖官、攻奸同僚,甚至陛下当日召自己进宫问罪,自己离去时都未曾谢罪的大不敬罪名,将被一笔勾销。 太子为了保护他,同时也为了给朝堂上一个交代,把自己的罪名变成了皇家的私事。这也就代表着自己还想要争取重修《氏族志》等等的愿望,也将永远不会实现了。 至于自己的女儿还有女婿的前途,就看太子会不会看在这几年的情分上,对他们手下留情了。 路过母后的宫殿,那里依然灯火通明,只是在这宫殿繁华背后,像是有一个伤心的妇人正在哭泣。 李弘无声的叹口气,带着夏至与寒最终还是没有走进武媚的宫殿,缓缓继续往前行去。 黑暗的房间里,武媚同样望着李弘的身影,看到李弘望着自己的宫殿怔怔呆时,心里却是莫名其妙的有一丝轻松跟满足。但心底那股野心,渐渐熄灭后的空虚,还将在她心里久久缠绕。 放手李义府,就代表了自己的妥协,从此以后,自己就要安心于后宫之事。朝堂之上,将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了,至于是父子情份、还是父子争锋,于自己这几年都将毫无干系了。 第二日刚蒙蒙亮,兰陵公主的马车,便浩浩荡荡的停在了太子东宫的嘉福门门口。 “赶紧给我起来,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兰陵杏目圆睁,拉扯着太子床上的柔软的棉花被子。 太子则是死死拽住被子一角,蜷缩在仅剩下的一点被子里,捂着脑袋什么也想再多睡一会儿。 “哪有人这么早就起来的,等一会儿义阳来了你们就直接出好了,难道还要我给你们送行不成?”李弘躲在被子里懒懒的嗡声道。 “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吗?如此大的事情你就交给我一个人,还有一个从没出过宫的娇弱公主,你是把你姑姑我当成什么了?当成你太子门下的宾客了是吧?就指望着我们给你跑腿赚钱是不是!”兰陵站在床前拽了半,累的气喘吁吁,就是够不着东西的耳朵。 现在长大了,不像时候可以随便又掐又打了,刚刚十岁的东西就这么有力气,不使出杀手锏看来是不行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起来不起来。”兰陵双手叉腰,看着李弘如蝉蛹般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李弘以实际行动告诉兰陵,他坚决的还不打算起床。 “行,东西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招了。”兰陵完后,就在夏至、寒等人的目瞪口呆下,鞋子也不脱,直接跳到了李弘的床上。 “喂,这可是我的床,我还没有穿衣服呢!”李弘大惊,突然间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人,压的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东西还知道害羞?刚刚十岁,就算是传出去我兰陵也不在乎,何况我还是你姑姑。”兰陵一边一,一边跟李弘的双手搏斗,想要挣脱开李弘的手去揪李弘的耳朵。 “义阳公主到。”门口花孟的声音传了过来。 “让她进来帮忙。”兰陵替李弘道。 “不准义阳进来。”李弘急了,这还了得,自己从来都喜欢裸 睡,这要是被两女把被子扒开,自己以后还怎么在东宫里混,还这么当这个太子。 夏至、寒,在兰陵眼神的威胁下,不敢动弹,也不敢话不让义阳进来。 “义阳见过兰陵姑……姑。”蹦跳着进来的义阳被眼前神奇的一幕,惊的忘了行礼。 眼前的场景让她有些懵,裹在被子里的李弘正与骑在他身上的兰陵?这是真的吗?正在搏斗! “义阳还愣着干什么,如果你真想跟我去兰陵,现在就帮我把李弘的两只手按住!快点儿!”兰陵望着一脸愣的义阳道。 “哦,好的,姑姑,我这就帮您。”义阳这个脑袋缺根筋的货,兰陵好歹年岁大了,可以不在乎,何况还是李弘的姑姑! 你一个跟李弘平辈的姐姐,再爬上李弘的床,就不知道传出去会让御史弹劾死,不准李弘的太子跟她的公主都要被废了。 “停。义阳你傻啊,这是什么地方,你敢上来,心被御史知道后废了你的公主。”李弘有些力不从心了,毕竟年岁太,这么长时间来,兰陵已经把他逗得快没力气了。 “不喊我皇姐,还我傻!姑姑,义阳来帮您!”义阳不由分,一步跳上了床。 原本已经凌乱不堪的床,此刻已经一团乱麻,义阳这个生力军的加入,让李弘大感吃不消,不一会儿的功夫,东宫太子宫殿里,就传来了太子惨叫的声音! 李弘不情不愿的在夏至的帮助下洗漱,兰陵与义阳整理着自己身上,刚才嬉闹时散乱的衫裙,原本就开放的大唐女服饰,在刚才已经让两女春光外泄,胸前的洁白不时碰触到李弘的身体。 好在李弘还年幼,虽九转十世的为人,但身体的生理年龄,还能够足以让他承受这些香艳的画面,但如果再过几年,李弘恐怕就再也不敢如此放肆的跟她们嬉闹了。 闷闷不乐,神情很不爽的在夏至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夏至正要帮他束戴冠,李弘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不用弄了,今日又不出宫,除了去崇文馆,又不出去,不必束了。” 夏至嫣然一笑,已经越成熟的她,与寒早已经长成了婀娜多姿的美人儿。每次兰陵看见都要打趣一番两人:“可惜了现在如花似玉的年纪了,要是弘儿再大上几岁就好了,就可以让你们侍寝了。” 每次,两度为人夫的兰陵,都要把李弘的四个宫女逗弄的满脸通红、妖艳欲滴才肯罢休。而那个时候,就是李弘都接不住兰陵的每句话。 足以想见,此时的大唐妇女之风,无论是皇家还是勋贵或是寻常人家,在世俗这方面有多么的开放。 三人在东宫用完饭食后,这才在李弘的率领下,缓缓走向了嘉福门门口,其中自然要路过太子府里的崇文馆。 一清早前来崇文馆受学的学子,看着太子带着兰陵公主往外走,于是立刻站向一边躬身行礼。 每一个学子看着李弘的眼神,都是充满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惧跟崇拜,因为他们在崇文馆所想出来的难题,没有一个难倒过太子殿下。 无论是什么样儿光怪6离、异想开的问题,只要问到太子殿下,他总是能够给你一些似是而非,很贴近正确答案的答案,甚至有时候只是给你一些点拨,然后会让你顺着他给你的一点光亮,去寻找背后更为明亮的答案。 这也是学子们崇拜他的缘故。至于害怕他,则是因为只要有学子偷懒、耍滑,都会被太子整的生不如死,各个形状凄惨。 “您确定您只是……您只是回兰陵一趟,而不是打算把家搬到兰陵不回来了吗?”李弘望着门口排成一条长龙的马车,不可思议的问道。 当初那个生活简朴,用度节省的兰陵公主早已经不复存在,而是变成了眼前这个奢华用度、一切以舒适、豪华为主的富婆兰陵了。 “这些东西多吗?路上的用度需要吧,自然得装备齐上了,不然路上却少个什么东西,可是很 麻烦的。而且这次南方铺子里的货物是不是也正好装上,省的走水路还得多加一份钱。”兰陵不无骄傲的道。 “姑姑,您有没有算过,走水路的花费跟马车的花费,哪个合算?”李弘不善的问道,这几年都成长安城富婆了,怎么脑子还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当然知道水路省钱了,你真以为你姑姑我傻啊,可这一路上的商铺也不少,水路一路而下,不还得走马车运送到铺子里?”兰陵风情的白了一眼,已经快要跟她肩膀一般高的李弘。 “得嘞,您的有理。花孟、芒种。”李弘对着身后的两人道。 两人点点头,便带着门口太子六率的左右卫几十人,开始挨个检查马车里的货物。 芒种看着左右卫兵士快冲向每一辆马车,高喊道:“都手脚心着点儿,该你碰的碰,不该你碰的谁要是敢动,斩手!” 兰陵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弘,哼声道:“你姑姑的马车你都要这么检查,打着你母后名义的马车你检查过吗?我可是在长安城里听了,皇后的家人,从太乙城可是什么都能弄出来,而且现在大部分的禁卖品,都是通过他们到达了各国商人手里的!” “道听途罢了,怎么可能。”李弘听的眉头一皱,敷衍着兰陵的警告道。 52 局 例行检查就是走个过场,这样子的好处是,经过太子的检查后,马车无论出长安城,还是这一路去往兰陵的途中,将不会有任何人、任何官府的部门来检查了,中间也省去了好多的环节,所以这也是兰陵为何不难为李弘,任由他检查的原因。Ww WCOM “当年王景、王康跟柳爽的事情是你亲自办的,虽那个时候王氏已经失势,但太原王家这棵大树犹在,你依然有胆色去斗他。现在当上太子了,也长大了些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胆色,探探你那两位舅舅的底儿。我知道,这些事儿一向是白纯负责,不是姑姑你,你还真是心大,这么大的一个城,你竟然就这么大方信任的,交给一个外族女子打理,你让我你是聪明呢还是傻呢!”兰陵的话匣子打开后就停不下来了,语气中的不满也溢于言表。 “白纯应该不会乱来的,其中自然还是有其他变故,核心的东西碰不到就好,至于其他的,等我亲自过问后,再给姑姑您一个交代。”李弘陪笑着拉着兰陵的玉手。 “不是给我交代,而是给大唐还有各国商人一个交代,这是你的,宁可不要公平也要保持公正长存!难道你忘了?再了,这事儿关乎你跟你母后,我兰陵也不怕这话传入你母后耳里。同样,你久居你这太子府,是不是应该多活动活动,走一走一看看,这大唐的商人到底想些什么?欺行霸市这打的是皇家的脸面!走了,这事儿你不用给我交代!”兰陵率先一步跨上马车。 一旁打扮成素衣宫女模样儿的义阳,冲李弘眨眨眼,悄悄的伸出手在李弘腰间的软 肉上狠狠掐了一下,疼的李弘龇牙咧嘴,望着66续续进入崇文馆的学子,却无法大叫出声。 依依不舍的被兰陵拉上了马车,眼睛看着李弘叮嘱道:“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好母妃还有高安跟素节,不准许你欺负他们。” 李弘摆摆手,这义阳也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了,从昨吼完我恨你后,就变的换了个人儿似的。 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去猜想这些,望着车队如长龙一般缓缓驶离,李弘思索着兰陵的话语。 这显然不是一向亲和温婉的兰陵会的话,以兰陵与世无争的性子,难道会不顾一切出这样的话?李弘表示很怀疑。 就算是她现在跟城阳姑姑、新城姑姑三人成了腰缠万万贯的富婆,但绝不是因为财大气粗,突然间长了脾气,然后让她出这种危及自身的话语。 这其中肯定有人指使她,不然姑姑不会如此不分场合,不会以这种强硬的口气跟自己这些的。 那么到底是谁呢?李弘缓缓转过身,看着东宫的大门,远远望去,依稀能够看见正在热火朝修建的大明宫。 “太子殿下,要不要把武少卿跟武少监召进宫问问此事儿?”芒种看着李弘愁眉不展的样子,轻声道。 “找死啊,这刚从母后手里把李义府要到手,今日就再把两个舅舅招过来问话,你想没想过我的后果?还有,万一不是他俩呢?”李弘瞪了芒种一眼,然后问罪道:“你们太监的职责,现在看来你忘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这事儿轮到你多嘴了?自己去内侍省领罪。” 芒种身躯一震、脸色苍白,突然间想起来了,自从李弘在被册封为太子后,就曾严肃的警告过自己八人,任何时候不得插手朝堂之事,就算是建议也不行。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在这种大是大非,或者是朝政问题上多过嘴,自己今日缺“不心”犯了太子的忌讳。 于是连忙跪下道:“是,奴婢谨遵太子殿下旨意,现在就去内侍省领罪。” 一旁的夏至美目连连,看着李弘冷峻的神情,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嘴唇,还是把到嘴边的话语吞了回去。 武元庆身为宗正寺少卿、武元爽身为少府少监,司职皇家用度,两个人的可能性都不大,但又不是绝对没有可能性。 至于两个身为卫尉少卿的叔父武惟良跟武怀运,恐怕干系也不大,当年这两个人伙同武元爽不敬姨母一事儿,估计已经让他们为现在的处境噤若寒蝉了,不可能冒着大不违跟自己做对吧? 李弘心里也没谱,这些人,这些年他都接触的少,平时只是在母后宫殿里见过,并没有对这些人有什么深刻的认识。 姨娘的儿子呢?是不是可能性更大一些?姨娘现在与父皇之间不清不白的关系,这在后宫又不是什么秘密,母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然姨娘武顺,也不可能被父皇封为韩国夫人。 但此事不代表母后就不生气,姨娘自己与父皇偷情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女儿贺兰敏月也一同拉过来,母女俩人这是铁了心要与父皇不清不白了。 因为此事,母后跟父皇也渐渐产生了隔离,而且母后……,想到这里李弘又是一震,母后这几年对权利的野心,是不是跟姨娘母女与父皇纠缠有关? 还有,姨娘的儿子贺兰敏之比自己大十岁,现在二十岁,李弘觉得,私自倒卖太乙城禁品,他的可能性是不是最大的? 这货绝绝对对是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李弘记得那一世自己为私塾先生时,还曾点评过这货,绝对的色中饿鬼,一个“宁可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主儿。 仗着自己为武皇后的外甥,人也是生的英俊潇洒、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在长安城里是出了名的“年少色美。” 哦,对了,李弘想到这里时,突然间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子似的,顿时有些神情恍惚,眼前直冒金星。 他想起来了,自己那一世身为私塾先生时,曾过:贺兰敏之因闻杨思俭之女貌美,而被选为太子李弘的妃子。 于是好奇猎艳之心起,竟然在太子李弘快要举行婚礼时,凌辱了未过门的太子妃!逼迫太子临时更改,另娶他人之女为太子妃。 而就是这样,这货竟然还没死,直到公元671年,才因为武后赐给武家,用来做佛事的绸缎被他中饱私囊,才被处死。 李弘想到这里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我靠,这结结实实的绿帽子,什么也不能戴上了,不然自己这个太子就当的太窝囊了。 贺兰敏之!孤记住你了,这事儿看来十有**与他脱不了干系。 脑子乱哄哄的胡思乱想到此处,李弘突然间觉得,兰陵姑姑告诉自己这一件事儿,有点儿太烫手了啊。 无论是两个舅舅还是两个叔父,还是那个表兄跟表妹,抑或者是姨娘本人。这些人身后的靠山,都是直指父皇跟母后!自己无论动哪一个,自己都是没事在找抽,而且一时半会儿很难撼动。 不知不觉,自己这舅家人,竟然在皇宫拥有了如此深厚的根基,想要连根拔起……不,想要修建树叶枝杈,李弘都觉得自己像是要在钢丝上走一遭了,弄不好自己就得掉落万丈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到底是谁啊,怎么出这么狠的招儿?李弘琢磨着兰陵抛给自己的引子,细细思索下来,这引子背后的阴谋,是直逼自己的太子之位啊! 李弘无奈的默默叹口气,对花孟道:“任劳任怨可在濮王府?招他们进宫。” “是,太子殿下。”花孟躬身道,然后便匆匆的赶往濮王府。 带着夏至跟雪来到了崇文馆,上官仪、许敬宗等人正在学堂里为学子们受学。 此时的崇文馆受学人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五百人,此中既有各个宗室子弟,也有朝中一些大臣子弟。 但总体来讲,这里还是以寒门士子居多。按照那句谚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总之,现在的李弘需要,完全不同于当初国子监、弘文馆、以及之前崇文馆一样的学子。 他需要的是,在他的大方针大政策下,开启新的受学模式的学子,忘却那些五经要义等等古贤圣典,以自己的马行空思想为主,敢于大胆创新,提出匪夷所思的思想的学子。 “先生,学生今日读书,想到一事儿,想讨教先生。”上官仪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为一个生僻的汉字做注。 李弘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穿着朴素,约莫十四五样子的学子,突然间站起身问道。 上官仪放下手里的书,看着那位学子,道:“宇文融,有何不解之事?” “先生,学生想知道,如果今年冬季来临后,下的大雪比去年还要厚一倍,百姓无法出门,官府无法上朝,百姓没有存粮时,朝廷该如何来救济百姓饥寒交迫中?”宇文融侃侃而谈道。 “这是户部的事情,轮不到你现在来考虑,如果真想考虑,就该现在好好读书,争取科考时考入仕途,然后去户部问问户部尚书。”上官仪淡然随和的道。 “先生,学生有个想法儿,不知道该不该暂时停下来与各位同窗探讨一下?”宇文融躬身行弟子大礼,道。 “允了。太子殿下曾经过,无论你们的脑子想到什么,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可以共同探讨,共同想出对策或者答案。” “宇文兄,在下认为,如果有一大雪封路,百姓无食无衣,这不是人力所能及,我们只能是听由命,如果真到了那一,我被困入家中,自然是食取能够饱腹的所有饭食。在大雪久不停时,为了取暖,甚至可以先把房屋一些不值钱物事用来取暖,直到大雪骤停,或是邻里出援。”一个同样是青衣圆领素袍的少年站起身来,昂挺胸道。 “此事只是你个人之见,站在官府的角度你又该如何?难道也等着大雪骤停,再去救援百姓?”宇文融反问道。 “这……。” 53 论机制 宇文融见他答不上话,微笑着道:“弟倒是认为,在大雪初降之时,朝廷就应该早做判断,第一时间开仓放粮,给予百姓以温饱……。Ww WCOM” “那如果雪不大呢?百姓可以自食其力呢?”另外一个人站了起来,赫然是从就素有神童美誉的杨炯。 “雪不大?如果雪不大,朝廷可以在冰雪消融后,再把出的粮食收回来。至于百姓是否能够自食其力,以弟看来,这不影响朝廷放粮。”宇文融看了一眼杨炯道。 李弘在外面听着这些人的讨论,杨炯与王勃都在这一间学堂,两人同样都有一些理想主义情怀。在诗词歌赋方面赋惊人,但文人的迂腐跟过于理想化的观点,此刻同样已经在他们身上初现。 “朝廷放出去的粮食断无再收回的可能,如果这样做,百姓岂不是空欢喜,朝廷岂不是走过场?给多给少?大雪下多久?谁知道?这都是上的安排,并非是宇文兄所言即可化解。”王勃与杨炯两人相投,这两年经常一起讨论诗词,并且建立的良好的友谊。 “李弘见过先生。”李弘在门口听的好玩儿,虽然讨论的事情没有实质性的建议,但宇文融的建议,却是一种必要机制建立起来的雏形。 就像当年程知节大总管征西突厥,因王文度嫉妒苏定方的军功,假传圣旨,夺取军权,令全军错过大败西突厥的最佳时机。最后牵连程知节减官免死。而王文度也在回朝后被处死。 以此事为例,只能证明,这并不是哪一个人的错误,而是现有的制度不够健全,在战争的过程中,竟然出现了圣旨传给副大总管,而不是给大总管的笑话。 “参见太子殿下。”屋内五十余人匆匆起身行礼道。 李弘摆手示意,然后微笑着在上官仪身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看着宇文融问道:“继续下去,我想听听你最终的解决方案。” “是,太子殿下。”宇文融躬身行礼,接着道:“到此处后,其实基本上我的观点也已经表述完成,那就是提前预支,大雪初降时开仓放粮、送布赐柴,如此,即可保证大雪对百姓的损失减少到最低。如果雪、时日短,完全可以收回一部分,甚至是让百姓以资抵物。” 李弘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继续问宇文融:“你们还记得今年雨水初降时,我让你测量永安渠跟龙渠水位一事儿吗?” “回太子殿下,学生记得,而且今年每次降雨学生都做好了笔记,甚至是曲江池,学生都有在雨后测量其水位。”宇文融道。 李弘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走到身后用玻璃制成的书写板前,拿起放在书写板台沿上的粉笔,稍微想了下,便在书写板上写出了七种颜色的名次:赤橙黄绿青蓝紫。 李弘转过身看着宇文融道:“报出你测量的所有水位。” 随着宇文融报出一个水位,李弘便把水位的数字标示在一个具体颜色的下面,七个大不等的水位报完后,李弘也在七种颜色下面把标示的水位按照高低依次排列开。 然后扭过身看着众学子不明所以的神情,就连上官仪也露出了思索难明的神情,不知道李弘这是要干什么。 李弘扔下手里的粉笔,拍拍手道:“我们缺乏的不是方法,而是制度。如果没有一个完善的制度,无论你的方法有多么可行,无论能如何顺利解决百姓洪灾、雪灾的困难,在没有一个完善制度的大前提下,一切都将是白费功夫。因为所有的方法想要实施起来,都将永远是困难比方法多。只有在确立了一种制度后,我们所能够设想到的方法才能够实施,此中过程,方法会有各种弱点暴露,但只要在大制度保障的前提下,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简单有效起来。” 李弘完后看着众人思索的神情,缓了一会儿,等众人消化的差不多了继续道:“所以,这就是我所的制度。” 李弘再次走到书写板前,指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下方,标示着的由低到高的水位,指着第一个水位道:“永安渠、龙渠、曲江池,完全足够我们大致的分析出雨势大,随着水位高低的变化,我们就可以对应他在哪种颜色下面,我们也就可以提前洞察这一场洪灾,这雨水会对百姓,造成什么样相应的后果。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需要以哪个颜色的水位线为标准。” “不懂?费解?”李弘看着他们解释道:“水位在赤色,自然不用朝廷出力帮助百姓,随着水位依次涨高,上面的颜色也会相对变化。我们以青色为警戒线,比如等到水位达到青色时,是不是也就代表着雨量过大,百姓已经无法自救,那么是不是,就可以启动所的救援百姓制度?” “雨水还可以有河道来测,但雪呢?漫大雪我们又该如何做?”宇文融不管自己已经消化了多少,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汲取更多的灵感思路。 “雪也一样,甚至更简单。一根竹竿就足以成事,关中地区多畿县,人口也以长安、洛阳地区为中心辐射。我们只要在空地上设置一根竹竿,随着降雪的大,竹竿淹没多少,难道不就是一个很明确的提醒法子?”李弘眨着眼睛道。 众人恍然大悟,顿时学堂里如马蜂炸了窝,众人议论纷纷,众口不一的开始讨论。 时间过了好久,讨论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好多学子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 就在这时,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学子站起来,郑重的问道:“太子殿下,学生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 “您的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您刚才的一种制度上,学生思来想去,就算是我们能够测量到雨水的大,按照警戒线来抗防,但如果这一套制度朝廷没有,我们岂不是在这里就如赵括般纸上谈兵?” 梁孝仁的这个问题很尖锐,直指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谁来推动,如果朝廷不推动,这些都将是于事无补。 整个学堂落针可闻,李弘脸上并没有出现学子心中害怕的震怒,相反是冲梁孝仁竖了个大拇指以示嘉许,然后在学堂中间来回踱步,缓缓道:“制度是一方面,朝廷建立一种制度需要的时间,可不是像我们这般,只要经过讨论就足以实施,你们确定你们经过刚才一番讨论,你们的想法已经成熟了吗?” 宇文融站起身道:“回太子殿下,如果您的那种制度能够建立起来,我们刚才短暂的讨论足以应付每年的灾荒,使百姓不再因为灾荒而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李弘走到宇文融跟前,嘴角的一抹坏笑渐渐浮现,这个笑容太熟悉了,无论是宇文融还是王勃、杨炯,还有刚才的梁孝仁,都同时感到后脊梁一阵冷,难道自己漏算了什么不成? “一直以来我都告诫你们,高度决定你们看问题的全面性,角度决定你实施方法的正确性。可惜,你们到现在还是没有达到我的标准。还有一年你们就将离开崇文馆,你们是最早进入崇文馆的一批学子,如果你们就是这样的水平,东宫的脸面可就要被你们丢尽了。无论你们谁,出了崇文馆后,是准备朝廷的科举,还是选择我给你们提供的职位,不,我不会要你们的,达不到要求。”李弘嘴角的坏笑更盛,再次走到上官仪身边。 上官仪也是一脸疑惑,这些学子已经考虑的很周到了,为何太子还不满意? “敢问太子,他们的考虑臣都觉得已经面面俱到了,为何您还不满意?”上官仪此刻不以先生身份问,而是以臣的身份。 显然明了,他对这个关于百姓灾荒,如何度过的问题也颇为关切,所以才会以臣的身份来问。 “一个的竹竿、一道弯弯的河水可以让你们看清楚洪灾、雪灾的大,但你们真的以为一场灾,只是百姓缺衣缺食,流离失所?雨水、大雪漫封路,你们如何把这些运送到百姓手里?又如何来确保百姓在收到你们送来的衣食后,有足够的能力来用度?大灾过后必有瘟疫,这些你们考虑到了吗?救灾的人员从何而来,所有的衣食用度从何而来?百姓无家可归后又该如何?水灾、雪灾人力不可为时,救济的百姓如何安置?幼 童、妇女、老人,行动不便者,又该如何?” 李弘眼睛扫视着所有人,继续缓缓道:“无论是哪一种灾,想要以人力抗衡,我们所要做的,就如同应对一场严峻的战争,有时候甚至比战争还要费时耗力、死伤也会更多!这绝不仅仅是衣食可以解决的,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不过很感谢宇文融你提出的这个假设,我决定,上官先生,就把这个当成是这一个月的课题吧。一个月后拿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自己就在嘉福门外,背着‘我是笨蛋’的牌子站立两个时辰。” 看着底下默不作声,显然是愿意接受这个新鲜的课题,李弘嘴角的坏笑渐渐隐去,再次道:“不怕有问题,就怕我们察觉不到问题出在哪里?在坐的有攻于诗词的,有专于药理的,有像宇文融、梁孝仁这般,一直盯着正在修建的大明宫两眼放光的,可你们确定你们能够独当一面了?大明宫给你俩一面墙,以你们现在学到的学问,我不认为那面墙下可以安全的屹立不倒。” 54 无法无天 “多谢太子殿下教诲。 WwWCOM”众学子齐齐出声道。 他们现在如此佩服李弘,表现的毕恭毕敬,除了因为李弘是太子外,也因为李弘用他的博学,征服了这些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比别人聪明的学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李弘给了他们马行空的想象力空间,脱去了他们身上文人士子的拘谨与迂腐,让他们每一个人身上,引以为傲的优点都有了释放的空间,不再拘泥于他们在先贤学问上的理解跟探索。 “实践是检验一切真理的唯一标准,无论你们出什么样儿的宏学理论,我都尊重,想要实验,我都给你们提供资金、物品。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翘楚。’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博学多才,只希望你们精于你们喜欢的一道,在这一途上走出你们大胆探索的一条路径来。先贤为我们提供了基础,为我们开创了一条路径,但如果我们走到头是一片荆棘又该如何?我们回头吗?不!我需要的是你们继续走下去,开创出自己的路来给后人走。”李弘凝视着所有人,郑重的道。 “谨遵太子殿下旨意。”众学子再次同声道。 李弘把崇文馆里的五百人分成了十个班,并没有像上一世那般分出科目,而是一同在一起当成了大锅烩,他想看看,如此参杂,到底最后能出现什么样儿的结果。 何况,现在的师资力量,也不允许他作出分科的决策来,也只能够按照现在的即行方针,解放他们的思维,让他们更多的敢于去探索,不去畏缩前人留下的成果。 一个班五十人,同年的为两班一百人,十个班按照干地支的十干来分班,甲乙丙丁戊,等学子升到了乙班,也就是现在宇文融他们这一班后,会有大量的实践机会,让他们展示所学的一切。 等到了甲班,则需要他们写出一篇自己思想的文章,李弘则会根据这些,来筛选自己需要的人才,剩余的可以安置在太乙城,也可以自己选择科考,甚至也可以推荐给其他人等。 拼音、标点符号、简单的数学、物理等学科,他们则是第一批已经完全掌握的人。以宇文融、梁孝仁两人为,对于物理以及数学就展现出了狂热的兴趣。 宇文融的爷爷宇文恺,可是长安城的策划者以及运河的设计者,隋唐大运河运用了大量的,在这个时代先进的数学方法。 因此,这两个人在这方面像是有遗传般,对这些展现出了极其大的兴趣跟赋。 王勃、杨炯现在跟着上官仪,在为汉字作注上,也展现出了惊人的赋,这也归功于他们当初,读了很多的圣贤书这个基础。 不知不觉,李弘在崇文馆晃荡到了中午,在与上官仪等先生一同用餐后,便回到了东宫。 任劳任怨此时已经在等候,两人相较于前几年的土包子形象,已经有了差地别。 相同相貌的两个人,看起来精气十足,脸色红润,浑身充满了精气神。 此刻,他们已经是太乙城禁区里的精英,在禁区里面享有着很高的威望。 刚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问话,花孟突然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李弘脸色一冷,沉声问道:“何事?” “太子殿下,许圉(yu念三声)师被刑部禁押起来了。”花孟擦了下额头的汗道。 李弘紧紧皱着眉头,许圉师是东宫的太子詹事,按照唐三省六部制来看待,太子詹事一职就像是尚书省的职能部门,如今却被刑部禁押。 “可知因为何事?”李弘问道。 “回太子殿下,据是因为许詹事之子许自然猎射杀人,而许詹事知晓此事,隐而不报,不想被御史知晓,如今被刑部禁押听审。”花孟不敢抬头。 从今清晨起,太子爷就没有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兰陵公主给太子爷出得难题还没来得及过问,这又来了一道难题。 “下去吧,我知晓了。”李弘活动着脖子,神情有些不在乎的道。 “这到底是谁呢?接连给自己出难题,到底为的是什么呢?”李弘喃喃不断的念叨着。 李弘如果这个时候提审李义府的话,自然就会得到想要的准确答案,可惜现在李义府被他下了大狱,还没来得及提审。所以他只好在父皇与母后,以及几个宗亲王等人身上猜来猜去。 李弘的故作轻松,让一旁的任劳任怨却是心里打哆嗦,今日就算是太子爷不找他们,他们也会进宫求见太子爷,因为太乙城也出事儿了。 “禁区里可有异样?”李弘抛开许圉师的烦心事儿,抬头问道。 噗通,任劳任怨膝盖一软,两人同时跪在了地上。 李弘看此情景,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最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也出现了。看来太乙城也是出了不的岔子了。 “起来吧,到底何事?”李弘忍住心里头的郁闷情绪问道。 “太子爷赎罪,禁区甲号丢了大量的水银。” “何时所丢?” “昨夜丢的,今日一早白纯姐率先现,命我俩加急赶回来禀告您。” “竟然能够躲过六率的守卫,然后运走水银?手眼通啊。还有什么事儿吗?”李弘听到水银也丢失后,一下子整个人倒是冷静了下来。 “回太子爷,左……左卫将军昨日失踪。”任劳的头紧贴地面,颤抖着道。 虽然自从认识太子爷后,还未见过太子爷火,但不知为何,此刻越冷静的太子爷,让他们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惊惧跟寒意。 “梁建方失踪了?”李弘竭力迫使自己保持头脑清醒冷静。 梁建方可是与薛仁贵差不多齐名的一员猛将,是父皇在册封自己为太子后,第一时间特意调派给自己的,被自己任命为太子六率当中的左卫将军,竟然在昨夜离奇失踪了? 夏至乖巧的把一条刚刚用冷水浸过的湿毛巾拿了过来,帮着李弘擦了擦脸。 “夏至,惊蛰跟猎豹现在人在哪里?命他们立刻搜寻梁建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李弘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恐怕等自己找到梁建方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惊蛰在洛阳、猎豹今日一早来信,估计晚上会赶到长安。”夏至轻声。 “时局不利啊,惊蛰、猎豹都在这个时候突然间离我这么远!呵呵……。” 李弘突然笑了,这个局现在看来不单单是母后或者父皇一人了啊,显然父皇跟母后都对自己关心的很呐,很像是两口子同时像自己出手了。 真是两口子,出手就出手吧,竟然还选择在一起,让自己一下子变得跟困兽般。 李弘如此猜测也不难理解,兰陵公主给他的难题显然像是母后授意的,许圉师的禁押恐怕与母后也脱不了干系。 这猎豹、惊蛰恰巧这个时候都不在自己身边,这个变身的丽竟门两头目,只有父皇能够指挥的动他们,此时恰巧都是距离自己不过百里。 而梁建方是父皇送给自己的,昨夜无缘无故的失踪,又丢了大量水银,显然这也是一起策划好了的局势。 白纯呢?白纯在太乙城又扮演着谁的角色?李弘眉头再次紧皱,白纯可不是单单的纯洁,这事儿自己早就知晓了,在把她带进宫的时候自己就现了蹊跷。 为何一个外族女子被自己带进宫后,父皇、母后都只是象征性的过问了下,然后无论王康、王景、刘爽等人如何获罪,白纯都能够没事儿人一样,自己跑了好几趟刑部跟大理寺,所有的人像是第一次听见白纯的名字似的,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报……。” 外面太监的声音通报声,吓得李弘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要不是夏至眼疾手快扶着他的胳膊,神游外的李弘恐怕就要出溜到地面了。 “重头戏来了,看看是哪里又生了什么事儿。”李弘抓住夏至的玉手,在椅子上坐稳后,脸上露出了琢磨不透的笑意。 司职在门口的花孟拦住了气喘吁吁的太监,太监把手里的密信递给花孟,喘着粗气道:“太乙城赤信。” “拿来。”李弘一听急了,赤信也是他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这般建制,为密信划分的等级,而相反于其他建制就是,赤信乃是最高级别。 花孟急忙扯过太监手里的信,快步走进房间把信递给了李弘,接着第一时间退到了五步开外。 夏至也同样如此,松开了李弘的手,缓缓退出了五步开外。 “密信之人可还在宫外,宣他进宫。可还有什么话要带到。”李弘一边撕扯信封,一边急急问道。 “回太子殿下,门口人已经离去,只留下了一句话,原话是:今日上午药膳方失火失窃。”太监看着正在私信的李弘回道。 李弘第一时间双手一僵,整个人一动不动,手里的密信一下子变得也不那么重要了。 过了一会儿,李弘把手里还未打开看一眼的赤信,递给了夏至,缓缓开口道:“烧了它吧。” “太子殿下息怒。”夏至急忙跪在地上道。 “传无法无进宫。”李弘从椅子上起身,淡淡的道。 夏至浑身一颤,手里的赤信差点掉到地上,颤抖着手,急忙掏出火折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烧毁了赤信。 55 法则 李弘心里有些落寞,他现在所做的事情,远远出了他自己想要的生活范畴,这一切与他原本的打算相差万里。Ww W COM 而且,这一切,都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逼迫着自己的双手,开始沾染更多的鲜血。 皇家的生活,远没有自己刚刚出生的时候,想的那么简单。 从刚一被册封为太子到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的顺风顺水。他原本以为,自己完全可以凭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得到众多人的认同。 但这两日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皇家在选择皇位继承人上,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就算是你已经被立为太子,就算是你没有犯任何的错误,这都并不代表,你就一定真的能够顺利的继承皇位。 这期间,无论是有心还是有意的,都会在你身边生很多的事情,来考验你做为一个太子是否合格,是否有资格来继承皇位,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统领众朝臣。 善良、仁慈、宽容、大度、胸怀等等品德,这一切放在阳光底下的东西,没有人会去考验你,只需要你自己做到即可。 而考验往往来自光鲜背后的阴暗面:冷血、残酷、杀伐、权谋、自私、野心、城府等等。 这些身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该具有的要素,都会在你当上太子后,在你不经意间,碰触到一个没有人看的见,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名叫“野心”的开关后,这些艰难的考验便会如狂风暴雨般向你袭来。 各朝各代,皇家权利的交替延续,永远都会伴随着血雨腥风的背景。 在李弘看来,皇家光鲜高贵的表面下,其实就是鲜活的动物世界,对生存法则的完美诠释。 就像是狼群选择一头合格的头狼一样,永远都需要通过斗争、厮杀,把最好、最强壮、最具智慧谋略、最具野心贪婪、最最残忍冷血的那只头狼选出来。 只有这样的头狼,才能率领着狼群,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保护自己的族群,才能把自己的领地扩大巩固,并使自己成为这一领地的唯一主宰,并为后面的子子孙孙,带来一个更加坚固的皇权! 就像父皇现在所作的,无论是对西域各国,还是东面的高句丽、百济、新罗等,采取一系列的战争跟压迫,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合格的皇家正统,是一个合格的狼群领! 而他李弘,就是因为碰触到了这个叫“野心”的按钮后,所以这才招来了如今狂风暴雨般的局面。 这一切,在皇家都显得再正常不过,这里不包含亲情、不包含友情、没有温暖,只有坚硬冰冷的权利欲的硬碰硬。 就像狼群、在头狼位置的斗争上,为了狼群以后的展壮大,头狼的竞争者,永远都是需要经过激烈残酷的斗争后,才能胜任。 父皇性格柔弱,优柔寡断,但胜在谋略大局与城府隐忍。所以为了证明他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大唐统治者,他就必须用对外的战争,来让众臣信服他有能力,给大唐带来长治久安的局面。 母后性格强势,果断决绝,但弱伦理纲常。在帝后争锋初现端倪时,母后的优点弥补了父皇决断政事的弱点。 因此,两人的互相弥补,也就造成了朝堂上所谓的“帝后争锋”,有意无意间,母后也碰触到了那叫“野心”的按钮。 但这些都不妨碍,在自己因为李义府而碰触了“野心”的按钮后,他们开始对自己展开各种考验。 而现在自己面临的,不过才是他们对自己的一次考而已。 无法、无是两个人的人名,与任劳任怨出奇的相同,都是双胞胎兄弟。 只不过是比任劳任怨晚一年才投到李弘的麾下,而这两人,还是李弘从长安城西市人牙子手里买来的。 无法、无同样长得很像,两人没有一点儿明显的特征,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属于那种扎在人群中,你永远都不会注意到的长相。 就算是你匆匆擦肩而过的看见了这两个人,如果不是刻意去铭记,过后你甚至都想不起来,这两个人长什么模样儿。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样貌,中等匀称的不能再匀称的身型,两个人走路的姿势都像他们的长相,永远都是那么沉着冷静、不疾不徐。 但夏至很怕这两个人,就算是芒种、花孟见到这两个人时,也会不由自主的全身紧张,浑身肌肉都处于最高的警惕状态。 “神话”是他们这个组织的代号,太子爷到底给“神话”这个组织集结了多少人,夏至等人也不清楚。 她只知道,在这两个人的带领下,“神话”一点儿也不像名字那般听起来那么好听,他们就是太子爷手里的屠刀。 “神话”到现在为止只用过两三次,去年暗杀倭国率领的遣唐使,最后迫使来唐学习的倭国人无功而返。 但这一次暗杀,并没有使倭国人灰心,今年又聚集了大约五百人前来大唐学习,并且加强了人手,保护自己的遣唐使跟来大唐学习的众多少年。 没有人知道去年的倭国人是谁暗杀的,夏至也不过是前一晚上知道太子召唤了“神话”来过,然后第二遣唐使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太子爷从来没有与倭国人打过交道,但她感觉太子爷对倭国人,还有高句丽、百济、新罗等国人充满了厌恶,凡是关于这几个国家的使者求见太子,都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李弘早已经在东宫花园的亭子里等候,夏至领着两人快步走向亭子。 无法无望着夏至离去的背影远去后,才慢吞吞的跪下行礼道:“臣无法、无见过太子爷。” 李弘仿佛没有听见两人的请安,依旧望着大明宫方向,看着正在热火朝施工的隐约场面,过了好半,才缓缓道:“做了李义府的女儿跟女婿,案现场做成买 官卖官冲突所致死的假象。做了许圉师的儿子许自然,案现场做成受害者寻仇。另外一件事,找到杀死梁建方的行凶者,并干掉他。” “是,太子爷。”无法无声音平静,像是在听一件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不像李弘的声音般充满了一些无奈跟苦涩。 李弘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自己面部表情不再那么沉重,缓缓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再次开口道:“‘‘需要多久时间?” 无法无互望一眼,沉思了下道:“回太子爷,臣需要“精卫”的配合,如果有他们配合“神话”,三时间足矣。” “给你们两的时间,“精卫”会配合你们行动的,会给你们准确的情报,包括杀死梁建方的凶手是谁,“精卫”都会把线索给你们。只有两的时间,如果三的话,药膳房丢的那些东西,恐怕你们“神话”追击起来就费力了。” “是,太子爷。”无法无低头道。 两人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如果有“精卫”配合,这些事情两的时间也足够了。 做为东宫的两大组织,暗杀的“神话”,情报的“精卫”,两个组合如果做这些事情过三,他们确实不用伺候太子了。 “还有,告诉“精卫”开始收集贺兰敏之的一切不法之事,甚至可以给他添加一些罪名。”李弘趴在桌子上,拨弄着精致的茶具,懒懒道。 无法无有些不理解,“精卫”跟“神话”向来不通气,除非是太子爷有令,但这次为什么却让自己去通知。 “太子爷,“神话”与“精卫”向来不通……。”无法疑惑的道。 “照办吧,情势所迫。”李弘挥挥手,便让他们离去了。 无法、无跪地行礼后,然后缓缓的离去,开始准备太子交代的事情,既然太子让通知“精卫”,那么自己就算是冒着被“精卫”杀死的危险,也得告诉“精卫”太子爷的意思。 但“精卫”到底是谁带领?无法无两人也不知道,但他知道,通知“精卫”也很简单,只要把要的话写成几个阿拉伯数字,交给濮王府门房,门房接了,那么就算是通知到了。 这是太子爷给“神话”与“精卫”准备的应急预案,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昏黄的夜色下,长安城在夜晚来临后会显得静悄悄的,一辆马车缓缓的走在朱雀大街上,显得是那么的悠然自得。 白纯回长安了,太乙城加强了守卫,但是她心里却是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抬头望着夜空中一只白鸽出振翅声,从濮王府的方向飞了出来,洁白如玉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但瞬间又飞快的紧皱到了一起。 白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眼看着马车快要抵达承门,低声道:“在承门前停下。” 皇宫监门卫仔细的检查着白纯的令牌,来来回回翻阅了好几遍,最终还是放白纯进了皇宫,而身后的马车也在她进入皇宫后,静静的隐没进了一条巷子里。 “奴婢白纯见过陛下。”白纯出现在了甘露殿李治的书房里。 扬武看看李治的手势,默默的躬身退到书房外,轻轻的把书房门缓缓的合严,挥退了书房门口的两个宫女,并与其他太监站在了甘露殿门口,警惕的望着四周。 “太乙城失窃的东西,可是有让李弘很看重的?”李治放下手里的奏折,靠在椅背上问道。 “是,水银对太子很重要,但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被太子称为“御膳房”的东西失窃。”白纯低垂着眼帘,站在书桌的对面淡淡道。 “可知是什么东西?”李治把玩着手里的朱笔问道。 “奴婢不知,此事只有无法无知晓,也是由他们负责的。”白纯依旧淡淡道。 “无法无?李弘自己组织的那个暗杀组织吗?” “是,陛下。奴婢上次给您禀奏过,奴婢怀疑,去年遣唐使就是被由无法无所率领的“神话”组织被暗杀的。” “这个暗杀组织有多少人?”李治老神在在,丝毫不觉得李弘拥有这么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而觉得奇怪,何况,四年前他就知道李弘暗中培养了这么一个组织。 “不过三百人。”白纯依旧简单的答道。 56 乱局 “三百人?这东西想干什么?朕还以为“神话”会是一个秘密武装呢,人数太少了,不够大气。WwWCOM”李治摇头笑着道。 “陛下,您应该知道,这三百人都是经过太子精挑细选的,而且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三百人已经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了。”白纯抬眼看了下李治道。 “身为太子多年,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也是无可厚非,但如果只有这三百人,你不觉得李弘让人很失望吗?做为太子,那就是以后大唐的皇帝,如果就这点儿人,怕是配不上他的野心啊。”李治摇头惋惜,心里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给东西出得题有些难为他了。 白纯脸上毫无表情,眼帘再次低下去,看着脚下的地毯不话。 “太子六率现在共多少人?以他的募兵制来算,一年大概需要多少钱?”李治玩味的问道。 “六率加在一起共一万四千人,每率两千人,还有两千人……指挥权在奴婢手里。平均每人用度大约三百贯钱。”白纯如实回答道。 “怎么会这么少人?按制六率人数应该在三万人左右,为何少了一半?对了,他难道后来就没有补充?” 李治想起来年初的时候,千牛卫与太子右卫进行过一场操练,最后结果竟然是太子右卫胜了千牛卫,而自己付出了一千两白银的赌资给李弘,又以每人百两的银子买下了李弘的一万五千人。 “朕是不是又上了那东西的当了?”李治回忆着当初比武后,李弘嘿嘿笑着跟他讨价还价,买卖一万五千人时的情形,喃喃的问道。 “回陛下,是的。太子自己无法负担三万人的俸禄,所以就以……。” “行,东西你行,对朕你是从不客气的下黑手,王八蛋,又坑了你父皇不少银子!难怪当时他笑的那么开心!那这样朕心里也平衡不少了,最起码他失窃的那些东西也值这些钱了吧?” 白纯依旧看着脚下,淡淡道:“回陛下,据奴婢所了解,药膳房丢失的东西,恐怕是能够以金银来衡量的。” “啪。”李治手里的朱笔,被捏断成了两截:“何以见得?” 李治的声音变得有些冷,身为大唐皇帝的霸气从身上四散开来,皇者的威严此刻是一览无余。 “奴婢虽然不知晓太子到底在做什么,但从进进出出的工匠上能够感觉到,此物恐怕比当年太子造的水晶、玻璃、水银等物品要金贵重要的多。禁区甲的守卫向来不严格,太子左卫主要任务的重中之重,一直都在药膳房。而且,这个月太子已经放开了各国对水晶与玻璃的限制。由此可见,在太子心里,药膳房里的一切,恐怕比这些要重要的太多了。” “进出的都是些什么人?” “从各个药铺挖走的人居多,铁匠、木匠,还有如术士等各色工匠,都被他聚集到了里面。而且,奴婢知晓,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这些人回家、与什么人接触,都有“神话”的人暗中保护,或者是监视。” 李治无力的靠向椅背,虽然他给李弘出题是为了考验他,但如果失窃的东西关系太大,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那些东西现在到了哪里?”李治沉声问道。 “以奴婢的手令,恐怕明日一早就可以出了关中地区,再有**日恐怕就可以到达玉门关。”白纯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可有办法追回?” “奴婢不知,但如果太子能够早一些找到梁建方的尸体,或许还可以追回。再有一种可能就是,奴婢告知太子……。” “不行!”李治打断了白纯的提议,如果白纯提醒弘儿,就等于是让太子准确无误的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背后指使的了,这不合皇家规矩。 李治站起身来,隔着玻璃看向窗外的夜色,明亮反光的玻璃,把他的人影照的有些暗淡甚至有些怪异。 “扬武,通知兵部,八百里加急,严查路上通往玉门关方向的所有马车,包括所有行人。记住,这里也包括含持有东宫太子府令的马车。对,包括皇家马车,一定要尽力拖住贺兰敏之前往玉门关的度。”李治终于第一次果断的下了一道命令。 听到李治的话,白纯没来由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 梁建方是自己命人杀死的,东西是自己命令白纯调开左卫守卫,授意贺兰敏之偷偷运往西域的。 就在李治为李弘的琐事都赶到头疼时,武媚此刻也在自己的宫殿扶额哀叹,这一切是不是自己把东西逼得有些太紧了? 自己从来没有在李弘跟前自称过本宫,但那晚交李义府时,自己对李弘用了本宫这个自称。 而李义府这一道难题,在自己与李弘之间还未解决,自己就又给了他另外一道难题,把他的太子詹事许圉师因子杀人不报,而被禁押起来。 再加上自己授意兰陵,告诉李弘关于他两个舅舅私运一事儿,东西一下子能应付的过来吗? 而且,如果李弘想要彻查此事,他的姨娘跟贺兰敏月也必会牵连其中,这对刚十岁的李弘,是不是过于苛刻了? 芒种站在武媚的跟前,就像是白纯站在李治跟前一样,同样的低着头看着脚下,一言不。 只是芒种的脸色要苍白不少,这也是因为皇后的授意,在李弘跟前故意多嘴,而他自己被内侍省打了一百大板的结果。 “他可有明确的打算计划?”武媚望了望窗外,问道。 “回皇后,太子殿下出动了“神话”,但具体去做什么,奴婢还无从知晓。” “难道“神话”就是他最后的仰仗吗?他要用“神话”干什么呢?李义府、许圉师,两个人想要从大理寺跟刑部安然无恙的走出来,此时对他来讲已经是绝非易事。难道他要劫狱不成?”武媚喃喃的想着李弘这个不按常理出牌。更的时候唯恐下不乱的性格,面对这样的考验,会不会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想了半,她也无法想到李弘会如何搭救被禁押在大理寺、刑部的李义府跟许圉师,摇着头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个无法无你们就没有试着接触过?” “回皇后,奴婢无能,无法无无论是奴婢,还是夏至,都没有机会接触,而且……而且无法无就像他们的名字,眼里应该是只有太子殿下。” “退下吧。这几日照顾好太子。”武媚挥挥手,独自在书房里沉思,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如此一来,是不是把他逼得退无可退了? 这个东西,刚刚十岁,但所有的表现从来就不像个少年,更像是个成人,这也让自己在做预判的事情时,往往会漏算他的年龄。 但当第二日李治与武媚,同时知晓了彼此都在考验李弘时,两人顿时脑海中一片空白!一个坐在甘露殿有些傻,一个坐在皇后的宫殿,神情呆滞! 夫妻两人从来没有想到,彼此竟然在同一时间都给李弘出了难题。两人沉默过后,第一反应都是想叫停这次考验,可已经开始转动的暗涌,又岂会是停就能停的? 就在两人坐立不安的度过了一上午时,两人同时收到了消息:李义府之女与女婿,因买 官卖官致死,但种种迹象表明,买 官卖官一事与李义府无关,案情更像是李义府之女,与女婿私自打着李义府的名义买 官卖官行诈骗之罪,被人识破后被杀。 许圉师之子许自然同样被杀,刑部经过第一时间勘查,认定为报复,而许圉师并不知晓许自然曾射杀他人。 一部分水银被追回,但是从韩国夫人武顺的府上被找到,太子李弘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往姨娘的府上问责,也没有召韩国夫人去往东宫。 李治与武媚听到这个消息后,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想到:家伙这是开始破局反击了吗?手段还真够狠辣的! 但到了下午,东宫便再没有任何动静。接下来的几,太子李弘的滑板,这几日从来没有在东宫各个地方出没,也没有出现在皇宫。 太子像是换了一个人,每除了去崇文馆,就是在书房里练字,仿佛困扰他的事情已经彻底都与他无关了。 朝堂上对李义府与许圉师子女的遇害颇为惋惜,风向也突然改变,变成了御史一再弹劾刑部不作为,对长安城的凶杀案竟然束手无策,查不到一点儿线索。 如此不正常的朝堂现象,以及针对李义府与许圉师弹劾的剧情反转,让李治跟武媚,都对李弘的“神话”充满了好奇,两人仿佛看到了从东宫里冒出来的杀伐气息跟浓浓的阴谋味道。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没有想到李弘会用这种办法来保全李义府跟许圉师二人,而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保住两人的手段,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朝堂上对许圉师跟李义府,转变弹劾风向的办法。 “神话”就像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影子,李治在朝堂上试探着迫使刑部去追查凶杀案,但刑部却是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认为这件案子就是如案现场一般,不需要再去调查。 李治心里却隐隐开始有些担忧了,自从水银被追回后,李弘就开始变得极其安静。这种安静让他忧虑,因为水银是从武顺那里被追回的,以李弘睚眦必报的性格,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姨娘? 所以他现在必须想方设法,在李弘有动作之前,保护武顺母女安全无虞,千万不能落入混账手里,不然不死也得脱层皮。 何况他还有一股来自后宫的担忧,从武顺府上现的水银,是不是皇后暗中指使的?是不是皇后想要借助李弘的手,来分开自己与武顺母女之间的暧昧? 身处后宫的武媚现在也不好过,武顺与李治通奸一事,自己不在意是假,何况还有自己的外甥女也牵涉其中,这让她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压的自己胸口颇为难受,致使自己一想起此事,就恨不得立刻处死贺兰敏月! 而且,武媚也知道,贺兰敏之牵扯其中,肯定是李治对自己不满的表达,因为自己宠爱贺兰敏之,甚至多过了对其他皇子的关爱,这让李治心里肯定是难以舒服。 李弘此刻在等,他在等待药膳房失窃的东西是否能够追回,如此他才好决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但他也知晓,无论药膳房失窃的东西能否找回,自己跟父皇还有母后三人之间的暗涌,已经开始向他们三人都无法控制的局面缓缓展了。 (ps:各位看《唐谋》的读者大大好,这几章写的不如之前那般清新明快了,不过好在就是这几章,还望看书的大大报以宽容之心。新人新书,写起来自然也不会如大神般流畅清晰,这几章就是最好的明证,这几章一直想勾画一个清晰明了的三人暗斗,但写起来后现很难掌控,恐怕这就是新人的能力问题了。总之,希望各位大大给新人一些耐心跟宽容,很快这些就会过去了,扑面而来的清新之风会是这本书的主色调。希望各位大大能够继续支持《唐谋》,多提意见!万分感谢!) 57 阎立本 晨雾弥漫,一夜的湿气沾湿了所有人的衣衫,露水仿佛精灵一般,与晨起的人们调皮的打着招呼。WwW COM 四十来人的队伍重新集结在一起,赶着两辆马车继续往西出,模糊的晨雾,迫使车队放缓了度,慢悠悠的在官道上前行。 马车内突然间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娇呼声,接着又传来一个男子放浪的笑声。女子的扭捏娇 喘声与男子嘿嘿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奉命保护这辆马车的护卫撇了一眼马车,神色正常的继续往前赶路,这一路上,马车里是经常出这种声音,他们已经习惯了。 更让人惊叹的是,有时候透过马车车窗的玻璃,都能够窥探到里面香艳的场面。甚至,有时候贺兰公子还特意会拉开窗帘,让他们透过玻璃欣赏里面那具,凹凸有致的白花花落体。 女子娇媚诱惑的婀娜呻吟,男子喘着粗重的气息,在清晨的浓雾里此起彼伏,主导着血花与香艳的场景。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划过,马车四周的护卫在霎那间竟然全部无声的倒地, 甚至都来不及出警告马车里的贺兰敏之一声。 “这些人竟然是从折冲府调来的人?”无法与无站在一起,眯着眼睛透过浓雾,箭矢从两人旁边破空而过。 “有关系吗?听从爷的吩咐就是了。”无看着四十个人还来不及反抗示警,已经倒下去了一大片。 “马车里的人怎么办?“精卫”的线索里可是指明了这是贺兰敏之。”无法像是在与无商量。 “爷没让杀他,命留着吧。”无法完后,突然间举起手里的弓弩,射向了马车窗帘处。 “砰”一声,弩箭如流星一般,带着疾风射进了马车车厢的木门上,入木三分,箭尾带着羽翼颤抖着,像是提醒马车里的人千万别轻举妄动。 “新弩真是不错,度快,准度高,力量足,简直就是杀人利器。”无看着无法快的射中目标,赞叹道。 紧紧眨眼间的功夫,车队四十个护卫已经全部无声的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检查马车。”无像是对着空气话。 接着便从道路两侧突然间涌出七八个人,来到第一辆马车跟前,谨慎心的打开马车门,一个人迅的钻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钻出来。 跳下马车走到无法无跟前,道:“没错,是咱们丢的东西,少了一些木炭,其他都在。” “撤。”无道。 “是。”那人转身便再次跑到马车跟前,牵过从一开始暗杀到结束都未曾受惊的马,缓缓从官道上调过头,驾着马车便往东面方向驰去。 无法无两人缓缓从晨雾中出现,两人并肩走到了另外一辆马车跟前,马车的门紧锁,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是谁的马车?” 无法懒得跟他话,手指敲了敲窗户,示意他出来。 此时只见马车里那女子酥胸半掩、雪白修长的美腿赫然裸露在外面,此刻正与男子仓惶的争扯着彼此的衣服。 看着两人着急的样子,无法无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马车旁边静静的等着,里面香艳诱惑的女子身体,在他们眼里没有一点儿吸引力。 贺兰敏之匆忙从车里钻出来,看着两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人,神色一怔。原本还以为会是凶神恶善的两个模样的人儿,没想到竟是两个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强盗,倒是很像流民。 “二位劫财还是劫色?如果求财,马车归你了,里面早就给二位备好了一切,不光有金饼、马蹄金,就是连麟趾金都给二位备齐了。如果二位看得起在下,美艳女子归你们也没问题。其他的我也不问,只要二位给一条生路即可。”贺兰敏之英俊的脸上写满了诚意。 “那一辆马车里的木炭去了哪里?除了你们还有谁接触过马车里的东西?”无法不理会贺兰敏之抛出的诱惑,问道。 “木炭这两日被我取暖用了,除了躺在这里的四十人,没有人接触过马车里的东西。”贺兰敏之痛快的道。 “你可知道这马车里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无法再次问道。 “不知道。”贺兰敏之坚定的道:“但应该很有用,只要运到西域,能够卖上很高的价钱。” “卖给谁?” “吐火罗遗民、拜火教。”贺兰敏之有问必答,这是他的一贯作风,而且面对这么两个顷刻间就能够无声无息的消灭掉自己四十个护卫的人,贺兰敏之不觉得硬碰硬自己能占到便宜,谁知道这迷雾中,是不是此刻就有弓弩对准着自己。 “滚吧。”知道了该知道的后,无沉声道。 然后无法推开两人,牵过马车,与无各坐在一边的车辕上,驾着马车悠然自得的便离开了,把贺兰敏之与香艳女子两人就那么仍在路边,看也不看一眼。 马车缓缓的走过约莫百十步的距离,晨雾渐渐散去的官道上,再次传来弩箭破空的声音。 贺兰敏之一惊,急忙拉住旁边的美艳女子挡在自己身前,利箭顿时穿过女子脖颈,箭头离贺兰敏之锁骨处不过三五寸的距离。 贺兰敏之一身冷汗的看着锋利的箭头,却没有看见从马车里飞出去一只白鸽。 “哼,早就防着你们灭口了。不过你以为你们这样大摇大摆的,马车也不改装下就能够回去?这可是太子的马车啊,官府看见后你们就等着见阎王吧。”贺兰敏之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随手推开身前,瞪大眼睛,一脸不相信神情的美艳女子,随意的像是在扔垃圾一般。 拍拍手便在路边找了个比较干燥的地方坐了下来,他相信,不到中午,官府的人肯定会找到这里来,把自己接回去的,太子的手令,可不是谁都敢无视的。 而且就算是昨日经过的驿城没现马车异样,前面再有几十里地的驿站,已经接到了自己中午即将到达的信息,如果自己中午没有到,肯定会派人来找自己的。 长安城上空,一只白鸽飞快的掠过,扇动着翅膀向濮王府的方向飞去。 夏至匆匆的走到李弘的书房门口,轻声道:“太子爷,工部尚书阎立本求见您。” “阎立本?他来干什么?”李弘从一堆纸中把头抬起来问道。 “他没,只是有要紧的事情求见您。”夏至道。 “让他进来吧。”李弘把书桌上的纸张收拾放好。 阎立本匆匆忙忙的跟着夏至往太子的书房走去,心里却是十万火急加默默的祈祷,真希望太子能够有办法啊,这工期如果再拖下去,陛下可就真的要怒了。 大明宫一根约莫十丈长、三人合抱粗的木柱始终无法架立在正在修建的正殿房顶,而且还有一块巨大的石块,也是想不出任何方法能够运送到九十九道台阶上。 今日视察时,急的他是抓耳挠腮、嘴唇上都因为上火都起了水泡,但就是无法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但就在他望着那根巨型木柱与巨石呆时,特意过来视察的监察御史王义方在知晓他的难处后,向他提议,或许问问太子殿下,不准能够有意想不到的办法。 阎立本顿时眼前一亮,是啊,自己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向来以聪明多智的太子殿下给忘在脑后了,于是便飞快的赶了过来。 李弘听完阎立本的来意后,也有些目呆:“阎大人,您觉得我行吗?” “殿下,臣如今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殿下您的。当初在图纸上看着应该不是很难,但没想到,实际中想要架起一根完整的巨柱,实在是……实在是难如登啊。”阎立本手边的茶杯急忙放下,继续诉苦道。 “王义方竟然没有弹劾您拖延工期?据我所知,他那两眼睛可贼着呢,就是我都不敢在他跟前晃悠过一个时辰,不然非得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告到我父皇那里去的。”李弘道。 “殿下,臣不瞒您,臣已经顾不得如此多了,弹劾归弹劾,哪怕到时候罢了臣的官职呢,只要能把这根巨柱架上去,臣都认了。”阎立本急切的道。 阎立本在皇爷爷在世时,曾经出任过刑部侍郎、将作少监等职,但真正被重用,还是父皇在打算重修大明宫时,任他为工部尚书。 六十多岁的人了,熬到六部尚书一职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您也别着急,先喝点儿水去去火,歇息一下,我便随您同去看看可好?” 阎立本一听太子同意了,立刻放下手里的茶杯,感谢道:“如此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还请太子殿下现在就去如何?” “我……好吧,您年龄大,您了算,走吧。”李弘颇不忍面对面色焦灼的老头儿,认命道。 而就在他们前往大明宫工地时,王义方这个货已经跑到了李治面前,一边弹劾阎立本荒废工期,一边又阎立本请了太子去大明宫,希望太子能够帮他想到一个好办法。 58 大国工匠 李弘随着阎立本来到大明宫主殿前,一根巨大的木柱甚至已经乎了他的想象。Ww WCOM只见一根足足有十五丈长、三四人勉强能够合抱起来的巨柱横放在台阶下面。 “阎大人,您别告诉我就是这一根巨柱!”李弘问道。 阎立本听出了李弘嘴里的震惊,老头儿有些尴尬,咳嗽着道:“太子英明,就是您眼前的这根。” 我英明个屁啊,英明的话我就不该跟你来,这他娘的以现在这个时代的条件,就是自己亲自操作,恐怕也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阎大人您真会开玩笑,我最近没有得罪工部吧?您干嘛要拉上我啊,拉上我,您以为我父皇就不会怒了?”李弘摸着快到他肩头的巨柱,思索了好久,也没有想出一个能够在段时间内就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那块您嘴里的巨石呢?别告诉我就是我脚下踩的这个啊,这可是整块的地板啊,不是巨石。”李弘看着脚下十丈见方大的巨石问道,被坑的感觉油然而生。 “太子英明,没错,就是这块巨石。”阎立本老脸也尴尬的道。 “不是,这……您们都是怎么运过来的呢,这么大一块巨石,为何不切割好再运过来?”李弘质问道。 “回太子,这块巨石如果切割开,就破坏了整体性跟美观,为了造我大唐百年伟业,自然是需要精益求精了。” “那您是这么运过来的?”李弘重复问道。 “太子可知当年曹孟德麾下有一谋士,名曰娄圭?”阎立本故作神秘,含笑问道。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娄子伯献计泼水结冰,一夜之间建成城墙,而你们就把泼水结冰用在了运送巨石上,可是如此?” “太子英明,正是如此,而施此法者乃是娄圭之后人也,娄于。”阎立本向不远处一个工匠招了招手,只见一个约莫五十上下的男子走过来。 “娄于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阎大人。” “士运土泼水,比及明,土城已就。马领兵观之,大惊,呼有神助。可是如此?”李弘道。 “谢太子夸赞。”娄于躬身行礼道。 “好吧,那我就试试吧。芒种,让宇文融与粱孝仁立刻到大明宫。”李弘背身对芒种道。 望着芒种离去,阎立本疑惑的道:“此二人可是崇文馆的学子?” “不错,正是崇文馆的学子,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更可行的办法。”李弘心里知道,自己的想法或多或少会有些偏激,甚至会破坏已经建好的格局。 而且自己所知晓的办法,宇文融跟粱孝仁同样知晓,但自己并没有这方面的赋,也没有这方面的基础,所以在遇到这种困难的时候,或许只有像宇文融跟粱孝仁这样有基础,又具有先进技术理念的人能够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而这些也正是李弘一直给崇文馆,包括给太乙城禁区的那些工匠所传授的,都是以自己上一世所知晓的一切知识,点拨他们对所有学科的灵感之门,然后让他们以现有的学术为基础,慢慢的打开一条,通往自己给他们的那些知识大道的途径。 这样一来,无论是哪一途,就不会出现技术的断层,也能够把完整的技术储备下来,为下一步的开拓创新,做好真正的技术储备。 就以玻璃为例,当年自己只是教会了任劳任怨如何制作,用什么东西制作,但接下来的配比,基本上都是任劳任怨两人摸索出来的,才有了今如上一世落地窗般大的玻璃出现。 虽然这个过程比较缓慢,但最起码能够让任劳任怨弄清楚所有物质的属性,扎实制作玻璃的所有基础知识,最起码不会使玻璃技术出现断层,使得他们有了一套完整的系统。 而这样下来,自己刻意给了他们十年的展期。在这期间,无论是西域各国还是高丽、倭国,它们是无法接触到这一技术的。 但反过来讲,就算是自己保密,也会加它们对玻璃的好奇心,加剧它们自己炼制玻璃的心思。这样就会给予它们储备玻璃技术的机会,会让它们一步一步的做到所有的技术储备。 所以自己在任劳任怨把玻璃工艺展过十年后,自己再把玻璃出售给他们,一是能够在这几年赚到大量的钱财,二是能够有效的遏制它们展自己的技术。 就算是有一,它们能够制造出与现在大唐一样的玻璃工艺,但它们要想再往前展就会变得难上加难,因为它们的工艺技术储备不够,技术如果出现了断层,到时候还是需要重头再做一遍,自己最起码又给任劳任怨,争取了好几年展的时间。 而现在自己最为看重的太乙城药膳房,李弘采取了同样的办法,不过就是保密级别达到了最高,决不允许外人知晓。 那就是点拨给他们火药的最基础制作,然后让他们在此基础上继续展研制,最终做到从最基础的火药技术,按照历史的展轨迹扎实的往前展。 自己提供的,不过就是一个早一百多年两百年的火药雏形。按照这样的规律,自己不过是在这一世,把后人研制的基础提前百年摆在眼前,整体上领先这个时代,这样也就不存在断层与展停滞,对大唐的益处可比直接拿出自己能够做到最好的,要强太多了。 自己要打造的,是一支真正的能够撑起大唐工业、经济、军事等等的大国工匠!能够使大唐在所有的行业,都远远领先于其他各国的纯粹精英工匠! 李弘相信宇文融跟粱孝仁,能够完全独立的解决这个问题,但显然,阎立本不这么认为。 阎立本捋着花白的胡须想了想道:“太子殿下,恕臣之言,此法恐怕难以办到啊。臣在请您过来前,弘文馆与国子监,甚至是倭国滞留在大唐的上期遣唐学子,臣都叫过来看过了,众人是没有一个,能够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法的,难道您的崇文馆……。” “试试就知道了,对了,阎大人,要不这样吧,如果我的学生把它架上去呢,我可是知道当年郑国公魏征大人把《换鹅贴》输给了您,要不您就用《换鹅贴》跟我赌一次如何?” 阎立本大骇,胡须颤抖着震惊的后退了好几步,哆嗦着道:“太……太子如何知晓《黄庭经》在臣手里?” 这可一直都是秘密,当年自己与魏征打赌,魏征输了后,自己听从兄长阎立徳之言,要了这本王羲之的亲笔《黄庭经》,此事从来未曾跟任何人提及过,如今被太子一问,自然是心下骇然。 “史官的。”李弘轻松的道:“别人不知道,但不代表我不知道啊,皇爷爷当年的史官还有一些人在,我就没事儿跟他们话儿,所以就知道了,很简单的。” 阎立本看着李弘人畜无害的眼神,心里总是有一股不安感,但又看了看这即将延期的工程,心里叹了口气,咬牙道:“好,臣就跟太子赌一把,但如果太子您输了呢?”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您知道在何人手里吧?”李弘抛出一个大大的诱饵。 阎立本不信道:“不可能,那是先帝珍爱之物,恐怕就是陛下都未能够一睹真迹,您又如何能够拥有?” “皇爷爷走了,这东西您留给谁?难道还不是给了我父皇?我父皇当年在临湖殿与我打赌一事儿您可记得?”李弘眨着明亮的眼睛问道。 “臣当然记得,那次确实是陛下输了,您也为大唐造出了这更好的玻璃,如今都用在了大明宫上。难道您跟陛下的赌资是……。”阎立本双眼开始变得火热,精光闪闪,一点儿老态都没有了。 阎立本善工艺,攻字画,晓建筑,让人家喻户晓的便是如今收藏在太极宫内的《步辇图》,画于贞观十五年,太宗接见迎娶文成公主的吐蕃使者禄东赞时的情景。 李弘抛出的诱饵,足以对阎立本这样视书画为性命的人,有着巨大的魔力,当下二话不,与李弘一言为定,谁输谁便拿出珍藏。 两个人嘿嘿笑着,仿佛都看见了彼此的珍藏,已经入了自己囊中。 粱孝仁与宇文融极赶来,神情中都是带着一丝的紧张跟兴奋,给李弘行过礼后,李弘便指着那根巨木道:“架到房梁上去,架不上去,自己拿牌子嘉福门外站七。” “啊?”两人听到李弘的惩罚都是一惊,站七?那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还有你们脚下这块石头,送到台阶上去。既然知道办不到的严重后果,那么就给你们三的时间,做到了都好,做不到的话,七只是惩罚的开头。”李弘好整以暇、神态轻松的警告道。 阎立本看着两人惊惧的表情,以为两人是对于眼前的困难也毫无办法,开口打趣道:“太子殿下可是与老夫定了赌约的,如果你们办不到,殿下可是会输给老夫一件很重要的宝贝,所以啊,你们最好是尽心尽力。” 宇文融与粱孝仁在李弘完后,就开始盯着眼前巨大的木柱,对于阎立本的话,多少听进去了一点儿,只知道太子跟人家打赌了,赌约什么他俩不在乎,他俩在乎的是,如果太子输了,会怎么惩罚他们! “好,殿下,两的时间,只要给学生两的时间,学生保证办到!”宇文融显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啊……?这么大的巨木完整的架上去你们可以做到?”听到两个学子的话语,阎立本眼前险些一黑,差点儿晕倒。 这怎么可能,困扰国子监、弘文馆等等鸿学大儒、能人异士的难题,两个莫过十五六的少年,竟然敢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 59 逼迫 李弘把双眼兴奋的冒光、摩拳擦掌的粱孝仁与宇文融留在了大明宫工地,两的时间希望他们能够完成这个难题,而且自己同时还把任劳任怨两人介绍给了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找这两个人。Ww WCOM 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在阎立本半信半疑的眼神中,李弘离开了大明宫工地,接下来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着阎立本给自己把《换鹅贴》给送过来了。 阎立本望着李弘的背影,总是有种上当的感觉。强自静了静心神,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 太子如果输了,自己不可能也不敢真的把《兰亭集序》据为己有,但只要能够让自己一观真迹,临摹一帖的话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该来的终会要来的,李弘无法主动去找自己的姨娘武顺,这样只会是牵一而动全身,让整件事情更加朝着,难以挽回的局面展。 而所有的事情,李弘之前一直忽略了武元庆、武元爽在里面扮演的角色,现在从头来捋,才现,对太乙城伤害最大的不是水银丢失,而是这两个人的从中作梗。 当初兰陵姑姑的警告,显然是对的,两位舅舅不单是受了谁的指使。 药膳房失窃现在足以认定是父皇指使,而水银前后丢失两批,显然也有母后唆使的影子。 此次的局,父皇跟母后两人,若有若无的都在以武家做局,打击着跟彼此有利益冲突的所有人。 水银丢失在姨母那里找到一部分,这是不是明,母后想借自己之手惩戒姨母跟表姐贺兰敏月? 药膳房失窃,是不是就是父皇想要通过自己惩戒贺兰敏之,起到敲山震母后的作用? 父皇跟母后分别利用着彼此的人,然后以李弘之手达到惩戒的目的? 今日自己跟阎立本打赌,虽然是临时起意,但自己惦记他那《换鹅贴》已经好几了。他是打算用《换鹅贴》献给父皇,来平衡自己对姨母、表姐的惩戒。 白纯跟惊蛰、猎豹这几日一直在加紧寻找“木棉袈裟”,这是自己打算惩戒武元庆跟武元爽以及贺兰敏之后,送给母后的礼物。 “妾身武顺见过太子殿下。妾身贺兰敏月见过太子殿下。”武顺母女在正厅对着李弘正式行礼道。 “姨娘何必如此,快快起来。表姐,您也快些起来。”李弘从大明宫回来,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母女两人盈盈跪拜。 武顺虽然年纪比母后还要大两岁,但显然也是保养有方,四十岁的年纪了,看起来还跟三十岁左右似的,与贺兰敏月站在一起,像姐妹比像母女更多一些。 贺兰敏月风情妩媚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有白纯的影子,一身名贵布料的白色衫裙,显然是想穿出白纯那一副淡若幽兰的样子,但头上的繁杂的惊鸿髻,跟闪着金光的饰,让她整个人显得俗气了很多。 完全不像白纯那般,淡若幽兰又妩媚风情的双重结合气质。 “不知姨娘今日来此有何要事?”李弘领着两人进入正殿,分宾主坐下。 雪乖巧的立刻奉上茶水,然后便站在李弘一侧,随时准备听候太子的吩咐? 武顺勉强的笑了下,轻声道:“姨娘此次前来,是来跟弘儿赔罪的。” 武顺打蛇随棍上,既然太子一直以姨娘相称,如果自己再继续正式称之为太子,就有些过于见外了。 而且太子以家人这样的称呼,是不是明太子把这事儿,当成了家事而非是国事来对待? 李弘的心思此刻却没有放在母女两人身上,这两个人跟父皇的关系乱七八糟的,自己还真不好动的太厉害,否则父皇肯定绕不了自己。 寒暄了几句后,李弘便送走了武顺跟贺兰敏月,然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次父皇母后给自己的考,显然不光是一次考试,这里面牵扯了太多两人复杂的暗斗。就如自己所想,两人都在以武家人做局,但最为难受的却是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武元庆、武元爽仿佛跟武顺母女商量好似的,在武顺母女离开没多久后,两个人也一同出现在了东宫,求见李弘。 两人此次的目的也与武顺母女一样,都是态度明确的来赔罪。同样,两人也都出了自己心里的不满。 这不满的原因与武顺母女一样,那就是既然咱们是一家人,太子您就不能只顾着自己一个人赚钱,您好歹也得帮衬帮衬我们。 太乙城做为专门为您赚钱而建的城,身为皇家贵胄,没有分享到一丝一毫的利惠,反而还需要跟其他商人一样被同等对待,这让他们感觉到了不满跟轻视,于是就萌生了私自偷运的念头。 李弘听的心里直呵呵,这到底是谁给他们出的主意?违制私售太乙城禁品,偷运太乙城禁区水银、药膳房物品,到头来还变成了自己的不是? 背后给他们出谋划策的人会是谁呢,这可是一个当律师的好苗子啊,眼光精准狠辣,一下子就戳中了自己的弱点,那就是自己身为太子太气了,只是为自己着想,忘记了给整个皇家贵戚分一杯羹。 这也正是李弘这几日,在听到兰陵那日离开时的口舌后,开始思索的一个问题,自己身为太子只知道赚钱,却不知道为皇家贵戚分一杯羹? 是不是显得太过于气,如此一来是不是把自己在名誉上,陷入了自私自利的境地中? 李弘还在思索之际,花孟又来禀报,皇家宗室来访,父皇的好几个皇弟,还有两个皇叔来访! 李弘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要不要先回到后面看看黄历去,今什么日子,商量好了的吗?怎么都跑到自己的东宫找自己! 黄历原本还是新鲜事物,但自从李弘的活字印刷,这几年开始印制各类书籍以来,黄历(皇历)经过几年的展,已经算是颇为普通的书籍了,最起码可以在东西两市都买的到。 纪王李慎、赵王李福、曹王李明还有越王李贞,再加上两个李弘可以称为皇爷爷的韩王李元嘉和霍王李元轨,整个太子府用来接待贵客的正厅顿时显得热闹起来。 自己的父皇今年也不过三十四岁,这些比父皇还的皇叔里,最的今年才二十六岁,都是正值壮年时期。 李弘需要一个个行礼问候,等问候完毕后,李弘都觉得自己有些懵。再次分主宾坐下,李元嘉与李元轨自然是坐在其他人上的位置。 望着这些人,李弘都有些恍惚,如果这些人都支持自己,岂不是自己要造父皇的反都够了?不过他也就是在脑海里一掠而过,可是不敢真动这样的心思。 如果真是造反,恐怕到时候自己把父皇反下去了,再把母后给招上来。毕竟,这两口子可都是权谋之术极为出色之人,要不然,长孙无忌为的关陇集团也不可能倒的那么快。 接下来这些皇叔与皇爷爷与自己唠了几句家常后,就由李元轨跟李元嘉把话题切入了正题,与前面两拨人不谋而合,都是为了太乙城那些财富而来。 各个哭穷,各个都把自己的比长安百姓还不如,听的李弘都想跟着掉几滴假惺惺的眼泪儿。 在他们每一个人都把自己的“困难”表述完后,李弘这才开口道:“各位皇叔与两位皇爷爷,弘儿虽有心助您们,可弘儿现在年幼,这太乙城所有的商品,都是咱们皇家的产业,而弘儿就算是想让皇叔与皇爷爷制造,恐怕父皇那里都不太好应允吧?” 李弘完后,看着几人都不话,神情都是等着他表态,几人的态势,大有今日你不松口便不走的决绝,李弘叹口气,从椅子上起身道:“各位皇叔、皇爷爷,应该都知道由当年汉朝名士恒宽所书的《盐铁论》吧,盐铁官营、酒类专卖、均输、平准的大策略。如今太乙城看似财富颇多,但弘儿却一时无法把所有各项产业持续扩大,唐律有制监管,如果弘儿分摊各位皇叔、皇爷爷,父皇怪罪下来,弘儿可是一人承受不起啊。” 一番话让在座的各位皇家贵戚,若有所思的点头称是,李弘心里却道:你们给我找难事儿,好啊,我现在把皮球踢回去,除非父皇答应他们,要不然我也没招儿。 “只要各位皇叔跟皇爷爷能够服父皇,我保证答应各位,无论是精盐还是细白如雪的糖,这些制作秘方我都可以交给大家。但有一条,还请各位皇叔与皇爷爷应允,所有我们李家的宗室子弟,须每家有一嫡子在我崇文馆受学,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全部乃庶出!”李弘看着他们道。 在座的几人都知晓他这几年的崇文馆,已经偏离了国子监跟弘文馆的正统受学,谁知道把子嗣送到他这里几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儿?所以才把不受重视的庶出送到这里来,算是给他太子一个面子。 但看着李弘坚定的表情,李元嘉想了想道:“好,到时候陛下如果能够应允,弘儿你愿意传授,我们自会把子嗣送到你的崇文馆受学。” “多谢皇爷爷,如果您能动父皇,然后送人来崇文馆受学,我保证会把玻璃、水晶等方法传授给他们。” 几个皇叔交头接耳一番后,心里都有了一番计较,各怀心思的暂时答应了李弘的要求,然后便纷纷离去。 60 游说 送走那几个皇家贵戚后,李弘看看色已暗,再过一柱来香的功夫,父皇跟母后也该用膳了。 Ww W COM正好,今自己过去蹭饭去。 今日这三拨人,可不是白来的啊,无论是姨娘母女还是舅舅,其实都是背后有人主使他们。至于背后主使之人是谁,这就跟秃子头上的虱子般明显。 至于皇家宗亲的道来,呵呵……这些人可不是白给的,可是时时刻刻等着反扑父皇的皇位。此时敏锐的察觉到皇帝、皇后、太子三人之间暗流涌动,他们要是把加一把火,就太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在皇宫各个角落布置的亲信眼线了。 所以,除去宗亲这一个自愿加入进来的暗流外,姨娘跟舅舅的到来,其实一种暗示性的妥协,也是一种谈判的前提。现在,自己就可以进宫跟母后、父皇谈判了。 夏至跟芒种两人跟着他一同进宫,李弘踩着滑板悠然自得,晃晃悠悠,像是一个刚刚放学的孩子,背着他那背包便开始往皇宫里行去。 “儿臣李弘见过父皇母后,咦,东西长高了啊。”李弘踩着滑板跳跃到台阶上,正好看见李贤跟李哲往里面走,揉了下两人的头道。 李贤、李哲两人无奈的对他翻个白眼,无视太子自己脚下踩着滑板,越过母后宫殿的门槛,然后平稳的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连铁接着。”李弘一只脚在地毯上站定,另外一只脚用力一推滑板,滑板便飞快的向连铁滑去,连铁急忙伸出一只手俯身接过滑板,拿起来递给了一旁的宫女。 “连铁以后不必管他,碰坏了东西让他赔偿,现在谁不知道他那东宫,都快要比皇宫还要富有了。”武媚看着怀里半岁的李旦,瞧也不瞧李弘一眼,冷冷的道。 “是,奴婢谨遵皇后旨意。”连铁笑意盈盈的回答道。 “父皇呢?还没有过来吗?”李弘看也不看中规中矩,给武媚请安的李贤跟李哲,随意的在宫殿里来回溜达,显得极为放松。 武媚眼角余光注视着晃来晃去的李弘,终于把怀里的李旦交给了旁边的宫女,抬起头望着东晃晃西瞅瞅的李弘,如玉的额头又是聚满了黑线! “李弘你给我过来!”武媚咬牙道。 如果只是他李弘一个人,武媚还不会火,但只要三兄弟都在此,看看中规中矩,皇家礼仪极为规范的李贤跟李哲,再看看野子般的李弘,三人之间稍微一对比,武媚就有种掐死他的迫切冲动。 “母后怎么了?”正要凑到宫女旁边逗弄李旦的李弘一脸警惕,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 武媚看着一脸警惕准备逃跑的李弘,先是示意李贤跟李哲坐下,然后叹了口气,柔声对李弘道:“弘儿过来,母后这些日子一直没见你,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 “这样的距离就很好啊,太近了母后反而看不清楚了就。”李弘一边一边往后退,他现在跑起来母后是追不上的。 武媚脸色开始变得铁青,紧紧盯着随时准备后退的李弘,沉声道:“连铁……。” “连铁你敢过来你试试,我还有帐没跟你算呢,别以为有我母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三岁的时候敢收拾你,当了太子我就更敢收拾你!”不等武媚完话,李弘就打断她的话语警告着连铁。 连铁急忙停住,跨出一步的脚也不收回,只要皇后再次话,他就会立刻毫不犹豫的把太子抓给皇后。 武媚依旧脸色铁青的看着李弘,李弘也警惕的望着她,两人就那么隔着七八步的距离互相看着,看了半终于还是武媚妥协了,叹口气身子往椅背上轻轻一靠。 调整着自己轻易被李弘激起来的怒火,然后淡淡道:“太子今日来本宫……。” “嘿嘿,母后,您可千万别这样称呼,您一称呼我太子,一自称本宫,儿臣心里就没招没落的,总是觉得难受……哎哟……儿臣知罪了,母后放手啊,儿臣的耳朵快断了!” “哼,你以为不用连铁我就逮不住你这个野子了吗?你跟我对着干,能不能有点儿规矩你!都当了好几年的太子了,你这习性能不能给我改一改,皇家的脸面在你李弘心里就那么不重要?就那么不值钱?就那么不受你李弘重视?”武媚银牙紧咬,揪着李弘耳朵的玉手青筋毕露,显然是用上了力气。 “儿臣知错了,儿臣明日便让上官仪教受儿臣皇家礼仪,绝不敷衍母后您。”李弘求饶道。 武媚心满意足的放开被揪红耳朵的李弘,然后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这才道:“吧,你来肯定没好事儿,在你父皇没来之前,先把想跟我的话出来吧,免得一会儿你们父子谈起来后,我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了。” “母后真是英明啊,您真是聪明的化身、智慧的女神、仁慈的典范、母仪下的皇后。真的,儿臣都觉得您可以与皇奶奶相提并论了。”李弘讨好的帮武媚在身后揉着肩膀,阿谀奉承的话语,听的李贤跟李哲是目瞪口呆直反胃。 “你的正事儿,一会儿你父皇来了后,母后可不会帮你半句的。”武媚享受着李弘帮她揉捏肩膀,悠悠的道。 “母后,儿臣是想让李贤跟李哲去崇文馆受学,而不是只呆在弘文馆,皇家礼仪典范跟先贤之书已经读的差不多了,在儿臣看来,那些都是启蒙读物罢了,读过之后便好,现下应该是去崇文馆接受一些新的东西,免得到时候皇家的子嗣,在大学问一途上落后他人太多。”李弘认真的在武媚耳边轻声道。 “母后,儿臣不去。”李贤跟李哲两人同时起身道。 “嘿,有你们话的份儿吗?这是我跟母后商量呢,你们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再了,我也是为你们好,去了崇文馆后,我会根据你们的喜好跟赋,为你们量身定做一套学习方法,喜欢什么就学什么,将来不准你们就是我大唐的大儒呢。”李弘停下手里的动作,狐假虎威的训斥着两人。 “别停下。”武媚闭目道。 “是,母后,您只管听着,我继续训斥他们。我告诉你俩……。” “我让你手别停下!”武媚气的睁开眼睛,仰着脖子看向李弘。 “哦,儿臣知道了。那么母后是答应他们去崇文馆了?”李弘大喜,双手继续孝敬着武媚的肩膀问道。 “你让他俩过去,不会只是想欺负他们那么简单吧?”武媚再次把凤目合上,享受着李弘的力度合适的按摩问道。 “当然不是了,他们可是儿臣的亲弟弟啊,又不是李素节跟上金还有李孝,不会欺负他们的。儿臣是真心想让他们学一点正儿八经的东西出来,将来也好为大唐出一分力不是。” 今在东宫被宗室逼迫分羹太乙城,使李弘不得不加他心里的计划,那就是把自己的兄弟姐妹,凭借着自己这个得独厚的大树,都按照他们的兴趣爱好来培养。 李弘看了看窗外那颗自己跟父皇种的正茁壮成长的树,心里道:“好吧,现在还是树。” 李弘的最终目的,自然是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把他们培养成,不是只盯着皇位这个宝座的皇子,而是能够在某一个领域有所建树的皇子。 “那李孝他们呢,也会去你那崇文馆吗?皇家子嗣都去了你那崇文馆,这弘文馆你让谁来受学?”武媚问道。 “弘文馆自然还有那些不愿意去崇文馆的宗室子弟来受学啊,还有那些名门望族的子弟在不是?”李弘对答如流道。 武媚拍开他的手,把他拉到跟前,看着他郑重的问道:“你告诉母后,你这是又想计划什么?” 武媚凭借直觉,只觉得这野子,这次不像是闹着玩,而像是在策划一件很大的事情。 “等父皇一会儿来了再可好?不然儿臣一会儿还得多费一番口舌……错了,不是费口舌。”李弘看武媚凤目一瞪,急忙改口道。 “行吧,那我就耐着性子再等等。”武媚眼睛扫向窗外,陛下今日怎么会晚来呢?平时这个时候应该都到了才对。 扭过头看看李弘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陛下会晚来一样儿。 李弘心翼翼的从宫女手里接过李旦,抱在怀里摇晃着,嘴上若无其事的道:“儿臣打算明日把李义府从大理寺提出来。” “好。”武媚起身走到门口准备迎接李治。 一问一答,简简单的的两句话,也就表明了武媚的态度。明日大理寺卿段宝玄就可以放心的放人了。而李弘需要做的就是,对两位舅舅跟贺兰敏之不必痛下狠手。 不然以李义府擅入后宫、攻奸义阳、高安,谄媚献眼、蛊惑皇后这些罪名,段宝玄也决计不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轻易的放出来的。 但现在有了母后,对李义府这些所谓罪名的赦免,自己就容易把李义府提出来了。 这就是皇家,所有的事情简单也简单,不简单也不简单,总要在事情的背后,用一切明里暗里,或者是出尔反尔的话语来作出某一种妥协。 李义府之女与女婿的死,也让朝堂上对李义府少了一些弹劾,毕竟父皇也会配合自己罢免他所有官职,并加封他为太子太保,如此也算是给朝堂众官员一个交代了。 “儿臣见过父皇。” 李贤李哲的见礼声打断了李弘的思绪,清醒过来的李弘也急忙抱着李旦过去行礼。 “你母后竟然放心让你抱着李旦?是做了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了你?”李治看着抱着李旦的李弘打趣道。 “父皇笑了,李贤、李哲年幼时,儿臣也年幼,无法抱得动,现在儿臣长大了,自然就要帮母后分担一下了,对吧母后。”李弘嬉皮笑脸的德行与中规中矩的李贤、李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61 国事与暗战 李治对李贤跟李哲显然要上心很多,不像对李弘似的,在学问一途上从来是不管不问。WwW COM 李贤跟李哲同样也是有备而来,吃完饭后,两人毕恭毕敬的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问题,一一阐述,向李治恭敬的请教。 李治自然也是有问必答,在儿子面前能够彰显自己的学识,让他也是颇有成就感跟骄傲的一件事情。 李治的侃侃而谈,让李贤跟李哲两人双眼冒金星,充满了仰慕跟崇拜,大叹以后定要多向父皇请教,言谈之间颇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意味,两人的另类马屁,自然也是拍的李治开怀大笑,龙颜大悦。 李弘陪坐在一边无聊的打着哈欠,无论是这些似是而非的先贤古籍里的哲学、还是史书里面对前朝的总结,在李弘看来就是:看古籍掉眼泪——替古人担忧。丝毫不知道往前看,不知道勇往无前的开拓创新。两个字,迂腐! 李贤与李治两人不时挑衅的眼光看着李弘,像是在,看看我们在父皇跟前多受宠,哪像你似的,不学无术。 这种低级别的争宠,李弘压根就不放在心上,要不是母后老是暗地里掐自己大腿,恐怕他都要趴在桌上睡着了。 李治今也不知道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与李贤和李哲扯了半,这才开始收起笑容,正色的道:“好了,你俩回自己的宫殿吧,朕还有事儿要考校考校大唐的太子。” 李贤与李哲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同时起身行礼道:“是,儿臣遵旨,儿臣告退。” 李治笑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后,武媚的书房就剩下了李弘与他父母两口子。 用杯盖拨弄着盖碗里的冒着热气的新茶,李治平静的道:“吐谷浑王诺曷钵和弘化公主率领吐谷浑残兵已经进入了凉州,弘儿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前段时间自己就提醒过父皇,吐蕃与吐谷浑交战一事儿,父皇却不甚在意,任由两国交锋,如今吐谷浑覆灭在即,父皇这才想起来该如何面对吐蕃日渐强大的威胁。 但此刻吐谷浑已经是大势已去,想要从兵强马壮的吐蕃手里复国又是谈何容易?何况,历史上吐谷浑也是被吐蕃在今年彻底灭亡的。 “《隋书》载:吐谷浑有青海,中有山。其俗至动辄方牝马与其上,言其龙种。尝得波斯草马放入海,因生骢驹,日行千里,故世称青海驹。这些良驹将来可能就是吐蕃用来对付我大唐的铁骑了。”李弘看着父皇拨弄盖碗,淡淡道。 “你意如何?”李治神色依旧波澜不惊,淡淡的问道。 这些年大唐东西两地各自都有用兵,不知为何,在朝堂上有些优柔寡断的父皇,在外事上向来还是有自己的主张。 而且牵扯到外事后,父皇都会像个真正的上位者,从来都是先把别人的意见听一遍在心底,然后才会表自己的看法。 “您既然已经收到了吐谷浑王诺曷钵的求援,儿臣想,恐怕吐蕃的使节,此时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了吧。吐蕃派遣使臣,不过是想向您陈述为何出兵吐谷浑的理由,来延缓、牵制您迅出兵吐谷浑。但无论您的态度如何,吐蕃是绝对不会从吐谷浑王城伏俟城撤兵的。”李弘看着悠然自得的李治道。 武媚坐在旁边一言不,这个时候自己能够坐在这里,就足以明了现在陛下的心思,三人之间的暗涌还远远没有结束,李治现在也不想结束,他到底还是想看看,无论是自己还是李弘,对于权利的**到底膨胀到了什么份儿上。 毕竟他现在才三十四岁,正值鼎盛时期,无论平时如何看重李弘,但也绝不允许李弘,现在就轻易的触摸龙椅上的权利。 “难得你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你的很对。诺曷钵希望带领着族人继续往大唐腹地迁徙,吐蕃的禄东赞派遣的使者确实正在路上,不过朕的书桌上还多了一封吐蕃送来的信件。” “文成姑姑?”李弘惊叹道。 “不错!”李治加重了语气,道:“文成希望能够再次与大唐和亲,不过被朕拒绝了。” “禄东赞这个老东西怎么还没死啊。”李弘听到父皇拒绝了和亲一事后,心里一松,用市井之语喃喃的念道。 这招双管齐下,制止大唐快用兵前往吐谷浑的计谋,恐怕除了老奸巨猾的禄东赞外,现在的吐蕃大相葛尔东赞,以他的智商,恐怕还无法做出如此完美的谋略。 “哦,弘儿你知道禄东赞?”李治好奇道。 这禄东赞现在想来应该有七十岁上下了吧,一个的孩童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当然知道,惊蛰、猎豹他们的情报里就有提及过。”李弘毫不隐瞒的道:“而且儿臣敢肯定,这招双管齐下恐怕就是出自禄东赞之手,毕竟,他可是比吐蕃任何人都要了解我们大唐。”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无论是父皇还是母后,还是自己,三个人现在甚至是共享着丽竟门的所有情报资源。 虽然所有的情报都是需要从父皇那里过滤一遍后,才会到李弘的手里,但李弘对于禄东赞还活着的消息还是感到惊讶。 “双管齐下?”李治思索着李弘这句话的意思,眼睛缓缓的看向李弘,斟字酌句道:“你的意思是禄东赞深怕大唐出兵吐谷浑,帮助他们复国?所以用文成跟使臣来拖延、服大唐出兵?” “是,父皇英明。父皇,儿臣请求您现在立刻出兵吐谷浑,同时立刻允许诺曷钵与弘化姑姑率领残余迁往内地。”李弘突然起身郑重的道。 “不可,如果出兵岂不是如了诺曷钵的意愿,朕岂不是等于为他复国了?”李治断然拒绝道。 “父皇,所以儿臣请您立刻允许诺曷钵进入大唐腹地,他的那些残余兵力跟族人,完全不会给大唐造成任何威胁。何况,只要您出兵拿下吐谷浑王城,赶走吐蕃人,那里就将是我大唐的土地,至于诺曷钵,完全可以立刻下旨封他为大唐任意一州刺史,只要在凉州以内就行。”李弘兴奋的道。 如此以来,完全可以打吐蕃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还能把吐谷浑的土地,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同时用吐谷浑未曾逃离的旧部,来牵制日渐强大的吐蕃,两全其美啊可是。 李治看着越越激动的李弘,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来,这才缓缓道:“吐蕃与大唐世代友好,从来不曾兵犯朕大唐,扰朕子民安稳,如此出兵实乃下策啊。严加警告吐蕃即可,至于诺曷钵跟其族人,倒是可以考虑并入大唐,朕赐封他一州刺史即可。” “父皇……。” “好了,此事就谈到这里,虽然不出兵,但为了防止他们进犯大唐,朕会命人陈兵边界,严加监视他们一举一动的。”李治安慰着一脸失望的李弘。 李弘无奈的从心里叹口气,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啊,趁现在吐蕃立足未稳,拿下吐谷浑,还能够给予吐蕃一定的警告跟震慑,让他们老老实实的龟缩在高原上。 现在如果不出兵,历史还会如同史书上记载一般展,到时候大唐用兵就要困难的多了! 安西四镇来来回回,跟拉锯似的一会儿占据一会儿退守,总是得不到应有的安宁!这一切可都是源于吐蕃对大唐的虎视眈眈。 李治安抚完李弘后,三人开始慢慢把话题转向了这段时间以来,三人之间以武家做局这件事情上以来。 李治突然间道:“今日宗室叔父李元轨等人来见朕,希望弘儿能够把太乙城的产业,分一杯羹给他们,弘儿不知你何打算?当初父皇曾答应你太乙城全权由你处置,所以父皇想听听你的意见,好给你那些叔父跟爷爷一个交代。” 我去,你这是又要把皮球踢到我身边来不成?而且,这规矩是你俩先破坏的,利用武家扰乱太乙城的商规,现在又要逼迫自己面对棘手的问题。 但到这事儿上,李弘也不是善茬,矛头直指李弘,准备与武媚随时站在统一战线上道:“母后,前几日儿臣的太乙城丢失的水银,在姨母的府邸已经找回,今日姨母与表姐还来东宫对儿臣道歉了。但儿臣却以为,此事已经触犯了我大唐律法,虽然是皇家宗亲,但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儿臣还希望听母后训示。” 李弘完后,武媚脸上神色轻松,但李治的脸绿了,这子明摆着是拿武顺跟贺兰敏月打击自己。 只要皇后同意,太子就有权降罪于武顺母女,然后李弘再要是经过他母后授意,把武顺母女配他边远地方,远离长安,自己可就少了两个姿色可以宠幸了。 所以不等武媚开口话,李治飞快的问道:“弘儿,听今日有一辆马车进入了太乙城?好像是一些比较贵重的东西?” 李治同样意有所指,他的可就是贺兰敏之带走的太乙城禁区内,一块区域名曰药膳房里丢失的重要物品。 药膳房里丢失的东西,其实则是武媚唆使贺兰敏之为之,而李治当初以为是自己计谋得逞,不想却是被武媚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梁建方被自己派人所杀,却是死的没有了一点儿价值,成了他们三方之间博弈的无辜牺牲品。 (ps:求各位大大收藏、求各位大大投推荐票啊。) 62 意想不到 一直没话的武媚听到李治的话,瞬间看向了他,想了下道:“贺兰敏之向来与他舅舅武元爽、武元庆走的甚近,此事儿恐怕不是贺兰敏之一人所谓,武元爽与武元庆两人必定有所指使,不然凭借贺兰敏之一己之力,能够进入弘儿把守森严的禁区?” 这就是武媚的后手,留给她自己的一条绝佳后路,同样也是她处心积虑多年想要做的一件事情,也是被李治一直误会的事情。 WwW COM 武元爽、武元庆两人与她是同父异母。生母杨氏在世,与自己还未成为皇后前,两人对自己母亲一向是刻薄的很。 自己早就想要找机会把他们流放,只是刚被封为皇后时,为了顾及朝臣非议自己寡淡亲情,也为了稳固自己的皇后之位,暂时需要这两个任少府少监,宗正少卿的兄长帮自己清除异己,因此才留到现在。 而这也就给李治造成了一种假象,那就是武媚对武元庆、武元爽很是看重,重要到自己完全可以凭借此二人对武媚做法。 此刻对已经完全控制了后宫的武媚来讲,两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相反继续留在少府跟宗正寺,反而会处处掣肘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且武元爽贪得无厌的性格,已经让她极为不爽。这皇宫里不少的奇珍异品,可是都被他贪污了,武媚却不能有效的制止。 武媚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的李治,继续道:“此事儿还希望陛下能够给弘儿主持公道才是。” 听到武媚如此一,李治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了,完全判断错了皇后兄妹三人间的关系。 李治始终没想到,皇后会作破釜沉舟的打算,如此一来,皇后就等于放弃了所有她身边的近戚跟近臣,这样将会大大削弱她的存在感,同时也让他多少失去了些兴趣。 他现在还不知道,武媚如此这番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为李弘的强势崛起,加上身处太子之位先优势,让她内心原本渐渐升起的野心,突然间变得脆弱了很多,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强行想要进入朝堂议事,后宫干政的罪名很有可能就会扣在她头上。 何况,后宫现在她不是完全没有了对手。当年与她一起被太宗李世民选入后宫的徐惠,两人同时被册封为“五品才人”。 而自己自打入宫后却始终不得太宗的赏识,除了被太宗赐号:武媚(后世讹称武媚娘),便再无其他,若不是李治,恐怕她将会在感业寺度过余生。 徐惠却是深得先帝恩宠,先后被封为婕妤、充容,死后还被追封为贤妃。 而李治不光是在政事上萧规曹随、完全继承了贞观遗风。就是在后宫选妃一事上,李治也像人们展示了父子之间的“志同道合”。 武媚自是不用,李治标准的“子承父业”。而当初李治父皇徐惠贤妃的妹妹徐盈盈,同样也被李治纳入了后宫,被册封为婕妤。 现在的武媚,在心思大部分放到后宫之后,自然而然的就注意到了徐婕妤的存在。何况,因为李弘这个王八蛋的参与,萧淑妃这个贱人还一直苟延残喘的活在后宫,这些都不得不让武媚,暂时放弃接触朝堂的心思。 随着武媚一番声讨武元庆、武元爽的一番话,跟接着表明立场退居到后宫开始隔岸观火,看两父子如何热闹时。 李治突然间也失去了继续再考验李弘的兴趣。与其李治想要考校李弘多一些,倒不如,他后来乐此不疲的,兴致颇浓想要继续参与三人斗法,主要原因是因为武媚的参与。 武媚的参与,激起了他想变着法儿给自己与武媚之间找一些新乐子,来为两人的夫妻感情增加一些新的乐趣。 由此可见,李治在对武媚的爱上,也是贱出了一种新高度。两人之间,要是武媚柔弱些,对权利没有一丁点儿的野心,估计李治跟武媚很有可能会上演一出,唐代版的周幽王与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典故。 所以历史没有如果,李治心里却有舍不得的如果,如果就这样失去武顺母女,李治又有些舍不得的不甘心。 萧淑妃与王皇后一个被废为庶人囚在深宫,一个此时早已经是白骨一堆。对于李治来讲,虽然他心里深深爱着皇后,但如果除了皇后还有其他女子能够承他雨露,是足以能够代替填补王皇后与萧淑妃,在他心里位置的最佳方法。 原本李弘认为三人之间无法解开的死局,没想到因为母后轻轻的避身一让,一场皇家斗争就这么消失于无形。 此刻最高兴的莫过于就是他了,立刻拽着武媚的胳膊抱在怀里开始腻乎:“母后,过些日子儿臣给您送点儿好东西过来,现在太乙城正在加紧制作,还有一些技术上的缺陷,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献给母后了。” 李治看着母子两人已经站在统一战线上了,很有可能就要一致对他了,自己要是还不赶紧做决定,不准以后人母子俩就不带他玩儿了。 而且他也很迷恋李弘这种不墨守成规、随意自然的坦诚相处方式,这给他们枯燥无味、呆板无趣的皇宫生活添加了一道明亮的风景。 何况,最为重要的是,李弘身为太子,经过他这几年的观察,李弘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阳光下进行,从来没有一件事情是在阳光的阴影下悄悄展开,所作所为都是坦荡荡的君子行为。 就连惊蛰、猎豹跟扬武等人把守的丽竟门,李弘向来都是先让他过滤情报,然后才是他自己找对自己有用的。 几年来,关于朝堂政事、官员结党等一系列的事情,李弘是碰也不碰,太子与皇帝之间,那很难把握的分寸,被他把握的游刃有余,向来是从不越雷池一步。 至于向来帮他管理经营太乙城的白纯,李治相信,李弘一定知晓白纯为谁所用,只不过是人李弘没有任何需要避讳他的,所以也就不在乎白纯到底为谁效忠。 想通了这些关节后,李治突然间恢复了好几年都不曾出现过的表情,两手紧紧的互搓几下,道:“这样吧,武元庆、武元爽呢,罪不至死,依朕来看,就贬为州刺史如何?” 武媚与李弘母子俩相依相偎,两双不话的大眼睛就那么齐齐看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好吧,韩国夫人武顺以及贺兰敏月因私盗太子府一事,令即日起回原籍,未有召唤不得入长安。”李治撇撇嘴道。 “弘儿,送你父皇回宫吧,今日母后累了……。” “父皇请吧。” “王八蛋,你就这么听你母后的话?父皇今日将在这里过夜,你赶紧回东宫吧。” “那可不行,母后都了,您还是走吧,母后今日很累了。”李弘笑推着李治半推半就的身子往外走去。 “心些,别把你父皇推倒了。”武媚脸上绽放着柔美温和的笑容道。 “是,您就放心吧,您的夫君不会有事儿的,我才多大力气啊,只知道担心自己的夫君都不知道担忧自己的儿子……哎哟……母后,儿臣知罪。” 李弘长吁短叹的揉着耳朵,跟李治两人走在皇宫幽静的路上,最终父子两人还是都被赶了出来。 “接下来你该如何?”李治停下脚步看着猴子般抓耳挠腮的李弘。 “不如何。跟母后商量了,也打算跟您一声,以后素节、上金还有李贤他们,一同去崇文馆受学,至于宗室叔父他们,儿臣会通知他们一个月后去太乙城,到时候再给他们分配一些产业。” 李治摸了摸李弘的脑袋,示意他边走边,身后扬武与夏至等人落得远远的,知道这是父子俩难得相处的时间,而且他们的谈话,谁也不晓得该不该听。 “儿臣想了,这些产业,除了我大唐的根基之外,其他的大可完全扩大规模,交由一些给皇家宗室是其一。其二,儿臣也打算大力扶持民间商人,至于如何做,儿臣现在脑子里也只是有一个简单的雏形,还未完全成型。但儿臣知晓必须遵从一点,那就是商家之间必须存在竞争才行,有竞争才会有展,这也是儿臣现在能够想到的,用来遏制以后交给宗室手里的产业,不至于被他们垄断的方法。” “你的意思就是,交给你叔父他们的产业,你也同样会授给民间商人?盐铁可是国家根本,这样做恐怕不妥吧。”李治不无忧虑的道,今日在两仪殿,宗室可是把李弘的原话重复了一遍,所以他自然知晓李弘到底要把什么交给宗室。 “那是大大的当然不妥了,制盐一法需普及,与糖一样,只有民间也能充分利用了新法,大唐跟您才能真正得到实惠,富国强兵也是从点滴开始,大唐的富裕,不能只是宗室、贵胄的富裕,而是以百姓为基础的差别富裕,允许宗室、贵胄富裕,但决不允许宗室、贵胄垄断产业,借此来压榨、吸取百姓血汗钱,甚至最后达到以经济要挟皇家的地步。所以儿臣就需要在他们之间形成相互牵制、竞争的关系,如此一来,也能使我大唐的展更加快捷,毕竟没有竞争就没有展嘛。” 李弘道最后,在李治跟前扮作上官仪的模样,双手背后,侧歪一点儿脑袋,迈着内八字,逗得李治呵呵直笑。 几年来,也只有跟李弘一起,才能让他感到真正的父子情。就像他当年与父皇一同生活的那段日子,陪着父皇上朝、下朝,与父皇同榻而眠。 想到这里,李治不由的停下脚步,看着毫无所觉,还在学上官仪的李弘,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当年自己可以任由父皇带着上朝,为何自己就不能带着弘儿上朝!? 63 户部尚书 李治缓缓拖后两步,凝视倾听着还在滔滔不绝的李弘背影,突然间问道:“杀害梁建方的凶手可曾找到?” 李弘回过身子看着李治,脸颊挂满了微笑,宫灯的照耀下,脸上泛着一层毫光:“找到了。WwW COM” “能活吗?”李治没来由的问道。 李弘扫视了一眼,距离他们父子不远的几个人,走到李治跟前道:“父皇,要是您的话,您会怎么做?” 李治叹口气,道:“是啊,身为太子,如果连自己的下人都照顾不周,还如何指望人家为你卖命?赏罚有度,罚自然是要罚的,看在跟了父皇十几年的份上,一定要拿捏好度,如何?” 李弘心里却在思索:父皇怎么会如此大度?他放任自己惩治凶手,那岂不是也寒了人家的心?还是父皇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神话”在追查梁建方行凶者一案上失手了,找到了真正的行凶者,但是却无法依律惩戒。 “是,父皇。”无论父皇打什么主意,李弘知道自己都只能是妥协。 “好。父皇相信你!”李治完后便一个人缓缓的往前走去,贴身太监扬却跟夏至等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没看见李治已经快要隐没的身形。 “奴婢向殿下请罪。”扬武走到李弘跟前跪下道。 “先起来吧,父皇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杀死梁建方原本可以不追究,但你太心狠手辣了,梁建方的凄惨模样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李弘看着能让“神话”受阻的扬武道。 “奴婢知罪,奴婢愿以命抵命,绝无怨言。”扬武对李弘磕头道。 这就是政治 斗争的牺牲品,无论是白白牺牲掉了的梁建方,还是现在跪在他跟前的扬武。白了,不过是上位者之间的游戏筹码,往往到最后,苦的就是上位者身边这些最亲近的人。 上位者可以在斗争中相互妥协、退让,而他们就是上位者利益当中可以用来牺牲、平衡两方斗争的调和剂。 李弘看了看皇宫千牛卫侍卫,招手把一个侍卫叫过来,看了看腰间的横刀,然后伸手缓缓的把横刀拔出了刀鞘。 “这么多年我在宫里时也坑了你不少银子,这些呢可以抵消一些罪名。扬武,问你件事儿,你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李弘拿着横刀在青石板上来回划动,刀尖摩擦青石板出让人牙酸到软的声音。 “奴婢左右手都可以灵活运用,不存在哪个手方便不方便。”扬武语气平静、神态从容。看着李弘手里雪白光亮的横刀,锋刃闪烁着逼人的寒气道。 “你是父皇的奴婢,我要真杀了你的话,估计父皇肯定会找机会收拾我的,挨板子恐怕是少不了的。这样吧,自己剁掉一根手指吧,我也好跟梁建方有个交代。怎么样?”李弘把手里的横刀大方的递给了扬武,并从夏至手里接过一张洁白如雪的丝帕也递给了扬武。 扬武恭敬的双手接过横刀,心翼翼的放在双膝跪地的膝盖上,然后再次接过李弘递过来的丝帕。 拿丝帕轻轻擦拭着刀身,来回擦拭了好几遍后,然后用丝帕包住了左手除了大拇指的四根手指,对着李弘叩道:“奴婢多谢殿下不杀之恩!” 刀锋缓缓划过蒙着丝帕的四根手指,鲜血便入暗夜雪地里开放的梅花一般,在雪白的丝帕上缓缓渗出。 李弘转身看也不看扬武道:“用丝帕裹好,连同梁建方的尸体一同安葬,也算是孤对他跟他的家人有个交代了。” 扬武望着太子几人离去的身形,右手拿着夏至递给的一块新丝帕,紧紧捂住左手拇指处,十指连心的痛楚,还是让扬武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扭曲。 匆匆掏出怀里上好的金创药在千牛卫侍卫的帮助下,包扎好伤口,扬武便匆匆往李治的书房赶去。 “出乎朕的意料,那睚眦必报的子竟然没要了你的命。可有什么吗?”李治看着恭敬的站在书桌前的扬武,左手上包扎着丝帕问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如果要了奴婢的命,恐怕陛下会找机会收拾他的,怕您打他板子。”扬武如实回答道。 李治轻笑两声:“他倒是打得好主意,用朕的人帮他拉拢心腹,还怕朕打他板子!下的好事儿哪能都让他占了!明日早朝时率先知会杜正伦、崔知温跟御史台大夫高智周联名上奏,封太子李弘为户部尚书。” “奴婢遵旨。”扬武恭声道。 “还有,明日起,惊蛰和猎豹就让他们回东宫吧,不必老是游离在长安城外,或者是在内侍省听差了。”李治继续道。 “那……丽竟门以后的事儿……。” “你主他俩辅佐你,等那两人回到东宫后,太子自然就会明白的。”李治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得好好考虑下明加封李弘为户部尚书时,朝臣会有何反映了。 李治很满意扬武的表现,听到自己封李弘为户部尚书竟然不惊讶,对朝堂之事漠不关心,这恐怕的归功于,李弘这几年在宫中,对这些太监严加管教的结果。 “殿下、殿下、殿下……。”雪欢快的如鸟儿般从外面跑进来,正在练字的李弘心神不稳,一个字就那么写废了。 听着雪鸟雀般的声音,不满的瞪了一眼旁边捂嘴直笑的夏至,哼道:“雪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呢?再这样扣她半个月俸禄。” 雪毫不所觉得跑了进来,惊喜的看着李弘道:“殿下,陛下封您为户部尚书了。正三品啊可是。” “噗……。”刚接过夏至送过来的茶水,一点儿也没浪费,李弘一口全喷在了桌面上写好字的那些宣纸上。 李弘无奈的扔下茶杯,瞪着还一脸喜悦的雪:“赔我这些字!你知不知道,我写了一上午啊,今我状态这么好,全被你给我毁了!” “殿下赎罪,是奴婢太高兴了。”雪怯生生的急忙止住脚步,道。 “高兴个屁啊你,这是高兴的事儿吗?”李弘完全没有太子风范,市井之语又开始脱口而出。 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父皇这是在警告自己,手以后别伸得太长了啊,这是把自己束缚在商道上,其他事儿不让自己插手了。 户部尚书一职就是告诉自己,管好你东宫的事情就好了,有什么想法儿也行,给你个户部尚书你折腾着玩儿吧,反正以后你再怎么折腾,也脱离不开他给你画的这个圈圈了。 在现在这个重农轻商的时代,掌权者往往把农业、桑蚕等一系列民生看的比较重要,他只在乎百姓能不能吃饱穿暖,能不能把农业展的在灾之年少饿死些百姓。 对于在这个时代地位还很低下的商人,掌权者往往不会看的太重,没有刻意打压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当然,李治给他户部尚书一职,也不全是压制束缚他,也是因为太乙城巨大的财富,让李治感受到了商业的甜头。 回头看看那大明宫,李治就知晓了,如果不是太乙城巨大的经济动力,大明宫想要满足奢华辉煌的条件,建成梦想中的样子,可是需要国库大大的出血一把的。 而且东都宫殿也急需修缮,这几年皇后对东都甚是向往,所以东都的宫殿,如果还维持当初父皇时的样貌,显而易见就有些破落了。 李弘知道,昨日父皇考校自己关于吐谷浑与吐蕃交战一事儿,让父皇对自己有些不满了。身为太子,自己在父皇考校时,主观意识有些太强烈了,这显然对父皇来讲,是让他感到不满的。 昨夜与父皇在皇宫花园里的谈话,恐怕也是让父皇萌生,任命自己为户部尚书的主要原因。 自己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副具有商业、经济活力的宏图一角,恐怕也让他多少觉得商业一道的重要性吧。 李弘摆摆手,道:“花孟去刑部要人,把许圉师接回来,芒种去大理寺,把李义府弄出来。对了,雪,你不是喜欢跑吗?去把上官仪、许敬宗、郭瑜、杨思俭、上官仪请过来。” 雪委屈的看了一眼李弘,嘴里“哦”了一声,便又欢快的跑出去了,与前几年内敛害羞的样子判若两人。 完了这些事后,李弘想了想,这事儿没有白纯那行,于是又让夏至宣一直在濮王府的白纯进宫。 既然父皇不怕自己惹出大乱子,既然很信任的把户部尚书一职交给了自己,自己要是不折腾折腾,那就太对不起父皇的一番心意了。 户部作为掌管下土地、钱谷之政、贡赋之差、户籍、赋税等职权。对,还有最重要的一项!李弘想到这里,就抑制不住的想要仰大笑一百声,恨不得抱着父皇亲上几口。 在李弘看来,户部最重要的一项,让他最感兴趣的:那就是给朝堂各官员放俸禄!还有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事情吗?脑补下官员们一到月底,眼巴巴盼望俸禄的表情,李弘就高兴的要跳起来。 户部:正三品尚书一人,正四品下侍郎两人,巡官两人、主事四人等等。户部又下辖四司:户部司、度支司、金部司、仓部司,各有中郎率领,品级均为从五品上。 64 內侍省 武媚的宫殿里,武媚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治,眉飞色舞的跟她讲今日朝堂上,自己任命李弘为户部尚书一事时朝堂上群臣的反应。 WwWCOM “对,没错,都跟皇后这个表情差不多,今日朕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众生相,这朝堂上的众官员,是结结实实的给朕演示了一出啊。但皇后你还别,其中竟然不少人都还是赞同李弘为户部尚书的。支持者以李弘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做依据,猛烈的抨击着反对者,特别是那些玻璃、水晶、精盐、精糖等等,认为李弘完全可以胜任这户部尚书一职。”李治很满意今日朝堂上官员的反应,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支持者竟然还占了大多数,他还认为会一半一半呢。 “您怎么不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呢!”武媚没好气的道。 还有一句话她没出来,那就是任命李弘为兵部尚书后,在过几年,你就可以跟妾身,在身后正在建造的大明宫里养老了! 李弘一有喜事或者微妙时刻,总是会反应慢半拍,还正色的跟皇后道:“那不行,现在李弘年岁尚,再过几年吧。朕这幅皮囊不争气,越来越不能撑着朕一两,不眠不夜的批阅奏折了。这几年就让他在户部好好磨练一番,等过几年成熟了,性子稳当了,朕就可以放心的把兵部尚书也让他担任了……。” “陛下……!”武媚语气中掩饰不住的不满道:“您也知道他那性子不稳当,您现在把大唐的财政大权交由他,您认为他能胜任吗?先不别的,就那一刻三变的德行,你让下百姓还能有个安生日子?户部向来掌管朝臣俸禄,妾身敢跟您打赌,他现在一门心思的肯定放在了这方面,一定会想着如何以俸禄折腾朝臣的!” “不会的,虽知子莫若母,但弘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时虽然顽劣了一些,但政事上想来不会出多大差错的。你看看他那太乙城,当初建造时跟朕约法三章,不允许朕过问、帮助,现在你看看,太乙城人潮涌动,各地的商人都是蜂涌而来,每都有大量的钱财进入太乙城。” 武媚叹口气,耐着性子道:“那是他喜欢钱财,您跟我,您知道不知道这些年他赚了多少钱?您别告诉我,大明宫的再建造,他把他赚的钱都放进去了?妾身还敢跟您打赌,他资助您修建大明宫的钱财,恐怕不过是他这些年所赚钱财的九牛一毛!不准,东西如今钱财多的都可以盖宫殿了!您现在还把户部交由他,这个东西眼里还能看见点儿别的吗?” 武媚怒气冲冲的数落着李治,就像是平常人家的正妻,在数落自己的夫君,武媚眉头紧锁再次问道:“户部可还有其他尚书在任?” 李治两手一摊,无辜道:“没了,刘仁轨自从出兵百济后,刑部尚书一职一直空缺,今日已任命原户部尚书崔知温为刑部尚书了。” 武媚感觉大势已去,无奈的叹口气,心里祈祷着李弘真能如李治所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把户部掌管好就行。 武媚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李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愣了没有半刻钟,便找到了身为户部尚书的乐趣所在。 原本还以为好多事情需要等到自己登基,或者再大几年后才可以去整改。但现在竟然上掉机会,自己闲时总结的一些,关于大唐均田制、府兵制、以及商税还有户籍的管理弊端,都可以慢慢一一更正了。 除了府兵制外,其他的均是户部职权范围内,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一个好机会。 但李弘也知晓,现在无论是均田制、还是“租庸调”这样的税法,存在既是合理,何况大唐的兴盛与此也是息息相关。 不同的则是,土地私有制的兼并以及随着大唐人口逐步增多,两者之间起了巨大的冲突,人越来越多,国家可以相授的土地因为私有制的兼并,却越来越少,导致了均田制的破坏。 李弘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按部就班的去斩除,那些将来可能出现弊端的苗头,无论是均田制还是租庸调,李弘都没打算现在大动。 他所要做的就是,在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里,让这些制度更加的合理化。 所有的问题想要合理化,需从一个基础开始,那就是人口,户籍制度的完善,将是一切问题合理化的基调。 完善了户籍制度才是所有根本的一切,这件事情李弘想了半,想要堵住此时户籍制度的漏洞,恐怕他的脑袋瓜子还不够使,但有人绝对是这方面的行家。 那就是向来懂的以人治人,懂谋略善权术的许敬宗跟李义府两人。 于是李弘大手一挥,刚刚来到东宫的许敬宗跟李义府在除了平时修书外,就是研究户籍制度的缺陷跟优势。 至于这个时期三十税一的商税,李弘则选择了先拿自己的太乙城开刀,循序渐进的开始增加税收,至于改成多少,这需要上官仪、郭瑜、许圉师等人跟白纯相互协作。 运用他们现在已经烂熟无比的新数学法,跟阿拉数字做出一个新的概论跟统计出来。 李弘心里有一个完美的未来宏图,以长安、洛阳为中心,辐射整个北方的经济重镇,洛阳连接南北水路,自然是重中之重。 而长安则完全可以依靠太乙城,组成传统的商业与新兴商业的相结合,与洛阳相辅相成,形成真正的经济圈。 钱庄已经被他提上日程,毕竟随着太乙城经济的展,自然而然的就会在商人之间,催生这种最早的飞钱,而自己要是不先一步推出,等到民间商人自推出时,插手容易,接管就很难了。 就不如现在率先推出,然后慢慢的在连同商队一起扩大。 所以,商会也在他脑袋里成了形,南北商会加上太乙城这个总商会,总会让以利为命的商人乐意加入进来的。 一边坐在椅子上,一边留着口水呵呵直笑,完美的商业帝国蓝图,在他脑海里仿佛已经形成了,现在自己完全可以躺在功劳簿上享受了。 不想,夏至的声音跟玉手扰醒了他的痴人梦:“殿下,徐大人跟李大人问您还有何吩咐吗?” “哦,不好意思,刚才困顿了,昨夜思索问题太多。”李弘留着口水清醒过来,看着从大理寺出来的李义府,道:“这段时间不见,义府清瘦了不少。” “有劳殿下您挂怀,臣身体尚可。”李义府显然是还没有回家,也不知道从哪里随意的倒饬了下,刮了刮胡子,换了一身衣服就跑过来了。 “出来就好,今日正好也无事了,就放你三假,在家好好歇息歇息,三日后再回来便是了。”李弘笑呵呵的看着李义府,心里却道:“也不知道李义府知道自己的女儿,跟女婿被杀会是什么表情。” “是,臣多谢殿下关怀。”李义府起身行礼道。 这一次的大理寺“之行”,让李义府变得好像不像从前那么锋芒毕露了,虽然标志性的温和笑容,跟睿智深沉的眼神依旧如故,但气势上总是觉得圆润了几分,显得更加的危险了。 “许大人,至于修书一事儿,还需你与上官先生多交流,不过好在不急,利国利民之事,还需沉得住气才是。至于您跟上官先生的修书之人不够用,我认为可以招揽一部分,皇宫内侍省的太监,该当班的当班,不当班的倒是可以跟着边学边修嘛。” 李弘打着马虎眼,现在东宫能用的就这点儿人手,要想真正的做到储备人才,那还得不少年以后呢。 但李弘却不知道,自己这个打马虎眼的临时法子,却成了大唐往后几百年来的重要支柱。 以至于皇宫内侍省的太监,歪打正着的成了大唐多年以来,师资力量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不单免去了困扰历朝历代以来,太监干政的这个绝世难题。 而且还把太监,这一中华民族几千年来,一直延续存在的产物,变成了大唐的中坚力量。 由于这一群体,在失去了人伦等等的享受后,却因为李弘让他们边学边修的临时决定,在往后的几十年里,出了太多的鸿儒大学。 他们摒弃了普通人该有的名利之心与心浮气躁,反而比正常人更容易,在学识的海洋里攀到高峰。往后的几十年里,这群内侍省的人在明创造、开拓创新上,为李治、李弘贡献了太多太多的惊喜。 花孟悄悄的走进来,在李弘耳边低声耳语道:“太子爷,惊蛰、猎豹回来了,他们贺兰敏之已于昨日回到了长安城。今日会去曲江池游玩。” “哦,还真挺快的啊。”李弘惊讶的眨巴着眼睛,匆匆结束了与许敬宗等人的会谈。 看着许敬宗等人离去,李弘开始思索这条消息后面的信息,贺兰敏之回来了,父皇跟母后肯定知晓,但为何却不让他直接跟随武顺她们回原籍呢,怎么这家伙还能没事儿人似的跑到曲江池游玩儿! “曲江池今日有何事?”李弘问花孟。 “太子爷,今日是国子监跟弘文馆的学子,还有新来的倭国遣唐学子在曲江池相聚。”花孟道。 “娘的,这么好的事情这么就没有我的事情?走,看看去。夏至,拿我的滑板来,咱们也一起去游玩儿游玩儿。”李弘从椅子上跳下来,打算凑凑热闹去。 65 马车论商 曲江池在长安城东南角,稍微扩出了东与南的城墙一部分出去,最为著名的自然就是那里的芙蓉园。WwW COM 那里自然还有专门属于皇家禁苑的地方,里面修建了紫云楼、彩霞亭、临水亭、水殿、山楼、凉堂等建筑,主要的作用自然是做观赏用。 李弘一行人想要去曲江池,就得竖穿长安城,从南到北的走一遍。 专属于太子的马车,李弘除了皇家活动外,几乎就没有这么用过。从来出门都是一架双架马车,与普通的马车相比,只是整体大了很多。 外观的普通不等于里面也很普通,李弘向来注重内在,所以马车里面自然也是豪华无比,悄悄从武媚那里偷来的波斯地毯,被他铺在了上面。 上好的楠木案几摆放在正中间,几个棉花填充的软垫、坐垫随意的摆放在车内。马车车体三面,完全不同于其他马车,而是开了三扇很大的窗户,还是可以闭合、开启的那种,窗户上自然用的就是他那明亮的玻璃,挂着两层纱帘来遮挡**。 马车已经被花孟等人备好,李弘看了看夏至几人,歪着脑袋道:“难得啊,这几年咱们几人就没有聚齐过,今日竟然都在啊。” 白纯要是板着脸,还真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味道,但只要一笑一动,那妩媚风情的气质、婀娜多姿的身段,自然而然的就带着一种律动的诱惑,让人在她身上看到了动与静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态。 “是啊,猎豹他们回来了,奴婢也不用再去太乙城了,只要您少折腾些事儿,我们这些人啊,都能在您面前服侍着您。”白纯淡淡的声音清脆如珠玉。 “就你话多,不折腾你们,东宫这些人拿什么养啊?不是我你,穿着个白色棉布衫裙,整的好像我堂堂太子有多亏待你似的,府里就没有你能看上的绸缎布匹?就不能给我涨涨脸?”李弘从到大跟白纯斗嘴斗惯了。 白纯现在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龟兹国现在则是名存实亡,时而被归为大唐的都护府,时而是被其他国占据。 “您请上车。”白纯墩身行礼道,懒得跟他斗嘴了,再斗下去,不知道他嘴里会吐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夏至、雪、寒、白露四人掩嘴失笑,跟着白纯一起墩身行礼道:“请太子爷您上车。” “管不了了,太没教养了,白露,我可警告你,以后不要老跟着她们几个学,特别是白纯,外族女子心思可歹毒了,心早晚把你……别推我,我自己上车。”李弘摇着脑袋,晃掉了白纯放在他头上的玉手。 猎豹、惊蛰、花孟、芒种四人对太子爷等六人的打闹情形早已经习以为常,面色平静的打开马车门,然后让六人鱼贯而入。 双驾马车装上他们六人后,里面的空间依然很富裕,白纯坐在李弘的对面,灵巧的玉手开始表演,多年来努力学来的大唐茶艺,不对,是太子爷教给她的一种挺有雅兴的茶艺。 猎豹、惊蛰殿后,跟在马车后面步行,花孟、芒种两人在前,并没有坐到车辕上,同样也是站在两侧护卫。 这两匹马都是太子偷……找陛下要的两匹骏马,年龄都不大,刚刚成年,今年才四岁口,很聪明也很沉稳,全身上下漆黑如墨,没有一点儿杂色,神峻异常。 自从有了这两匹马,芒种与花孟的驾车就容易了很多,大部分的时候都不用他们多拽缰绳,两匹良驹就能够完全理解他们的意思,就能够从容的拐弯、奔跑,人多的时候自动慢下来。 因为这两匹马,太子前年偷过来的时候还没少挨打,被陛下与皇后狠狠的教训了好几,回东宫时,记得是被白纯跟夏至搭着回来的,屁股肿的让两人抱也不行、背也不行,只能前后给搭回东宫。 东市很多铺子都是皇家专门找人开的,李弘拉开窗帘,看着东市最外面的一排铺子,这里的位置显著,自然价钱也就要贵上很多,不过就是这样,也依然让长安商人抢破了头颅,削尖了脑袋都想占有一家。 熙熙攘攘、行人如织的宽阔街道上,两匹马不紧不慢的拉着马车前行,路上的行人望着两匹,一看就是大有来头的骏马,纷纷避开到道路两边,不时的驻足欣赏这两匹骏马、嘴里纷纷啧啧称赞,眼睛里布满了羡慕跟喜爱。 “东市现在还有多少店铺?过段时间就按照计划盘给其他长安商人吧,店铺已经不能满足咱们了,重心只需要放在太乙城,管理好了,有一个完善的制度,无论是东市还是西市,市场规律一样会掌握在咱们手里。”李弘看着外面,对对面的白纯道。 “嗯,现在已经进入实质性阶段了,商家我们需要慎重筛选下,无论是瓷器还是玻璃,都希望这些商家,能够为他们争取到最大的利润。”白纯看了一眼刚刚路过的一家商铺,太子给起的名字:“好再来!”简直不能再恶俗了。 “西市外国商人较多,大份额的交易多半在西市,关于我提过的对于外国商人的关税,你觉得该几成合适?”李弘蜷缩在旁边夏至怀里,脑袋舒服的枕着夏至的高耸,懒洋洋的看着车顶问道。 马车车顶同样是一副名画,好吧,也是从他父皇书房里偷来的,这幅名画被他粘贴到车上,其实才是让他挨揍的最大原因。 “按照您的百分比来算,奴婢认为百分之五就足够了,这样最起码不会吓得他们联名跑到户部去弹劾您。”白纯歪着脑袋想了想,美眸里尽是慎重。 “你傻你一直不愿意承认,现在户部是谁了算?百分之五的赋税太低了,何况这些东西都是太乙城垄断的物品,看看你交给我的交易量,每个月禁运名单里的交易量就占了一成,这才放开一个月,禁运物品的交易量就达到了三成,以后甚至还会更多。” 白纯气鼓鼓的白了他一眼,傻怎么了,傻你让别人来干,还不如我呢。你现在是户部尚书,只手遮,可你也只能遮住户部的,外国商人从鸿胪寺、门下省、中书省都可以上奏,到时候看你吃不了兜着走。 “还不服气?是不是又在心里为那些外国商人鸣不平?告诉你一句话记住了:慈不掌兵、义不行贾。商人为利而生、因利奔走,你只看到了他们千里迢迢的辛苦,却从没有看到太乙城我大唐工匠的付出。你想想,从你给我的太乙城产出到西域各国的销售量,这还不包括运往南方几道地区的物品,已经让我们的产能达到了瓶颈,寸步难进。” 李弘抢过白纯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递给她,继续道:“今日我了要扩大规模,给长安商人技术方法,但这些需要时间的,一年半载的时间内,商人能够做到太乙城一般的工艺都是快的了,这段时间怎么办?难不成你想要累死太乙城的工匠不成?” 白纯显然还没有绕过玩儿来,气鼓鼓的辩驳道:“那就算是加税收,不也一样无法解决您的这个问题?您总不能禁一个月放一个月吧。”白纯性感的红唇撅的老高,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开通了再禁就是言而无信了,太子府的信誉还是要保障的。所以就需要你加税来减缓外国的贸易量,原本十文钱斗米,变成二十文、三十文又有何不成?物以稀为贵,只要你把太乙城产能过慢的消息放出去,再通过东西两市商人的嘴,走漏一些要禁运的消息,保证你的加税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甚至还会因为他们需要满足交易量,而出现价格主动上浮的情况,这个时候你就退一步进两步,价格减一成,然后再以人道的名义,需要给工匠加钱赶工为由,税收提升三成。” 白纯听的一阵恶寒,神情充满了对太子的恐惧,简直就是个恶魔,专门吸外国商人钱的恶魔。 按照他的办法,西域商人还会给他歌功颂德,恐怕只要他愿意,给他在太乙城立个牌坊,商人都会乐此不疲的给他干。 “这样一来,大唐就只剩下钱了,最起码您那太乙城可以拿钱盖宫殿了。”白纯哼了一声,讽刺道。 “你以为这是为我啊,钱庄想要大范围的创建,这没有钱开得起吗?没有大笔的钱财,你拿什么给商人保证跟信任?再了,对于外国商人,我的宗旨一向就是,把钱留下来把货物带走。”李弘理所当然的道。 白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钱怎么着也比一堆沙子值钱啊,可怜西域各国商人,就为了这些不值钱的沙子,一个个把真金实银的钱财乖乖送到了大唐,兴高采烈、心谨慎的拉走了一车车的沙子。 钱财终究有限,沙子哪里都有,就是终南山脚下的河流,随便一铲子沙子,恐怕在太子手里,都能够给他变成钱卖出去。 “知道了,等回太乙城后我就按照您的吩咐进行。” “不用着急回去,过几我同你一块去看看,商会一事也是迫在眉睫啊。”李弘看着一家熟悉的商铺感叹道。 如果所料不差,这个位置极佳的商铺,是从皇宫里被兑出去的,现在的主人就是自己的姨娘。 66 曲江池 驶过大街快要到达曲江池时,路上的行人已经开始拥挤不堪,这个时候的长安城人口数,已经达到了七八十万人,而曲江池作为最为著名的游乐地方,自然是人潮拥挤。 Ww W COM 白纯在马车上思考了一路,跟着李弘学来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拿出一个装订好的本,手里的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在李弘眼里就是一副上一世,精明能干的美女助理形象。 白纯抬起头合上笔记本,皱着眉头道:“征外国商人赋税一事户部会同意吗?而且这部分钱您也需要给户部一个交代吧?” “你脑子这段时间进水了吗?我是户部尚书,我还用征得谁同意?我批条 子你只管做就是了。”李弘大气的道,这种实权在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作为太子已经有很多便利跟权利了,但终究不如这般,手拿实实在在的权利爽快。 李弘也知道,大唐之所以被后人铭记、仰望,一是:他的军事实力。二是:他的文化实力。三:自然是他的经济实力。但这些都没有唐人的那股自信更加让后人仰望。 大唐作为历朝历代中没有修建哪怕一米长城的存在,就足以想象,他在军事上的强大跟自信,以及战略上对其他各国的藐视。 这种自信,让李唐江山上的每一个皇帝,都不屑用这种修筑长城的方式,以防御的姿态来稳固自己的江山。 而且这个时代人们是自内心的自信,远不是上一世那种不自信的普世价值观,特别是还残留的一群洋大人为尊的奴才自卑观。 唐人对外族人的包容不仅体现在民间,而是无论民间还是朝廷还是皇家,对外族人的任用,足以显示当时唐人的底气有多硬。 而经济上,大唐再过几十年,钱多的是都没有地方存储了,也间接的造成了经济无法继续往前展,突破固有的模式跟瓶颈。 而现在李弘存储大量的钱财,一是要展新的经济,必须以大量的金钱做支撑。二是大量的钱财,也是将来府兵制改制为募兵制的基础。加上新生事物的出现,百姓对新物质的需求,社会上金钱的流通也会变得更快更大,这样才会避免让不会花钱的大唐活活撑死。 懒得理会白纯冲他做了个鬼脸,去往曲江池人潮拥挤的路上让马车更是放缓了度。 李弘想了想再次道:“征外商税只是开始,慢慢的也会在大唐商人之间展开,终究有一,希望实现一个美好的理想……。” 白纯风情的眼睛停留下在他脸上,等着他往下,李弘却买了个关子:“先下车,还好咱们的马车可以从皇家通道进来,不然在曲江池门口,咱们就得等半。” “到底是什么美好的理想?”白露先一步下车,然后站在旁边服侍李弘下车,在旁边问道。 “是啊太子爷,咱们大唐现在除了灾之外,还害怕什么?还能有比现在这个样子更好的景象吗?”夏至也是满头雾水,如今这番气象还不好啊,太子爷还想大唐怎样一翻景象啊。 开拓创新是最难的,无论是生于哪个时代,人们面对未来,往往以现在的满足来衡量,来比对。现在这个时代,富即安的民心态不只是存在于民间,就是朝堂上、皇宫内也普遍是这种心态。 就犹如饱暖思淫 欲一般,大唐宫墙里的争斗,恐怕也是因为没有了外在的压力,让皇宫的这帮闲人开始折腾自己,要不然大唐的宫斗怎么就这么多? 随便从三百年的时段中扯出一段皇宫历史来,都能够写一部精彩的宫斗电视剧。 “第一个美好的理想:农无税。”李弘回头神秘的冲白纯笑了笑,淡淡的出了三个字。 “农无税?”白纯皱着眉头,她一下子显然无法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而且以这个时代的人来讲,这是匪夷所思到可以沦为鬼怪故事里的理想。 夏至四人把李弘与白纯圈在中间,心翼翼的从皇家禁苑走出来,花孟四人扩大范围,把六人隐隐保护起来,尽量不让其他行人靠近这个无形的圈子。 时至初夏,湖面上吹来的微风还残留着一丝丝的凉意,拂在身上有一股不出的舒坦跟懒意。 湖面上荡起层层波纹,水里的鱼儿也不怕人,投食的游人面前湖水里,挤满了抢食的鱼儿,纷纷跃出水面争取第一时间抢到美味儿。 “他们会在哪里聚宴?”李弘脖子伸得老长,但在成人堆里,他能够看见的还是齐刷刷的后脑勺。 “他们来这里自然是看水了吧,以水作诗的话,就应该在临水亭或者是水殿,临水亭可能性大些,毕竟那里是最适合观望曲江池全貌的了。”白露与李弘挨的很近,替他分析道。 “坐船过去还是走路过去?”李弘看了一眼被芒种拿在手里的滑板,一时半会儿是用不着了,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滑着滑板在人群中穿梭的。 “走路过去吧,走路还能欣赏风景呢。”白纯秀被微风吹起,棉布衫裙在随风荡漾,玲珑有致的绝美身材一览无余。 “你是怕水吧?”李弘坏笑着看着白纯问道。 “我才不怕水呢。”嘴上如此,还是不由自主的往里靠了靠,跟白露一左一右的把李弘夹在中间。 正如白露所猜测,一群学子装束模样的人挤满了临水亭,临水亭是亭,不如是一个岛。临水亭并没有过多的人为建筑,除了几个散落在各处用来遮阳的亭子外,就是一道道曲幽径跟参大树。 一条人工运土填出来的道是去往临水亭的唯一出路,看样子像是后来填出来的,恐怕就是为了这个岛,而填出这么一条路,于是便把这座岛取名为:临水亭了。 “怎么王勃跟杨炯也在里面?”寒眼尖,一眼就找到了那两个人。 “上官仪放假了给他们?”李弘也是奇怪的问道。 只见杨炯与王勃跟国子监还有弘文馆的学生围坐在一起,正在开心畅谈着什么,不时传来阵阵欢快的笑声。 另外一处地方,人虽然少了一些,但却摆满了一些吃食跟酒水,男男女女列在其中,不时也能听见一阵阵男子放声大笑,还有女子欲语还羞的娇媚声。 “爷,贺兰敏之在。”白纯声提醒道。只要一出现在大庭广众下,无论是白纯还是其他人,一律都会用“爷”来称呼李弘,这已经成了他们条件反射了,不需要刻意去想,自然而然的就做到了。 望着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贺兰敏之,此刻正在一女子面前,意气风的对曲江池指指点点,显然是在介绍着什么,不时引得女子美眸频送秋波,或是以帕掩嘴轻声欢笑。 “看见了,每次见他好像都要变得英俊一点儿啊,怎么长的啊你?这是贺兰家的血脉好啊,还是母后一家子的血脉好呢?”李弘摇头叹息,自愧不如啊自己。 “生的英俊又如何?看似对美人儿恩宠有加,实则狠辣歹毒。”白纯跟随李弘的目光看着贺兰敏之道。 “但就是这样才会招女子欢喜啊,吟诗作赋,晓五经、通古籍,估计现在在那个女子跟前,已经把曲江池的前生今世都扒干净了,知识渊博看来还真管用啊。对了,你我要不要跟上官仪学一些啊,要事觉得上官仪不行,孔颜两家还有谁在国子监或者弘文馆,弄两个到崇文馆来,我也听听去。”李弘一行人缓缓走到了王勃、杨炯他们跟前。 “您就算了吧,东宫大事务还得您来费心呢,这点学问,哪能比的上爷您的博学多才啊。”夏至走在李弘的前头,听着他们的谈话,立刻马屁跟上,免得因为贺兰敏之的对比,让太子爷心伤。 “还是夏至会话,最重要的是会实话!夏至,这就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为人不畏强权、刚正不阿,又长的美丽大方、文雅贤淑,知书达理。就像那洛阳的牡丹花儿般,给人以圣洁,慰心以光明……。” “爷,您上次不是这样我的吗?”白露俏脸通红,上次自己夸完太子爷,太子爷也是这么夸她的啊。 “呃……你俩一样你俩一样。”李弘摸摸鼻子道,白露就这点儿不好,老爱实话,特别是时机把握,太欠缺火候了。 “噗呲”白纯率先笑出了声,妩媚风情、妖娆魅惑的样子,立刻引得早已经注意到他们一行人的贺兰敏之,忘记了身边的美人儿,眼睛直直的看着白纯,呆若木鸡的样子看来只剩下一魂一魄了。 杨炯、王勃看着离他们这些学子,越来越近的一群人,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神情都显得有些古怪。 但还是站起身来,先是走到最前面的花孟跟芒种跟前,深深的鞠躬道:“学生杨炯、王勃见过几位先生。” 花孟跟芒种示意他们起来,然后分开站向一旁,李弘跟五女才笑吟吟的缓缓走向他们。 67 曲江池 2 王勃、杨炯以及身后的不少学子,都认识当今太子李弘,虽然他们在弘文馆、国子监受学,但李弘隔三差五的出馊主意,教唆先生整治他们是常有的事儿。WwWCOM 平时也是时不时的踩着他那滑板四处转悠,所以,在座的不少人,就算是不认识李弘,看到旁边芒种手里,那大唐独一无二的滑板,就知道太子肯定就在其中了。 数人在王勃跟杨炯的带领下,并不像刚才行礼一样,而是行弟子礼,这也就是相当于地君亲师的最高礼了,身为太子的李弘自然也受得起。何况是在外面,众人同时嘴里恭敬的道:“弟子见过先生。” “好了,起来吧都。王勃你跟杨炯怎么也会在这里?上官仪给你们放假了?”李弘好奇的问道。 王勃、杨炯同岁,都只比李弘大两岁,但现在与李弘站在一起,三人却显得一般高,可见李弘吃的多有营养了。 王勃看了一眼杨炯,率先道:“回先生的话,弟子今日已从崇文馆辞学,打算不日便回家乡,然后准备科举入仕。” 李弘笑了笑,还真是一个志气高昂的才子学士,记忆中好像还真是这一年,身为初唐四杰之一的他回到家乡准备入仕了。 “你呢?”李弘扭头问杨炯。 杨炯呆了下,看看王勃义无反顾的样子,道:“弟子今日是想送好友王勃,今日一别,再相见也不知会是何时,所以跟上官先生请了假来送别王勃。” “不错,一个有情有义,一个志存高远,无论你们以后致力于何处,都希望你们能够挥自己的才学,为我大唐做出应有的贡献。”李弘神态轻松,望着褶皱的湖面道。 “弟子王勃谨记先生教诲。”王勃再次行礼。 “不用。人各有志,无论是准备科举入仕,还是以文章推举入仕,只要你能挥出你的才学,保留着不忘初心的姿态,将来我想必定成大器。”李弘嘴上如此,心里却已经给王勃定了调,好高骛远。 这点儿就不如杨炯,在名利与仕途上,情商虽然欠缺一些,但无论在哪一方面,杨炯还都是能够做到脚踏实地。 自己完全可以下大力气培养,留在崇文馆当成骨干,有朝一日必定越史书上的成就。 “我道是谁如此气派,原来是弘儿啊。表哥先行有礼了。”贺兰敏之从第一眼看见白纯,就深深的被那妖精的魅惑风姿迷住了。 名副其实的下半身动物,早已经把去往波斯路上,被劫时的种种疑虑抛到了脑后,眼睛里此刻只有白纯风姿卓越的妖媚面孔。 虽然是与李弘话,但贺兰敏之的眼睛却一直停留在白纯的身上。 贺兰敏之一直仗着武媚的宠爱,皇宫里的皇子跟公主几人中,也只有在李弘面前,他还稍微显得克制一些。 如果是在李素节他们面前,贺兰敏之可是嚣张、狂妄的很,丝毫不会把那几个皇子跟公主放在眼里。这也是为何李治一直看他不顺眼,旁敲侧击武媚的缘故。 李弘没回头,还是对着杨炯跟王勃道:“国子监跟弘文馆今日都出来,那么李素节他们几个人呢?” “回先生,他们去了皇家禁苑,是准备一些吃食就马上过来。”杨炯答道。 “都跟着出来了?”李弘大奇,他们就不怕父皇母后责罚?还是早已经准备好了让自己背锅? “是,都出来。连……。” 杨炯的话被李弘制止了,不用李弘都猜到了,李贤、李哲肯定出来了,而且估计两个王八蛋的回宫时,被罚的借口都找好了,那就是让自己这个太子背锅,肯定会在母后跟前:“李弘三岁都可以出宫,我们都八岁了,自然也可以出宫。” 王勃、杨炯离去后,正好贺兰敏之也走到了距离李弘不远处的地方,芒种与花孟指了下他脚下,示意他不可再靠近。 李弘这时才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贺兰敏之,然后继续耷拉着眼帘,一步一步往前走:“你今也是好兴致啊,怎么还有心思跑到曲江池看风景了?” “哈哈,还是弘儿了解我啊,知道为兄最喜欢的去处在哪里。”贺兰敏之丝毫不在意,刚才李弘不理会他的那点儿时间差,脸上神情依然是潇洒自如。 “你不是应该跟着姨母她们回家乡吗?”李弘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也是在点拨他自己所知晓的一些事情。 “今日一早我姨母下旨,是留在长安城就行,毕竟还有一些铺子还在,一时半会儿的也无法兑出去。”贺兰敏之眼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味道,像是在挑衅李弘,你能把我们怎么样?你母后今日一早就改变主意了,我还就赖在长安城了。 他姨母就是我母后了,母后怎么还改主意了,这事儿对她有利啊,难道是被父皇通了?父皇有哪个胆子?李弘表示怀疑。 但不管怎么,留下与不留下差别也不大,太乙城失窃事件已经是过去式,就这几个人,李弘相信,没有父皇母后撑腰,折腾不起什么大浪来。 “对了,弘儿,快快给为兄介绍介绍这位素未谋面的娘子,为兄还是第一次在长安城见到如此姿色的女子。”贺兰敏之急不可耐的把话题往白纯身上引。 此时贺兰敏之的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眼花缭乱。初时只是被白纯的妖媚风姿吸引了目光。 但直到走近他才现,李弘身边的五个娘子真是各有风姿,各个都是绝美动人,就像那春夏秋冬一般,哪一个都让人爱不释手。 白露、夏至、雪、寒,最的白露从十三岁开始跟着李弘,此时也已经快要二十岁了,最大的夏至现在也不过二十二岁,按照唐代的观念,都是老姑娘了。 但不论从女性审美,还是男性赏心的角度来讲,女子此时的年纪才是最为动人的时候,女人巅峰的颜值也就是从这里才开始。 “白纯。”李弘淡淡的道。然后眼睛看向临水亭,唯一的一条通往外面的路上。 李素节、李贤、李哲、李上金,竟然还有高安也在其中,五人在一帮内侍的簇拥下,带着大包包的东西脚步匆匆的往这里赶。 估计是赶路的原因,所以五人谁也没有注意这里的几堆人,眼看着五人快要接近王勃、杨炯他们。 就听到李贤充满焦急的声音喊道:“快点儿找个僻静的地方,不要在这里了,往最边上的那个亭子去,我刚才在禁苑看见老五的马车了,那家伙也来了,别让他碰见我们了。” 王勃等人顿时愕然,这家伙没看见太子就在那里跟人话吗?还敢叫的如此大声。 李弘听到李贤的声音,就知道这货肯定没好话,跟李哲现在狼狈为奸,时不时做错了事儿都是拿自己当挡箭牌,也不知道是谁出得注意。 李弘沉思间,高安的声音大呼叫的也喊起来了:“快点儿,那个恶魔来了一定会收拾咱们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有告诉他,不准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正在肚子里憋着坏,想着让先生们用什么法子折磨咱们呢。” 李弘不理会贺兰敏之已经跑到白纯跟前献殷勤,对夏至道:“把高安找过来,堂堂一个皇家公主真是无法无了,这么多人里面就那么几个女子,我去……都喊过来,皇家的颜面都让她们丢尽了。” “是,爷。”夏至抿嘴偷笑,刚刚潞王李贤跟高安公主的一番话,这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白露她们都是闷声抽笑,深怕被太子现而恼羞成怒。 李弘看见的几个女子,竟然都是皇家宗室的公主,身份就与远嫁吐谷浑弘化跟吐蕃的文成一样,宗室公主,并非是当今皇帝的公主。 李贤几人快要接近时就现了不对,看着众人冲他们使眼色时,已经放缓了脚步,开始左右张望可疑的人,直到夏至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行五人顿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各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缓步前行,全然没有了刚才那一番兴奋之情。 “奴婢夏至见过杞王、雍王、潞王、周王,见过高安公主。”夏至站在众人经过的一侧墩身行礼低声道。 “免了免了,他人呢,他怎么跑过来了?”李素节这些年开朗了很多,自从知道了自己无性命之忧后,跟杞王李上金两人也开始能够活泛起来了。 加上现在年纪还不到去封地的年纪,所以平时在皇宫,在长安城也有相对应的自由度,而这次能够出游曲江池,与其是国子监、弘文馆的决定,不如是他俩怂恿的。 高安跟在四人后面,看见夏至后她就知道大事不妙,大难临头的感觉越来越浓。 果不其然,在李素节四人走向众学子时,夏至再次墩身行礼道:“奴婢夏至见过公主,太子请您过去一趟。” “哼,就知道你在这里我准没好事儿,我这可是第一次单独出来啊。”高安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跺着脚不情不愿的示意夏至带路。 那个货只要过来,高安也就兴不起逃跑或者抗拒的念头了,这些年总结了不少吃亏上当的经验,那就是:别跟李弘对着干,不然到最后输得肯定是自己。 雪也笑意盈盈的领着众学子中间,几个一脸哀怨的宗室公主,向李弘这边走来。 “弘儿,不如今日就让为兄做东,与你同游这曲江池如何?”贺兰敏之在白纯那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开始从李弘这里寻求突破口。 “好啊,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我也跟着痛快的玩耍一番。”李弘看着怏怏不乐的高安缓步走过来,心情极佳的道。 68 高安的不快乐 “好,多谢弘儿成人之美,那为兄先去准备一下,据临水亭不远的水殿观水,其实更胜这里一筹,而且除了水色以外,其他曲江池的景色也能够领略几分,不如请弘儿移步水殿如何?”贺兰敏之看一眼李弘,然后就一直盯着白纯,更像是征求白纯的意见。 WwWCOM “好,一切听凭你安排。”李弘望着走过来的高安道。 贺兰敏之听到李弘的话后,立刻离开开始着手准备,刚才对他频送秋波的女子,在他眼里早已经成了路人,拉着几个跟他一起同行的长安纨绔子弟,便开始前往水殿准备起来。 “你来干嘛?我可是第一次出来啊。”高安站在李弘跟前,怏怏不乐的踢着脚下无辜的青草,满脸的不情不愿跟委屈。 “哟,还觉得委屈了?李素节出来也就罢了,你出来干什么?这里面就数你最大,上金比你还一岁,你们如果出了事儿,这责任你担待的起?”李弘看着难得出来一趟的高安道。 高安抬起头,秀美的脸上挂满了哀怨,明亮的眸子此刻通红,估计下一刻就要掉眼泪儿了。 几个宗室的公主远远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上前,还是等着李弘召唤再上前,她们对着这个比她们几岁的表弟,打心眼里有一股敬畏。 “芒种,备车,送她们回去。”李弘看着娇艳欲滴,暗自生气的高安,铁石心肠的道。 听到李弘的话,高安的眼泪不自觉的开始从眼眶中流出来,水晶般的眼泪儿随着脸颊滑到下巴,高安也不话,倔强的看着李弘,眼里充满了凄楚。 这么多年来,自己就很少真正的快乐过,被锁在皇宫内苑哪里也去不成,除了弘文馆就是后宫,偶尔出一次宫,还是被李弘带着出来,今好不容易以为能够,出来做一自由飞翔的鸟儿,没想到还是被人逮住要强行送回去。 高安抹了一把眼里,带着哭声哽咽道:“每次都不缘由,每次都是独断专行,你是太子,你可以随意出宫,你可以看这花花世界,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还有义阳也是,你想让她出去就让她出去,不想让她出去就送回去!我们也是皇家公主,不是你李弘的布偶,不是任由你随意摆布,母妃这么多年一直独处深宫,就这样还对你李弘感恩戴德,可你除了让母妃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你还能给我们什么?就知道让我回去,就会欺负我跟义阳,我什么时候才能做我自己?我不要你每月给我那么多钱,我把钱全部还给你,我就想出来看看这不一样的空……。” 李弘挥挥手,夏至便明了了他的意思,恭敬的带着其他几个宗室公主,又回到了众学子中间。 几个宗室公主虽然听不清楚高安在对李弘什么,但看这高安梨花带雨般的伤心模样儿,也知道高安心里很难受。 李弘看着高安委屈哽咽的模样儿,难道告诉她,如果没有母妃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你们连弘文馆都去不了?只能被禁足在后宫,成年好几年了都还没有嫁出去! 李弘叹了口气,接过白纯递过来的锦帕,递给了拧着劲的高安,缓声道:“皇家子女生来哪个能拥有真正的自由?哪个不是背负着与皇家相连接的使命?你只看见了其他人拥有而你未拥有的,你可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现如今的你?想要自由?容易,下辈子投胎到寻常百姓家,你就拥有了自由!自由都是相对来讲,你的心拥有了自由,你就是自由的,你的心不自由,我就是把你放进安西四镇那千里无人烟的地方,你也不会像鸟儿般自由起来!” 高安抽咽着擦着停不下来的眼泪,李弘再次叹口气,走到跟前不顾他人侧视而来的惊异目光,搂着高安的肩膀,缓缓向水殿走去,嘴里低声道:“自由是需要代价的,因为你的莽撞跟任性,母妃这些年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就失去了意义,难道你想因为你的任性,以后连行尸走肉般的母妃也看不见吗?再了,母妃现在是行尸走肉吗?她看着你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而你呢?出来前,你想过如果被人知道了你私自出宫的后果吗?御史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义阳不在,那是特许,你以为就我一句话他就出去了?兰陵姑姑跟我做了多少工作,这些你看不见……!” “别了,我回去就是了,刚才只是我一时冲动……。”高安扯开跟她个头差不多高的李弘的胳膊,红着眼睛嘟着嘴道。 “算了,既然都出来了,就转转吧,回去后记住是我带你出来的就行了,无论是谁问你,都必须如此。哪怕就是国子监、弘文馆的先生闻起来也要否认,你也必须是我带着你出来的。”李弘看着远处的贺兰敏之跟几个同行的人早已经等候在路边,道。 “那不成了睁着眼睛瞎话了吗?”高安扭头看着他道。 “那又如何?只要你这样,他们就算是都不相信,也会选择相信的。”李弘完后便不再理她,让她跟着自己,总比混在众学子当中好,到时候万一有人怪罪下来,最起码因为自己的庇护,可以让她安然无忧。 至于李贤等人,就由着他们去吧,自己管的多了,恐怕没等回去,报告就已经打到父皇、母后那里了。 临水亭与水殿一水之隔,众学子与贺兰敏之选择的地方正好隔水相望,稍微大声一点儿话,两边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的。 众人皆落座,白纯紧紧挨着李弘坐下,贺兰敏之眼疾脚快的要挨着白纯坐下,却被站在李弘身后的花孟拦住了,伸手指了指李弘十步之外的对面道:“坐对面去。” “怎么?难道我堂堂皇家贵戚都不能挨着自己的表弟坐了?真以为跟着太子你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了?”贺兰敏之盯着花孟道。 “太子爷让你坐对面去。”花孟还是淡淡的道。 贺兰敏之看花孟态度如此强硬,便望向已经坐下的李弘,只见李弘正对身体另外一边的高安着什么,并不理会他跟花孟的对峙。 然后便看见高安向对面的临水亭招了招手,示意其他几个宗室公主过来坐到这边。 李弘看也不看与花孟僵持的贺兰敏之。夏至四女正忙活着,把贺兰敏之带来的丰盛食物,摆放在李弘面前的案几上。 “弘儿,为兄与你多日不见,想与你挨近些坐,正好也诉诉这段时间的苦衷。”贺兰敏之看花孟态度坚决,而李弘像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于是只好再次厚着脸皮道。 “坐对面也可以啊,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我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吗?”李弘在案几上挑挑拣拣,头也不抬的道。 此时,临水亭那边已经开始作诗,而王勃因为要回家乡,加上他年少成名,文采斐然,自然是成了众人的焦点,众人便开始让他先作诗。 而众学子也因为今日游曲江池,需要做一诗回去交与先生,所以也希望能够从王勃身上找到一些灵感。 王勃欣然同意,独自坐在那里望着湖水便开始整理思绪,众人也便不再打扰他,开始声讨论着下一个该谁来作诗。 “哎呀,对了,出来前先生让每人作诗回去的,不然定会被罚。”高安早已经破涕为笑,看着对面的情景,突然间想起来了这次出游还是带着任务的。 “那你就作呗。”李弘爱答不理的道。 “我想不出来。”高安把脑袋瓜往案几上一磕,无奈的道。 “不如这样,让贺兰公子帮你作诗如何?长安风流士子第一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白纯喝了一口茶水,淡淡的道,但眼神却始终不望贺兰敏之一眼。 贺兰敏之眼睛一亮,美人儿主动跟自己话了,两眼如草原狼般充满了兽性看着白纯,谦虚道:“不妥不妥,赋诗一道非在下所长,但如果白娘子对曲江池感兴趣,在下倒是可以为白娘子解惑。至于赋诗嘛,弘儿当为少年第一人,有他在此,在下岂敢赋劣诗献丑。” 白纯静静的喝着茶,继续双眸放空,不知道看向何处。对于贺兰敏之的话语,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心里却是恨不得掐死李弘,来水殿的路上,李弘竟然让自己色诱贺兰敏之,什么好多找些罪名! 他的罪名还用强加吗?光是查出来的那些已经是罄竹难书了。 跟随着贺兰敏之一起的几个纨绔子弟,看贺兰敏之身上少了一些桀骜不驯,多了一些拘谨,碰见了喜欢的娘子竟然都无法靠近。 这让他们都感到大大的惊奇,向来在女色这方面无往而不利的贺兰,这次眼看着就要失手,刚才跟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显然是无法实现了。 同时李弘的身份在他们心里也是呼之欲出,毕竟在长安城,能够让贺兰敏之夹着狼尾巴,不露兽性的人可是屈指可数啊。 感受到贺兰敏之灼热目光的白纯有些不自在,暗地里伸手在李弘腰间的细肉处,狠狠的掐了一下,嘴唇都快要紧贴李弘而多了,低声道:“奴婢做不来,您换个人吧。” 看这白纯红唇紧贴李弘耳朵细语,贺兰敏之恨不得自己能够取而代之,如果自己是太子该有多好啊! 69 万般皆下品 就在李弘这边还为谁先作诗争论不下时,对面传来了王勃的声音,经过一番的思索,王勃已经胸有成竹,朗声道:“那弟子就抛砖引玉,还望先生训示。Ww W COM” 王勃这句话显然是给李弘听的,李弘微笑着点了点头。初唐四杰之一,自然不是白叫的,就是不知道,他今日所作的,会是留芳后世的哪一大作。 王勃清了清嗓子,再次琢磨了一番后,一阵微风让湖面波纹荡荡,于是朗声道:“肃肃凉风生,加我林壑清。驱烟入涧户,卷露出山楹。去来固无际,动息如有情。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 王勃语音落,临水亭与水殿众人也是寂静无声,没有人因为王勃的这《咏风》而大声夸赞,反而是都在默念回味,并眼睛齐齐的望向了李弘。 无论是临水亭的众人,还是水殿的众人,都知道,在这里除了年少成名的王勃、杨炯外,太子也同样是素有神童美誉,虽然所作诗赋不多,但每一也都是旷古绝今之作。 此时,自然是轮不到他们先来品味,何况以他们的水准,也不敢在太子、王勃、杨炯三人跟前冒昧品评。 现在只有太子这个神童声后,或者是为这《咏风》定调后,他们才能够出自己的看法,或者是跟着附和美言几句。 所以,众人不由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了太子身上,竖起耳朵倾听着,太子会如何品评这绝佳的《咏风》之作。 ““加”字有斟酌,“寻”字有妙趣,“君”字……遥应我,四个字:有情有义。”李弘放下手里的吃食,看着王勃同样一脸期盼的神情,夸赞道。 “多谢先生夸赞。”王勃躬身行礼道。 “好诗啊好诗啊,不愧是素有神童之誉的王勃,能得到先生夸赞,王勃你也该满足了。”不远处,突然间传来的中气十足的一个男子声音。 李弘并未理会是什么人,会在自己完后立刻跟上加以评价,因为高安正拽着自己的胳膊,让自己帮她解释这诗的妙处在哪里。 李弘不理会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两个人,对高安跟白纯解释道:“肃肃出自《后汉书列女传董祀妻》的:‘处所多霜雪,胡风吹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是用来形容风声的。而动息则是出自《隋书文志上》中:‘生灵因动息,寒暑由其递代。’也有借用《抱朴子畅玄篇》中的:‘动息知止,无往不足。’松声你知道出自哪里吗?”李弘突然间问正津津有味听他讲解的高安道。 高安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像看鬼般惊愕的看着他,喃喃道:“你怎么知晓的这么多?每次受学你都是在睡觉好不好,为什么你都知道?”高安一边一遍摇头,显然并不知道松声的出处。 李弘并未想到自己对高安的解释,引得众人继续看着他做倾听状,就连刚才不远处走近的两人,也是一脸想要继续倾听他品评的样子。 于是李弘看了一眼高安,继续淡然道:“受学时,虽然我在睡觉,但是我带了脑子,而你虽然人在受学,但脑子却被你放在了别的地方。” 一番话不单使得高安对他怒目相视,就是其他宗亲兄弟姐妹,也开始把不满露于形色。 众人不由忿忿的心里念道:太可恶了,凭什么他受学睡觉,却能够把这些都记在心里,而自己每受学,先生的每一课都不曾落下,怎么学识,还不如这个三有两请假,一睡觉的太子,真是太气人了。 高安的威胁李弘都不当回事儿,其他人的忿忿表情自然更是被他忽略了,看着王勃淡淡道:“松声出自楚宋玉的《高唐赋》:‘俯视峥嵘,窐寥窈冥,不见其底,虚闻松声。’” 李弘见王勃遥对自己又是深深一躬,继续道:“夫风者,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下而加焉。’王勃所作之风,虽没有宋玉《风赋》的不分贵贱的正气,但一缕香风送别人友人,却也是有情有义之至。” 李弘心里暗笑,好歹自己曾经一世当过私塾先生,要是这点儿诗赋都能难倒自己,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九转十世的身份。 “先生好见解,学生卢照邻、骆宾王自愧不如。”只见那两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在花孟的警示下,掏出自己的腰牌给花孟看了下后,便缓缓走到李弘跟前行礼道。 李弘愣了下,看看眼前行礼的两人,再看隔水相望的王勃与杨炯,这初唐四杰竟然阴差阳错的在这里聚集齐了。 卢照邻与骆宾王也不过相差两岁,此时都是在益州任职,卢照邻此时任益州都尉,而骆宾王则是任奉礼郎,两人一同出现在长安,则是一同约好郊游的,不想在这里碰见了李弘等人。 李弘看了看初唐四杰,全然没有了盗取诗赋,跟初唐四杰吟诗作赋的雅兴。 何况,王勃此诗也隐约暴露了他的政治抱负跟失落,对于王勃眼高于顶的心态,李弘懒得去理会。 但也不想因为王勃一诗,而让聚众在此的众多学子,只知沉浸诗词一道上,而荒废了其他学业。 再者,王勃此时辞学归乡,也有因为看不惯弘文馆、国子监渐渐变得多学科,而不是以诗赋为主的原因。 这让从就背负神童之名的他,无法挥出最大的价值,所以提前生出了辞学归乡的决定。 四人年少时在长安都享有美誉,如今聚集在一起,自然是引得其他众多学子情绪高涨,大有鼓动着四人来一场赛诗会。 李弘心里叹了口气,文风渐盛是好事儿,但如果全民皆文,那么大唐国运武力以及地位将会变得每况愈下。要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在母后掌权后,兴出武状元一事儿来振兴大唐武力。 李弘看着众人高涨的情绪,每一张热切期盼的脸庞,突然间问道:“既然大家都觉得王勃刚才那《咏风》是好诗,那我倒要考校下各位,请问……这地之间的风又是从何而来?它又是如何形成的呢?又为何有大有?我们咏风,以风喻人也罢,以风言志也罢,但我们真正的了解风吗?” 众人所料不及,太子竟然抛出这么一个抽象的问题!风还能从哪里来?自然是刮来的啊。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王勃的脸色却显得有些涨红,他心里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的辞学,显然引起了太子的不高兴了,这一番 ‘问风’,显然就是想要提醒自己不要好高骛远吧。 但对于风从哪里来,怎么形成的,这个问题,恐怕世人还从来没有人追究过吧,自己只知道风大风,但从哪里来,这……恐怕世间还无人能够回答太子这一问题。 不光是王勃陷入了尴尬的沉思中,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也同样,以他们为的诗人都喜欢风,但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就难以解答了。 李贤、李哲、李上金等几个皇子,特别是李贤跟李哲,满脸的不屑之色,声嘀咕道:“哼,你看着吧,老五肯定知道风是怎么来的。” 李哲也声回应着:“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为什么他不好好受学,还能知晓这么多学问?对了,让咱们去他的崇文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弘满意的看着众人迷惑的神情,微微笑着道:“我们可以用风作诗、言志、喻人,也知道风可以让船随风逐流。但我们却没有人原意去探究风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所以,学问一途,不只是会吟诗作赋,学问有很多种需要我们去探究,就是这我们触摸不到的风,如果你能够研究透了,也是一门极其重要的学问。” 众人之中已经有些人明白了太子的意思,王勃虽然以诗赋博得了他的赞许,但并不代表得到了太子的认同。 与此同时,众人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问题,难道太子是因为王勃的一诗赋,抢了风头,所以才提出这么一个抽象的问题,来为难大家吗? 李弘看着众人的脸上不同的表情,自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一边往案几跟前走,一边道:“我大唐需要王勃如此的赋诗大才,来为我们提供文化财富。吟诗作赋,可以陶冶我们的情操,可以丰富我们的精神世界,也可以使得我大唐的文化展壮大,凌驾于其他各国的文化之上。但……。” 李弘走到案几前,示意白纯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玻璃杯,倒满了清水。 李弘俯身拿起一张薄薄的纸片在手里,看了看不出声的众人,缓缓开口继续道:“但我们绝不可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偏执思想。为何?就是因为我手里的这个东西!” 不知何时,李弘手里那晶莹剔透,装满清水的玻璃杯上,严丝合缝的盖了一张轻飘飘的白纸。 此时,只见李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装满清水的玻璃杯倒了过来,而里面的清水竟然并没有泄露而出,甚至没有洒出一滴水。 众人看着李弘的动作,不由得惊呼出声!就是身旁的白纯也是同样,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弘手里,倒过来却未洒落一滴水的玻璃杯。 高安、花孟等人,当初曾在临湖殿亲眼目睹过,李弘在滚烫的油锅里捞取铜钱,但此刻看着满满的一杯水,就因为被薄薄的一张纸盖住,竟然一滴没有洒落,也是惊的目瞪口呆。 70 六祖慧能 “这怎么可能……?” “难道太子会法术不成?” “哪,太不可思议了,太子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看着李弘手里纹丝不动,装满清水倒过来的玻璃杯,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Ww W COM 此刻就是卢照邻、骆宾王也是对眼前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他们就在太子身边不远处,并未看见太子做任何手脚,但神奇的一幕,就这么在他们眼前生了。 惊叹声中,同样也夹杂着其他声音:“这算什么?听当年太子,还能够从滚烫的油锅里捞取铜钱呢?” “是啊,据满朝文武跟陛下、皇后都在场,太子当年可是把各国使者震慑的无话可啊。” “可不是,当年就有人,太子乃文曲星下凡,有仙人护体,所以他的手臂,才能从油锅里安然无恙的捞取铜钱。” 李弘看着低头议论纷纷的众人,淡淡的道:“这并不是妖法或者是法术,其实你们也可以做到,只要把这薄薄的白纸,严丝合缝的贴在玻璃杯口上,不留一丝缝隙,任何人都能够做到把水杯倒立而水不洒落。但为什么会这样,你们知道吗?这就是除了吟诗作赋之外,众多学问中的一门学问。我知道,还有人对我当年油锅捞钱念念不忘、啧啧称叹,我今日可以告诉你们,那些都不是什么法术、妖法,只要你弄明白了其中道理,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看着众人满脸期待,都等着他解开谜题的渴望眼神,李弘缓缓的把手放在杯口薄薄的白纸上,轻轻一点,只见杯子里的水瞬间便倒流而下,顿时倒立的玻璃杯内空空如也。 众人看着杯里的水,在李弘手指轻触白纸一泻而下时,不由得跟着啊了一声。 李弘满意的放下杯子,伸出一只手在虚空中左右大幅度摇摆,道:“这是因为我们触摸不到的空气,给了那张白纸力量,让它顶住了杯子里水的重量,所以才不会泄露一滴。而当我们触摸不到的空气变冷、变热时,一冷一热的空气就会相碰,然后就会产生我们触摸不到,却能够切身感觉到的风。” 李弘肤浅、直白的把风的由来,粗略的解释了一遍,看着其中不少人露出了深思的表情。甚至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的,拿出白纸在那里开始实验,脸上的微笑也更浓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就在李弘准备转身回到案几后面时,隔水而望的人群中,一个声音怯怯的响起来:“弟子给先生见礼,弟子想问先生,您当年油锅捞取铜钱,为什么手臂没有被烫伤,反而是那个可汗的手臂被烫伤了,是不是跟您今所作的事情一样?” “差不多吧,如果刚才我为你们讲述的是,一门叫做物理的学问,那么当年我所作的,是一门叫做化学的学问。明年开始,无论是国子监、弘文馆,都会开设这样的课程,到时候你们就会明白,当初我是怎么做到了,只是明白了后,切记不可告诉外国人哦。”李弘道最后,自己先笑了起来,立刻引得两边的众人,跟着一起轻松的笑起来。 贺兰敏之没想到,原本一场简单的郊游,却变成了太子的独角戏,特别是那神奇的满杯水,倒过来竟然一滴未洒,更是让他出尽了风头,近乎于妖法的倒立水杯一事儿,恐怕用不了几,就会在长安城传扬开来,太子的名声也将更上一层楼。 包括他解释王勃的《咏风》,所展现出来的才学,都让贺兰敏之感到心惊。 虽然李弘并没有真正的赋诗一,但那句出口成章,富含哲理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才学,也足以让他跟众人好好的琢磨几了。 贺兰敏之眼神复杂的望着李弘的背影,这个从就异于常人的太子,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悸。 虽然他无法清楚的把握自己前往西域一行的途中,劫持自己的幕后主谋,但贺兰敏之却觉得,这事儿恐怕跟眼前的李弘脱不了干系。 李弘看了看众人的神情,显然还都沉浸在刚才倒立水杯的情景中,顿时觉得这曲江池一行,变得索然无味了。 回头颇有深意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跟卢照邻与骆宾王寒暄了两句后,李弘就率先回宫了,留下了那帮学子自娱自乐。 高安自然也被他带走了,就算是他想让高安留下,高安也不愿意在留下了,明白了李弘不愿她私自出宫的利害关系后,此时的高安开始慢慢学着收敛了。 李哲、李贤冲准备离去的李弘做了个鬼脸,神情写满了坚决,绝不会跟他一起回宫的。 李弘也懒得管,看了看几人不远处的贴身太监都在,安全没问题后,也就懒得理会了。 马车上,惊蛰匆匆的把一封密信交到了他手上,李弘毫不避讳左右两边的白纯与高安,展开信纸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完后合上信纸长吁一口气。 “兰陵姑姑那里遇到了一点儿麻烦,萧氏开始坐地起价了,甚至不惜自毁兰陵酒的名字,也不愿意做太多的让步。”李弘像是自语般道。 “义阳没事儿吧,如果义阳出了事儿,心母后收拾你。”高安一听兰陵姑姑那里出了状况,立刻联想到了一同跟去的义阳,担心的问道。 “想什么呢你?这是大唐,兰陵萧氏再嚣张,他也不敢拿皇家公主作法的,保护还来不及呢。只不过是,在商言商,意向不同罢了。”李弘撇了她一眼,淡淡道。 “哦,那就好,反正你要保证义阳不能出事儿。”高安撅着嘴道。 “太子爷,要不我……。”白纯轻启樱唇道。 “不用,这事儿鞭长莫及,何况这次帮了她,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事事都帮着她吧,再看看情况。”李弘上身缓缓的倒下,身后夏至柔软的身子早已经等候多时,伸手扶着太子放在自己怀里,轻抚着太子的头。 “太子爷,您看这样可成?”白纯看着面色有些疲惫的李弘,歪着头想了下道:“现在您是户部尚书,您看可不可以通过官家,给兰陵萧氏施加一些压力?” 闭着双眼假寐的李弘,猛的睁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冲着白纯伸出大拇指以示夸赞,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我可是大唐朝堂上最的户部尚书了,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么便利的条件给忘了。” 几人缓缓的回到东宫后,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刚刚吃完饭,连铁就恭敬的站在书房门口,等着李弘召见。 一边等候着太子的召见,连铁一边在心里叹气:‘这也就是太子李弘啊,如果换做当年的太子李忠,自己只要一进入东宫,太子就会在书房门口迎候,笑脸相迎的请自己进入书房,身为皇后的贴身奴婢,这点儿特权跟优势还是有的。但自从李弘做了太子后,别他连铁,就是陛下身边的扬武,进入东宫想传旨给太子,也得乖乖候着等太子召见。’ 想到这里,连铁不由得摇头苦笑,但就是这样的太子,却深得陛下跟皇后的恩宠,恐怕在大唐几十年来的历史上,还没有哪一个皇子或者太子,能像书房里这位太子般,做的这般霸气。 “又站在门口腹诽我什么呢?”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站立在门口出神的连铁问道。 连铁一惊,刚才只顾着想心事了,竟然连太子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都没察觉,急忙躬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皇后让奴婢传旨,明日请您与陛下、皇后一同前往慈恩寺,听高僧讲佛法。” 李弘眉头皱了皱,开口道:“谁啊这么大谱,竟然要让父皇跟母后亲自前往慈恩寺,为何不是那个什么高僧前往皇宫讲佛法?” 连铁像是早已经预料到太子肯定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的答道:“听皇后跟陛下谈话时,好像是一个叫做慧能的……。” “谁?六祖慧能?!”李弘惊诧的问道。 李弘的反应吓了连铁一跳,看太子的神情,倒像是早就知道这慧能法师一般。 “太子您认识慧能大师?”连铁看着一脸惊讶的李弘,心翼翼的问道。 “认识倒不认识,就是听过。‘明心见性’是他对禅宗要义的诠释。好吧,我知道了,明我会准时陪同父皇与母后去慈恩寺的。”李弘看了看还要继续深究自己,为何听到慧能名字差点儿走腔的连铁一眼,便下逐客令道。 连铁无奈,这太子可是不怕、地不怕,要是认真起来,恐怕就是陛下跟皇后,都要忌惮三分的。 既然现在太子不愿意多,自己最好就不要多嘴再问了,不然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李弘看着站在那里不愿走,神**言又止的连铁,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有事儿?” “太子殿下,奴婢有一事相求殿下,还望殿下您能允许。”连铁急忙行礼道。 “先什么事儿吧,万一我做不到呢。”李弘心道:‘你老子是我母后的近侍,这皇宫里除了扬武,还能有让他为难的事情?’ “殿下……奴婢……。” “痛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不像个男人……哦,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李弘一着急秃鲁嘴了,看着连铁尴尬的神色急忙道歉。 “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让您道歉,实在是……奴婢……奴婢想在闲暇时间来您的崇文馆受学!”连铁结巴了半,终于还是在李弘怒目圆睁的眼神下,紧闭双眼把自己的心声了出来。 (ps:今日三更,求收藏求推荐!) 71 许敬宗求救 李弘似笑非笑的围着连铁转了一圈,看的连铁浑身不自在,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WwWCOM “你怎么想起了来崇文馆受学了?我记得当初扬武还曾邀请过你,不是让你给拒绝了?”李弘淡淡的道。 连铁噗通跪在了地上,对着李弘请罪道:“奴婢该死,奴婢当初被猪油蒙了心,辜负了殿下的用意……。” “行了,别找补了,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你身为我母后的近侍,自然是要以我母后为重了,可以理解。”李弘看着跪在地上的连铁,这几年的时间连铁也苍老了不少,两鬓已经有了些许的花白。 “那您是……答应了?”连铁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李弘问道。 “答应了。不过有一点儿我可警告你,我的崇文馆可是没有上下尊卑之分,内饰省的内监学堂,你可不能摆你那大太监的谱儿,如果让我知道了,可不光是把你赶出崇文馆那么简单了,打你一百大板都是轻的,就算是母后找我理论也不好使。明白?”李弘防疫针先给连铁打上。 内饰省的这些内监,就像皇宫里的权力斗争缩影,向来是以扬武、连铁为主。 两人在内饰省可是享有着很高的威望,这要是不提前打防疫针,跟扬武两人对立起来的话,对崇文馆的声誉不单是影响,更会给御史弹劾自己受学无方的把柄。 “是,奴婢谨记殿下的教诲,一定用心受学,绝不会给殿下您丢人。”连铁大喜,跪在地上看着李弘欣喜的承诺道。 “好了,起来吧,回去告诉母后,明日我会陪同他们一起去的。”李弘微笑着看着连铁起身,对着自己行弟子大礼。 望着连铁的背影,李弘无奈的摇摇头,连铁受学一事儿,恐怕也是母后同意了吧。 加上连铁现在年岁已大,宫里的大太监,显然危及到了他皇后近侍的位子了,或者是连铁已经有了退隐之心? 夏至轻轻的走到李弘跟前,待李弘回过身来后,轻声道:“殿下,许太傅求见您。”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李弘皱着眉头问道。 “奴婢不知,看样子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儿。”夏至道。 “请太傅进来吧。”李弘踏进书房,对夏至道。 不大会儿的功夫,外面就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听着有些杂乱的脚步声,李弘心里更加的好奇了:是什么事儿能让混迹朝堂多年,向来以冷静与城府著称,已经快要六十五岁的许敬宗如此着急呢。 思索间,门口响起了许敬宗的声音:“臣许敬宗求见太子殿下。” “太傅不必多礼,快快请进。”李弘从椅子上起身,急忙走到门口相迎。 六十五岁的许敬宗胡子已经花白,眼睛也显得有些浑浊了,此刻稍微喘着粗气,额头都渗出了一层细汗。 “夏至,看茶。”李弘冲着许敬宗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对夏至道。 “殿下,臣有一事相求,还请殿下务必要答应老臣。”许敬宗屁股刚刚挨上椅子面,就立刻急不可耐的道。 “太傅何事如此焦急?还请您细细与我听。” 看着许敬宗焦急的神情,李弘也跟着皱起了眉头,自从许敬宗被自己强行拉拢到崇文馆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许敬宗如此焦急。 夏至刚刚放在手边的茶,许敬宗看了一眼,道:“殿下恕老臣失礼了。”完后,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看样子丝毫没有感觉到烫嘴似的。 “殿下,老臣的孙儿出事了。老臣也不瞒您,老臣这些年远离朝堂,无法帮助到我那孙儿了,所以请求殿下您救救老臣的孙儿。”许敬宗完后,焦急的看着李弘。 “许彦伯?他怎么了?现在不过是一个少年吧,是何事竟能让您如此着急?”李弘讶异的问道。 也难怪许敬宗如此失态,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孙儿啊。也难怪,都这隔代亲,比父子情还要亲,现在看许敬宗的神情,果然真是如此啊。 从许敬宗的话语里,李弘也听出来了,许敬宗这次是真的着急了,不然也不会自己远离朝堂多年,官场上他的影响力已经消失殆尽,没人会给他许敬宗面子了。 “殿下……。”许敬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刻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想了下道:“殿下,老臣斗胆请您现在出宫,恐怕再晚一些的话就来不及了。” 李弘看着许敬宗焦急的神情,眉头紧锁:竟然让自己出宫?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着急?还是这是跟谁给自己布了一个局? 李弘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虽然许敬宗在他崇文馆六七年了,但他丝毫不敢看这个,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千古大阴人,谁知道这是不是他跟谁一起合伙布局,就等着自己往里钻呢! 许敬宗看着李弘盯着自己,但显然思绪已经游离,不由的悲戚一声,就要下跪,口中呼道:“殿下……。” “太傅不可。”李弘急忙走向前,扶住要跪下的许敬宗。 李弘仿佛有迫害妄想症,也可能是今因为先是连铁的出现,再加上许敬宗的出现,让他仿佛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危险气息。 就算是此刻,许敬宗作势要跪,也没有完全打消李弘心里的疑虑,但现在许敬宗显然是势在必得,誓有自己不出宫绝不罢休之志。 夏至在一旁不敢话,他可是知道自己这太子爷的脾气,平日里对待他们八个可以千好万好,但谁要是胆敢沾染朝堂之事,太子爷可是绝不手染的。 “那就请太傅带路,所谓何事,我们路上。”李弘思绪飞快旋转,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拒绝许敬宗大晚上的跟他出去。 “多谢殿下,快快请。”许敬宗听到李弘答应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一些,但浑浊的双目里依然还带有一丝焦虑。 李弘作势就要跟着许敬宗往外走,夏至突然间跪下,忐忑慌张的道:“殿下,请您稍候,奴婢去找花孟他们陪同您一起去。” 许敬宗听到夏至的话一愣,再看看夏至跪在那里噤若寒蝉的样子,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恍然大悟的许敬宗,不由得拍了下自己的脑门,陪罪道:“哎哟,殿下恕罪,老臣该死,是老臣过于焦急失礼了。夏至,还请快去请……。” “不用了,夏至,就你陪我去吧。”李弘突然间一反常态,淡淡道。 “殿下……。”夏至跟许敬宗同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惊呼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李弘完后,不等许敬宗反应,率先走了出去。 许敬宗的马车就停在东宫的嘉福门门口,除了一个车夫外,别无他人。 夏至紧张的跟在李弘身边,深怕出现点儿什么意外。 “殿下,您请上车。老臣与车夫坐在车辕上,再详细跟您。”许敬宗掀起马车上的门帘,老脸上依然写满了焦虑。 这一路上,许敬宗只顾着快步的行走,年纪如此大了,实在是无法一边赶路一边把事情清楚。 李弘点了点头,与夏至踩着上马凳钻进了马车里,许敬宗急忙在车夫的搀扶下,在车辕上坐定,车夫绕到另外一边,坐上车辕,急急的赶着马车往前行去。 “殿下,老臣今日求您了,无论如何,您今日一定要帮着老臣,把老臣的孙儿弄出来,不然的话,老臣深怕到了明,老臣能够得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许敬宗扭着头,在马车的颠簸中对着身后的窗帘道。 “到底生了何事?竟然能够让一向沉着稳重的太傅如此焦急。”李弘拍了拍一旁还在紧张中夏至的玉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唉……此事来也怪老臣的孙儿,今日晚间在酒楼因为琐事,与他人生了口角,但没想到竟然……竟然是殿下您的表哥……。” “贺兰敏之?”李弘脱口而出,今日在曲江池刚与贺兰敏之碰面,怎么现在又再一次听到了他名字。 “是啊,所以老臣不得不求您,希望您能够情,也希望他能够看在您的面子上,把今日与彦伯的过节了了。毕竟年轻人嘛,都血气方刚,因为一些琐事结恨实乃不智啊。”许敬宗露出幞头外,花白的头随着风乱舞,无奈的道。 “贺兰敏之能够留下许彦伯?还是有官家介入?”李弘在马车里面,靠在夏至的怀里,闻着夏至身上那处子的幽香,闭目问道。 “殿下您所料不错,确实是有官家介入,而且……唉……老臣这孙子……,等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许敬宗叹口气,有些难以开口了。 李弘从许敬宗难以开口的语气里,已经知道为何许敬宗唉声叹气,为什么焦急的跑过来向自己求助了。 但李弘不知为何,心头上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面对许敬宗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大阴人,条件反射似的,让李弘从心理上就有些警惕。 (ps:第二更奉上,各位大大先看,喜欢了给点儿鼓励哈,嘎嘎!) 72 许敬宗的目的 马车在空旷的长安城街道上飞驰,一路上畅通无阻,并没有遇到城武卫的盘查跟阻拦。WwWCOM 出事儿地点则是在平康坊内的一家酒楼,虽然整个长安城已经开始了宵禁,但坊内的活动却是没有人会管,所以这平康坊向来是三教九流、达官贵族等等晚上消遣的好地方,热闹异常。 坊门口站立着十余个城武卫,不时警惕的看着疾驰而来的马车,待马车靠近时,一名武卫抽出腰间的横刀大吼道:“什么人?快停下马车!” 马车缓缓在武卫身前不远处停下,不等车内的李弘话,许敬宗就迈着老腿从车辕上颠下了马车,掏出自己的腰牌递给了走到跟前的城武卫。 城武卫检查了一翻,确定无误后便递还了他,向身后的几个武卫挥挥手后,马车便驶进了坊内。 李弘从夏至怀里坐起来,看着外面的武卫检查腰牌,待马车行进时,李弘开口道:“太傅,现在这宵禁不比从前了啊,看来是松散了很多。恐怕像您这个级别的官儿,大晚上进出城门都没有问题吧?” “太子笑了,虽然这些年是宽松了不少,但也是只限于有限的几个坊,城门是万万不可的,没有皇宫内的手令,多大的官儿都不可能在晚上进出长安城的。”许敬宗一边话,一边找寻着那家酒楼。 马车的度变得更加缓慢,车内的李弘从窗帘探出头,只见一家酒楼的门口,灯火通明,燃着不少火把,把周围照耀的亮如白昼,而且周围已经围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李弘再抬头看了看这家酒楼灯火通明的二楼,几个窗户边人影绰绰,不时有人探出头往下方查看。 “太子……。”许敬宗眼看马车无法再向里面驶入,低声对马车里道。 “等一下。”李弘正打算要出马车,突然间听见由远及近的整齐脚步声,出声道。 就在这时,一个城武卫的队快步向这边赶过来,整齐的脚步声引得围观的群众,不由自主的急忙给城武卫让开了一条路。 “跟上他们,驾车靠近一些。”李弘在马车里道。 许敬宗急忙示意车夫跟在城武卫身后,趁着人群分开的空档,把马车驶进了空挡处,顿时引得周边看热闹的百姓一阵不满。 但看看马车的样式,知道肯定是哪个大官的,也就不满的在心里哼了几句,便继续专心致志的看热闹了。 “子,别以为你老子来了,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告诉你,今日就是王老子来了,也没可能把你从我手里带走!”贺兰敏之气喘吁吁的望着如烂泥一般,趴在地上的人影,恶狠狠的道。 旁边一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看来就是许敬宗之子徐昂了,急忙扶着自己的儿子坐在地上,仰头对贺兰敏之道:“贺兰公子,您就大人有大量,还望看在犬子年幼,不懂事儿的份上,还请您高抬贵手……。” “不懂事儿?”贺兰敏之嗤之以鼻,狂妄不屑的抬脚踢了踢,被徐昂抱在怀里的许彦伯一脚,冷笑道:“都已经十七岁了,还不懂事儿?你许家的人都这么晚熟吗?哈哈……。” “敏之,今日他们不敬在先,忒是煞风景,教训完了后交给刑部就是了,别因为这么一个畜生坏了我们的情趣。”武元爽站在一旁轻松道。 “那不行那不行,刑部他那死鬼爷爷还是有办法把人救走的,我看啊,放入大理寺或者宗正寺吧,这样一来,就是他那死鬼爷爷我估计都没有办法救走了。”武元庆也在一旁轻松道。 武元爽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道:“是啊,关到由你担任少卿的宗正寺,我看看还有谁能够救他!哈哈……。” 两人丝毫不顾及围在四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百姓,神态嚣张到极致的道。 “下官江都见过各位大人。”刚才的城武卫队队正江都,恭敬的对三人行礼道。 马车如今停靠的地方,正好能够把现场生的一切看在眼里。看着贺兰敏之跟武元庆、武元爽嚣张狂妄的模样,李弘不由的望向站在马车跟前,同样盯着现场的许敬宗。 一张老脸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红润了很多,不过有些青跟哆嗦的嘴唇,还是出卖了许敬宗内心愤怒的情绪。一双浑浊的眼神,夹杂着火把的倒影,却是显得冷静而又深沉。 “殿下,还请您给老臣做主啊。”许敬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马车内道。 李弘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许敬宗,这家伙现在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跟沉着了又,虽然表情上还有些焦虑,但比刚才要平静多了。 李弘没有理会他,反而是在人群中搜索起来了,约莫十几息的时间,李弘便盯着徐昂身后不远处,一个看热闹的百姓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稍微想了下,李弘便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玉佩,递给了身后的夏至,然后道:“看见那个人了吗,拿这个过去,让他过来。” 夏至连忙接过玉佩,随着李弘的手指方向,确定了是太子要找的那个人后,在许敬宗满脸疑惑的神情下,夏至也不问为何太子要见一个人,还要拿一块玉佩过去,立刻跳下马车穿过人群,向那个人走去。 “殿下您这是……。”许敬宗凑近马车,深怕太子的出现,惊动了四周的百姓,万一太子有个闪失,自己可就真毁了。 “放心吧,看情形他们现在不会再为难许刺史跟彦伯了。”李弘看着贺兰敏之嚣张的样子,眼眸深处闪烁着点点寒光。 “可……殿下,您看看,彦伯如今已经伤成那样了,不省人事的样子,让老臣真是心疼……。”许敬宗站在马车下面,微微跺着脚,焦急的道。 李弘不理会他,眼睛看着夏至跟那人了两句话后,待那人看清楚了玉佩后,急忙便跟着夏至走到了马车前。 跟随者着夏至走到马车跟前的人,看了一眼李弘后,立刻行大礼道:“的见过爷。” “到底怎么回事儿?官家的人谁在这里,他们现在哪里?这城武卫谁调过来的?”李弘满脸轻松,收回夏至玉手里的玉佩问道。 在许敬宗的惊奇下,来人恭敬的道:“回爷的话,事原因很简单,贺兰敏之在酒楼无故刁难许彦伯,继而生了口角,然后便生了打斗。官家的人都是贺兰敏之与武元庆、武元爽叫过来的,先后有兵部侍郎宁道明、刑部侍郎冯暄、大理寺丞高俊雅,还有就是现在,正在那边的城武卫队正江都。这些是宁道明调集过来的。”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许敬宗,道:“太傅,宁道明应该是您当初举荐的吧?” 许敬宗焦急的神情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从容之色,道:“是,宁道明当年是老臣举荐的,但现在老臣多年不在朝堂,恐怕……。” 李弘捕捉到了许敬宗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打断他的话问道:“您是从家里直接去的我东宫吧?” “呃……殿下,老臣是与犬子徐昂从这里分开后去的东宫……。”许敬宗两手一摊,像是要证明自己没谎一般。 “爷,许敬宗并未来这里,的在徐昂来的时候,并未看见许敬宗跟着过来。”来人突然插话道。 这个人的话不光是许敬宗吓了一跳,就是夏至也吓了一跳,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敢当着许敬宗的面,当面拆穿,而且直呼其名。 李弘的瞳孔在缩,散着一阵阵的寒意,但并不是望向许敬宗,而是望向贺兰敏之处,此刻,贺兰敏之就跟情的公牛般,在徐昂被拉开后,对着许彦伯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殿下,老臣知罪,是老臣过于焦急,所以才斗胆骗殿下,是老臣过于心系孙儿的安危了,还请殿下责罚老臣。”许敬宗不顾四周突然侧目的人群,作势又要跪下。 夏至看到李弘的眼色后,急忙伸手挡住了要下跪的许敬宗。 李弘不由自主的想要仰长叹,自己差点儿就上了许敬宗这个老阴人的当啊。不由喃喃道:“许敬宗,你赢了。” “殿下……。”许敬宗这次是真的感到惊惧了,他没想到太子会如此聪慧,这么短时间内,难道就察觉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李弘不理他,仰长叹中刚要低头,目光扫向酒楼二楼的窗户,只见被打开的一扇窗户探出了一个女性头颅,此时正好也向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姨娘?”李弘心里一震,她怎么会在这里? 武顺不经意的低头下看,待看清坐在人群中马车里的是太子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正要急忙关上窗户时,荷兰敏月风情的脸蛋突然间也探了出来。 贺兰敏月顺着武顺的视线看下来,也是俏脸一怔,三人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面。 武顺母女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李弘望向她们的视线,一人手把一扇窗户,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关上。 73 许敬宗 贺兰敏之再次对许彦伯的拳打脚踢,引起了四周围观百姓的不满,一些百姓低声议论着,人群中甚至也开始出现了骚动,但碍于城武卫腰间的横刀,暂时并没有生骚乱。 WwWCOM 而站在围观人群靠前的两个少年,此刻望着贺兰敏之嚣张狂妄的叫嚣样子,捏着拳头作势就要出去阻止,刚一动作,就被身后的两个大人拉住。 “你俩想干什么?这事儿可不是你们能阻止的。”中年人扶着两个少年的肩膀低声道。 “那怎么办?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只是看热闹,难道就没有人抱打不平吗?”稍微大一些的少年道。 “你子傻了啊,你可知道他是谁?贺兰敏之啊,当今皇后的外甥,谁敢管?”中年人轻拍了下少年的肩头,警告道。 “皇后的外甥都这么横行跋扈,要是皇子岂不是可以随意杀人了?难道就没有人管的了他吗?”另外一个少年出心里的疑惑,问道。 此时,不光是少年这样想,就是四周的百姓也在声议论:“唉……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看看都要把人打死了。” “谁敢管啊,这可是皇后的外甥啊……。” “是啊,听,这皇后的外甥,就是在皇宫,连陛下的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厉害的很呐。” “这……难道我泱泱大唐,就没有人治的了他?”听着众人的话,大一点儿的少年扭头问身后的中年人。 “可不是,我看啊,除非是陛下或者皇后亲来,不然啊,这大唐,恐怕还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旁边的百姓,看着少年充满愤怒稚嫩的脸,摇头叹息道。 “也不一定,除了陛下跟皇后,如果太子在的话,也能够阻止的,虽然这贺兰敏之不把皇子放在眼里,但也是对庶出的皇子罢了。要是太子啊,他肯定能够制止的,就是可惜了,太子不在这里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的声音,自然传入了马车里李弘的耳朵里,夏至跟许敬宗,还有那个百姓自然也是一句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 李弘看了看人群中,那两个比他稍微大一些的少年,被身后的中年人死死拽住,不让其动弹。 此刻他心里是五味陈杂,自己一不心就上了许敬宗的当了,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无论进或退,都让许敬宗的目的达到了。 李弘很不满自己被许敬宗当枪使,但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无论是哪一条路,都足以让许敬宗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李弘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散着冰冷的寒意,道:“许太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孤绝对不会姑息!” 许敬宗听到李弘冰冷的话语,身子一僵,缓缓的扭过身子,喉头动了好几下,却不知道该些什么好。 自己与太子相处好几年了,自然是知道太子足智多谋、惊才绝艳。但自己的计划按是衣无缝的,怎么还会在这么极短的时间,就让他察觉到被自己利用了!? 许敬宗脑子里飞快的思索,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一下子让太子洞悉了自己的目的。 贺兰敏之殴打许彦伯这是事实,自己不过是利用了这件事儿,让太子与贺兰敏之之间的关系,更加无法调和,从而达到自己借太子之手,为许彦伯报仇,甚至利用太子之手除掉贺兰敏之。 这样自然到极致、找不出一丝纰漏的计划,太子是如何能够洞悉自己的私心的! 许敬宗有点儿冒汗了,自己混迹朝堂多年,多少人多少事,自己都是用这招借力打力来化解,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没有失败或者被人察觉过,但这一次自己却失手了,这让他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李弘冷冷的盯着许敬宗,这个老狐狸出得难题,不只是借自己的手来报复贺兰敏之,他甚至是把皇家的颜面和自己的太子之位都算计进去了。 今日此事,自己看见了,不管也得管,管也得管。无论如何,自己身为太子,不管是为了皇家或者母后的颜面,还是为了围观百姓的民愤,自己都必须要与贺兰敏之正面撕破脸皮,以惩治贺兰敏之为手段,来达到平民愤,息民怨的目的。 而且,楼上的姨娘等人也在,自己一个处理不好,招致而来的,将是几方势力对自己的抨击,弄不好自己就得丢掉太子之位来平民愤了。 许敬宗这是把自己逼到绝处,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不给贺兰敏之留活路,这是要让自己跟贺兰敏之,一方倒下才能罢休的局面。 老谋深算的许敬宗不愧是混迹朝堂多年,朝堂争斗中的佼佼者,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不单让李弘骑虎难下,也是要致贺兰敏之于死地。 李弘此刻恨极了许敬宗,但拿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懒得去看许敬宗那张城府极深,让人讨厌的脸孔。 李弘平复了下心绪,慎重的想了想,然后对马车一旁的夏至道:“去把许彦伯提出来,记住一点儿,一定要让贺兰敏之难看下不来台,一定要让百姓感到心里舒畅满意,一定要让此件事儿跟皇家没有任何干系,而是他贺兰敏之自己所为。可能做到?” 夏至吓了一跳,太子爷竟然要让自己去提许彦伯?难道他不准备现身吗?还是他会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撑腰?看着自己去提许彦伯。 “是,奴婢遵命。”夏至声音有些颤抖,贺兰敏之是什么人,她甚至是比太子都知道的还多,那可是连李素节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妄之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出面而就放了许彦伯。 李弘看着有些紧张的夏至,在马车上伸手拍了拍夏至的肩膀,给她减压道:“放心吧,贺兰敏之但凡有点儿脑子,就不敢拿你怎么样的,你只要表现的强硬一些就好。” 夏至看着李弘宽慰的眼神,鼓足勇气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双玉手不由自主的在腰际间,擦了擦手心已经冒出来的湿汗。 李弘微笑着再次伸手拍了拍她粉嫩的脸颊,笑着道:“东宫的人还没人敢随意动的,就算是父皇跟母后,动你们几个人,也要看我会不会生气,知道吗?” “嗯,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去。”夏至灵动的眼神看着李弘,继续点头道。 “保护好夏至,完事后送她回到东宫后再离去,如果他们敢碰夏至,废了他们。”李弘对那个自己一开始喊过来的人道。 “是,爷,的死也不会让夏至受一点儿伤害。”那人面色从容道。 一旁的许敬宗听的则是呆若木鸡,怔怔的站在原地,心里却是仿佛打翻了五味瓶。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把太子,逼到绝境华山一条路上了,但却没想到,太子为了顾全大局,竟然只派一个宫女去斗贺兰敏之!这让他的借力打力,当即变得弱了几分,甚至有可能,在自己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贺兰敏之身死了。 “送孤回宫吧,孤累了。”李弘看也不看许敬宗,对夏至旁边的人道。 “是,爷。”那人恭敬的道。 接下来,也不见那人有何动作,只是在马车缓缓在人群中掉过头,往东宫的方向行去的时候,马车四周隐隐约约跟着好几个身影。 许敬宗望着马车有些愣,这时,车夫竟然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 许敬宗一看,也顾不得正往贺兰敏之方向走的夏至,急忙快步走到马车跟前。 车帘并未掀开,但里面却传来李弘淡淡的声音:“或许你还在琢磨,孤为何能够洞悉你如此完美,自然到极致的计划吧。很简单,虽然你许敬宗远离朝堂已有五年的时间,但以你许敬宗浸淫朝堂多年来的影响力,虽然不能把许彦伯,完好无损的从贺兰敏之手里救走。但只要你出面,把如烂泥般的人搭走还是不成问题的。可你却宁愿冒着许彦伯丢掉性命之忧,执意让孤出宫搭救,又是何道理?敬宗啊,以后希望你把心思多用在崇文馆上。” “殿下训斥的是,老臣一时糊涂……。”许敬宗听的面色惨然。是啊,这么大的不是漏洞的漏洞,竟然被心细如的太子抓住了,看来自己还是看了刚刚十岁多的太子啊。 “替夏至料理下她顾及不到的因素,免得扩大事态。不然到了那时候,你许敬宗想独善其身,恐怕也是回乏术了,孤第一个不放过你!”李弘的声音明显夹杂着怒气。 “是,老臣谨遵殿下旨意。”许敬宗额头冒出了不少的细汗,惶恐的在马车旁边躬身道。 睚眦必报绝对是太子的性格,忍不下这口气的他,刚走两步就把自己喊过来训斥了,但到底,明太子还是年轻啊,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当面戳穿的。 “对了,等许彦伯养好伤后,让他来东宫吧,孤就封他太子舍人吧。”马车里再次传来李弘的声音。 “啊……是,老臣谨遵殿下旨意。”许敬宗再次弯腰,对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行礼道。 但现在他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了,太子让许彦伯担任太子舍人,是福是祸,浸淫朝堂多年的他,也无法儿揣测到太子真正的目的了。 74 夏至 望着马车渐渐远离,最终消失在夜色里后。WwW COM许敬宗慌忙转身往事地点儿走去,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让太子的宫女出事了,不然,太子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而对于太子吩咐保护夏至的人,许敬宗脑袋想破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而且看夏至的样子,她好像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那么,陛下跟皇后知道吗?许敬宗走在围观的人群中,思索着这最后一个问题。 围观的百姓看着贺兰敏之,快要把地下的少年踢死的时候,议论纷纷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大了起来。 但就是没人敢上前去阻止,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虽然不大,但在此情此景下,仿若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开。 “住手。”夏至面若寒霜,强自镇定的缓步走到贺兰敏之身前不远处。 “嘿,你是什么人,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份儿!”城武卫队正江都,不等贺兰敏之号施令,右手握住横刀刀柄,凶神恶煞的便走了过来。 “滚一边儿去,这里没你的事儿。”夏至看也不看江都一眼,直直盯着贺兰敏之道。 “反了你了,竟然敢如此……。”江都话未完,一把冰冷的横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让他不得不把下半句话吞回肚子里。 夏至看了一眼,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城武卫队正,心里突然间变得有了些底气,再次往前两步,心里默默念着李弘的话,必须得让贺兰敏之难看平民心的话。 于是直视着贺兰敏之英俊的脸庞,再次冷冷的道:“把你的脚拿下去。” 贺兰敏之并未先看夏至,而是先左右张望了下,他今刚见过这个女子,自然记得是李弘身边的一个宫女而已,见并未现太子的身影,于是冷笑道:“夏至,怎么?想抱打不平不成?” “我让你把脚拿下去,这是最后一遍。”夏至学着李弘处事的方法,看了一眼被贺兰敏之一只脚,踩在头颅上的许彦伯,继续盯着贺兰敏之道。 “夏至,别是你,就是你主子在这里,恐怕也不敢如此跟我话吧,你一个……。”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夏至打断贺兰敏之的话,突然秀脚一抬,带着风声踢在了贺兰敏之的膝盖处,直接把贺兰敏之的腿踢到了一边。 “你……。”措不及防的贺兰敏之被夏至踢的差点儿摔倒,膝盖处隐隐传来阵阵的痛感。 “放肆,哪来的贱人,竟然敢如此对贺兰公子!”武元爽跟武元庆一看情势不对,立刻向前一步准备帮忙。 “哼。”夏至冷哼一声,看着扑过来的武元爽跟武元庆,抬腿又是一脚踢翻了武元庆,然后侧身一避,顺势抓住武元爽的手腕往上一翻,再一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夏至拧断了武元爽的一只手腕。 “上,大家给我……。”武元庆胸口如被大锤狠狠的砸了一下,忍着剧痛对城武卫吼道。 “慢着。”贺兰敏之及时打断武元庆的话,而且城武卫队正受制,那些武卫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围住夏至。 “你到底想干什么?”贺兰敏之腿还在隐隐作痛,脸色涨红的对夏至吼道。 他可是比谁都清楚,太子跟前的四宫女四太监,每一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而且,看夏至身后的人,虽然平静的站在那里,跟一个局外人似的,但不知为何,他却从那人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初劫持自己时,那些人的影子。 “不干什么,看不惯你仗势欺人,先对他赔礼道歉,然后滚蛋。”夏至理直气壮,昂挺胸傲然道。 自从动手后,她变得一点儿也不害怕了,还隐隐的找到了一点儿,卫国公李靖夫人红佛女的侠女感觉。 “你……夏至,你可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还是你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阻拦我的事儿!”贺兰敏之阴狠道,眼睛却在人群里乱瞄,他想看看,是不是李弘就在人群中正注视着这一切。 “呵呵……?你是什么身份?”夏至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只要有了他这句话,夏至就可以让他的行为变成自己的行为,而不是跟皇家有牵连的行为。 “你……夏至,我再警告你一次,立刻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别等我回头让你好看。”贺兰敏之并未从人群中现李弘,倒是看见许敬宗走进了场内,与他儿子一起扶起了许彦伯。 但越是看不见李弘,却让他心里越觉得不安跟紧张。而且,李弘是什么性格?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父皇跟他母后,三人之间有时候,都要让着李弘三分的,虽然自己在皇后跟前得宠,可以无视那些皇子,但李弘绝对是他不敢轻视跟得罪的。 “贺兰敏之,一个的开国县男而已,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哦?你是想你能够自由出入皇宫,深的陛下跟皇后圣恩,比其他勋贵要高贵吗?呵呵,奴婢不妨告诉你,那是陛下跟皇后仁爱、慈悲,顾念亲情才给你的特许,难道你还真以为这样,皇家就会因为你胡作非为而纵容你?”夏至不屑的看着贺兰敏之道。 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人群中两个人影闪身进了这家酒楼,而且好像与她身后的那个人,若有若无的打了个招呼。 于是心下大定,只要身在二楼的韩国夫人以及兵部侍郎等人不出现,贺兰敏之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将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而非皇家纵容的。 想到这里,夏至不由得望向了许敬宗,虽然她还没有闹明白,为何太子因许敬宗而生气,但她却是知道,此时如果许敬宗再大声上几句话,今日贺兰敏之的一切作为,都将与皇家无关,而是他的个人行为。 许敬宗看着夏至望向他,哪有不明白夏至的意思,心里叹息着自己的计划,正逐步被太子瓦解,自己非但无能为力,而且还要帮着太子,把这件事儿推的离皇家越远越好。 “贺兰县男,你虽然身为我大唐皇家贵戚,但陛下与皇后对待宗亲贵戚,向来是不包庇,不袒护,如果犯下罪行,自然是依我大唐律法 论罪处置。”许敬宗望着贺兰敏之,神情沉重道。 完后,只见夏至还依然盯着他,显然这点儿不能够让人满意,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老夫高阳郡公许敬宗,当年得陛下赏识,委以重任尚书省右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加光禄大夫,对陛下与皇后的仁慈向来是知晓的一清二楚,从来不曾因为私事而包庇过哪个贵戚。” 夏至看围观群众在知晓许敬宗的身份后,顿时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样的高官出来的话,肯定是不会骗人的。 于是对许敬宗这一席话,顿时议论纷纷,看起来很多人都不再相信:贺兰敏之是因为皇家的包庇纵容,所以才敢如此嚣张跋扈,完全是此人心性如此狭隘。 夏至走到许敬宗跟前,在耳边声道:““徐太傅,再夸夸太子殿下。” 许敬宗老脸一沉,想要反驳,但看看夏至标志漂亮的脸颊跟温柔的笑容,无奈的叹口气继续道:“老夫深深感恩陛下跟皇后的圣恩,但老夫年岁已高,本想辞官退隐,却不料陛下惜老夫一身薄才,准许老夫辞官的同时,却让老夫入东宫担任三公之一的太子太傅,希望能够帮助年幼的太子学会大义,学会举贤不避亲,学会任人不为亲!而我大唐国运昌盛,陛下英明神武,太子聪颖好学,从来都不曾私下包庇、袒护过任何一个皇家贵戚,老夫身为太子太傅五年有余,一直很欣赏太子殿下此点,而且陛下也一直是淳淳教导,使得太子继承了我大唐的无畏、无惧、无私之风!此乃我大唐之福、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许敬宗一番话的夏至都有些难为情了,贺兰敏之更是脸色阴沉,这些人的目的现在他明白了,就是要让今日这一切由自己承担,把皇家撇的干干净净,好狠辣的手段啊。 贺兰敏之真后悔刚才自己那一句:“你可知道我是谁”这句话了。 如果不是自己这句话,自己今日完全可以安全脱身,现在倒好了,许敬宗一番话,把自己与皇家的关系剥离的一干二净,论罪处罚的话,所有的罪责都得自己一力承担了。 想到这里,贺兰敏之不由的望向了酒楼的二楼,而此刻,二楼的窗户却紧紧的关闭着,无论是刑部侍郎还是兵部侍郎,都是无声的停在里面,甚至包括韩国夫人,没有一个人下来替自己句话。 “夏至你……好狠的心呐。”贺兰敏之看着周遭围观的百姓,知道这是夏至在为皇家开脱,自己此刻如果敢太子两个字,不准夏至就敢立刻干掉自己。 于是走近夏至低声问道:“太子到底想怎么样?” “太子?殿下在东宫呢,关太子什么事儿?你还是立刻道歉吧,然后自己去刑部认罪,如此或许你才能够不被人看扁。”夏至好整以暇的道。 一旁的江都就算是头猪,也看出此时的形势对贺兰敏之不妙了。 也知道自己因为兵部长官的一句话,跑过来替贺兰敏之出头,是寿星佬上吊——嫌命长了,此刻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一张脸欲哭无泪,开始后悔自己所谓的“义气”了。 (ps:嘎嘎,感谢投月票的大大:风雪席城、燕羊、尚皇、回眸一笑5、二仙眼、钻石猪、善翼不会飞、光明之夜、逐千寻、剑道争锋、急死人的节奏,以及打赏的各位大大,谢谢你们的鼓励,你们的月票就是我的动力,希望各位大大一如既往的喜欢本书,弟也会努力加油更新,希望写出更加精彩的故事呈现给大家!再次感谢!) 75 某人的郁闷 闷闷不乐的李弘就差鼻子里喷火了,马车送他到东宫门口后,不等马车停稳就急急跳了下去。 WwWCOM 然后在左右卫目瞪口呆下,李弘愤怒的冲着夜空闪闪光的星星,怒吼了几声来泄心中的不满跟郁闷之情,气呼呼的样子,吓得两边太子六率的左右两卫,在他进去时都忘了行礼。 李弘心里的郁闷是可想而知的,千防万防,最后还是着了许敬宗这个老狐狸的道儿,一向自诩聪明绝顶的他,竟然还是被千古大阴人给算计了。 许敬宗就是想要利用这段时间,父皇、母后跟自己之间的暗涌做法,他就是看准了武元庆、武元爽、特别是贺兰敏之,跟自己不对付,所以才想借自己的手除掉这三个人。 除掉三人并不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更不只是因为他的孙子许彦伯被揍了! 而是如此一来,他许敬宗就达到了他自己的最终目的:那就是告诫众朝臣!虽然老夫久不在朝堂,但谁要是敢得罪老夫,敢不卖老夫面子,就看看皇亲国戚的下场吧! 老夫连皇后宠爱的贺兰敏之都能斗倒,还有谁敢认为我许敬宗已经垂暮花甲,认为我许敬宗远离朝堂便失去了影响力! 这种借他人之手来增加、显示自己对朝堂的影响力,才是他许敬宗最终的目的! 这个阴狠歹毒的老狐狸,真不是省油的灯啊!相比起来,现在在李弘心里,李义府纯洁的就像一只人畜无害的白兔。 某人怒气冲冲的低头在东宫里行走,正在太子主殿等候的白纯,看着那一道人影,离得老远就感到了那身上,深深的怨气跟郁闷之情。 站在门口待李弘走近后,刚想要话,却见太子头也不抬的一脚跨进门里,气哼哼的道:“今日不洗澡了,我睡觉了。夏至回来了让她进来,今晚谁也别陪我睡,我很郁闷。啊……气死我了!” 白纯目瞪口呆的看着像是吃了惊雷的太子,询问的目光看向其他宫女,只见其他宫女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关门声后,吓得浑身一阵哆嗦,望着白纯的目光,楚楚可怜的直摇头,表示不知道太子今晚到底怎么了。 皇宫对明日皇帝、皇后去往慈恩寺一事,也是看的极为隆重。九寺之中的太府寺、太仆寺、鸿胪寺、太常寺、卫尉寺以及光禄寺,包括礼部以及少府监,几日以来都因为皇帝、皇后明日前往慈恩寺而忙的昏暗地。 白露、雪、寒以及花孟四人,也都因为明日太子,要跟随陛下和皇后去往慈恩寺一事儿,而在忙乎李弘明日所需要的一切物品。 白纯也因为明日之事颇为隆重,而留在了东宫帮忙,并未回濮王府。 望着那扇仿佛也带着怒气的门,白纯轻微的摇摇头,今日晚间,所有人都在给他忙活明所需物品,跟他太子的仪仗等等,所以就留下了夏至一个人陪着他,没想到这出去一趟,带着这么大的气性回来了。 对旁边的宫女声道:“看好太子爷,如果有什么事儿立刻去前面找我,我去门口等等夏至。” 见宫女点头应是后,白纯便信步穿过前面的花园,慢慢的走到了崇教门门口,看了看把守东宫的左右卫后,白纯默默的走到一处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站定。 不大会儿的功夫,就只见一个兵士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着白纯行礼问候。 “怎么回事儿?生了什么事儿?怎么爷出去一趟生这么大气?”白纯娇媚的脸上挂满了寒霜,语气也是冷冰冰的,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许敬宗请爷出去的,许敬宗的孙子与贺兰敏之生了冲突,爷是被许敬宗请过去救他孙子的,最后爷把夏至留在了那里提他的孙子,然后就被我们护送回来了。”兵士恭敬的道。 “期间可还有生什么事情?”白纯听的眉头一皱,继续问道。 “回来的路上并没有生事情,车夫是许敬宗的,但一路上爷在车里并未话,不过在从冲突地点离开时,倒是又把许敬宗叫过去了几句话,许敬宗的脸色并不好看。”兵士继续恭敬的回答道。 “这么来,是许敬宗惹爷生气了?”白纯思索着喃喃道。 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他这么大的火儿?如果只是帮助许敬宗救他的孙子,爷是不会这么大的火的啊,何况许敬宗身为太子太傅,远离朝堂多年,有难处请求爷帮忙也是情理之中,怎么就一肚子气,闷闷不乐的跑回来了。 想不通的白纯,洁白如玉的额头更是皱的厉害,想了下道:“即刻起监视许敬宗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点儿微的细节都不可漏了。” “是。”兵士恭声道,在白纯示意后便缓缓的离去。 白纯再次回到李弘寝室门口,声询问道:“里面可有出声或者叫过你们?” “白姐,太子好像已经睡了,从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声音。”宫女同样声的道。 白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侧耳倾听,并未听见有任何动静,想了下还是不放心,于是轻轻的推开门,想看看太子到底怎么样了。 门被她缓缓的推开,里面并未有什么异常,蹑手蹑脚的继续往前,来到李弘的床前,只见李弘竟然衣衫未脱,趴在厚厚的棉被上已经睡着了。 只是那张趴在被子上,已经可以看出帅气的侧脸颊上,好像在睡梦中还带着一丝不忿跟怒气。 白纯无声的叹口气,轻手轻脚的看了看还穿在脚上的鞋子,伸出玉手轻轻把鞋子给脱了下来。 按明日去慈恩寺,这可是皇家的隆重法事,身为太子的他可是要沐浴更衣,穿着太子官服去的。 但看看现在的样子,谁敢把这祖宗喊起来去洗澡?轻轻的把鞋子放下后,拖住两条还搭在床沿外的腿,缓缓放进了床里边。 死猪一样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白纯看了看,心道:“算了,先给他脱光了扔被窝里,明日早些喊醒他再,要不按照皇家礼仪,明日他也得早起不是。” 李弘平日的衣衫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意见,由白纯找人给做的,并没有几根系带,反而都是一些奇怪但是穿戴方便的,称为扣子的东西所系,穿脱都是很方便。 白纯一个人把李弘翻过身,家伙毫无所觉,嘟囔了几句梦呓,继续沉沉的睡着。 白纯伸出玉手一一解开圆领袍子的暗扣,之所以弄成暗扣,是因为李弘怕被他母后现,他衣服的怪异之处,弄成暗扣后,被现的可能性就了很多,被惩罚的几率也就了。 外面的袍子脱掉后,白纯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夏至正蹑手蹑脚的走过来。 “嘘……睡着了,帮他把衣衫脱掉吧,有事儿明日再。”白纯对走过来的夏至悄声道。 夏至不出声的点点头,与白纯两人忙活了半,终于是心翼翼的,把喜欢裸 睡的太子,脱的光溜溜的扔进了被窝里。 两女相视一眼,都现了彼此鼻头的细汗,跟脸颊上的一丝红晕。 夏至还好一些,多你来习惯了,平日里都是自己跟雪陪着睡,要不就是寒与白露陪着睡觉,对李弘的裸 体倒也无所谓了,何况她们平日跟着太子也是裸 睡。 白纯虽然经常被李弘撞见自己洗澡的情形,但对于看一个男子的**,虽然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但还是有些不大习惯,脸上的窘样自然要比夏至多了不少。 两女同时放松的叹口气,然后缓缓的走出了寝室,到了门外后,夏至也不瞒她,把在酒楼跟前与贺兰敏之的冲突一事儿,全盘告诉了白纯。 两女对着想了半,也猜不透为何太子会生这么大的气,帮忙处理一个冲突,何况这事儿除了他之外,恐怕就只有陛下跟皇后,能够处理的干净利索了。 “许敬宗,你赢了?”白纯喃喃念道。 “嗯,还有一句就是‘许太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孤绝对不会姑息’。当时许敬宗的脸色很难看,但我想了半,也不知道太子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夏至眨着眼睛道。 白纯神情专注、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思索:“爷让你把事情处理的跟皇家没有干系,会不会是爷因为这个而生气?” “倒是不会吧,看爷当初的样子,像是很不满许敬宗,并不是因为贺兰敏之嚣张跋扈。而且,我后来竟然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了,就在贺兰敏之出那句‘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句话后,我立刻想到了爷的,要让此事与皇家无干系,是他贺兰敏之所为,而且我还把许敬宗拉下马了,让他帮着给太子还有陛下跟皇后话,这样一来,就能够让围观的百姓相信,贺兰敏之如此嚣张跋扈,并不是因为皇家对他包庇,而是他本性如此。” 道最后,夏至脸上不乏得意之情,这回来的一路上,脑海里一直回响着百姓对自己的夸赞,以及自己仿佛侠女般的感觉,心里面已经是美的不行不行的了,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76 皇家出行 子出行,向来是极为隆重的。 WwW COM此次虽然只是单纯的皇帝跟皇后出宫,前往慈恩寺听佛诵经,但所需要的礼仪以及排场,也是颇为繁琐与隆重的,虽然不至于像每年子祭告表般隆重,但此次出宫也是净水泼街、阻道封街。 宗正寺向来是侍候皇族、宗亲、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等。 而由于李世民曾过:“老子为帝室先系”一语,奉老子为李家先祖,是以道教作为大唐的国教,向来都是由宗正寺来管理道士与僧侣。 而今日也是宗正寺最为忙碌的时候,寅时开始就已经与掌宗庙礼仪的太常寺,掌仪仗、帐幕的卫尉寺,还有掌车马的太仆寺在皇家忙活起来。 皇宫内自然也是早早的灯火通明,侍从、卫所、左右千牛卫,宫女、太监,都开始起来,为今日的两位主角在宫里来回奔走。 “连铁,你去……算了,你去恐怕也不见的他会听你的,你派人过去吧,催促下太子,别让他晚了。东宫里这几年所有的人都惯着他,由着他的性子,今日不比往常,催促着点儿。”武媚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是一块硕大的镜子,镜子里面的美人儿看着宫女帮自己盘,有些忧心的道。 一旁恭敬伺候的连铁,一听不让自己去,心里立刻松了一口气,自己要是去催促,恐怕能被睡眼惺忪的太子打出来。 于是连忙从四周的宫女中,找了一个平时很得太子恩宠的宫女,示意她赶往东宫催促下太子。 “你倒是心思灵动,还知道派个在太子面前得恩宠的宫女去,不过也好,这样皮猴子也就不会真火了。”武媚从身前的镜子中,看着离去的宫女,着。 也难怪武媚身为后宫之主,会如此上心太子的事情,她可是比谁都清楚,每每皇家有什么大的礼仪活动,整个皇宫里,最闲的莫过于他了。 而最烦这种事情的,也莫过于是他了。就是那每年的春耕,从四岁开始,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七次春耕了,皮猴子有六次在春耕之日,都要犯个头疼脑热或是拉肚子。 所以自从被封为太子后,这春耕就参加了一次,至于其他的皇家盛典,皮猴子是能跑就跑,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就应付个场面。 而另外一边,太子正被白露跟雪伺候着沐浴更衣,睡眼惺忪的某人,站在那里摇摇晃晃,任由白露与雪摆弄。 白纯看着宫女的到来,微微一笑,指了指里面道:“你回去告诉皇后吧,太子会按时在承门恭候陛下跟皇后的,这不,现在正在沐浴更衣呢。” “是,有劳白姐了。”宫女怯生生的行礼后,就赶忙跑了回去。 李弘被白露与雪侍候更以后,披着一头长就跑了出来:“刚才是母后派人过来催促吗?” “是,皇后放心不下,所以就派人来催促您了。”白纯笑着回道。 李弘打着哈欠在白纯身前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外面还未明的色,无奈的道:“头别束的太紧了,勒的头皮都疼。” “不妥吧,今日之事,可是礼部与宗正寺主持的,听御史台也有人跟随,您这样的话,礼部跟御史台可是又得找您麻烦了。”白纯俏皮的笑了笑,抚摸着李弘一头乌黑的长,闻了闻道。 “这两真是倒霉催的,昨被许敬宗那老混蛋给坑了,今日又要跟向来不对付的礼部、御史台待一,唉……命真苦啊。”李弘任由白纯给他束,着牢骚道。 这三省六部、九寺五监,还有御史台,与李弘最最过意不去的就属礼部跟御史台了。 御史台不用了,每年每月每日,要是不弹劾太子几次,总觉得每年每月每日没过完、过的不完整,像是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而李弘与礼部向来是谁看谁都不顺眼,戴至德自从迁任礼部尚书后,与李弘就更是打得不可开交。 礼部向来掌管科举考试、受学事物,所以在李弘擅改崇文馆、包括对国子监、弘文馆动刀改革上,自然是与戴至德结下了不的梁子。 加上礼部也掌宾礼,以及番外或者国外事物,而李弘对倭国、高丽、百济还是西域各国,向来都是威压政策,从来不给好脸色。 这与戴至德一向所推崇的德化政策是格格不入,所以戴至德跟李弘两人只要见面,没有几句话,就会掐起来。 昨日李弘被封为户部尚书后,就有官员在下朝后,跟戴至德开玩笑:“戴尚书,陛下这是不是私底下看你俩掐的不过瘾啊,于是把你们弄到朝堂上,好光明正大的掐给他看?” “戴尚书,您这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您您跟一个孩儿计较什么?这不还没有拿国子监、弘文馆开刀吗?再了,人家杨思俭都不急,您急个什么劲儿您。” 戴至德面对这些玩笑,自然也是不会在意,老脸一黑,道:“老夫不怕他是太子。” 只要一想到学子受学,不学先贤古籍,却去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觉得自己有责任,捍卫大唐下一代学子,捍卫大唐的科举制度。 虽然朝堂官员,多有玩笑,但每个人心里,还是很期待两位位高权重的尚书在朝堂上,会如何交锋。 想想一老一少在朝堂上,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争吵的面红耳赤的画面,顿时让他们还是颇为期待。 “您少两句不就行了,又何必呢,这国子监跟弘文馆,陛下不还是按您的意思办了吗?”白纯边帮他束,边道。 “唉,那不一样,戴至德现在给我的感觉有点儿像魏征,古板的不行。”李弘想起戴至德就不由的摇头。 “别动,头给您刚弄好。”白纯轻声提醒道:“那您也不至于老跟他吵啊,这前段时间,每你俩在国子监前的争吵,都能吸引一大批人来看,而且,现在可是满朝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呢。” “算了,不,今我就老实点儿是了,不给他抓住把柄就是了。对了,御史台谁去?别告诉我是王义方!” 李弘束冠完毕,明黄色的太子服饰穿在身上,腰间的龙形玉佩在灯光下流光溢彩,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确实要精神、帅气了很多。 当然除了嘴角那一抹微微的坏笑,仿佛是标志似的,依然挂在嘴边,就是白纯此刻看见,都有种是不是这家伙又捅娄子的想法,也难怪每次皇后看见他那抹坏笑,都不由自主的想揍他。 “时辰差不多了,承门口候着吧,这皇家的规范礼仪,真是要了命了。”李弘不满的嘟囔着,门口已经等候的夏至、寒已经守在那里。 东方际边微微亮起了鱼肚白,太子的车辇在皇帝跟皇后出来前,已经停靠在了门口,而礼部、宗正寺的相关人员,此刻也已经排队等候。 戴至德跟宗正寺卿则在皇宫里等候,李弘在听到白纯示意,御史台的人跟礼部没人在后,立刻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跳下车来,反正一会儿还得给父皇、母后请安,早下来会儿也没事儿。 整个皇家的出行队伍,相比较皇家隆重的祭祭祀等等活动,还是要简单了很多,但在李弘的眼里,这已经是让他感到头疼的仪式了。 对于他来,每次参加这种活动,都有种神鬼附身的冲动,加上他本来九转十世的诡异身份,原本无神论的他,不知为何心里也变的有些敬畏了。 承门两侧,穿着明光铠的千牛卫肃立两旁,腰间的横刀未出鞘都已经给人一种寒意,手里的仪仗马槊反射着逼人的寒光。 突然间,承门内想起了礼乐声,先是六引与十二面大旗鱼贯而出,长安两县县令夹杂其中。接着清游队手持弓弩与马槊,在前面最后一次清路,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土等等旗帜引领礼部、宗正寺等等几个寺、部长官在前开道。 省去了引驾十二重等仪式,接着便是皇帝的龙辇与皇后的凤辇鱼贯而出,四周自然是少不了千牛卫的森严保护。两架马车的身后,自然还是有礼乐与各种扇屏、团扇、孔雀扇、方扇黄麾等等翅屏,让人眼花缭乱。 皇家威严的仪仗在承门口稍作停留,礼部尚书戴至德跑到最前面,呼呼地的冗长一翻口舌。 而此时,也是李弘匆匆从马车旁边行进,在太子府各级官员的陪同下,来到皇帝的龙辇前行礼、跪拜,接着是皇后的凤辇,一一跪拜,并立在下面,等子的车驾开始行进后,方可回自己的车驾,紧紧跟随。 许敬宗、李义府、上官仪三师以及太子府三少,紧随太子请安,行礼完毕后,李弘看着旁边的许敬宗,声道:“你怎么跑来了?今离我远点儿,看见你我就生气,你知道原因的!” 武媚透过窗户,看着李弘跟许敬宗咬耳朵,知道这子,肯定又没把这次去往慈恩寺当回事儿,但看看没有一副打哈欠的要死不活的模样,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安慰。 77 拖鞋 礼乐声再次响起,皇家仪仗开始出前往慈恩寺,李弘看着父皇的马车缓缓启动,然后母后的马车跟上,顿时喜笑颜开的扭头,只见许敬宗很自觉的慢慢消失在队伍后面。 WwWCOM 但这一幕却被武媚敏锐的余光捕捉了下来,缓缓行进中,武媚脑子里都是李弘喜笑颜开的神色,想了想觉得不踏实,对连铁道:“去把太子请过来,与本宫同坐。” 李弘哼着曲儿刚要登车,就被跑过来的连铁喊住了:“太子殿下,皇后有请,请您与他一同坐车。”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能行?”李弘条件反射的要躲,但回过味儿来想想,最近自己没干什么坏事儿啊。 于是开口问道:“为何?” 连铁老实道:“奴婢不知。” “可……现在还能追上那马车吗?”李弘看着已经二十丈甚至还远距离的凤辇道。 连铁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李弘奇怪的扭头,从上到下的打量着白纯、寒跟夏至,冷然出声道:“谁让你们穿高跟鞋出门的?显得你们高是不是!讨厌!” 完后哼了一声,他在想,是不是母后因为这个又要揍自己?而且他敢肯定,这新出的所谓高跟鞋,母后今日肯定也穿了。 当然,不准连那内衣都穿了呢,因为今他沐浴更衣时,就看见雪跟白露穿了,估计白纯也穿了,哪再偷看她洗澡时看看,嘎嘎。 被连铁放上母后的马车后,李弘先是躲到了一边,看着武媚就是不过去,然后看了看皇后凤衣下,漏出的一双脚,虽然看不见那鞋面,但清楚的看见,后脚跟那细细的高跟。 “过来。” “不……您先到底怎么了,我再过去。”李弘靠在门边位置,什么也不过去,而两侧踞坐的宫女,看着李弘如此模样,也是不由的抿嘴偷笑。 “你又没犯错儿,你怕什么你?”武媚柳眉倒竖,凤目圆睁,雍容华贵的皇后形象,顿时弱了几分。 “我当然没犯错了,最近我可一直规矩的很,还有,昨日是李贤他们自己出去的,跟我没有关系,而且是国子监跟崇文馆允许的,我没参加。”李弘争辩道。 “那你昨日去没去,你昨日还干什么了?贺兰敏之是怎么回事儿?”武媚本不想现在跟他算账,但看李弘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就想揍他。 “贺兰敏之自己作死,关我什么事儿,要不是我出面,皇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李弘声嘟囔着。 看着武媚无奈的撇了撇嘴,确定没什么大事儿后,李弘便嬉皮笑脸的在马车里向武媚行去。 “嘿嘿,母后,怎么样儿?这名为高跟鞋的鞋穿着怎么样?除了走路有些不舒服外,倒也没有其他不足之处吧?”李弘看武媚,凤颜温婉,不再像刚一上车时满脑门黑线,便二皮脸般的贴了过去。 在武媚侧身坐下后,李弘顺手把旁边踞坐的宫女往自己跟前拉近些,然后便把上身窝进了宫女的怀里,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武媚。 “唉……你能不能有点儿样子,你可是太子,你这样……。”武媚唉声叹气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怎么了,嘴里这些话了五六年、七八年了,但从来没有管用过。 但也就是只限李弘一人敢如此在她面前,即便是李贤、李哲,在她跟前都是规规矩矩,恭敬有加,规范的皇家礼仪丝毫不落,只有他,在自己面前没个皇家皇子的样儿,但却是最得自己宠爱。 都这父母孩子一多,老大自然就成了最不受宠的,可在皇宫里,却成了这个皇后长子,最受皇帝跟皇后恩宠,什么礼仪世俗,到了这个皇长子跟前,通通不起作用了。 而且李弘这一套,还不是其他皇子能够学来的,无论李贤还是李哲,惹了武媚生气后,想要学李弘的二皮脸功夫,没学到一半,就在武媚皇后威严的凤目注视下,先露了怯。 武媚今日不打算跟他算账,昨夜生的事情在她看来,真是险之又险。 如果李弘稍微大意一些,就完全让许敬宗玩弄于鼓掌之中了,没想到家伙,就是凭借他那独有的任性跟硬气,化解了一场对皇家,对他自己都充满威胁的事件。 这件事儿,也让武媚对李弘更加的放心,能够与许敬宗斗的旗鼓相当,甚至还稍微占些上风的,可不是哪一个人都能够做到的。 “这鞋穿着是好看,就是有点儿挤脚,穿久了后就很难受了。”武媚伸出一只脚,看着脚上的鞋子,同样写着凤凰吉祥的图案,捶着自己的腿道。 “母后,您可以这样啊,平时呢就不穿,在马车上呢,脱下来,换其他鞋子穿,下车的时候呢,就再穿上。哦,对了,您等下,我让连铁去找夏至,这家伙肯定准备了,而且好像我的马车里就有。”李弘完后,一手拄着宫女的大腿内侧,然后急忙起身,爬到车帘处敲了下窗户。 连铁听见响声,急忙把耳朵凑近,李弘把车窗打开一个缝隙,看了看街道两边矗立的百姓,然后对连铁道:“去后面找夏至,让她拿两双拖鞋过来,给我母后的。” 武媚坐在车里看着家伙,不顾形象的爬来爬去,看着那撅起来的屁股,真想上去揍两巴掌。 “嘿嘿,母后,等下您就不用受罪了,这可是好东西,保证让您的脚很舒服,这一路上虽然不远,但也相当于穿过整个长安城呢,还是换上舒服些。”李弘继续窝进宫女的怀里,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武媚懒得看他,扭头透过车窗上的薄纱,看着外面被净街在两侧的人群,喃喃道:“弘儿,你那崇文馆,现在有多少寒门士子?” “母后,现在应该有三百来人吧。” “能成气候的呢?”武媚继续问道。 “嗯……这个不好,寒门士子无论是参加科举还是被举荐入仕,眼下暂时都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与豪门士子相提并论的。” 武媚听到此话,有些不解,询问的目光投过来,只见李弘正色道:“勋贵与门阀所占的优势太大,毕竟他们见多识广,眼界跟看问题的高度、还是对朝堂上政事的熟悉程度,或者是身为地方官,治理一方百姓,他们都欠缺一些高度跟自信,但他们的优点就是,对百姓对民情的切身体验要比豪门士子多,两两对照的话,豪门占七,现在寒门能占三就是不错的结果了。” 武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心里虽然想建议李弘,过多使用寒门士子,但听到李弘的分析头头是道后,还是有些认同的点点头。 史书上,武媚在登基后,就曾大力提拔寒门士子,而这也造成了朝堂上的相对不稳定,门阀世家被打压过度,朝堂上没有稳定的人才输出,也是导致武媚之后,大唐乱象的一个原因。 李弘自然清楚母后的心思,笑了下道:“母后您放心吧,儿臣心里晓得,再有个十来年,恐怕就可以五五对比了,甚至还可以占上风,但就算是现在的寒门,一样也可以为我大唐社稷做出巨大的贡献,并非只有在朝堂上才行。” 连铁快的跑过来,把一个明黄色的口袋从马车窗户递了进来,另一个宫女急忙接过,然后关上窗户。 武媚示意宫女把手里的口袋递给李弘,谁知道皮猴子又鼓捣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在没有弄懂的情况下,最好还是让他自己先行解释一翻,不然又要跟以前一样,进献的新鲜事物不会用,倒是闹出了不少笑话。 李弘看了一眼宫女手里的口袋,懒懒道:“打开它,嗯,把里面的鞋子拿出来。” 宫女照着李弘的吩咐,拿出里面两双……鞋子?软软的鞋子后脚跟处却是没有鞋帮,只有前面的鞋面,而且鞋子开口极大,一看就是脚很容易伸进去。 “唉……。”李弘接过宫女手里,一双面料为丝绸丝织的拖鞋,摸起来极为软和丝滑。 然后对武媚道:“母后,您把这只脚上的鞋子脱下来,换上这个。” 武媚依言而行,在宫女的帮助下,脱掉了那高跟鞋,然后李弘拿着手里的拖鞋看了眼,从宫女怀里起身,坐在那里掰过武媚一只脚放在怀里,脸上的神情自然真诚,道:“母后,您试试儿臣给您准备的这个,以后再坐马车时,上车您就换上这个,保证您舒服,平日里您在宫里也可以这么穿,怎么样,舒服吧?哈哈……。” 武媚满眼温柔,看着一点儿也不做作的李弘,捧着自己一只脚,把一只没有鞋帮只有鞋面的鞋子,生疏的给她套在了脚上。 只感觉脚上虽然套上了一只软面丝滑的鞋子,但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很轻很柔,脚也不像刚才那般难受,舒服极了。 “弘儿,这是?”武媚看着李弘都快跪趴在马车上,把自己另外一只脚的鞋子给换上,问道。 “嘿嘿,怎么样?可还舒服?我起名这鞋子叫拖鞋,顾名思义,就是得脚拖着鞋走,嘿嘿。适合您休闲时在房间里、或者马车上穿,保证即舒服又轻便,鞋底给您用的也是极为柔软之物,份量很轻。” “就你鬼点子多。”武媚凤目欣喜的打量着,穿在脚上很舒适的拖鞋,白了一眼李弘道。 78 佛像 慈恩寺依然如几年前般,只是今日门口显得特别热闹,早已经换了住持的慈恩寺,此时门口僧侣是排成好几排,恭敬的站在那里,望着眼前快通过的子仪仗。 Ww WCOM 皇帝的龙辇与皇后的凤辇在门口停住,太子的车驾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反正正主儿也没在车里,在李弘的授意下,就没有驶入这条街道上。 黑黑瘦瘦的六祖慧能站在中间,左侧乃新晋慈恩寺住持嘉尚,右边则是一个,身型如铁塔般高大,留着一脸络腮胡的和尚,两人把黑瘦的慧能夹在中间,让马车上还未来得及下车的李弘,产生了莫名的喜感。 皇帝李治已经在扬武等人的恭敬下,缓缓走下马车,而至于皇后的凤辇,此刻里面快要跟着了火似的了。 武媚穿着舒服的拖鞋在马车里晃来晃去,高跟鞋有一只不知道让她给踢到哪去了,母子两人此刻正在车里火急火燎的找寻。 两个宫女更是吓得面无血色,趴在马车的地板上,焦急仔细的搜寻。 武媚站在马车里,一只脚穿高跟鞋,一只脚踩拖鞋,一只手搂着旁边的李弘,谨防自己站不稳,嘴里气急道:“都是你这个皮猴子创的祸,穿什么拖鞋,现在好了,你母后都没法儿下车了。” “哎呀,您就别催了,这不正在找呢吗?”李弘也是一边扶着武媚,一边四下找鞋。 “你父皇下车了,王八蛋,看我回宫后怎么收拾你……。” 李弘不像宫女般恭敬、谨慎微,扶着武媚的胳膊,然后一只手把武媚的凤衣裙摆掀起来,挥了两下后,便看见鞋子的跟挂在了凤衣里面,难怪找不到。 “找到了找到了,挂在您的衣服上了,您扶着窗户站好了……。”李弘把武媚搭在他肩头的胳膊挪到车窗上,然后蹲下身子钻进武媚凤衣宽大的裙摆中,把鞋子拿了出来。 “母后抬脚,父皇下车了,快点啊。”李弘整个人还在裙摆里面,只露着一个脑袋,抬着武媚穿拖鞋的脚,飞快的把鞋给武媚穿上,然后脑袋一缩,从后面爬了出来。 刚一起身要跟武媚下车,武媚看着被自己凤衣裙摆剐蹭的七扭八歪的,李弘脑袋上的束冠,急声道:“李弘等一下,你的束冠。” 马车已经打开车门,连铁一脸心悸的看着母子两人,终于拾掇好了一切,李弘率先走下马车,然后恭敬站在一旁,扶着武媚的手,皇后终于雍容华贵的出现在了人前。 但夫妻多年的李治,一看李弘跟武媚的神态,自然知道这两个人,刚才肯定出了什么变故了,不然怎么会拖这么久才下车。 武媚看着李治询问的目光,强自笑了一下,然后与李弘携手走到跟前,皇帝与皇后并列,接受僧侣的见礼。 太子跟随两人身后,然后是礼部尚书戴至德等人,门口一番交谈后,便在嘉尚、慧能,那个铁塔般的和尚,竟然就是神秀和尚!这是李弘所料想不到的。 三人陪同着皇帝与皇后缓缓进入寺院,李弘跟在后面举目望去,整个慈恩寺格局没变,但这几显然是因为父皇的到来,进行了大量的修缮跟打扫,整个慈恩寺显得焕然一新。 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声什么,李弘正想落后两步,不想却被武媚不和礼法的牵住了手,于是,某人只好认命的跟在一侧,他知道,这是母后怕他又惹事生非。 宽敞明亮的佛堂里更是一尘不染,初升阳光的照耀下,使得大部分换上玻璃窗户的佛堂更是明亮、宽敞。 李治与武媚在慧能等人的恭请下,缓缓踏上了临时建起来的高台上,一龙一凤分左右坐下,太子自然是在皇帝的下踞坐在蒲团上。 而慧能、嘉尚、神秀三人,则在最下端的蒲团上坐下,恭敬的行礼后,便开始与皇帝、皇后论佛**。 在此时道教、佛教两者还能分庭抗礼时,皇帝与皇后的驾临,都让佛教感到无上的荣耀。而这次,佛教还是沾了本土禅宗,也就是慧能与神秀这一禅宗主要扬者的光。 慧能虽然久不来北方,但在神秀和尚的邀请下,以及嘉尚的诚意下到达长安后,并未选择比慈恩寺香火更盛的大兴善寺、大安国寺以及大庄严寺,而是选择了这个,不算是长安城香火最盛的慈恩寺。 慧能、神秀两人乃正确意义上的禅宗,跟法如的佛教还是有不同之处。佛教乃从西域传入大唐而来,赫赫有名的玄奘大师,便曾经是皇家的坐上僧,也是佛家的代表性人物。 而慧能、神秀则就是大唐本土禅宗,真正意义上,属于大唐本土佛法的代表性人物,向来一直流传有“南能北秀”之法。 南宗:慧能。北宗:神秀。都是师从五祖弘忍。 从就从踞坐上练出来的瞌睡神功,已经好几年没有派上用场了,一开始的客套话,李弘还能听的一些进去。但当进入佛宗的问对时,父皇问慧能答的阶段后,李弘的瞌睡神功便挥了出来。 犹如入定老僧一般,闭着双眼,一脸真诚的“宝相”,偶尔脑袋摇晃、点头,仿佛是对佛家至理的领悟与享受。 但李弘如此的样子,却让上的李治与武媚脸上一阵抽抽,彼此都在心里有些后悔,带太子来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上午的佛法也渐渐进入尾声,李治开口道:“不知为何高僧没有选择其他寺院,而是选择了这慈恩寺?” “僧选择慈恩寺,乃是听这慈恩寺有一神佛,据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僧一时好奇,便就住在了这里。”慧能双手合十道。 “哦,还有如此神奇之事?”李治奇道。 “回陛下,此事来甚是神奇,有日打扫庭院的僧人,在扫地时,偶然现庭院一块空地上,露出了一点儿圆石,当初并未在意,却不想没有几日后,竟然每长高,露出了一座佛像头颅,众人皆是感到惊奇,难道是佛祖显灵?于是每便观察,但依然是每长出一点儿来。”嘉尚同样双手合十道。 李治听的奇怪,问旁边微笑不语的慧能:“高僧可知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是佛法显灵吗?” “僧不知,这几日僧也会去那观察,并未现有何异处,只是这法像确实是每日都有增长。” “回陛下,这几日长安各大寺院多有传言,恐是因您与皇后驾临寺,因其佛心,所以造成了这一异象。”嘉尚含笑道,含蓄的马屁让李治脸上顿时又是一阵惊喜。 打瞌睡打得口水都快要留下的李弘,依然不知众人在谈论什么。身旁的连铁在接受到武媚示意的目光后,这才敢悄悄的李弘后身,捅了捅李弘的腰间,声道:“殿下,醒醒,佛法讲完了,切记,您得慢慢醒来,可别一下子起来,陛下跟皇后与三位高僧还在话。” 李弘果然听话,身子一定,然后随着连铁的话语,缓缓的睁开眼睛,舌头心的舔过嘴唇,先看看有没有流口水,然后这才缓缓的从迷懵中彻底清醒过来。 依然踞坐在那里,看了上方一脸高兴的父皇,再看看正用眼神警告的母后,李弘对着武媚做了个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 “既然如此,不知可否领朕去查看一番这一佛教异象?”李治听的心痒痒,如果真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引了异象,这可是需要记载史册的,也是足以向下人大书特书的一件盛事! 慧能与神秀互望一眼,然后两人不出声的看着嘉尚,两人觉得这里肯定有古怪,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虽然他们不相信什么异象,不相信什么佛祖显灵,但此事乃佛教之事,他们此番前来,也只是因为好奇,并未想过如此异象,会让佛教的声誉压过禅宗。 嘉尚看了看两人的目光,含笑道:“既然陛下想去查看,不如就等用完午膳后,再行前去如何?” “好,用完午膳后,朕就亲自看看这佛祖显灵的异象,这石佛是不是因为朕的到来才显灵的。”李治开怀大笑,旁边的武媚以及众人也跟着附和。 只有李弘一人一脸懵逼,茫然不知道这些人在什么,于是看着众人都已经站起来,也跟着站起来,拉过连铁的衣袖问道:“怎么回事儿?父皇干嘛这么高兴?” “殿下,大大的喜事啊,这慈恩寺因为陛下的到来,竟然引了佛祖显灵,从地底下竟然长出了佛像,刚才那嘉尚大师都了,这可是因为陛下一心向佛……。” “向个屁佛,你是把我父皇当作前朝的梁武帝了是吗?”李弘打断连铁的话,冷冷道。 “奴婢不敢,奴婢绝无此意,只是……。”连铁吓得急忙赔罪。 “只是什么?”李弘看着父皇跟母后缓缓离开佛堂,跟在后面问道。 “只是这嘉尚大师所言,是乃陛下……。”连铁委屈道。 “停停停,别了,什么地底下长出佛像,要那样,干脆大家伙都别种地了,改种金子算了,不准心诚的话,地下还能长出金子呢。”李弘不耐烦的道。 “是啊,如果这佛像真是长出来的,殿下这种金子一事儿,真可一试,万一真如殿下……。” “连铁你脑子有病吧,滚,赶紧上我母后旁边去,烦死了。”李弘不知道连铁脑袋真秀逗了,还是成心拿自己的话气自己呢。 79 讨价还价 佛教开始吃素,还得从一位酷爱出家的皇帝:梁武帝萧衍起,而此人也就是现在世家大族兰陵萧氏的先祖,再往上可以追溯到,汉朝开国功臣萧何那里。Ww W COM “梁武帝当年读《楞伽经》:“菩萨大慈大悲,不忍食一切众生肉。”读完之后深受感动,同情之心如山呼海啸,于是开始不近女色、不再吃肉,甚至展到最后,连自己的百姓也不让在吃肉。” “吃斋与吃素也不可混淆,斋并不是指吃素,斋乃‘心地清净’之意,而素食可助人心地清净。正所谓食肉可助人气浊,食素则于人气清。”李治看着李弘侃侃而谈。 这可是第一次啊,第一次在自己的儿子跟前如此露脸,任何时候,都是自己问儿子怎么回事儿。 嘉尚听着李治的话,微笑道:“陛下好佛法,此乃正义也。” 原本看着素食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现在则一脸乖宝宝形象的,起身对李治行礼道:“儿臣多谢父皇教诲,儿臣定当铭记于心,谢父皇。” “坐下吧,用完善与父皇一同去看看的佛法异象。”李治跟武媚对望一眼,这人前皇家礼仪还是不错的嘛,规规矩矩的。 索然无味的吃完饭,李弘一直被武媚牵着手不离左右,实在是有事儿,也会当着李弘的面,让连铁看紧了他。 毕竟另外一个杠头戴至德,还有御史王义方也在旁,别一个没注意,两个人在当场因为什么事儿争吵起来,那样就真的是把皇家颜面丢尽了。 而从一开始进入慈恩寺到现在,戴至德跟李弘两人,好像谁都没有正眼看过谁,像是都在忽视彼此的存在。 两人现在的关系剑拔弩张,跟前几的一件外事儿有关,那就是波斯王子卑路斯向大唐的求救,两人因为私底下意见不同,在国子监激烈的争吵过好几次。 所以,现在两人无论谁看见谁,都恨不得咬对方一口,就连李弘都私底下摇头:“这货是不是魏征附身了?怎么就只敢在自己面前这么横,也没见他在父皇跟前横过啊,实在不行,找几个和尚、道士啥的给他驱驱邪。” 李弘如此一番话,可以想见,戴至德跟他之间的关系,也足以想见,戴至德自始自终,在尽了臣子本分后,与李弘真是生相克的一对。 被武媚拉着手的李弘,自然是对戴至德看也不看一眼,而与宗正寺卿同行的戴至德,也彷佛李弘是空气一般。 众人簇拥着皇帝、皇后、太子一家三口来到庭院,果然看见一座石像上半身已经破土而出,而剩下的部分,据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长出来,直到完全破土而出。 平日里善男信女,来这里供奉香火的自然不在少数,而近日因为皇家活动,慈恩寺也就暂时拒绝了信徒们进寺。 众人站在佛像不远处,都是啧啧称奇,慧能与神秀也是一脸莫测高深,嘉尚则是望着佛像笑而不语,一脸的荣耀。 李弘瞪着两只眼睛看了半,然后扭头看了看一直侍候在胖的连铁,问道:“这就是那长出来的佛像?” “殿下,是,这就是长出来的佛像。”连铁赶紧回道。 武媚侧眼看了一眼李弘,听着他不屑的语气,心里立刻响起了警钟,急忙警告道:“你又想干什么?不许乱话。” 慧能一直在旁,闻听李弘的话后,眼睛一亮,辑问道:“太子殿下,可是觉得这佛像有异常?” 对于慧能李弘打心里还是很尊敬的,对他与神秀,像是不怎么来往的传闻,也是心里多有好奇。 看着黑黑瘦瘦,一脸微笑,看不出一点儿世俗庸扰的脸,不由得心里又多了几分敬意,张口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罢了。” 慧能脸色一变,就连旁边的神秀也是突然侧目望向这边,一个十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出如此富含佛偈的话语来! “还请殿下解惑?”慧能尊敬的对李弘道。 武媚看到慧能如此,心里也是大吃一惊!这货刚才在佛堂只顾着睡觉了,一句佛法也没有听进去。 怎么竟然还引得两位高僧,突然都侧目看向他,而且看两个高僧的神色,凝重之中带着敬意,甚至带着三分请求的意味。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本身白了,就是一些人吃饱了没事干,搞点儿妖魔鬼怪,神话迷信。非要与他人比高低、分善恶、美丑、是非。 而李弘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看清了这佛像的假象,什么从地上长出来,挖开一看,下面肯定有猫腻。 但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却与六祖慧能,在上一世流传极为广泛的明心见性偈语,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自然是让神秀与慧能感到吃惊了,他们的偈语,可是通过自身苦修而悟的。 却不想,太子殿下凭借仅十岁的年纪,就已经能够洞彻的如此清晰。 武媚也同样紧张的看着李弘,李治现了这一侧的异样,也是与嘉尚一同扭身,看着慧能与神秀向李弘请教。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您得菩提偈现在做的如何了?”李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殿下如何得知?”慧能与神秀更是惊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是自己最近新悟出的偈语,而且自己在为完善之前,还从未与人讲过。 “不难,今日在佛堂听您讲佛,想来这便是您的佛法精要吧,李弘钦佩。”李弘面色自若的道。 “请太子殿下受僧一拜。”慧能完后,便与神秀两人,虔诚的看着李弘,双手合十辑鞠躬。 “不敢,慧能大师、神秀大师万万不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乃是您们心血之作,不过是我从您得佛法里听出了您得偈语罢了。”李弘正色道。 武媚却是一脸的不相信,你那睡觉的德行,什么时候听人家讲一句佛法了!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震动,因为她与李治听了一上午,也没听出这层意思来,难道,自己与陛下的悟性,真的还不如这个人儿? 慧能与神秀行礼给李弘后,然后也同样诚挚的对他道:“既然太子殿下聪颖无比,佛缘深厚,不知可否为我等揭开这佛像之谜?” 李弘皱了皱眉头,他原本不想揭开这个江湖把戏,毕竟这个东西影响也不大,而且对父皇跟母后拜佛的诚心也有加分。 慧能看着李弘皱眉迟疑的样子,自然是知道皇家人心里的想法,这也是为何他一直游走南方岭南一带,很少来北方。 一是他不想因与神秀之争,而使禅宗走向分裂。再者也是想要远离与皇家、朝堂的瓜葛。“南能北秀”则是他心中的顾忌。 “太子殿下,正所谓:世心本源,不离世间。离世得真,恰似觅心。”慧能跟上一世李弘看的玄幻似的,着着就出一大招,带着腥风血雨,带着步步紧逼,也带着哲学踪迹,让李弘逃遁不得。 李治、武媚,就是连一脸佛相的嘉尚也是心中一惊,慧能一番话,可不是把李弘只当作太子来看,更不是当作少年来看,而是自本源内心,于明心见性之间,把李弘摆在与他同一高度的高僧来看待的。 李弘此刻真想念一句:“无量寿佛。”气死这个逼自己拆穿嘉尚把戏的慧能。 但他心里更清楚,只要他敢念,武媚就敢削他。可李弘是谁,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就凭你两句话,就想逼迫他,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成佛成道成魔成神,李弘都能脚踩一线,此时也是装模作样道:“世所所见,我之愚见。本心不非,非不自来。” 言下之意则是,拿点真材实料出来,别老是用佛法来步步紧逼。 慧能笑了,黑瘦的一张脸突然间,有如万花齐放、也如万佛朝宗般,绽开了一个温和、无争的笑容。 “僧有一件禅宗至宝木棉袈裟,如果太子殿下肯为僧解惑,僧则愿把袈裟赠与太子殿下。”慧能看着李弘道。 此语一出,先不神秀急声阻止道:“不可。” 李治与武媚两个人则是眼睛放光,他俩可是知道那东西代表着什么,而且木棉袈裟是传承所在,对于向来喜欢佛法的武媚来,这可是比什么都让她心动。 而李治自然也是心砰砰跳,如果弘儿能够得到慧能赐予的木棉袈裟,献给他母后。这朝堂之上,下之间,弘儿的仁慈孝敬之名,将传以下。 而今日这一番际遇,也将永载史册,成为美谈。 李弘慎之又慎的点了点头:“如此就多谢大师了。”言语间充满了自信,彷佛眼前佛像迷相,对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转过头来,李弘看着嘉尚,淡淡道:“嘉尚住持,您可知道这佛像的缘由?” 嘉尚想了下,慎重的道:“回太子殿下,贫僧确实不知。” “最近可有人寄宿于慈恩寺?” (ps:多谢:凡心问道197大大的月票跟打赏!断更回来了,继续码字,希望不会大家多多支持!) 80 斗嘴 法如不明白为何太子殿下,会问起这些与长出佛像无关的问题,想了下答道:“殿下,最近一段时间并无香客寄宿逗留。Ww WCOM” 李弘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松开武媚的手,围绕着佛像慢慢腾腾的转了一圈,看着那还带有泥土的佛像头上的螺髻。 半截出土的佛像显得庄严肃穆,而刚刚从土里长出的一点儿佛像身子,还一直湿乎乎的。 但李弘并未在佛像四周现浇水的痕迹,心里头暗自想到:“难道这佛像不是用“菽”(黄豆)顶出来的?黄豆只有遇水芽,长势快,才能够在较短的时间,起到如此的效果,但为何这地面,却看不见大面积的浇水痕迹?” 李弘若有所思的围着佛像,扩大着转圈的范围,他相信此中肯定有古怪,显然有人是用了更为隐蔽的方式,来给佛像地下的黄豆浇水。 法如同众人看着太子殿下,如果拉磨的驴一般,围着佛像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转来转去,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了疑问没有,还是因为佛像失心疯了? 李弘仰叹口气,双手不自觉的互相搓揉,叹道:“高人啊,高人啊。” “殿下,这佛像确实是前几日开始长出的,佛家向来不打诳语,更何况陛下与皇后都在,贫僧怎敢在此事上做手脚。”法如辑道。 李弘边踱步边摇头,也不知道是回应法如的话,还是自言自语道:“不一定,不一定,凡事都讲究因果,有因必有果,无因便无果,因果循环自在。任何事情虽存在即是合理,但只有合理的存在,才能称之为异象,毫无根据的存在,一定就是……!” 李弘突然间在佛像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停住了脚步,看着包括李治与武媚在内的众人,李弘一字一句的道:“毫无根据的存在,一定就是妖言惑众!” “法如大师,还请告诉我,是哪一位僧人率先现这佛像的?”李弘一边问法如,一边招手让夏至过来。 夏至看了看皇帝与皇后没有阻拦,于是匆忙走到李弘跟前:“殿下,给您,这是您要奴婢找的东西。” 李弘默默接过夏至手里的东西,赫然是今午膳时的一根黄豆芽。黄豆芽被李弘拿在手里撵来撵去。 皇帝与皇后亲临探查佛像,这第一个现佛像长出的和尚,自然也被法如早早的叫了过来。此时,从法如身后走出来的一个和尚,看到李弘手里的黄豆芽,脸色刹那间变得有些苍白。 法如含笑对李弘道:“第一个现佛像的,便是凭僧前些时日新收的一个弟子。” 李弘招手让站在法如身旁的那个和尚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和尚,手里捏着那黄豆芽,问道:“敢问高僧俗名?” “回殿下,僧俗家姓名早已不用,姓6名秉枢。如今师父赐名:纶斋。”和尚恭敬的对李弘道。 “纶斋大师?”李弘语气变得越来越冷,甚至还透着一丝杀气道:“那你可认识这个东西?” “回殿下,僧认识。这是菽,慈恩寺每都会有很多……。” “那你去把佛像下面的也挖出来吧,别告诉我你不知情。”李弘打断他的话,突然间把手里的黄豆芽扔到了纶斋的光头上,便往武媚跟前走去。 众人皆不明白,原本温和的太子,为何会突然间对一个僧人火,一旁的法如也是一脸惊愕。慧能与神秀则是莫测高深,看不见心里有什么波动。 李治看着走过来的李弘,对僧人对佛像顽劣不敬的态度,正要怒斥几句,却被一旁的武媚拉住手按了下来。 “陛下,弘儿不会乱来的,再看看到底生了什么。”武媚低声道。 李弘走到武媚跟前,向李治与武媚行礼后,笑着道:“父皇、母后,这佛像从土里钻出,不过是一个把戏,谈不上什么佛祖显灵。白了,其实就是我刚才扔的那根菽在作祟,一会儿您就知道到底是为何了。” 李治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武媚却一旁拉着夫君的手,防止他火。 问李弘道:“你是这菽,能把很重的佛像从土里顶出来?”武媚同样是一脸的不相信。 李弘笑着道:“母后,您与父皇就不要疑心了,还是想想,慧能大师赠您的木棉袈裟您是供在宫里合适,还是放进哪家寺院吧。” “呵呵……太子殿下,此事还未见真相,您可不要把话的太满了。”神秀突然间开口道。 这家伙长的跟铁塔似的,五大三粗,典型的黑又硬形象,但话的声音却是很细,不像外表似的那么粗旷。 “纶……纶什么来着,纶斋,赶紧动手,你是从树那里的洞开始挖,还是直接从佛像底下挖,想好了就赶紧的,不然别怪我把你交给宗正寺。”李弘扭头看着战战兢兢的纶斋和尚,厉声道。 “太子殿下,您这样恐吓只怕不合时宜吧,如果此佛像真是佛祖显灵,我们动了他岂不是玷污……。”戴至德踏前一步,道。 “戴尚书,凡事要讲究证据的,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跟着纶斋一起去挖土,只是看到结果后,您不要再回头向我道歉就好。”李弘打断戴至德的话,针锋相对道。 “我大唐以德、礼教化万民,向来讲究温和谦恭,当着陛下与皇后,还有几位高僧的面,您如此对佛像不敬……。” “停停停,您别跟我扯什么对佛像敬不敬的,佛语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敬佛、向佛就足矣,何况这尊佛像乃歪门邪道、蛊惑人心而立,自然是可以不敬。”李弘抢白道。 哼,耍嘴皮子,这段时间你哪次赢我了,今日又跑来跟我斗嘴,不在后面好好看戏,就知道礼、德、教化。 “殿下……。” “够了。”李治突然间沉声喝道。 “陛下、父皇、喜怒,臣、儿臣知罪。”李弘与戴至德听到李治的喝止声,立刻如同耗子见了猫,急忙躬身请罪。 “朕早晚被你俩气死!朕今日是来听高僧诵经将佛法的,不是听你俩在这斗嘴的。扬武,一人各记五十大板,罚没俸禄半年。”李治甩开武媚急急拽他的手,双手背后怒道。 李治突然间有点儿后悔立李弘为户部尚书了,如果这样,这以后朝堂上还有他的安宁吗!戴至德这个田舍奴,朕早晚……还有李弘,看朕怎么收拾你! 现在都快要成惯例了,只要李弘与戴至德一吵架,只要李治在场,最后肯定情形如刚才一样。 两人吵架、李治喝止,两人赔罪、李治处罚。车轱辘一般周而复始,每次都是各记五十大板,罚半年俸禄。但扭过头,这事儿好像就没了似的,李治也不追究,御史也不追问。 但今时不同往日,往常李弘还没有俸禄可罚,每次听到父皇罚戴至德俸禄,李弘都乐得眉开眼笑,但现在他也有俸禄可领啊,总不能一个薪水还没领,先倒贴朝廷半年俸禄吧。 刚想要找李治理论,话到嘴边却被武媚狠狠的瞪了回去。戴至德则是全然不惧,一脸的慷慨就义的模样,李弘怎么看怎么像魏征!就是不知道,这段时日,他的俸禄……。 想到这里,李弘突然笑了,自己现在是户部尚书,父皇都了要罚没他半年俸禄呢。 想到这里,李弘看了眼佛像周遭,正在挖土的几个僧人,趁李治不注意,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挨着戴至德道:“戴尚书,我现在可是户部尚书,我父皇刚才了,罚没你半年俸禄,我可记下了啊。对了,听您家的二少爷要娶妻了,您要是缺钱的话跟我一声,我可以先借你一点儿,哦,当然是以我个人的名字了,您知道的,户部的钱都有数的,不能随便借的。” “哼,谁跟您借了似的,戴义娶妻,老臣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卖地,也不会找您借一文钱的。”戴至德老脸一黑,神情泰然,根本就不在乎那半年的俸禄似的。 武媚听的想手心直痒痒,真想现在就揪住李弘的耳朵,狠狠的臭揍一番! 李治则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的像是会呼吸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佛像身子底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实在是懒得理会这个……孽畜……不对,这个孽子……也不对,算了,回去再收拾他。 李弘在戴至德旁边,奸笑的像两个曹操般模样时,人群突然间爆出惊叹声,只见有几个僧人,已经是每人手捧一堆黄豆芽,不可思议的看着纶斋。 纶斋吓得匍匐在地,声泪俱下的磕头求饶。 李治面色涨红,显然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气的有些不轻:“宗正寺查清此事,李弘辅佐,尽快给朕与皇后一个交代,法如监押宗正寺听候落,慈恩寺即日起,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迎接香客!回宫!” (ps:新人新书,想保证每章质量都对得起各位,自然更新就会慢一些。弟不是大神,没有底气跟实力为了更新而更新。更没有挥霍的资本,每一章质量有所下降,就有可能代表着,弟有可能少了一位大大支持,多了一位弃书的大大。所以,弟只希望写的每一个字,对得起各位大大的阅读,对得起各位大大一的等待。谢谢大家的催更,也谢谢大家的抱怨更新慢,因为这些都是对弟的肯定和支持。谢谢大家!) 81 李治的惋惜 慈恩寺门口,在慧能与神秀的恭送下,李治寒着脸站在马车跟前,武媚跟李弘以及众官员站在身后,就等着他上龙辇。 WwWCOM 李治背手扭过身子,看着被武媚还牵在手里的李弘,就气不打一处来。李治心里感到遗憾啊,如果不是这个兔崽子,哪怕这事儿是假,但如果在下传扬开来,对自己子圣威可是很好的宣传,但这一切,都被眼前的这个兔崽子给破坏了。 李治伸手指着对他强自微笑的李弘:“你……你……哼。” “父皇,儿臣突然感觉肚子不适,可能是慈恩寺的午膳儿臣吃不习惯,请允许儿臣先行告退,不行,实在憋不住了,父皇对不起了。”李弘眼看李治要开骂,赶紧溜之大吉。 “还有你,不分场合与太子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身为我大唐堂堂的礼部尚书,你你……。”李治看兔崽子跑了,又转手指着戴至德怒道。 “回陛下,臣乃是为我大唐江山社稷、为百姓福祉着想,并未有任何私心为难……。”戴至德急忙行礼道。 “行了行了行了,退下吧,懒得听你废话。”李治不耐烦的挥挥手,斥退了一帮群臣。 然后又看着武媚,冷冷的道:“皇后乃后宫之主,母仪下,这皇子的礼仪、德化,都乃皇后之职责所在,但朕却从太子身上看不到皇家礼仪的……。” “陛下,他现在也是您的臣子,是您六部里的户部尚书,是您东宫里的太子,妾身有责任教育皇子,但您身为大唐的皇帝,教育自己的臣子自然也是责无旁贷。”武媚看着李治,不就是一个吉祥事件被李弘拆穿了,至于这么大的火吗,看谁都不顺眼的。 “朕自然会严加管教,但难道这就是朕一个人的责任吗?太子身处东宫,无论如何,也是先从后宫再到东宫,这之前……。”李治看着许敬宗、上官仪等人,紧紧跟着李弘的步伐离去,一下子忘了自己还在跟皇后理论。 突然间指了指许敬宗,对武媚道:“昨夜李弘去平康坊助许敬宗一事儿,到底是为何?怎么一早上韩国夫人以及兵部、刑部、宗正寺都有折子往朕那放?” “还不是为了体现他对朝堂的影响力,您还是告诉武顺,以后看见李弘最好老实点儿,您那皇子什么人您心里还不清楚,看着办,这许敬宗一定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贺兰敏之殴打许敬宗之孙,这乃是贺兰敏之错在先,如果不是他无故殴打,李弘也不会差点儿上了许敬宗的当。” 两人一个能当上皇帝,一个能当上皇后,都不是省油的灯,许敬宗是什么人,他们夫妻俩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年斗倒关陇集团,如果没有许敬宗和李义府,还不一定现在朝堂上,是不是李治能够完全了算。 两人互看了彼此一眼,其实心里都对李弘今日破坏了,帝后至、佛祖现的谶语心里有些不快,但李弘滑得跟个泥鳅似的,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就溜了。 李治没话找话的对武媚问道:“今日来时,为何会无故延迟下车。” “鞋丢了。” “……。” 李弘自然不敢先父皇、母后回宫,与众多其他官员,宫廷内侍站在一起,看着父皇与母后的马车相继驶离后,才急忙上车,在礼部、太常寺等人的安排下,缓缓跟着帝后的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这样的场合,夏至等人只能是随奉左右两侧,就是白纯也是跟在马车旁边,宫女不像宫女,公主更不像公主,但就是这么一个没有明确身份的女子,却渐渐在皇宫成了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角色。 李弘坐在马车上思索了半,今日之事,他当然知道父皇为何生气了。 有时候皇家自然是需要一些人为的假象,捏造成神秘的灵感性,以此来佐证子与的联系,以此证明皇家对下的统治实乃意。 不过还好,慧能的木棉袈裟多少能安慰下老两口受伤的心灵,但对他而言,想要及早出宫去往太乙城就难以在短时间内达成了。 父皇刚任自己为户部尚书,总不能一朝没上,就跑的撒欢儿没影了,那样恐怕母后都会生气。 而且许敬宗昨夜一事儿,证明这个老狐狸还是贼心不死,蛰伏了五六年的时间了,竟然现在为了许彦伯,又开始施加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自己对许敬宗,必须有一个惩戒,必须得让他断了这个念想,这也是为何他会封许彦伯为太子舍人的缘故。 打开窗户的缝隙,对车下的白纯招招手,待白纯走近后,李弘道:“明日准备下,你先自己回太乙称,那香皂、肥皂以及香水,‘精卫’已经把样品给我看了,确实已经达到了要求,你这次回去后。第一,严加限量此三种物品,绝不可外泄他人知晓。第二,最短的时间内,成批量的运往皇宫,用太子急诏,这样可以不用被长安城武卫盘查。第三,‘药膳方’切记绝不可急功冒进,不然会死人的,告诉任劳任怨,任何铁器绝不可进入药膳方,否则严惩不贷。还有,现在近月底,各国商人还有南方几道的商人,都会赶来,通知他们留下管事的在太乙称,你需要提前做好预案,分给他们,供他们研究讨论。” “您昨日不是让妾身等您吗?”白纯默默的记下了要点,纳闷道。 “你看现在的情势我走的了吗?对了,把监视许敬宗的人撤回来,查一下戴至德与倭国使者是否有秘密来往。”李弘脑袋靠在车窗棱上,道。 “您怀疑戴至德与倭国使者……。” “也不是怀疑,只是好奇。”李弘显然不愿意多此事,想了下道:“我刚被任为户部尚书,就算我想明去往太乙称,父皇也不会允许的,弄不好又得追着我满皇宫揍,而且,许敬宗这个老狐狸坑了我一把,无论如何我也得在最短的时间报复回来。白白给他当枪使,这可不是我的性格。” 想起昨夜的事情,李弘现在心里还觉得堵得慌,这个许敬宗简直就是……无法形容了,跟太极的四两拨千斤似的,轻轻一推,差点儿就把整个皇家给算计进去。 自己必须得做点儿什么,让许敬宗以后都得夹起尾巴做人,想来父皇跟母后也绝不会介意的。 而且李弘也知道,刘仁愿、孙仁帅等人已经开始从百济回来了,刘仁轨请旨继续则镇守百济,父皇也允许了他继续镇守。 让刘仁轨不敢离开的原因就是,百济已经向高丽与倭国派出了求援使者,这让与新罗合兵一处的刘仁轨不敢回朝,只好率唐军与新罗军继续镇守,以防百济反扑。 倭国对百济的支援,也是戴至德与李弘之间的矛盾出处,所以,在这个时刻,李弘也不敢随意离开长安,何况他是户部尚书。 更何况,另外一个鼎鼎有名的大唐名将,百济降将:黑齿常之将会随刘仁愿等人回长安。 李弘向来对黑齿常之很好奇,在梁建方死后,李弘的触角,已经开始缓缓伸向了黑齿常之的身上。 李弘不知道,在李治得知这一消息后,第一反应也是,把黑齿常之送给李弘任太子六率的左卫将军。 回到皇宫,李弘不可避免的被李治训斥了一顿,临走时还一直警告李弘,明日上朝敢完了,屁股给你打开花。 武媚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知道这是李治心里那口气还没顺,而且慧能的木棉袈裟,暂时也还未送到宫里,陛下有些闷气冲李弘撒撒,也未尝不可。 李弘翻着眼睛看了看,坐在那里看热闹的母后,突然间脖子一梗问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父皇示下。” “何事儿?”李治冷冷的道。 “明日儿臣参加早朝,是穿太子朝服还是正三品的尚书朝服?”李弘眨巴着眼睛,成心给李治出难题。 武媚听到此问,红唇微张的愣在了那里:‘是啊,明日上朝,他该穿什么服饰上朝呢?’ 但再看看李弘眼里闪现的狡黠,就知道这家伙是成心的,不过她现在可不会去触皇帝的霉头,就让东西自个儿受着吧。 “你有尚书服?还穿什么朝服?朕告诉你,明日你要是敢在朝堂上与戴至德,因为倭国遣唐学子一事儿争吵,你等着,看朕如何收拾你,这朝堂上不比你的东宫,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几年给你惯的没样儿了,你母后任由你乱来,但朕……。” “绝不会任由你胡来,朝堂可是百官参政议政的地方,你身为户部尚书,父皇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我了……儿臣告退。对了,这个给您。” 李弘刚迈两步,又突然扭头走到李治跟前,从怀里掏出来另一双拖鞋,鞋面上的布料更加明黄,秀着的自然是象征九五至尊的龙。 82 报复 “我去,第一次上朝就迟到了,你们别跟着我了,我先走了。 Ww WCOM”色灰蒙蒙的还未完全亮起来,太极殿前方。 李弘望着最后一个朝臣走进了太极殿,脚下的滑板滑得飞快,轱辘的声音仿佛也带着焦急,离的老远都能够听见。 李弘的身后远远的挂着花孟与夏至,夏至手里不知道还拿着什么东西,边气喘吁吁的跑,边低声呼喊着:“殿下、殿下,您的玉带。” 已经踩着滑板上了台阶的他,经夏至声提醒才觉,又急忙从台阶上踩着滑板一跃而下,身后的太极殿里,已经响起了群臣见礼陛下的声音。 手忙脚乱的在夏至的帮忙下,李弘的玉带经过改造后,与上一世的腰带一样,玉带板一头一个相互一扣,便束在腰间,方便简洁。 “还有鱼符和您得玉佩。”鱼符相当于官员的身份印证,朝会之时都会有太监过来检校。 “好了好了,不差东西了吧,怎么样儿,脑袋上的束冠没问题吧?”李弘提着滑板爬台阶,一边问道。 夏至看着还有些七扭八歪的太子冠,在李弘脑袋上晃来晃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松松垮垮的斜掉一边儿去。 “殿下您等下。”夏至好不容在最后一阶台阶追上他,急忙帮着整理了下。 太极殿门口的扬武站在那里,微笑恭敬的看着忙脚乱的太子,而身后太极殿的李治,已经开始倾听群臣上奏了。 好不容整理妥当的李弘刚要迈进,扬武上前一步,准备亲自检校鱼符。 李弘两眼一瞪:“扬武你找死是不是,我的还用验证?” “殿下,这是朝堂的规矩,奴婢不敢违制。” “你特么的怎么不验我父皇的呢?”李弘边边要推开扬武往里闯,旁边的花孟跟夏至看着这一切,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人不知道,就在太极殿的拐角处,武媚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太极殿门口慌乱的几人,摇头自语道:“就知道这子没把上朝当回事儿,昨日叮嘱了半,这不还是迟到了。” “皇后,殿下第一次上朝,难免有些忐忑吧,可能是紧张导致了……。” “不用替他话,他是什么料,本宫身为他的母后难道能不知道,算了,不操心这事儿了,还好没有吃到太多,就让他父皇好好管教吧。回去吧。”武媚转身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缓缓回后宫。 李治阴沉着脸,不话的看着门口越吵越大声的李弘跟扬武,而他的宫女和太监正在焦急的阻拦。 “扬武,让户部尚书进来吧。”李治刻意不去看群臣已经快要绿了的脸。 每个人都知道今日上朝,太子殿下肯定会搞一处戏的,但没想到却是在太极殿门口,而且还是在迟到后,理直气壮的跟扬武吵架。 “你给我等着。”李弘冲侧身让开的扬武威胁道。 这一幕,让静静注视着门口一切的李治,突然间想起了,李弘第一次来太极殿给自己送冰时的情景,何其的相似,都是扬武挡道,太子威胁恐吓,不知不觉,家伙已经长大,在自己的栽培下,开始上朝了。 “儿臣参见父皇。”李弘急忙跑进去,对着上头穿着衮冕服饰的皇帝行礼道。 衮冕服乃是仅次于大裘冕的皇帝隆重服饰,头顶上的冠由金子打造,垂珍珠十二旒,玄衣纁裳有十二章纹,八章在上衣:日、月、星、龙、山、华虫(五色之虫,一为雉鸡)火、宗彝(虎与蜼猴)。四章纹则就是在裳。衣袖、领口绣有升龙章纹。十二章纹分别于左右肩膀与后衣领下,寓意:肩挑日月,背负七星。 腰间则是鹿卢玉具剑、火珠镖。白玉双佩、玄组双大绥,六彩颜色:玄黄赤白缥绿。整个服饰华丽庄严,高贵肃穆。 李治不出声的看着他,就想看看他能作妖作到什么程度。 李弘看着他不出声,自行起身,冲着李治嘿嘿勉强挤出一点儿笑意,急忙问不远处的司礼太监:“我该在哪里?哦,不用,我知道了。” 李弘完转过头,一眼就从花花绿绿的人群中,看见了黑着一张脸的戴至德,不顾李治阴沉的脸色,夹着尾巴赶紧挨着戴至德在蒲团上踞坐好。 元日大朝会继续进行,在所有人都禀奏完事情后,李弘已经觉得腿以下不是自己的了。 户部尚书新上任,李治也网开一面,当着众臣的面,并没有为难李弘。 李弘则是看着戴至德身上的紫色朝服,脑子里开始琢磨,是不是自己得做一身这样的衣服,看着穿起来还蛮不错的。 再看看四品、五品的深绯红跟浅绯红,也觉得不错,可惜自己官职太大,没法儿穿,不然穿着深绯色的朝服,看起来应该会很喜庆。 至于六品、七品的绿色服饰,李弘是一点儿兴趣没有,踞坐在蒲团上看起来跟个大青蛙似的,何况,这绿色儿,是个男人就没有喜欢的。 戴至德看着傻傻进入游离状态的李弘,咳嗽了一声,道:“太子殿下,陛下问您话呢。” “啊?什么?”李弘被戴至德的胳膊肘一捅,从游离状态中回过神来,茫然问道。 李治今已经被李弘气麻木了,实在是不愿意跟他多话,于是对戴至德道:“此事下朝后,你自行与户部相商,到时候你再找工部具体行事。” 戴至德看了看李治,想要话,但看看李治那比自己还黑的脸,顿时放弃了在朝堂上继续争取的想法,至于跟李弘争辩,他现在也没打算。 只有等过几日后,李弘熟悉了户部之后,再看看这个太子殿下会不会网开一面。 李弘第一次上朝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而在群臣离去后,独独他被留了下来。 李弘嘿嘿笑着靠近李治,心翼翼道:“父皇,如何,儿臣今日表现没有给您丢脸吧。” “是没丢脸,不过你个东西睡觉舒服吗?”李治笑着起身,抚摸着李弘的脑袋问道。 “哎呀,父皇,儿臣昨日为了给您赶一个计划,所以熬夜所致今日起晚了,不信您看看。”李弘边边掏出了一沓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工整的字迹。 “不错,这几年字长进很快。这是什么计划?计划是什么?”李治接过李弘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扬武。 虽家伙平日里行事不怎么靠谱,但到正事儿上,家伙倒是给自己出了不少的好主意,所以,李弘还是郑重的接过收起来,等到晚上时再慢慢看。 与李弘两人肩并肩往甘露殿行去,李治问道:“先粗略,是何计划,能让你如此熬夜。” “父皇,也不是什么大计划,是儿臣专门针对您定制的。” “比如呢?” “比如中书、门下、尚书之间的协作,增加一些减轻父皇政事的问责机制等等。”李弘被李治揽着肩头,两人边走边道。 李治皱着眉头看了看他,道:“你是,朕的决策有误还是你皇爷爷的政策有误?” “不不不,不是有误不有误,是儿臣觉得还需完善。现在儿臣已经听到一些,关于三省之间相互掣肘的怨言,如:‘每议政之际,是非峰起,上下不能决也。’而且现在朝堂已经初现:有相之职、无相之权,有相之权者却无相之责。” 李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家伙到底是真为朝廷着想呢,还是要借此拔掉,许敬宗多年来在朝堂上举荐的官员? 许敬宗多年来为朝堂却是举荐了不少人,其中自然是有人官品不够,但却被自己加官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如此就有了参政议政的权利,对于国策自然是有了一定的决策权。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把三省长官累死?何况他们也未必能够都知晓下事,政事决策岂能不需要品级以下的官员?”李治继续问道。 “所以儿臣给您想了一个招儿,三品以上,非三省六部九寺五监长官者,乃三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者,三品以下五品以上,两年。五品一下,则一年。而且,这些人父皇您可任命,也可三省六部九寺五监选取,或者是地方官选举。如此既能保证您现在的政事决策,又能保持政事决策者一直保持新鲜的血液,而不是如上述一般,站在人位上不干人事儿。”李弘洋洋得意的道。 “你个皮猴子,这是你怎么想出来的?如此一来,朝堂之上,虽无拉帮结派,但也可以彻底让你达到目的,渐渐化解许敬宗等多你来培养的势力。” “哼,这次许敬宗利用儿臣,儿臣自当应该让他尝些苦头,何况,因为此事,如果被御史得知深究,姨娘也一样会受牵连。” 李治听完气的拍了下李弘的脑袋瓜,原本束在头上就不怎么稳当的太子冠,顿时被拍的东倒西歪。 东西还有一句没,那就是武顺受牵连,自然会影响到自己与武顺之间的私情,为了收拾许敬宗,家伙这是连自己都用上了。 “那日之事,朕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先打朕的主意了,好吧,一会儿到了甘露殿,朕绝对是不会帮你的。”李治望着门口含笑而立的武媚,轻松道。 83 补妆镜 看父子俩的情形,就知道东西在朝堂上,没有受到他父皇的责罚,不然不可能父子俩如此和谐的并肩过来。 WwWCOM 但李治不收拾他,就不代表她武媚不收拾他,甘露殿内此刻还坐着三个人,因为昨自己陪同陛下去往慈恩寺,所以没有来。 而是在今日跑了过来,就是向他哭诉李弘的恶行,纵容自己的宫女殴打、恐吓皇亲国戚。 “看新任的户部尚书满面红光,意气风的样子,是不是在朝堂上很得陛下恩宠呢。”武媚冷冷笑着,看着两人道:“李弘尚书不知跟随陛下来后宫有何事儿啊,朝堂上难道还没有禀奏完吗?” “父皇,儿臣感受到了杀气。”李弘脚下一顿,看着武媚似笑非笑的脸,背后开始冒凉气。 “杀气?东西怎么感觉到的?”李治看了看武媚那阴晴不定盯着李弘的脸,自然也知道家伙在害怕睡。 “每当母后喊我全名的时候,杀气就会格外的重,父皇,儿臣现在可是您朝堂上的臣子,掌管户部,您可不能见死不救。”李弘开始摔着李治的衣袖往后溜。 “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你姨娘的事情我没跟你算账,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想朕帮你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以后能够在户部干出一番成就来。” “来不及……唉哟……母后……疼,儿臣的耳朵。”李弘一边求饶,一边狠狠的盯着李治,要不是李治拽着他,他怎么会被逮住。 “你个不知高地厚,惹祸的东西你给我进来。”武媚如玉的额头飘着几缕黑线,拽着李弘的耳朵给揪进甘露殿内。 李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武元爽、武元庆以及贺兰敏之赫然站在甘露殿内,武元爽的手腕上还帮着厚厚的绷带,被夏至拧断的手腕也不知道好的了好不了。 三人看着武媚揪着惨叫、求饶声一起的李弘,心里头却是充满了落寞跟无奈,皇后如此这一出,恐怕就是给自己看的,恐怕并不会因为自己等人被殴打,而去真正的责怪太子了。 李治笑呵呵的走进来坐下,武媚在一旁坐下,手里依然还揪着李弘的耳朵。 夏至跟花孟怯生生的跟在扬武身后走进来,站在了武元爽三人的对面,贺兰敏之眼神中闪烁着阴冷,死死的盯着夏至。 无法让陛下跟皇后惩戒李弘,自己等人认了,但如果一个的宫女,都能够仗着太子的袒护,而不受惩戒。 以后他贺兰敏之在皇家这个圈子的威望,就要大大的降低了,以后李素节等其他庶出皇子,岂不是也敢随意无视自己了。 但现在皇帝与皇后还未话,自然他贺兰敏之也只有陪同武元爽跟武元庆,干站在那里的份儿。 武媚揪着李弘的耳朵一阵数落,直到揪的自己手都隐隐抽筋了,才忿忿的放开那只通红的耳朵。 李弘急忙后退两步,猴子一般的搓揉着被揪的火辣辣的耳朵:“疼死了母后,下次您可不可以两个耳朵换着揪,不然儿臣以后一个耳朵大,一个耳朵,岂不让朝堂上的众臣笑话。” 二皮脸边边向还寒着脸的武媚怀里蹭去,等刚一靠近,便被武媚不雅的一脚踹了出去。二皮脸也不气馁,嘿嘿笑着绕到椅子后面,又开始谄媚的帮着武媚揉捏肩膀。 “夏至跪下。”武媚冷冷的对夏至道。 “奴婢夏至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夏至急忙走出两步,跪在李治与武媚身前不远处。 “哼,不过一个宫女,谁人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武少监的手可是你折断的!”武媚看着夏至冷声问道。 “回皇后,是奴婢折断的。”夏至恭声回道。 武媚在夏至话时,明显感觉到李弘帮她按肩膀的手,明显一僵以及停顿了一下。 “你可知罪?”武媚继续问道,李弘的手也继续替她按摩着。 “奴婢知罪,请皇后喜怒。” “殴打皇亲国戚的罪名你自然知晓,看在你跟随服侍太子多年的份儿上,自己去内侍省领罪,太子那里不用你在记挂,自然会有人顶替。”武媚完后,只见门口最边上的两个太监走过来,上前就要拉着夏至离去。 “别别别,母后,有话好好,您先听听我舅舅怎么?”李弘一看母后来真的,不是训斥两句就要了事,急忙从椅子后面走出来,一脚一个,踹走了两个要带走夏至的太监。 武媚瞪了一眼李弘,扭头看看坐在那里一脸悠然自得的李治,难道又被收买了?想了下便同意了李弘的建议。 于是李弘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夏至,看着武元爽三人,问道:“舅舅,麻烦您把前日晚上的情况,详细的与我母后听如何?对了,贺兰表哥,还有你,麻烦你们尽量的客观一些好吗?” 李弘的眼神带着几分杀意,让三人不由的有些心虚,特别是贺兰敏之,感受最深,自己得宠皇后跟前,这太子显然也越来越看不顺眼了。 而上的陛下不话,加上几日前的事情,他也知道已经对他心里有些不满了,在武元爽痛哭流涕着陈述前日的事情曲折时,贺兰敏之则是在心里权衡着利弊。 李弘完后又再次走到武媚身后,一边捏着肩膀一边在武媚耳边声道:“母后,还记得前些日子儿臣跟您的事儿吗?” “少故作神秘,你跟我的事儿太多了,难不成我一件一件的都得记在心里?”武媚白了他一眼,示意武元爽继续陈述。 李弘在武媚耳边,继续狗腿子似的低声谄媚道:“母后,还记得儿臣跟您的,过几日有几样好东西送给您吗?昨太乙称传来消息了,这宝贝差不多快弄好了,估计不出几日,就可以送进宫里了。” 一旁的李治也把耳朵伸得老长,眼神中充满了探究跟好奇,听听东西有准备给他母后献什么宝。 “哦,那又也如何?”武媚哪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冷冷的问道。 “弘儿,是什么好宝贝,快跟父皇分享一下。” “跟您没关系,那东西跟您您也没多大用处。”正在行贿的李弘,不耐烦的打断父皇这个旁人的好奇。 “啪……。”脑袋顿时一左一右被人拍了一下。 “怎么跟你父皇话呢?”这是武媚跟李治两人,同一时间拍了一下李弘脑袋,又同一时间出的声音。 “我……。”原本脑袋上就七扭八歪的太子冠,此刻更是松散的挂在头上,乱草似的头挂着束冠,狼狈至极。 陈述到一半的武元爽看着温情的一家三口,不知道是该接着哭诉,还是等会儿再哭。 李弘摸了摸已经掉到耳边的束冠,趴在李治跟武媚中间的桌子上,对跪在地上的夏至喊道:“夏至,过来把我头上这个摘了,看不见都快要掉了。” 夏至急忙抬头,看武媚并没有看向她,于是心翼翼的起身,走到李弘跟前,帮着李弘把束冠摘了下来,然后在李弘的示意下,把乌黑滑溜的头,扎成一个马尾披在脑后。 夏至做完后,走到前面刚想要再次跪下,李弘从身后追了过来:“夏至等下,忘了你想要给我母后的东西了啊,真是的,猪脑子一个。” 夏至回头,表情有些茫然,自己没有什么打算送给皇后的啊。 李弘不管她,走到她跟前,先是从夏至腰间摸了摸,没有找到,嘴里还自语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不带在身上呢,像你这么喜欢臭美的,我再找找。” 武媚一脸无奈,看看那披在脑后的洒脱马尾,气的只撇嘴,这皇家的规矩,早晚要让这个兔崽子给破坏的面目全非。 此时只见李弘的手,大庭广众之下,从容大大方方的从夏至胸前摸了进去,刚想要什么,但想想,那是人李弘的宫女,如此动作也不妨事。 “嘿嘿,还挺会藏,还怕别人偷走你的啊,真是气。”李弘从夏至胸前的暗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圆形的木质圆片:“好了,站花盟那里去吧。” 完后,李弘便扭头走到武媚跟前,继续趴在桌子上,拿着手里约莫半寸厚的木质圆片,神秘兮兮的对武媚道:“母后,您看这是什么,这可是夏至对您的孝心啊,藏的可真隐蔽,都不让儿臣看一眼呢,要不是我早知道了,恐怕您这一罚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孝敬您呢。” 武媚自然知道李弘是在给夏至开脱,打夏至就在他身边,李弘疼她也是情有可原,要不她也没有真心思处死夏至,不过是做给那三人看。 “这是什么?”不等武媚话,李治率先看着李弘手掌心的东西,好奇问道。只见那木质圆片表面刻着美丽的花纹,木质也因为经过打磨,显得特别柔顺靓丽,虽然不值钱,但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手把件似的。 “这个给您没用的父皇,专门为母后定制的。母后,您看看,怎么样?漂亮吧?”李弘一边,一边献宝似的,把那约莫半寸后的木质圆片打开。 只见打开后,里面竟然上面是一片圆形镜子,而下面则是一些胭脂之类的东西。 武媚顿时感到惊喜,接过在手里问道:“这是……。” “嘿嘿,儿臣叫它补妆镜,比如您出工后,就可以拿着它打量下自己的妆容,看看有没有花啊什么的,对了,这只是初步试验的,过几日啊,等儿臣弄好了,给您送几个玉质补妆镜,里面都给您装上各样儿上好的水粉 ,您看怎么样?外面给您刻上凤舞九的图案,保证您用起来赏心悦目。” (ps:不好意思,今晚了一会儿,对不起各位大大了,下一章大概十一点半左右。谢谢各位大大等候。) 84 鸡父之战 一个补妆镜加上李弘许诺的妆容饰盒,特别是李弘向武媚,的那很快就送进皇宫的香水与香皂,更是让武媚心里充满了期待。 Ww W COM 而至于惩治夏至的事情,被训斥了几句后,就草草了之。尽管武元爽举着受伤的手腕,以及武元庆跟贺兰敏之跪在地上,恳求武媚帮他们宗亲做主,都被武媚无视了。 甚至还当着太子的面,告诫了三人一番,武元爽、武元庆与她同父异母,早已经对他们有了不满之情。 所以,武元爽、武元庆想借此机会让武媚收回成命,配他们到岭南各州当刺史的目的,自然是没有达到,反而加剧了他们离开的步伐。 至于贺兰敏之,被李治当着武媚的面痛斥了一番后,也灰溜溜的出宫了。 其中不爽的还有李治,在这里陪坐了半,啥好处也没有捞到,那补妆镜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兔崽子讨好他母后用的,没有一样是给自己准备的。 但想到李弘所的香水,李治不由自主的,还是想到了武顺跟贺兰敏月,这东西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留几瓶,私下送给她们母女才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太极殿每每上朝时,在群臣进去后,甚至朝会进行到一半时,都会看到一个身影踩着滑板,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宫女跟太监,狼狈的往太极殿里赶。 东宫与太极宫一墙之隔,专门有一道为皇帝准备的,前往东宫的宫门,但只有皇帝亲临时才会开。 李弘在一次迟到时,想要从那里绕近道,不想被千牛卫冷冷的拒绝了。从那以后,户部尚书迫不得已,只好继续跑到嘉福门,然后再由承门入皇宫。 “呼呼……呼呼……儿臣来迟,请父皇责罚。”李弘弯着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道。 众朝臣早已经习以为常,御史大夫每次朝会,在李弘冲进来时,都会口鼻朝,仿佛眼前生的一切,跟他御史台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要不然又能怎么办?弹劾他李弘的折子,摞起来都能比他李弘高了,但没有一个被陛下批示,自己再继续本着职责上折子,不过是浪费纸笔。 “户部尚书来的正好。”李治坐在上阶,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道:“礼部、鸿胪寺联合申请,为倭国遣唐使修缮使节府,为何户部却刁难他们?” “回父皇……错了,回陛下,自臣掌管户部以来,每日尽守职责,清查户部所有账目以及各项款项的用途与用度情况,终于在今日上朝前全部都核查清楚。户部如今没有多余的钱财为倭国等国修缮使节府的资金,臣同时认为,以后使节府的修缮,应该由他们本国来出钱,而不是由我大唐出钱为他们建造修缮。” 李弘端着个脸,正气凛然的道,丝毫不顾及身后脸色黑成碳的戴至德,以及鸿胪寺卿忿忿不平的脸色。 “陛下,臣请您下旨户部,立刻拨款为倭国修缮使节府,否则,我大唐威仪、德化四方的努力,也将一夜间付诸东流。”戴至德上前一步行礼道。 不等李治开口话,李弘轻飘飘的甩出两个字:“没钱。” “太子殿下,您如此不给拨款,可知这样会因为您的任性 行为,而伤害周边万国对我大唐有所不满?您现在不光不给使节府修缮拨款,自从您上任户部以来,倭国遣唐学子的费用,都被您勒令停,老臣身为大唐臣子,只想问太子一句话,您如此乱来,可有想过会给我大唐带来什么后果!”戴至德满脸悲愤,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像魏征一样耿直的脾气,敢不敢闹的皇帝跟太子一起下不来台。 李治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袋,这两个人看起来今不可善了,自己已经推诿了好几次了,如果再推脱,谁知道戴至德今日会在朝堂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但肇事者却是神态从容,扭过身子静静看着戴至德,直到看的戴至德都有些不自在时,才缓缓开口。 “戴尚书,您可知道,因为您的直言纳谏,我大唐得损失多少钱财?停,您先听我完了您再,别老是我一身铜臭味儿,这样有失偏颇。”李弘看戴至德要反驳,急忙伸手示意道。 “好,老臣今日就听听太子殿下您得高见,当着陛下、当着众臣工的面,老臣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老臣今日绝不罢休。”戴至德也态度强硬道。 众臣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响起一个声音:‘今日这两人看来是要死磕到底了啊。’ 李弘想了下,先不拿数据话,这个时候,拿数据话没服力,而且戴至德此刻已经带着情绪在跟自己对峙,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先让他不占理后,才可以拿数据话。 于是李弘整理了下思绪道:“戴尚书,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可否?” “老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戴至德一脸正义凛然。 “好,那请您告诉我,我大唐现在多少兵力助守百济?今年一战死伤几何?”李弘问道。 “这乃是兵部之事,老臣只负责礼部……。” “左右仆射都在朝堂,他们自然有答案,但这个答案,想来朝堂之上,知晓的人很多。我就可以告诉你,我大唐共遣十万将士助守百济,大战役死伤三万七千余人,但……您可知道,为何对付一个的百济与高丽,我大唐却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那是因为,倭国人应百济王扶余丰派遣的求援使者,带来了倭国人的军队与我大唐、新罗连兵抗衡,不然我大唐不会死这么多将士!倭国人如此背信弃义,我大唐帮助他修建使节府,无偿帮助他们受学学子,可他们回到倭国后,却是拿起来刀枪来对付我大唐将士!您觉得我还有必要给他出钱吗?没有罢了他倭国的王已经是仁至义尽,为何还要替他们出资修缮?” 看着戴至德的黑脸,李弘继续缓缓道:“刘仁愿、孙仁帅回朝,但为何刘仁轨将军却不敢回来?因为刘将军深怕我们将士鲜血所染的土地,再次被倭国、高丽、百济抢走,那样,我们三万七千余人将士的生命,都将是白白的牺牲了!” 李弘扫视着朝堂之上的众臣,自己心里憋不住了,如此窝囊的行事不能再干了,他必须出来,哪怕今日以大唐现有的国策,还无法娴熟的使用外交手段来做筹码,但自己必须在这个时候,为大唐现有的国策敲响警钟。 “或许众臣工认为一场战事必有伤亡,大可不必大惊怪,想要没有伤亡,那就不要出兵,如此也就失去了为我大唐立威,以德化服众的目的。但各位同僚可知,如果倭国人不参战,我们可以死伤多少将士?如果这些将士放在吐蕃、吐谷浑、大食,我们的安西四镇也就不会丢了抢,抢了再丢了。我大唐也不用四处用兵,应接不暇,而将士也能在不出兵时,有足够的人力跟精力继续农耕,也将为我大唐以备灾荒之年……。” 十岁的少年站在鸦雀无声的朝堂中间,却像一个老学究般语重心长的道:“一场战争它所引的连锁反应,并不是眼下我们能够看见的,而是有酵时间的,今日的升平,不代表永久的升平,今日的决策看似无误,却有可能十年之后让我们后悔。我们只能寄望在朝堂上的诸多同僚,用自己多年的经验、阅历、学识,来为我大唐出谋划策一个稳固的大唐!” 李弘还是没出“蝴蝶效应”这样的“混沌学”,安在大唐身上会生什么样儿的连锁反应,皱着眉头想了下道:“各位臣工都是学富五车、通读古今,在这里,我希望大家下朝以后,研究一下《吕氏春秋察微》篇(鸡父之战),它的是什么,想必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一个楚国女子与吴国女子在两国边境采桑叶,嬉笑打闹时误伤了楚国女子的手指,而楚国边城卑梁却带人找吴国女子家人理论,两方争吵不下,楚国人杀了吴国女子家一人,然后走了。吴国人知此事后,便跑到楚国,杀了那女子一家。楚国城邑卑梁大夫大怒:竟敢杀我楚国人。于是便兵攻打吴国,杀了女子全村。吴王听后,震怒,便帅兵侵楚……。” 李弘越声音越,朝堂上之上不比元日大朝会,此时只有五品上的官员参加,不敢每一个人都知晓此典故,但最起码应该都有所耳闻。 看着众人不言不语,李弘落寞的低声道:“看史书、编史书、读史书、修史书,皇爷爷曾经过:‘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但我们却不曾研究过,如此细甚微的事情,引的就将是一场大变动,甚至是你死我亡的大变动!所以,我们身为朝臣的,无论是我父皇,还是我,还是二品、三品大员,亦或是到八品、九品官,在你们做一个决定时,可想过为此负责?而不是推诿他人?可想过,你的一句话,会如楚国女子回家后跟她家人所的一样,细微之中,产生了让两国交战的震动!倭国人出兵援助,这就是他们的因,所以,他们就必须承受他们的果!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们今日帮助倭国人,会不会有一,倭国人用我们教给他们的学识来欺压我们,各位谁敢保证吗?!” 85 父子的小船 朝堂之上,众人久久沉默无言,就是连李治,也是陷入了沉思当中。WwWCOM 虽然李弘的一番长篇大论,并没有国子监的老学究般,经史子集的搬出来朗诵一番,但如此白话,浅显易懂的道理,却让所有人的陷入了深深的思绪当中。 甚至,此时已经有人觉得,“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一实职宰相的权利,突然间变得有些烫手了扎屁股了,不是入以前那般诱人了。 李弘扫视群臣,其实他也知道,一番长篇,能够人深省到什么程度,才是最为关键的。就怕现在有人反思,有人思考,但下朝没两后,依然还是我行我素。 最终还是李治打断了所有人的沉思:“鉴于户部尚书此番言论,关于各国使节府以及倭国学子受学一事,礼部、鸿胪寺以及国子监等,下朝后再仔细斟酌一番后再议。” 戴至德出奇的没有反对,而是慎重的点了点头,如果真如太子所言,那么自己就得好好研究一番了。 但众人在反复的思索中,却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本来找户部要钱来的,怎么扯着扯着,钱没有要来,反而先给自己找了一档子事儿做呢。 接下来的朝堂议政,李弘就没有了压力,听着众臣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中书、门下、尚书三省,总之在各位大佬的探讨中,户部尚书也有插不上话的时候。 至于工部提出的河道淤泥清理一事,李弘是当场大笔一挥,大笔的钱财拨给了工部去清淤泥。毕竟通往洛阳的运河可是不能出闪失的,如果万一关中地区有个灾**的,还是要靠南方的粮食来救济。 而且,户部尚书也很大气,非但给钱,还给人,此番孙仁帅、刘仁愿回朝,自然是还是有不少俘虏,李弘当然是大笔一挥,这些人全部都拨给了工部,没有工钱,只有一日三餐。 此事乐的工部尚书大嘴都快要咧到后脖颈了,还不时喜滋滋的看着戴至德的老脸,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朝会进行到尾声后,众人便开始围着李弘议论纷纷,不时的摸着李弘今日的朝服,出啧啧的感叹声。 而看着这一幕的李治,经过御医的紧急医治,头疼稍微好了一些,加上此刻朝堂之上氛围轻松,一下子李治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视线也变的清明了很多。 但当他从朝臣缝隙之间,看见李弘身上的朝服时,差点儿气的眼前一黑,一脑门栽下去! 重新坐稳之后,李治就开始一脸冷笑的看着众人,特别是中间的那个兔崽子,忍了他好久了这是。 武媚曾经还警告过他:‘看好那个兔崽子,别以为除了迟到,他就会老老实实的给你上朝,虽然我不知道他会出什么幺蛾子,但妾身敢保证,前几日兔崽子那几个宫女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兔崽子作妖的前兆。’ 当初没当回事儿,没想到兔崽子果然是禁受不住啊,武媚的警告还没过去几,兔崽子就开始作妖了。 扬武一声公羊嗓子尖叫过后,众朝臣行礼后便开始纷纷退朝,随着李治留下了李弘,每个经过李弘的官员,还不时摸摸李弘身上的朝服,特别是胸前的一个……闪烁金光的名牌! 黄金材质的名牌上,字分三行,赫然写着:大唐——户部尚书——李弘。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李弘就觉不对劲了,特别是看着父皇那一直冷笑的神情,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李弘感到自己的屁股好像保不住了。 于是讪笑道:“父皇……嘿嘿……您身体好些了吗?儿臣正想跟您一事儿,昨日儿臣听孙思邈神医从秦岭采药归来,已经返回太乙山了,所以……所以儿臣想请父皇允许儿臣前往太乙城,去寻访孙神医,为您请药方……。” 李治不理他,跟扬武道:“扬武,如果他跑出了朕的视线,我拿你是问!给朕看好他!” 完后,李治就头也不回的先回后面换衣服去了,留下了干巴巴笑容的李弘,与盯着他的扬武。 “扬武,放我走,过两你们考试的考卷,我可以提前透露给你。”李弘心虚了,他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自己没事儿找抽,让夏至她们帮自己做了一身紫色的三品朝服,而且还在原有的基础上,给自己加了个大唐户部尚书的名牌。 父皇肯定是因为这个不满意了,不消,恐怕一会儿出来后,肯定又要压着自己去见母后了,到时候两口子合起伙来收拾自己,自己的屁股就……,总之,到时候恐怕又得被人搭着回东宫了。 扬武不为李弘诱人的条件所动:“殿下,您就饶了奴婢吧,陛下让奴婢看着您,奴婢不敢不从啊,您的试卷,虽然奴婢上次考了零分,但他连铁不也是零分,所以,奴婢这点儿脸面还是有的。” “老东西你成心想看我挨揍是吧?行,你给我等着,等回到崇文馆看我怎么收拾你!”李弘口不择言,市井之徒般开始骂人了。 于是,从太极殿往后宫的路上,出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情形。 一个人影手里拿着滑板,脖颈后面别着一个像模像样,比其他朝臣了不少的勿板,穿着一身紫色的朝服,虽然型号了很多,但与大唐三品以上官员的紫色朝服相比,却是一摸一样儿,就连那头上的幞头,也是了两号的版本。 李治跟在后面,一会儿踹一脚磨磨蹭蹭,不愿意往后宫去的李弘,一会儿把李弘后脖颈的勿板拿在手里,随时敲打着走两步停三息的太子殿下。 紧随其后的是扬武,跟在李治屁股后面,有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而他身后则是花孟、花孟身后则是夏至,五人拍成了一字长队,走走停停,仿佛蚂蚁搬家般,磨磨唧唧的走在太极宫。 “你子怎么还会害怕啊?谁给你出的主意,还穿着一身三品朝服?太子服侍穿腻了是吗?还有,你那个牌牌,谁给你出的主意?你把朕的朝堂当什么了?以为朕的朝堂是你那崇文馆吗?一的迟到,朕不你就罢了,你还上脸了,还给自己做上朝服了?你咋不上呢李弘!”李治踹一脚一句,打一勿板问一句。 “幞头带上比束冠好弄些,上次束冠被您跟母后拍的东倒西歪的,有损太子声誉,传出去了……。” “你还在乎声誉了?在乎声誉那束冠就不能弄结实一点儿?就你的头皮感到疼吗?”李治又踹了一脚,他可知道东西为何不敢去他母后那里。 因为前几武媚欣喜的拿着那什么补妆镜,高高兴兴了描眉画眼了半,被一旁的宫女道出了机:“皇后,奴婢怎么觉得这像是用过的呢?” 李弘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愣是这段时间一次也没去,如果母后知道他是成心糊弄他,自己今日屁股真是难保了!所以,他可不想现在去触母后的霉头,这一去非死即残啊。 “儿臣身为太子,向来把太子声誉看的很重的,父皇您不能污蔑儿臣……。” “朕还冤枉你了不成?你在乎太子声誉,那为何从来不束?你在乎太子声誉,你坑阎立本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你那声誉?别以为朕不知道,今日朝堂之上,给阎立本又是批钱又是批人的,,当日你俩在修建的大明宫那里,赌注是什么?” 朝堂上时,李治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当看着阎立本在李弘给他打开方便之门后,一张老脸都快哭了,按这事儿他应该高兴,怎么看着跟有丧事儿似的。 只见阎立本哭丧着老脸,从怀里心翼翼、恋恋不舍,神情跟割肉似的拿出一个丝绸包起来的包裹,像是比生命还要紧似的交给了李弘。 而李弘自然是喜笑颜开,恐怕当时都忘了他父皇是谁了! “父皇,您冤枉儿臣了,儿臣今日跟工部尚书阎立本,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学术讨论,而且他给儿臣的包括,不过是一本您不感兴趣的书而已,您不用大惊怪的啦。”屁股上又挨了一脚的李弘可怜的道。 “兔崽子,你真当你父皇好糊弄?朕是平日里不跟你计较罢了,还有是看在你母后对你管教比较严厉的份儿上,才未舍得严加管束你,这可是父皇对你的宠爱啊,你可别不知好歹。” “您少来,我不给。”脑袋上挨了一勿板,眼看着离武媚的宫殿越来越近。 “朕就看一眼。” “不行,那比儿臣命还重要呢。” “一会儿你母后收拾你,朕可就一点儿也不管了啊?你自己自求多福吧,你母后可是知道你拿夏至用过的补妆镜孝敬她,你等着被收拾吧兔崽子。” “儿臣当初可是为了大明宫好。” “朕是九五至尊,会在乎区区一个帖子吗?朕就看一眼,绝不霸占,快看,你母后的宫殿就在眼前了。” “那就给您看一眼?” “朕乃大唐子,金口玉言,朕临摹一番就还你。” “好,儿臣给您看一眼。” “哟!还真是黄庭经啊。那个连铁,人朕给皇后带来了,你们带走吧。扬武,回两仪殿。”李治摸着鼻子,低头快向甘露殿方向走去。 “……父皇,您骗人……。”李弘凄惨的嚎叫声在武媚宫殿门口,那当年他与李治种下的树处传来。 父子亲情的船,翻就翻了。 (ps:禁不住诱惑,推荐几本平时换脑的新书,都很不错!《越圣尊》穿越历史化身范蠡,娶西施了。《逆玄帝》大开大合的铁血争霸、激烈打斗的场面。《剑道圣尊》异世大6修炼成神,唯吾独尊的俯视众生。 86 香水 李弘望着李治决绝的背影,脑海里一直冒着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Ww WCOM 接过夏至递给他的背包,看着武媚站在门口,一张美丽无暇的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李弘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一岁多的李旦抱着宫女的裤腿,看着自己兴奋的咧着嘴直摆手,嘴里也不知道在哼唧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听的懂吧。 “儿臣参见母后。”李弘站在树后面,一手抱着树,背包背到了背上,讪笑着道。 “过来啊,让母后看看你李弘最近又长什么本事了。” “不用了母后,儿臣觉得这样的距离就挺好。您有什么吩咐您就吧,儿臣耳朵这么多年被母后您揪的好使的很,能听得见的。”李弘嘴上继续作死。 武媚好整以暇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浅红色与白色搭配的窄袖衫裙,头上则是梳了一个很好打理的朝云近香髻,一根簪把头顶上,仿似单螺髻的秀松散的固定住,洁白如玉的脸颊脂粉未施,但依然是明亮动人、贵气雍容。 看这一身打扮,李弘就知道今自己死定了,母后自从当了皇后后,就很少再这样随意的穿衣。但!只要铁了心收拾自己时,往往都会是如今的打扮一般。 如此这番打扮,主要是好动手,不会因为衣着而展不开拳脚,影响了杀伤力。 武媚冷笑着道:“李弘,今你别想跑,竟然连你母后你都敢骗,既然做了,你就得做好被我收拾的准备。没看见吗?李贤、李哲都被我打走了。我知道连铁怕你,但其他太监可不怕你,看看你四周,你觉得你今跑得了吗?” 李弘看着武媚,再三确认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会让母后偷袭得手后,这才扭头看向四周,只见好几个太监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而连铁则是一脸轻松跟尴尬。 再看看不涨志气、没出息的花孟跟夏至,此刻已经虾米般的跪在了地上,恐怕就是李弘喊破喉咙,这两人也是趴在那里,连根手指头都不会动的。 李弘无奈的回头,再次留恋的看了一眼两个指望不上的货色,只好跟武媚谈条件:“母后,儿臣非有意要骗您的,实在是当初情势所迫,您应该能体谅儿臣当时的心境,不是吗母后。” “啧啧……是这样吗?别告诉我你李弘当日没看出来,我是在演戏给你两个舅舅看。你既然知道我不会真要了夏至的命,竟然还敢拿她用过的脂粉欺骗我,你觉得我身为一宫之主,母仪下的皇后,会受得了?”武媚也不急,她今日有的是时间整治这个兔崽子,下雨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武媚完后,李弘还没怎么着,夏至就跪在那里磕头如捣蒜,也不敢话,只能是不停的磕头。 “行了,不用替你那主子求情了。夏至,本宫看在你多年照顾太子的份儿上,不想伤了你主子的心罢了。” “那母后,您就不怕您揍儿臣一顿,伤了儿臣的肌肤吗?正所谓:‘身体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您如果揍儿臣,您这是陷儿臣于不敬不孝啊。” “呵呵,你李弘这么多年孝敬过你母后?拿宫女用过的东西欺骗你母后,你这是孝敬?”武媚讥讽的反问道。 李弘眼见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只好继续游击道:“母后,那您吧,儿臣怎么才能够获得一条生路。”紧了紧背后的背包,这可是前几日他就准备好的,以备今日这种情形出现的。 同时也是提醒武媚,看这里啦母后,这里有好东西可以做筹码的。 “哎呀……。”武媚轻松的伸了懒腰,修长有致的身材在红白搭配的窄袖衫裙下,显得凹凸有致,丰满紧致。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已经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妈! “李弘,你觉得你母后我……。” “母后,麻烦您换一个其他称呼吧,您喊儿臣全名,儿臣会觉得杀气太重了,不准会直接晕过去的。” 武媚心里只想笑,这个兔崽子太会哄人了,也不知道上辈子自己欠了他什么,在其他皇子面前的威严,到了他这里,仿佛就像那雪遇见了水,一碰即化。 “李尚书?太子殿下?弘儿?兔崽子?你觉得我该喊你哪一个,能让你好受些?”武媚身后的宫女,竟然给武媚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门口。 诡异的气氛下,武媚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犹如上山落草的女土匪当家的一般,豪气干云的往那一坐,大有一股“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感觉。 李弘没招了,今日是难逃此劫了,看母后的样子就知道了,完了,全完了,屁股要开花了。 “连铁,过来。”李弘冲连铁喊道。 连铁看了一眼李弘,犹豫了下,再看看武媚,只见女大当家的玉手一挥:“过去吧,倒要看看兔崽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儿来。” 听到此话,李弘只能报以干笑,在树后面摘下肩膀上的背包,拿出好几个白玉所制的化妆盒,递给了连铁:“拿过去呈给我母后。” 连铁急忙接过,脚步匆匆走过约莫五十多步的距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宫女竟然搬出了一张案几! 看见案几后,李弘看的脸都要绿了,这是要死战到底啊! 武媚把那几个化妆盒一一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跟镜子,还算满意,但并没有打算放过李弘,对着李弘摇了摇头。 像是再,这点儿东西不够。 “过来。”李弘再次冲站在武媚跟前的连铁喊道。 武媚用下巴示意连铁过去,于是,母子两人相距不过五十步的距离之间,连铁开始了往返跑。 肥皂李弘自然不会带,难不成让母后给李旦亲自洗尿布?所以,李弘掏出了一块儿,昨夜白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颜色趋淡粉色的香皂,外面虽然包了一层雪白的纸张,但依旧挡不住那淡淡的宜人清香。 连着好几块不同颜色的香皂,李弘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在了连铁的手上,然后挥挥手,让连铁赶紧呈给母后。 武媚接过香皂,在李弘的示意下闻了闻,顿时眼前一亮,神情之间尽是欣喜之色,看表情不亚于得到一件,让她高兴满意的珠宝饰。 经过李弘的一番解释,宫女立刻就准备好了一铜盆清水,武媚迫不及待的立刻洗手试用起来,果然如李弘所言,清水沾湿玉手,涂抹上这香皂,然后互相搓揉后,玉手立刻仿佛变得顺滑白嫩了许多。 特别是那种异常的清爽感觉,更是让武媚喜不自胜,恨不得听兔崽子的话,立刻转身回去洗个澡试试。 但转念一想,这样岂不是就上了兔崽子的当了?何况,看那兔崽子的德行,肯定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 “不过如此,虽然母后甚为欣赏你的孝心,但你欺骗母后跟你父皇一事儿,可不是……。” “连铁……。” 连铁又跑了过去,这次李弘掏出了好几个巧精致的玻璃瓶,每一个瓶盖都是用软木塞掩盖,里面盛着各种颜色的液体,看的武媚心中一惊,难道是毒药? 连铁不敢违背母子两人哪一个的话,走到武媚不远处后,按照李弘的示意,摇晃了几下其中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后,拔出那软木塞顺势一捏,同时手在空中一挥,只见仿若水汽的液体自空中洒落,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儿,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 “这是何物?”武媚琼鼻在空气中嗅了几下,这香味儿,简直就是为下女子量身打造,这味道比那胭脂水粉味儿要好闻太多了,而且很长时间了,空气中依然残留着那香水味儿。 武媚相信,下间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无法拒绝兔崽子给的这香皂与香水,这绝对对下女子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而且,她心里也非常肯定,这样的东西,肯定是他那太乙城所制,这几年一直在进行着神神秘秘的事情。这香水、香皂,肯定是这几年制作出来的。 武媚手里拿着一瓶香水,看着那有些浑浊的颜色,再闻闻那气味儿,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如此让人心动的宝物,这将来将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此时,武媚看着树后面李弘的身形,仿佛觉得那眼前的人儿,是个用金子镀的人儿,这都是他怎么想出来的?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东西一出,下女子恐将都为此疯狂吗? 但武媚就是武媚,凡事能够让她好奇,凡事也能够让她立刻恢复冷静,脑子里思考过这香水的利与弊后,整个人又显得平静了很多,淡淡的把,让她内心爱不释手的香水放在案几上后,刚要摇头。 只见李弘一脸庄严就义的模样,把背包翻了个底朝,硬气道:“母后,你要是还想揍儿臣,就揍吧,儿臣绝对不会吭一声的。” “那是什么?对,就是你包里的那些纸张,又是画着什么东西?武媚蹙眉问道。 87 象棋 大唐书载:龙朔三年(公元66年),长安城皇宫风和日丽、晴空万里。Ww WCOM习习微风下:声声凄惨、如泣如诉,哀鸣嚎叫、响彻后宫,声悲地、痛不忍听,“杜鹃”泣血、万象和谐。 太子弘:涕泪横流、痛苦求饶。皇后:玉手通红、香湿凤体。皇帝:悠然自得、沉迷之中。 武媚宫殿中,武媚刚刚沐浴更衣完毕,毕竟刚才可是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手掌通红痛,但!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爽快过了。 武媚很满意那香皂沐浴时,给肌肤带来的滑 润感觉,淡淡的香气在沐浴完后,依然残留在肌肤上,加上那香水喷洒后,整个人仿佛是娇艳的花儿般,香气四溢,令人迷醉。 被打之人此刻正趴在她的凤床上,夏至正在给某人高高肿起的臀部抹药,偶尔稍微手重一点儿,碰触到肿胀厉害的地方,李弘会立刻及时的出丝丝凉气声提醒,真疼啊。 床沿边,李治一脸凝重思索的神色,与李弘面对面而坐,一张案几摆在两人中间,上面赫然是按那个时代还没有的象棋! 此时棋局对李治极为不利,在被李弘步步为营、高举高打的攻势下,李治的局面已经转攻为守,就是守势看起来也是极为被动。 对弈的父子两人,此时谁也没有心思理会四处显摆浑身淡淡香气的武媚。武媚看了看那象棋的局势,叹了口气,看李弘的神情就知道,陛下这局又要输了。 于是在床沿坐下,拿着李弘背包里最后掏出来的那些纸张,细细的翻看完后,拍了下一脸轻松,催促他父皇快走棋的李弘。 “催什么催,难不成还不让你父皇思索一番?我问你,这就是你死活让你父皇跟工部在大明宫,给你留出一块儿地方,你想要建造的东西?” “嗯。”对武媚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李弘看着李治要把一枚被吃掉的棋子,偷偷放到棋盘上,费力的伸直手臂推掉了那枚棋子。 武媚也不恼李弘的漫不经心,紧咬红唇细细思索了一番,再次问道:“你这建筑叫什么名字?那水怎么可能运送到几十丈高的上方?” “这个简单,宇文融跟梁孝仁带着那个叫娄于的,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太液池的水位只要不低于平均值,基本上取水是不成问题的。冬的时候反正花儿也枯了,一些耐寒的树木,到时候偶尔浇些水就足够了。”李弘把手里的马卧槽到李治老帅旁边,再有两步,就要将死对方了。 “李弘你给我用点儿心,那你这叫什么名字?”武媚看着漫不经心的李弘,抬手本想拍在红肿的屁股上,看了看不忍心,拍在背上问道。 “就叫:空中花园。建造好后,到时候应该就是宫里最高的建筑物了,而且站在上面还有树木花草,楼台亭榭,您再跟父皇欣赏长安美景或是休闲时,也就多了一些意境。将。”李弘最后一句是对李治讲,炮沉底将后,因为马的卧槽,完全让李治的老帅无法动弹,李治只好投子认输。 “你什么时候去太乙城?”武媚放下手里那些图纸,脑子里还是无法形成一个具体的建筑物模样儿,索性放弃了去思考,她相信东西建成后,肯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这得问我父皇了,父皇想让我在等刘仁愿与孙仁帅回来后,再去太乙城。”李弘拿着自己的棋子,开始跟李治准备下一局。 “最后一局,这局让父皇双车。刘仁愿他们这次押送回来一个奇人,百济降将,身高七尺有余,有勇有谋,按照刘仁轨的法,此人一身武艺不亚于薛仁贵,而且用兵比薛仁贵还要精湛。”李治头也不抬,一边解释一边麻利的摆局。 “不行,一车一马,不能再多了。那也不一定,要不是郑仁泰在九姓铁勒准备受降时,错估了形式,此战本可一举歼灭九姓铁勒的。不过这薛仁贵也是,知道郑仁泰不对了,还要跟着纳一个九姓女子为妾,也是活该。”摆好棋局的李弘淡淡道。 李治白了他一眼,显然对李弘为薛仁贵开脱感到不满,何况他自己也并未追究薛仁贵的责任不是。 “弘儿,那百济降将,虽然有心降大唐,但朕怕他自负武功,所以……。” “儿臣谢谢父皇的厚爱了。”李弘趴在床上双手抱拳谢道:“六率的左卫将军,儿臣已经有合适人选了,儿臣不需要他。” 李治手里拿着一枚棋子,在空中定了下,随即深意的笑了笑,看着东西一脸若无其事的脸,继续道:“凡是有能之人,性格都颇为自负,朕怕他来到长安后,兵部是不是能够彻底降服他。” “您想儿臣试试?没问题,看儿臣怎么收拾他,一身好武艺,也架不住儿臣手里的利刃。只是薛仁贵被您赋闲在家,不然的话,薛仁贵定可以收拾的了他。”李弘道。 李弘不上自己为什么要放弃黑齿常之,或许是缘于上一世对棒子的极度讨厌,也或许是怕他父皇觉得他的手伸的太长了。 最终,李弘再次被人搭着回到了后宫,而且还得到了特许,这几日可以不用上朝,养好了屁股后,等刘仁愿还朝后,见过那百济降将后,他就可以去太乙城了。 户部也因为这几日长官身体抱恙,日常政务也从太极殿前的户部,大部分挪到了东宫。 左侍郎李义琰、右侍郎敬晖两人,基本上下朝之后,就是急忙奔向东宫,听完太子的吩咐后,然后才能够回到户部再去处理政务。 在李弘的受益下,整个倭国的遣唐学子开始准备按人头收费,而此事,李弘也授意敬晖去跟礼部、国子监相商,总之,不会再让倭国白白占大唐的便宜了。 阎立本这几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般,失而复得的兴奋之情,让他在朝堂上满面春光,看样子跟娶了一个老婆似的。 李治竟然把《黄庭经》还给了阎立本,这让阎立本立刻对李治感恩戴德、激动的肝脑涂地。恨不得请求李治把他赶紧派往西域或者百济,准备以死相报陛下对他的圣恩。 太极宫演武场四周,围满了文武百官,一个黑衣长人披头散,跪在场中央,李治站在麟德殿高高的台阶上,自上而下看着那人。 “臣黑齿常之见过大唐皇帝陛下。”生硬的汉语听起来有些别扭。 但这些对大唐来讲,没有一丁点儿需要奇怪的地方。大唐自信从容到股子里的血液里,一直流淌着包容二字。 何况,他黑齿常之也并不是第一个投靠大唐的外国官员,所以他那生硬的汉语,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一把横刀拿在手里,黑齿常之在得到李治的肯后,顿时在演武场演练了起来,大开大合的扑杀招式,威武霸气的临阵气势,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一把横刀更是舞的虎虎生风,把整个人仿佛包裹的密不透风。 刘仁愿仿佛是卖江湖的一般,把旁边早已经准备的尺许,约莫儿手臂般粗的木头扔进了场内,只见刀影闪过,每一截木头都被黑齿常之,准确很辣的劈成两截。 看到此处,人群中不由得爆出阵阵喝彩声,同样跟随李治站在麟德殿高台上的李弘,不由的撇嘴声道:“刘仁愿把一个武艺展示,搞得跟江湖卖艺的似的。” “弘儿觉得此人如何?”李治含笑看着黑齿常之那霹雳般的身手问道。 “很厉害,扬武,你不是最近一直想找猎豹跟惊蛰切磋吗?他俩懒得搭理你,你看看下面那个棒子怎么样?找他切磋……哎哟。”李弘话没完,就被李治从脑后拍了一巴掌。 “扬武是搏杀术,非战阵之艺。这生死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武艺,与扬武他们的没有可比性,一对一的话,就是两个黑齿常之,扬武也不会放在眼里,但如果把两人放在战场上,那就不一定谁对敌军的威胁多一些了。”李治向李弘解释道。 “多谢父皇教诲。”李弘自然也明白这中间的道理,但好歹偶尔也得给亲爹一点儿面子不是,好歹是皇帝呢。 而随着黑齿常之砍完木头后,又拿出了一把弓箭开始射击,百步以外木桩被钉在那里,看起来像是一根木棍儿般粗细。 李弘好整以暇的看着,嘴里又开始得瑟:“啧啧,这家伙看来还真是有两下子啊。”着回头对扬武道:“你检查完了吗?检查完了赶紧还给我的人,一会儿要跟棒子比试呢。” “棒子?”李治这是第二次听见李弘以棒子称呼黑齿常之了,第一次没在意,这第二次再听到耳朵里,立刻疑问道:“什么意思?” “哦,我给黑齿常之起的雅号,怎么样,好听吧……哎哟。”李弘又挨了一巴掌。 李治虽然不知道为何喊黑齿常之棒子,但从字面上理解,就知道兔崽子没安好心,难怪对一身武艺高强的黑齿常之不感兴趣。 “三箭定山”的薛仁贵没在,自然,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黑齿常之与薛仁贵谁的箭术更厉害一些,谁拉开的弓力道更大一些。 (ps:嘎嘎,这个月的最后一了,我都佩服我自己,竟然就只断更了一次,是不是很难能可贵啊?谢谢各位大大们一个月的陪伴,给了我充足的动力跟理由,也让我每每看书评时,都有一点儿的成就感。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下个月我会继续努力,感谢!) 88 弓弩 古代长弓弓力分石,越重的弓自然是射程越远,杀伤力也更大。WwWCOM但能够拉开三石以上的长弓的人,可是屈指可数。 而用来测量弓的弓力的方法也很简单,把一把长弓自然的挂在墙上,然后开始弓弦上挂重物,待挂到弓如满月时,那重物的重量,就是这弓的弓力。 而黑齿常之现在手里拿的,就是与薛仁贵一般的三石长弓,常人是很难把如此大力的弓拉满,更别射中百步以外的木桩了。 黑齿常之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凝神屏气,三石弓搭上箭矢,缓缓拉开,仔细的瞄准了下,便手一松,箭矢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砰”一声,准确无误的射中木桩,箭尾因为强大的力道,钉入木桩后依然出抖动的颤音。 “厉害。”李弘兴奋的道。 而甚为皇帝的李治自然要矜持很多,只是含笑冲向他行礼的黑齿常之点了点头。 众臣子顿时开始议论纷纷,这百步穿杨术,绝不亚于薛仁贵啊,甚至还要比薛仁贵高上一筹啊。 “哎哎哎,静一静,让一下,戴尚书,你们往边上靠一下,不要站在那木桩方向。”李弘看着众人议论纷纷,立刻大声嚷道。 “你想干什么?”李治侧头问道。 “总不能让一个棒子出风头吧,不挫挫他的锐气,还以为我大唐无人呢。猎豹,准备好了吗?您就看儿臣怎么降服他吧。”李弘问身后的猎豹。 猎豹躬身示意,没问题了。这才把手里一件黑漆漆,浑身上下都由百炼钢打造的弓弩,从扬武手里接了过来。 李治看看猎豹手里的弓弩,虽然与大唐的弓弩外形差不多,但看起来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一股无声的杀气从那弓弩上,无声的散开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寒意。 难怪东西在一过来后,竟然主动让扬武检查他所带来的这具弓弩。恐怕要是不主动给扬武检查,等他第一时间拿出来后,扬武就会把自己护在身后了,毕竟,这弓弩看外形就像是一件杀器。 当时自己还奇怪,东西往常都是带花孟来皇宫,很少带猎豹等其他太监来,初时自己没多想,原来东西带猎豹,是有备而来啊。 “殿下,奴婢在哪里射击合适?”猎豹躬身问道,弓弩前端冲着脚下问道。 “就在这里吧,看样子距离比那个棒子远不少吧?正好让父皇近距离检验一下。”李弘趴在栏杆上,望着木桩轻松的道。 众臣跟黑齿常之,在听到李弘嚷嚷后,就不由自主的,按照李弘的示意,让开了一道口子。此刻看着李弘身后的太监,忽然间端出来一个黑漆漆冰冷的弓弩,不知为何,望着那弓弩就感受到一阵的杀意。 黑齿常之更是神情凝重,紧紧盯着那黑漆漆的弓弩,他感觉那弓弩就像是一条冰冷残忍的毒蛇,时刻准备对他动致命一击。 猎豹拔出背后的一根箭矢,在滑轮与绞盘已经被太乙城、娴熟运用后,这达到五石甚至更重的弓弩,就被无法无两个疯子提了出来。 这样的重型弓弩,对无法无来讲,简直就是隐在暗处杀人的好利器,神出鬼没如幽灵,就算是一击不中,敌人也很难现自己的位置。 毕竟,这弓弩的射程太远了,远到现在人对弓弩射程的理解范围以外了。 弓弩后方的绞盘扳手,在猎豹熟练的搅动下,带动着滑轮缓缓退后,一根漆黑的箭矢卡在箭槽中,随着绞盘的动静,与弓弦一起后退,形成了巨大的张力,看着那弓弦,仿佛下一刻都要爆裂般。 漆黑如墨的弓弩散着无声却强烈的杀气,就是李治在一旁看的都直皱眉头。 一旁的扬武全身处在警戒状态,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如有变故生,他完全可以第一时间挡在陛下身前。 而台阶下的众臣,则比李治更加难受,毕竟,他们此刻面对的,就是那黑洞洞的箭槽跟冷冽的杀气,无形的强烈杀意,让众臣子不由自主的又往两侧多退了几步。 演武场只有李弘一人神情轻松,看了看扬武凝重戒备的神色,哧哧笑了下道:“扬武,收起你那戒备的德行,好好学着点儿这弓弩如何用,以后皇宫里的暗哨人手一具,不过至于是给什么人配,就得你好好琢磨一番了。” 猎豹这些武功高手的臂力,自然不是常人不可比拟的,何况还是因为这弓弩又刻意锻炼过。 就在众人都望着那猎豹手里的弓弩时,只见一声轻响传入众人耳中,很难用肉眼捕捉的箭矢,在众人视线中一闪而没。 “砰……啪。”一声,这声音要比刚才黑齿常之射中木桩的声音大了不少,仿佛是一道的雷声,最少一百五十步以外的木桩,竟然在被箭矢射中之后,直接炸开了,木屑纷飞。 看着这样的景象,众人都是纷纷变色,一脸的惊惧,太可怕了!如此远得距离,竟然能够穿透射裂那木桩,这样的劲道,恐怕二百步都不是它的极限啊。 李治神色同样一惊,内心更是激起了滔巨浪,这样的杀器,恐怕只要被射中,就很难活命了吧,而且距离那么远,但度却如闪电,让人防不胜防。 众人的神情被李弘一览无余,他知道,这东西只能布置在皇宫,对皇宫的安全等级绝对是质的提升,至于配给哪些人,这就不是他考虑的,那是父皇所忧心的。 扬武看着木屑纷飞的木桩,惊愕中会过来神来,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真的?” “废话,我骗过你吗?” “东西,你打算多少钱一具卖给父皇?”李治冷笑着问道。 兔崽子是给黑齿常之下马威,在他看来,更像是给皇宫推销这杀器,这一石二鸟之计,兔崽子玩的是真溜啊。 “一千两银子一具。嗯……总共只有一百具,多了也没有了,这东西不宜过多。” “砰”李治一脚踢在李弘的屁股上,看着嘿嘿还奸笑的某人,甚是不解气,又赏了一巴掌,这才怒道:“王八蛋,你想坑死你父皇不成?这一百具得多少银子?你要拿银子盖宫殿不成?” 李治相信李弘的,一百具就是一百具,绝不会再多一具,也绝不会少一具。这种东西,他也相信李弘不会私自藏有的,王八蛋是想要完全推荐给他,强买强卖啊。 要是不买,谁知道王八蛋拿着这玩意儿,能干出什么事情来,不准哪牛脾气上来了,端着这么一具弓弩,把武顺或者贺兰敏之给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王八蛋心也太黑了,这一百具就是十万两银子啊,他现在管着户部,为什么还要这么多钱?他要钱干什么用?他那太乙城不就是他的钱袋子吗?怎么还这么往钱眼里钻? 李治不理会朝臣与黑齿常之惊愕的神情,陷入思绪中苦苦思索,最后下了个结论:不行,哪需往他那太乙城走一遭,看看这兔崽子到底在搞什么贵!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去过呢。 众人渐渐反应过来,黑齿常之则是注视着正在教扬武的猎豹,行礼道:“陛下,太子殿下,这具弓弩虽然厉害,但是看来上弦很缓慢,不如这三石长弓实用。” 李弘笑了,自己精心策划的销售广告,能就这么让你一语给毁了? “马槊、横刀、陌刀、弓弩、长弓、车弩,各有各的用处,车弩适合攻城,但移动极为不便,而这具弓弩,即可攻城,也可突袭敌军领,想想你那棒子王……不懂,想想你们百济王,站在人群中,我潜伏在某一个角落……。”李弘没有接着往下,他相信黑齿常之能够想象到,他们的棒子王遇见这具弓弩,会是什么下场。 完后看着黑齿常之极为不服气的脸,李弘笑的更开心了,暂时把他跟李治的生意放到一边,反正这桩生意,父皇是不买也得买,买也得买,现在就差价格了而已。 “不服气?那我跟你比比?当然,不用这具弓弩,而是我手里这的弓弩,试试看,是你的长弓厉害,还是我的弓弩霸道。”李弘着从腰里解下一个布兜,看也不看的扔给了扬武。 扬武接过布兜,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只见里面赫然是两个,成人巴掌大的别致弓弩,布兜两侧则别着六只巧的箭矢。 黑齿常之看着李弘,郑重的点了点头,被俘之人,想要被人看重,自然就需要拿出自己的本事,让人家觉得你有价值被利用。 这一切黑齿常之心里明镜一般,所以,除了态度上对大唐皇家恭恭敬敬外,实力上,他也要不遗余力的展示,只有展示出自己最大的才能,这样,才能在大唐得到一席之地。 接着,在李弘的示意下,几根木桩又被立在了不远处,李弘也从扬武手里拿过自己那个布兜,缓缓从台阶走下来,道:“长弓有长弓的优势,那么我就跟你比长弓的最大优势,多远的距离才是它杀伤力最大的射程?” (ps:卖萌是不是大家已经看腻了?不过还好,这些快要结束了。) 89 甩锅 二十步的距离,这是李治给他们定的距离,也是征求了群臣的意见后,才决定的。 WwW COM毕竟,在战场上,特别是草原上作战,弓弩、长弓的有效射杀距离,并不都是很远。 黑齿常之可以三箭齐,而且准头还能够精准无比,于是规则就是,黑齿常之可以拉弓搭箭两次,六根并排木桩,看看在最短时间内,谁的箭矢能够射进木桩最多。 李弘微笑着走下台阶,手里已经多了两个一摸一样的巧弓弩,众臣看着手里巧的弓弩,不禁开始怀疑,二十步的距离,是不是对太子手里那弓弩来讲,有些远了呢。 但看看太子那张自信从容的脸,此时众人就算是心里有疑惑,也不敢提出来,免得到时候被太子打脸,况且,群臣之中,好多人就曾被太子打脸过,教训可是深刻的很呐。 三支箭矢并列一排,在较宽的巧弓弩上,很好搭载,轻轻一放再一扣,三支的弩箭便被放进了箭槽之中,轻便快捷。 李弘一手一把已经上好弦的弓弩,与黑齿常之并排而立,看着他淡淡道:“准备好了告诉我,我喊一二三,然后我们同时射向那木桩。” “是,太子殿下。”黑齿常之恭敬的道,手里的三支箭矢也搭在弓弦之上,后背的箭壶里,不多不少,正是容易拿捏的三支箭矢。 李弘看着黑齿常之,笑的更加开心了。 而黑齿常之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凉意,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他就听到了某人的确认:“我们的比赛是以谁的箭矢射中木桩者居多,为赢,你理解了吗?” 黑齿常之细细的琢磨了一番,不觉得太子的话有什么挑剔之处,再次点点头,也确认道:“如果臣射中比太子殿下,臣就赢了。如果臣比太子殿下射中木桩的箭矢少,臣就输了。” “不错,这一路上没少学我大唐的汉语啊,还是在百济就有学过?” 李弘开启了话痨模式,高台上的李治不由自主的举起手,这才现,想拍之人已不在旁边,只好无奈重重的拍了下栏杆。 “是,臣在百济时就有学习过汉话。”黑齿常之恭敬的答道。 “你准备好了吗?” “臣准备好了。”黑齿常之一边回答,一边把三石长弓拉为满月,随时准备射击。 李弘也变得严肃起来,看着那不远处的木桩,缓缓举起两手的弓弩,然后沉声喊道:“1、、……。” 声落箭,黑齿常之的三道长箭矢飞快的射向木桩,而李弘手里的箭矢,同样度也不慢,流星赶月一般,半程便过了黑齿常之的箭矢。 噔噔噔……,六支箭矢先后钉在了木桩之上,看样子,六支箭矢劲道都不,每一支都是入木三分,这让众人不由得对太子手里,那巧的弓弩刮目相看。 接下来则是重头戏,只见黑齿常之在箭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手伸进了箭壶里,三支箭射随即被搭上弓弦。 而李弘手里的弓弩却是隐而不,像是在等黑齿常之,此刻黑齿常之也无暇理会,为何比他快了两息时间的太子,却不先射出去。 但当他松开手里的箭尾,箭矢离弦而去后,这才现,太子手里的弓弩突然间射出了一支箭矢,而箭矢并不是冲着木桩,是冲着自己箭矢而来。 叮一声,太子射的一支箭矢正好击中自己的箭矢,太子这是阻止自己更多的射中木桩。但如此一来,不是还跟自己一样,同样只有五支击中? 众臣子跟李治都是一愣,这样子的战法虽然有可取之道,但相同箭矢情况下,太子为何却要如此做? 李弘同样是神情严肃,在看到只击偏一支箭矢后,立刻又出了第二支箭矢。他没有想到,黑齿常之这个死棒子,竟然提前预判到了自己可能截击他的箭矢,电光时之间,黑齿常之射出的两支箭矢,竟然是冲着同一根木桩而去。 这也是为何李弘飞快击第二支箭矢,箭身短,而且度要快过黑齿常之的长箭矢,终于,第二支箭矢在黑齿常之射中木桩前,拦住了两根箭矢射向木桩。 当当,两支箭矢都偏移了方向,而李弘再次扣,第三支箭矢稳稳的射中木桩。 四比三,太子赢了黑齿常之。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息时间,但整个过程却是扣人心弦,惊险万分。 就在李弘那箭矢射中木桩后,众人这才觉得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这短短的几息时间,两人斗智斗勇,从一开始的言语交锋到最后的短兵相接,无一不把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战局,通过一个的射箭比赛,模拟的唯妙唯俏。 特别是两人的心里交锋,平平淡淡的言语之间,却充斥着暗流与心理之战,通过刚才一番问话,到最后两人在射箭时,彼此所用的战术布置,以及先与后手,都让众臣当中懂军事的,看的暗暗点头。 整个过程,黑齿常之是为守方,也代表着对太子的尊敬。 而李弘则是进攻一方,凌厉的最后三箭,以及黑齿常之让人揣摩不透,最后射向一根木桩的三箭,都体现出了攻守之间的转换跟情势的瞬息万变。 看着满意的结果,李弘咯咯笑了下,对黑齿常之道:“下武功、唯快不破。先可以制敌,后却可以制人。还看出什么来了?” 黑齿常之深深的鞠躬行礼,生硬的汉话道:“太子殿下英明,臣输的心服口服。确实是下武功、唯快不破,臣今日多谢殿下教诲,只是……不知道殿下还要什么,臣没有看出来。” 李弘把手里的弓弩递给旁边好奇的大臣,这东西,就是给他们一年,恐怕他们也难以仿制出来,结构或许可以,但钢材质地的要求,他们恐怕十年都做不出来,就是太乙城,也堪堪制出这么两具。 还是昨日与那具杀伤力极大的弓弩,一起送过来的。 “还有一点儿就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也是我大唐,为何从来不建造哪怕一寸长城的原因,我大唐的铁骑可以踏遍万里河山,可以踏破任何一个城池,敢犯我大唐,必将被我大唐铁蹄踏灭!所以,我大唐向来奉行的就是,最好的防守就是无情凌厉、冰冷铁血的进攻!”李弘一脸铁血霸气,的身型在黑齿常之眼里,变得顿时高大了几分。 但!众朝臣,包括高台上的他爹,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我特么的怎么不知道,这向来是我大唐的对外国策!” 李治愣愣的扶着栏杆,神情懵逼:兔崽子,你爹我什么时候执行这样的国策了?还铁血冰冷,无情凌厉,朕先把你凌厉了! 但众人反过来一想,也知道太子这是狐假虎威的仗着他爹,在给降将上课,用大唐这些年铁与血中磨砺出来的霸气,让黑齿常之兴不起丝毫反抗之心,也是对黑齿常之将来用兵之道,定了一个基调。 李治此时已经意兴阑珊,对黑齿常之也没了兴趣,趴在栏杆上淡淡道:“着兵部任差,好了,都下朝吧。” 众臣子应声行礼,黑齿常之心里也大大松了口气,大唐并没有官员难为或者讥讽自己,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一路上的担心此刻也化为乌有,至于到时候大唐皇帝会如何封赏自己,恐怕还得看军功话了。 李弘兴致勃勃的拍了拍黑齿常之的手臂,笑着道:“不错,确实如刘仁愿将军所言,有勇有谋……。” 李弘话未完,就被早已经等着找他的宗正寺卿柳正礼拉了过去:“殿下,臣有事儿找您,您就不要再躲着臣了好吗?” 柳正礼一脸焦虑,冲着黑齿常之拱了拱手以示歉意,急忙把李弘拉到没人的地方。 “怎么了?堂堂的宗正寺卿,干嘛火急火燎的,屁股着火了?”李弘作势看向柳正礼的屁股。 “殿下您就不要拿臣开玩笑了,前几日陛下、皇后还有您慈恩寺一行,那佛像造假一事儿,陛下命臣与您彻查,现在臣已经基本上摸清楚了,所以还希望听听您的意见。”柳正礼苦笑着道。 听到柳正礼的话,李弘急忙把自己的手臂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一脸警惕的跳到了一边,看鬼似的看着柳正礼,也仿佛柳正礼的手有瘟疫似的,碰不得。 “查你就查呗,我没啥意见。我父皇也就是,主要还是你宗正寺查办,既然你查出来,就快去禀报吧。喏、大唐皇帝陛下就在栏杆上趴着呢,快去吧。”李弘看了一眼李治,怂恿柳正礼快去,他才不想去触霉头呢。 父皇到现在想起慈恩寺一行时,还是不由自主的手痒痒,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破坏了他一桩佛缘,心里还憋着劲想揍自己呢。 马上就要去太乙城了他,才不会在此时因为慈恩寺一事儿,没事儿找事儿的跑过去找揍。 可柳正礼是什么人?九寺之一啊,活了四十多年,浸淫朝堂也不少年了,哪能不知道太子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他找太子,就是不想亲自去触陛下的霉头,没想到太子也这么滑溜,跟泥鳅似的,一两句话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90 背锅 柳正礼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李弘,这事情都过去好几了,陛下是到现在一句也没问过。Ww WCOM 但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没底,谁知道这个时候陛下因为此事,心里头是不是憋着很大的火儿,就等着自己往上面撞了。 “殿下,您就不要为难臣了,您向来是深得陛下恩宠,此事如由您来禀报,或许陛下的火气可以……。” “你少来,我警告你啊,别打我的主意,我这屁股刚刚不疼了,你想坑死我是不是?” “那您也不能见死不救啊,眼睁睁看着臣被陛下责罚吧太子殿下。”柳正礼可怜兮兮的请求道。 “不是,这是你身为臣子的本份好不好,要是我大唐官员都像你一般,害怕被陛下责骂,那我大唐还能有不怕担责任的官吗?正礼啊,你这样的想法不可取啊,如果人人都像你这般,岂不是乱了朝纲?我李家这江山还能坐的稳吗?皇爷爷当年以英明神武著称,同样性格也霸气刚烈,可你看看人魏征,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上朝,你这么就不能有这个觉悟呢!太让我失望了。你好好想想,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柳正礼被一番长篇大论的无地自容,望着那越走越快,快要跑起来的身影,他现他上当了,什么跟什么啊?想推卸责任也不用把先帝搬出来啊不是。 “殿下,您等会儿,臣还有事儿禀奏。” “你起开,不要跟着我,柳正礼,我警告你,惹急了我咬你。”没跑几步就被柳正礼逮住了,李弘扭头威胁道。 李治趴在栏杆上看着两人互相推诿的德行,冷笑了一声,带着扬武与那弓弩便回去了。 一路上脑子里却在思索,或许自己可以因为慈恩寺一事儿,把兔崽子卖给自己弓弩的价格,压下来点儿。 一想到这里,李治突然站定了脚步,斟酌了下对扬武道:“一会儿知会柳正礼,慈恩寺一事儿,需太子向朕禀报,如果他胆敢私自向朕禀奏,自己就去大理寺报道。别让李弘知道这是朕授意的,明白?” “是,陛下。奴婢明白。” 太极殿下面的户部门口,李弘与柳正礼坐在台阶上,一个神情不耐烦,一个神情愁眉苦脸,两人不话的像是在斗牛,谁也不愿意让一步。 “你跟我实话,你这招是不是跟戴至徳那老东西学的?还是他教你的?”李弘严肃的问道,同时心虚的看了看礼部门口,可千万别被戴至徳听见了。 “没有,绝对没有。臣是实在不敢面对陛下的龙威啊,不然的话,臣也不会求见殿下您啊。” “我还真呵呵了,你这就是求见吗?你这分明是狗皮膏药啊,黏着不走啊。”李弘不耐的哼道。 “总之您看着办吧,您要是不答应臣,您走哪里臣就跟到哪里,臣家里无人,去东宫也无妨。” “柳正礼……你……你,我父皇有那么可怕吗?”李弘泄气的问道。 “陛下不可怕啊,太子殿下,但是此事儿棘手啊,这慈恩寺可是欺君之罪啊。这长安城都知道陛下跟皇后前些日子去了慈恩寺,接着慈恩寺就被法办,这……传出去后对陛下的圣誉有损啊不是。”柳正礼半拉屁股挨着台阶,半蹲半坐的姿势,扭着身子愁眉苦脸的着。 “的也是啊,慈恩寺欺君,父皇怒了。法办慈恩寺?父皇还是会生气!挺好的子佛缘被搞成了一件刑事,这要是朝堂跟下百姓知道了,父皇把我的屁股打烂都是轻的。”李弘也无奈了,挠了挠头,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个好主意。 但当他看到吏部的官员,向坐在台阶上的他跟柳正礼行礼时,突然间灵光一闪,有了。 “宗正寺不是我有一个舅舅在吗?武元庆不是任宗正少卿吗?让他去,对,让他去向我父皇禀报,这样咱俩都不用怕了。”李弘真佩服自己,这招移祸江东之计,这么就自己能想出来呢,太聪明了。 “殿下,可能您要失望了,前几日武元庆已被配岭南任刺史了,这不,前已经起程了。” “不是……这吏部的办事儿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李弘愣了,这也太快了吧。 他却不知道,这事儿是母后背后催促的,吏部的办事效率自然是事半功倍,没两的功夫就把此事儿给解决妥善了。 “卷宗你带了吗?”李弘认命了,这个狗皮膏药看来是甩不掉了,这货是赖着自己不打算放手了。 “带了,就在这里,您过目。”柳正礼眼睛一亮,立刻喜笑颜开,看的李弘恨不得踹他两脚。 李弘无奈的接过卷宗,拿在手里胡乱的翻了下,道:“行了,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了,明日下朝后,我便向父皇禀报,你回去吧。” “真的?臣多谢太子殿下。” “满意了吧?赶紧滚吧,看见你现在笑的这么奸诈,我都想改主意了。” “是是是,那臣就告辞了,一切有劳太子殿下了。” 望着柳正礼那轻松愉悦,仿佛步伐带着韵律背影,李弘看着看着,竟然不由自主的哼出声来:“独自去偷欢我、寂寞找个伴,独自去偷欢我、谢绝你监管。” 第二日,李弘自然是在群臣都进入太极殿很久后,然后才屁股着火般,踏着滑板狼狈的蹿进了太极殿内。 李治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依然听着众臣的上奏,对于他的到来,丝毫没有任何表示。 挨着戴至徳旁边坐定后的李弘,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正打算聚精会神的听听时,扬武尖锐的嗓音就响起了,退朝……。 两仪殿的御书房内,李治手里拿着一沓卷宗正在翻看,某人则就站在他的下,看两脚站立的样子,像是时刻准备从这里冲出去。 李治看一眼卷宗,瞪他一眼,他便嘿嘿勉强的冲着李治笑一下。如此反复,一次、两次、三次……随着李治不再看卷宗,随着李治拿卷宗的手越来越抖,某人心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兔崽子,这就是你查出来的案子?”李治怒不可遏,一甩手,厚厚一沓卷宗,便甩向了准备跑出去的李弘站立的位置。 顿时,两仪殿书房内,像是下雪般,分散开来的卷宗在房间缓缓飘落,卷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铺满了整个书房。 而当事人,此刻已经跑了出去。李治不顾扬武的目瞪口呆,第一时间就追了出去。 “兔崽子你给朕站住,你是不是想气死朕!” “父皇,这都是儿臣实际调查的,绝无差错,您又何必生这么大气。” “放你娘的屁!你跟朕解释解释……把太子给朕拦住。” 李弘踩着滑板刚从两仪殿台阶上跳下,就被人抱在怀里,并没有落在地上。 “快放我下来,父皇要揍人了。” 但任李弘如何反抗,都是无济于事,千牛卫向来只听从大唐皇帝一人号令。 扬武急匆匆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那些卷宗,来到正弯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李治后面,声道:“陛下这些卷宗……。” “给朕。提着兔崽子去随朕去皇后宫殿。”李治忿忿的拽过扬武手里,已经整理好的卷宗道。 “扬武,你想死是不是,你敢提我试试……你特么的又提我脖领……咳咳……。” 武媚宫殿门口不远处,李治双手背后,黑着一张脸快步向前,看样子仿佛有人欠他银子不还似的。一路上宫女太监看见他,都是谨慎心的行礼,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话。 身后则是跟着扬武:“扬武手里提的……?李弘又犯什么事儿了?” 武媚站在门口迎接李治,待看到扬武像是提鸡仔似的,提着还满口市井之语、叫嚷谩骂的李弘,顿时整个人呆住了,这兔崽子怎么了又? 李治对门口向他行礼的武媚摆了摆手,至于宫女太监,他现在根本没心思搭理,走进去径直坐下,哼哼着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 随手就把手里的卷宗,扔到了武媚的怀里:“你自己看看,兔崽子是不是在找死呢,今日朕要是不好好治治他,朕就不配当大唐这个皇帝。” “怎么了这是?在朝堂上跟戴至徳打起来了?他俩又不是一两……。”武媚有些茫然的把李治,扔在她高耸上几张卷宗拿下来,劝慰道。 “如果是因为此事儿,朕也不会生气,他俩又不是第一在朝堂上掐起来了。你先看看再,兔崽子,你给朕等着。扬武把他放下来。”李治怒气冲冲的看了一眼鸡仔,道。 武媚满脸的疑惑,在李治旁边缓缓坐下,接过宫女递给的茶水,亲自放到了李治手边。 此时的李治,恐怕除了武媚,没有人能管住他,要是宫女把茶杯放到旁边,早就被李治抓起来扔出去了。 所以,每次李治如此生气时,都是武媚把茶给他放在手边。 (ps:谢谢各位大大支持阅读唐谋,有保底月票的给一张如何?花钱抽月票或者是花钱买月票就算了,留着万一以后上架了,麻烦支持下订阅。谢谢!再ps:看了一个书评,心情顿时很不好。) 91 作死 随着武媚手里的卷宗翻页的声音,武媚洁白如玉的额头上,开始渐渐浮现黑线。 WwW COM 洪荒之力开始出现在武媚颤抖的玉手之上,就在李治扭过头,奇怪怎么半没出声的武媚时,只见武媚啪的一声,把卷宗往桌子上一扔。 快起身走到被扬武按住肩膀的李弘跟前,玉手在李弘眼前留下一道残影,李弘顿时觉得耳朵仿佛要被掉了般,顿时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啊……哦……疼啊,母后……错了……儿臣知错了!真的知道……啊……疼,真的错了。” 看着李弘快要被揪掉的耳朵,李治都有些不忍心了,但看武媚满脑门子的黑线,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触霉头。 “行,那你给本宫解释解释!这黄豆芽你是这么查出来是你姨娘送给纶斋的?你又是怎么查出来这土地长出佛像是你姨娘的主意?你个兔崽子,你要是今日不给本宫一个法,你这个耳朵就别想要了!”武媚寒着脸,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李弘还没来得及话,另外一边的耳朵被武媚的夫君李治,同样给揪了起来。 “你告诉朕,贺兰敏之是如何认识纶斋的,又是如何通过嘉尚住持允许,收纶斋为徒的!贺兰敏之是怎么认识嘉尚?武元庆、武元爽,又是怎么与其他几人合谋的!这些你都给朕解释清楚!”李治站在另一侧,怒声问道。 “可能是贺兰敏月出的主意吧,她年轻,或许她懂得多……啊啊啊,错了,母后,儿臣不敢胡八道了。” “朕的解释呢!”李治再次问。 “贺兰敏之啊,可能他跟那个纶斋,哦,不,是嘉尚认识吧,正好纶斋那个想……出家,然后就他们就认识……啊啊啊,疼啊父皇,儿臣不敢胡八道了。” “好,那你再告诉朕,这礼部尚书戴至徳跟御史王义方,又是如何与慈恩寺狼狈为奸的!朕的贴身太监扬武又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你母后的太监连铁,这又是怎么回事儿?他们又是如何暗地联手,做了这个欺君之罪的大局的!” “,不跟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李弘,两只耳朵你是带不回东宫了!”李治话音刚落,武媚声音即起。 李弘现在开始后悔了,昨跟柳正礼坐在台阶上,灵光一闪间,原本想让武元庆禀报父皇,好来个移祸江东,但没想到武元庆已经赴任岭南了。 于是转念间,李弘就把主意打到了武顺三人身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姨娘三人跟父皇、母后找点儿事儿干,在自己去太乙城前给他们添点儿堵。 后来想了想,对,戴至徳跟王义方一直跟自己做对,也加上。 然后与夏至等人思索了半,反复确认了下,跟自己做对的就那么几个人后。 于是,扬武、连铁也被他写进了这个案子里。 慈恩寺欺君一案,原本纶斋这个主谋则成了一个跑腿的角色,就连嘉尚都没资格“上桌”,变成了只比纶斋,稍微重要一点点儿的跑腿角色。 而此案的主要凶手则是韩国夫人武顺、武顺之女贺兰敏月、武顺之子贺兰敏之,礼部尚书戴至徳、御史王义方、原少府少监武元爽、宗正寺少卿武元庆、皇后贴身太监连铁、皇帝贴身太监扬武共九人,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密谋了这一欺君大案。 李治与武媚坐在宫殿里,看着那个在他自己当年种下树,此时已经长成大树树下的人儿,默契的互望了一眼彼此。 他们能够站在大唐帝国的顶端,自然是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敏锐,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明白了,这是东西用独有的方式,化解了这场佛缘案。 不至于让皇家面子上难看,也不至于因为皇帝、皇后驾临,而折腾一出慈恩寺欺君的罪名。 最终,此案便大事化、事化的不了了之了,而纶斋这个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这世间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 嘉尚,则是在宗正寺关押了一个月后,重新回到了慈恩寺,开始主持慈恩寺的一切,香火却比皇帝、皇后去之前旺了不少,恐怕这也是因为皇帝、皇后去过之后,引起长安众多百姓的从众心理吧。 至于那地底下长出的佛像,已经没有人再去追究是真是假了。 惠能与神秀亲自进宫,把木棉袈裟交到了武媚的手里,并在皇宫一处宫殿,进行了隆重的交接仪式,皇宫的佛堂也算是正式落成了。 但这些跟李弘都没有关系了,在被皇帝跟皇后联合起来揍了一顿后,第二就带着自己的四个宫女与四个太监,一行九人,缓缓出了长安城,前往好久没有去过的太乙城了。 官道上的马车并不着急赶路,两匹如墨般没有一根杂色的骏马,昂挺胸信步走在官道的最中间,车辕两侧各自坐着花孟与猎豹,马车后面则是坐着惊蛰跟芒种两人。 马车里自然是不用多,坐着的就是刚刚挨完揍的李弘,以及四个宫女:夏至、白露、雪、寒。 “此时此刻,如果不吟诗,就太对不起这逍遥自在、和煦暖风的午后了。夏至,你来诗我给你评价下。”李弘舒服的把身子放在夏至与白露的怀里,脑袋枕着白露的高耸,不时玩玩儿白露的秀,懒洋洋的道。 “您喝茶。”雪熟练的在案几上泡茶,待泡好后,急忙倒出一杯放在了雪跟前。 “不错,茶艺渐长,再过些日子,恐怕就可以过白纯那个妖精了。”李弘枕着白露的高耸,头继续往下压,一边享受着脑后富有弹性的柔软,一边张嘴品着新鲜的茶水。 从长安城被释放出来的李弘,好比从笼子里被释放出来的野兽。没有比这个时刻更让他感觉到惬意了,在长安城,仿佛一直都有一道无形的枷锁桎梏着他,让他不能够为所欲为。 虽然贵为太子,但脑袋顶上的两个人,隔三差五的给他提醒、敲打他,让他还是不能够毫无顾忌的玩儿。 但太乙城就不一样了,那是他的地盘,绝对属于他独一无二的地盘,那里才是放飞自己的地。 一腔诗兴还没有就着茶水酝酿出来,后面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以及大声叫喊着让他让道的声音。 芒种、惊蛰两人坐在后面,自然是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看着那约莫八骑骏马扬起一阵烟尘,飞的疾驰过来。 两人遵照太子出行时的意思,尽量低调不惹事的原则,示意赶车的花孟、猎豹驾车靠一边行驶。 待马车靠到路边后,八骑健马便飞快的从马车旁边疾驰而过,然后留下了一路的尘土飞扬,呛的马车前面的花孟跟猎豹,直摆手要挥舞走那扬尘。 马车里的李弘透过玻璃车窗,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耳边想起雪喃喃自语的声音:“这些人去太乙城干什么?就没有看见有马车吗,骑的那么飞快,也不顾及下别人的感受。” 李弘好奇的扭头看着雪,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去往太乙城,这一条官道可还能去往蓝田县呢。” “看着像,您没看见腰里鼓囊囊的,肯定是带了不少钱,要去买什么东西。”雪坚定的道。 “哟,观察还挺仔细,不错,口头嘉奖一次。”李弘继续懒懒的躺在白露的高耸上,一下子诗兴全没了。 一路上再也没有碰见其他着急赶路的,偶尔路过几骑,在越过马车时,都会刻意放慢度,尽量减低马蹄扬起的灰尘。 太乙城没有城墙,这是一开始建造时,李弘就提出来的。所以,进入太乙城的标志,则就是路边那个巨大的木制铜钱,过了铜钱,里面就是太乙城,铜钱背面,自然就是太乙城外。 对于那巨大的铜钱,每次路过的白纯,都有一股拆了它的冲动。 繁华似锦、绿树如荫,鲜花锦簇,整个太乙城被建设的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花园,但就是这个铜臭味儿极浓铜钱,破坏了从太乙山往下看太乙城的所有美感。 城门、城墙虽然没有了,但已经居住在太乙城的一些百姓,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找寻那无形的城门,然后在那里等候其他朋友、商人,这铜钱也就成了铜钱门。 铜钱门处,一群人围在那里看热闹,李弘的马车经过时,李弘正半张脸趴在夏至胸前,白露手里拿着一根头,正在帮他掏耳朵。 雪望着外面,突然道:“爷,是那几个人,他们好像撞人了。” “哪几个人?这里你都有熟人?” “不是,是咱们在路上碰见的那几骑快马,看样子像是撞到人了,正在那里理呢。” “进城了还骑那么快,赔钱吧。”李弘趴在夏至胸前,懒懒的道。 “竟然是温挺跟温振。”雪看着领头的两个人,喃喃道。 “谁?”李弘突然间从夏至身上爬起,急忙看向窗外。 (ps:接下来的几章会稍显平淡一些,还望各位阅读的大大给新人多一些耐心与宽容!谢谢大家支持、阅读。求下月票跟收藏!) 92 纠纷 李弘听到雪的话后,大吃一惊,如果这几年他还有什么秘密的话。 WwWCOM 那刚才雪嘴里的这两个人,还包括一些素未谋面的人名字,都是他黑名单上的人物,虽然还不是必杀名单上的人物,但李弘对他们的敌意跟防备,可以是成立“精卫”的一个主要原因。 而温挺、温振两兄弟,虽然不算是他名单上的人物。但温挺的老婆,可是李弘的曾祖父:高祖李渊的十八女,他见了人家得喊姑奶奶。 而武媚也就是在曾祖父的十八女,千金公主的推荐下,有了他的第一个面(男宠),薛怀义,现在应该还叫冯宝。 现在应该……李弘想了想,卧槽!冯宝现在刚特么的一岁! 至于他为何能够如此详细的记得,武媚的第一个面哪年出生,这还要归功于,冯宝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身世,以及那好到气死人的运气! 冯宝原本是洛阳城一个卖野药的货郎,因为与千金公主的侍女产生了私情,两人私会时被千金公主现,就在准备处死时,千金公主只见跪在面前的冯宝长得体型健壮,又俊美异常,于是便动了心思。 此时加上千金公主因一桩宗室谋反案事,正在寻求武媚的同情与怜悯,因为此案,千金公主甚至不惜主动提出,愿为武媚当女儿来保全性命。 所以在把冯宝留在自己身边不久后,千金公主便借着机会,把冯宝献给了武媚,自此,也就拉开了武媚招揽男宠的污秽岁月。 这些对于九转十世,当过乞丐、干过偷的李弘来,都是街头巷尾听故事时的家常便饭,自然是听的津津有味、身临其境,想不记住都难。 所以,可想而知,李弘这一世当了人武媚的儿子后,自然是不会允许,这样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生。 “精卫”这几年一直在暗地里寻找冯宝,张昌宗、张易之兄弟,按照李弘授予“精卫”的意思,只要贴合了他的几大特点,完全可以当即处决。 李弘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温挺、温振与百姓的纠纷,思绪还沉浸在冯宝一事儿上。 现在想来,冯宝刚一岁,杀了有草菅人命之嫌。而且,张昌宗、张易之还是自己未出生的妹妹,太平公主举荐的,想来此刻岁数也不大吧。 目光有些呆滞的李弘,一直望着窗外,而此时,突然间围在那里的人群散开了,不时能够听见人群中出议论声:“白姐的马车到了,快让开。” “白姐来了,这事儿可以让她做主啊。” “白姐跑到这城门口干什么?看样子很隆重啊。” 李弘透过窗户的缝隙听着外面议论纷纷,示意花孟把马车停在了一边,并让他告诉白纯,先把那事儿处理了再过来。 到底,他还是想看看,这妖艳娇媚、淡雅又靓丽的白纯,在人前到底是一副什么样子,是不是跟在自己跟前有所不同。 果不其然,白纯的马车并没有驶向他这里,而是在另一侧停了下来,一身白衣的白纯便如一朵娇媚的雪莲花般,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缓缓走了出来。 “哇……。” 众人望着白纯的样子,不约而同的出一阵惊呼声,虽然人群中也有人见过白纯。但每一次见到白纯,仿佛都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气质,也难怪众人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温挺、温振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们不认识白纯,但倒是偶尔也听见这个名字,能够做太乙城一半主的奇女子,当今太子殿下委以重任,却没有给任何名分的绝对心腹。 白纯面无表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看的李弘直撇嘴,不由自主的道:“如果让我老这样对着不笑的她,还不如搬一坐佛像作伴儿呢,最起码佛像还有个笑脸,比她这冷冰冰的德行强多了。当然,更不急夏至你们了,对吧。” 白露掩口轻笑,知道这是爷又不由自主的在拿白纯打趣,轻声道:“爷,奴婢觉得白纯的样子很好看啊,可惜奴婢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而且啊,那贺兰敏之可是在白纯这里碰了好几次钉子了。” 李弘不由的侧目:“贺兰敏之跟着她到了太乙城?还真要纠缠白纯啊。” “好像是吧,但白纯好像还从来没有理会过他呢。”白露继续道。 一主一仆在马车里兴致高昂的嚼着舌根子,而正主儿此刻已经走到了围观人群,让出的一大片空地儿处。 周围的百姓显然对白纯还充满了敬畏,就是最近的人,离白纯也在十步以外,这让白纯毫不费力的就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只见一车的茶叶散落在地,另外八个人则站在场地中央,一个商人模样儿的人愁眉苦脸站在八人对面。 “茶叶照价赔偿,马车损毁的部分,依照马车修复需要多少钱赔损。”白纯看了一眼茶庄的伙计,又看了看那八个穿着华丽的人。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给人一种不容违逆的感觉。 温挺与温振看了一眼白纯,正思索该如何是好时,后面随同他们一起来的一个胡人,却不满的道:“你赔就赔?为什么不先问个是非曲折,谁是谁非?这可是他的马车挡了我们的路,应该让他赔偿我们才对。” 白纯不为所动的抬眼看了那胡人一眼:“他的马车已经靠近路边了,如果再让你们,恐怕他就得把马车赶进旁边这家铺子里了。这么宽敞的大路,就算是你们八骑并排通过,都不会影响你们的,所以让你们赔偿是公平的。” “就是……这么宽敞的马路,非得追着人家屁股后面让人家让路,还讲不讲理了。”人群中有人出声道。 “我刚才可看见了,这位茶庄的伙计在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后,就急忙给你们让路了,你却不依不挠,硬是要跟人家挤的。”人群中又一个声音道。 “谁看见了?站出来当面清楚,站在人堆里话算什么好汉。”胡人扭头望向人群威胁道。 白纯不理会,声音依旧很轻,看了一眼温振、温挺,道:“你们的意思呢,也是不赔吗?” “白姐,在下温挺,此次前来这太乙城有要事,而且确实是这位茶庄的伙计不避让在先……。” “你胡,我已经避到墙角了,只不过是稍微慢了一些,他就拿鞭子抽我的马,要不然也不会受惊后,与后面那人的马碰撞到一起的。”茶庄伙计怒声道。 刚一开始他有些怕这些衣着光鲜的人,但现在白姐到了,他自然就不怕了。在这太乙城,还没有人敢得罪白姐,何况白姐向来都是公正的很。 “白姐,这样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就不跟他计较了,这匹马可是从西域打运过来的,价值千金,现在马腿也磕破了,这笔药费想来白姐应该很清楚,就是他再来十车茶叶,也不够给我这匹马看病的。所以各退一步,今日之事暂且揭过,谁也不追究谁的责任可好?”温挺想了想道。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他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此番前来太乙城,虽然不是有求于这个白纯,但却是有求于这个白纯的主子,如果因为此事闹僵,这美艳的女子要是告诉她主子的话,想来多少会影响自己等人此番前来的目的。 白纯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淡然:“不行,是你们的错就是你们的错,没有各让一步之……。” “你……你还真当我们怕你不成?我们现在就离开,我看谁敢拦我们!”胡人气急,一个的女子,竟然敢跟温挺叫板! 胡人话刚完,只见四周的人群突然间围拢,把他们一群人围在了里面,各个神色坚定,看样子是绝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的。 白纯缓缓走到场地中央,捡起地上的一片茶叶,对着温挺道:“茶商采茶不易,挣一些辛苦钱更不容易。何况这是太乙城,向来都是公事公办,这里不是洛阳城,既然到了这里,就得依这里的规矩办事儿。除非你是他。” 温挺脸色一变,他本以为白纯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听到人家洛阳城,显然人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知道你是谁,还不买你帐,显然是有所依仗。 白纯虽然声音依旧不大,但语气已经显得很坚决了,今日不赔钱,显然是无法善了了。 而且,他也听出来了,白纯嘴里那个‘除非你是他’的他,指的可就是皇室宗亲都有所耳闻的,当今皇帝的五皇子,向来睚眦必报、从不吃亏的太子李弘! 温挺不出声的注视着白纯,身后的胡人眼里闪烁着阴狠,此刻恨不得杀了白纯。 “好,我答应你。白姐价,我们照赔不误。”温挺咬了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终究有一,他会让这个白纯落在自己手里,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这是你们两家需要商量的事儿,赶紧了解了此事离开吧,此事已经拖延太久时间了。”白纯听完温挺的话后,扭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淡淡的道。 如此态度,看的温挺是愤怒异常,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有拿他当回事儿! 93 风云际会 “你给我记住了白姐,如果有一你白姐与我索元礼狭路相逢,可别怪我索元礼不懂的怜香惜玉!今日之事,索某没齿难忘!”那个胡人望着白纯离开的背影高声道。 WwWCOM 白纯懒得理会他,从容的往李弘的马车方向走去,一边背着身子冲索元礼竖了个中指。 搞得看着她的人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挑战吗?还是回应自己呢? 众人只见白纯并未上她来时的那辆马车,而是上了对面那一辆更大的马车,马车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把白纯姐请到车里去。 温挺、温振望着白纯上了那辆马车,不由得露出思索的神情,这辆马车他们似曾相识,好像在那里见到过。 哦,对了,今日来的路上碰见过,当时在自己等人越过他们时,这辆马车就早已经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并未阻止他们前行的度。 想到这里心神一震:“难道是太子?”转念一想,温挺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是太子,如果是太子,怎么可能就一辆马车上路?而且据太子向来性格强硬、睚眦必报,怎么可能给自己等人让路。” 望着那辆神秘的马车,温挺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心里头却是隐隐有些不安,只是希望那车里不是太子就好。 “这些人虽然是宗室,但也不是都认识太子,今我来的路上,就看见他们了,扬起好大的烟尘,还好我们提前把所有窗户都关上了。”雪对紧挨着坐在她旁边,刚刚上马车的白纯道。 白纯挑逗的摸了下雪白里透红的脸颊,轻笑道:“那你刚才为何不下去跟我一声,正好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爷不让下去,不准惹事生非。”雪撅着嘴儿,为一路上吃了半土的太子爷打抱不平。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太乙城宽阔的大街上,两边都是热闹非凡的商铺,来来往往的客商,或是满面笑容的与商铺掌柜子聊着,或是一脸认真的在与商铺掌柜子讨价还价,或是兴高采烈,一脸满足的挥手让伙计去后院装车。 虽然人来人往、热闹繁华,但整体上显得都很和谐安宁,每一家商铺门前,或是这宽阔的街道,都是整洁干净,看不见丝毫的垃圾乱飞。 李弘拉开窗帘,打量着外面热闹的景象,淡淡的道:“白纯你还是心点儿那个叫索元礼的家伙吧,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儿,尽量做好准备,不要到时候吃了他的亏。” 听到李弘的话,马车里的五女都是一脸惊奇,白纯惊讶的问道:“爷您是怎么知道的?您不会真是能掐会算吧?” “看人看面相也能看出一二来,要不然那李淳风、袁罡,你真当他们是混假的啊,那摸骨算命,可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李弘着着,就不由得想起了那两个神棍,也不知道万一有相见,那两货会从自己身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索元礼?这个胡人能有什么能耐?不就是温挺府上的客卿之类的?”白纯轻蹙眉头道。 李弘冷冷的笑了笑,索元礼是什么人,这可是再过十几二十年,让整个大唐官员看见都双腿打颤的人物啊。 四大酷吏之一的索元礼,手里头可是有着成千上万条冤魂的债的。 索元礼、周兴、来俊成、侯思止,在母后当政的前几年,主张酷吏政 治的前几年,这几人哪一个人手上,不得有成千上百的人命。 马车行驶到了太乙城中心的位置,只见那里则是一处巨大的庄园,四周用一人多高的石头砌成了院墙,外面墙角下则是一排排正在盛放的鲜花,把整个院墙装饰的别样美丽。 大门口则是两扇大木门,恐怕就是皇帝的龙撵都能够轻松的穿过,而进入里面后,则是一栋栋各有特色的石头建成的建筑物,每一栋楼的作用也都不尽相同。 但每一栋都是两层到顶,并没有建盖的很高大。楼与楼之间都是绿树红花为隔离,地上绿油油、翦除整洁的草坪,一眼就让人生出懒洋洋的感觉,巴不得立刻躺在那里放松下心情。 鹅暖石铺就的曲幽道,以及旁边一些巧的楼台亭阁,或是假山湖泊,错落有致的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充满诗意的风景。 大门口直通中间最高的建筑物,则是有一条专门建造的供马车行走的大道,整齐干净的青石板铺就,马车走在上面又稳又轻。 整个庄园中间这一栋白色的建筑物,建的要比四周的房屋要高大宏伟了不少,看起来足足有五层之高,站在最高的一层,完全可以俯视整个太乙城。 马车缓缓在门口停下,门口早已经等候多时侍女等,乖巧的扶着李弘下车,然后躬身向李弘行礼问安。 李弘站在门口随意的摆摆手道:“免了免了,咱们都不怎么熟,还是轻松一些,别太紧张了,多向你们的白姐学习学习。” 宫女随即站立两侧,李弘便信步迈进,一边打量着这个完全按照自己风格建造的大楼,一边啧啧称叹:“啧啧……这是谁想出来的啊,一定是个才,这么好的房子都能画出图纸来。” 白纯自然是听的一脸不屑,此楼虽然实用方便,但是当初建造可是花了最多钱的,而且里面的所有陈设,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建的,豪华奢侈的令人指! 五层更是设计简直……白纯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的房子,里面所有的陈设、家具等等,都是极为珍贵的原木料! 但能让她平衡的是,这五楼可不是给他住的,而是给皇帝跟皇后留着的,他李弘最多也只能是住四楼。 至于二楼三楼,则是留给皇帝皇后的宫女太监,一楼则是有一个型会议室以及一个宴会厅,包括一个客厅组成。 几人在客厅坐定后,李弘拍着棉花做成的柔软沙,感叹道:“今日就先不去禁区了,明日再了,坐了一马车,都快累死了。” 白纯点点头,花孟等人都开始忙着帮李弘布置,晚上的睡觉的房间等一切用具,旁边就剩下了白纯她一个人。 “对了,吧,这几日太乙城的客商怎么样了?来了多少管事儿的了?” “是,爷。”白纯恭敬的站在李弘身前,凝重的道:“南北两方的客商,已经是数以百计甚至数以千计了,几之前就已经到达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他们对于大唐的商业可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也是我大唐的经济支柱,这一次如此受重视,显然都是为了份额以及配方,以及户部的许可证而来。还有吗?” “有。西域吐蕃、大食、吐谷浑、九姓铁勒、波斯等等各国的使者,也都已经6续抵达太乙城了,就连百济、高丽、新罗,特别是倭国,都已经提前进驻太乙城了。”白纯思索了继续回道。 “他们来干什么?难道也想要分一杯羹?做梦!”李弘看了一眼白纯,不屑的道。 白纯也同样望了他一眼,然后郑重道:“爷,这些人有的是单独前来,有的则是与皇家宗室、或者是朝堂官员暗自结盟……。” “皇家宗室?” “是的,爷。这几有各种情报分析出,各国使者与他们来往密切,而从中跟下去后,就现了他们中间已经有人暗暗结盟了,其目的都是为了从太乙城获得巨大的利润。” 白纯见李弘不出声,继续道:“而且,在您刚到太乙城铜钱门口时,奴婢接到了‘精卫’新送来的情报,纪王、赵王、曹王还有韩王、霍王,今日都已经启程赶往这里了。” “你是什么意思?这很正常,不用紧张的。”李弘看着白纯眉头紧锁,宽慰道:“你总不能指望着,这太子府里的所有人都忠于我李弘吧,总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的,今日我刚一到,他们就开始启程,自然是有人把我的行程及时告诉他们了。” “爷,要不要让‘精卫’彻查一番府里?”白纯总觉得这样不安全,如果万一出了事儿,自己等人很难去理清,或者追究是哪一方的人干的。 “查什么查,一些烂虾鱼,翻不起大浪来,这些都不是重点。你要注意的是,像这些宗室里面,有多少个索元礼这样的人物跟着,王叔他们肯定不会亲自出面的,到时候你们谈完了,我还得与他们讨价还价一番,所以到时候就需要你自己去斟酌,那些人都是谁的人,该怎么分配额度,而不是让他们钻了咱们的空子。” “是,爷。五姓七望还有其他世家大族,包括像今日千金公主等公主,同样也派来了不少门客,他们有的已经到达,有的已经在路上了。” “呵呵,这是要干什么?我李弘一动,整个大唐这些钱串子们都跟着动了!太乙城还真是风云际会啊看来。” 94 “这些人哪个不是冲着太乙城的财富来的,五姓七望一个个在下百姓跟前,装作圣人模样儿,一到看见有机可趁的商机,还不是跟平常商人一样,真是虚伪。 Ww W COM”白纯把侍女端过来的茶水放到李弘手边,然后挨着李弘坐下道。 “也不能这么,这些人虽然为名为利,但相对来讲,百姓疾苦以及社稷安稳,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份重大的责任。何况,他们也要养活一个世家大族,那么深厚的根基背景,连皇室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皇家攀亲都得看人家脸色。而且能够让下士子仰望、依附,可不单单是他们在大唐的影响力,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他们的财力,足以在士子飞黄腾达前,提供必要的一切支持。所以,这些放在他们身上不矛盾。只是我们必须要心警惕,不能落入他们的全套,谁知道他们到底派了几股势力跟咱们周旋,一个弄不好,全部落入他们手里,江南门阀将会在财富上占据很大的主动权,这可不是我们谁愿意看到的。”李弘把脑袋往白纯肩膀上一靠,嗅着那淡香迷人的秀味道,道。 白纯毫无所动,紧紧蹙眉道:“奴婢还有一件事儿很担心,这香水、香皂好像已经走路出风声了,奴婢怕他们到时候难,在这方面做文章。” 李弘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个你就放心吧,无论这么做文章,你只要记得你的权利最高到哪里,这样就算是他们跪下求你,不也无济于事?对了,告诉‘神话’吧,明开始,‘药膳房’严加管控,所有的工匠在这段时间,只能住在‘药膳房’提供的住所,任何人不得离开药膳房一步,左卫也加强警戒,谁知道这些人里,是不是对‘药膳房’也有所图谋。” 李弘毫不担心香水那些事儿,而且泄漏出去也很正常,母后自从用了那香水、香皂后,在皇宫可是管控的极为严格,关系远一点儿的宗室,连个瓶盖都摸不到。 但所有的风声也都是从母后那里走漏的,这是在给自己施加压力,不愿意让这些东西很快在市场上面看到,母后是想要享有,这皇家独一无二的优越感而已。 所以现在李弘也是迫于无奈,只能大量的囤积肥皂,至于香水与香皂,还是处在严格的管控之中。 加上他拍脑袋所定的高的离谱的价格,以及购买需审查核实身份的条件,三五年之内,在保证盈利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把香水的出售,保持在一个极的范围。 这一次太乙城的商会,虽然还没有召开,但整个太乙城在李弘入住以后,已经变得是极为热闹,酒肆、客栈、茶馆、赌场等等娱乐场所,都是人潮如织。 而且,66续续的,无论是五姓七望、皇室宗亲、王爷、公主,外国使者,都在暗中窥伺,甚至有些人已经悄悄住进了太乙城。 每个人都清楚,这几年太乙城产生的巨大财富有多少,虽然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但嗅觉敏锐的他们还是大致可以猜出,这太乙城一年赚的钱,不准比他们国家一年的赋税还要高不少! 李弘并没有选择在庄园里用餐,而是选择了夜幕降临时分,与白纯等十人,步行出了庄园,选择找一家酒楼吃饭。 太乙城多有钱,看看那干净整洁、宽敞无比街道两旁的宫灯,就足以知道个大概了。每个宫灯都是由玻璃灯罩儿所笼罩,点亮了整个太乙城的大街巷,就算是刮风下雨时,太乙城也是一座实至名归的不夜城。 从高处俯瞰,就会看到,那所有街道在夜晚仿佛一条条火龙,盘踞在大地上,形成了极为美丽的夜景,并构成了一个漂亮的图案。 民间甚至流传有,恐怕太乙城都要比皇宫有钱。每每李弘听到此话,都恨不得上去踹那人两脚,胡八道,再有钱也抵不上大明宫有钱! 自己足足占了七成的费用啊!!!亲生父母就是这么坑自己的亲儿子的啊!!! 走在太乙城热闹非凡、人潮如织的大街上,夜色在明亮宫灯的照耀下,缓缓的放慢了阻止人们回家的脚步,静静的与宫灯,一明一暗无声的守候着这座不夜城。 白纯选的酒楼,自然是自己的酒楼,而且这里的菜式多有创新,都是在某一个吃货吃饭时,突然间爆出来的灵感下,日积月累的被创造出来的。 所以太乙城最火的酒楼,也就是这家酒楼,酒楼的二楼,自然是有一间很少用的房间,无论你给多少钱,都不会让你坐进去吃饭的一间房间。 饭店的伙计在门口迎来送往,看到白纯一行人时,神色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冲着白纯行礼,接着就敲了敲门口的木板,示意掌柜子赶紧出来,白姐来了。 掌柜子从柜台后面急忙走出来,打走了伙计后,微笑着走到白纯跟前,和声道:“白姐请。” 至于行走在众人中间的李弘,以及他四周的花孟等人,掌柜子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能够让白姐相陪,而且还走在众人中间的贵公子,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不是自己有资格去招呼的人,恐怕也只有白姐有资格招呼吧。 毕竟,每次白姐来这里,都是她被人簇拥着,她是众人尊敬的对象,还从来没有见过,能让太乙城白姐相陪的人呢。 “把上房准备好吧。”白纯淡淡笑了笑,道。 “不用了,随便一点儿就是了,或许大厅也不错。”李弘不理会停下脚步,跟掌柜子话的白纯,径直往里面走去。 有些孤独的尊贵受惯了,偶尔接接地气,与寻常百姓混在一起也不错,久居上位,偶尔混入其中,听听他们聊什么什么,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白纯听着洒脱马尾的话,不由的白了他一眼,这样他舒服了,自己等人就不舒服了,谁还能放松的吃几口饭啊,还不得心翼翼、谨慎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但没办法,主子了,她也无奈,只好对掌柜的道:“听他的吧。” “白姐,客人已经满了,今日只有那一间上房空着了。”掌柜子有点儿为难了,这还没进门呢,自己就感觉到了不的压力。 掌柜子跟在白纯一旁,脸色有些僵的道。虽然他不知道,这几人包括白姐,为何如此紧张那少年,但看着少年进门,白姐等人立刻跟上,心里还是的嘀咕了一下少年的身份。 “不不不,这不是有一桌吗,看那桌的人像是要走了,正好我们就坐那里。”洒脱马尾在灯火辉煌的大厅中,闪躲着来来去去的食客,指着那桌道。 白纯扫了一眼,继续淡淡的对掌柜子道:“就按他的办吧。” 掌柜子应声而去,在那桌客人离开后,立刻安排伙计清扫干净,然后急忙又请李弘等人坐下。 掌柜子看着那少年从容的坐在上,而白姐也是神色从容、自然而然的紧挨少年坐下,再看看其他八个人的座位方向。 掌柜子脸上的汗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后背也是直冒汗,腿肚子开始有点儿打哆嗦了。 这哪是什么尊贵少年啊,这……这……这分明就是太子殿下啊,我的娘啊,这要是伺候不好,一个不满意,是不是会被拉出去砍头啊。 “白……白姐,您看看今……今吃吃吃点儿什么?”掌柜子突然间变得结结巴巴,原本还挺直的腰杆儿,此刻也塌下来了,满脸的不安跟紧张。 白纯抬头奇怪的看着刚才还如常的掌柜子,怎么突然间变得跟个虾米似的,结结巴巴的话都不完整了。 再看看那似笑非笑、偶尔左右张望的李弘,一下子便明白其中缘由了,于是伸出玉手,拍掉李弘手里,那在指尖转来转去的筷子,对掌柜子道:“就把你们拿手的上几个,不用紧张,他又不吃人,一切如常就是了。” 掌柜子看着白纯拍掉少年手上的筷子时,心都差点儿从嗓子眼儿跳出来,太子会不会一生气砍了她啊。 但余光瞄向太子,只见太子神色如常,好像根本就不在意,白姐刚才对他无礼的举动,看着太子放下手里的筷子,又开始继续张望,于是原本快哆嗦碎了的心脏,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急忙恭恭敬敬的对着少年太子鞠躬行大礼,在白纯挥手后,腿肚子抽着筋似的,慌忙跑到后厨嘱咐去了。 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声音:我大唐太子来了,而且就坐在大厅用膳!就跟其他客商、百姓一摸一样儿啊,就坐在大厅用膳啊。 夏至坐在另一侧,与花孟等其他人一样,对于坐在如此多人的大厅用膳,也是感到既新鲜又紧张。 新鲜是因为还很少有这种经历,紧张是深怕这些人里有人认的太子,自己须得心提防着点儿,万一出现的意外情况。 95 怒 看似满不在乎,四周张望的李弘,突然间笑了,拿着筷子敲了敲桌子示意几人:“你们紧张什么,这是太乙城,听听,听听这些人都在谈论什么。 WwWCOM” 几人听到李弘的话先是一愣,再看看李弘那听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于是也开始侧耳倾听,大厅里这些人的谈话。 只听见邻桌的一人道:“何掌柜,无论如何这忙您得帮啊,我们来到这里,两眼一抹黑,就仗着跟您的关系了。” 另一人为难的道:“哎呀,不行啊。这次太乙城可是风云际会,别我们,就是那好多……。”那人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刻意压低声音道:“就是好多长安、洛阳的大官,都派人跟我侄儿接触了,都想着看能不能巴结到白姐,这事儿难啊。” 另外一边的话题,自然也是离不开这些主题:“大人,您不是您跟白姐有一面之缘吗?你看看咱们能不能先抢在其他人前面,跟白姐接上头?” “这事儿您放心吧,这次无论是太乙城的白姐,还是户部尚书,咱们都有人在他们手底下当差,再过两,等我腾出空来,见上他们一面,咱们怎么也能抢在其他人前头的。” “听就是连五姓七望都来人了,长安城当年的富窦义,据也带着他那胡人贵人米亮来了,据他们可是跟新城公主有交情,只怕啊,这次窦义又要先一步拿到户部的许可了。” “……。” 侧耳倾听了许久,直到李弘他们用完膳,大厅里络绎不绝的人,依然是在讨论份额与许可的事情。 而李弘也听出来,现在什么人在这些客商眼里最吃香?他们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但他们也有他们接近核心人物的法子,那就是从太乙城禁区下手。 从太乙城每一片区域的负责人那里找突破口,希望能够通过他们与白纯取得联系。 但听来听去,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正带着背景来的,不过都是一些为生活奔波劳碌的真正行商之人。 李弘此番最看重的就是他们,因为他相信,这些人别看产业,但他们是用心在经营买卖,他们懂得创造、懂得完善,知道在竞争激烈的商场上,只有勇于创新,才能够生存下去。 而对于那些有着官府、宗室背景的客商代言人,他们并不是为了展而展,他们是为了讨好主子的欢心,为了赚取更多的钱财。 他们会利用他们的背景,投机倒把,轻而易举得到之后,他们不会去想着创新,他们只会想着如何垄断,如何让原有的东西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润。 李弘觉得听的也差不多了,这才淡淡的对白纯等人道:“听见了吗?如何能够让快要一潭死水的大唐经济继续展,就得依靠他们,而不是那些宗室皇亲或者是高官贵族。” 白纯默默的点了点头,现在他明白了太子为何选择在大厅用膳,而不是在楼上,而不是在庄园,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探,这些真正的商人到底值不值的他扶持。 “好了,咱们回去吧。也差不多了,有用的消息也就这些了。”李弘淡淡的起身,夏至急忙挪开椅子,让李弘出去的方便一些。 门口的掌柜子看到李弘走过来,腿肚子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打哆嗦,这可是当今大唐的太子啊,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这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李弘路过他时,还嘉奖的拍了拍身躯快要成问好的掌柜子肩膀:“今日辛苦你了,不错。” “多谢……是是,的多谢……。”掌柜子紧张的语无伦次,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在了地上。 李弘浑不在意,自己在花孟等人的护卫下,率先走了出去。白纯最后一个走出来,就在门口时,只见一个与她擦肩而过的百姓,很隐蔽的把一张纸条递到了他的手里。 两人面无表情的错肩而过,白纯看了看前面正与夏至等人笑的李弘,抽空看了一眼纸条,然后便放进了袖袋中。 此时虽已夜深,但好多酒楼、茶铺等等都依然是张灯结彩,客人如潮,特别是那胡人的酒馆儿,胡人女子张扬的跳着胡旋舞,特有的衣服漏出雪白的大腿,以及那纤细的腰肢,让不少人是流连忘返。 太乙城街道两边明亮的宫灯照耀下,一些商贩按照划分的区域,整齐划一的在那里叫卖,吸引着路过的人群。 白纯想了想还是快步走到李弘跟前,道:“爷,您让找了两年的两人找到了。” “谁?”李弘看着夏至,兴高采烈的手里拿着好几串,如今太乙城的一大特色零食:糖葫芦。纳闷的问道。 “明崇俨与杜元纪。”白纯接过夏至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有些愣的李弘。 “哦,他们在那里?”李弘问道。 这两个人可是他很看重的人,虽然明崇俨后来也贵为大唐官员。但在他迹之前,与杜元纪一样,就是个江湖术士,后来是稀里糊涂为父皇医好头疼,竟然也开始了坦荡的仕途之路。 而李弘想要他,一是因为‘药膳房’,二是不想朝堂上鱼龙混杂,什么样儿的官员都有,这些人注定不是治理国家的重臣,只能是骗吃骗喝的主儿。 最好是在迹之前,弄到自己手里,让他们在‘药膳房’挥他们最大的价值。 “刚刚进入太乙城不久,本来不知道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是因为萧守道与萧守规,我们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这敢情是好,先别惊动他们,仔细监视一举一动就好。”李弘听到此消息后,心里有种抓挠的感觉,‘药膳房’能不能继续全面的推进,他还是挺看重这个明崇俨与杜元纪的。 一行几人回到庄园后,李弘在粗略的翻看了白纯拿来的商会计划后,便就休息了,毕竟赶了一的路,对于十岁多的身体来讲,已经是有些困倦了。 第二已经日上三竿了,李弘才不情不愿的被白露与寒服侍着起床,照样是一根马尾披在脑后,现在处于没人管的状态他,日子过的自然是美的冒泡。 一切都由他了算,不用像在东宫时,心翼翼,提心吊胆,与东宫一墙之隔的两位大佬对他的监视了。而且也少了御史台对他的那一点儿可有可无的束缚。 在夏至、白纯、雪的伺候下,草草吃完饭,便上了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马车,此行他们的目的地,自然就是太乙城禁区。 太乙城禁区有着高大的城墙以及森严的防护,而禁区则更像是太乙城的内城,紧紧挨着太乙山,依山而建,整个布局巧妙的利用了整个山体结构,包括一些山洞,都被极好的利用了起来。 马车缓缓的走出太乙城,往太乙山脚下行驶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接近了禁区之门。 门口一个硕大的骷髅头,给人一种警告的感觉,自然,这也是白纯恨不得拆掉的东西,因为这都是那位爷的恶趣味儿。 而且这禁区里面,每一片区域都有这骷髅头标志,真是随处可见,每次白纯心情不好时,都会把骷髅头当成李弘,在心里狠狠的骂上几句。 马车顺利的通行,里面的街道也如太乙城般宽阔,每一片区域都有明显的隔离。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李弘等人则是先来到了制作玻璃的场地,任劳任怨已经早早恭候多时。 李弘跳下马车后,两人急忙行礼:“人见过爷。” “起来吧,你俩比以前可是要帅多了,嘎嘎,走吧,带我进去看看。”李弘有些神经质的道。 整个制作玻璃的地方同样很大,李弘在参观了所有的工序后,终于来到了成品区。 看着两边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玻璃,脸色却开始显得有些阴沉了。 当一车玻璃被装上车准备运走时,李弘叫停了马车,缓缓的走到马车口,阳光的照耀下,马车上的玻璃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白纯,这些玻璃是打算运往哪里?给谁的?”李弘死死的盯着玻璃,但语气当中的怒气,已经让周遭的几人都有些心脏紧。 “爷,这些玻璃是送出禁区,是运往西域各国的份额。”白纯有些被李弘无声的怒气,压的喘不过气来。 “那你能告诉我,这玻璃上的气泡是怎么回事儿吗?”李弘继续引而不,继续问道。 淡淡的语气,却让白纯、夏至等人,仿佛感受到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白纯觉自己的手已经被汗浸透了,整个人仿佛都显得有些僵硬了,原本以为这么多年了,自己已经不怕他了,但没想到,这人一火,还是那么的让自己感到害怕,甚至感到一股要窒息的感觉。 “是,爷。”白纯硬着头皮,声音颤道:“这这些玻璃按照标准,都是残次品。” “那你为何还要运送出去?一共有多少?全部砸了。去‘药膳房’。”完后李弘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夏至等人急忙跟上,留下白纯站在那里,还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ps:今日三更行不行?有人看的话,赶紧夸夸我很勤奋啥的吧,嘎嘎。) 96 信誉 任劳任怨更是匍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整个人如筛糠般在瑟瑟抖。 WwWCOM 白纯的眼眶里不时有眼泪在打转儿,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太子对自己如此怒,明知道此件事是自己不对,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委屈。 愣了半后,最终还是扭身选择继续跟着人群,向最后一个禁区,‘药膳房’行去。 药膳房的检查极为严苛,就算是李弘,也需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金属物品拿下来,其他就更不用了。 包括丝质物品,也是不允许任何人带进去的,甚至就连头,也需要束好才可通行。 还好今日夏至等人,都是如白纯一般,穿着纯棉布所制的衫裙,李弘一行人在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充足的准备。 而这么白纯这么多年,一直穿着纯棉布的白色衫裙,不盘髻也是因为‘药膳房’的存在,如此打扮,进出自然会方便了很多。 火药,自然就是药膳房的重中之重,但黑 火药只是其中的一项,黄色 炸药才是其中的绝密事项,但现在一直没有办法取得很大的进展。 上一世李弘就知道,黄色 炸药是所有炸药里最为稳定的一种,也只有这种炸药,才能够在这个极度缺乏生产安全的时代,成为最为可靠的一种。 苦味酸又是另一种炸药,极度不稳定,李弘现在只是让极少数人在太乙城的自然山洞中,慢慢探索,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竟然真的把硝酸跟硫酸合成一起处理甘油,于是就出现了一种黄色的透明液体,即硝化 甘油。 孙思邈此时也已经知道了火药的配方,在他的《孙真人丹经》中,就记载有火药的配方:“硫磺、硝石、皂角一起烧的硫磺伏火法。” 每个进入‘药膳房’的人都会被捂得严严实实,随着玻璃的工艺日趋完善,自然就产生了保护眼睛的眼镜。 每人一个护目镜,包括厚厚的口罩、手套等等,总之,每个人能够看见彼此露在外面的,只有护目镜下的一双眼睛。 一百多人的‘药膳房’却占据了相当大的面积,就是那些山洞,绝大部分都属于‘药膳房’,无法无是其中的负责人之一。 ‘药膳房’里转一圈,让夏至等人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向来不把规矩当回事儿的太子爷,难能可贵的在‘药膳房’里行动谨慎,就是触碰那些黑色、黄色、还是其他液体,都是显得极为心翼翼。 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现了太子的另一面,在与‘药膳房’的工匠交流时,他们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认真、专注。 望着那清澈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心动,仿佛心脏已经紧紧的维系在了太子身上。 每一个人出来时都是满头大汗,没办法,虽然山洞里阴凉、干燥,但架不住一身厚厚的棉布服装以及全副武装。 出来后李弘也没有话,径直就上了马车,只是淡淡的了一句:“回府。” 至于,白纯,李弘是连正眼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此刻,他心里依然还憋着一股气。 这难道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吗?为什么就会有人把标准不自觉地降低呢?所有的利害得失,白纯不是不清楚,但为什么她还敢瞒着自己,把那残次品的玻璃,卖给客商! 投机倒把、以次充好,谁都知道可以暂时的获利,但白纯她不知道这样做带来的弊端? 白纯神情落寞,最后一个上了马车,任劳任怨则是一人一匹马跟在马车的后面,没人知道,接下来太子会如何处罚他们。 夏至等人自从上了车后,也变得心翼翼,不像来时那般神情轻松了,她们一年难得看见一次太子怒,甚至是都记不得上次太子怒是什么时候了。 猎豹等人还好些,无论如何他们四个人在马车外面,对于马车里的压抑气氛,他们的感受自然还是要了些。 李弘靠在马车的车窗边,也不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风景、想着自己的心事儿。对于车里的几个人,他自然是知道的,如果自己心情不好,他们也不会心情好。 但此事必须得让白纯长点儿记性,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爷,白纯知罪,请您责罚。”白纯语气中有害怕,也有委屈的道。 “你还知道错了?这几年我放心的把太乙城交给你,但是你都干了些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我们太乙城的信誉,比那些铜钱更值钱吗?现在你一家独大,你垄断市场,但当这次商会开完后呢,南北两方的商人都能够制作这玻璃时,你拿什么跟他们竞争?” 白纯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李弘看着跪在车厢里的白纯,继续冷冷的道:“当客商们不再信任你时,你就算是降低价格,也挽不回你丢失的信誉!无论何时,你都要永远记得,质量才是你唯一立足的根本,你失去了这一信条,早晚有一你会失去如今太乙城所有的客商!到了那时,你拿什么来挽回太乙城的信誉?!” 越越气,李弘道最后,看着跪在那里低头不语的白纯,一怒之下不由自主的拍着马车里的案几,啪的一声,案几上的茶具等都跟着震动。 吓得马车里的五人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案几上的茶水被拍翻,肆意流淌,但没有一个人敢去收拾那些,只是战战兢兢的跪在马车里,默默的一动不动。 马车缓缓驶入了庄园,头顶的气仿佛很配合李弘的心情,阴云密布的空,开始缓缓往下掉落豆大的雨滴。 “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还有任劳任怨,我全权交给了你,难道他们也不知道阻拦你?那样的玻璃卖出了多少?全部追回!无论是西域各国、还是大唐客商,全部两倍的价钱赔偿,并免费替换所有的玻璃!”完后李弘头也不回的便走进了大厅。 听到李弘淡淡的声音,白纯差一点儿晕过去!她比谁都清楚,这些残次品有多少,又卖了多少,如果全部追回然后赔付两倍的价钱,并免费替换玻璃,这可将是一笔让人感到心惊的开支! “爷……。”白纯凄楚的喊了一声。 “抗命者斩。”李弘淡淡的语气充满了无情跟冷酷。 雨滴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大,而白纯与任劳任怨三人,望着马车缓缓驶离主楼门口,夏至等人偷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就急忙跟着李弘走进了大厅里。 四楼巨大的落地窗前,李弘坐在一把躺椅上,夏至则在旁边心、温柔的伺候着,外面的雨势仿佛李弘此时的心情。 “爷,要不把她们喊进来吧。”夏至偷瞄了一眼窗外。 倾盆大雨中,白纯挺直消瘦的身形跪在雨中,身后一左一右,则是趴伏在地上的任劳任怨。 “喊她干什么,自己愿意跪就跪着去,自己做错了事儿,就该有觉悟承担!”李弘显然心里还有气,冷冷的道。 “爷,白纯那身子骨,恐怕再这样下去,万一生病了,您那商会可就开不成了,您不是还指望着她呢吗?” “指望她?指望她早晚把太乙城给我搞垮了,如此不顾后果的胡作非为,你问问她,就因为她心里那点儿舍不得,让太乙城损失了多少钱?我差钱吗?大唐差钱吗?这几年我看她是赚钱赚的黑了心了,如此残次品也拿来销售,损失多少钱,太乙城还是我都承受的起,但信誉没了,那是无法挽回的!你夏至也不懂这个理儿吗!” “是,奴婢知罪。”夏至看李弘还是一肚子气,不敢再话,急忙低头请罪。 李弘沉沉的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去吧,喊她进来吧,这几你也不容易,这么大了也没个婆家,我是不是该把她嫁出去呢。” “爷不可。”夏至急忙跪下道。 “为何?”李弘从躺椅上起身,一会儿放眼望望迷蒙中模糊不清的太乙城,一会儿看看跪在楼下的白纯。 “爷,您知道的,白纯她心里只有爷您一人,这么多年她一直忙碌奔波,就是不想辜负了爷您对她的期望。何况,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嫁人,只想跟奴婢一样,服侍您一辈子。” “去吧去吧,别光好听的了。”李弘看着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白纯,缓和了下语气道。 “是,爷,奴婢这就去。”夏至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兴奋道。 举目望去,只见夏至撑着一把颜色亮丽的油纸伞,在雨中快步的向白纯奔去。 虽然听不见两人什么,但看白纯倔强的样子,李弘隔着窗户,都知道她不愿意起来。 李弘知道,白纯心里现在过不去的,恐怕是因为她的失误,让太乙城损失了不少钱财,所以才如此倔强的跪在那里不起来。 但她哪知道,李弘压根不在乎那些钱,在乎的则是太乙城这块金字招牌,跟她白纯个人的信誉! (ps:平淡的就这几章,再有两章估计就差不多了。稍后还有第三更,有人看到赶紧书评去夸夸我吧!再ps:关于火药等,大家看过就好,不必较真,情节需要而已,千万别从专业的角度分析,谢谢大家。) 97 暧昧 畸形 雨中的白纯,最终还是被夏至好歹,死拉硬拽的拖进了楼里,身为李弘的心腹,她们五女与太子则住在四楼,至于五楼,自然是留给皇帝皇后专享的。 WwWCOM 李弘望着楼下的白纯被拖走,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心里不在乎白纯,那是假的。看着任劳任怨同样也被夏至指挥到了其他楼里。 李弘终于可以放轻松了,这么多你年了,白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尽职尽责,而且身上的担子也确实不轻,完全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白纯是太子的分身。 站在落地窗前,李弘放下了所有的心事,开始欣赏着外面,洗礼着太乙城一切的滂沱大雨。 没一会儿的功夫,夏至焦急的声音便在门口想起:“爷,白纯不肯换衣服,一直坐在那里呆。” “为什么?”李弘没有回头,继续欣赏着外面的雨,但注意力已经不在外面的雨景中。 “不知道,奴婢怎么跟她话都不理,跟个木头人似的,所以奴婢就来找您了。”夏至道最后,调皮的吐了吐香舌,深怕太子因此责罚他。 “这几年把你们惯的都没样儿了,一个比一个性子倔。”李弘摇了摇脑后的马尾,便率先走出了房间。 身后的夏至又是调皮的吐了吐香舌,急忙跟在李弘身后往白纯的房间行去。 进入白纯的房间,只见地上一道湿痕,抬眼望去,只见白纯落寞的坐在窗前,身上棉布衫裙早已经湿透,紧紧的贴着她玲珑有致的傲人身材。 长直臀部的秀因为雨水的关系,仿佛落汤鸡一般,非但没有显得狼狈,还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丽跟诱惑。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缓缓走到白纯跟前,即使这样,白纯坐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一双美丽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显得有些暗淡、有些伤感。 夏至跟在身后看了看,轻轻的把身后的门关上,然后站在李弘身后,静等吩咐。 “不必难过了,我们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只要以后不再犯因失大的错误就好。”李弘伸手轻轻把白纯秀上,嘀嗒到美丽双眸的雨水拭落。 白纯依旧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的注视着窗外,连她跟前平时最爱的太子爷,她仿佛都没有看见,此时,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弘继续叹口气,白纯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倔起来时,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迫不得已,李弘接过夏至递过来的丝帕,双手温柔的捧着白纯美到极致的脸庞,把脸上的雨水轻轻的擦拭掉,只是双眸下面的雨水,怎么也擦不干净,擦了又流,流了又擦。 “不是,你怎么还哭上了?白纯,你觉得我你错了?”李弘看着擦不完的眼泪,好奇的问道。 白纯默默的摇了摇头,继续是一句话不,任由李弘捧着她美丽的脸颊,双眸继续放空。 “这特么的怎么整?啊?以后还怎么管?啊?一个个的还不能了,了就犯脾气,干脆,以后你当太子,我给你当侍女算了。”李弘松开白纯绝美的脸蛋,把手里浸湿丝帕扔到了脚下的地毯上。 看看脚下白纯坐的地方,已经是湿漉漉的一大片,无奈的挥挥手,对夏至道:“强自把衣服给她换了,再这样穿着湿凉的衣服,想不生病都难。” “是,爷。”夏至急忙应声,向前两步,准备帮白纯先脱掉外面的袖衫。 “别碰我。”白纯突然冷冷的道,但表情依旧是冷漠凄凉,两眼继续放空。 夏至只好后退两步,无奈的看着李弘。 李弘又是无奈的摇头,唉……这哪是奴婢啊,这就是姑奶奶啊。 “我警告你夏至,一会儿告诉雪她们,以后谁要敢学这位姑奶奶,我就把你们送人,李贤跟李哲最近这段时间,在我母后跟前哭着喊着要跟我换侍女,你们要是敢学她,就把你们送给他们。”李弘做了个决定,但想了想,还是先把预防针给夏至等人打上,免得以后一个个的都不得了。 “是,奴婢谨记爷的话。”夏至低头道,也不知道埋在她那高耸的脸上,此时表情是害怕还是在偷笑。 无奈的李弘继续走到白纯跟前,示意夏至把窗帘拉上,房间里的烛火早已经点燃,就算是下雨,整个房间也是亮如白昼。 李弘神色自若、动作从容的把手搭在白纯的肩上,手指利索的解开白纯外棉布衫裙的系扣。 白纯此时仿佛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木头人一般,任由李弘的双手脱去了她的袖衫。 李弘把上身的袖衫扔到了地上,继续叹气道:“您是姑奶奶,我服侍您。” 白纯雪白的颈口,随着李弘的手指翻飞,白纯身上的衣裙系扣,被一一的解开、散落。 李弘轻轻的手一拉,白纯整个上身就剩下了唯一一件名贵的内衣,而且还是当初李弘画图后,按照上一世女子的内衣让白纯所做的。 白皙有致的身子,吹弹可破的肌肤,柔若无骨的身躯,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伸手摸了摸内衣,同样也已经被雨水湿透,便一手扶着白纯光滑柔弱的肩膀,雪白柔滑的肩膀上,有一道的伤疤被他按住。 那伤疤还是他当年不心,玩滑板时滑板不受控飞出去时,白纯怕他受伤,不顾一切接住他时,砸在白纯的肩膀上,自此就落下了一个的伤疤。 李弘另外一只手无不犹豫的解开了,白纯内衣后面唯一一根绳子。 **着上身的白纯顿时泪如泉涌,一下子扑在李弘怀里,紧紧抱着李弘的腰肢。 李弘仰头看看花板,抚摸这白纯的头道:“好了,褪去裙子,自己先去洗个热水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儿要你做呢。” 白纯不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李弘,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秀,原本披散在光洁如玉的裸背上,被李弘缓缓抓起来,抖动着上面的雨水。 白纯在李弘的怀里不话,只是温柔的像只猫儿一样,顺从的在点了点头,随即离开李弘的怀抱,从座位上起身。 已经被李弘完全解开系扣的裙子,随着白纯的起身,顿时滑落在地毯上,一具完美到极致的**,便出现在李弘与夏至眼前。 “快去吧。”李弘再次拍了拍,白纯那带有一道疤痕的香肩。 白纯顺从的点点头,便迈步往浴室走去,留下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芬芳。 看着白纯的背影消失,李弘鼻尖仿佛还残留着一丝丝佳人身上的芬芳。 扭过头,只见夏至正盯着她自己胸前,仿佛是在琢磨她跟白纯谁的更大一些。 “热点儿姜汤过来,一会儿给她服下去。”李弘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还在琢磨的夏至道。 李弘并没有离去,夏至从琢磨中被李弘的话惊醒,俏脸一红,仿佛怕被人现自己刚才那点儿心思。 于是急忙应了一声,便捡起地上白纯刚脱下来的湿衣服,低着头慌忙走了出去。 不大会儿的功夫,白纯身着一袭白色浴袍便从浴室走了出来,看着盘坐在她宽大柔软床上李弘,此刻正一手拄着下巴像是在想心事。 便在床边坐了下来,语气还带着淡淡的忧伤道:“白纯知道错了,只是奴婢心里很内疚,辜负了您的期望,让您损失了那么多钱。” 李弘坐在人家床上也不动,继续拄着下巴,摇晃着上身道:“我在乎那点儿钱吗?我在乎的是太乙城的声誉,以及你白纯现如今在太乙城、还有大唐以及各国商人心里的地位,那不是能够用钱来衡量的。” 李弘终于是动了,坐在人家床上转动了半个身子,对着出水芙蓉的白纯正色道:“不客气的,现在你白纯这两个字,可是比我们损失的那些钱要值钱多了。你在太乙城的每一句话,都会是影响、左右着大唐商道上一半人的决定,甚至决定着大唐整个经济的走向,你的信誉在,大唐的商人就对你充满了绝对的信任,你所的每一句话,他们都会深信不疑。但你如果欺骗他们一次,你就将永远再也得不到他们十足的信任,这比什么都重要,懂吗?” 白纯默默的点了点头,之前她以为自己不过就是话事人,就是太子府的一个管家而已,但随着李弘的这番话,以及她自己的思索跟理解。 此刻,她已经彻底明白,为何太子会生这么大的气了:她知道了,有时候在太子眼里,钱完全没有信誉重要,而这信誉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太子此次的决定,虽然会损失很多钱,但最起码太乙城与她白纯的信誉,依然是太子的招牌,依然在商人中拥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夏至的敲门声,惊动了沉思的白纯,以及懒懒的趴在人家床上的某人。 夏至带着一个侍女缓缓走进来,侍女的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看着侍女心谨慎的把药汤放在白纯手边后,李弘在床上站起来道:“喝了它好好的睡一觉,或许还能免得生病了。” 白纯此时并没有看向那药汤,而是注视着床上,他竟然没有拖鞋就上自己的床了!难怪他一直盘着腿待着,难怪转身子时显得那么生硬! “夏至,快跑……。”李弘蹭的从白纯床上跳下来,雪白柔软的被子上,登时留下了几个大黑脚印! 98 翠微宫 果不其然,李弘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白纯开始烧了,在听到侍女的禀报后,李弘从睡眼惺忪的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Ww W COM 喜欢裸 睡的他,随便让雪给他身上套了一件睡衣,就在侍女心的带领下,来到了白纯的房间。 昨被他踩着脚印的被子,白纯并没有换,一张大床上,白纯缩在被窝里,显得娇了很多。 拨开白纯额前的秀,摸着洁白如玉的额头,确实是有点烫手,看来这还不止是简单的烧,昨自己的训斥恐怕成了她的心魔了吧。 低头看着精致绝美的脸颊,此刻也是红坨坨的,紧紧皱着的眉头,仿佛有很多委屈一般,红艳嘴唇因为缺水也显得有些干裂,不时还出梦呓般的声音。 李弘二话不的把手伸进被窝,摸了摸白纯的身子,整个手掌触及那滑 嫩的肌肤,都是滚烫一片。 “让夏至拿一些毛巾跟一桶冰水过来,找任劳任怨要一些酒精过来。”李弘站在床边看着神情难受的白纯道。 侍女还未来得及跑出去,雪急忙跟着跑了进来,按照李弘的吩咐,把蜷缩在一起的白纯平躺摆放着。 很快的时间,夏至就带着一个侍女提来了一桶冰水,手里拿了十来条绵软的毛巾过来。 李弘有洁癖,就算是花孟等人这些太监,也是不允许他们进入这栋楼的二楼以上。所以,不一会儿的功夫,另外一个侍女同样拿了一些酒精跑了进来。 李弘再看了看表情痛苦的白纯,示意夏至把毛巾从冰桶了浸湿,然后拧干后给他。 接过夏至手里的毛巾,拨开白纯额前的秀,李弘把折叠整齐的毛巾,轻轻放在了白纯额头上,嘴里道:“看仔细些儿,一会儿就按照我再这样反复做,直到她身体不再烫。” 两个侍女站在床的另一边,怯生生的点点头,然后瞪大了美丽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太子爷给白纯冰敷。 李弘接下来又把白纯的两个手臂拿出来,并在每个手腕上依次敷上冰毛巾,然后是两只修长白皙的腿,李弘也同样敷上了毛巾。 “毛巾如果有温度了,就立刻换掉。一直如此反复,明白吗?”李弘把最后一块毛巾放上去后,淡淡的道。 “是,殿下。”两个侍女怯声道。 李弘这才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房间,看了看外面的色,阳光渐渐从地平面升起。下了一夜的雨水,在清晨静静悄悄的停了下来。 透过窗户往外看,那残留在枝叶、树梢、屋檐上的雨滴,正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落向地面,晶体剔透的雨滴,带着一闪而过的尾巴砸向地面,瞬间便融入到了大地中。 整个被一夜大雨洗涤过的太乙城,在清晨的阳光下缓缓苏醒过来,干净湿润的石板路,此刻还残留着一些水洼,晶莹剔透、纤尘不染。 雨后的那一份清新世界,李弘站在房间里彷佛都能嗅的到。鸟儿在枝头已经开始鸣唱、站在因雨水浸湿的黑色树枝上,享受着更加清新的空气。 恍恍惚惚中,正准备爬上床再睡一个回笼觉的他,被门口的夏至喊了起来,已经半个时辰了,白纯的额头还是很烫,冰敷显然并没有起到降温的作用,不过是让白纯变得不再痛苦。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这帮夯货,看来还得自己亲自来,当时都教过她们如何用酒精,擦拭高烧者的身体来达到退烧的目的,这么一到了关键时刻都变笨了。 不耐的走到夏至跟前,看着那微窘的表情,李弘还是忍不住的敲了一下夏至白皙的额头:“笨死了!” “是,奴婢愚笨。” 懒得理会她的李弘,再次走进了白纯的房间,站在床前再次摸了摸白纯的额头跟身体,有一点儿效果,但是不明显,看白纯的表情就知道,还是难受的很。 “继续拿毛巾冰敷在额头,夏至,把酒精拿过来。”李弘看了看下白纯,只好亲自帮白纯擦拭身体。 退烧可以擦拭身体全部,但腋窝与鼠蹊部则是重中之重,(鼠蹊部是哪里各位都应该知道吧,就不了。)两个部位的热量很难散,擦拭些酒精可以适当的帮助全身降温。 拿着蘸了酒精的棉布,李弘直接踩到床上,抬起白纯的手臂,在腋窝处仔细的用酒精擦拭了一遍。 在夏至等人惊愕的神情下,李弘从侧面掀开被子,缓缓的分开白纯的两条腿,然后再次用酒精在鼠蹊部用酒精擦拭了一番,这才又把被子给盖上。 “如果还不退烧,就继续我刚才所做的,多备一些热水,待她醒来后,让她多喝一些。”李弘完就再次走了出去。 今日他打算前往翠微宫,这可是皇家祖制,如果自己到了太乙城后,不去翠微宫一番,让长安城那两位知道了,少不了又得挨一顿揍。 当年皇爷爷便是在翠微宫的含风殿因病去世,所以他不去是不行的。按制他应该摆太子仪仗前往,但李弘早在心里想好了理由:太乙城如今龙蛇混杂,风云际会,儿臣不宜执仗出行。 猎豹、惊蛰跟雪三人随他出行,至于自身安全,“神话”已经做好了全足的准备。 这一次太乙城四方云集,无论“神话”还是“精卫”,他们的精力也都因为李弘的到来,把重点放在了太子身边。 无法、无与精卫的两个头领随行,至于暗处有多少人保护他,李弘没有心情关心这个。 留下夏至几人照顾白纯,并帮着白纯处理一些事情,自己草草的吃完饭,便带着雪就上了马车,往翠微宫方向行去。 翠微宫做为皇爷爷在世时的皇家行宫之一,其重要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不然也不会拖着病体,临了竟最终病逝在这里。 其建筑规模自然也是不同觑,含风殿自然是寝殿,朝臣议事之地就是翠微殿。整个翠微宫旁自然还有太子的别宫,那个时候是属于李弘他爹的。 而到了他爹这一辈,就很少前来这里了,基本上就是洛阳、长安两地跑,偶尔的也会来一次,但李弘是一次也没有来过,对于太子别宫,也不过是知道它存在而已。 但他却不知道,有一次李治与武媚同来翠微宫,两人望着旁边的太子别宫,把李弘可是数落了一个遍。 经过金华门后,便算是真正的进入到了翠微宫的地界,看着不远处打扫的干干净净,尘土不染的各个宫殿,依旧保持着崭新的样子,看来是每年都有翻新、修缮。 “什么人?出去,皇家重地可是你等来的地方。” 刚进金华门没前行几步,前面就跳出来四个人,腰间别着横刀,表情严肃的看着李弘几人斥道。 猎豹、惊蛰面色阴冷,看着前面的两人正要上前,李弘却制止了他们。 “别亮身份,过去摸摸底儿,到底怎么回事儿,看样子像是有人把这里占用了。”李弘一缕缕青烟升起的地方,淡淡的道。 “是,爷。”惊蛰与猎豹恭敬的道,然后便向前面的四人走去。 “你俩叫什么名字?”李弘看了一眼无法无旁边的另外令人问道。 “回爷的话,人叫方战、人叫恒乔。” “嗯嗯嗯,看来这里有人居住啊,就是不知道是谁啊,难道是皇家的人?但我怎么不知道?”李弘看了一眼惊蛰与猎豹,正在与那四人话,喃喃自语道。 来回在台阶上踱步了好几趟,李弘想不明白,这地方怎么敢有人住?这里按除了自己,就是父皇、母后可以住,但金华门门口,连个毛都没有,肯定不会是父皇、母后!那会是谁呢,这么大胆?还是身份显赫到连自己都不如了? “你俩潜伏进去,查探下是什么人在里面,到底在干什么。”李弘想了下道,但语气中已经隐隐透出了一股狠劲。 “告诉惊蛰、猎豹,不必纠缠了,我们从翠微山其他方向上去,正好看看其他景色。”李弘对雪挥挥手,让她去告诉惊蛰与猎豹。 雪刚走,李弘就迈开步子,在无法无保护下,便往金华门方向行去。 身后很快便传来了惊蛰、猎豹花孟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三人便赶到了李弘跟前。 惊蛰声道:“爷,这些人嘴很紧,不肯。但……。” “但什么,。”李弘不耐的道。 用眼神询问了下无法无其他路径,于是无法无急忙在前面领路,从其他地方开始登翠微山。 “他们,这里住着皇宫的里人,任何人不得擅闯,否则杀无赦。”惊蛰仿佛都感觉到了自己话音在颤抖。 “没了?就这些?”李弘停下脚步问道。 “回爷,没了。” “皇家?皇家的人在这里住?谁他妈的比我还皇家,竟然在我都没有住的情形下住了进来!翠微宫平时是那个寺负责看守?宗正寺?还是少府监?”李弘浑身上下充满了怒气! (ps:有哪位大大追看的话,麻烦去书评签个到好不好,搞得我这两感觉像是单机了。) 99 死因不明 “精卫”的方战与恒乔已经悄悄的潜入进了翠微宫,至于查探出什么来了,到哪里找主子禀报,他们自然有他们的一套办法。WwWCOM 李弘跟随着无法、无从另外一侧的山路进山,回自己家的都没办法回去,这让李弘整个人变得阴沉无比,一路上一句话不,跟随他的五个人,自然是更不敢话。 只有在上山途中,偶尔的能够听见从雪嘴里,轻轻的出一句:“爷,心脚下。” 一路往上爬,五人间的气氛自然是异常紧张跟压抑。爬到大半山腰后,已经可以窥探整个翠微宫的全貌了,整个建筑依山而建,每一处与山体冲突的地方,都被先贤用智慧、合理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望着那翠微宫的格局,无不给人一种强烈的“道法自然”的感觉。李弘不由得微微有些痴了,这样的自然和谐,恐怕也只有在此时道教还受尊崇的时代,才能够建造出来吧。 山风吹过,带来了一丝丝的凉风,也带来了模糊的话声音。 无法、无顿时心生警惕,雪急忙紧紧挨着李弘,猎豹与惊蛰一前一后保护着太子,五个人瞬间便形成了一个,牢固的三角形守护组合。 李弘的听觉跟人家自然是没法儿比,看着几人莫名其妙的样子,瞬间也知道是现了什么情况。 “继续上山吧,上到山顶去!”李弘心里充满了憋屈,自己家的皇家行宫,竟然被他人挡在了门外,这口气一直堵着他,要不然他才不会有闲心登到山顶。 无法无在前面心翼翼行走、查探,猎豹、惊蛰在后面防护、守卫,雪亦步亦趋,紧紧跟着李弘,一把燕翅弩已经被她紧紧的握在手里。 此时正午阳光充足,树高林密的翠微山半山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竟然坐着两个人,一个约莫五十来岁,身后背着一个竹筐。 另外一个看起来……满脑袋银,胡须也是花白,面容清癯的一个老道士。 李弘看着两人突然间定住了脚步,刚才的声音显然就是这两个人出来的。 这老道士不会就是孙思邈吧?李弘心里头嘀咕着。 孙思邈在史书上就像是上一世的黑户,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他是哪年生人,只知道他死于哪年。 李弘思索间,那两人也听到了旁边的脚步声,脸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笑容,同时望了过来。 只见一个少年郎在五个家仆的簇拥下,像是要登山。 李弘看着人家望过来,也不顾雪暗地里拉他的衣袖,尽力平复了下心里的郁闷之气,努力使自己的脸肌肉放松下来。 “敢问两位老丈,可是在这里采药?”李弘向护在他跟前的猎豹等人挥挥手,示意他们一边儿去,然后便走到了两个人身边。 “老神仙,娃儿问您呢。”一旁五十多岁的人呵呵笑着道。 “娃儿……?”李弘心里一阵无语,你身后背个药篓,你我问他?虽然是主要问他呢。 老道看着李弘缓缓走过来,整个人并没有像他的那些家仆一般,充满警惕性,反而是如邻家少年郎般,呵呵笑着就走过来。 “是,老道随便找些药草。”花白的胡子随着岁月的积攒,显得有些稀疏。但那眼神依旧炯炯有神,明亮无比,丝毫不像是一个老人。 “找了些什么草药?我看看。”李弘的二皮脸跟自来熟的功夫,真是到了极致了。 五十多岁的人明显一愣,这少年郎也太自来熟了吧。 但不等他话,李弘已经走到跟前,蹲在他身后,伸出白皙的手指开始乱翻。 “你也懂药草?”老道好奇的问道。 “不懂。”李弘边翻边回答道。 老道没有想到李弘回答的这么痛快干脆,愣了下后,瞬间又恢复了那不染尘世的笑容。 “您是孙老神仙吧?您今年贵庚?”李弘拍了拍手,不翻翻草药,恐怕老道还不会跟他对话的。 “少年郎好眼力,老道正是孙思邈。老道今年啊……可能……1了吧。”孙思邈也是有问便答。 “厉害。”李弘对着孙思邈竖了个大拇指,便紧紧挨着坐了下来。 夏至要拿丝帕往李弘屁股底下垫,被李弘很自然的一推手便拒绝了。 “少年郎,你跑这里干什么?你可知道这翠微山有皇家行宫,就怕被人看见赶出去?”五十岁的人透过孙思邈问刚坐下来的李弘。 “知道是翠微宫,刚才差点儿从金华门进去,没走两步这不被人赶出来了,所以就找了这条路爬上来了,不想竟然还在山中遇见了神仙。”一记的马屁让孙思邈也是摇头苦笑,这个少年郎还真是自来熟性子。 李弘接过雪准备好的水壶,正准备对嘴喝,突然间停了下来,伸出头看了看孙思邈与那个人,问道:“你们带水了吗?给你们喝?” “如此多谢了。”孙思邈活了一个世纪了,什么人没见过,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五十多岁的人看了看,也冲着李弘竖了个大拇指夸赞他。 “不知这位是……?”李弘看着孙思邈喝了几口后,把水壶递给了那人,也不介意。 “他啊,他是这蓝田县的县令,今日与老道相约上山采药,这可是老夫多年来结交的另一个忘年交啊。”孙思邈代那人答道。 “哦……?那您另一个忘年交呢?”李弘问道。 “前几年死了。” “……。”李弘瞬间石化,靠,这么大岁数了,话还带套路啊。 蓝田县县令听着孙思邈的话,放下水壶哈哈大笑两声,然后冲着李弘道:“哥儿别介意,孙神仙如今是返老还童了,这是看与哥儿有缘才会如此的,不然啊,孙神仙可是不会轻易与人他另外一个忘年交的。” “是是是,那您心着点儿吧。”李弘思索着孙思邈到底还能活多久,没怎么在意蓝田县令的话,于是便顺嘴了出来。 “哈哈……。”蓝田县令不介意的再次放声大笑着。 “呵呵……。”孙思邈也被李弘逗乐了,呵呵的笑了起来。 “哥儿真是不吃亏的性子啊,老神仙逗弄你一下,你这就要在他另外一位忘年交身上赢回来啊。”蓝田县令看李弘也很顺眼,继续道。 “还没请教您……。” “在下宗楚客,长安万年县人氏,如今在蓝田县任县令。”宗楚客道。 蓝田县等长安城周边的县,属于畿县,要比其他地方县令高一级,乃正六品上。只比长安城的长安、万年两赤县的县令低,乃正五品上。 这个宗楚客,看相貌应该五十上下了,没想到才混到了一个正六品上的官职。不过,在众多大唐官员中,也已经是不错了,毕竟可是畿县县令,朝中应该也有人吧。 这如果赶上好机遇,又是子脚下,连升三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弘接过孙思邈又喝了一口的水壶,雪心惊胆颤的看着李弘要对着壶嘴喝水,急忙道:“爷,您用这个水壶吧。”雪拿出来另外一个一摸一样的道。 “没事儿,怕什么。”李弘毫不在意的对雪道,然后端起水壶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哥儿可是有难事儿需老道帮忙?”孙思邈明亮的眼神扫过雪几人,特别是最后面的惊蛰与猎豹,顿时对李弘的身份感到疑惑起来了。 惊蛰与猎豹,在孙思邈看来,无论伪装的再好,他一眼也能看出那是两个阉人,肯定是宫里出来的。 那么自己旁边这个少年郎的身份,也就不言而明了。 但刚才少年郎一番话,自己刚进金华门,就被人赶出来了。看当时神情不像是假话,因为少年郎话时,眉宇间还有着一丝丝的怒气。 但如果不是皇家皇子或者宗室皇子,他身边怎么又能有太监呢? 孙思邈把目光转向李弘,只见李弘神色自若,想了下道:“嗯……我希望您帮我把把脉,看看我是不是有疾病缠身。” “哦?看郎君神情眉宇,气色精神,可都不像是抱恙之人啊。”孙思邈更加的好奇了。 “万一有些病看不出来呢,望闻问切,还请您给子把脉一番如何?”李弘伸出自己白皙的手臂,袖子已经拉的老高,就等着神医给他把脉。 身后的夏至等人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虽孙神医医术精湛,但哪有人没病找病,非得赖着让人把脉!这又不是什么吉祥事儿,怎么还强求上了呢。 他们心里不知道,但李弘却知道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在史书记载上,自己的死因太过蹊跷了,自己岁那年,父皇因病久不能朝,便有意打算把皇位禅让给自己。 可无巧不成书的是,就在父皇打算禅位之后,自己与父皇、母后前往洛阳,不久便猝死在了洛阳合璧宫绮云殿内。 史书上记载自己死于疾病:痨瘵(肺结核)。也有记载自己死于母后鸠杀。 (ps:99章了,明就1章了!99也是个吉利的数字,弟就在此祝大家在16年末,都能够在工作、生活中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离17年还剩下二十来,不知道啥了,提前给各位看书的大大拜个早年,元旦快乐,心想事成!嘎嘎!) 100 茫然 史书记载:在自己死后,父皇悲痛欲绝,以:“慈惠爱亲、死不忘君”为由。 WwWCOM破例,诏令追谥自己为“孝敬皇帝。 加上自己这几年与李治相处,他能明显感觉到李治对自己,那种自内心的父爱。 但让他郁闷的是,自己到现在为止,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那痨瘵,自己也并没有感觉到存在于自己身上。 而这也是为何他一直苦苦追寻孙思邈踪迹的主要原因,一是想为父皇看病,二是想给自己看病。 孙思邈含笑看着李弘,宗楚客却是一脸迷茫,这个少年郎怎么没病找病呢还。 “好吧,那老道先给你把脉探究下?”孙思邈看着李弘,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道。 “如此就多谢老神仙了。”李弘的脸上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但此事也让他懊恼跟纠结,如果查出有病还好,自己还可以治,大不了岁的时候是一死,然后再接着转世。 但要万一没病呢?没病的话,到底是史书上的李弘没病,还是自己这个九转十世的李弘没病?自己是防备母后还是不防备母后?自己是被母后所鸠杀?还是自己最终死于痨瘵? 孙思邈看了看李弘有些阴晴不定的脸,最终缓缓放下了那如枯枝般消瘦的手,淡淡道:“郎君,要是没有考虑好,就等以后再如何?老道感觉自己还能多活些日子,如果有何异样,不如就来这太乙山找老道就是了。” “郎君,还不快谢谢孙神仙,这些年,孙神医可是很少轻易许人了,何况还是亲自把脉。”宗楚客急急道。 李弘神情有些黯然的收回了手臂,雪急忙蹲在一边把袖子给拉了下来。 “如此就多谢老神仙了,他日如果子身感有恙,定当前来劳烦老神仙。”李弘心里松了一口气,表情依然显得有些落寞的道。 “如此甚好,郎君可知晓如何能够找到老道?”孙思邈活了一百年了,正所谓人老成精,李弘的身份不用猜测了,肯定是皇家之人了。 而且他这一句问话,也是对李弘身份的一种试探性的确认。 李弘九世加起来比他活的时间还要长,比他还要妖怪,自然明白孙思邈的用意。 淡淡道:“那是自然,子知晓如何找寻老神仙的。子先告辞了。”李弘起身,对着孙思邈深深的鞠躬道。 “敢问郎君姓谁名谁?不道名姓,难道跟孙神仙也想结忘年交啊。”宗楚客甚是喜欢眼前这个郎君,怕李弘如此就走失了礼数,急忙打哈哈提醒道。 孙思邈也不出声,含笑看着李弘的背影,他也想看看这个郎君会如何回答。 李弘止住脚步,扭过头看着宗楚客冷冷的笑了下,然后对孙思邈道:“子姓李单字弘,老神仙告辞。” 孙思邈望着李弘渐渐远去的背影,含笑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所料不差啊,但没想到竟然是当今太子殿下。 “姓李名弘?李弘?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宗楚客也同样望着那远去的背影。 “怎么,还没有想起来?”孙思邈看着宗楚客问道。 “什么想起来,想起来什么?”宗楚客扭过头看着孙思邈茫然的问道。 “他是当今太子,太子不知道你这个的蓝田县令是人之常情,但你身为人家的臣子,要是不知道主子的名字……。” “啊……?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孙神仙你可真是……太子殿下留步……臣宗楚客刚才多有不敬……。”宗楚客急忙起身,也不顾带起的尘土弄的孙思邈满面,火急火燎的便向李弘离开的方向追去。 李弘失去了继续上山的兴致,经此偶遇孙思邈后,本来一心想要看病的他,就在孙思邈准备搭脉时,突然间内心变得恍惚,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他怕知道了自己没病,却又不能确定没病是史书上的李弘没病,还是自己这个李弘没病。 但,这些不是阻碍他突然落寞想哭的原因,唯一的原因是:他想母后了,他想那个成揪他耳朵、训斥他、责备他,但又时时刻刻把他捧在手心,放在心里的母后了。 脑海里全是这几年他与武媚共处的画面,他由衷的感到害怕了,他现他是自内心、不由自主、日积月累、毫无所觉的已经把母子情,在心里种成了一颗参大树!甚至是那种可以为母后而死的母子情了。 所以他想哭,他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他不想知道自己有病没病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李弘茫然了,自己是死还是不死?又该如何去死! 身后传来宗楚客的叫声令李弘停住了步伐,雪担忧的看着主子,不知何时,太子竟然是泪流满面。 李弘接过雪递过来的丝帕,擦干眼泪,抽咽了几下,然后淡淡道:“今日之事,跟任何人都不得提及,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忘了吧。” “是,爷。”五人同时低声道。 “殿下请留步,刚才臣有眼不识泰山,对殿下不敬之处,请殿下责罚。”宗楚客身上的衣服,仿佛都跟着主人显得有些慌乱。 “不知者无罪,何况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不是?扯平了。”李弘眼眶微红,笑着道。 “殿下折煞臣了,宗楚客怎敢如此心想,请殿下治罪。”宗楚客黑黑的脸上全是细汗,也不知道是跑过来累的,还是吓的。 “起来吧,我并没有怪罪你。”李弘看着宗楚客身着朴素,一身粗布麻衣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干净整洁,整个人倒也不让人讨厌。 “这……。”宗楚客抬头看着李弘,琢磨不透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意思。 “起来回话吧,你不在蓝田县待着,没事儿跑这里就是为了跟老神仙采药?”李弘扭身继续往山下走,宗楚客这才急忙起来,紧紧跟在猎豹、惊蛰身后。 “回太子殿下,臣……臣确实有其他事情,采药只是臣跟孙神仙好久不见,今日相约翠微山叙叙旧。”宗楚客想了下,还是诚实的道,而这点儿,也是他五十多岁了还做县令的原因。 宗楚客乃是当年寒门士子的代表人物,当年可是以进士之身进入朝堂的,而且风头一时无两。 只是后来在朝堂上性格过于耿直,在与上司等交往上,人情世故上差了些。所以这么多年了,与他一同入仕的门阀士子都已经迁升了不少,他依然还只是个的蓝田县令。 “那你,你来太乙城或者是这翠微山有何事儿?”李弘问道。 “殿下,臣此番目的地,确实是来太乙城,臣听太乙城商会即将开始,所以就来……就来转转。”宗楚客还是有些含蓄,面对如此高位的人,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不紧张那是假的。 李弘不屑的笑了笑,继续问道:“哦,这是应客商的请求而来,还是也为那个朝堂大佬打头阵?” “大佬?”宗楚客疑问了,随即意会,急忙辩解道:“臣冤枉,臣并非是为哪个客商请求而来,更不是为哪个上司而来。如果臣此番目的……臣此番其实是希望……。” “宗楚客,你要是话一直都是这么吞吞吐吐的,你这个蓝田县令恐怕做的也不是很称职啊,拿俸禄不干政事的话,这样的官员我大唐还没打算给他们养老送终。”李弘突然间停下脚步道。 “殿下恕罪,臣知罪。臣此番前来,是为推售蓝田县的玉石而来,这里外国客商较多,虽然蓝田玉石跟于阗玉石质地不同,但蓝田玉石同样也受文人士子青睐,臣不想于阗玉石专美,所以就想到了去太乙城推售蓝田玉石,希望能够借此为蓝田采玉百姓,谋得一些利润。还请殿下明察,臣家中并无出售玉石经商一道,此番前来,臣完全是为蓝田百姓……。” 李弘再次仔细打量起宗楚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货虽是上山采药,但身为大唐官员,竟然革带上也不佩玉,只是挂了一个布袋的东西在腰间晃来晃去。 “蓝田美玉自然不比于阗美玉差,雕刻出来后,自然也是好东西,长安东西两市多有出售,难道这太乙城,你一直就没有想过为蓝田美玉置一个铺子?”李弘奇怪的问道。 心想,既然你如此心系百姓,就应该早点儿为蓝田美玉在太乙城置上一个或几个铺子,而不是现在才火急火燎的跑到蓝田县推售。 “殿下,臣是三个月前才从东都迁任蓝田县,上一任并没有置铺子,因此臣来之后,这一拖再拖,就到了此时。” “看来是我怪罪你了,但我看你身上连块玉佩都没有,你怎么推售?推售你那药篓吗?”李弘继续缓缓往下走,调侃道。 “臣随身有携带,还请您过目。”宗楚客一边,一边在李弘的注视下,把腰间的布袋解下来,里面赫然是一块巴掌大,刻着花鸟的上好蓝田玉。 宗楚客看着李弘望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面色一红,尴尬的道:“此玉还是臣从蓝田一玉商那里借的,怕有所损坏,便缝制了一个布袋装上,免得磕了碰了。” 这宗楚客心里还有一句话没,那就是,太贵了,臣佩不起也赔不起。 101 小径 李弘接过佩玉,拿在手里翻转看了看,确实是一块儿上等的好玉,这东西对寻常百姓或者普通富商,亦或是其他官员来讲很金贵,但李弘来讲,这东西宫里多的是,每年父皇、母后都会赐自己几块儿。 Ww W COM 当年被父皇、母后视若珍宝的水晶牌,现在则就显得要廉价了一些,价格也开始比玉石要低了。 “既然如此,记得到了太乙城后找白纯,她会给你安排的,把这个拿着吧。”李弘完后,解下了猎豹身上的一块玉佩,连同那块玉佩一起递给了宗楚客。 “臣多谢太子殿下。”宗楚客自然明白这是太子对自己的关照。不,这是因为自己,所以对蓝田百姓的关照。 “我给你的这块就不用还了,堂堂一个正六品上的县令,竟然连一块儿像样儿的玉佩都没有,传出去让人笑话,送你了。”李弘似笑非笑的道。 “臣多谢殿下相赠,臣自会好好珍惜,更加用心为蓝田百姓谋福祉。”宗楚客大喜过望,拿着那块玉佩翻来覆去欣喜的观看。 “爷。”无法突然低声提醒道。 无法、无比宗楚客更像是个农民,中等的个头儿,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相貌。 宗楚客之前差点儿误以为,这两人是不是太乙城百姓,是做为向导跟随太子而来的。此刻听到两人话,心里惊了一下,没想到两人竟是太子的侍卫。 “嗯?”李弘不再理会宗楚客,看着无法道。 “爷,查清楚了。守卫翠微宫的是卫尉寺的人……。”方战与恒乔不知何时,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直接告诉我里面是什么人,守卫不重要,我要知道什么你不清楚吗?”李弘提起这事儿就烦躁,不耐烦的打断直接问结果。 一旁的宗楚客此刻现自己有点儿多余了,看样子现在的话,明显不是自己这个级别可以倾听的。 但现在告辞吧,可太子一张脸冷的跟冰似的,而且还刚赏了自己一块儿上好的玉佩,自己主动请辞,会不会失了礼数,或者引得太子震怒? 不等他想明白,不知何时旁边多了的两人,急忙低头对太子请罪。 “是,爷恕罪。”恒乔与方战急忙道。 恒乔看了一眼方战,继续对李弘道:“里面的人是贺兰敏之、还有倭国使臣以及萧守道、萧守规等人,正在饮酒作乐。” 李弘一开始已经猜的十有**,恐怕就是贺兰敏之仗着恩宠,住进了翠微宫。他以为温挺跟温振也会参与,但没有想到,竟然是萧守道跟萧守规!这两人真是作死啊! “在哪个殿?”李弘眉头紧皱,语气越平静,但宗楚客的感受却是不寒而栗的感觉。 “含风殿。”恒乔完后,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太子的怒火喷涌。 “含风殿!含风殿!好,不错,贺兰敏之你有种!离这里最近的是哪个卫,立刻调集过来!猎豹,立刻拟东宫旨意,召礼部、鸿胪寺、吏部、宗正寺还有少府监的长官到太乙城!”李弘脸上充满了阴沉的杀气!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太子压抑的怒火与震怒! “可还有其他地方能够进入翠微宫?”李弘看着方战问道。 “回爷的话,除了金华门外,其他两个门都有卫尉寺的人把守,只能强行闯入,但还需要等卫所的人来了之后……。”方战心翼翼,恭敬的回道。 “来不及了,如果走漏了风声,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跑了,必须立刻进入。”李弘烦躁的挥挥手,这次来太乙城,就没有一个好消息等着自己,都是一些糟心的事情。 宗楚客听了半,也听明白了,原来太子竟然是被他人拒到翠微宫外面了,难怪怎么选了一条很少有人走的路上山。 只是不知道这贺兰敏之是不是皇后的外甥,如果是的话,这也太胆大了吧,竟然敢连太子都拒之门外! 此刻听到太子问还有其他路否,脑子转了转,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声道:“殿下,臣记得孙神仙过,有一个能够进入翠微宫的路,但就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在。” “走,问问老神仙去。”李弘完后,又再次掉头上山。 宗楚客等人急忙跟上,来到刚才的地方,只见孙思邈依然还在那里坐着,看到李弘时还是吓了一跳,手拄地缓缓起身,问道:“太子殿下,怎么又回来了?” “老神仙,听宗楚客,您知道一条进入翠微宫的径?”李弘直截了当问道。 孙思邈愣了下,这太子有正门不走,怎么还走上路了? 于是奇怪的问道:“太子你这是……?” 活到这个岁数了,先不他的身份跟成就,就是普通的老者活到这岁数,也早已经不受大唐律法约束了。 所以也就是他,可以毫不顾忌身份跟地位,可以用平常的态度问李弘,对待李弘。 其实别是李弘,就算是李治亲临,孙思邈也有资格在他面前吆五喝六的,只不过孙思邈一心向医,对于名利一直淡泊,常年隐居山野。要不然也不会活到一百多岁了,竟然还能再活几十年。 “子不是跟您了吗,走到金华门没几步,就被人赶出来了,所以才向您求助。”李弘就算是九转十世,现在他也不过是一个少年郎,心里再烦躁,再愤怒,面对孙思邈的疑问,还是要心平气和的回答的。 “这么,你是想偷偷进去?没问题,不过你得答应老道一件事儿。”孙思邈也不墨迹,健步走到李弘跟前,伸手虚邀李弘往前走。 两人并肩走在最前面,孙思邈继续道:“你得答应老道,不能因为老道知道这条径,而治老道罪可好?” 李弘扭头看着孙思邈,人老了看来还真是童心就重了,竟然还有闲心跟自己打趣。 “没问题,这条径我今日走过之后,就忘了,可以了吧。”李弘看了孙思邈一眼道。 “好,那老道就放心了。这条径,还是老道采药时偶然现的,哪里的山势严峻,所以当年建造翠微宫时,实在是没有办法连起来,就留下了那么一条径。” 树高林密 处,路径也越来越窄,到了最后,也只能容一人通过。 孙思邈便在前面带路,李弘紧紧跟在身后,两侧则是无法无护卫着,以防闪失。 雪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宗楚客自然是不用了,他只能是在最后面跟着了。 “惊蛰,上前替老神仙开路。”李弘看了看孙思邈手里的药锄,不时挥向两边探出来的树枝,艰难的前行着,于是对惊蛰道。 “不错,看来太子仁厚、孝敬的贤名非是虚传啊。”孙思邈常年行走山间,脚下依然是很稳健,听到李弘的话后,依然能够语气从容的道,丝毫看不出是一个一百岁高龄的老人。 “那您就没有听过外界传言,太子睚眦必报的性格?”李弘神态悠然,一左一右,还有后面都有人护卫着,根本就不怕脚下踩空或者是怎么样。 “哈哈,有所耳闻、有所耳闻,不过据老道所了解,太子的睚眦必报,都是用在了可恶之人身上,并不是针对百姓不是?”前面有了惊蛰开道,孙思邈就轻松了很多,道最后还能回头看一眼李弘。 山林越来越迷,阳光都被遮挡的,就剩下几缕光线侥幸照射了进来,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杂草树木,不时还能够听到草丛之中受到惊吓的动物,仓皇逃跑的摩挲声。 这里本身离翠微宫就不是很远,所以几人走了不长时间,就来到了一处山崖的拐角处,一道山体与宫墙之间,露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而且还是猫腰才能勉强通过。 “就是这里了,当年建造时,由于这山体太过厚实坚硬,无法砸开,所以就留下了这么一个洞。”孙思邈指着正被惊蛰清除前面杂草的洞道。 李弘仰头打量了一番,这山体跟宫墙,如果想要真正连接起来,恐怕就是炸药,以现在太乙城的技术,也得炸好几次才能炸开。 李弘还未来得及话,孙思邈就继续道:“如果太子你顾忌身份的话,恐怕就无法通过了。” “怎么会,我身型,挺直腰杆都走进去了。”李弘踢了踢惊蛰,示意他快点儿。 方战、恒乔一看,急忙也加入进了清除杂草行列,只留下无法、无跟雪守护在李弘身边。 看着杂草清除的差不多了,孙思邈笑道:“行吧,你们进去吧,色也不早了,老道也该回去了,不然的话,再过一会儿出这林子,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方战与恒乔送老神仙回去,然后直接在金华门等候猎豹。”李弘对两人道。 “爷,可是这里怎么办?我们几个人进去,万一……。”雪急忙道,怎么能因为一个老道,就把两人调走,谁知道进去之后,会碰到什么样儿的情况。 “无妨,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按我的做吧 。”李弘命令道。 “如此老道就多谢太子了。楚客,你是……?”孙思邈看向最后面的宗楚客问道。 102 宗楚客 正所谓人老成精,孙思邈看着宗楚客腰间突然多了一块儿玉佩,自然也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WwWCOM何况,宗楚客能够不声不响,神情平静的跟到这里,也明宗楚客有意投到太子门下了。 “孙神仙,楚客就不送您了,太子殿下在此,身为臣子的,此时顾不得跟您的交情了。”宗楚客虽然是对孙思邈话,但却是望着李弘的背影。 “好,那老道就先走了。太子您自己心。”孙思邈笑了笑,便在方战与恒乔的引领下,缓缓往回走了。 无法无加上惊蛰与雪,还有宗楚客,李弘便领着五人从那洞钻了进去。 猎豹去调兵遣将,来时自然会用上已经侦查完地形的方战与恒乔,所以自己这里多他两人,少他两人也没有多大关系。 六人从翠微宫后身一侧缓缓进入,这里常年并没有人看守,偶尔有人过来清扫,如今在皇家没有人来时,自然是显得有些荒凉。 含风殿乃皇帝寝室主殿,李弘六人绕过了外围几道松懈的护卫,在翠微殿后身的栏杆处明目张胆的趴着,自上而下,能够清晰的看到含风殿里,人影绰绰,不时传来歌舞之声与大笑尖叫声。 李弘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到了这里后,他的心境反而平静下来了,脸上神情从容的望着那宫殿里的一切。 “什么人?竟然敢乱闯皇家禁地!”三个守卫兵士,没想到有人这么大胆,竟然敢趴在翠微殿的栏杆上,看样子还挺悠闲。 “留活口吧,带一个过来问话。”李弘淡淡的道,眼里全是冰冷的杀气! 现在,他把这笔帐不光给卫尉寺算上了,少府监等等,一个都躲不了他李弘的问罪。但这些兵士并无罪,他们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守卫的是什么人。 无法无两人应声而去,不等三人靠前,身形便如鬼魅一般欺进了三人身前,手臂如鬼影,只在三人跟前留下一道残影,其中两个人被无法无用手切中脖子,顿时便昏厥了过去。 另一个人被无从手里夺了横刀,架在了脖子上,面色惨白的被无推着向李弘走过来。 “你们是卫尉寺的兵士?”李弘坐在栏杆上,好整以暇的问道。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皇家重地!竟然敢胡乱闯入!可知道这是死罪!”被刀架在脖子上,虽然脸色惨白,双腿抖,这个兵士还是硬着头皮,把自己的职责尽职尽忠的了出来。 “搜搜身上的令牌,看看是不是卫尉寺的人。”李弘不理会他,示意惊蛰道。 惊蛰在身上翻了会儿,便找到了令牌在手,看了一眼道:“爷,是监门卫的兵士。” “监门卫?柄部就能够调动是吧?”李弘想了想问道。 “是,爷。监门卫向来只活动与长安、洛阳两地,兵部能够直接调动。”惊蛰继续回道。 “你知道你们守卫的是什么人吗?”李弘再次问那个兵士。 “不知道,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兵士理直气壮的道,只是脸色更加惨白,他心里有些怕自己的一番话,激怒了这个郎君,万一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怎么办! 但职责所在,还是让他耿直跟理直气壮的回击道。 李弘对雪挥了挥手,雪便掏出一块令牌扔给了兵士:“看清楚了再回话。” “啊……?太子殿下?的不知……。” “算了,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 李弘话未完,就被身后含风殿传来的话语声打断:“你们是什么人,可知这里是皇家重地,来人呐,把那几人拉下来。” 李弘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就在这时,空突然间出现了一道响箭的声音,在白竟然还带着一条长长的烟火尾巴。 “走吧,下去吧,猎豹他们快到了,咱们去看看这帮蠢货到底在干什么。”李弘从栏杆上跳下来,缓缓的从台阶上走下去。 那个兵士自然被无打昏了过去,无法、无一人手里一把出鞘的横刀,走在李弘前方左右两侧,身后则是雪与惊蛰。 宗楚客一介书生,看了看这阵势,也知道一会儿肯定不可能是谈笑风生、嘘寒问暖的情形。 眼见太子率着几人走了下去,于是急忙跑到另外一个昏厥的兵士旁边,拔出腰间的横刀,快步的跑向李弘旁边,双手拿刀,恶狠狠的盯着前方,一脸的生死置之度外。 含风殿与翠微殿两殿之间空旷的广场上,李弘一行六人缓缓而行,在诺大的广场中,显得是那么的渺无力。 一阵整齐急促的脚步声从含风殿两侧响起,百十来人的监门卫,站在含风殿两侧,腰间横刀出鞘,警惕的看着台阶下的六人向这边走来。 贺兰敏之听到脚步声后,愣了一下问道:“怎么回事儿?他们守在门口干什么?不是让他们堵住门口就行了吗?” 兵部侍郎怀里拥着一个半裸的胡女,含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现在翠微宫,谁还敢触你贺兰公子的霉头不成?管他是谁呢,先捆起来再,正好给咱们凑个热闹!” “宁侍郎的对,这有歌有舞、有女人有美酒,就是少了一点宁侍郎的东西,咱们出去看看?”萧守规同样怀坐舞女,一只手放在女子双腿中间,乐呵呵的道。 贺兰敏之俊美的脸孔闪过一丝妖艳的异彩,突然间笑了下道:“既然各位都有如此雅意,贺兰要是不从,岂不是破坏了几位的兴趣,走,看看去!” 于是,众人簇拥一起,以贺兰敏之为,包括倭国使臣在内,众人拥着怀里半裸的美女,缓缓走到了大门口。 透过主殿门口的台阶,几人并排而立,同时望向那台阶下面渺的几人。 只见台阶下六人缓缓信步向前,李弘身处正中央,前方两侧各一个手拿横刀的男子,贺兰敏之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惊蛰与雪,他自然是认识的,这都是太子跟前的人,而在几人身后,竟然还有一位,五十上下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横刀,左右张望。 “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是他?”贺兰敏之俊美的脸庞顿时面无血色,手里的酒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啊?是太子,这……。”宁道明看着李弘的身形,双腿不断的开始打颤。 萧守道、萧守规面若死灰,此刻他们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的下场,那就是一个字:死! 几人怀里的美女有些不解的看着几人,原本还谈笑风生、从容自若的神情,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只是看了一眼台阶下面,稀疏的那几个人,就变得跟碰见了妖魔鬼怪似的。 “贺……贺兰公子……怎……怎么会是太子殿下?”宁道明上次逃过一劫,此次再被太子碰见,他知道自己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是谁走漏了风声,他怎么会来!”贺兰敏之也是脸色苍白,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宁道明的话,还是六神无主的自言自语。 李弘脸上的杀气越来越浓,看着几人竟然还拥着胡人女子,一个个衣衫不整,脸色通红,看来这是在皇爷爷去世的含风殿,正饮酒作乐! “站住!再敢向前杀无赦!”监门卫的左将军,看了一眼李弘几人还在往前走,不等宁道明话,双手一挥,率着左右兵士就冲了下去。 “杀无赦。”李弘眼皮抬都没抬一下,淡淡的道。 声音很轻,但距贺兰敏之等人的距离已经不算远,因此还是轻易的传入到了,还在怔怔愣的几人耳中。 无法、无加上惊蛰,早有准备,不等李弘话音落地,三人已经冲了过去。 顿时,台阶上冲而下的监门卫左将军,被率先赶到的无法,一刀毙命! 头颅高高的飞在半空中,缓缓倒下的身躯脖腔处,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正好喷向了贺兰敏之几人的脸上、身上。 “大唐太子殿下在此,监门卫兵士还不退下!”宗楚客看着往下冲的兵士,突然间手持横刀护在李弘身前,高声喊道! 两腿虽然在颤,但还是努力的镇静着自己的声音,喉咙都有些干涩,艰难的大声道:“难道你们想造反不成?这里可是皇家行宫,你们是保护皇家的还是保护你们身后长官的?难道你们也要跟着你们长官一起被抄家问罪不成!我看谁敢靠前!” 宗楚客挥舞着手里的横刀,看着一个兵士快要奔向自己,两手高举横刀就要冲过去,但刚走两步,耳边就传来破空声,只见那兵士眉心处,被一支短的箭矢射中,顿时躺在了地上。 李弘手举弓弩再次射中一个冲到前面的兵士,然后冷笑着缓缓向前,步态从容、神色平静。 一阶一阶的台阶被他踩在脚下,四周的兵士只是围着他,没人敢再上前一步。 他倒要看看,如今敢对自己下杀手的上面几人,特别是贺兰敏之,这次还有谁救得了他! “住手!”贺兰敏之像是刚回过神,俊美的脸上带着鲜血,绽放着一股妖艳,看着李弘手拿弓弩一步一步靠近,突然间大喊道。 103 序幕 李弘一步一步,直到踏上了最后一阶台阶,左边雪、右边宗楚客,两人神色紧张,警惕的看着四周百十来个兵士。 Ww W COM “噗通……噗通……。” 以贺兰敏之为的几人,在李弘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后,全部跪在了地上,脑袋紧贴地面,浑身瑟瑟抖。 旁边衣衫不整的各个美女,看着李弘缓缓走近,不解这些刚才还作威作福、谈笑风生、豪言壮语、不怕地不怕的“高官”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另一幅德行。 但不管怎么着,她们也不是傻子,心里知道这个郎君,肯定是比他们还要大的官,急忙跟着也匍匐在地。 这时,李弘身后突然间响起了整齐快的步伐声,两队约莫两千人的军队,从翠微殿左右两侧,无声的向含风殿门口冲过来。 出鞘的横刀、冰冷的马槊,无不透着一股铁与血的杀气,整个队伍全部身着黑色铠甲,只有头盔顶上的红绫迎风招展。 散着无声的战意、冲杀气的他们,不等靠近,就已经瓦解了一百多个兵士,原本就已经无心恋战的意志。 纷纷扔下手里的横刀,被赶过来的兵士全部围困到了广场上,等候着落。 自始自终,李弘连回头都没有回头,太子左右司御率两位将领与猎豹、方战、恒乔等人迅控制住了局面,然后站在李弘身前不远处,以防不测。 李弘缓缓的在跪在地上的几人跟前踱步,一脚一个,把那些衣衫不整的女子全部踢了出去,淡淡道:“先押下去吧。” 顿时,上来几个兵士,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情,硕大的双手拽住头一手一个,顿时惨叫声四起,一个个被拖到了台阶下面,与那些兵士看押在了一起。 “倭国使者?有意思,竟然跑到我大唐皇宫饮酒作乐,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啊?”李弘脚踢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倭国使者的脑袋,问道。 “宁道明、萧守规、萧守道,你们三个身为大唐朝臣,难道不知道这是皇家行宫?这里是你们饮酒作乐的地方吗?把脑袋抬起来,。”李弘背负双手,脚尖来回踢着几个趴在地上不敢动的脑袋。 “怎么?不敢话了?宁道明,上次让你躲过一劫,你特么的还给我不知悔改,真他妈的找死是不是?把我大唐皇家当什么了?这特么的是你能来的地方!”李弘突然脚踩宁道明脑袋,厉声问道。 “,谁他妈的给你的胆子!” “臣知罪,请太子殿下饶命。”宁道明被踩在脚下的脑袋不敢动弹,嘴巴紧紧贴着地面,含糊不清的道。 李弘的脚松开宁道明的脑袋,缓缓在贺兰敏之跟前站定,看着如虾米般的贺兰敏之,李弘身上的杀气是越来越浓。 “宗楚客拟旨:儿臣于今日前往翠微宫祭拜皇爷爷,于含风殿清查饮酒作乐者贺兰敏之、宁道明、萧守规、萧守道、倭国使臣数十人,此乃对我皇家大不敬之罪,有辱我大唐皇家颜面。令,儿臣已召吏部、礼部、鸿胪寺、宗正寺等前往太乙城问询。儿臣思索良久,此事关乎皇家威严、朝堂法纪,儿臣决定将亲自审讯,刑部、大理寺附审。请父皇应允。太子李弘。” 宗楚客把手里的横刀一扔,急忙跟随猎豹跑进了含风殿内,寻找笔墨开始拟旨。 贺兰敏之跪在地上听的一清二楚,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落入太子手里,哪怕自己被交给刑部、大理寺都行,用不了肯定就能够出来,但如果落入太子之手,能不能保得住性命他都不知道。 “弘儿,我是皇亲国戚,你不能亲自审问我,你得把我交由宗正寺才对,这样才合乎我大唐律法。”贺兰敏之跪在地上急忙道。 “你他妈的还知道你是皇亲国戚?”贺兰敏之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李弘心里本就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立刻如火山爆:“你他妈的还有脸这话!谁他妈的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在这里作威作福!带着这些污秽之人在皇家歌舞升平!” 李弘踩着贺兰敏之的脑袋问一句跺一脚,只踩的贺兰敏之额头鲜血直流,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你特么的跟我,皇亲国戚?皇亲国戚你他妈的把皇家的脸面放哪了?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真他妈的以为有人罩着你,你就可以在大唐横行无阻了!我告诉你贺兰敏之,这次谁也救不了你!新账老帐一起算!” 李弘恶狠狠的看着脚下被自己踩住的半张脸,狞笑着道:“贺兰敏之,我告诉你,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了,皇家的脸面你都敢踩在脚下,就别怪我李弘不拿你当人看了!” “无法、无,所有人全部押入禁区,没有我的命令,就算是我父皇、母后也绝不允许他们探视,如果人丢了,杀你们一百遍都不够!”李弘再次狠狠的在贺兰敏之脸上跺了一脚,扭头便离去。 他相信,只要进入太乙城禁区,任何人都别想从他手里带走这些人! 皇宫内,今日白色的信鸽比往常多了很多,扬武在其他太监的来回奔跑中,手里头已经捏了有七八个密折了。 此时再次从甘露殿门口接过信鸽密折,脚步匆匆,神情凝重的急忙转身跑回御书房,心翼翼的把密折放在了李治的桌子上,然后再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 李治满脸怒气,潮红色的脸颊加上不时的咳嗽,可以想象,此刻李治心里有多怒。 看着跪在他跟前的武顺母女,怒吼道:“胡闹!你们是疯了吗!含风殿也是由你们胡闹的地方!谁给他的胆子,让他在含风殿喝酒作乐的!还有胡人女子伴随!你们把朕的脸面放到哪里了!眼里还有没有朕的存在!” “陛下,敏之尚,比李弘也大不了几岁,性格是活泼了些,您现在生气也没用啊不是,还是先想办法……。” “啪!”李治一巴掌甩在贺兰敏月的脸上,顿时一道血迹从嘴角缓缓流出。 “放肆!年龄尚?李弘年龄不比他!何时见过李弘如此德行败坏!你们还有脸给他求情?朕告诉你,无论李弘怎么处置他,朕都不会插手的!如此蔑视践踏皇家威严,这是大不敬,该斩!”李治通红着双眼紧紧盯着贺兰敏月那张不可思议的脸怒道。 武顺也被吓了一跳,向来温和的李治,没想到起火来竟也让人害怕,看了一眼贺兰敏月,强自笑道:“陛下,奴婢与敏月不是为敏之求情,只是希望您看看,如何让这件事儿的风波变得一些,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咱们皇家的脸面可……可不好看呐,毕竟是咱们皇家自家的事情……。” 李治一边听武顺辞,一边翻看着扬武刚才递过来的密折,当看到李弘以东宫名义,正式拟旨要全权查办此案时,李治是不由得仰头叹息。 密折随意的仍在了武顺脸上,无力的道:“非是朕不帮你,太子下定决心要亲审,如果朕反对,又如何面对父皇,又如何面对众朝臣与下人!退下吧,此事休再提起。” “陛下……您……如果敏之有个三长两短,陛下,奴婢也不活了……。”武顺一惊,草草的翻看了一下密折,只见字里行间到处充斥着太子的愤怒跟坚决,此事儿如果陛下再不出面,向来睚眦必报的李弘,因为此事儿斩了贺兰敏之也不是不可能的! “扬武,送他们出宫。”李治扭过脸看着窗外,淡淡的道。 心里却在思索,皇后那边又会有何动静呢?自己不管也好,反正早看那贺兰敏之不顺眼了,进出皇宫,比素节、上金等人还要自由。 “这密折可有给皇后那里?”李治捡起密折,对扬武问道。 “回陛下,奴婢尚不清楚,这密折刚到,奴婢就急忙送过来了。”扬武能够感受到李治心里那股深深的无力感。 “去皇后那,带上这密折。”李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心软了下来。 武媚的宫殿,手里拿着李治刚刚递给她的,李弘上奏的密折,皱了眉头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的都要背过了,这才叹口气缓缓的放在桌面上。 “陛下您的意思呢?真要任由那东西亲自审讯?朝中大臣、地方刺史、皇家亲戚、倭国使臣,您确定要交由太子亲自审讯?虽然事关皇家颜面,但此事以李弘的性子,要是闹的下人尽知,岂不是反而更加不妥?” 武媚有些皱眉,要是单纯的只是一个朝中大臣,或是地方刺史也就罢了,可这简直把各个权贵都监押了,闹出来可不是事儿。 “那皇后的意思呢?”李治脸上毫无表情,淡淡的问道。 “礼部、吏部、还有鸿胪寺等人,您已经决定让他们去太乙城了吗?”武媚没有回答李治的话,继续问道。 “不错,朕同意了。这折子是后来上的,朕就算是想更改已经来不及了。”李治叹了口气,贺兰敏之也是活该,偏偏让李弘碰见!就不能等李弘去完了翠微宫后自己再去吗! (ps:绯心不会弃书了吧?嘎嘎。) 104 知子莫若母 夫妻两人对望一眼,两人心里都清楚,李弘这次是铁了心要整治贺兰敏之了,那宁道明跟萧守道、萧守规,恐怕也是讨不了好了。Ww WCOM 倭国使臣就更不用想了,那子像是生跟倭国、高丽有仇似的,自打生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人家不顺眼。 武媚若有所思的咬着红唇,想了想道:“陛下,宣许敬宗与李义府进宫吧,或许他们能够想出什么破解之法。” 李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许敬宗跟李义府现在白了是太子的人,就算是提过来,还会像以前那样听话吗?何况李弘刚刚才敲打过许敬宗。 但眼下又没有其他好的破解之法,总不能就真的任由李弘胡乱整治,真由着他在太乙城搞得风起云涌的。 “好吧。扬武,宣许敬宗、李义府到两仪殿。”李治点了点头道。 等李治与武媚刚到两仪殿时,许敬宗与李义府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行完礼后,随着李治、武媚缓缓走进了书房。 “赐座。”李治淡淡的了一声,便在宽大的桌子后面坐下,一旁则是坐着武媚。 扬武得到李治的示意后,拿着那密折递给了两人。 许敬宗与李义府看完密折后,互望了一眼,两位人精不用去想,就已经知道陛下跟皇后的用意了。 “如何?可有什么法子破解你们那主子,如此强硬的态度?”李治靠在椅背上问道。 李义府看了看许敬宗,再看看武媚,恭敬的起身道:“回陛下,臣倒是觉得可以从人情、律法两处着手,虽然不能保证最终结果如何,但最起码短时间内,太子殿下也很难给他们定罪并行刑。” “哦?义府那你就先你的看法儿。”武媚插嘴问道。 “是,陛下、皇后。臣的拙见是:‘兵部侍郎宁道明、还有两个中州刺史萧守道、萧守规都乃正四品上的官员,按照我大唐律法,定罪到行刑,都需御史台、大理寺、刑部定罪,而且身为太子,中书省、门下省的决议也能够给予太子一定的阻力,这样的话……。” “别这些没用的,那混帐犯起愣来,这些他是不管不顾的,何况是在太乙城,而且刑部、大理寺都已经有人去了,律法上行得通,但恐怕不能够起到很大的阻止作用。” 李治挥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想了下问道:“你的人情是怎么回事儿?” “是,陛下。”李义府继续平静的道:“臣的人情乃是:兵部侍郎宁道明,乃卢国公程知节当年举荐,所以人情,就是可以借用卢国公之名,给太子一些阻力。何况卢国公现在还在长安,太子向来敬重这些老臣,去年元日时,还跑到卢国公家里蹭了一顿饭,想来太子会给卢国公一些情面吧。” 李义府真不愧是笑里藏刀,连将死之人程咬金都利用上了。 史书记载,程咬金可是在665年才去世的。此时此刻,恐怕正在府里养老的程咬金,都没想到自己如此年岁,还有被当今皇帝、皇后利用的价值。 “那萧守道、萧守规则是英国公李勣举荐,自然是可以以他的名义阻止了。”李治笑了笑,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 现在想来,是自己刚才太过于担心李弘乱来,反而自乱了阵脚,想来皇后也是如此吧,不然他们两人不会想不到这样的方法的。 “那贺兰敏之呢?”这次是武媚问,向来只有她宠这个外甥。 许敬宗站起身来,道:“回陛下、皇后,贺兰敏之一事儿,人情、律法都不适用,只能是从礼法、伦理上入手,贺兰敏之如今二十有余,尚未成家更谈不上子嗣,臣觉得应从此方面入手,拖到贺兰敏之有了子嗣再定罪,如此三五年后,太子的气消了,此事也就可以大事化、事化了了。” 武媚听的暗暗点头,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可以拖的住李弘了,如果不听,他太子就是不近人伦了,想来……那东西会听吗? 武媚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总觉得哪里不对,仿佛是差了些什么! 李治满意的挥挥手,让两人退下,如此计策,也就能免得李弘乱来了,宁道明等人无所谓,只要贺兰敏之能够活命,他李治就不怕了,要不然面对哭哭啼啼的武顺与贺兰敏月,哪还有情趣可言。 “陛下,您觉得这里面现在还缺什么吗?”武媚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像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但好像又不能把握住那一点点的线索。 “什么缺什么?哦,皇亲有了,京官儿有了,地方大员有了,外国使臣有了,他李弘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想再拉两个王爷进去不成?”李治随随便便的道。 “没错,就是这样了!”武媚突然起身,眼睛盯着窗外,由若有所思变成言之凿凿的语气。 缓缓道:“东西这是要借此事扩大打击范围,以此来警告如今云集在太乙城的皇亲国戚还有王公贵族,包括朝臣、五姓七望,都在他的算计范围之内。陛下,妾身敢跟您打赌,不出三,肯定会有王公被李弘收拾的,不信您就等着瞧吧!” 李治奇怪的看着武媚,过了好半才问道:“那你倒是他这么做为了什么?” 武媚不由自主的白了他一眼,走到跟前道:“这还不明白吗?他那太乙城因为一个商会的召开在即,惹得到客商、大到王爷、国公都蜂拥而至,前些日子,宗室来人向您请求,您难道忘了?如今这太乙城风云际会,龙蛇混杂,东西要是不借此机会给这些权贵立威,他这商会就算顺利召开,能不能顺利结束还是一个疑问。” “对,李弘就是要借此机会,让所有人知道,太乙城商会必须是以他的意志为准则,任何人都挑衅、反对不得,他要的就是一不二的话语权!不跟权贵们讨价还价的机会!” 真是知子莫若母,武媚已经完全了解了李弘,为何要亲自审讯贺兰敏之等人的目的,东西眼光长远的很,这可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李治听的有些头晕,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那这么,接下来他就该对他的那些皇叔或者姑姑下手了?” “唉……就是不知道谁会倒霉的被李弘钓到了,但总之不会是城阳、新城跟兰陵的,这三人跟李弘好的不行,肯定还会有其他人去找李弘的,李弘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不行,陛下,妾身决定亲自去一趟太乙城,不能任由东西乱来,不然的话,谁知道他这商会开完了,又会给您留下多少矛盾要解决。”武媚想了下道。 李治彻底听明白了,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轻松的道:“皇后,可就算是你想离开去往太乙城,最快也得十以后吧?” “为何?”武媚茫然漂亮的脸蛋上,闪过一丝让李治心动的纯美。 “荣国夫人大寿将至,你现在离得开吗?”李治继续笑着道。 武媚恍然大悟,当初东西一心想去太乙城,就是想逃离这场寿宴,如今自己因为他,差点儿忘了此事。 荣国夫人杨氏,武媚的生母,当年在服长孙无忌同意立武媚为后一事儿上,还曾经三番五次的去过长孙无忌府上情,如今年事已高,早已经在九成宫颐养年。 皇宫里生的事情,李弘并不知道,至于他父皇跟母后正在研究他,他倒是能猜到一些。 他现在只希望母后猜测自己的目的,能晚一些时日揣摩明白,最好是等自己这边忙活完了,她再反应过来就好了。 刚刚回到太乙城庄园,就如武媚所料一样,皇姑奶奶千金公主带着温挺、温振还有那个胡人,以及皇叔曹王李明,已经在府里等候多时了。 李弘听到夏至的禀报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要是再多一个皇爷爷啥的就更好了,不过还好没有,有的话,辈分太大,自己还不好收拾。 方战与恒乔,在送李弘到了庄园门口就消失了,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尽快找到李弘想要的两个人。 一个明崇俨,一个杜元纪,本来是跟萧守道、萧守规同来的,但在翠微宫,李弘却没有看见这两个人。 问清楚了萧守道、萧守规那两人现在在哪里后,李弘便让方战、恒乔回到太乙城立刻去找。 白纯正在伺候着千金公主与曹王李明,温挺、温振同样大爷一般,就连索元礼,也是人模狗样的坐在那里。 白纯的脸颊有些红肿还,原本妖艳妩媚的风情早已经消失不见,此刻看起来倒是弱不禁风、显得有些柔弱无助。 “你就是白纯是吗?现在是你负责这盐、铁等事宜,你是不是应该早些做打算?如今太乙城人多杂乱,本宫也不好因为这点儿事儿,过多的打扰我那孙儿。这样吧,你现在就把本宫跟李明的份额,还有户部的许可给本宫,本宫呢,也不在此多停留了,明日一早就回洛阳了。至于你当日冲撞当朝驸马爷一事儿,本宫就不与计较了。”千金公主三十来岁的样子,比武媚还要上几岁。 105 千金公主 这些年纪,但辈分高的吓人的皇族宗室,白了都得益于,当年皇爷爷李世民当了皇帝后,搞得曾祖李渊无所事事,只好无聊的在皇宫给皇爷爷生弟弟、妹妹玩儿了。 WwW COM 病怏怏的白纯笑了下道:“回千金公主的话,您的这些事儿,还需要等太子殿下回来后才可以给您,奴婢没有那么大的权利。” “呵呵,你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本宫可是听当日你为难驸马时,威风的紧呢。拿出你当日的威风来,让本宫也好领教一番。白纯,不是本宫强逼于你,即便是我那孙儿站在这里,本宫还是同样的话语,本宫既然来了,自然就不会空手而回,你明白吗?”千金公主冷冷的打量着白纯,大有现在不给,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架势。 李弘在外面听的一阵恶寒,这他娘的不好整啊,辈分太高了,就是父皇见了,礼节上也得客客气气的,尊敬的喊一声:“姑姑”呢。 在门口继续偷听了几句,无非就是千金公主在施压、威胁、恐吓白纯,希望早一点儿拿到铁跟玻璃、水晶等的生产许可,甚至太乙城的所有产业,他都希望能够分一杯羹。 李弘从外面缓缓走进来,阴沉着脸请安道:“孙儿李弘见过皇姑奶奶,见过皇叔。” 千金公主等人一愣,刚才还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立刻消失不见,转瞬间就换上了一副仁慈的笑脸。 “哟,弘儿都长这么高了……。”千金公主急忙起身,走到李弘跟前道。 “臣温挺、温振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皇姑奶奶、皇叔请坐。”李弘黑着一张脸走到上坐下,鼓着腮帮子继续生气。 “弘……弘儿,这自打你上次去洛阳,到现在都有三四年的时间了吧?黄姑奶奶可是念叨着你呢,还记得你那时候去东都把你母后气的够呛,满皇宫追着你打……。”千金公主坐下后,看着李弘阴沉的脸色,强自笑着拉着家常。 李弘不等她完,便打断她的话对白纯冷冷的道:“白纯,取消贺兰敏之、兰陵萧氏参加商会的资格,还有,查清楚他们背后是不是还有暗自合作的商家,决不允许放过一个,你去办吧。” “是,爷。”白纯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弘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跟敏之……生气了?”千金公主心翼翼的问道。 李弘不答反问温挺:“我听白纯,那看见你在太乙城撞人了,您没事儿吧?”完后,李弘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自从他进来就一直站着,不敢再坐的索元礼一眼。 “有劳殿下费心,臣无碍,而且……此事儿当初是臣过于心急、莽撞了一些,不过已经处理妥当了。” “哦,那就好,只要您没事儿就行。真是担心您因为此事受伤呢,如果那样,母后可不会放过我的。” “是是是,殿下的是。”温挺谦恭的道。 “弘儿,你那户部下的文书,皇叔已经看过了,很缜密,层层选拔下来,估计没有半个月的时间是难以定论吧?此番颁许可令,皇叔思来想去,确实是需要严谨一些,免得我大唐这些为百姓谋福祉的秘方,落入他人之手。皇叔此番前来呢,是想从你这里行个方便,毕竟我们都乃宗室,不怕会把秘方泄漏给外人,加上过几日我还得去往封地一趟,所以就想弘儿能不能先把……。”曹王李明点到为止,看着千金公主,像是在:‘接下来该你了。’ “是啊,弘儿,皇姑奶奶此番前来,就是想看看弘儿能否先把那许可令给我们?这一路上按我应该路过长安时,先去见见你父皇、母后他们,些体己话的,可皇姑奶奶怕你这里急,就先来你这里了,免得到时候宗室都聚集到一起,让你为难,正好呢,我这番回去时,路过长安,再见见你父皇、母后。”千金公主接过李明的话茬,直接了当的道。 李弘看了看两人,先道:“那弘儿替父皇、母后先行谢过皇姑奶奶的记挂。起这户部许可令,这可是父皇亲自批奏的,总共只给了弘儿十七分许可令,让弘儿颁给皇家宗室与士族勋贵,如今僧多粥少,不过好在,贺兰敏之已经没有资格了,也就少了一个人与咱们竞争。” “呵呵……是吗?这……。”千金公主也是明白人,明白这是李弘拿贺兰敏之等人当挡箭牌,话里话外不就是,母后的外甥都能被取消资格,那么想要这许可令,只能是从层层选拔中选出,走捷径是走不通的。 所以,她才不会顺着李弘的话,问那贺兰敏之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被取消了资格。 但她不问,不代表她的败家老爷们不问,千金公主话音刚落,温挺就急忙接上问道:“不知道贺兰敏之犯了何事儿?竟然让殿下如此生气,甚至不顾皇后的情面,取消了那资格?” “哦,也没什么,暗地里拉帮结派罢了,收买了不少客商,希望能够最大可能的获得许可令,不巧被我现了。哦,还有那兰陵萧氏也是一样,暗地里与外域商人勾结,甚至还达成了协议,只要拿到手,两年之内就把秘方送给外域商人。皇姑奶奶、皇叔,您们可千万不要如此啊,不然到时候,弘儿都帮不了你们的。这次户部、礼部、鸿胪寺、宗正寺都有来人的。” 李弘装模作样的仰头思考道:“我想想,可不,也就明后两,这些人就会到了,父皇有令,现任何人暗自拉帮结派,都不得徇私情,必须立刻取消资格,更不得提前接触我跟白纯的。对了,这位站着的是谁?” “回殿下,人索元礼。” “胡人?” “呃……是,不过人已经在我大唐多年。” 索元礼李弘九世记忆中就很深,因为他本来就是千金公主府邸的门客,后来在薛怀义进宫后,经薛怀义举荐,然后成了大唐鼎鼎有名的四大酷吏之一,甚至在权利极大时,薛怀义还曾认他为干爹! 如此也可以想见,这索元礼与千金公主他们,已经是相交多年了,不然的话,薛怀义可不会随随便便就举荐他的。 千金公主神色不定的看了一眼索元礼,心道:‘这是不是太子认定了自己,已经与西域外商结盟的信号呢?’ 眼看李弘态度坚决,坐这里半了,也不见他脸色好转,显然就是给自己看的。 眼看提前拿到无望,只好寄予太子不会因为索元礼而取消她的资格,于是想了下还是继续试探道:“弘儿,那不知皇姑奶奶、还有你皇叔李明,我们是与普通客商一起竞争呢?还是只是咱们宗室单独?” “皇姑奶奶您放心,让您与普通客商一起,岂不是孙儿对您大不敬?父皇知晓了怎会饶过我,自然是皇家宗室。” “哦……。”千金公主回着李弘的话,心里头已经快计算起,这十七份名额,自己能不能分到一份。 这皇家宗室中,现在辈分高于李治的依然还有人在,但算来算去,就算是加上李治一辈,这十七份基本上都能照顾到了。 新城、城阳、兰陵三人排除在外,这些是李治的同袍,而且这三人已经是身价万万贯钱财了,平日里跟太子就关系良好,走动频繁,已经捞了不少好处了,恐怕不会放下身份参与吧? 剩下的有份量的宗室亲王、公主等人,这些年死的死,废的废,这十七份名单算下来,应该是稳稳入囊中啊。 不过当她看着李弘老神在在的样子,总觉得这子像是在跟他耍滑头,仿佛有什么事儿瞒着她,弄不好这十七份恐怕不够分吧? “那不知道弘儿打算如何分配?刚才皇姑奶奶算了算,加上宗室的皇爷爷、皇叔、姑姑等人,这十七份显然是足够了,弘儿为何还要选拔呢?”千金公主是势在必得,自己现在虽贵为皇家公主,可在出生时,就已经不受皇家重视了。 要不是现在李治登基,心地仁慈,加上这几年前往洛阳较多,要不然,恐怕皇家早已经把她这个公主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就算是如此,自己如今过得,依然不如洛阳一些富商或者官员,甚至是连普通的富户都比自己有钱,这几年府里的侍女是越来越少,能够供差遣的下人,也是越来越少。 如果现在不抓住李弘这根稻草,恐怕到不了自己年老,这诺大的公主府邸,就要变得荒凉落魄,门庭冷落了。 “怎么会……。”李弘奇怪的道。 就在这时,白纯突然神情紧张、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歉意的看了几人一眼外,走到李弘跟前,在耳边声的道:“爷,‘精卫’与梁王联系上了,正在来太乙城的途中,最迟到了晚上,他们就能够赶到城里来。” “真的?”李弘听完后,嚯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又惊又喜,让人琢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106 梁王 历史上的李忠在被从太子之位上废了后,便被李治降封为梁王,并授任梁州都督,虽然加使持节,但并无军政实权,不过是遥领以长吏代理其职。 Ww W COM 而在同年李忠又改任为房州刺史,随着年龄渐渐增长,李忠不惜以自污来保全性命,整日惶恐不安、或偷穿妇女衣服来迷惑他人,甚至半夜惊醒后,给自己算命占卜。 不想此事被李治觉,事后大怒,于是李忠被废为庶人,囚禁于当年李治的大哥李承乾,在黔州的故宅。 四年后,武媚指使许敬宗诬陷李忠、上官仪等人谋反,于是被李治赐死,时年岁。 李忠死后第二年,太子李弘请求收葬李忠骸骨,得到了李治的同意。 最终,在李忠被赐死四十年后,被追封为燕王,并追赠太尉、扬州大都督。 而如今赶往太乙城的梁王李忠,并没有如史书上一样被另任房州等,如今则是在梁州过着深居简出的简单生活,不时则还会与李弘书信往来。 如今李忠1岁,也就是距离史书上记载的,他还有一年的活头,但现在出去,恐怕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悲惨的命运会降临在整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李忠身上。 思索着历史上李忠命运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千金公主的问话,等回过神来后,白纯在他耳边提了醒下,他才知道,原来千金公主是在问他,为何十七份名额,怎么还要选拔。 李弘看着千金公主与曹王李明迫切的眼神,阴沉的脸如今终于转晴,道:“因为父皇要我留出给李贤、李哲等人还有两个公主的名额,所以十七份名额其实只剩下八份了。” “什么?”千金公主听到李弘如此,大惊失色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李治有八子,除去太子之后,还有七个皇子跟两个公主,自然这就占去了九个名额,剩下来的可不就只剩下八个名额了? 八个名额十几二十人瓜分!这……完全打乱了千金公主刚才的猜想跟计划,虽然她知道李弘这个滑头,肯定不会轻易的把手里十七份名额撒手,但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如果只剩下八份,她这个在皇家宗室眼中,如今可有可无的公主,恐怕将是要白跑一趟了。 想通了这些后,千金公主脸色黯然、颓废的坐在了椅子上,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能够感觉到,李弘仿佛对她抱着一丝丝的敌意! 想到这里,不由得望向了与她平日较为要好的曹王李明,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身上了,两家合伙,无论如何也要争得一份才行。 李弘跟前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兴师问罪、十拿九稳般而来,最后则是黯然无奈、神色凝重的离开。 看着几人离开后,李弘立刻对白纯道:“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老大的行踪,绝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要不然被我母后知道了,这恐怕就不是挨揍的事情了,虽然我不知道老大这次出来,有没有跟父皇请奏,但还是要心为上。” 李弘在对白纯交代时,走出庄园上了马车的千金公主也在思索,白纯告诉了李弘什么,竟然能够让李弘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不是搞清楚这些,自己手上就多了一份争取许可令的筹码? 但这里又不是洛阳城,是她的地头,就算是洛阳城,以她一个落魄公主的身份,也是很难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何况如今还是在太子自己的太乙城。 想要探听到什么,恐怕还得依仗李明,这个脑子不算灵活的皇家宗室,或许可以利用一番。 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放松下来,猎豹与惊蛰就手里拿着几封密信跑了进来,不用猜,这肯定是通过丽竟门的渠道送过来的,内容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弘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这些信,而是他需要把今所处理的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绝不可出任何差错。 恍恍惚惚的想了半,也没有完全把脑子里的东西理清楚,想了想还是撕开了手里的密信。 看完一份往桌子上一拍,看完一份往桌子上一拍,直到最后一封看完后,李弘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怎么样?怎么样?我所料的没错吧!这还不到一的时间,求情的信就到了我手里了。”夏至等人站在那里不敢吭声,谁也不知道信里面的内容是不是跟朝堂之事有关,如果这个时候胡乱插嘴,要是太子爷在气头上,自己等人肯定讨不了好。 白纯恰巧从门口走了进来,还有些虚弱的脸颊上写满了疲惫,走到李弘跟前坐下,淡淡问道:“是什么事儿?难不成都是要求您分配名额的事情?” “分配名额的事情倒好了。”李弘叹了口气,懊恼的道:“都是为今日翠微宫那几个畜生求情的!” 白纯今日已经知晓了翠微宫一事儿,听到是此事儿,也是皱着如玉的额头,不敢再轻易插嘴了。 “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竟然还不能置贺兰敏之于死地,我这个姨娘跟表姐,看来在我父皇面前能量大的很呐。还有这个宁道明,萧守规、萧守道,呵呵……可都是陪着皇爷爷打下时的重臣推举的,你看看卢国公程知节的亲笔、还有这个,萧守道兄弟俩竟然是英国公李勣推举的,怎么动?我一个太子怎么动?就算是父皇,接到这两人的求情信,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李弘无奈的道。 贺兰敏之无后,从人情伦理上,都得过去,暂缓处置,如果太子想要定罪,可等贺兰敏之为荷兰家留后之后,再处置也不晚。 这到底谁想出来的,怎么看着倒是有些许敬宗跟李义府的影子在里面?看来自己把那两人留在东宫、留在崇文馆真是个错误啊。 “告诉猎豹,命许敬宗与李义府明日即刻赶到太乙城。”李弘想了想道,免得自己不在,这两个人又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弄到身边看着点儿好。 李弘对于此事也只能无奈的叹气,但他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些人情世故、官官相护的问题,在上一世都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令人徒呼奈何。 何况还是现如今的社会,那唐律漏洞大的都可以跑老鼠,更别提一个开国勋贵写条 子给太子了! 但李弘也绝不会如此就轻易罢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次要不把贺兰敏之收拾的服服帖帖,看见自己就双腿打哆嗦,以后再想要收拾他,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而且更不能因为翠微宫一事儿,无法法办他,让他在出去后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的目无皇家,所以李弘必须得让贺兰敏之怕,只有把皇家威严悬在他头上,这样就算是他不死,以后也兴风作浪不起来了。 宁道明、萧守规、萧守道,自己必须得给他们找个好去处,战事吃紧的地方不能去,谁知道去了是不是祸国殃民! 思来想去想不到好的地方可以配这三人,无法、无却已经把马车停到了门口。 李忠的马车进城了,至于李忠的住所,已经被白纯安排在靠近太乙城禁区的一块儿秘密地方,那里建盖了约莫二十来栋,像上一世一样的别墅,而李忠就被安排在其中的一栋中。 马车缓缓行驶在太乙城的夜色中,人来人往的商客们满脸笑容与期望,都在期待着三后开始的商会。 就像上一世的普通百姓一般,他们永远不会知道,在每一次重大的活动之前,高层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就已经开始了,等到他们时,不过是高层已经决策、妥协后的结果。 烦闷了一的李弘,靠在雪的怀里昏昏沉沉,今又是气又是累,一下来,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白纯并没有被带过来,李弘选择了让她休息,养足精神准备三后的商会,只带了雪与寒两个宫女,驾车的自然是除了花孟四人外,就是无法、无两人。 夜色中,从太乙城通往禁区宽阔的街道上,不时的还能够看见从其他地方,赶向太乙城的客商。 如今,太乙城无论是酒肆、茶馆、客栈还是民居,都已经是人满为患了,而这几,太乙城的寻常消费,也比过去足足提高了七成左右。 这让那些早年就来到太乙城开铺的商人,睡觉都能乐醒。但就是如此,在太子六率的维护下,整个太乙城并没有生一次民间冲突,客商与客商,客商与百姓,或者是与官家,都没有生过一丁点儿冲突。 这些都得益于利益的驱使,进入太乙城的客商,来到太乙城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被警告,如果生冲突,无论两方谁是谁非,一律取消资格! 马车缓缓驶入别墅区门口,四周则是当年李弘交到白纯手里的,太子六率的两千人:左右清道率。 (ps:喜欢《唐谋下》的朋友,可以关注下本书的网站“纵横中文网”,真心欢迎和期望喜欢唐谋的朋友,移步纵横关注唐谋、支持正版!谢谢大家!) 107 恍若隔世 马车安静的驶入别墅群内,在最中间的一栋别墅门口停下,四周除了有限的几个守卫外,就是李忠此次前来,带来的两个人。WwWCOM 李弘缓缓的走下马车,就看见李忠已经带着两个奴仆,微笑着在门口迎候他了。 道路旁边的宫灯把别墅门口照耀的很亮,两人四目相对,同时都会心的笑了笑。 “弘儿快里面请。”李忠向前几步,伸手在李弘前方虚引道。 “请。”李弘也客气的道。 两人多年未曾相见,从李忠被废、李弘被立,已经快要七年的时间了。 李忠也从一个青涩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稳重的青年,甚至脸上依稀还有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沧桑跟阅历。 个子虽然不算是太高,但那宽厚的肩膀,以及这几年的磨练,显然已经让成熟了很多,整个人身上少了一丝皇者贵气,多了一丝憨厚可靠与朴实无华。 客厅内,李弘当仁不让的还是坐在了主座上,虽然现在这里是李忠暂时的家,但李弘这个主人在这里,李忠依然还是要拿出对太子的尊重来。 “此番前来,就你们三人?”李弘指了指后面的两个人,那两个奴仆跟李忠可是有些年头了。 “这样路上方便,也好赶路,何况这一路上也太平的很,有他俩的护卫足够了。”李忠把雪递过来的水杯,在茶几上挪了挪,放到了李弘身前。 “这倒也是,随行的人少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力。”李弘点点头。 两人多年不见,彼此之间还是有些生疏,而且李弘现在面对李忠的憨厚与开阔的胸怀,多少有些觉得过意不去。 虽然几年来两人书信来往不断,梁州也在李弘的照拂下,这几年展的很好,就是父皇也时不时的夸赞几句。 但李忠来太乙城,却是从未跟他在书信中提起过,这也是为何进入长安辖境后,白纯才接到消息。 而李弘在听到消息后的反应,也是没想到李忠会在此时前来,内心里还是充满了震惊。 但现在李弘看李忠的神色,却是坦诚从容,压根就没有把自己万一暴露行迹一事儿放在心上。 李弘按耐不住心中的奇怪,还是问道:“皇兄,你这次回长安,梁州那边可有安排妥当?” 李忠憨厚的笑了笑,神情之间显得更加从容:“这些年为兄多亏你的帮助,不然为兄在梁州也无法达到今日的地位,父皇也常下旨夸赞,但为兄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功劳。” “你快歇会儿吧。”李弘打断他的话道:“正事儿,这次来之前梁州可安排妥当了吗?你的身份特殊,没看我都把你安排这很隐蔽的地方了,万一那边有人知道你的行踪,被父皇知道了,恐怕父皇可是不会轻饶你的。” “弘儿你就放心吧,此番前来,我可是得到父皇允诺……。”李忠胸有成竹、从容道。 “什么?父皇知道你来这里?”李弘感觉自己声音都变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胆大了?这还是当初那个跟自己对眼神,都要躲避的李忠吗! “不错,知道你这商会要召开后,我就给父皇去了折子,希望父皇能够允许我参加此次商会,父皇也就同意了。”李忠憨厚的脸上挂着一点点儿促狭的笑容。 李弘紧紧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一朵花儿出来,看了半又摇了摇头道:“不信、不信,肯定没有你的这么简单,此中肯定有内情,要不然父皇怎么会如此爽快的同意。而且如果按你所的,我来太乙城时,父皇就会告诉我的。” “你还是那么聪明,一点点事儿都瞒不过你,那时才几岁,你就能把父皇、母后哄的开开心心,把李孝、老三、老四吃的死死的,那时候为兄是真怕你啊,你那眼神看人跟带着钩子似的,让人打心底里感到害怕。”李忠看着似笑非笑,紧紧盯着他的李弘,一脸轻松的道。 “吧,你给父皇许诺了什么,竟然能让父皇如此大方,就把你从梁州放出来了。”李弘往沙上一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问道。 “我向父皇请辞了梁州都督一职。”李忠看着李弘,淡淡的道,仿佛是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 “你请辞?不是父皇剥夺?”李弘并不为此太感到惊讶。 反而还有些放松,如果真是去除了梁州都督一职,李忠就相当于,让父皇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任杀任剐了。 而且这样的话,就等于是放弃了一切,包括以后有可能再得的权势,做一个真正的逍遥王爷,或者是一方富商,跟庶民没有什么区别了。 “是的,我两次向父皇请辞,你不是过吗,任何事情要循序渐进,所以我就按你这个循序渐进的方法,先是辞去了‘使持节’,而后又辞去了都督一职,包括府里的侍女、家奴,留下了不过二十来人,其他的我都遣散了。”李忠述的同时,自始自终带着那憨厚的笑容,看不出一丝丝的惋惜或者遗憾,只有无尽的轻松与从容。 ‘使持节’在如今已是都督例授,但凡被加封为一周都督,都会例授‘使持节’,虽然并没有真正的节,但仍有监督军事的权利,权利不大,但不代表就一点儿也没有。 要不然当时武媚也不会指使许敬宗诬陷李忠谋反,这就明了那时候的都督加使持节,还是有一定的权利的。 而使持节也为大唐后来的地方军政要员:节度使,拉开了序幕。 节度使赐双旌双节:旌以专赏、节以专杀。而所谓的节,不过就是一些皇帝赐给的信物:包括两面门旗、龙虎旌一面、节一支、麾枪两支、豹尾两支,此八件。节则是用金铜叶做成。 李弘了然的点点头,李忠这一招儿彻底的,就像是要跟皇家脱离了关系一般,现在除非是父皇其余的七个儿子死绝了,或许他才有可能再次成为太子。 更甚者的话,有可能就是在朝堂复杂的关系变化下,等李唐宗室的男子无人能够继承时,或许朝臣才会想起他吧。 而这样的关系也符合史书上的记载,武媚就是在杀的杀、废的废之后,才有了登基为帝的机会。 再到后来的武周灭亡,还李唐江山,先李哲(李显)、后李旦先后再称帝,接着便是迎来开元盛世的李旦第三子:李隆基。 “那你这次来是何目的?”李弘奇怪的问道。 毕竟梁州离太乙城也不算太远,太乙城的好多产品,都已经给了他生产的权利。 “我想要你的水泥、盐的精细制法。”李忠看着李弘,坚定的道。 “水泥好,就算是你不我也会给,但盐的精细制法儿你也敢要?玻璃等还不够你展梁州?”李弘脑门上仿佛画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次你不是籍户部名义开放许可,这精盐如果有了,加上茶叶等,西域客商不就可以不用绕道来往长安……。” “你想得美,盐与铁父皇是下了旨意的,宗室还有勋贵、包括五姓七望,都是没得下放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李弘打击着李忠脸上的从容。 李忠深深的叹了口气,想了想道:“那好吧,既然盐与铁无法下放,但梁州产铁总可以吧?你太乙城不也是从外面炼铁……。” “去去去,越越没边了,你真以为我能点石成金,随便指一个山头,那些石头就能变成上好的铁不成?这些都是要根据地质来分的,一时半会儿也不明白,你就别打这个注意了。”李弘还是一口回绝。 梁州现在就是现在的汉中一带,矿产是绝对丰富的很,但李弘并不想现在就掘,因为梁州土地肥沃,向来有府之国之称。 汉中盆地也是名闻遐迩,李弘此时才不会因为钢铁而放弃粮食,万一到时候一闹灾荒,难不成让百姓拿块钢铁啃食?他爹不剁了他。 “我也就随便,不给就不给吧。”李忠淡然的道,脸上没有因为李弘的拒绝,而出现任何丝毫的失望或者遗憾。 陪着李忠吃完饭,李忠还是亲自把李弘送到了马车旁边,拉着李弘的衣袖,郑重的道:“我此番前来,也希望能够为梁州的商人,争取到一些份额,所以这商会我是会参加的。” “嗯,知道了。”李弘不着痕迹的挣脱开李忠的手,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不知为何,与李忠几年未见,但却给他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李忠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但对他却是了解的很。 包括今日一番谈话,自己的拒绝与同意,仿佛都在那李忠的意料之中似的,很像是这几年自己被李忠研究透了似的。 而上车前李忠的一番话,则就是明确的告诉他,他还会联合其他梁州商人,再争取一些份额的。 108 三司会审 商会的层层选拔已经在暗中开始进行,‘精卫’费力的分析着所有权贵的一切信息,寻找着权贵与客商之间合作的一切蛛丝马迹。 Ww W COM 而随着日期的临近,太乙城的风起云涌中,也涌现了一部分权贵选择了旁观,但他们并未离开太乙城,而是在等待结果,然后准备以高价从客商手里买到那些制法,以及户部的许可令。 宗楚客现在跟着白纯忙前忙后,自从户部左右两位侍郎来到后,白纯与宗楚客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戴至徳、柳正礼等人的到来,也让寻常百姓意识到了,这一次普通的商会,背后好像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花孟领着戴至徳等人再来到太乙城三后,才被太子允许了去看望贺兰敏之等人。这中间,李弘则是连他们都没有见过,一直回避着他们,无论谁求见都不好使。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第一次来太乙城,看到太乙城的繁华景象,已经是让他们惊讶的差点儿把下巴掉地上。 但当马车驶出太乙城,缓缓走在前往禁区时,离得老远,他们就已经看见了那如长龙一般,被围起来的禁区城墙! 长龙一般的城墙只有五个城门,除了中间的城门是走人之外,其他的四个城墙,甚至是日夜在运送货物。 短短的五六年时间,当年太子幼稚的语言,惹得众朝臣在太极殿昂大笑,如今看到这番景象,他们这些人则是早已经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城门口由太子左右卫把守,对他们等人的盘查也是极为严格,整个过程整的戴至徳老脸一直黑着,他在怀疑这是不是那个睚眦必报的太子,成心故意难为他们!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问旁边的花孟:“太子殿下每次来也要经过如此繁琐、严苛的盘查吗?” “戴尚书,太子自然是不需要的,这太乙城的一切都是他的,自然是不需要的。”花孟不卑不吭的回答道。 “那白纯呢?这太乙城既然是太子殿下的,那白纯是不是也应该被盘查?”戴至徳问完后,不等花孟回答就知道结果了。 马车上的七八个人,都被盘查了,只有花孟没事儿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花孟都这样了,那白纯肯定不用了,自然是畅通无阻。 “白纯负责管理这禁区,自然也是不用盘查。”花孟再次不轻不重的回道。 “哼!”戴至徳再次哼了一声,繁琐的盘查终于完事儿了,马车再次载着他们开始进入神秘的太乙城禁区。 贺兰敏之等人被关押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好的地方,一道由新制钢铁打造的铁门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跟无情! 当戴至徳等人看到这扇铁门后,都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一路上行走过来,这禁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城一般,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压力跟不适。 但直到一脚踏入这个庭院,扑面而来的冷酷与杀气,还是让他们感到了一阵的阴冷。 “人在哪里?”戴至徳问道。 “地牢里。”花孟眼帘低垂着道。 厚重的铁门缓缓从里面被打开,顿时一股扑鼻的腥味儿,让戴至徳等人一阵晕眩,差点儿忍不住吐了。 “都被你们关押在这里了?”这次是鸿胪寺卿崔敦礼皱眉问道。 如果那些遣唐使臣也被关入这种暗无日、腥臭无比的地方,要是万一以后传扬开来,这对大唐向往已久的礼仪之邦,可是个重重的打击啊。 花孟这次连话都省了,只是点了点头,没办法,血腥味儿太浓了,连呼吸都有些难受,张口话的话,总觉得血腥味儿已经顺着喉咙下到肚子里了。 几人强忍着呼吸困难,跟在花孟后面缓缓地从昏暗的台阶上走下去。 牢房里的油灯同样是无精打采,仿佛是血腥味儿吸多了,都沾染上了一丝妖异。 每一个房间都有一道铁栅栏,铁栅栏里面则就是关押的贺兰敏之等人,而他们的待遇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房间唯一的一件东西就是人形木桩,每一个人都被结结实实的捆绑在上面。 而身上更是血迹满衣,披头散,分不清楚到底是人还是鬼。 御史台大夫高智周一手捂着口鼻,瓮声瓮气的道:“把贺兰敏之、宁道明、萧守规、萧守道还有倭国两个使臣提走。” 不等花孟话,最里面那一间牢房便传出凄惨的哭喊声:“大人救我,快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了,快放我出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闭嘴!”地牢里的看守冷声喝道,顿时那声音便立刻消失不见。 “贺兰敏之?”戴至徳看着花孟愣了一下,急忙快步走向最里面一间牢房。 “啊……!”戴至徳毫无防备的奔过去,待看到里面的人后,吓得不由的叫了出来。 众人紧随他的脚步赶到,顿时每个人都是脸色苍白一片,这……牢房里的木桩上,捆绑的真的是一个人吗?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难道真是太子吗?他不是一向以仁慈孝敬为德吗?怎么下的了如此狠手!”戴至徳望着里面已经没有人形的贺兰敏之,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也不顾牢里刺鼻的血腥味儿,愤怒的吼道。 一丝不挂的贺兰敏之,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完整的肌肤,整个身上都是血污与嗡嗡曼飞的苍蝇趴在身上。 戴至徳身后,就是跟着进来的刑部、宗正寺、大理寺、御史台等长官,也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太恶毒了。 “放人,立刻放人,送往太乙城医治。”戴至徳指着花孟的鼻子吼道。 “孤倒要看看你戴至徳有何本事,有何理由把他从这里带走!”李弘冷冷的声音从牢门口传了进来。 “你……。”戴至徳没想到多了他们好几的太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露面。 “我什么我?你身为礼部尚书,不知道侮辱先帝该如何论罪?还是你们大理寺、御史台、还有你刑部、宗正寺不懂这些?堂堂大唐皇帝的寝殿,竟然成为了他们饮酒作乐、欣赏歌舞的地方!你们把对皇爷爷的恩重都喂狗了吗!”李弘一步一句,缓缓的走近,句句凌厉! “贺兰敏之,孤问你一句答一句,如果再敢胡言乱语,别怪孤继续对你用刑。”李弘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浓厚刺鼻的血腥味儿,仿佛一点儿也闻不见。 “告诉孤,是谁给你特权,让你进入翠微宫的?”李弘看着戴至徳等人,冷冷的问道。 “回殿下,是我贿赂卫尉寺卿后,然后跑进去的。”贺兰敏之脖子仿佛断了一样,耷拉着脑袋,强打精神回道。 “监门卫是你第几次调遣了?”李弘低头踢着脚下的地砖道。 “这……我记不清楚了,有三四年的时间了。” “这是你第几次进入翠微宫?” “第二次。” “倭国使臣跟你什么关系?他们为何也会在?” “他们希望能够得到殿下您在太乙城的一切制法,所以就来找我了。” “宗正寺、少府监、萧守规、萧守道又是如何与你们一起合谋的?” “…………………………。” 随着约莫一个多时辰的问询,戴至徳等人的脸色越来越暗,这是死罪啊,连坐的罪名啊! 不贺兰敏之还是萧守道、萧守规,就是礼部、兵部、宗正寺还有少府监等的长官,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展开追究连坐,他们这些人拉出去一刀砍了,这是最轻的刑罚了都。 “戴尚书、崔寺卿,这倭国使臣在我大唐如此侮辱皇家,孤想知道,你们有何意见?平日里可是你们二位与他们沟通、联系,他们学到的大唐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是你们猪脑子一样没有教授到?戴至徳,你有什么脸进来就大吵大叫的?你礼部尚书脸上还有光了?皇家的威严都特么的被人踩在脚底下侮辱了,你特么的让我放人?”李弘一番言论,谁都没有给好脸色。 看着众人不语,偶尔只有牢里贺兰敏之忍不住的哭泣声,李弘眼神中闪烁着阴冷,继续道:“我大唐人情大于法律,给你们看看,这是我父皇还有母后给我的旨意,还有这些,都特么的是你们这些高官写的求情信!你们的高官厚禄都是大唐给的,你们却还要当大唐的蛀虫,还要为他们求情!想要求情可以,脱了你们的官服,他们就自由了,任凭你们处置,如何?” “殿下息怒,此事臣等还请殿下斟酌。”刑部尚书崔知温开口道。 鸿胪寺卿崔敦礼同样躬身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是臣未能管理好外国使臣,臣知罪,请太子责罚。” “责罚?责罚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啊。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你们看着审吧,至于礼部以及你们,回长安城后自己去找我父皇领罪吧,至于人什么时候带走,什么时候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了,什么时候再带走吧。”李弘完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再次传来贺兰敏之的哭叫声:“殿下,我真的知错了……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我出去……。” 109 商会 没有人知道李治,这次如此放任李弘处理贺兰敏之一案,到底是怀着什么样儿的心思。 WwWCOM要人给人、要权放权,戴至徳等人的到来,等于把朝堂上的一半官员给搬到太乙城来了。 但这几日在太乙城,无论是刑部、御史台、跟大理寺三司,还是戴至徳等人,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李治决策的软弱,要不然当年李治问罪李义府,李义府也不会连谢罪都没有,就直接扭屁股走人了。如此就足以想见,李治在朝臣、特别是重臣心里,并不是很有威慑力。 所以当有案情牵扯到皇室,他们都是尽可能的大事化、事化了。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总之他们的宗旨就是,陛下与皇后之间求取一个平衡,争取做到谁也不得罪。 戴至徳当初在牢房看到贺兰敏之等人时,就不自觉的用起了对付李治的一套,但没想到却在年轻的太子身上碰了个钉子,非但没有让太子放人的目的达成,在牢里还把他们等人训斥了一顿。 如此强硬、霹雳的手段,可不是当今皇帝拥有的魄力。 所以如今刑部、御史台还有大理寺,已经把提审的结果交给太子三次了,但每次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被送回到手里了,只是卷宗上多了两个字:重审。 三司大佬望着手里的卷宗只能默默摇头叹息,这桩案件可是烫手的不能再烫手了,贺兰敏之杀不得,宁道明、萧守规、萧守道有人求情。 就连倭国使臣,如今礼部戴至徳跟鸿胪寺崔敦礼,都暗自里找过他们,希望此案能够尽力压缩知晓范围。 要不然的话,这事儿一,不光是皇家脸上无光,鸿胪寺与礼部也将进入整顿时期,这不是戴至徳跟柳正礼想要看到的。 而太子让他们回长安后在陛下跟前请罪,这些他们倒不在乎,不过就是三言两语,在陛下面前认个错儿而已,认错之后,一样是该下朝下朝,该吃饭吃饭,什么都不会影响。 三司长官捧着卷宗摇了摇头,无奈的继续回到太子给他们提供的住处,继续协商、继续审议、继续研究唐律,然后再一次给出结果。 如今太乙城日夜都有太子六率的兵士沿街巡逻,而三司以及还有其他部的长官到来,这几日也在太乙城传开了。 坊间已经有传言,大唐高层好像出现了什么乱子,所以这才把三司还有其他部的大佬叫了过来。 加上太乙城的巡逻兵士,太乙城百姓还是客商、勋贵、五姓七望,仿佛也都通过敏锐的嗅觉,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最初的商会选拔,也在预定的时间内按时召开,李弘那庄园对面的一个硕大无比的建筑物,没有人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 但今日,所有的客商都将前往那里,也将一窥那座建筑物的全貌。 硕大的木门打开,竟然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看样子足足能够容纳好几百人,甚至是上千人。 每一个进来的客商,都被眼前如此巨大的大厅,震惊的有些不出话来了,太不可思议了,这么大的大厅,竟然没有用一根柱子来支撑头顶的花板,这对他们来讲,完全是不能想象的。 每个客商拿着手里的明书,在位置上坐下后就开始仔细翻阅,不认字的商人,自然是两眼一抹黑,竖起耳朵凝神听听周围人在讨论什么。 整个大厅虽然人头攒动,但并没有出太大的闹闹哄哄的声音。 而这初次商会,将是由白纯与两位户部侍郎来完成,在把所有的商会主要内容告诉他们的同时,也是让这些南来北往的商会,按照各自身处哪一道,哪一洲,然后在成立洲商会、道商会,这些都将由太乙城统一管理。 李弘拿着手里这几日白纯,与两位侍郎赶出来的商会主要内容,这些也都是经过他批准的。 商会将被他做成一家大型的控股公司一般,被选拔、放了许可令的商会,都将派出三到五名工匠来太乙城学习,然后才可以回归本洲商会。 而且三年之内,这些商会并不会一下子就得到太乙城的所有技术,他们需要在三年后,才能后一步一步得到这些技术。 李弘如此做,最终还是怕玻璃等技术流传到其他国家。毕竟,现在龙蛇混杂的商会中,依然还存在着大量的,被皇室宗亲、勋贵等等收买的商人。 钱庄同样被李弘利用这次商会,快的建立并介绍给了这些商人,当这些商人听到以后来往买卖,凭借一张纸而不用带钱就可以买卖时,有些人还是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但一些早已经知道飞钱存在的,规模稍大的客商,像那窦义,则就是自信满满,这些是他早已经就尝到好处的东西了。 方便、快捷、安全,而且还能在商人资金链断裂时,继续资金时给予一定的支持,这让不少人都赶到兴奋,又觉得很不现实。 而窦义却意识到,这是一个明确的信号,大唐开始提高商人的地位了。他也不得不对李弘推出的钱庄暗自较好,时机的把握简直是妙到毫巅。 因为窦义知道,其实大厅里在座的不少商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资金来投入,他们有些人是代身后势力来的,有的则是希望与他人合作,还有的则是希望在这次商会中,是不是能够掘出其他生财之道。 钱庄的推出,就代表着镖局是必须成立的,所以后世一样的快递也就诞生了,不过这却归了户部来掌管。 庞大的商业帝国网络建立,在太乙城紧张运行四后,算是圆满的结束了,所有的一切,接下来都将有条不紊的进行。 李弘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利用商会与商人,齐心合力,把钱庄这个他最为看中的项目,终于顺顺利利的推出去了,他相信有了这些商人的信任,钱庄绝对不会像是历史上展的那般,如蜗牛的度搬缓缓前行,必定会在自己的有意推动下,快的展起来。 到了那时候,大唐边疆的几大劲敌,都将依附在大唐这个巨大的商业网络上,甚至到时候,大唐不必动用铁骑,就可以使一个国家走向衰落。 而大唐也将会在短时间内,变得如同下一个朝代:大宋一般富裕。 三司第四次把提审结果放到了李弘的桌上,李弘看了看下的三人,把卷宗放在桌子上一手按住问道:“戴至徳等人回长安了?” “是,殿下,现在太乙城只剩下我们三人,如果此案殿下您同意了后,我们就将提取他们,一同回长安处置。”刑部尚书崔知温从沙上起身道。 李弘若有若无的点点头,道:“人提走吧,至于倭国使臣怎么处置,戴至徳跟柳正礼两人,我相信他们一定找过你们。但我想的是,如果再有下次怎么办?这次我给礼部、鸿胪寺面子,下次谁给我面子?谁给皇家面子?还是下次再有如此的事情生时,我依然要继续照顾他们的面子?” 刑部崔知温、大理寺高俊雅、御史台高智周三人一下子明白了,前三次被太子拒绝,缘由看来是出在了他们最为不看重的倭国使臣身上,而不是因为三人,始终坚持未对贺兰敏之等人抄斩的原因上。 看着三人不话,李弘问道:“戴至徳这么着急忙慌的跑回长安干什么?礼部离了他就不能转了?父皇也没有下旨召他不是?” 前两日,也是商会的最后两,李弘还是参加了好几次商会的议事行程,其实他的作用在白纯眼里,就是站脚助威的。 主要目的不过就是让商人们相信,钱庄的公信力有太子作保,所以大家大可放心,不必担心这是一个骗局等等。 而最终他的出现,也确实给大唐的商人们注入了一份活力与信心,同时在他的两个手下,户部左右侍郎的服下,李弘被推上台做了一次讲话还。 “倭国王特使请求召见戴尚书,所以戴尚书就先行回去了。”崔知温看着李弘伸手向下虚压,便坐在沙上回道。 “真搞不懂他,上一次在朝堂上的话,给狗听的啊,怎么现在还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哦,不是你们。”李弘看了一眼几人的脸色不善,急忙最后又解释了一句。 “太子殿下,既然您现在允许我们提人了,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先把他们押送进太乙城,然后再回长安城。”高智周问道。 “可以,人提走吧。倭国两个使臣留下,或者直接就在太乙城斩了。没有其他商量,你们也别劝导,没用。”李弘看着他们要话,即刻拒绝了他们。 “殿下,臣等理解您的心情,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儿,就是把他们全部斩都不为过,但……与倭国之间的关系,我们是不是可以稍微缓和一下?”依然是御史台高智周开口道。 “好啊,可以缓和。过几日我就上奏父皇,所有遣唐使学子,全部赶回倭国,任何人不得驻留!退下吧。” (ps:喜欢《唐谋下》的朋友,可以关注本书纵横中文网,希望大家看正版支持、阅读!) 110 一级代理商 高智周等三人万万没料到,心翼翼的劝导,却换来了太子更加睚眦必报的打击!倭国遣唐学子全部遣回! 这……如此政令一出,肯定会立刻引起朝堂震动,而且肯定会让倭国更加对大唐充满敌意的。 WwWCOM “殿下,此事儿不合乎法理吧?如此一来,倭国岂不是对我大唐,更是敌意加深?”高智周皱了皱眉,心里哀叹了一声,早知道就不跟这个祖宗提起了。这下倒好,直接把倭国学子都送回去了。 “法理?什么是法理?我就是法理!跟倭国谈法理?你脑子没病吧!还有你那顾及的敌意加深,我大唐需要在乎一个弹丸之国的态度吗?高智周,我今把话放这儿,你也可以回头告诉倭国使臣,我李弘早晚要亲自踏平倭国!” 三人也是一头雾水,这太子不知道为何,只要是提及倭国跟高丽等国,太子殿下就像是被点燃了似的,满心满腹的怒气跟讨厌之情。 “那……臣等告辞。”三人起身同时道。 李弘挥了挥手,便让三人离开,待三人走到门口时,又被李弘出声叫住了。 “等会儿,你们三个先把这个签了。”李弘撇了一眼桌角的文书,指给他们道。 高智周眼尖,一眼就扫见了,赫然是关于倭国两使臣的处决书! 三人站在桌前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桌子后面那张冷笑着的脸庞,都是一阵阵的叹气。 三人知道,这字如果不签,先别今能不能把贺兰敏之等人提走,就是能不能走出这个房间门口还是一个疑问呢。 看那张脸儿就知道了,大有今日不签也得签,签也得签。签了,这事儿就是大唐律法办案,案子就办实了。不签,太子照样可以砍了两个倭国使臣,不过就是少了一份公信力而已。 依照唐制,一般案件则是由门下省给事中、中书省中书舍人以及御史台御史审理,此乃三司。 而如果是重大案件,就比如李弘亲审的这个案子,涉及面太广,层次也多,就得由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中丞三个大佬来共同审理。 最终,三人无奈的只好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自己的印信,然后拿着太子签了的手令,便去往禁区牢房提人。 宗楚客这几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恐怕就是睡觉的时候,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看着三个大人闷着头离去,连一旁行礼的他都没有理会,也不计较,待三人走后,就急忙奔进了楼里。 “请问殿下在吗?臣宗楚客求见。”宗楚客望着门口的侍女道。 门口的侍女接过他的令牌看了一眼,然后随意的还给了他,虽然这个人这几日经常出现在庄园,但明显级别太低了。 来这个庄园求见太子的,哪一个不是一部之长官或是正四品上的官员,或者是皇家宗室,最的也是个世家大族。 李弘懒洋洋的晒着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看着站在他一边的宗楚客,奇怪问道:“你有什么喜事儿,美成了这样?娶妾了?” “没没没,殿下您笑了。臣是按照您的法子,帮着蓝田县推售了不少玉石,甚至还与几家客商谈了合作,以后他们会经常来铺子里收购玉石。所以……所以……所以臣今日此番前来,是想谢谢殿下。” “空手来的?”李弘看了看宗楚客空空如也的手,淡淡问道。 “呃……这……臣这手头拮据您是知道的……。”宗楚客尴尬的站在那里,一旁的侍女给李弘把茶水都换了一遍了,就是没有给宗楚客准备。 “那你真好意思你是来谢我的?算了,不向你讨要了。这样吧,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完成好了呢,我上奏给你升迁,完成不好呢,岭南现在缺下县县令缺的紧张,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个名额怎么样?”李弘望着窗户外面,行色匆匆的一群人道。 “臣自当肝脑涂地,为陛下……。” “行了,不会拍就别拍,看见那些人了吗?”李弘指着外面快要走进来的一群人,头疼的道。 “看到了,殿下,这些可都是宗室啊,臣这几日在太乙城经常碰见。” “是,没错。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把他们打走,而不是让我来打他们。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可行?” 宗楚客看着李弘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此刻想露出哭丧的表情,但因为这几一直挂着灿烂笑脸的脸, 此刻哭起来跟笑似的。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看德行就知道指望不上了,站起身来对侍女道:“告诉夏至,把会议室打开,请他们在那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不用猜都知道,这些人是没有被放到许可令的宗室,其中自然就有千金公主跟曹王李明在内。 而让人李弘意想不到的是,弘化公主跟他的夫君,也就是被灭国的吐谷浑王夫妇,竟然也一同前来了。 李弘不知道他们会是兴师问罪,还是请求自己多一些名额给他们。 自己在房间了待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就在夏至已经无法控制住会议室,所有人不满的情绪时,李弘才在雪与宗楚客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进来。 “弘儿见过黄姑奶奶,弘儿见过弘化姑姑……。”宗室也有宗室的礼节,这些人都是李弘需要见礼。 而当他见完礼后,则是这些宗室以臣子的身份向他见礼,总之,皇家就算是最简单的见面,没有盏茶时间,是很难落座进入正题的。 分主宾坐下后,李弘挥了挥手,让雪把怀里抱着的一摞纸张分给在座的各位。 “您们先看,看完了有什么疑问再问我,我们再讨论,如何?”李弘看着千金公主抬头,于是急忙道。 弘化公主看了看手里简单的三张纸,本来也想张嘴,但看李弘都如此了,也只好闷下头先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 李弘完后,看着众人都在低头研究,就连一直跟着千金公主与温挺的索元礼,也向雪要了一份。 于是李弘指着索元礼道:“你出去。” “殿下,的……。” “这里都是我皇家宗室,你算什么东西,滚出去。”李弘不饶人的眼神,死死盯着索元礼道。 千金公主看了一眼不情不愿的索元礼,再看看神情坚定的李弘,抬头对站起来的索元礼道:“那你就在外面等候吧。” 望着索元礼离去的背影,李弘心里则坚定的想着,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让这个人靠近朝堂半步。 “这代理商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一级代理商,它与二级代理商有什么区别?”曹王李明率先看完,放下手里的文书问道。 “很简单,每个月你们平价从太乙城拿货,然后可以按照我定的价格卖给其他商铺,你们从中赚取差价。”李弘简单的道。 “那为何要一年期?”弘化公主抬起头问道。 “因为我要保证绝对的公平,不然的话,那些在三年内同样与您们一样拿到许可令的商人,与您们就没有区别了。” “所以我们就算是三五年后,甚至是永远也拿不到半成品,或者是制法来自己制作?”千金公主看出来了,这其实就是这个滑头的临时敷衍之策。 这样一来,可以堵住他们的嘴,也能够让他们看见短期的巨大利益,但当拿到许可令的商人可以完全自主制作时,价格上就要比他们占优势了,而且就算是这个什么一级代理商,到时候所有的优势就荡然无存,而且还必须面对与其他商人在价格上的竞争。 这样一来,就不可能一劳永逸,永远要看他李弘的眼色,一年一签,也就是他李弘今年心情好,他签给你,心情不好,看你不顺眼了,这一年你连一级代理商的身份都被他剥夺掉了,完全没有自主权。 因为府里的用度等开销,自己就必须为了这个一级代理商,对他李弘唯命是从,服服帖帖的。要不然,他李弘一个不高兴,就会断掉给你供货,让你无法再去转手卖给其他商铺。 “弘儿,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永远竞争不过那些手拿许可令的人了?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给皇室宗亲一条生路?”曹王李明有些恼怒了,身为皇叔的他,竟然被如此对待,这让他心里开始觉得很不平衡了! 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被白纯跟户部刷掉了资格,这件事儿让他跟千金公主已经郁闷了好几了。 而且每看着那些从庄园对面大屋子,叫什么太乙城议事厅出来的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犹如沐浴在春风里般舒爽满意,看着那些人交头接耳,笑笑,或是讨论许可令的好与坏,或是讨论洲商会、道商会的代表,看到这些就让他们觉得脸面无光。 特别是看其他宗室非但拿到了许可令,甚至还利用自己在各封地的名望,直接就被其他商人推举成了商会会长,可以每年代表商人,来太乙城参加商会。 看到这些场面,心中滋味,就像是被人狠狠的在脸上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但又无可奈何。 111 武媚来了 李弘无视曹王李明眼里的怒火,这事儿就算是你找到兄弟李治面前,也一样无能为力,总不能让你们跟拿到许可令的人,没有一丁点儿的区别吧,要是那样,户部下放许可怜岂不是一点儿用没有。 WwWCOM “这已经是太乙城能够给的最大优惠了,这样也好,反而让您们少了很多顾虑,不用去担心所有商品的质量跟工匠的招聘,为您们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弘儿,你的很对,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也就失去更大的利润不是?几年以后,当你循序渐进的把制法下放给拥有许可令的商人后,我们还不是死路一条?”弘化公主已经不去想复国了,反而是一门心思,想要在大唐确立她公主的地位。 李弘很明白斗米恩、升米仇的典故,而现在自己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但这对他来讲,是永远也无法避开的,皇室宗亲这碗水,无论他怎么折腾,都不可能端平的。 “长安仅东市按照商品划分,就有二百二十个行业,摊位、商铺达三千多。而且这些还不包括工部与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掌管的手工业,他们掌管的是专为皇家建造的,曹王叔,这里面就有您为皇家建造的物品吧?而且我记得不错的话,您可是一个工匠都没有用,全部都是不用给钱的刑徒、官奴婢以及您自己的官户。”李弘坐在上轻描淡写的道,听的曹王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他没有想到,李弘对他了解的如此透彻。 身后的宗楚客听着太子的话,心里更是大为震惊,太子年纪,上任户部不久,但却对长安商事如此了解,这些数字,恐怕就是工部或者户部的其他官员,也很难一下子的清楚吧?心里头对年纪的太子,又是多了几分敬重。 “皇姑奶奶,丝麻的纺织您是刚给了别人吧,现在您在洛阳,利用水路从南方运进了不少好东西吧?河南道的绢、江淮的布,这些可都是上等物事,洛阳最起码有三分布匹出自您府里,可对?” 千金公主默不作声,李弘的都是对的,因为丝麻的利润已经被她看不上了,同时也为了争取太乙城的商品,所以她才把这些置换给了别人。 而且这锦、绣、绫、罗、绢、絁、紬等,还是当年武媚去洛阳时,从他李弘手里敲来给自己的,一下子解决了她府里用度拮据的问题。 这也是为何李弘这次不给她许可令的另一个原因,这些绢布等等,可是李弘从城阳、新城的手里抠掉的。 因为此事儿,李弘在回到长安后,没少挨两个姑姑的臭揍,反倒是兰陵在旁边落了个轻松,那是因为她啥也没有损失。 当年李弘把这一项给他时,千金公主对李弘可是爱到骨子里去了,现在因为太乙城一事儿,又再次把李弘恨到了骨子里,这也就认证了李弘刚才所想:斗米恩、升米仇。 随着李弘当年对大唐经济的介入,当年可以用来当实物货币的绫罗绸缎,也渐渐失去了继续成为大唐通行货币的资格。 加上太乙城的强势快崛起,迫使大唐的富人、官家等,不由自主的把手里存储的大量铜钱,拿到市面上购买新鲜事物,从而加了铜钱的流通,缓解了当时同钱不够用,需以布匹以物易物的原始经济。 而在加上对私造、滥制铜钱的强势打压,近一两年,大唐已经完全施行了,铜钱作为唯一通用货币的目的。 这也是为何大明宫重新建造时,李弘愿意拿出大约七成的费用来建造,因为大明宫的建造,完全可以促使关中等相邻地区的经济充满活力。 太乙城所赚到的所有铜钱,也都在相当一部分时间,全部再次购买成了物品,经过加工再加工,衣服、鞋类的先进制作等等,促使着大唐的经济开始缓缓的走向正规。 如此周而复始的情况下,大唐经济已经是一个全新的经济巨无霸,在这个时代,完完全全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与之相媲美。 所以,整个太乙城在白纯的精打细算之下,很难找到多少铜钱的存在,加上如今被命名为“皇家钱庄”的运行,大唐的铜钱已经成了大唐唯一的货币。 他当然想过通过改造铜钱,来促使更多的铜钱流入市场,但随着钱庄的出现,以及跟父皇、母后的讨论,每一次自己都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所以一拖再拖,现在也没有解决改造铜钱的问题。 当年他跟李治、武媚在皇宫,他用素描为太宗李世民、皇后长孙画像时,就想过用他们的头像来制作新的铜钱。 最终遭到了两人一致的否决,训斥李弘这根本就不符合礼法,就算是要改造铜钱,也该用他两人的头像。 李弘梗着脖子不服气的问为什么?脑后被李治与武媚一人拍了一巴掌,算是回答了他的为什么。 后来他才明白过来,这个时代的观念还停留在上应命的观点中,新的皇帝登基,无论先前的皇帝多么英明神武,多么的文武双全。 都不可能在新帝登基后,再跑出来冒泡施加影响力,当然庙堂里的画像等等不能算。 所以就一拖再拖到了现在,李弘也没有完全解决这改造铜钱的事情。 就在李弘与宗亲们还在讨价还价时,快接近太乙城的官道上,一架马车缓缓的向太乙城城门口行来。 宽大的马车行驶在官道的最中间位置,加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百十来人的官家护卫,惹得来来去去的太乙城客商,在遇见时都不由得紧紧贴着道路两边,等一行人过去后,才慢慢再走上官道。 同时不时的回头看着那马车,心里琢磨着到底是什么人,去太乙城都能这么大的排场。 猎豹与惊蛰一左一右,紧紧跟随在马车后面,两人的神情是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他们还没来得及给太乙城报信,就被连铁制止了,当看到马车时,两人立刻知道,皇后竟然没有通知太子,悄悄的赶到了太乙城。 而这身前身后百十人的护卫,恐怕已经是皇后精简再精简后的随行人员吧? 武媚此时就坐在马车上,远远望着地平线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太乙城,没有了高大的城墙后,一切在她眼里都显得那么的别扭,就跟没穿衣服跑到大街上似的。 一些显眼的建筑物,已经缓缓出现在她的视线,远远望去,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连铁,让他们先带本宫去看望贺兰敏之。”宫女打开窗户,对外面的连铁道。 “是,奴婢遵旨。” 连铁回完武媚的话后,似笑非笑、也像是幸灾乐祸的对惊蛰道:“去吧,告诉刑部、大理寺还有御史台接驾吧,但记得万万不可通知太子殿下,要不然皇后的脾气……你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惊蛰看着连铁露出通融的眼神,意思是,能不能宽容一下,让他跟主子打声招呼?不然主子的屁股又得肿好几。 连铁轻轻的叹口气,他也不想如此啊,可皇后就近在咫尺,如果自己抗旨,到时候皇后责罚的就是自己。 虽然他也知道,不允许太子殿下的人去通禀太子殿下,到时候还会招来太子对自己的难,但好歹这不是离太乙城还有段距离,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随即声对惊蛰道:“你我身为奴婢,身不由己啊,太子殿下对奴婢去崇文馆受学网开一面,奴婢自然是感恩在心,可现在……。” “那你好自为之吧。”惊蛰碰了下连铁的肩膀,从前面护卫手里牵过一匹马,飞快的向太乙城奔去。 皇后的旨意他自然也是不得不遵从,所以骑在马背上的惊蛰,只好是在心里替主子暗自祈祷了。 马车在太乙城巨大的铜钱跟前停下,武媚透过窗户看着那庸俗的铜钱,脑海里全是李弘欠揍的模样儿。 “这恐怕是那兔崽子的主意吧?立这么个铜钱在这里,他是想昭告下,当今大唐太子爱财如命么?”武媚在马车里自然是脚穿拖鞋,舒舒服服、雍容华贵的靠在软垫上自语道。 宫女半梅,也是较得李弘喜欢的那个宫女,看了看武媚的神情,低声浅笑道:“皇后,或许太子殿下是为了告诉下人,太乙城的产业跟标示吧。” “本宫倒觉得这是那兔崽子的恶趣味儿,就是图自己开心、顺畅,总之啊,这段时日在太乙城,太子殿下可是威风的很呢。”武媚摆摆手,示意连铁继续前行吧。 铜钱门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阵仗的队伍,不由得看着如此庞大的队伍,都是退避三舍,或者是紧紧挨着街道两边走路,给这队伍留出足够的空间。 这几日太乙城高官、权贵太多,整的太乙城百姓的眼界也越来越高,虽然心中也会好奇这些人是什么人,但绝不会停留在原地看热闹或者是低声打听,都是看上几眼后,便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上架感言 在写《唐谋下》之前写过一本《青叶茶馆》,但无论从名字还是立意还是到设置,都统统没有逃脱唐穿的套路,写了没几万字后,便放弃了,因为总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理想国”。 WwWCOM 对了,在我敲这些字的时候,我一直在听张学友唱的《理想国》,看过很多穿越书,对盛唐自然是充满了向往之情。而张学友的《理想国》便是讲述的“贞观之治”,一句:“历史没有如果”,便让人无限遐想。 盛唐风流人物仿佛在歌声中一个一个的变得鲜活了起来,于是我的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还是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理解,在键盘上敲打出一个不同于他人的“大唐理想国”。 所以便有了这本《唐谋下》,第一次的失败,让第二次的开始变的更加困难,也让我更加心翼翼,但也更坚定了我继续写下去的决心。 作为一个新人,恐怕开始写书的时候,忐忑永远多过思考。想要在自己的理想国徜徉,不受他人干扰,不受数据干扰,很难。每一个数据的增长或者减少,都会让我去反思,这本书到底哪里不好?我需要改进哪些方面? 就像是走钢索般,无论是哪一边有风吹过,都会让我在情节创作上摇摆不定、思考良久良久,甚至能魔怔了。 大唐本身争议就很大,而我还不知死活的选择了争议更大的两个人,历史记载进了史册,每一个鲜活的人物也变得失去了灵性,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也因为重大事件被定格在某一个词上面,或者是几个词的定调上。 我们是当代的主角,不是历史的主角,代入感永远都是能够成为历史主角的最佳观感。但无论是以人物为主、大时代为背景,还是以大人物为主、以插曲做铺垫。总之,都是为了希望能够刻画出自己心中憧憬的一个“理想国”。 每一个人的一生,远远不是一个词或者几个词就能够完全诠释的,史书记载的不过是使人类进化史,在历史的河流中不至于出现断层,让后世可以看到先辈们的智慧结晶,为人类展作出的贡献。 我在什么呢,写简介么?不是写上架感言吗? 咱们接着往下,《唐谋下》确切的也准备了很久,关于武媚、关于李治,一直想去揣摩他们的情感,所以在看了很多资料后,现李弘是最好的角度,以他的视角或许能够窥的两人情感十之一二,所以便有了这本《唐谋下》。 每在键盘上敲着我理想国展,就像是在建立一个伟大的城堡。看着各位大大给予的鼓励,内心是分外的有成就感跟感激不尽! 在如今网文动辄几百万字的时期,一本刚刚开始叙述的新书,一个无名无姓的新人,竟然在网文这个大海里,依然交到了不少朋友,这让我对我自己的“理想国”,也开始有了更大的野心。 喜欢看《唐谋下》的朋友,我想,心里一定跟我一样,有一个对大唐的向往,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唐理想国”的梦。 所以,借着上架的机会,跟大家分享一下最初“理想国”建立的动机,更希望有“理想国”梦的朋友,与我一同构建我们的“大唐理想国”,我们一同畅游我们的“理想国”,一同在“理想国”里感受历史上风流人物悲欢离合与爱恨情仇。 这不是历史,却是历史人物的假设情感,我们穿越到了那一个年代,我们就是历史中的主角,是大唐盛世画卷中的一角。 感谢编辑流年大大为我提供一个建立“理想国”的平台,感谢更多群好友给我意见与帮助,更更感谢阅读《唐谋下》这本书的每一个大大,是你们的支持,让我有底气继续构建我们的“大唐理想国”。 谢谢大家的支持。青叶7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112 围堵 武媚坐在缓缓而行的马车里,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商人,神情环顾之间,虽然会对自己的队伍表现出好奇,但也只是好奇的看上几眼,然后便忙自己的事情了。 而马车行驶的街道,整块整块的青石板铺垫的如有镜子,平坦的让行驶在上面的马车,感受不到丝毫的颠簸。 两边林立的店铺,每一个门口都有商人在那里谈生意,这一切看起来很杂乱,但纵观整条街道,武媚突然现,这街道上竟然显得如此平和,很难听见商家店铺的吆喝声。 惊蛰快的回到 113 去年三月份 “去年三月份。Ww WCOM”李弘警惕的看着武媚,果断回答道。 “去年三月份?”武媚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宫女,缓缓向李弘逼近,皱着眉头想着去年三月到底生了什么事儿。 “是,去年三月份儿臣跟您还有父皇去祭祀,儿臣肚子疼……。”李弘吞了吞口水,当时真不怪自己,谁让自己吃坏东西了。 “然后呢?”武媚满脑门黑线,此时她已经处于暴怒边缘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弘无辜的眨动着明亮的眼神,道。 她隐隐猜到事情的真相了!这王八蛋当时干什么去了!祭祀进行中,宫女都没有敢随他离开,就他一个人偷偷溜走了,自己本想抓住他,但王八蛋给泥鳅一样滑溜,所以就没管他跑哪里去了,到底干了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王八蛋真是吃坏东西肚子痛啊,找不到地方,索性就在自己的马车上解决了,那么马车车顶的丝绸没了,那就是被他……被他……。 “李弘,你真惹我生气了,我告诉你,看我今怎么扒了你的皮!”污秽之物,自己竟然坐着那王八蛋……武媚想不下去了,愤怒的要失去理智了!枉她今日一路上还在马车里很享受! “您就不该问。”李弘好心的替他妈着想道。 “李弘我活剥了你我!”武媚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等两个宫女控制住李弘,就歇斯底里的跑了过去! 顿时,整个会议室内翻了,李弘劝诫声,武媚怒吼声,桌椅板凳挪动声,此起彼伏。 门口的宗楚客已经惊吓的不知道该什么了,蜡像一般矗立在门口:这就是传中母仪下的皇后与以仁慈、孝敬誉满大唐太子殿下吗? 费力的扭动脖子,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一个个神色从容、表情淡然,像是对立面正生的吵闹杂乱声已经习惯了。 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声议论:“当日你为什么不阻止殿下上皇后的马车?” “阻止了,可没阻止住啊,祖宗要上去,谁敢拦啊。” “完了,等着吧,太子殿下的屁股又得肿好几了。” 这时会议室又传来武媚的娇喝声:“李弘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我只跟你算马车的账,敏之的账一笔勾销,你过来让我揍你一顿。” “凭什么敏之的账也要算在儿臣头上,那是他活该,要不是母后您阻拦,我早就把他脑袋砍了。”李弘额头冒汗,气喘吁吁。 没办法,三个女人围堵自己,自己实在没处躲了,只好爬进会议桌下面,武媚与两个宫女俯身看着他,就是够不到他。 “行,兔崽子,你等着。半梅、寻兰你俩在这看好了,我去后面踹他屁股,就不信给她踹不出来。”武媚同样娇 喘道,饱满的双峰随着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两个宫女显然是最累的,不敢下重手,深怕伤了太子殿下,可力气了,就逮不住他。这不,太子殿下从半梅怀里挣脱时,甚至还拽走了她的贴身内衣,此刻正被他拿着擦汗呢。 李弘在会议桌下转了个身,地面上铺就的全部是波斯地毯,所以不怕蹭坏了膝盖或者胳膊肘。 “母后,商量一下,我给您看样儿好东西,保证让您脸上有光,以后就算是谁问起,我都是您想出来的。”李弘随手把半梅的内衣甩给了半梅,连忙道。 “少拿你太乙城的破烂忽悠我,你这太乙城现在除了香水跟香皂,就没有我能看的上眼的。”武媚扶着会议桌走到另一边,修长的**踢了踢下面的兔崽子,但只够的到一丁点儿鼻尖,还被人家用手把脚挡回去了。 “这东西可不一样,你要相信儿臣的聪明才智,而且,这件事儿一直在秘密进行,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还有,这里现在就我们两人,只要您同意,保证没人会知道。”李弘看着武媚坐在椅子上,时不时踢一下桌子下面,诱惑道。 “先是什么物件儿。”武媚逮也逮不住,只能妥协,先把他诱惑出来再。 “不是物件儿,是一种舞蹈,绝对比胡姬那种胡旋舞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舞蹈,更能让您喜欢。怎么样儿?儿臣今晚就让她们表演给您看,而且儿臣已经把太乙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戒严了,就是为了让母后您好好的欣赏舞蹈。” 李弘看着武媚脚不动了,缓缓的往外爬,不管怎么样儿,一顿揍是少不了的,有了这个舞蹈,就能被揍的轻一些了。 惨叫声在会议室内,足足响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宗楚客整个人从一开始就处于石化状态,完全不敢相信他看到、他听到的! 母仪下的皇后亲自动手揍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很讽刺?仁慈孝敬、誉满大唐的太子,把自己的母后气的狠狠揍他,是不是很讽刺? 会议室门终于开了,皇后依然是高贵典雅、雍容大方,两个宫女也是明亮可人、清新伶俐。 太子殿下依然是……龇牙咧嘴、狼狈不堪、衣衫褴褛、头凌乱、满脸哀怨。 “带本宫转转吧。”武媚看也没有看宗楚客一眼,对身后的李弘道。 “您下次能不能轻点儿,儿臣屁股都快成四半儿了。”李弘正被门口等候的雪,温柔的搓揉着耳朵,看见宗楚客还在,连忙道:“楚客,还不快见过皇后,愣那里干什么呢?” “臣蓝田县县令宗楚客见过皇后。”宗楚客短路的脑袋,此刻也反映过来了,急忙把刚才听到会议室的动静扔到了脑后,请安道。 “起来吧。”武媚淡淡的道。 “你一个蓝田县令,怎么认识太子的?”武媚开始正视宗楚客了,能被李弘介绍给自己的人,向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回皇后,臣前几日在山上采药时,有幸偶遇太子殿下,于是臣便跟随太子殿下来到了太乙城。”宗楚客恭敬的道。 “行吧,那就跟着太子好好干吧,别辜负了太子对你的栽培就好,下去吧。”武媚淡淡的看了一眼,转身就开始打量起这栋陈设别致的大楼内部。 “是,皇后。”宗楚客看着李弘挥了挥手,于是急忙躬身退出了大楼。 这栋楼自己能进来,已经是万幸了,他可是知道的,这栋楼也只有一楼允许男子包括太监行走,二楼以上,除了太子,谁也不敢上去。 李弘打走了宫女,刚挨完揍的二皮脸主动牵着武媚如玉般嫩白的右手,嘿嘿笑道:“母后,儿臣亲自带您参观,这可是儿臣的心血之作。” 一楼的两个大会议室、平时的用来接待的两个客厅,休闲室等等,李弘是眉飞色舞的向武媚、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般介绍着。 最后来到一扇比平常门还要宽一些的门前,只见李弘轻轻伸手横着拉开,赫然是一个箱子似的房间。 “母后跟我来。”李弘再次拉着武媚的手,缓缓走了进去。 然后武媚看着李弘得意的笑着,把那扇门又横拉关上,于是环视整个房间,只见四周都刻满了唯妙唯俏的山水画像,名贵的木质加上名家的雕刻,的房间显得高贵典雅,不失大气,让人一点儿也不觉得,待在里面会有闷的感觉。 随着绞盘、滑轮在弓弩等上面的运用,这手动电梯也被李弘,利用颇为复杂的机械手段建造了出来。 “母后,咱们先看看您的那一层楼吧,然后再慢慢往下走,如何?”李弘摇晃着脑袋,不时拿脑袋顶一下还在打量四周雕刻的武媚。 “听你的,东西。”武媚也难得放松心情,离开皇宫,也让她少了一丝威严,多一些女性的温柔。 李弘手扶着房间里一个摇柄,然后便缓缓的摇动起来。武媚只感觉到脚下一阵,然后透过前方有些镂刻的雕塑,只见这房间正缓缓的平稳上升。 不时看见李弘教她的新式数字,、、4、5从眼前晃过,等李弘手停下不动,整个房间,也在那镂空的地方,正好对准了一个数字:5。 李弘再次拉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陪着武媚走出了“摇梯”。(汗,实在想不出好的名字了,看到的大大麻烦给想一个名字吧。)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介绍,武媚可真所谓是刘姥姥逛大观园,到处都是一些新鲜事物,甚至有些她都是闻所未闻。 脚下厚厚的地毯第一脚踩上去,就有一种温暖、舒坦的温馨感觉,柔和色彩的墙壁、宫灯等其他装饰,都是精美到了极致。 这些不同于武媚之前所熟悉的建制,虽然有别于传统,但每一样从李弘嘴里也是被他讲解的头头是道,并不是心血来潮,胡乱设计。 最后,李弘带着武媚来到了她的寝室,轻轻打开双开的厚实木门,像是打开了武媚沉寂已久的少女心。 武媚一手紧捂红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深怕自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呼叫出声! 她……仿佛是走进了一个神仙般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布置陈设,都让她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觉。 114 低调 按照上一世的装修风格,在中式的装修风格上又贯通融合了西方的精髓,那硕大的阳台、那落地玻璃窗、那名贵的家具与脚下名贵的地毯,加上冬所用的壁炉,宽大柔然、让人一眼就想窝在里面享受闲暇午后的沙。 WwWCOM 阳光洒进明亮的卧室,清新淡雅的香水味儿随着一扇窗户打开通风,让整个房间仿佛一座花园般美丽。 原本就偏向女性风格的设计,加上落地窗与很有创意的设计布局,每一处都设计的恰到好处,边边角角、角角落落,宫灯的摆放安装,都是完全符合了设计之精髓,就连最不起眼的地方,也是精心设计过的。 武媚不可思议的在每个房间穿梭来去,这一刻,她仿佛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公主,畅游在自己萌萌的少女时代,整个人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 李弘给了她感官上或许是至今为止,最最难以想象的美感,最最难忘的刹那。 “不行,大明宫也要设计这样的寝室,弘儿,母后真是太喜欢了!你这个鬼灵精。”武媚看着那宽大舒适、柔软高雅的大床,恨不得夜晚立刻降临,好赶紧钻进被窝,做上一个完美的梦。 李弘笑着继续拉着武媚的手,在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里仿佛与岁月一点儿也不冲突的美妇,嘴角不自觉的闪现了那一抹坏笑。 “母后,打开这抽屉看看。”李弘故作神秘的道。 “怎么?还想给你母后惊喜不成?哇……。”武媚一边一边拉开抽屉,只见里面摆放着各种化妆品。 美丽的水晶饰盒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饰,透过水晶的折射,每一个饰仿佛都闪烁着靓丽的光芒。 名贵木材其他一些饰盒、化妆台上摆放的一些香水瓶子,琳琅满目的珠宝、玉石、金银饰物,都让武媚感觉自己这一刻被幸福满满的包围着。 “东西,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武媚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李弘。 然后突然间起身奔向另一个房间,拉开名贵木料打造的衣橱,顿时又是一阵的两眼大放光芒,完全不同于这个时代的衣服、鞋子,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每一处都精心摆放、设计过,一些大的饰、毡帽等等,都被摆放在不同的位置! 特别是中间一个柔然的坐塌,以及那明亮立体的大镜子,都让你足不出屋,就可以完美的装扮自己。 武媚像是回到了少女时代,脚步匆匆的又跑向了浴室,果不其然,上好的丝绸睡衣包括其他浴衣等等,上面都有金线所绣的皇后标志:凤凰。 或是引颈高歌、或是翩翩起舞,亦或是在袖口、衣领、袍带等等处的精心设计,这些都给了她一种可以称之为“梦”的感受。 悠然自得武媚与李弘坐在摇椅上,眼前就是明亮的落地窗,摇椅中间的茶几上,放着新鲜的水果与点心,鲜花插在水晶花瓶里,同样绽放着她的芳香。 半梅正在给母子两人沏茶,而母子两人则是透过明亮的窗户,看着仿佛被踩在脚下的整个太乙城全貌。 “你这太乙城是按八卦图所建?分阴阳两级是吧。”武媚心情舒爽的不能在舒爽,透过那绿树成荫的树林,以及那些簇拥城墙的鲜花,或是那绿油油的草坪,一眼就看出了太乙城的整个布局。 “母后真是英明,其他人来这半年了才看透,您这是一眼就看透了儿臣对太乙城的布局,儿臣佩服。”李弘尽力的拍着马屁。 武媚斜眼看看他,顺手结果寻兰递过来的茶水,看着那精致的杯子问道:“喝茶为什么有水晶杯不用,你偏偏要用这什么瓷杯?” 李弘舒服的晒着午后的太阳,坐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水晶与玻璃的质地跟原料,这些都是儿臣一时脑抽现的。相比起来,无论是青瓷、白瓷,可都是大唐百姓集体的智慧结晶,比起我一个人智慧来,显然要高明的多了。” “那这杯子不也是土所制?与你那沙子有何不同,不都是廉价的很?”武媚白了他一眼,跟个老学究似的。 “母后这就错了吧,我大唐的火温已经提高到一个物理极限了,这种烧制出来的瓷器,再经过我大唐能工巧匠的加工,绝绝对对的艺术品啊。算了,不跟您这些了,了您也不懂,反正您放心就是了,儿臣给您用的,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就是了。”李弘懒得跟她解释,解释也解释不同。 难不成告诉她,这个时代要不是皇家喜欢所谓的唐三彩陪葬,这瓷器还展不出来呢。 但大唐在冶炼方面,在把火温提高的极限后,无论是陪葬用的唐三彩,其实唐三彩确切来讲都不算是瓷器,而应该低温铅陶的工艺。 但从低温铅陶过度到高温烧制后,再经过李弘把石英石等加入原有的瓷器原料中,都使得现在大唐的瓷器工艺,已经达到了宋时期的水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瓷器的展,到了如今也已经是巅峰了,至于过了宋再往后展出来的青花瓷等,李弘认为不过是一些旁门左道,不过是在陶瓷艺术这一正途上难以突破后,想出来的一些牵强之作。 武媚也难得没有生气,这东西只要懒得了,就会用这话搪塞自己,搞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 母子俩人就这么一人一个摇椅,在宫女的侍候下,享受着难得的清闲下午。 夕阳缓缓西沉,落日余晖带着一层金色光芒,笼罩着包括太乙城等所有的大地,残阳如血中带着一丝丝的金色光芒,仿佛催促着脚下的大地,要进入万物静寂的夜晚了。 李弘从就不喜欢黄昏,黄昏总让他觉得感伤,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抑或是其他八世。无数次的轮回转世,李弘对黄昏从未改变态度,都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夹杂着一丝丝的凄楚,甚至有一种孤独。 武媚无奈的摇摇头,这东西跟种下病似的,每每到了最美丽的黄昏,都是一种犯了病的感觉,总让觉得,的身躯里,藏了无尽的悲哀。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算了,母后,儿臣请您去太乙城最繁华的地方用膳。”李弘意兴阑珊,对于夕阳有种莫名的痛感。 “你什么时候去过乐游原?”武媚琢磨着李弘这看似信手拈来的诗句,用女人完全不能被人揣摩的心理质问道。 起身的李弘无奈的叹口气,这就是女人啊,不关心她儿子为何这么有才,竟然能作出这么一流芳百世的诗作!却关心她儿子啥时候跑出长安城,跑到乐游原也即古原游玩去了。 “儿臣哪敢没您跟父皇的允许就私自出城啊,就是瞎想的,瞎琢磨的,幻想出来的。”李弘挥挥手,看着半梅拿出了一身衣衫,这是母后出门要换衣服了,于是缓缓走了出去。 什么是更加高级的感受,李弘让武媚是彻彻底底的体现了一回,完全不同于皇家出行的那种,隆重庄严仪式的另类高级仪式。 每次李弘跟着李治与武媚出行,耳边听着礼乐声,看着那些幡、旗、翅屏等在眼前晃悠,再加上礼部或者其他官员的高声朗诵。 李弘总有一种想做一个,在上一世网络上流传广泛的滑稽表情,每每坐上车,他就觉得滑稽表情很适合自己当时的神情。 九辆马车鱼贯从皇家大庄园的门口驶出,每一辆马车外面都有皇家的特别标志,而门口已经是太子六率的兵士,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戒严了整个路线。 前面四辆马车开道、封路,后面四辆马车保护、守卫以及断后。 武媚与李弘同坐中央那一辆马车,看着自从出了庄园门口后,整个道路被李弘的人戒严,经过路口时,甚至还能看到一些来回走动,但神情充满警惕的人,打量着被拦挡的人群。 九辆马车行驶在太乙城大街上,不同于皇家出行的鼓乐喧,热闹场面。反而是无声的行驶中,带着一股神秘高贵的色彩。 这种神秘而又高贵的感觉,让外面被禁行的人群充满了好奇心,不时的伸长脖子张望着一行马车,各个神色向往。 而坐在车里的武媚,观察着周遭人群的反应,那种不同于皇家出行的神秘高贵感,也让她觉得这种出行方式新鲜神秘而又不适高贵。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在路过每一个路口时,武媚那种神秘低调的高贵感觉便会强烈几分,这种神秘低调的高贵,完全不同于皇家出行的显摆,反而让人不自觉地生出了更多的优越感。 向前望去,只见四辆马车相互交换,相互易位,相互熟练的配合着清道、禁言,两边的兵士同样,手里的马槊闪烁着寒光,阻挡着人群靠近马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马车度渐渐缓慢下来,每一匹马仿佛都踩在同一个步点儿上,让坐在车里的武媚甚是舒心,随着自己的马车在一家酒楼门口停下,只见门口恭恭敬敬的站着两派人,显然是在恭迎自己的到来。 武媚有些茫然的看了李弘一眼,便被李弘拉着手站起来,神情有些依依不舍,刚才那种神秘低调的高贵感觉,她还没有过瘾呢,怎么就到了。 (ps:还有两更,八点,十点,求订阅。) 115 千手观音 菩提树,参立。 WwWCOM枝繁叶茂,云蒸霞蔚。梵音咒,观自在。般若娑婆,碧池盈盈。一茎含苞、金色莲花。晶莹珠泪、滚动其上。 片片、层层、叠叠、徐徐……盛放作意相、袒露心起相、惊艳众生相、于空寂灭相。 舞者身韵形幻,手、眼、身、法、步,转承怒放、转承含苞:孔雀开屏菩萨身、金光绽放缘觉身、和雅清澈声闻身、手眼通自在身……观音自在十六身于最后之帝释身完美演绎。 三十二应观音自在于梵音般若空灵中,乍起乍歇、亦或婀娜、亦或妖娆、亦或半屏、亦或飞,翩翩起舞、低吟浅唱于九玄外间。 庄严空灵、娓娓如水、清音菩咒,渐缓渐急入耳曰:四王太子应,若诸众生爱生宫,驱使鬼神,则于彼前现此身,而为法。 似梦似幻、亦神曲亦魔音浅浅入耳:女主应,女主即皇后,王后。若有女人,内政立身以修家国,即应现此身,而为法。 曲终舞停,武媚依然沉醉于李弘利用上一世的千手观音舞蹈,加入了大量的菩萨,而制造出来的千手观音的强大视觉震撼中。 久久不能相信眼前的武媚,左边坐着李弘,右边坐着李忠,过了半晌才呆呆道:“弘儿,把这些人请进皇宫吧,十部宴乐曲中,看来要加上你这一个……。” “不不不,母后,这是您的创作,不是儿臣的。”李弘谄媚的样子,跟日本翻译官似的。 武媚白了他一眼,看着还跪在那里的舞者,缓缓道:“连铁、赐赏。” 然后这才扭过头道:“就你个滑头主意多,这是你什么时候开始调教的?” 看样子武媚不反对,好像很乐意的神情,李弘抱着武媚一支胳膊,嘿嘿道:“您这一了,没看见白纯她们吧,这不是自从儿臣到了太乙城后,就开始让她们抽空调教了,现在还是差强人意,再调教一番后,会比现在的还要好看。” 另一旁的李忠恭敬、谨慎的坐在那里,对于亲母子两人的谈话,他一句都没有敢偷听。 此刻见武媚扭过头来,于是急忙起身行礼道:“儿臣李忠为母后贺,此舞怕是只有母后您才能想的出来,之为我大唐国舞都不为过。” 今早早就在酒楼门口迎候她的李忠,经过这几年,已经让武媚对他放下了不少戒心,对他也不像以前那般讨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有子李弘,这太子之位坐的是稳得不能再稳了,就算是李弘想暗地折腾,也是无济于事。李弘是谁,这兔崽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心里跟明镜似的。 “忠儿这次来太乙城收获如何?太子可有为难你?如果有不妨告诉本宫,本宫帮你做主。”武媚嘴上的便宜话,让某人听的直撇嘴。 “回母后,太子一向对儿臣都照应有加,这一次儿臣前往太乙城,只是希望为梁州商人多争取一些,太子也是照顾的很。” 武媚跟他也就是明面上,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后,武媚就按着李弘的肩膀站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这一又是赶路,又是吃饭看舞蹈,本宫也累了,忠儿自行回去歇息吧,弘儿送本宫回去就是了。” “是,母后,儿臣李忠恭送母后。”李忠在武媚站起的第一时间就站在了一边,躬身站着。 正在与最后一串葡萄做斗争的某人,被武媚一只玉手毫不留情的揪着耳朵就提了出去。 “疼疼疼,母后,您轻点儿啊,这么多人在呢,您给儿臣留点面子,好歹太乙城可是儿臣……错了错了,母后请。” 酒楼里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看着当今皇后与太子,在宫女、太监的陪同下缓缓走出了酒楼。 夜色下的太乙城,依旧是人来人往,但这一条街道显然不是,虽然是依旧灯火通明,但整条街道上,除了这一家酒楼有客人外,其他酒楼除了亮着的灯光,里面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这些武媚也通过连铁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坐在马车上假寐的武媚缓缓道:“你这一套跟谁学的?整条街被你封的严严实实,光亮着灯,不让人家做生意,你这个太子还想独断专行不成?” “您这就冤枉我了,这不是您来了嘛,儿臣每次出来都是跟着人群晃悠,您这可是第一次来太乙城,儿臣得为您的安全着想,万一都想看一看母仪下、长得又漂亮美丽的皇后……哎呀哎呀,错了母后。”李弘马屁没拍好,拍到了马蹄子上去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去你那太乙城禁区看看?”武媚美丽明亮的眸子缓缓睁开问道。 “您随时都可以去,要不明?反正现在儿臣也忙的差不多了,这太乙城的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要么是有生意的,要么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想等等看的,没啥事了。”李弘往半梅身上靠了过去,舒舒服服的窝在人家宫女的怀里。 武媚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懒得看那德行,扭头看着窗外,玻璃上映着她娇美的面孔,一闪一闪的。 连着几日,武媚确实见识到了李弘的手段,无论去哪里,都是封道封道封道,而这种低调奢华的排场,也让习惯了皇家排场的武媚,难得的一连几感到新鲜,也就由着李弘的性子折腾了。 她也看出来了,这是李弘当着其他宗室得面在刻意卖弄,显摆。千金公主、弘化公主、曹王李明等人,在被武媚召见了一次后,便就开始各奔东西,回自己的老巢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坐以待毙在这种事情上,可不是他们的性格。 但今日游太乙山,武媚是拿定了主意,今日出行,绝不能再按东西的方式来做,而是要按她的方式来做。 太子六率的随行保卫,被武媚否决了,‘神话’的暗中守护,被否决了,就连白纯等人,武媚都被拒绝了,只让李弘带了白露与寒两个宫女,剩下的,全都是武媚这次来太乙城的人。 “母后,不可,儿臣不同意。”李弘撅着嘴,站在五楼武媚的寝室内道。 武媚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潇洒掸了下身上的衣服,扭头问道:“怎么样儿弘儿,母后穿着你父皇的男装不难看吧?” 李弘生闷气的坐在软软的坐塌上,看了一眼道:“母后,窄袖衫裙登山不碍事的,您干嘛要穿父皇的圆领长袍?” “你都准备了,放在这里谁知道你父皇什么时候可以穿一次,母后替他穿一次有何不可?”武媚不理会李弘脸上的不满,及腰的秀已经被半梅像男子般束了起来,一个精致的幞头,被半梅心翼翼的戴在了头上固定好。 此时,只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清秀文士,一身淡青色的圆领长袍,纤细的腰身系着一根革带,一块流光溢彩的玉佩悬于腰间,脚穿一双鹿皮薄底中靴。 洁白如玉的脖颈儿、粉嫩细白的脸颊、明亮可人的眸子,细挺诱人的琼鼻,整个人英姿飒爽、明净清新。 “不施粉黛轻峨眉,但妆素裹总相宜。您可别让我父皇看见了,要是看见您这幅样子,恐怕就从眼里拔不出来……。”李弘蹭的从坐塌上起身往外跑。 武媚似笑非笑的背着手走出来,道:“原本前面听着还像个样子,后面越越没谱了,看来你这段时间是没人管教了!” “我这是夸您好不好?”李弘委屈的道。 半梅跟在武媚身后,低头轻声笑着,自从皇后来到太乙城这几日后,越来越靓丽了,整个人心情也很好,仿佛……仿佛感觉就像是更像一个美丽的女人了。 马车早已经在楼下备好,除了武媚的两个宫女,便是连铁跟李弘的两个宫女,百十来个护卫,武媚只让连铁选择了十个人。 于是一行十几人便奔向了峨眉山,翠微山武媚很少肚子一个人去,就算是李弘陪同,武媚也是兴致缺缺,除非是李治陪同她,她才会勉强去那里住上几。 所以如今这几年,武媚是很少来这里,基本上不愿意在长安城住后,就会去东都洛阳。 此中原因多多少少还是有人知道,那便是在处死王皇后当,当日王皇后在临死前曾对着武媚道:“武氏狐媚!我来世一定要生为一只猫,咒你武氏转生为鼠,我一定要活活掐死你报仇!” 所以不管是后来李弘装神弄鬼,替她在皇宫施妖作法,还是请得道高僧念经辟邪,武媚还是偶尔会做噩梦,每每梦到王皇后,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很难入眠。 太乙山便是终南山,李唐宗室奉老子为圣祖,在李渊立国后,便就建造了规模宏大的“宗圣宫”,而李弘记得,李淳风与袁罡好像如今就在此宫中。 李弘面对武媚的疑问,为何当初他选择把太乙城建在太乙山下时,李弘总是撇嘴道:“可能是我跟太乙山有缘吧,自打一出生就对它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啊。” 脑后果不其然被走在山路上的武媚拍了一巴掌,这种鬼话她才不会信,东西把太乙城建立在太乙山下,必定是有所图谋。 116 刺杀 李弘选择太乙山脚下建造城池,正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乙山庞大的无边无际的资源有多么的重要。 WwWCOM 上一世的太乙山依然再被开采,因为他是中国最大的金矿之一,其中还有其他金属跟非金属矿产,建材石料,都是太乙山最为宝贵的财富。 以他九转十世的经验,他要是不把城池建在太乙山脚下,那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一行十几人缓缓的走在山道上,但不知道为何,李弘却越来越感到心惊,一股危险的气息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上前默不作声的拉住武媚的手,警惕的看着四周,低声对宫女道:“寒、白露,保护好母后。连铁,让你的人提高警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阳光直直晒着山道,两旁原本树林里的鸟叫声,也不知道何时停止了鸣叫,就连那草丛中的虫鸣,也是偶尔冒出一两声。 护卫从前路跑了回来,道:“前面山石塌陷,无法通行。” 李弘眉头一紧,果断道:“连铁、半梅、寻兰保护母后,白露、寒带四个人断后,你们六个跟我开路。” “弘儿……。”武媚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仿佛暗处有不少眼睛盯着她在。 “放心吧母后,没事儿的。给您,拿着这个。”李弘掏出了一把燕翅弩,替武媚把箭矢安好,递给了她。 十几人开始缓缓向山下退去,武媚被保护在中间,左右被她的宫女半梅与寻兰占据,李弘跟连铁两人在她前面,以及六个护卫开道,白露、寒与四个护卫在最后,保护着武媚身后。 整个山林静静悄悄的,不寻常的诡异气氛越来越浓,武媚的眉头也是皱的越来越厉害,但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的表情,稳稳的跟在连铁与李弘身后,缓缓的向山下走去。 前方一片山坳宽阔处,李弘突然间犹豫了,借着山径的掩护,李弘示意所有人停下来,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淡淡道:“别往前走了。” “那怎么行?难不成我们在这里坐以待毙?”武媚扶着李弘的肩膀,把他拉到了怀里,警惕的道。 “敌人没有弩箭,所以他们才会截断上山的路,看见前面那宽阔处了吗?那里是他们选择的动手地方,我敢保证,再往前走,道路也已经被截断了。”李弘笃定的道,伸手拍了拍武媚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那现在怎么办?”武媚轻声问道。 “等。等他们按耐不住后,自然会冲出来的,我们现在占据着地理优势,他们上下都很难攻进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弘一边,一边示意大家往后退,刚才路过的地方比较平坦,而且山道前后两侧都有可以依靠防卫的大石,跟个山门似的,只有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眼看着众人都已经进入了较为开阔的山道,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后,李弘仰头打量着空,再看看两侧密林,道:“白露,紫色求救信号。” 赤橙黄绿青蓝紫,李弘把危险等级提到了最高,这足以明,李弘对此次危险的重视,何况他已经感觉到了,浓厚的杀气正在山道两侧的树林中渐渐蔓延。 几乎是同一时间,白露的哨箭带着紫色的烟火冲向空时,两侧密林中开始出现绰绰人影,兵器偶尔在透析到林间的阳光下,反射着寒冷的光芒。 武媚冷冷的看着冲出来的蒙面黑衣人,此刻她没有心情猜测到底是什么人要看刺杀她,她现在只关注的是,到底有多少人,自己这十几个人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没有一丝喊杀声,只有两两相碰时,偶尔兵器相撞击的铁器声,以及被杀后的闷哼声。 李弘手里的两把燕翅弩并没有射击,在不明确敌人的数量前,他是不会乱射的。 李弘只觉得眼前一花,旁边的连铁在他视线里只留下了一道残影,而整个人已经冲到了山道最边上。 手里没有任何兵器,但那一双手却比任何兵器都要致命! 仿佛毒蛇一样的两只手臂,反常规的扭动、翻转,不等敌人反应过来,一只手就已经掐断了敌人的脖子。 不等敌人倒下,连铁猫腰、躬身,仿佛灵猫一样,手肘如刺,直直捣向身后人的心窝,顿时那人便闷哼一声,痛苦的蜷缩在地。 整个山道宁静的让人害怕,除了兵器的破空声与闷哼声外,就是偶尔能够听见的骨头被咔嚓折断的声音。 四面八方都有敌人涌来,白露与寒一人手里一把经李弘射击的匕,仿佛死神的镰刀般,曼妙的身体轻轻柔柔,穿梭在敌人中间,每一次出手都能够带出一捧血花。 十个护卫显然也是连铁精心挑选出来的,被三到四人围攻,依然能够不慌不乱,就算是被横刀砍中、刺中,脸上的神情却丝毫不变。 随着瞳孔缩,闪烁着死亡的光芒,一手抓住敌人刺入身体的横刀,一手扬起便割掉了对方的脑袋,不等手臂收回,便被另一个赶来的敌人一刀砍掉了手臂。 闷哼一声,在把握不住身体平衡的刹那间,突然抽出插在自己身体里的横刀,反手再为自己拉一个垫背的,此时身后又是再中两刀,然后才缓缓的软倒地面。 李弘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用肩膀撞了撞武媚,示意往山顶上走,这里应该离宗圣宫不远了,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帮助。 武媚同样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相对,都闪现着镇静跟从容,在半梅与寻兰的保护下,缓缓往山上继续行去。 但山上冲下来的敌人也不少,此时只见连铁拧断一个敌人的脖子后,纵身一跃,便向武媚这边飞来,人在空中时,两脚却犹如大锤一样,一脚一个,踢在敌人的头颅上。 毫不防备的敌人被踢中后,不受控制的便撞向旁边山道上的石头,不是撞的头破血流失去战斗力,便是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连铁不等李弘命令,就已经知道该如何做,抢过两把横刀,一手一把,与半梅、寻兰三人悍不畏死的阻挡着敌人靠近。 三人费力的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想要打开一条缺口,奈何敌人太多,一下子根本无法冲开。 李弘与武媚,此时也不过往前才走了十来步的距离。 静静注视着惨烈无声的杀伐场面,李弘目光穿过人群,手臂沉稳的快抬起,一道寒光从手中飞过,快射向包围圈最外围。 包围圈最外面的敌人,显然是一个头领,看到李弘手上寒光一闪,当即举刀便挡,“叮”一声,寒光被隔开,射向了旁边毫无防备的敌人太阳穴中,顿时立刻软倒在地。 李弘严重杀气更浓,不等那人反应,在第一支箭矢被挡后,他便立刻射了第二支、第三支箭矢,第二支再次被挡,第三支却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精准无比的射中了那人的喉咙。 顿时鲜血从那人的指缝中渗出,浸湿了身上的黑衣,整个人不甘的缓缓倒下。 随着那人被李弘射中,上山道路上的敌人顿时一阵慌乱,在连铁与半梅还有寻兰,加上白露与寒的冲击下,已经打开了一个缺口。 李弘默不作声,快从腰间拿出一排箭矢,三支箭矢被他飞快的上弦,然后才拉着武媚的手,缓缓向前行去。 两侧密林还是狭山道,此时已经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原本护卫的十个人,此时就剩下三个人在强撑。 白露同样脸色惨白,腰腹间一道很长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手里的匕也不如一开始迅捷、凌厉。 一人斜刺里杀出,横刀从白露身后无声的刺出,待白露觉时,回身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把横刀离她后心约莫一寸有余的距离,突然间软了下去,太阳穴被一支的箭矢射中。 李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白露凄惨的样子,深深的吸了口气,拉着武媚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此刻他知道,自己不能停留,自己也救不了白露。 连铁一刀带出三道血浪,一下子便让武媚与李弘快的向前行走了几步! 半梅、寻兰手里的横刀同样不示弱,奋力的点过敌人手腕,此刻她们杀人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能够做的便是尽量使敌人失去战斗力。 寒已经被人群冲散,与白露失去了联系,同样被三个黑衣人围攻,每一招都是往寒致命之处劈来,寒仗着身法飘忽,游走不定,同时依靠着树林里树木的遮挡,一时半会儿,三个人还奈何不了他。 连铁闷哼一声,惊醒了看望寒方向的李弘,刚一回头,便看见武媚如刚才自己般,手里的燕翅弩飞快举起、放下,一道寒光便飞掠而过,射进了连铁身后敌人的肩膀处,电光火石间,替连铁争取到了有利的时间。 (ps:第一上架,求下订,对作者很重要。另外感谢雪落君、笑到嘴抽、离鸠晒罩大大的打赏跟月票鼓励,明三更。求订!!!) 117 白露 小寒 加上连铁,此时能够保护武媚与李弘的人数只剩下了六人。 WwWCOM 半梅与寻兰情况还稍微好一些,与连铁三人护在身后,阻止着追击他们的敌人。 白露与寒相互扶持着,手里的横刀已经没有力气再挥舞起来。 而十个人的护卫,此时只剩下一人,留在了最后断路,但此时已经被四把横刀同时刺进了身体,无力回。 李弘一行人此刻无奈,只能是被逼着继续往山上前行,敌人依然还有几十人,此时同样也放慢了追击的度,他们同样没想到,这十几个人竟然让他们损失了如此多的好手。 无论是山间路,还是树林处,从刺杀地点追到山道塌陷处,这一路上竟然是铺满了他们的尸体,死伤可谓是不惨重! 李弘与武媚相互搀扶,在连铁等人阻挡敌人之时,已经爬过了塌陷的地方,只要再往前不远,他们就能够到达宗圣宫。 但树林间显然还有敌人藏匿,这让他们母子两人立刻变得形单影只,塌陷处的另一端是连铁五人在苦苦阻挡追击的敌人,塌陷处的这端,竟然还有敌人冒出来。 “母后,快,往山上跑。”李弘扬手射出一道寒光,密林中便倒下了一个黑衣人。 宗圣宫此时已经远远在望,但从山道两侧追击的七八个敌人,也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 “迂回。”李弘拉着此刻开始有些惊慌的武媚,突然间也冲进了密林处,远远望去,那里有一个可以藏匿的山洞。 两人的离去,彻底与连铁等人失去了联系,快的穿过树林,身后依然是追击的敌人。 靠在一棵树后面,李弘抬手再次射出一道寒光,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顿时失去平衡,从斜坡处快的翻滚下来。 上面的黑衣人立刻躲在树后面,深怕再被射中。 李弘看着滚到脚下的黑衣人,不过是被他射中了胸口,虽不致命,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黑衣人站立不稳,加上胸口一痛,便滚了下来。 李弘抢过横刀,在那黑衣人站起身前,一刀砍向黑衣人脖颈处,顿时一道血浪喷洒而出,溅了李弘一脸。 李弘看了一眼斜坡上面探头的黑衣人,然后扭头对武媚指了指不远处的山洞,示意她藏匿到那里去,自己在这里拒敌。 武媚从李弘开始射击到李弘杀人,眼睛则都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整个过程,那的毫不慌乱的身型,仿佛那一刻定格在了他的心里。 弘儿为了保护我,竟然不顾自己的安慰,而且……他才十岁! 武媚不由自主的拿李弘与李贤等人作对比,她敢肯定,如果今换做其他皇子,恐怕皇子此刻已经吓得躲在她身后大呼大叫,甚至看着惨烈的杀伐场面,都会吓得走不动路吧。 武媚脸上突然间写满了笑意,上前两步拉着李弘另外一只手,然后缓缓的往那个山洞走去。 李弘一愣,抬头看向母后,只见武媚一脸温柔的笑意,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坚定,像是再,要走就一块儿走。 “服你了,都什么时候了。”李弘拿着手里的横刀劈开前面碍事的树枝,与武媚飞快的往前跑去。 山洞前,李弘深怕里面有野兽,看了看后面显然惧怕他手里燕翅弩的敌人,一个个心翼翼,接着树木的掩护,缓缓的往这边逼近。 李弘挠挠脸上的汗水,再次看了一眼山洞,然后冲武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手里的燕翅弩便射进了山洞,除了箭矢碰到石壁出声音外,并没有什么动物从里面跑出来。 李弘于是拉着武媚便走向山洞口,然后冲着武媚指了指山洞后面,示意武媚继续往前走,自己在这里利用山洞来拖住敌人。 不等武媚话,李弘就把身上仅剩的六支箭矢,再次递给了武媚三支,然后就要推着武媚赶紧走。 武媚还是摇头,看了看山洞,又看了看李弘手里递给她的箭矢,伸出手缓缓的推了回去,接着又把自己手里的燕翅弩递给了李弘。 不等李弘反应,武媚一头便钻进了山洞内,是福是祸,现在武媚已经不去想了,山洞并不是唯一能够提供安全的地方,但她知道,只要进入山洞,李弘就少了一份分心。 看着武媚躲进了山洞,李弘也无奈,夹着横刀,一手持一把燕翅弩,在山洞门口处,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便趴了下来。 “弘儿,你母后会死吗?”武媚在山洞中找了一块儿干净的石头坐下,拢了拢从幞头里散乱出来的秀问道。 “不会,母后您可是大唐皇后,不会的,有儿臣在您放心。”李弘一边一边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只见一个黑衣人快的从一棵树后闪身而出,手里早已经准备多时的弓弩,瞬间便被击,不等那人移动另一棵树后,箭矢便从那人侧脖颈处刺进,顿时软倒在了草丛中。 如此一来,李弘更是有效的阻止了这些人快的靠近山洞,就在这时,这些人身后突然间出现了花孟等人。 白露与寒不像是从斜坡跑下来的,倒像是踉跄之后,从斜坡滚下来的。 李弘看着连铁五人还是找到了自己,心里踏实了一些,但看到他们身后依然还有黑衣人时,心又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 树林中的人影忽隐忽现,一会儿是连铁等人,一会儿是黑衣人,李弘趴在那里默默的注视着,突然淡淡的道:“儿臣一定要亲自查明,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连铁他们赶过来了吗?”武媚站起身子探头看向外面。 只见白露正被无声的一刀刺中了心脏,寒从身后砍了那人脑袋后,在与白露对望一眼后,同样也被另一个黑衣人刺中了要害,两个人缓缓的倒了下去。 “母后心。”李弘突然间大吼一声,手里的两把燕翅弩,快如闪电般射向了洞口一侧,而那人正从空中飞跃过来,手里的横刀直指探出头的武媚。 此人显然是早已经偷偷潜伏过来的,因为害怕李弘手里的弓弩,所以一直潜伏着等待机会。 李弘不知道手里的弓弩有没有射中,在射的同时,李弘就站了起来,飞快的扭身扑向了武媚,把自己的身后留给了自空中落下的黑衣人。 “嗯……。”李弘闷哼一声,左肩膀突然间火辣辣的疼,接着就听见身后传来物体坠地的声音。 武媚则是脸色苍白,愣愣的看着李弘肩膀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弘儿,弘儿……。” “没事儿,母后快上里面去……。”李弘浑身软,肩膀上火辣辣的痛感直穿脚底,让他整个人一下子脚下浮虚,有些站不稳。 不等武媚继续查看伤口,李弘突然弯腰拿起自己扔的那把横刀,狠狠的向身后刺去,只是瞬间的时间,又一个黑衣人冲到了洞口。 李弘手里的横刀刚刚举起,那黑衣人就像是被人在身后踹了一脚似的,突然间直直的向李弘倒了过来,正好胸膛撞在了李弘手里的横刀上。 李弘早已经有气无力,加上黑衣人的一撞,整个人顿时再次被撞进了武媚的怀里,而武媚一直注视着李弘肩膀上的伤口,根本就没有理会眼前生了什么,于是娘俩一下子全部被直挺挺倒下的黑衣人撞到在地。 娘俩躺在地上快的起身,就在这时,洞口突然间出现了两道人影,赫然是无法、无。 李弘看见是他俩后,加上肩膀上的伤口此刻依然是火辣辣的疼,在被武媚扶起来后,艰难的道:“保护好我母后,找个人带我去看白露跟寒。” “弘儿不可,你肩膀上的伤口……。” “没事儿,儿臣忍得住。”李弘的声音有些像要哭了。 要不是刚才突然间被白露与寒被刺的场景所阻,恐怕也不会给那个潜伏的黑衣人机会。 无法、无两人点点头,于是立刻有两个人上前,一个人手拿绷带,快的帮被另一个人扶着的李弘包扎着伤口,然后缓缓的走了出去。 此刻,树林中的黑衣人已经被团团包围,每一个反抗的黑衣人都是死相惨烈,基本上这片树林里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血腥味儿也开始在林间缓缓蔓延开来。 连铁与半梅还有寻兰,看见李弘后急忙行礼,李弘苍白着脸,嘴唇都有些青,话更是因为肩膀上的伤口而出现了打颤:“去山洞照顾好我母后,你们没事儿吧。” “谢殿下关心,奴婢无碍。”三人同时道。 “快去吧。”李弘看着三人都是一脸血迹,走起来一瘸一拐。 连铁的腰间湿漉漉的,显然是伤口所致,而半梅与寻兰也同样,身上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就是这样,还是快的走向了山洞。 “留几个活口。”李弘一边命令,一边有些害怕的往刚才白露与寒的方向走去。 草丛中,只见白露与寒两人头靠着头,满脸血迹的躺在那里,原本美丽的眼睛早已经黯然无光,嘴角依然有鲜血流淌。 (ps:谢谢燕羊打赏鼓励,谢谢理查德吴两张月票鼓励!今日还有两更!) 118 殉 李弘脸色苍白,在一位‘神话’成员的搀扶下,缓缓跪在了地上,凝视着奄奄一息的白露与寒,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扬起头看着高耸的树木,想让眼泪倒流回去,但依然是顺着眼角直流而下。 Ww WCOM 深深的吸一口气,低头用双手费力的抚摸着两人沾满血迹的脸颊,李弘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们话。 “爷不……哭……爷不哭。”白露勉强让自己黯然无光的眸子睁大一些,沾满鲜血的双手挣扎了半,依然是无法抬起。 “还有救吗?”李弘双眼噙着泪,哽咽道。 “爷……奴……奴婢下下辈子……还要侍候您。”寒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但在沾满鲜血的脸上,却显得凄惨无助。 “回殿下,好几处伤都在要害,实在……。”一个神话的成员低声道。 “下去吧,都退下吧,我想跟她们待一会儿。”李弘抽咽着道。 泪水模糊了视线,让他无法看清楚白露与寒清晰的脸颊,跪在两人头部跟前,不顾自己左肩膀的伤势此刻又开始冒血,费力的要把两人的头抱进自己的怀里。 一旁的神话看着太子的身型,不顾整条左臂已被鲜血染红,正在费力的挪动两个宫女的头部,刚刚蹲下身子,想要伸手帮忙。 “滚!” 李弘冷冷的道。只好心收回自己的手,缓缓的退到很远的距离,与其他人把一主两仆围在中间。 李弘费力的伸直双腿坐在地上,与白露、寒三人,努力的把她俩的脑袋放在了两条腿上。 泪水从李弘脸颊上肆意的流淌,晶莹剔透的泪珠如玉珠帘,打在白露与寒原本沾满鲜血的脸颊上,顿时,沾满鲜血的脸颊仿似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血花。 “爷不……哭,奴……婢很……安心。”寒努力的伸出一只手抓住李弘的手,断断续续道。 “我不哭,真的不哭,只要能看着你们我就……我就不哭。”李弘任由泪水横流,模糊双眼,低头看着模糊的白露与寒。 白露凄然泪下的笑着,望着李弘左肩膀上的鲜血直流:“爷……奴婢对……对不起……白纯肯定……会骂奴婢的……爷受……受伤了,她们……她们会很心疼……。” “不要了白露,爷不疼,她们不会怪你的,你们都是我的好奴婢。”李弘只觉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从就被她们宠着,把自己侍候的很满足,自己离不开她们。 “爷……下辈子奴婢……还……侍奉您……。”白露继续断断续续的道,但看着李弘受伤的肩膀,让她心痛如绞,但却又无能为力。 “爷……奴婢……奴婢疼……帮……帮奴婢……。”寒灰暗的眼神祈求着李弘。 李弘看看寒,再看看白纯,抽泣着直点头,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两人身上,依然还在往外流的鲜血。 “啊……。”李弘仰惨叫着。 身后的无法、无缓缓跪在李弘身旁,等李弘平静下来后,拿出了两粒黑色的药丸,伸到了李弘跟前。 “爷,没有痛苦的,很快她们就……。” 李弘紧咬嘴唇,颤抖着松开寒的手,接过无递过来的药丸,拿在手里看了看,闭着眼睛把两粒药丸喂食给了白露与寒。 几乎是短短的几息时间,李弘就感到双腿上的头颅突然间变沉了……。 当李弘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是母后一直关切的双眸,床边站着熟悉的几个人,花孟、惊蛰、芒种、猎豹,以及还有雪与夏至。 白露、寒已经死了,李弘再次又闭上了眼睛,他不想醒来,当他看见雪与夏至时,就会想起白露跟寒。 “弘儿,好点了吗?”武媚看着李弘睁开眼睛扫了一圈,又合上了眼睛,于是轻声问道。 “母后抱抱……啊。”刚想起身用撒娇忘记失去白露与寒之痛的他,左胳膊一动,立刻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好好好,母后抱抱你。”武媚急忙按住李弘没受伤的肩膀,防止他挣扎着起来。 然后坐在床边俯下身子,把李弘的头搂在怀里,轻声道:“你个兔崽子,可是吓死母后了!” “母后,让雪她们出去,儿臣现在不想看见她们。”李弘被武媚的高耸挤压着,出嗡嗡的声音道。 武媚起身,放开东西的头颅,食指在额头上点了下道:“你是太子殿下,怎可如此失态。” “那怎么了,父皇都还有哭的时候呢。”李弘的双眼此时还肿的像桃子。 而在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就已经奇奇跪在床边的雪、夏至等人,也都是眼睛红肿。 武媚无奈的摇着头看了看这主子,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几个奴婢,叹了口气道:“知道她们疼你,还让她们出去?这两这些人可是对你寸步不离。” “那我们现在在哪?”李弘一只手把原本蒙着头的被子掀开,看着武媚温柔的脸颊问道。 “在宗圣宫,你子真有福气,正好孙神仙在这里,要不然,等回到太乙城再给你治伤,恐怕你这胳膊都要废了。”武媚亲自端着药汤,看着夏至跟雪起身,心的不能再心的把李弘扶起着做起来。 嘴唇并不是很干裂,看来在自己睡着好,一直有人给自己湿唇,难得被武媚如此宠爱,于是某人也就配合着武媚,一口一口的把碗里的汤药喝完。 “真苦,简直不是给人喝的。”李弘看着武媚放在药碗儿,第一时间抱怨道。 武媚回头瞪了他一眼:“这刚醒就开始找不自在了是吧?” “嘿嘿,起来吧都。”李弘冲着武媚挤出个前奏的笑容,然后对地上跪着的几个磕头虫道。 武媚坐在床前,看着这个男子汉,心里既欣慰又失落,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这老大跟那三个一比,那三个简直就……就没法子看了。 就昨遇刺一事儿,李弘表现出来的所有一切,武媚都怀疑,恐怕就算是换做夫君李治,也不见得能如李弘昨日般,那样冷静、那么沉着、那么勇敢跟自信,虽然到了最后却哭晕了过去。 “白纯呢?”李弘眉目间一丝杀气若隐若现。 武媚呼拉了一下李弘的脸,臭子那嘴角的坏笑配上那冷冷的眼神,跟个修罗似的,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回殿下,昨日白纯就出门了,她让奴婢转告您,三日之内必定查出凶手。”夏至站在那里,关切的看着李弘,声的道。 “无法、无人呢?以他们的经验,难道判断不出来?问问他俩干什么吃的!‘神话’如果就这点儿水平,我觉得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就差一点点儿,如果他们晚来一步,他们就只能给我收尸……哎哟。”李弘对昨日无法无的救援很不满意。 脑门上被武媚拍了一巴掌,话一点儿忌讳没有,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无法、无昨日把您送到宗圣宫后,就消失了,只是了一句,这些人不是从太乙城、长安或者是蓝田等地过来的,是可能今日刚到,现场来看,他们并没有经过很精心的策划,倒像是仓促之间布置……。” “废话,昨日那样的景况,谁都知道是仓促布置的,谁特么的傻啊,刺杀不带驽,就带着横刀来刺杀!要不是昨……哦哦,我不了就是。” 武媚担忧的看着李弘,刚刚有点儿血色的脸颊,因为一番话变得又有些苍白,便揪了揪靠在她怀里,一直被他揉捏的李弘的耳朵。 敲门上惊动了屋内的几人,夏至急忙跑到门边,打开门,赫然是仙风道骨、淡然悠远的孙思邈。 “老道见过皇后、见过太子殿下。”老道缓步走进来,看着两人道。 “孙神仙客气了,夏至快赐坐。”武媚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依然搂着怀里的李弘。 李弘想动,无奈只有一个肩膀能动,还被武媚抱着,所以也就冲孙思邈点了点头。 夏至把一个软坐塌放到了床前,武媚这才把怀里的李弘扶着靠在了床头,然后在以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多谢皇后。”孙思邈笑着谢过。 然后伸出手开始为主动把胳膊伸出来的李弘把脉,约莫盏茶时间,枯瘦如树枝的手便放开了李弘的手,看着武媚道:“殿下洪福齐,加上有您与陛下护佑,已经无大碍,只要把伤口养好即可。” “如此多些孙神仙了。”武媚微笑着道。 “子见过孙神仙。”李弘冲着孙思邈眨了眨眼睛。 武媚昨日到了宗圣宫,就已经从雪嘴里知道,孙思邈与李弘两人前些日子,曾经不期而遇过。 所以看着李弘俏皮的对孙思邈眨眼睛,她也不觉得奇怪。 对于这个跟谁都能自来熟,一点儿也不怕生,也不摆架子的太子,武媚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忧。这跟宫里那两个时不时招猫逗狗、调戏宫女,但见了外人又显得拘束的李贤和李哲,可是有着地之差。 (ps:这章求别骂。这章章节数字好,祝大家财源滚滚!谢谢北海以东打赏鼓励!) 119 轮椅 李淳风 孙思邈笑了笑,看着李弘道:“养伤期间切忌勿动怒,否则对于伤口愈合有弊,虽然太子殿下刚刚十岁多些,但老道在为殿下医治时,还是能够感觉到,太子殿下身体强壮,健康的很,所以无需忧虑,等过几日拆了线后,再返回太乙城如何?” “您都如此了,子哪有不从之理?”李弘看了一眼武媚,显然是早就想着回去了。 Ww WCOM “宗楚客还在外面候着,是否……。” 孙思邈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替他那个忘年交着想,李弘抬了抬眼皮,看着他道:“让他进来吧,正好有时事情给他交代下。” “那好,皇后、太子殿下,那老道就先告辞了。”完后便起身在夏至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宗楚客就神色有些紧张的跟着夏至走了进来,躬身先对武媚行礼道:“臣宗楚客见过皇后,见过太子殿下,为殿下祈福。” “都是些没用的话,祈福我的伤就能好了,你第一次来看我就是双手空空如也,这次还是空空如也,我母后还在这里呢宗楚客,你就这么好意思空手而来?”李弘拥着柔软的棉被,刻意调侃宗楚客,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暂时不去想白露跟寒。 “臣家里确实拮据……。” “得,打住,懒得听你哭穷。现在我就在这躺着,看你也看了,望你也望了,问你问了。这样吧,交给你个任务,找太子清道率的两个长官,让他们配合你检查太乙城,所有客栈等流动人口众多的场所,每一家客栈都有登记,检查仔细些。” “是,殿下。”宗楚客急忙应声道,而那边,花孟以及把太子的旨意写好,装进了密封好的信封里,同时把太子的一块令牌递给了他。 武媚看着宗楚客行礼后离去,担忧的看了一眼依然还脸色苍白的李弘,问道:“你觉得会是从太乙城出来的?” “不知道,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呗,哎呀。”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这刚睡醒就开始不正经了。”武媚打完后立刻给个甜枣,又揉了揉那刚刚被夏至梳好的马尾。 “嘿嘿,那就等等白纯跟无法无吧,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来。”李弘笑着道。 武媚却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盯的李弘都要毛了,武媚才缓缓道:“白纯她能查出什么来?她不就管着你这太乙城,她跑出去怎么查?” 李弘愣了一下,立刻道:“这不是太子六率各两千人后,多出了两千人嘛,就就正好负责太乙城治安,所以就交给白纯了。” 武媚不信的看了他一眼,东西肯定儿有事儿瞒着他,但只要东西不,你就别想问出来,但想来能让白纯去管的,也不会是重要到哪儿去,估计还是他那太乙城一亩三分地的事儿。 武媚也懒得追究他,刚要话时,就看见夏至开门后,进来两个人,只见是李弘的两个家奴,好像叫什么任劳任怨,尴尬着走了进来。 “你俩来干什么来了?”李弘好奇的问道,不好好在禁区待着,跑这里来干嘛来了。 任劳任怨站在门口,先是紧张的在夏至的指点下给武媚行礼,然后才搓着手道:“的听爷您受伤了,所以就来看看您,连夜给您打造了一副车,省得您……。” 两人一边,一边从外面推进来一辆……轮椅? 李弘看见了两个人尴尬笑着缓缓推进来,顿时脸就绿了,坐在床头的他,此刻有种他母后揍他时的愤怒感! 顺手从床头抄起一个枕头就砸了出去:“我是肩膀受伤了,又特么的不是腿脚受伤了,你见过胳膊受伤没法走路的吗!你给我打副轮椅你是咒我呢是吗?起来,谁也别拦我,看我不收拾死你俩……。” 武媚看着脸都气绿了的李弘,胡乱扔着床上的东西,顿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也怪不得任劳任怨,要怪还得怪她,昨日因为李弘受伤昏迷不醒后,过于紧张,就突然间觉得李弘应该需要一个这个,没想到竟然被他的家奴,一晚上就鼓捣出来,还准备等李弘坐上后,自己好赏赐这两个人。 现在被李弘一提醒,立刻知道这轮椅跟他的伤势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一下子就笑的花枝乱颤,让房间里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李弘看看母后,再看看那轮椅,立刻也明白了事情缘由的七八分,这事儿要不是母后指使,恐怕以母后的性子,此刻早就将两人赶出去关牢里了,诅咒太子可也算是大不敬呢,但要是她吩咐的,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好了,弘儿,别生气了,这件事儿是母后思虑不周,不怪你的人。你就好好在这里养病吧,今一早就接到了你父皇的旨意,此刻恐怕他已经在来太乙城的路上了,母后就先回太乙城了,到时候母后带你父皇过来看你。”武媚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对李弘道。 “哦,儿臣知道了,那儿臣送您出去。”李弘在夏至与雪的搀扶下从床上起身,缓缓的与武媚一同走出了房间。 走在宗圣宫的石板路上,此时已经是禁卫森严,穿着铠甲的太子六率,从昨开始,就已经把整个宗圣宫给戒严了,原本平时就人不多的宗圣宫,此刻更显得人迹寥寥。 望着武媚在其他宫女的陪同下,缓缓走出,突然武媚停下脚步,走回到李弘身边,看着李弘郑重的道:“人死不能复生,白露与寒你向来待她们不薄,母后也是看在眼里的,她们能够在你怀里离开,已经是很满足了,所以,弘儿你一定不要再伤心,过几日母后给你送过来两个,如她们一般……。” “儿臣多谢母后,此事儿先不了,儿臣现在也长大了,有夏至跟雪就够了,如果儿臣需要的话,会找母后您要的。”李弘强笑着道。 “那好吧,听你的,东西现在有主意了,不过打你这主意就正,母后管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啊,还是没把你这东西管好,母后对不起大唐啊。”武媚回想着这些年跟李弘的场景,不由得也是陷入里面,久久不能自拔。 望着武媚离去的背影,李弘在夏至跟雪心翼翼的陪同下,缓缓在宗圣宫散着步,初升的阳光下已经有了一丝温热,空气中游荡着和洵的风儿,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懒意。 远远望去,宗圣宫一座观前,站着一个青衣道袍的道士。 李弘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只见那道士正含笑望着他,便缓缓往那道士跟前行去,而道士看着他走过来,也是急忙往李弘这边走来。 一边走一边对夏至问道:“白露与寒安顿在哪里了?” “爷,白露与寒已经送回太乙城了,等您伤好了后,就可以去看看她们。” “嗯。”李弘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默默的点了点头,信步往前行去。 那道士还没有走到李弘跟前,就被花孟等人远远的拦住了,自从昨日受伤后,花孟等人对李弘可是保护的更加严密了,绝不会允许陌生人靠近李弘十步以内。 李弘示意了一声后,花孟便缓缓侧过身子,示意道士过去,但一双眼睛,与其他几个人,一直警惕的看着那道士。 道士快步走到李弘跟前,拂尘往臂弯处一打,行礼道:“贫道李淳风见过太子殿下。” “李淳风……道长?”李弘愣了下,差一点儿直接喊出李淳风的名字。 “正是贫道。”李淳风此时已经六十有余,看神情、精神都中气十足,像个四五十的中年人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宗圣宫里,李弘右手拿着人李淳风的拂尘,漫无目的的在空中扫来扫去。 拂尘属来自汉传佛教的法器,既是一种武器,也是象征着扫除烦恼之意。 李淳风也不介意从他臂弯处提走拂尘的李弘,微笑着问道:“殿下可是有心事儿?” 李弘没理他,自顾自耍着手里的拂尘,淡淡道:“对了,哪我送你一把拂尘,是太乙尘,比你这个用马尾巴做的好多了,通体雪白,可好看了。” “如此……贫道就多谢殿下了。”李淳风愣了下道。 “对了,我还有事儿想问你呢,据在我出生当日,你曾经过一句谶语,什么五皇子乃太上老君转世为人主,化名李弘,拯救众生。哦,对了,是“老君当治、李弘当出”对吧?”李弘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落后他半步的李淳风问道。 李淳风并没有显得过多惊讶,看了看脚下,淡然笑了笑,道:“道家众徒之言,信则有之、不信则无。殿下又何必把此谶语强加给贫道。” “你的倒是轻巧啊,我父皇跟母后为我取名,不也是应谶意?”李弘继续往前走着。 当年确实是如此,在他快要出生的几,满长安一直流传着这个“老君当治、李弘当出”的谶语,而在李治与武媚为他们的长子取名时,确实有应谶意之意。 李淳风还是含笑跟随,想了下道:“此谶语虽然非出自淳风之嘴,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殿下您现在身为我大唐之太子,大唐的储君,岂不是就应了那谶语。” “嗯,是这话,这么也不错。但你跟我,现在绿林草莽经常有假借李弘之名,行造反之事又该如何?你一句话,却让民间多了多少无辜冤魂?”李弘把拂尘丢了李淳风道。 李淳风是脸上一僵,这事儿是他从未有料到过的,听到李弘如此一,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所以啊,有时候是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的,会出人命的。”李弘轻松的道。 李淳风由衷的对李弘躬身道:“太子殿下仁慈、孝敬果然名不虚传。贫道佩服。” “算了,不扯那没用的了。其实要是今日不碰上你,我还打算找你呢,你当年著有的《十部算经》如今已经跟不上大唐的步伐了,还有你那观测体的“浑仪”,现在你还玩儿吗?至于你的《三元真经》跟《五代史》我不敢兴趣,怎么样儿?有没有兴趣跟我去长安,在我的崇文馆开开眼界?当然,你那浑仪现在已经落伍了,想来你也知道太乙城的玻璃,你就没有想过通过他,看看这上?或许能看的很远也不准呢。”李弘似笑非笑的道。 却听的李淳风是一惊一乍的,他没想到太子竟然对他如此了如指掌,除了没有提起自己与师兄袁罡合著的《推 背图》外,自己生平所有的著作,都被他了解到了。 而关于《十部算经》跟测量体的浑仪,特别是《十部算经》,早年间被国子监录用,用来受学大唐学子。 此前自己已经有所耳闻,太子殿下自己所做的《算学》,已经完全过了他的《十部算经》,被如今国子监、崇文馆、弘文馆录用,现在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啊。 至于那测量体的浑仪,看太子神情,显然对道像是同样有着非一般的研究,不然的话,也不会单单指出来。 “殿下真乃当世人杰,淳风佩服。《十部算经》当年已经耗费贫道不少心血,如今想要精进一步,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何况贫道也早已耳闻,殿下您所著《算学》一书,早已经越了贫道,殿下您就不要拿贫道开玩笑了。”李淳风郑重的道。 别人怎么,李弘都能揽到自己身上毫不脸红,但对李淳风这样的,用上一世的眼光来看,也是这个时代的科学巨人,他一生的成就放到上一世,绝绝对对诺贝尔奖能拿好几个。 经这样的时代巨匠如此一夸,二皮脸自己都有些脸红,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摇了摇头,一旁的夏至急忙紧张的跟紧,深怕太子殿下哪里不适。 但李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儿,歪着脑袋深思了,觉得还是岔开话题好,文历法在这个时代跟神仙鬼怪差不多属于一路,都是神秘的物种,而自己这个半吊子的文学,就更不用提了。 如果有了李淳风,再加上另一个著名的神棍袁罡,如此两人要是鼓捣点儿什么出来,恐怕就是惊世之作了,从学术上来讲,绝对比自己九转十世要重要的多。 《推 背图》他不闻不问,则是因为他自己有些心虚,自己属于九转十世的人,而历史的轨迹也正在偏移,这两个神棍合著的《推 背图》到底还有那么灵验神秘吗! 不过看李淳风的样子,像是对玻璃很感兴趣,刚才听到李弘解释,这玻璃可以当眼睛一用时,就已经是心下大动。 “这太乙山最高峰哪座?”李弘手搭凉篷,遥望着宗圣宫四周葱葱郁郁的青山,问道。 两人不知不觉的已经走到了楼观台,这里乃是整个最佳的观赏地点,要不然也不会以楼观台命名了。 当初就曾有“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终南千里茸翠,以楼观为最佳。” 李弘不理会还在张望的李淳风,就站在一片青石板铺就,中间放着传是太上老君炼丹的八卦炉旁道:“到时候给你在这里建一个可以观测体的浑仪,以太乙城现在的手艺,不是我跟你吹,到时候建好了,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李淳风仰头望着湛蓝的空,再看看那四周郁郁葱葱的山体与树丛,喃喃道:“确实是最佳的观测点儿啊,如此以来,贫道就可以揭开道之谜了。” 李淳风完后突然间觉得哪里不对,愣了下急忙低头,看着一旁似笑非笑的李弘,无奈的摇头苦笑道:“太子殿下神机妙算啊,贫道如今年已花甲,竟还能得太子殿下垂青,贫道心里是惶恐不安啊,只是怕贫道如今心力不济,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儿。” “无妨,于道而言,世间任何大事情都不叫事儿,窥的道、解得大道,当年圣祖能够骑牛出函谷,悟得道法自然,你学学他,万一让你悟出个道自然啥的呢?”李弘肩膀有些难受,夏至急忙搀着另一条胳膊寝殿走去。 李淳风跟在一边不由得继续摇头苦笑,短短几句话,太子就把自己身上的压力卸的一点儿不剩,就让你在楼观台玩儿还不行吗。 随着李弘来到了专门给李弘腾出的一片宫殿前,李淳风看了看森严的守卫,就知道这太子殿下在当今皇帝与皇后心里有多重要了。 每一个兵士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盯着盗贼一般,也像是在看沙场的敌人,时时刻刻都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他如果敢拍下太子殿下的肩膀,恐怕立刻就会被这些人手里的弓弩射成刺猬! 李淳风对于医学自然是也有很深的研究,在李弘坐下后,于是帮着打开受伤的肩膀的绷带,在孙思邈来之前,先把伤口处渗出来的鲜血给轻轻擦拭掉。 (ps:真的很感谢大家订阅,所以这张章节五千字,好像应该还是按三千字收费的。明继续三更!) 120 观棋不语真君子 李治的到来让整个太乙城瞬间陷入沸腾中,又从沸腾中飞快的陷入到了沉寂中。Ww WCOM 这一次李治甚至是把整个朝堂搬了过来,无论是中书省、门下省、还是六部九寺五监,都被他统统的搬了过来。 如此阵仗,比前几日太子宣朝堂官员入太乙城问询,要显得隆重了太多太多。 而整个太乙城在李治还未到达时,就已经被千牛卫、左右金吾卫戒严,虽然没有城池,但每个人从太乙城的几条路出城,都会遇到严格的检查。 整个太乙城在李治进入皇家大庄园后,守卫森严的程度达到了最高级。彷佛一下就连空气就变得沉重了不少,原本安详、宁静、热闹、繁华的太乙城,此时却透着一股浓浓的森严跟杀气。 这一切让原本习惯了自由的太乙城百姓,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除了正常的生意往来外,百姓们开始也变得行事心翼翼起来。 “弘儿如何了?让朕看看。”李治黑着脸,皱着眉头,身后跟着一群官员。 “妾身见过陛下。”武媚站在门口迎候。 “人呢,怎么样儿了?伤的可严重?”李治拉着武媚的手就往楼里走。 武媚任由李治拉着她的手,对于第一次来这栋楼的李治,一进门后就有些傻眼,看了看武媚,意思是往哪走。 武媚笑了笑,牵着李治的手先来到了一楼的客厅,随即几个官员也跟着走了进来,在左右两侧的沙跟前站着。 李治虽然如此,但心思一直还在李弘身上,刚被武媚按在沙上,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李弘现在到底怎么样儿了?” “陛下,他已经无碍了,肩膀上有一道刀伤,孙神仙正好就在那里,是他亲自帮助李弘疗伤的,今日妾身下来迎候您时,还是他送我到山门口的。”武媚坐下后,按着李治的手抚摸着道。 李治听完后叹了口气,神情之间也显得轻松了不少,伸手示意几个朝堂大佬坐下后,便开始听武媚讲述昨日遇刺的种种,听到紧要时刻时,把武媚的手都握的失去了血色。 两边的官员也是听的目瞪口呆,对太子殿下也是充满了深深的佩服之情,竟然能够在如此险境之下,还能保全皇后不受一点儿伤害。 李治等人在听到李弘因为死了两个宫女,所以后来才哭晕了过去,李治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妥,虽然从跟着他长大的,但身为帝王,为两个宫女伤心的昏厥过去,这还是让他觉得李弘还需磨练。 群臣则是无视了李弘晕厥过去的事情,而是对李弘面对险境,临危不惧、处事果断、冷静沉着,在如此被动的条件下,还能够冷静的分析局势,判断敌我优劣感到心惊!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的少年郎君就能够做到的。 不等群臣话,李治自己就开始先得瑟上了,与普通人家望子成龙的爹一个德行,先是看了一眼群臣,然后装模作样的道:“朕早就告诉他要好好习武了,十岁的身子骨长得比素节他们还高,就不是听,就知道他这太乙城,如果早些习武,还能这样吗?如果不是皇后你经常宠着他,你们昨日会遇到如此险情吗?他就不会受伤了!朕决定了,等他伤好后,让他在东宫习武!” 武媚听的直翻白眼,真好意思我宠的,从到大,也不知道谁被东西吃的死死的,但今日当着朝臣在,武媚也不好反驳他,只好顺着他道:“是,妾身管教不严,还请陛下恕罪。” 李治知道兔崽子无碍后,一下子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但眼神里的那股冰冷在面对群臣时依然还在。 “此次皇后与太子遇刺之事,刑部、兵部、大理寺可有对策?如此多人潜入我大唐,这里离长安多远?如果有一杀到了长安会如何……。” 武媚听着李治的话,此时才现,平时一直都在身边的扬武,这次竟然没有跟过来,而是另外一名太监花吉。 李弘这几日一直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自从在宗圣宫教会了孙思邈跟李淳风、还有袁罡这个神棍象棋后,孙思邈都会借着给他看伤势的理由,过来跟李弘杀几盘。 每次虽然都败在李弘手里,但每次都是乐乐呵呵的,丝毫不把成败放于心上,淡然宁静的心态,就是李弘都不得不佩服。 李淳风下棋是在四人里面出了名的慢,同样还是一个臭棋篓子,在孙思邈霸占着李弘时,李淳风就与比他大十多岁的师兄下棋,每次都能听见袁罡嚷嚷着让他快点儿走。 而且两人也因为悔棋不悔棋,已经争吵过好几次了,甚至大有要先棋盘的架势。 长长的树荫底下,李弘与孙思邈并肩而行,刚才杀了五盘,孙思邈自然是输了五盘,但丝毫不在意,而且老神仙是从来不多下,就五盘。 用他的话就是,凡事不贪多,体会到了乐趣就行,沉溺其中的话,影响道行。 李弘就借机打击他,那您能不能把这医药放下,研究点儿别的? 老神仙就开始拂须仰笑几声,道:“那可是老道这辈子的心血,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不让老道研究药理,那是要老道的老命啊。” 两人缓步行到亭中,只见李淳风与袁罡在一个道童的陪同下,正在继续下棋,木制的象棋并不是什么名贵材料,而棋盘也不是什么名贵材料,但两人的神情则就是大同异了。 李淳风不疾不徐,一只手摸摸那个棋子,然后摇摇头,又放了下来,然后再看看袁罡的黑子,思索半,才举起一枚棋子,然后仿佛被定在空中一样,就在袁罡都要等不及时,李淳风又放回了原处,嘴里憋出两个字:“不妥。” “你能不能快点儿,下棋又不是真的打仗,快点儿。”袁罡乌黑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李弘与孙思邈站在一边,李淳风与袁罡也是看了一眼,便又开始继续盯着棋盘,看着上面的黑红子,又聚精会神起来。 经过多日的相处,他们才现太子真的是不同于常人,特别是把袁罡把李淳风叫到一起,对于浑仪的一些答案,对于体的一些见解,听的两个人是目瞪口呆,不可思议。 当他们知道自己竟然是活在一个圆球上面后,就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当李弘再次出,这圆球的中心处,可是能够把整个世界都融化的岩浆时,两个人就开始撇嘴了,认为李弘是《山海经》等看多了。 但当李弘给两人举例那火山爆等等,两人又开始面面相觑,走南闯北多年,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于是又开始沉默寡言。 至于关于古人一直向往的头顶那一轮明月,在听完李弘的讲解后,两人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一下子任何美丽的幻想跟诗情画意都消失殆尽,只留下心底处跟月球上冰冷的岩石般的荒凉。 文、地理、宇宙、星相,李弘总是能够给出他们一个,与他们认知完全不同的答案,当李弘所到那些星星会因为碰撞,然后产生流星掉落地面,对地面的伤害有多大时,吓得李淳风一晚上坐在楼观台注视着星星。 狗吃月等等,让两个神棍沉默不语,再也不去拿这个去给人占卜凶吉了。 所以在这几日的相处中,两个人对李弘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自然,也就答应了在李弘伤好后,陪同太子殿下一同去崇文馆,挥余热。 “你跳马多好啊,支士他将你你怎么办?”李弘踢了踢李淳风,于是李淳风举起来准备落子的手又一次定在了空中:“不妥。” 袁罡气的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家是太子殿下,而且学问也高,自己没办法,只好继续忍耐李淳风的墨迹劲儿。 当李淳风走完后,袁罡是立刻就落子,接下来又是李淳风。 而李弘在看了几步之后,就开始两边支招儿,一会儿给李淳风支招儿,一会儿给冲劲十足的袁罡悔棋,总之,在孙思邈的笑声中,李弘比两个下棋的人还忙活。 “太子殿下,您不是过,观棋不语真君子吗。”袁罡无奈的抬头看着李弘,这棋没法儿下了,现在他跟李淳风,都不知道是自己下棋呢,还是成了太子殿下的提线木偶。 “是啊,观棋不语真君子,我又不是君子,孤是太子,快,该你走了。”李弘不要脸的德行,让孙思邈三人怀疑,皇家这么会出这种太子,这是大唐百姓的不幸,还是整个宗圣宫的不幸。 无奈的李淳风与袁罡,还没有碰见过这种厚颜无耻之人,而且还惹不起。 向来都是受人尊敬的两神棍,听到太子殿下的话后,只能是无奈的翻翻白眼,然后齐齐把目光对准了孙思邈,意思是:赶紧把他带走,求您了。 不等孙思邈话,李弘看着两个人这几日一直出现的眼神,立刻挑衅道:“怎么?不服还是咋滴?” (ps:谢谢“你的什么”大大月票鼓励!还有两更今日。) 121 陈仓 两人只好无奈的闷头不吭气,没办法,人家的实力在哪摆着呢,两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Ww WCOM而且还赶上太子殿下恶趣味儿十足,每次与两人下棋,都要吃光子为止,就给人家留个老将。 中间自然是还都不准悔棋,于是每次两人跟李弘下完棋后,总觉得头顶上凉飕飕的,被剃光头的感觉,让两人是郁闷的无以复加。 “怎么不话了?信不信我下的让你俩怀疑人生?”李弘挑衅的问道。 “殿下您厉害,贫道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贫道自从第一次被您吃光子后,就开始怀疑人生了。”袁罡讨饶的拱手道。 七十岁的人了,被一个孩儿欺负,这脸上无光不,只怕是传出去让人笑话啊,他袁罡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爷,无法、无回来了。”夏至在旁边低声道。 “他俩回来了?白纯呢?白纯怎么没回来。”李弘转身便准备离开这里,一不心,脚碰到比他膝盖还高的棋盘,自然是把人家的棋局给搅黄了。 “太子您……。”袁罡看着李弘满不在乎离去的背影,黑脸直反光,再有两步就要彻底将死李淳风了。 李淳风轻松的看着袁罡无处泄怒火的黑脸,轻松的道:“这局不算,棋盘都翻了,重新来战。” “不不不,我记得刚才每一个棋子的位置,再摆上……。” “没法儿摆了,重新来就是了,师兄你是不是输不起啊?” “谁输不起啊,再有两步我就彻底将死你了?” “怎么可能,没看见我的马已经卧槽了……。” 李弘施施然在夏至的陪同下往寝殿走去,后面的吵闹声,在他听起来,比早上山中的鸟叫声还要悦耳。 无法、无两人神情疲惫,好久已经没有合眼了,为了追查那些刺客的身份跟目的,他们这几日连同‘精卫’,可是一刻都不敢歇息。 “怎么样了?。”李弘在正厅坐下,看着疲惫的两人,示意两人坐下。 “回殿下,查出来了已经。另外一部分当日逃走的刺客,化妆成了商旅,在路上已经被截住了,此时已经被围在后山了。”无法端起侍女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道。 李弘撅着嘴,两眼写满了凝重,想了下问道:“那么是谁主使?为何而来?” 无法、无两人对望了一眼,神情都显得有些不自在,同时起身,无道:“爷,白纯现在就在后山围堵着他们,剩余的所有人都在里面……。” “砰!”李弘手里的茶杯飞到了无法的脑袋上,顿时无法的额头处血流如注。 夏至与雪被李弘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儿不由自主的叫出声来。自从遇刺第二醒来后,虽然太子表现出来的与平时并无两样。 但她们跟随了太子多年,对太子性情已经了如指掌,知道太子心里一直压着一股怒火没泄出来,所以这几日做任何事儿都是心谨慎,深怕惹得伤还没有好的太子殿下生气。 花孟等人也是被吓了一跳,恭恭敬敬的站在身旁两侧,与夏至,还有无法、无一同鞠躬行礼道:“爷息怒。” 无法任由额头上温热的鲜血流下来,流过眼睛,顺着鼻梁流到嘴里,再流到下巴乃至脖子处。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问你什么了?”李弘肩膀处此时也不由的渗出了血渍。 刚才他就是用左手拿起杯子砸的,本来是想砸话的无的,但准头差了很多,砸在了无法的额头上。 “噗通。”无法、无两人跪在了地上。 夏至等人一看,同一时间也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低头不语,等着李弘火。 当场只有一个人没有跪,那便是雪,此刻正战战兢兢的站在李弘身侧,温柔的解开李弘上身的衣服,只见李弘白嫩的肩膀处,原本刚刚拆线的伤口,又裂了一处,此刻正往外渗血。 “都跪在地上干什么?这样白露跟寒就能活过来吗?都给我起来!”李弘拨开雪的手,怒声吼道。 看着一动不动的众人,李弘气的再次甩开雪的胳膊,走到每人跟前,一脚踹一个,到了夏至那里,脚刚抬起,哼了一声又放了下来,然后又回到座位上。 “吧,这次刺杀是不是冲着我母后而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李弘语气平淡,但谁都能感受到那一字一句间的杀气跟冰冷。 “是,爷。确实是冲着皇后而来,当感到太乙城的,正好看见了您跟皇后,出行,便仓促之间,赶在了前面布置了杀局。” “朝堂之中有人?还是太乙城有眼线?还是那皇家大庄园有眼线?”李弘沉声问道。 李弘如此猜测其实是对的,在武媚来太乙城时,这些人就得到了消息,不过是他们为了隐蔽,所以并没有经过长安城,也没有经过太乙城,而是从蓝田县那一边迂回过来的,每赶路到了晚上,都不在城里住宿,而是选择在野外自行搭营。 “回爷的话,具体情形还不清楚,只是白纯从侧面了解到了这一群人的动向,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需要把围困在后山的……。” “带上左右清道率,出。”李弘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伤口也刚刚被雪包扎好。 “爷……。” “违令者、斩。”李弘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夏至等人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紧紧跟在身后。 出了门口后,花孟就急忙跑了出去,约莫盏茶时间,两千人的左右清道率已经被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 还在亭中下棋的三人,看见突然间涌出来的两千人,各个全副武装、横刀、马槊、弓弩闪烁着慑人的杀意,不由得互望了几眼,不知道太子这是怎么了。 “孙师叔,您不过去问问?万一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这可是要算在宗圣宫头上的。”李淳风看了看原处一脸冰冷的李弘,又看看一脸思索表情的孙思邈道。 “太子殿下并非常人,罡你不是跟他下棋时,特意碰触过他的手,你那摸骨算命有几成把握?”孙思邈低头看着手里拿着棋子把玩儿的袁罡问道。 袁罡闭目沉思,然后不时探头看看被孙思邈挡住视线的李弘,缓缓道:“此行应是无惊无险,况且太子殿下绝非凡人,帝王相如今不过缺几个角而已,成龙指日可待。” 孙思邈默默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快步走了过去,一百多岁的人了,走起来路来丝毫看不出老态。 边走边让道童去药房拿些上好的创伤药过来,然后走到李弘身边后,笑着问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出行?还是准备回太乙城?” “老神仙,不回太乙城,有了点儿当日刺客的线索,子不放心他们去,所以决定亲自去看看。”李弘微笑着道。 “哦,那好,太子殿下不妨等一下,老道备了点上好的创伤药,不如带上一些,以防万一如何?” “如此多谢老神仙了。”李弘望着匆匆跑来的道童,示意惊蛰接过来。 芒种已经把一匹全身无杂色,向来给太子车架的骏马牵了过来。 李弘拍了拍马嘴,又抚摸了抚摸马脖子,那骏马像是通人性般,知道这是自己的主人,轻轻的拿头在李弘怀里撒娇的蹭了两下。 在夏至与雪的帮忙下,李弘有些费力的骑了上去,雪与夏至也急忙牵过自己的坐骑,如两朵绽放的花儿般,飘飞上了马背,一左一右护着太子的坐骑。 终南山很大,西从陈仓县一直到东蓝田县,而无法无所的后山,就是指已经快要出终南山的陈仓县后面,距离宗圣宫,如果快马加鞭,约莫一个时辰便足已感到。 李弘知道陈仓县,再过几十年,就将要被自己的子孙,唐玄宗李隆基命名为:宝鸡了。 当年据李隆基为逃避节度使安禄山起兵反叛,一路向西逃到了陈仓,在被叛军围困孤立无援时,突然飞来两只山鸡,盘旋之后,带着李隆基向南,来到了陈仓山顶的一座庙观之中。 但待叛军追到时,突然间地失色,大风渐起,不一会儿便是冰雹倾斜,砸退了叛军。而李隆基再找那两只山鸡时,却见那两只山鸡已变成了石头鸡,昂屹立。 于是李隆基便脱口而出:“陈仓、宝地也;山鸟,神鸡也。于是陈仓便得名宝鸡。 而位于陈仓县的终南山一段,也被由陈仓山更名为了鸡峰山。 此时的陈仓山与上一世的李弘当年来过时,有着巨大的差别,怪石林立、道路崎岖,甚至刚一到山脚下,就仿佛走进了原始森林的感觉。 李弘早已经把他母后跟父皇的叮嘱,任何时候不得私自出离长安范围的警告抛到了脑后。 前方清道率开道,后方自然还是清道率断后,骑兵此时只能在山脚下,随着一些隐约的羊肠路,或是采药人留下的杂乱的路径上,缓缓穿行。 122 围猎 白纯率领的两千早已经把这里层层包围,此时正在继续压缩围困范围。Ww WCOM 李弘在一干人的保护下,缓缓走到包围圈的外围,并没有看见白纯在这里,而是由一个亲卫将军,跟方战、恒乔在这里等候他。 “白纯人呢?”李弘脸色并不好看,冷冷的问道。 “回爷的话,白姐正在包围圈最里面,她她会想方设……。” “啪!”李弘的脾气变得很暴躁,抽了回话的方战一耳光:“你什么干什么吃的?‘精卫’的领冲到最前面,留下你们这群废物在这里等我?白纯有个闪失你负的起责任吗?” “是,爷教训的是。”方战脸上并没有委屈,显得很坦然,像是李弘当着众人的面,打他是对的。 “进去多久了。”李弘自顾自往前走,而围着他的包围圈也缓缓移动起来。 前几日太子殿下差点儿丧命,如今再跑到这荒山野岭,充满危险的地方,万一再受点儿伤,他们这些人就可以自己直接主动抹脖子了。 “回爷的话,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几个人保护着她?”李弘皱眉问道。 “六个人。” “立刻把她给我喊出来,哪怕拖也给我拖出来!雪跟着过去。”李弘冷冷的道。 完后就开始慢慢打量这片山势,此处地势山高林密,但地势相对平坦,而且并不是一个适合防守的地方,看样子倒像是被白纯他们给逼到这里来的。 这些人应该是从整个终南山后面下去的,翻山越岭然后逃到这里的。 “他们有多少人?”李弘无奈的问道。 当初留几个活口,但当自己在白露与寒身旁哭昏过去时,其他人一慌乱,于是给了这些人逃跑的机会,地上除了一地死尸外,没有一个活口。 “人数大概还有一百多人,不像是一般的游侠之类的,倒像是经过训练的……。”恒乔接过话道。 “那是自然,侠客不会做这事儿的,但凡有点儿能耐的,不是给官员当护卫去了,就是在衙门任职,就算是无心仕途的,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何况,当日一看那些人就是训练有素,跟散兵游勇完全不搭。”李弘来来回回在一块儿空地上踱步,淡淡的道。 此时的江湖还没有形成,门派之争之类的武侠之风还刚刚处在萌芽状态。 像风尘三侠般地位高、威望足的存在,还是少之又少,此时大部分以侠义为理想的侠客,基本上就是以侠儒、侠道思想结合起来的侠义精神。 倡导着为国为民、忧国忧民,或是清静无为,或者是深居简出,还有就是已经入市为街头嬉闹的侠客,以及作奸犯科恶后为侠的,各种各样各类型的侠客在这个时代,慢慢的就开始形成了一个大集团势力。 而随着这些人的出现,各种各样的行事风格与言行举止慢慢的生矛盾,也就形成了各自的集团,随之而来,便是集团利益,到了最后就是门派之争。 此时,名传千古的易筋经竟然还没有写出来,只有道家的一篇名为易筋的养生学篇。 这些也都是当初李弘在碰见惠能以及神秀,包括前几日跟孙思邈下棋聊时,聊起来后才知道的。 白纯真是被人拖着过来,雪拽着她的手,两人脚步都显得踉踉跄跄的,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急步来到了李弘跟前。 白纯整个人显得瘦了一圈,眼神虽是无精打采,但却闪现着无奈跟痛苦的意味,整个人比以前要憔悴了很多,脸色苍白还带着污渍,身上纯白棉布的衫裙,早已经脏兮兮的,有些地方都被树枝等划破了。 一头原本披散到臀部的秀,被一根树枝随意的盘在头顶,整个人既显得痛苦不堪,又是显得孤寂无助。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挥了挥手,让众人都退下,然后先是对无法、无以及方战、恒乔道:“去吧,强攻过去,他们的头领会投降的。” 无法、无以及方战、恒乔,包括花孟等人,都觉得追击刺客一事儿很蹊跷,总感觉太子殿下跟白纯之间,好像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白纯落寞无助的站在李弘的对面,看着夏至把刚才固定李弘肩膀的白色绷带紧固了下,泪水再次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一下子整个人就更显的凄然无助,让人心疼不已。 “哭什么哭,我又没死!这事儿跟你又没有关系,你自责什么你?都过去多少年了?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哭哭啼啼的,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冒失?你以为你那样就能洗清嫌疑?赶紧把你的眼泪收起来。”李弘扔了一块儿雪递过来的锦帕给白纯。 白纯不话,但是哭泣的更厉害了,李弘又气又无奈,只能继续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哭死你就满足了?是不是就合你心意了?如果不是,立刻把眼泪给我收起来,还有话要问你呢!” 白纯抽咽着拿着手帕擦着眼泪,夏至也给递上了一条湿毛巾,沾满污渍的绝美容颜,经过简单的洗刷后,再次恢复了让人迷醉的样子。 李弘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问道:“跟他们对上话了?还有什么人?我就不相信只有晋阳王氏一家,这些人里是不是还有东 突 厥的余孽?” 白纯点点头,哭红的眼睛让人看着楚楚可怜,低声道:“目前具体是什么人领头不知道,但奴婢从当日现场还有这几日的追查来看,很像是晋阳王氏与东 突厥的人联合作案的,而且王康、王景应该还有突 厥人都在此中。” “维应当年死了没有?”李弘突然间想起了那个和尚,他与白纯的关系可是不简单。 “没死。”白纯低头道。 “你跟他还有联系?”李弘纳闷的问道。 “无任何联系,从奴婢跟在您身边后,就没有跟那些人联系过。”白纯静静的道。 李弘看了看她,伸手把脸上的眼泪给擦掉,淡淡道:“走吧,上前看看去。” 李弘率先向前走去,身旁的人急忙跟上,把他保护在最中间,一行十几二十人,登上了一个视野较为辽阔的高坡上。 透过稍微稀松一些的树林,能够清楚的看见,此刻左右清道率跟一开始围困刺客的两千人,已经开始缓缓把刺客围困在了包围圈。 左右清道率与另外两千兵士,一半手持弓弩缓缓围拢包围圈,手里的弓弩不时出破空声,接着便能听见惨叫声在树林里回荡。 这些刺客显然也是困兽斗,没有当初刺杀时的那种决绝,渐渐缩的包围圈,让他们变得更加慌乱、无秩序。 弓弩兵士后面手持横刀、马槊的兵士,在经过一个个尸体时,都会心翼翼,在保护手持弓弩兵士不受伤害的前提下,不分青红皂白,三丈多长的马槊,就先飞快的递出,犹如银蛇般刺向躺在地上的刺客身上。 顿时地上还未完全断气的刺客身上就多了几个血窟窿,身子抽搐几下,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李弘极目望去,被黑衣刺客围困在中间的几人,虽然看不见容貌,但几人的身型中,确实有很像王康跟王景的。 随着包围圈继续缩,那几人也开始感到了不安,这一次他们本来准备的很周全,但武媚从太乙城不按计划的出游,还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让他们没能在最短时间内作出最周密的部署。 随着保护他们的黑衣人一个个被强力的弓弩射杀,那几人显然也知道大势已去,无奈的望了望四周,然后几人低声商量了下,便有一人突然喊道:“投降,我们投降。” 声音在空旷的山林中回荡,回答他的却是无声的寂静,包围圈仿佛都是聋子一般,继续缓缓向前,手里的弓弩不时的射出一箭,不是直接射杀,就是致人失去行动能力。 无法跑到了李弘身边,等着听李弘最后的决定,虽然包围圈依旧在压缩,但所射杀之人,都是那些看起来不太重要的人物。 “留下看似头领的那五人即可,其余人,杀。”李弘看着花孟拖过来一具尸体,撕开面巾后,赫然是一个东。 突。 厥人。 无法额头上被李弘砸破的伤口处,随意的包扎了一块破布,样子看起来滑稽的很,听到李弘的话后,点点头道:“是,爷。” 语气平静的不像是去杀人,倒像是干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但李弘却知道,这个时候的无法,恐怕才是最为心狠手辣的时候。 在李弘命令完后的第一时间,远处的包围圈中,就开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弓弩箭矢的度跟准度,包括那力度,显然都过了刺客的预料,只要被箭矢射中,基本上就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随着那几个像是头领旁边的黑衣人全部倒在地上,整个包围圈也就缩到了约莫十几二十丈的范围。 几个黑衣人放眼望去,正好看见那一圈圈手持弓弩,原本弯腰曲背潜行的兵士全部直起了腰,一个个手持乌黑冰冷的弓弩,双眼无情的注视着他们。 123 皇家的妥协 “摘掉面巾,放下手里的兵器,双手向后抱头。Ww WCOM”无法看着包围圈中仅剩的五人,冷冷警告道。 看着几人一动不动,无法拿过一旁一个兵士手里的弓弩,便对准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射了一箭,箭矢在众人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不等蒙面黑衣人反应,箭矢已射中肩膀处。 “啊……。”被射中的黑衣蒙面人不由自主的叫出了声。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箭矢如何就飞到自己跟前的,只感觉到自己肩膀像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般,接着便传来的钻心麻到全身的疼痛。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无法话音落,箭矢出,那黑衣人另外一个肩膀瞬间也中了一箭。 无法向来都是平淡的语气,无论做什么事情仿佛都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此刻语气虽平淡,却充满了让几人起鸡皮疙瘩的冰冷寒意。 李弘远远的看了几眼,再回头看了看一望无际、蜿蜒崎岖来前的路,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上前看一眼那几个人是不是自己猜测的晋阳王氏的王康跟王景。 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刚刚走到包围圈前,身后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李弘刚才一望,已经看见了,来的路上是扬武他们。 心里无声的叹口气,然后扬武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恭敬的对他道:“太子殿下,陛下有旨,让奴婢带他们回去受审。” 李弘摇摇头,审视着扬武道:“你是不是在哪犄角旮旯猫着呢?就等我的人制服了他们,然后你好出来抢人?” “奴婢不敢,奴婢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扬武一边,一边心谨慎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水晶佩,赫然是当年李弘送给李治的第一块儿水晶龙佩。 此佩李治是极为珍惜,虽然现在已经不经常佩戴,而且他也知道这水晶的价格,已经开始略低于玉佩的价格了,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珍贵了。 但李治对于李弘送他的这块儿却是珍惜到骨子里去了,时不时的拿出来翻看翻看,一脸满足跟骄傲,从来不让人随意碰触,就是武媚也很少能够拿着它翻来翻去的看。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李治不知不觉的,就把这块儿水晶佩变成了,能够代表他自己的一件极为重要的信物。 所以慢慢的,朝堂上就形成了不成文的一个规矩,见到这块儿水晶佩,就等于是接到了皇帝的旨意。 而朝堂百官当中,自然就有人拿这块儿水晶佩做法,隐约已经开始流传着,这是皇帝坚决支持李弘为储君的态度,甚至有人,陛下极为重视这块儿水晶佩,其实就是放权给太子的一个信号。 李弘自然也是听闻过这些传言,此刻看着扬武把这块儿水晶佩也搬出来了,没好气的撇撇嘴,自己还是晚了一步,看来父皇跟母后那边,像是已经知道内情了。 不耐烦的挥手示意扬武把水晶佩收起来,看了看包围圈中已经解开面巾,双手向后抱头,蹲在地上的五人,果不欺人就是王康、王景还有维应。 另外两个是突厥人,李弘并不认识。扭过头问道:“他俩是谁?” 扬武脸上闪现着为难的表情,陛下给他的旨意中,就有尽量不要让兔崽子,多问关于那两人的身份这一条。如果问起来,可以不回答。 当时的时候,武媚就在一旁撇嘴,还泼冷水道:“你问问他扬武有那胆子拒绝兔崽子吗?” “太子殿下,陛下与皇后如今就在宗圣宫,他们已经知道您私自出了长安城界……。”扬武勉强的岔开话题,暗示着李弘别问了。 “呵呵,扬武,能耐了啊你。他们已经知道我出了长安城界线了,你我回去逃的了这一顿揍吗?逃不了吧,逃不了我干嘛还不让现在痛快会儿?赶紧的,把你知道的出来,不然心我揍你!不对,我现在就把人杀了!”李弘威胁道。 “殿下恕罪,奴婢知错。殿下,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了,奴婢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这两人是东 突厥前可汗车鼻可汗阿史那斛勃之子阿史那特勒的两个亲信木昆和葛逻禄的。”扬武一副舍身取义的样子,让李弘好一阵子鄙视。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了,谁让你带着父皇的旨意呢。算了,那我……。”李弘缓缓走到包围圈里面,看着五人已经被五花大绑。 “殿下您吩咐。”扬武立刻跟在身旁道。 “那我能不能打他们一顿出出气?你看看我这胳膊让他们给砍的。”李弘问道。 扬武都快哭了,表情比苦瓜还苦瓜,就知道太子殿下肯定没有这么好话,要是好话就不是太子殿下了! 但陛下的旨意自己已经违抗了,再违抗就是身为奴婢的不忠不孝了,于是悍不畏死的坚决摇头道:“不行,殿下。陛下了,必须完好无损的带回去,只要您不打脸,您随意。” “呵呵……。”李弘笑了笑,对王康王景道:“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干造反派干的事儿,活该。无法无,留一口气就好,对了,那胳膊都卸下来,也让他们尝尝肩膀不能动的感觉。” “你不能动我?就算你是太子殿下也不行,如果你敢打我,等我回去后,我们族人就会准备脱离大唐的统治……。” “你大爷!给你脸了,有你话的份儿吗!”李弘突然间抽出了一旁无手里的横刀,一道带着杀意的寒光闪过,横刀切进了那人的肩膀中。 “啊……。”木昆立刻痛苦的嚎叫起来。 “嘴给他封上!给你脸了,还真把自己当人了,回去告诉你那什么特勒,老子早晚让他服服帖帖的。”李弘松开横刀,众人也不敢管那还卡在木昆肩膀骨缝里的横刀,只能干看着太子殿下出气。 “行了,人交给你了,我们走了。”李弘拍拍手,无奈的心道:这就是大局啊,自己没办法,父皇没办法,母后也是没办法。 为了让东 突厥的人彻底臣服在大唐脚下,为了取得大唐东边一时的安宁,现在就是大唐皇帝,面对东 突厥人的求情,也只能是吃个哑巴亏了。 但李弘却不这么想,东 突厥这次敢跟晋阳王氏一起刺杀母后,自己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的话,谁知道这帮货会不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刚走两步,扬武就又腆着脸跑了过来,干笑道:“太子殿下,陛下跟皇后有旨,让奴婢把白纯……白纯那个……与他们一一起带……。” “扬武我看你是要疯!白纯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都多少年没联系过了,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李弘两眼一瞪,护犊子的问道。 “殿下您误会了,其实就是让白纯回去接受下刑部等人的……。”扬武惶惶的道。 “滚滚滚,不可能,敢动白纯一下,我剁你一只手,可不是像以前剁你一根指头了。人家都骑到头上了,不去拿人家撒气,就拿自己有本事儿?快滚!”李弘受不了这股窝囊气,心里很不满。 但现在父皇与母后的旨意,自己还是要遵从的,而且也需要去理解父皇跟母后的难处。 没办法,这就是身为大唐皇帝跟皇后的无奈,更是自己这个身为人子的无奈。而这也就是身为整个皇家的难处,皇家也不得不妥协的一种悲哀。 看似高高在上、主宰众生的皇帝,其实很多时候都有着种种的无奈跟遗憾,权谋之术,白了就是为人处事、接人待物的升级版。 在处理这些还不怎么开化的蛮夷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完全无法通行的。大唐如今虽然很强大,但还并没有真正的有绝对的影响力跟震慑力,这也是为何周边一直还有战争在持续。 吐蕃灭亡了吐谷浑,自然会让臣服于大唐的东 突厥等人,看到了大唐的一丝软肋,给了他们蠢蠢欲动的野心一丝光亮,开始让他们用撒泼打滚的方式,试探大唐的底线跟原则。 所以,李弘如今既要把这件事儿交给父皇跟母后处理,也要在表面上作出与皇帝、皇后步调一致的举动。 但他相信,这次刺杀事件,对晋阳王氏还将是不的打击。毕竟,晋阳可是李唐打江山时的大本营,无论是父皇还是母后,绝不会允许那里出现动乱与不和谐的声音的。 太阳已经渐渐西沉,身后被无法、无卸掉胳膊后,因疼痛哭的涕泪横流的惨叫声已经听不见了,每一个人嘴上都被厚厚的棉布紧紧的塞着。 宗圣宫已经远远在望,到了山脚下后,不单李弘最不喜欢的黄昏到来了,而且整个山脚下已经被千牛卫与金吾卫所包围,不用,父皇跟母后肯定就在这宗圣宫里,等着揍自己了吧。 李弘的左右清道跟白纯的两千人,自然是不可能再往上了,于是便在各自长官的率领下,缓缓往太乙城禁区里的军营行去。 刚一踏进山门,李弘就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看着门口禁卫森严的兵士,随便招手划拉过了一个问话:“那个……我父皇跟母后现在哪里?” 124 安慰 皇帝与皇后只在宗圣宫逗留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带着太子李弘下山,再次回到了太乙城的皇家大庄园。WwW COM 一路上李弘在白纯问题上的坚决态度,让李治跟武媚也是无可奈何,此次刺杀事件,仿佛一下子给三人之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太乙城的气阴沉沉的,却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李治领着李弘,缓缓的步行在庄园里的花园中。 “阴有时候不一定就要下雨,就像晴有时候会有阵雨出现一样。所以啊,有些事情,不会因为它的前因,就必然会出现想象中的后果。弘儿还想不通吗?”李治带着李弘来到一座八角亭坐下,李治淡淡的问道。 “没什么想不通想的通的,只是儿臣替母后以及儿臣死去的两个宫女感到委屈遗憾。”李弘怏怏不乐的道。 这一路上自己请求了半,希望父皇能够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处理,可以不杀突厥人、可以从轻落晋阳王氏,但都被父皇坚决的拒绝了。 “听你这段时间一直情绪不稳定,弘儿,父皇匆匆赶到太乙城,你认为就是为了阻止你报复他们吗?父皇也有父皇的苦衷,你母后难道不委屈吗?但为了大唐社稷的安稳,父皇暂时不得不选择忍耐。”李治拍着李弘的肩膀道。 李弘无声的叹口气,这些他比谁都清楚,但此次事件自己损失两个宫女一事儿,让他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而且这两神经病似的情绪,除了因为白露与寒的死,还有就是因为自己心中已经猜测到了,此次事件的可能主使者是谁,而且也隐约预感到了此事可能会不了了之。 史书上并没有记载母后有没有遇刺的事件,但母后与晋阳王氏交恶却是真真切切。所以,当日他醒过来后,已经猜测到了凶手大概是谁。 无法、无昨日告诉自己时,自己忍着肩膀的伤痛前去,就是想要在父皇赶到之前,把整件事情坐实了,到时候只要自己从王康、王景等人嘴里得到了口供,是杀是囚到时候就算父皇想改变结果,也是很难更改。 但可惜在最后时刻还是被扬武赶到制止了,而且不单单如此,父皇派扬武阻止自己时,也想到了如果无法阻止的话怎么办? 所以就在当中放上了白纯这个与自己谈判的筹码,那就是李弘你要是想查,非得查。也可以!连白纯一起查吧,就算白纯跟此次事件没有任何关联。 但现场的王康、王景,还有维应大和尚,那都是当年与白纯密谋过的一伙人,当年贩卖了多少大唐工匠?正好新案、旧案一起审,只要你李弘舍得,那就查。 白纯没有来宗圣宫向自己禀报,而是派无法、无回来向自己禀报,明白纯那时候,已经完全猜测到了那几人就是王康等人。 甚至有可能,王康等人在被围困后,还像白纯求情过!这些就是无法、无向自己禀报时吞吞吐吐的原因。 而自己怒,也是因为无法无两个白痴,赶回来向自己禀报,却把白纯留在那里,正好是随了白纯的心意。 白纯没有想过再继续活下去了,她怕因为她自己而牵连太子,所以她的打算就是,从王康、王景嘴里得到想要的口供后,然后死在他们手里,这样,太子殿下就能够毫无顾忌的处理此事了。 白纯自责李弘受伤,也自责白露与寒的死,虽然此事与她无关,但那几个人当年可是跟她有着很深的关系,所以白纯始终觉得自己无法再面对李弘。 而且他们刺杀的是大唐皇后,如果因为此事引得陛下震怒,白纯害怕因为自己而使太子受到牵连,万一再引了皇家巨变,使得太子之位出现动荡,自己就更对不起太子了。 “白纯做的很对,如果她死了,就可以使得你这个太子不受任何牵连了。”李治看着思绪游荡、两眼放空的李弘道。 “白纯死了对您有什么好处?儿臣没觉得她做的很对,愚蠢笨蛋的人才会如此做。”李弘没好气的道。 李治不理会李弘语气里的不善,摇摇头道:“白纯能够有你这么一个好主子,就是死也无憾了。可惜啊,他的主子心中柔情太多,死了两个宫女都能一蹶不振好几。” “那又怎么……。” 李弘刚要反驳,只见李治望着亭子外面,背对着他摇摇手,叹了口气道:“弘儿,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无奈啊,你身为太子,不也是为了白纯,而放弃了原有的坚决,选择了妥协?” 李治扭过身,一双眼睛明亮无比,此刻充满了睿智的神采,看着李弘道。 李弘不屑的撇了撇嘴,李治自然知道的他的心思,这子的性格就是睚眦必报,年纪尚过于冲动,不敲打他是不行。 现在东西两面都有战事,如果因为此次事件惹急了东 突厥的人,身在百济的刘仁轨就将两面受敌了。 叹了口气走到跟前,搂着李弘的肩膀道:“当年颉利与突利二十万铁骑兵临渭水,你皇爷爷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接受与他们达成同盟,并且赠送了大量的金帛财物于二人,那个时候大唐可不像如今这般富庶,你皇爷爷可是倾整个皇宫财物于人啊。像你皇爷爷那般英明神武、文韬武略俱佳之人,都选择了暂时的蛰伏,然后励精图治多年后,终于打败了他们、一雪渭水之辱。弘儿你身为大唐未来的皇帝,难道就不能学你皇爷爷那般?” 五楼的窗户处,武媚站在窗前,望着花园里的父子两人倾心交谈,突然间也觉得,皇家能够有如此和谐画面,岂不也是一件极为美满的事情。 “您可别这样,儿臣没想学皇爷爷那个什么,何况您现在正值盛年……。” “哈哈……。”李治不由的仰笑了两声,道:“父皇的身体父皇心里清楚,以后等你当了皇帝,就知道这个位子坐起来可不是那般容易了。” “唉……。” 李弘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皇帝老子都这样开导自己了,自己要是再不识趣,就真的是屁股痒痒了。 而且为了让自己不再郁闷,父皇甚至拿自己与皇爷爷相比较,足以想见,父皇是多么的在意自己。 况且这么多年,父皇最最推崇的,就是他时候带着他上朝、下朝,在皇奶奶去世后,把他留在身边亲自抚养大的皇爷爷。 “那晋阳王氏呢?您不会觉得晋阳王氏也……。”李弘问道。 “这个你不必多问,晋阳王氏被猪油蒙了心,实在是咎由自取,朕绝不会轻饶,一定给你跟你母后一个法儿如何?” 李弘看了一眼李治,嘿嘿笑道:“其实也很好办,晋阳王氏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利用此次事件把他们分化下也未尝不可,而且儿臣还有一个好主意,户部这次在太乙城确实也给了他们好几道许可令,晋阳王氏虽然独大,但也不是没有对手……。” “把握好分寸,还有,别利用你户部尚书的权利,把事情做的太过分了,特别是这眼看着就秋收了,之后就将进入寒冷的冬季了,云中都护府每年这个时候都需要大量的粮食跟财物,你别在这上面做手脚。”李治斜眼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 云中都护府现在统辖着整个东 突厥之地,每年到了冬季,粮食不够吃的他们,总是会伸手向他要粮,要是任由李弘胡来,谁知道会不会把整个云中给搞得乌烟瘴气。 “这您放心,儿臣怎么会如此行事儿呢。对了,您不用陪母后吗?”李弘看了看五楼的窗户,原本刚才还站在窗前冲自己跟父皇招手的母后,此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怎么了?”李治奇怪的问道。 “没事儿,您要是不用陪母后的话,儿臣带您出去逛逛如何?这太乙城自从您来了之后,都是屁股后面挂满了朝臣,今日难得清闲,儿臣正好孝敬孝敬您。”李弘看了看花园四周,都是金吾卫的守卫,但整个花园里,就他们两人,所以话也就无所顾忌。 “行是行,到时候你母后要是过问,你记得是你带朕出去的。”李治犹豫着看了一眼五楼的窗户,同样也对出去透透气充满了向往。 何况,他也从武媚嘴里听了,那千手观音舞蹈是如何如何精彩,太乙城如何如何繁华热闹。这段时日一直忙,根本没有时间欣赏,正好借着今日闲暇,出去看看。 “好,那就这么定了。”李弘浑不在意的应道。 但父子两人眼神对望时,都看见了到时候武媚问起来后,彼此眼中的出卖:“没办法,是父皇让儿臣带他出去的。” 而李治肯定会:“李弘带朕体察民情,朕对太乙城又不是很熟悉,自然是让他带朕出去看看。” 李治本身就是一身便装,倒不需要刻意伪装,走到花园入口处,顺手招来了扬武,李弘也让无法、无等人暗中随行,至于花孟等人,自然是需紧紧跟在左右。 (ps:多谢静望枫雪、云子晗大大打赏鼓励!) 125 斗富 太乙城无论是酒楼还是客栈,茶肆、赌场,还是风月场所,自然都是应有尽有,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是,这里的酒楼客栈、风月场所,往往都装饰的豪奢气派。Ww WCOM 李弘带着他爹李治,在自家酒楼用膳完毕后,两个人就心照不宣的选择了这家名为“醉红楼”的风月场所。 花孟与扬武等人自然也是跟随着进来,而这里来往客商较多,不知何时,方战与恒乔也出现了,在花孟跟扬武跟前低语了几句后,就隐身到了暗处。 李弘带着他爹欣赏歌舞,自然要坐在最前排,也是票号最贵的位子上,圆圆的舞场四周最前面的位子,自然是花银子最多才可以坐到的。 李弘与李治坐在最前端,高出地面几个台阶的舞台上,此刻正是一个妖娆的胡姬在那里扭腰送臀,好不妖艳。 短裙随着身体飞转,绕着腰际缓缓飘起,裙下的风景自然是如今大厅里男人最为关注的地方。 胸前的高耸竟然穿的也是太乙城新制的内衣,一片片花白裸露在外,闪耀着诱人的光芒,随着身体的晃动,抖出一阵阵的乳 浪,让人目不暇接。 大厅内随着胡姬妖娆的身姿,人是越来越多,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大厅已经是人满为患,店伙计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绕来绕去,为每一桌送上客人点的不同的酒水。 太乙城的流动人口此时虽然不如长安多,但是在密度上已经完全不输长安了,而且太乙城的流动人口,多以富裕的商人为主,来到太乙城做生意,自然是不会放过来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消遣一番。 而这些人的到来,往往都是带着自己的护卫,如果碰上好点儿的主人,自然会赏两杯水酒,如果碰上气的,只能是站在身旁两侧干看着。 “昆仑奴、新罗婢”是此时大唐贵族豪门最为喜欢的,所以这些商人随着金钱越来越多,也开始购买一些昆仑奴带在身边,一是能够护卫安全,二是还能用来当作自身财富的象征。 醉红楼自然也有自己的昆仑奴跟新罗婢,都是作为伙计来使用,而且这家醉红楼用的昆仑奴,还并非是一般的昆仑奴,而是真正的属于黑人人种的那种昆仑奴,为了与一般的昆仑奴区别开,大唐人又给他们起了一个新名称:僧袛奴。 这种在大唐数量还算是稀少的奴隶,可是很难流落到平常人家,就算平常的富商,也很难买得到一个两个。 僧袛奴向来以体壮如牛、性情温和、踏实耿直著称,深得勋贵、豪门喜欢,加上数量少,基本上很难看见太多。 但这家却用那几十个体壮如牛的僧袛奴当跑堂伙计,足以想见,这家醉红楼的后台老板得有多大的势力了,这一幕就是李弘跟李治也是面面相觑。 整个大厅随着舞台上的胡姬越来越多,但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顿时陷入了激情的时刻,此时,出手阔绰的商人开始往舞台上抛一些赏钱,有扔铜钱的,就有扔银子的,甚至金子、珠宝之类的,都有扔到台上的。 李治今日本来就很高兴,加上没人管束,在晚上用膳时,就多喝了几杯。此刻看着身后的花孟把酒给他斟好,于是就着大厅热闹狂热的氛围,又是一饮而尽,然后同样跟着大厅中的众人嘴里出古怪的叫声,起哄着舞台上的胡姬,继续脱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服。 一些领着新罗婢的商人,此时自然也是毫无羞涩之意,在大唐这个男女较为平等,观念又很开放的时代,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表演有何不可,而且新罗婢也有她们的心思。 那就是在僧袛奴穿插于大厅中时,很享受僧袛奴不经意的大手触碰她们的身体,甚至有些新罗婢,在僧袛奴经过时,还会刻意的把自己饱满的胸部再往上挺一挺,让过往的僧袛奴方便揩油。 但这些都跟父子两人没有关系,围着舞台一圈最靠前的位子,每一个桌面前的舞台上,都有人家扔的钱财,但唯独李弘父子俩这里是空空如也。 胡姬显然是受到了场外的示意,认为这两人乃是新来太乙城的客商,能够坐到最前排,肯定是一方富贾。于是开始特别卖力的在两人跟前摇曳生姿,各种各样的**不雅姿势在两人跟前摇曳,在台上妖娆的扭来扭去。 李弘跟李治两人更是面面相觑,自然是知道人家要干嘛,互望了一眼后,于是同时把手伸到了后面,第二排被花孟等人包了下来,此刻就做着他们五人。 看见二位爷的手后,急忙把兜里那点儿零碎递了过去,尴尬的在耳边道:“爷,奴婢等出来,从来不带钱的,只有这些了。” 李治耳尖,听见后急忙回头,在后面花孟跟扬武身上扫视了一圈,于是两人腰间的玉佩,就被拽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的就扔了上去。 顿时,对面的一个商贾看到李治如此豪放,索性把自己的银袋子交给了旁边的新罗婢,同样也解下了自己的玉佩,挑衅的看着李治,然后扔到了台上。 李治看了一眼,然后再看看李弘,后面那几人指望不上了,现在老子只能指望儿子了。 而李弘也注意到了那人的挑衅,刚从花孟五人手里抢来的没几两的碎银子,一股脑儿也全扔到了舞台上,然后同样挑衅的看着那商人。 商人没想到李弘还敢挑衅,看着李弘冷笑了下,然后拿过身旁新罗婢手里,足足有几十两的银袋子,对着李弘跟李治晃了晃,啪一下,再次扔到了舞台上。 顿时,对面的商人更加**裸的目光挑衅着他们,接着从怀里又掏出了一袋银子,最起码比刚才扔到舞台上面的多出不少,拿在手里掂来掂去,大有继续斗下的意思。 李弘与他爹面面相觑,怎么个意思?跟我比有钱不成? 两人条件反射的想要向后伸手,突然间又想起来后面那几个穷鬼已经没有钱了,今本来吃饭就没结账,而且进入醉红楼时,方战与恒乔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两人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两个祖宗会在醉红楼跟人家斗上富不是。 李弘看着商人哼了一声,手在自己胸口摸了摸,啥也没有。而李治也是进行着同样的动作,浑身上下真是一干二净,啥也没有。 而此时舞台上几个胡姬已经把观众的情绪挑逗到了最**,铺着厚厚地毯的舞台上,如下雨般的飞着各种银子、金子以及饰珠宝。 就是对面的商人,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扔了两袋子银子上去,此时更是挑衅的看着李治跟李弘,眼神中大有:穷酸样儿,跟我斗,老子有的是钱。 被钱财铺满的舞台以及其他客人,都像是在与李治父子俩做对般,好巧不巧的,只有他们跟前的舞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点儿碎银子跟两块玉佩。 而且花孟跟扬武两人都是财迷,从来不戴什么名贵的玉佩,所佩戴的,就是一般客商都能在腰间佩戴一串的! 李治面对对面商人的挑衅,身为九五之尊的威严,怎么能让人家给藐视了? 与李弘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把手伸向了彼此的腰间,时迟那时快,两人都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解下了对方身上唯一的一件玉佩,顺手就扔到了舞台厚厚的地毯上。 顿时两人大眼瞪眼,同时急声道:“喂,那是你母后在我今年生日时刚送我的!” “喂,那是我母后在我今年生日时刚送我的。”李弘也瞪着眼睛看着李治。 两人同时开口完后,就意识到了扔了这两块玉佩的后果,李弘不等李治反应,起身就爬上了舞台,急忙捡起两块玉佩就要下台。 而就在这他弯下腰捡起来准备下台时,音乐突然间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怎么还有赏赐后往回捡的。 “郎君,要是没有钱就不要来这种地方,这里可不是其他地方一样,有点儿钱就能来的。”那个商人冷冷的道。 李弘扭身正要话,只见舞台上走上来一个管事儿模样的人,看了看李弘,又看了看李弘手里的两块玉佩。 与在座的客商一样,这些人的眼睛不可谓不毒辣,包括刚才挑衅的客商,一眼就看出了这两块玉佩,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管事儿先是对李弘拱拱手,然后道:“郎君,醉红楼向来是不退还客人们赏赐的一切金银财物,所以,还请郎君把刚才扔上来的两块玉佩再放回去可好?” 李弘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道:“这可不行,这两块儿玉佩要是给了你们,可是会死人的。下次吧,下次再来时,多多捧场就是了。” 李弘轻松坦诚的神情,以及认真的话语,听的众客商一阵哄笑,他们还是第一次碰见如此不懂规矩的客人,按想要拿回东西,应该是轻声细语的跟管事儿好好商量的。 这郎君倒好,话从他嘴里出来,仿佛就像是理所当然般,而且那“下次吧”的语气,听着跟恩赐这醉红楼似的。 126 窦义 管事看着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神情坚定决绝,大厅在灯光下亮如白昼,那两块玉佩在李弘手里左右晃动,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Ww WCOM 无论从材质还是刀工,在这个以玉比人、爱玉如痴的年代,就算是个外行,也知道这两块儿玉佩绝对的价值不菲。 “郎君,如此不合规矩,还望郎君把玉佩放回去。”管事儿的站在那里,看着神情自若的李弘道。 “就是,放回去,都赏赐给人家了,哪有要回去之理。” “我大唐可是从来不会如此的。” “这风月场所,如此这般拿回去,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李治静静的看着舞台上的李弘跟那个管事儿,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尴尬般,竟然是饶有趣味儿继续看着。 身后的花孟刚想要冲上去,却被李弘一手拦住了:“不必,这些人并不会对弘儿不利的。” 李弘看着管事儿,笑了笑道:“这个真的不合适,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这两块儿玉佩名贵不名贵先放一边,值不值钱也放到一边,这不是你们能承受的起的。改日,改日我再来捧场,一定会比他多。”道最后,还不忘嘴上打击一下与他斗富的那个商人一眼。 管事儿还是摇头,看了看李弘,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还在喝酒的郎君的父亲,淡淡道:“郎君,您如果非要如此,以后我们这买卖就没法儿干了,以后都想您这般赏赐后又要回去,我们还指什么挣钱啊。” 就在这时,台下响起了一个声音,道:“我帮这位贵人给钱如何?” 李弘一愣,难道在太乙城自己还有熟人? 李治也是一愣?这游侠除了劫富济贫,连风月场所这种赏赐的事情也管? 此时,只见一个约莫五十岁上年的中年人,从第二排位置站起来,看着李弘望着他,先是对着李弘恭敬的行了个礼。 刚刚抬起身子,就看见另外一位大佬,两手扶着椅子,扭着身子看自己,顿时身子一紧张,急忙又躬身对着李治行了个礼。 李治看了看李弘,见李弘的神情不像是认识人家,而他就更不认识了。 管事儿看了看那人,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道:“非是在下不给窦兄面子,实则是醉红楼的规矩还从未被人更改过,所以,还请窦兄原谅了。” 窦义?难怪会为自己出头,这个历史上都有留下名字的传奇富商,而且还是一个绝对的慷慨之人。 据当年长安建造寺庙,官府打算从民间筹钱,但老百姓很不愿意出这一笔钱,愁眉苦脸之际,碰见从外地经商回来的窦义,听了此事后,第二日变拉来了三十万贯钱,替那些百姓交给了官府。 而最为传奇的,自然就是属他救了身边的胡人米亮,当初米亮流落长安街头,是窦义给了他一贯钱救济了他。 而米亮为了报恩,一日在长安西市,经过一家住户时,现那户人家的捣衣枕,竟然是一块未被开采的上等玉石,于是便告诉了窦义,劝窦义花巨资买下了那座宅子,得到了那块玉石。窦义利用那块玉石经过加工、雕刻等,就足足赚了十四万贯钱。 如此一个传奇的富商,此刻站出来为李弘父子俩解围,并不是因为又善心了,而是他参加过前段时间的商会,见过当今大唐的太子殿下,所以才会出头为此解围。 李弘听过窦义的名字,也知道那个典故,甚至也为那个捣衣枕动过心思,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呃,好吧,因为那年被武媚禁足后宫长达半年出不去,所以等他知道时,已经被窦义买走了。 于是可怜的太子那几日更得了失心疯一样,见谁都是傻乎乎的,魔怔了一样。特别是看见玉佩,就抱在怀里痛苦的哀嚎着:十四万啊、可是十四万啊,就这么白白的错过了。 因为那几日的魔怔,李治跟武媚还没少吵架,直到约莫半个月后,太子才恢复如常,只是不能看见玉石之类的东西,看见后就心疼的像是被人割了一块肉下去。 李弘见那管事儿的还是不同意,好笑的走到跟前问道:“你这家醉红楼是什么时候开的?掌柜的是谁?我跟他可以了吧?” 管事儿的苦笑着摇摇头,还是不同意,在他看来,这少年郎跟他父亲,就算是在有身份跟地位,也是无法跟他们身后的那位人物相比的。 如果因为这点儿事儿,还要麻烦后台老板,自己也就不用再在醉红楼干了,主动卷铺盖卷走人好了。 窦义看着眼前的状况,再看看刚才太子看自己的眼神,显然是知道了自己是谁,想来也已经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身份。 但看太子殿下与管事儿的继续交涉,显然是顾及身份,不想被在场众人知晓其身份。 而他自己也已经话了,此时这事儿无论如何他都得管到底了,于是快步向前,依然是先对着李弘行李,然后在管事儿的耳旁悄声话。 完后看着管事儿,管事儿还是苦笑摇头,他们能够在太乙城开的起这个醉红楼,用得起这么多僧袛奴跟新罗婢,其实已经向在场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后台有多硬了。 如果有人破坏规矩,那不单是打醉红楼的脸,而是让自己身后的大人物难看啊。 李治不耐烦的看着这么一件儿事在那纠缠不清,失去了兴致的于是起身道:“不管是谁的产业,让他来找我,弘儿,走,我们回去。” 李弘站在舞台上哭笑不得,这样子强闯的话,虽然无妨,但要是闹起来,等回去被母后知道了,还不被扒下来一层皮。 但看着父皇已经移步了,于是只好提着两块儿玉佩,拍了拍窦义的肩膀,道:“这件事儿你搞定,完事了明日去找我。” 完后便跳下了舞台,跟在李治屁股后面就要走。 刚一走到门口,就被不少人给围了起来,管事儿的也从里面跑了出来,虽然没有动粗,但言语已经警告意味很明显了。 窦义尴尬的跟着跑了出来,看了看李弘,感觉自己有负所托,此刻站在那里不知改怎么办才是。 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妙,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就在李治跟李弘,在花孟等人的包围下,与管事儿的以及其他人吵得不可开交时。 武媚带着白纯等人,此时也正在游览夜色下的太乙城,望着前面一家店门口闹哄哄的人群,武媚皱眉问道:“这是这么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白纯看了一眼,皱了皱秀眉,道:“可能是又有人喝醉了吧,但您放心,在太乙城不会生打斗事件的。” 武媚再次望了一眼,道:“算了,那就别往前去了,往回走吧,万一陛下与李弘他们此时已经回去了呢……。” 武媚边边又撇了一眼那边,好巧不巧的,与白纯同一时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陛下?! 陛下此刻正在干什么?陛下此刻正被扬武挡在身前与一个老百姓对骂:“田舍奴,你等着,我早晚封了你这家店,我今就拿走了!看你能耐我何?” “这位先生,我们醉红楼可是讲理的地方,赏赐的东西再要回去,这不是君子所为!”管事儿也急了,还从来没有碰见这样的人,赏赐了之后要回去,而且态度理直气壮,总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比自己等人高一等似的。 “讲理?怎么个讲理法儿?我不想给就不给?大唐律法哪一条规定了,赏赐的东西就不能要回的?”君无戏言、金口玉言的皇帝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李弘在一旁都听的汗颜,好歹是皇帝呢,律法是没这规定,可你一个皇帝赏赐给大臣后,也没见你要回去过啊,你也不好意思要回去不是? 但今这事儿不同于朝堂之上,何况这玉佩乃是母后所赠,无论如何是不能赏赐到这种地方的,就算是抵押给饭庄、酒楼、茶肆都行。 但要是抵押给这种风月场所,哪怕是最后人家给送回来,恐怕母后也会不高兴很长时间的,毕竟这关乎到皇家脸面的大是大非上了。 于是李弘看到父皇都急了,当着这么多人更不可能自己是太子了,而且就算是现在告诉管事儿的自己是太子,估计能被人家打一顿然后送到官府。 李弘拉了拉李治的手臂,示意李治别跟他掰扯了,直接打趴下了事。 李弘正要示意花孟等人强行硬闯,而就在这时候,突然间原本围着他们的众人,让开了一条通道,连那管事儿的也是一脸笑脸的看着那通道尽头。 李弘跟李治一愣,怎么了这是?他们的掌柜子来了? 可惜,人家的掌柜子没来,他们的救星倒是来了。 李治与李弘看着白纯缓缓走来,李治正要示意白纯,却又再次被李弘制止了,同时在他耳边声道:“父皇,别出声,我们得装作不认识白纯,不然身份就暴露了。还有,儿臣感觉到了杀气,母后肯定来了,您记得啊,是您要出来的,不是我带您出来的,先把玉佩戴上,别被母后现了。” 两人手忙脚乱的开始佩戴玉佩,却不知道,这一幕都被远处的武媚尽收眼底。 (ps:谢谢燕羊大大打赏鼓励,谢谢云子晗打赏加月票鼓励!) 127 于志宁 白纯的到来,顿时让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淡淡的看了李治跟李弘一眼,白纯心里却有憋不住的笑意,她此刻已经能够想象到,一会儿这父子俩人的下场了。 Ww W COM 但此时她需要装作不认识陛下跟太子,紧绷着一张绝美妖艳的脸颊走到中央,看了看管事儿的,问道:“为何在这里吵闹喧哗?” “白姐,这位爷把玉佩赏赐给胡姬之后,又冲到了台上拿了下去,这不合规矩不是,所以就与他们生了一点儿口角。醉红楼在太乙城向来是童叟无欺,但也不能让人坏了……。” “这是谁定的规矩?我今就坏你这规矩了!”李治气哼哼的打断管事儿的话,看了白纯一眼,然后拉着李弘的手就要离开。 “唉,把那个……。”管事儿的刚要话,却被白纯制止了。 围观的人群合拢了,扬武正要动手强硬冲出去,不想却被李弘及时的在屁股上踹了一脚:“着什么急,等一下再走。” 白纯看了一眼李弘他们,然后扫视了下围观的人群,脆声道:“都散了吧,此事我会给管事儿的一个公正的结果,太乙城向来不兴看热闹,散了吧。” 众人听到后,有些立刻就往大厅里走去了,有些则是神情疑惑,拉着正要走的人低声问道:“这漂亮的跟仙子般的娘子是谁啊?她话在太乙城就那么管用?” “点儿声吧,想在太乙城赚钱,可不能得罪这个仙子般的漂亮娘子,她就是太乙城的白姐,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儿,这整个太乙城都是她了算的,你她话管用不管用!”一个客商低声跟他解释道。 随着人群渐渐散去,此时场边自然就只剩下了花孟跟白纯,以及窦义还有那管事儿的。 至于李弘跟李治,白纯也不敢留的,除非她想回去后,让那个被他母后揍过的人烦死,何况还有陛下也在,这底下还没人敢让他俩站住的,当然,除了这个不知死的管事儿的。 管事儿的看着一向公正严明的白姐,看着那父子俩离去,竟然不闻不问,正要话时,只见白姐扭过了头。 “白姐,这……您不能放他们离开啊。”管事儿的一脸为难,没想到这白姐也有帮偏的时候。 白纯还没答话,就听见某人的声音从身后远远传过来:“对了,让那个窦义明日过来一趟,我有点儿事问问他。” 白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对那管事儿的道:“明日让于大人到庄园来赔罪吧,嗯……你这醉红楼也转让吧,就你身旁的窦义吧。” 管事儿的瞬间石化了,他没有想到他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半,呆呆的问道:“白……白姐,您您您是让于大人赔罪,还转让这醉红楼?为什么?您不能这样,您知道的,于大人在太乙城就这一家铺子,这要是转让了……行,但就算是……您总得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不是?这……您看能不能不转让,或者让于大人跟那位爷商量后再做决定?” 管事儿的有些结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了,勉勉强强的把想要表达的刚完,就听见白纯淡淡的了一句:“你们于大人不配跟他们谈条件,至于你,更不配知道他们的身份。” “窦掌柜,就麻烦你接手了。”白纯回过头跟窦义了一声,然后便转过身子走了。 武媚铁青着脸看着父子俩尴尬的走过来,她倒不是因为两人去风月场所,而是因为两人竟然无耻的拿自己给他们的玉佩,赏赐那些胡姬!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弘你给我过来。”武媚看着跟在李治身后,磨磨蹭蹭不往这边走的兔崽子,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咦?母后您怎么在这里啊,您也来欣赏太乙城的夜景吗?那正好,让父皇陪您欣赏吧,儿臣突然间感觉头很痛,就先回去了啊。”李弘捂着肚子装模作样的这就要遛。 不想却被李治一把拽住了,替死鬼要是跑了,那不就轮到自己了? “弘儿,父皇突然间又是头晕目眩,恐怕今日逛这太乙城累到了,你陪你母后再逛逛吧,朕就先回去了,扬武,随朕回宫。”李治把李弘拽到了武媚跟前,低头淡淡的道,一边一边撒开李弘的手,快的往庄园方向走去。 “啊?父皇,儿臣陪您,儿臣照应您……啊。”李弘的耳朵被武媚一把抓住揪到了怀里。 武媚如今对抓李弘的耳朵已经研究出了心得,现在基本上已经练得是百百中。 自然,在大街上李弘就被武媚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而另外一个罪魁祸早已经跑回到了庄园里。 武媚拧着眉头,任由李弘腆着脸,挽着她的胳膊撒娇卖萌,在花孟、白纯等人的簇拥下,缓缓步行着往庄园走去。 对李弘伸过来的糖葫芦也是来者不拒,不嫌李弘脏的看着李弘咬下一颗递给她后,毫不犹豫的也咬下了一颗。 “你刚刚你父皇怕我吃醋是什么意思?”武媚问着蹦跳走路的李弘。 “就是吃醋呗,怕您嫉妒……也不对,总之就是怕您阻止他去看胡姬舞蹈吧。”李弘撒开武媚的手,在前面蹦跳着话音刚落,就被武媚从屁股上踹了一脚。 “我是问你吃醋什么意思,你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武媚每次跟李弘一起,都是身心俱疲,这一个比在宫里的那几个都让她心累。 “这个您怎么会不知道呢?这还是父皇跟我讲的,当年皇爷爷赐给了房玄龄两个美女,房玄龄不敢要,怕家里的老婆反对,但又不得不要。”李弘看着武媚,倒着走路道。 “你心点儿,别肩膀还没好,你再给我摔个跟头。所以你皇爷爷那日在朝堂上,拿了一杯醋,是毒酒,逼着房玄龄的老婆喝掉,如果喝掉呢,就不赐美女了,如果不喝掉,就把美女领回家。你的吃醋就是如此来的?”武媚看着跟前欢乐的鹿般,倒退着走路的李弘道。 “母后真聪明,就是这么来的。所以以后女人要是嫉妒自己的夫君跟别的女子一起,就可以称之为吃醋了。对了,白纯,那醉红楼谁家的?是哪个宗室的还是哪个高官的?”李弘突然间想起了正事儿,问道。 “是于志宁于大人的。”白纯淡淡道。 武媚听到白纯的话,眉头先是皱了皱,然后又舒展开了眉头。 此人当年虽然不像是长孙无极、诸遂良一般极力反对陛下立自己为后,但也没有选择支持自己,反而是一言不,选择了中立。 可知道他当时的态度其实对武媚很重要,当年李治还是太子时,他就是太子府詹事,算是陛下的近臣,但却在这一事儿上,保持了沉默,这也让武媚多年来,对他谈不上什么好感。 李弘表情轻松,依然跟武媚面对着面,倒退着走路,道:“难怪这么大谱儿,那么多的僧袛奴能够被用来当跑堂伙计,我还以为皇室宗亲什么时候都有这么大的权利呢,原来是他啊,那就解释的通了。” 母子俩人于是开启了八卦模式,武媚疑惑的看着白纯确认道:“你确定是于志宁?这么多年,他在朝堂上向来是以清廉自居,前些年陛下赏赐他跟张形成以及高季辅田地时,他还请求陛下收回赏赐他的,最后陛下听了他的意见,把那些田地又再次分成两半,赏赐给了高季辅跟张形成,此人的这些举动,看样子不像是贪恋财物之人。” 不等白纯回话,另一个八卦者就神情轻松的道:“那怎么了,田地一年才能挣多少钱?而且还落不下好名声,如果开这么一家醉红楼,日入万贯都是轻松加愉快。何况,您看看那些僧袛奴,来到我大唐之后,可是需先经官家之手,然后才能进的了东西两市,而且,这僧袛奴可是到不了东西市就被豪门贵族抢走了,到了东西市的,都是昆仑奴罢了。这么大的权利,无论是六部哪一个,还是中书、门下,都不具备只手遮的权利,唯一有这样权利的,当然就是尚书省左右仆射了。” “这么倒也解释的通,但大唐律法规定,官员一律不得经商……。” “他坐在家里数钱就好了,经什么商啊,今那个管事儿的,您想,连长安城有着大善人美誉的窦义的面子都不买,就可想而知了。”李弘的高兴了,但武媚却听的皱眉头。 这兔崽子刚才看来没有跟自己全盘出啊,这还藏着掖着呢,要不是现在一时走漏了嘴,恐怕自己还不知道这父子俩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 “窦义的面子都不买,那管事儿的那么厉害?白纯你打算如何处置?”武媚虽然最后问的是白纯,但她知道,兔崽子肯定会抢先回答的。 果不其然,兔崽子傻傻倒退着走路,太乙城夜色下上演的母子温情,让他忘记了他母后的聪明绝顶以及睚眦必报。 128 尚书令 “可不是,当时我跟父皇把玉佩扔上去之后,再想拿回来,待我爬到舞台上面,拿起玉佩准备下来时,就被人家拦住了,愣是在舞台上站了好久,母后您可不知道,当时那么多人都看着我,但儿臣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慌乱、怯场,与那管事儿的据理力争,就在这时候……。 WwWCOM” 李弘突然停下脚步,学着上一世的评书大家单田芳的语气神情跟动作形态,压着嗓子道:“只见那长安城富商窦义,突然间站了起来,开口就道……哎哎,母后,您干嘛又揪我耳朵。” “我掐死你个兔崽子,你带着你父皇都干了些什么你!”武媚再次揪住了李弘的耳朵,庄园门口的金吾卫是面面相觑,用余光看着当今大唐皇后揪着当今太子殿下的耳朵,咬牙切齿的进入了庄园。 第二日李弘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透过窗户,只看见了于志宁的背影缓缓走出了庄园,所以他并不知道于志宁跟父皇到底了些什么,不过这些跟他也没有关系。 于志宁可是老臣了,而且一直把守着尚书省左仆射这个实权位置。 尚书省长官尚书令自从太宗李世民登基为帝后,就没有人再被任职尚书令一职。 为了避讳他曾经担任过此职,尚书令这一职位一直空缺,尚书省的政务则就由左右仆射来处理。 尚书省掌管六部,权利极大,左右仆射各掌三部,所以,于志宁能够弄来这么多僧袛奴是一点儿也不让李弘觉得奇怪。 看着于志宁出了庄园门口,李弘的思绪却一直停留在了尚书省尚书令这一职位上,怎么摇头晃脑,那尚书令三个字就跟牛皮糖似的,一直在他脑海里晃荡。 此职位很难啊,以父皇对皇爷爷的敬重跟崇拜,想要此职位,恐怕不是凭借太乙城这点儿成就就能达到的。 除非自己能够在西域之地,为大唐打下一片太平盛世,最不济,也得让西域周边的豺狼虎豹服服帖帖,这样不准自己还能有机会摸摸那个位置,毕竟,那个位置可是相当于,拿走了皇帝一大半的权利。 费力的把脑袋里那尚书令三字暂时压下去后,白纯静静的出现在了寝室内。 “怎么了?”李弘任由夏至帮他打理着头,问道。 “皇后让奴婢告诉您,明日准备回长安,您要是还有什么事儿,赶紧处理。”白纯拿过长袍,亲自给李弘穿上。 “母后的意思是让我明日跟他们一起回去?”本来还想再待一段时间的,看来是没戏了。 白纯无声的点了点头,继续帮他穿着衣服。 “白露跟寒安顿好了?”李弘问道。 “嗯,就在太乙城禁区内。”白纯声音显得有些自责。 李弘叹了口气,想了下道:“下午去看看白露跟寒,明就回长安吧。” 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深深的无奈跟悲哀,太乙城一行,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这让李弘感觉,像是留下了自己部分肢体在太乙城。 武媚跟李治也没来烦他,自己单独一个人用完膳,就让扬武替他向父皇、母后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他那几个人,乘着马车缓缓的出了皇家庄园。 李治与武媚看着那马车缓缓驶出,武媚轻轻叹口气:“弘儿还是放不下啊,终究还是去了。” 李弘无声的点点头,直到马车消失不见了,才缓缓开口道:“希望此次事件,能够让他的心志变得更加坚强吧。这今年,宫内、宫外都生了太多的事情,弘儿都能够从容面对,想来这次他也能跨过去。不过话回来,毕竟是从他年幼时,就一直跟着他的,突然间失去了,难免有些悲伤。” 武媚听着李治的话,心里却是有着隐隐的担忧,如此有情有义的储君,这在朝堂之上,在皇宫之内,可是一个很容易被人拿来攻击的软肋啊。 马车缓缓驶入太乙城禁区,在一片极为宁静的区域停了下来,这一片区域并没有过多的人为建筑,整个地方依然保留着太乙山山脚下的本来面目。 涓涓泉水从太乙山上流经下来,在此片区域盘旋蜿蜒,然后顺着地势缓缓的再流出去。 一些树木丛林依然被保留着,林荫道上,李弘领着白纯、夏至、雪,身后跟着花孟、惊蛰、猎豹、芒种四人,无法、无等人则留在了外面守卫。 绕过树林丛荫,只见前面仿佛进入到了一片花海中,这里的花朵,全部是用来制作那太乙城的香水、香皂等。 此刻,却在花海中,矗立着两座显眼的墓碑,一条窄窄的花径直通墓碑跟前。 按照李弘的意思,用汉白玉打造的墓碑之上,镶嵌着当年他为白露、寒做的肖像画,肖像画外面则是被一层玻璃遮挡,以防被雨水侵蚀。 画里的佳人带着浅浅笑意,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纯真无邪,眼神中透着浓浓的温暖,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又透露着一股俏皮与狡黠。 墓碑上只是简单的刻着两人的名字,并无其他字迹。 “让一切随风而去,让一切用留心间,让往事……飞。”李弘淡淡的念道。 手指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仿佛白露与寒当日的情形就生在昨。 白纯缓缓走过来,站在李弘跟前,拿出了一个淡红色的香囊,红着眼睛道:“爷,这是白露与寒的。” 李弘仰头看了看湛蓝的空,接过白纯手里的香囊,打开后轻轻扯出里面的秀,那秀上仿佛还带着当日血迹。 看着那两人的秀,李弘苦笑着又把秀装回去系好,自然而然的挂在了脖子上,轻轻的道:“以后无论如何,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许离开我,我不喜欢。” 完后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墓碑上,两个娇艳如花儿的白露与寒的画像,便转身离开了。 九转十世,早已经看透生离死别的他,却从来没有一世如这一世般,被人如此宠爱,任由自己想哭、想笑、想嚎、想叫,她们都会忠心不二的陪伴自己左右。 皇宫内飞驰的滑板上的少年,身后两个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宫女白露、寒:“殿下,您慢点儿,我们跑不动了。” “殿下,快停下来,皇后来了。” “爷,快跑,御史王义方来了。” “爷,陛下来了,您要不要躲一会儿?” 秋风带着独有的萧瑟,掠过李弘身后的花海,吹拂过洁白如玉的墓碑,然后掠过那一片花海。 娇艳的花瓣儿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便在萧瑟秋风的摧残下缓缓凋零,一阵花雨在李弘身后翩翩起舞,像是哭泣,也像是白露与寒的呢喃永别。 太乙城缓缓的被留在了身后,夕阳拖着长长的影子,也给大地沾染上了一层金色。 回宫后的太子殿下,被李治跟武媚同时勒令开始习武,既然崇敬你皇爷爷,那你就得像你皇爷爷当年那般,文武双全才行。 于是,太子殿下或者是户部尚书,如今在皇宫,除了上朝以及处理户部的政务外,就是被人跟在屁股后面逼着习武。 先马槊、后横刀,强身健体必不可少,每不亮,就被夏至跟雪从被窝里喊了出来,但那两个宫女能管得了他? 于是,皇后武媚红唇轻启:“明日起,太子殿下与本宫同住紫微殿,由本宫每日叫他起床。” 一道轻飘飘的旨意,却让皇宫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李贤、李哲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宫殿跟宫女,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突然的煞白。 老五得恩宠他们是知道的,但如今已经成为太子的他,竟然因为习武起不来床的原因,就被母后召回了紫微殿,与母后同住,每日由母后负责喊他起床。 这样的恩宠,让两人感觉这仿佛一下塌了般!而他们,则更像是已经被父皇与母后遗忘了一样。 李弘却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如此一来,自己就真的要告别温暖的被窝了。 某人不情不愿的大包包,拖着宫女带着太监,一脸世界末日的再次回到了后宫,看样子就像是被重新圈禁起来,失去了自由翱翔空的鸟儿般。 但太子殿下非比常人,在连着被武媚揪着耳朵,从被窝里揪出来后,便开始思索起了对策。 终于,某人每都是左腰挎横刀,右腰挎马槊,人未至,声先至。 长达三丈多的马槊比李弘还要高出一半多,于是每李弘就走到哪里都拖着那马槊,锋利的矛刃哗啦着青石板铺就的地面直冒火星子,吱吱啦啦的声音,离的老远就能够听见。 腰力的横刀,每都得夏至跟雪不厌其烦的,帮他系上几次。前两两人稍微一松懈,没有照看好太子腰间的横刀,横刀就突然从腰间脱落,砸肿了某人的脚脖子,某人也因此休息了好几。 而此刻,武媚听着外面传来那吱吱啦啦的声音,终于又再次忍不住满脑子的黑线:“李弘,你能不能把你那马槊给我举起来!” 129 监国 黄昏下的草原格外美丽,一层层淡淡的金色光芒覆盖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牛羊在东 突厥人的吆喝声中,自觉的缓缓往羊圈、牛圈走去。WwWCOM 远处成群结队的马群,扬起一片烟尘,与金色的黄昏交织成一片,像是佛光背影一般,充满了神秘。 地在这一刻仿佛都显得有些失色,尘土飞杨中,马群飞奔于草原之上,与际边的那一层淡淡的黑云,交相呼应,形成了一片和谐美满的画面。 但就在东 突厥人刚刚把牛羊、马群安置好后,那夕阳下原本一层淡淡的黑云,突然间像是变了性子,在际边是越积越多,越来越浓,翻滚盘旋着开始往草原上压过来。 远处趴伏在草原上的山包,瞬间便被滚滚黑云淹没,隐约间能够听到那滚滚而来的黑云,携带着电闪雷鸣,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势不可挡的飞扑过来。 草原上的风随着压得很低的黑云,像是被追赶一般,也吹的越来越疾,东 突厥人迎着风走一步退两步,费了半劲才钻进了自己的帐篷中。 电闪雷鸣的轰隆声中,仿佛还夹杂着狼群的啸声,顿时让马群、牛群、羊群不由自主的又往一起挤了挤。 整个草原此刻在地间突然间变得渺了起来,原本还有着丝丝光亮的草原,此刻变成了乌黑一片,疾风夹着呜呜声,瞬间便把原本直立的草从全部压向地面。 东 突厥人的帐篷,仿佛也在来势汹汹的黑云下,显得摇摇欲坠,被风吹敲打着出噼里啪啦的哀鸣声,让人感觉如果风再大一些的话,就会被拔地而起。 滚滚黑云盘旋汹涌,开始肆虐着整个草原,原本还笼罩着一层金光的草原,此刻仿佛就如大海里的一叶孤舟,在大自然的狂躁下,摇摇欲坠。 马群中传来嘶鸣声、羊群中传来咩叫声、牛群哞哞的叫声此起彼伏,厚厚黑云裹挟着电闪雷鸣。 而在大地上,随同黑云一起压境草原的,还有那在草原上飞驰的十几群狼群,闪烁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盯着东 突厥人的牛群、羊群。 一声响彻地的炸雷,像是上苍的命令一般,随着炸雷声缓缓滚向际,震动着整个草原。 狼群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头狼迎风长啸,命令狼群开始冲击。 血腥味儿顿时从草原上四散开来,帐篷里的东 突厥人,无法从摇摇欲坠的帐篷中跑出去制止冲入羊群、牛群、马群中的群狼。 整个草原于是开始陷入了仿佛地狱一般的景象中,撕咬声、哀鸣声、浓烈呛鼻的血腥味儿在整个草原上肆意蔓延。 一队约莫百十骑的突厥人,像是跟随着狼群而来,在狼群已经取得了丰厚的战利品后,他们才在黑暗中,渐渐找对了方向。 “急报大都护,马群被草原狼赶跑了。”黑暗中的声音刚刚完话,整张脸都变了颜色,简单的一句话,肚子里已经灌满了疾风跟血腥味儿。 长安城东宫崇文馆内,梁孝仁跟宇文融站在李弘跟前,郑重的道:“曲江池的水已经过您当初划的警戒线了。” “永安渠、龙渠的水也开始从南渠,往外溢了,最为严重的还是,这些雨水必须从南渠、还有东面的龙渠排泄出去,但如果这样,就会在秋收前,淹没掉关中十好几个县的庄稼。”梁孝仁也不无忧虑的道。 “太液池呢?曲江池水都满了,太液池不得把新建的大明宫也给淹了?”李弘看着沙盘上的地形图问道。 “太液池暂时无事儿,龙渠向东的方向开了一道的闸口,此刻正在往外排水。”梁孝仁回道。 李弘手里拿个细长的木棍,不时的敲打着沙盘上的长安地形图,淡淡的道“三原、高陵地势要比永安渠这边高,无法把水排入渭水,蓝田县又不能进去,那你们的意思呢?” 完后,李弘放下手里的细长木棍儿,微笑着看着现在已经在工部任职的两人。 梁孝仁跟宇文融互望了一眼,太子殿下的意思不言自明啊,这是要从长安万年县把洪水排出,当年芷阳县并入万年县后,统归京兆府管辖,如果从万年县排出,势必会要把长安城靠近城墙的几坊之地冲毁。 “殿下,如此一来,恐怕万年县的损失……。” “你们当年的预警机制呢?这不是正好就用上了?冲毁几坊之地,总比淹没了蓝田、高陵等县的庄稼好吧,京兆府统领着周边二十二个县,如果不从万年县过,最起码周边得有十好几个县跟着遭殃。” “此事恐怕还得您召门下、中书两省过问,不然的话恐怕很难……。” “去办吧,当年你们研究的泄洪路线,不就是这样?何况闸口现在已不如从前,能够及时的开闸泄洪不是。花孟,召中书、门下以及户部侍郎、兵部尚书过来。嗯……就在崇文馆。”李弘想了下道。 “可……。”梁孝仁跟宇文融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李弘准备离开去往崇文馆议事堂,见两人还犹豫,笑了下道:“父皇跟母后去往东都前,已经任命我为京兆府尹,府长吏是我任命的,你俩还有什么问题吗?” 两人互望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喜色,如果是这样就好办了,自己就怕是殿下又来个先斩后奏,而且这样的事情,如今在朝堂上可是生了不止一次了,气的陛下每次上朝都是对着他拍桌子,但依然是无济于事。 顿时同声道:“是,殿下,臣这就去办。” “切记,迁出大宁、兴宁、永嘉三坊百姓时不可用强,城武卫会配合你们一同迁移百姓。” 李弘完后,刚准备要离开,雪就跑了过来,脆声道:“殿下,宗楚客在门口求见。” “他还知道过来,他这个京兆府长吏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长时间了才露面,告诉他我没空,让他与梁孝仁、宇文融一起迁移、疏散三坊百姓。” 还未出门的梁孝仁与宇文融一听,心里更是大定,有了这个实质上的京兆府父母官儿,迁移百姓,排泄洪水就要快捷迅多了。 顿时两人对着李弘又是深深的躬身行礼:“学生谢过殿下。”完后就急忙跟着雪去找,从蓝田县令升任京兆长吏的宗楚客去了。 京兆府在之前被称作雍州府,职能都是统管长安、万年两县为的周边各县,虽然是遥领,但此职在当年李世民未登基时,也曾经担任过,而且还是实权担任。 当时的秦王李世民曾身兼:左右大将军、尚书令、凉州使持节、雍州牧、凉州总管于一身。可谓是权利已经大到了架空皇帝的地步。 而现在李弘,虽然是名义上遥领京兆府,但朝堂官员心里都明镜一样,这是**裸的另一个先帝啊,谁见过遥领京兆府,还能自己任命府长吏的? 白了,这是帝后打算培养下一个先帝。 但就算是加上京兆府尹这个职位,还有他户部尚书的职位,李弘跟他爷爷一比,还是寒碜了很多。 用他自己的话,那就是:“孙子就是孙子,孙子永远都是孙子。” 看着几人离开后,李弘在夏至的带领下,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只见宗楚客披着一个简单的蓑衣,落汤鸡似的站在屋檐下,等候着回复。 “派人给他送碗热汤过去,别因为这场暴雨,再让他暴毙了。”李弘叹了口气,道。 夏至便轻声示意其他宫女快去办,然后领着李弘来到议事堂。 此时,李治与武媚因为东都合璧宫等几处宫殿建成,便兴高采烈的扔下朝堂政务,跑到洛阳玩去了,留下了太子在长安监国。 不一会儿的功夫,中书省中书令裴炎,门下省侍中岑长倩,户部侍郎敬晖,兵部尚书任雅相便匆匆赶了过来。 李弘坐在上居中的椅子上,看着几人以及他们的左右下属,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 “可有我父皇的旨意?”李弘看着中书省长官中书令裴炎问道。 “回殿下,陛下并无旨意。” “他们倒是想的开啊,这么大的雨,都下了好几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吧?心可是真够大的。”李弘不满的撇了撇嘴。 然后示意太监芒种,把刚才吩咐给梁孝仁跟宇文融的文书,递给了在场的几个人。 “各位看下,如何?如何没有意见就可以签了。”李弘端起一杯白开水,喝了一口道。 本来他都已经开始喝茶了,但有次跟孙思邈下棋,老道看了看宫女递给的茶水,低着眼皮子没好气的道:“少年没事儿喝什么茶?等你有了子嗣,或者真正长大了再喝茶吧。” 李弘一脸奇怪的问为什么,老道又哼着道:“怕你以后对房事不感兴趣,你以后可是三宫六院,各个都得宠幸,现在就喝茶对你不好。” 于是,从那开始,没等他整明白老道的话是真是假,夏至跟雪就自作主张的,帮他把茶水换成了白开水。 130 云中都护府 乾封元年(公元前666年),大唐皇帝陛下与皇后,驾临东都洛阳,留太子李弘于长安城监国。 WwW COM 东宫崇文馆议事堂,裴炎与岑长倩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开口道:“殿下,您这次又是先斩后奏啊,您不能每次都这样不是,您要是这样……。” “哎呀,事急从权嘛,你看看外面这雨下的,跟泼水似的,要是等你们两省签,尚书省下令,恐怕大明宫都要被淹了。”如今已经十四岁的李弘,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帅气的半大子。 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英气十足。古铜色的肤色,冷峻的脸盘儿,浓眉大眼,加上因常年锻炼,而越显得精壮结实的身板儿,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但嘴角那一抹坏笑,多年过去了,依然还是那么明显。 而就是这抹坏笑,十几年了,武媚每次都看见都还是不由自主的手心痒痒,而且现在想再揪耳朵,都得伸长胳膊揪了。 好在儿子很配合,每次揪耳朵,不等伸手,人就先弯腰把耳朵递过来了。 “可是您这样不合章程啊,御史台如果知道了,会弹劾您的,而且……尚书省左右仆射还不知道吧?”岑长倩了一半,忽然间狐疑的问道。 “打算一会儿告诉他们,你俩先把这个签了吧。”李弘好整以暇的敲着桌面,示意道。 中书、门下两省的长官无奈的对望了一眼,签吧,要不然还能怎么样,而且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了。 于是两人苦笑着摇摇头,拿起笔便在上面签完了字。 李弘看两人签完后,第一时间就抢了过来,看了看字迹,然后弹了下那两本文书,对兵部尚书任雅相道:“城武卫配合迁移、疏散三坊之地百姓。对了,敬晖,三坊的百姓准备安排在哪几个寺庙了?” 对着兵部尚书任雅相话了一半,就开始问他的左侍郎敬晖了。而他的一举一动,总是让裴炎跟岑长倩觉得殿下如此着急,必有所图。 “回殿下,三坊之地的百姓按照您在户部制定的紧急机制,此次会安排进慈恩寺、大兴善寺、大庄严寺还有安国寺。臣在去年下雪之际,就曾经去几寺看过,完全符合安置百姓。” “好,那就好。行了,没事儿,你们还有事儿吗?”李弘轻松的拍拍桌子问道。 在座的几人只能是无奈的摇头,你太子殿下专权吧,平时是从来不过问其他事情,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就守着他户部的政务,其他政务一概不参与。 但要是碰见譬如,前两年那修建从长安至玉门关的官道一事儿,太子殿下就差点儿把工部尚书阎立本给架空了。 整的那几日阎立本在家生闷气也不是,去工部吧,去了好像显的他更闲!于是孤魂野鬼似的在长安城晃荡,却无处可去。 再有就是跟他的死对头戴至徳,这两年两人的关系更是恶化的变本加厉,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当年把倭国遣唐使一怒之下全部赶到海里,让人家在海边等船回倭国,因为此事儿,倭国前前后后又派遣了不知道几波使臣,前来大唐请求陛下,允许倭国遣唐使来大唐学习,但都被管着户部的太子殿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的给拒绝了。 于是户部尚书与礼部尚书还有鸿胪寺,基本上除了政务往来外,很少能看见他们走路碰面时笑一下,大部分时候碰见了都是用鼻孔看人。 所以现在户部无论大到左右侍郎,还是到支司的官吏,都是看人家不顺眼,见了面恨不得咬对方一口,好替自己的主子出出气。 但这也是仅限于这个财大气粗,有大唐储君罩着的户部。 而礼部跟鸿胪寺官员就惨了,日子过的是心惊胆颤,自己的上司得罪不起,毕竟还得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儿呢。 户部尚书他们是更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啊,毕竟人家是大唐太子殿下,得罪他那是真的找死!因此,两部官员暗地里,都不知道把自己的长官在心里骂了多少遍了。 隔三差五的,户部就把他们一个月的俸禄,延长至两个月一次,虽然不缺贯少纹,但干一个月活儿拿不到钱,谁心里也不好受不是。 因为这倭国遣唐一事儿,中书、门下也不敢乱批条 子,直接让礼部、鸿胪寺开办,每次碰见倭国遣唐使,或者是看着礼部、鸿胪寺的折子,他们要么按住不奏。 要么李治一高兴,给批了,他们却是留中不,不为什么,因为了也是白。 太子殿下撂话了,你要是把文书给他们,我就把你们配到岭南,不信就试试! 但除了上述这些事儿之外,平常时候,太子殿下还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今日洪灾一事儿,就算是陛下在长安,恐怕也是会如此做。 就在几人苦笑着准备向李弘行礼离开时,花孟又匆匆的跑了进来,道:“殿下,尚书省左右仆射赵仁本、张文瓘求见。” “哦?曹操曹操就到,让他们进来吧,正好,你们等会儿再走。”李弘对裴炎等人道。 尚书省的两个实权人物,在于志宁当年因为太乙城私自经商被查出来后,于是选择了辞官告老,不想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 李弘得知此事时,正在与武媚逗弄刚刚出生不久的妹妹:太平公主李令月。 而这个妹妹,可是父皇与母后生了他们几个“孽子”之后,终于如愿以偿抱得了一个公主,宠爱的可是已经无法无了。 当时听到于志宁因病逝世的消息后,武媚还是一愣,看着李弘老神在在的,还以为是他用了手段。 谁知道人李弘无辜的道:“我弄他干什么,又跟我没啥关系。儿臣觉得他是无聊死的,想当年任职尚书左仆射,那可是权倾下啊,如今一赋闲在家,自然是极不适应,所以就死翘翘了呗。” 不负责任的话语,自然是让武媚赏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想着往事想的怔怔时,隐约听见张文瓘云中都护府八百里加急,云中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灾,狼山、云中、苏农、定襄等州府,共计损失马匹多大四千屁,而牛羊更是数不胜数。 “什么?怎么搞得?查清楚了吗?确定是灾?”李弘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 “云中大都护薛泰的亲笔信,臣觉得此事儿应该不会有假。”张文瓘拿出了一封密信,递给了一脸茫然的李弘。 李弘接过密信,仔细的看了一遍后,问道:“前日夜里,八百里加急,还赶上了关中暴雨,嗯……算算时间,确实对的上。” 挠了挠头,挥手示意张文瓘跟赵仁本先坐下,想了下道:“敬晖,你先走吧,尽快把长安三坊百姓安置妥当,启动青级警报,筹集物资。中书、门下文下旨晋阳、马邑,动用他们的府兵,准备接手灾民。还有,下旨给安北都护府,切记严防东 突厥人进入安北后,往新罗当方向逃亡,并同时筹集物资,第一时间送往云中。” 完后看着敬晖离去后,中书、门下两个侍郎也在听了各自长官的命令后,对着自己行礼后,脚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准备起草文书了。 “薛涛没他回长安吧?”李弘抚摸着自己左肩膀衣服里那一道刀疤问道。 “薛涛不会回来,他需要留在云中镇守,他的副手李浚,会连同阿史那特勒来长安,恐怕还得两三才能到达。”赵仁本道。 李弘无声的点点头,阿史那特勒!四年了啊,这笔帐咱俩得算算了,怎么样才能至你于死地呢?这灾**能让你免除责罚吗?如果让你免除了责罚,那我还怎么把你们这些可汗啥玩意儿的变成平民啊,不变成平民,你们在东 突厥就依然有影响力啊。 深深的吸了口气,摇了摇头,看着三省长官,李弘道:“那个车鼻可汗阿史那斛勃死了没有?” “重病在身,但最近没有听过有什么消息。”岑长倩开口悠悠的道。 “这个老东西要是不死,云中对我们一直是一个牵挂啊。”李弘摇头叹息道。 前年父皇要更名云中都护府为单于都护府,最后被李弘好歹,做了八百遍功课,而且还跟老六李贤做了个交易,才让李治放弃了更改云中都护府为单于都护府。 在李弘看来,改成单于都护府,等于是让东 突厥人一直记着他们的先祖,无法把他们从根儿上灭掉。 而且,就在李治快要被服时,老六李贤这个二货哭着喊着跑过来,什么云中都护府听起来不如单于都护府感觉大,跪在地上还坚持要改。 最后迫不得已,只好许给了李贤一个香水作坊,算是勉强同意了。 没办法,李贤作为秦王遥领云中都护府,虽然只是遥领,但做为亲王,好歹也得听听人的意见不是。 (ps:多谢大唐浮雕、离鸠晒罩、凡心问道197、云子晗大大的打赏以及月票鼓励!) 131 李贤 李贤如今人还在长安,不过已经搬到了自己的王府。WwW COM 当年的王勃,如今成了他王府里的王府修撰,十分得李贤的器重,甚至大部分时候,李贤都会听从一些王勃的意见。 而且听这些又跟王勃,还召集了几个文官,开始给《后汉书》作注,被后世称为《章怀注》,用的是他当太子时的名号:章怀太子。 而现在李贤已经被晋封为沛王,与曹王李明两人走的甚近,这家伙在史书上,也是对于权利很热衷的人。 史书记载,李弘死后,他被立为太子后,曾经因为权利而与武媚明争暗斗,最终却被武媚连同李治一起废掉了他。 而现在的李贤也是荣誉满身,前几年改封沛王之后,又加扬州大都督、左武卫将军,包括如今被狼群袭击的云中都护府,食实封一千户。 就在李弘跟三省长官谈完正事儿,闲聊阿史那斛勃啥时候死的时候,夏至悄悄在李弘耳边道:“殿下,沛王来了,正在丽正殿客厅等您。” 李弘看了看夏至,好笑道:“这家伙是不是也得知云中的事情了。要不然他会冒着这么大的雨跑过来?” “不知道,看样子好像很焦急的样子。”夏至抿嘴笑了笑,道。 “行吧。几位大人,云中之事就靠你们了,还有这排水泄洪一事儿,有事儿就来找我,反正现在父皇不在,东宫的行文施令章程,这几日各位大人也都熟悉了不是,很简单,比你们在朝堂上要快了不少。”李弘淡淡道。 “是,殿下,臣等这就回去处置。”几人起身道。 张文瓘想了下问道:“殿下,那云中李浚与阿史那特勒来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那是自然。还有,倭国使者不见,无论拿什么好东西都不见,别以为送过来几个侍女,就能让我网开一面,此事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就算是父皇下旨也不行。”李弘昨就听了,倭国又派使臣来长安了,自然是派遣唐使一事儿。 几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他们心里,到现在也没有闹明白,这太子殿下怎么就看倭国人不顺眼呢? 好像打从蹒跚走路开始,太子殿下就一直对倭国人很讨厌,这么多年了,除了当年翠微宫一事儿之外,倭国人并没有得罪过他,但殿下对倭国可是严苛到了指的程度! 人家送来的金银财宝跟美女,都被他照单全收,但只要到正事儿,原本收礼时还笑眯眯的脸就变成了寒冷的冬,无论倭国使臣如何服,殿下那脑袋就跟拨浪鼓一样,就是不同意。 看着众人离去后,李弘走到房檐下,雨势依旧没有减缓的迹象,依然是瓢泼大雨哗哗的冲刷着整个长安城。 太监把轿子抬到了跟前,李弘看了看雨势,抢过夏至手里的油纸伞,道:“谁要跟我雨中漫步?” “殿下不可,万一沾染上风寒可就不是事儿了,还请您坐轿去丽正殿吧。”夏至赶忙拉着李弘的胳膊,胸前的高耸挤压着李弘的胳膊肘,担忧的道。 “无妨,好久没有畅快的淋过雨了,父皇、母后没在,正好淋淋雨,去去身上的凡尘之气,呵呵。”李弘完后,就迈步冲进了雨中。 “你们快跟上。”夏至看着还依旧任性的祖宗,无奈的摇头道,然后伸手在额前搭个凉棚,急忙冲进雨中,陪同着李弘一起往崇文馆身后走去。 “咦?你不是你不来吗?”李弘看着刚在雨中跑了几步距离,就差些浑身湿透的夏至问道。 “保护您是奴婢的职责,您都不顾及您的千金之躯,奴婢又岂会在乎奴婢……。” “快别了,淋个雨让你的罪大恶极一样。”李弘搂着夏至柔软的腰肢,两人共乘一伞在雨中往前行去。 身后则跟着一顶轿子,花孟、惊蛰、猎豹、芒种四人一人一把油纸伞,自然也是紧紧跟随。 六人加一顶轿子就这么缓缓在雨中前行,东宫这些年基本上就没有变样儿,太极宫现在也基本上失去了他皇家的功能,身后巍峨庞大、雄伟壮丽的大明宫,已经完全接替了太极宫的所有职责。 视线在瓢泼大雨中受阻,无法看清那一片辉煌浩大的宫殿群,但每一个外国使者来到长安,远远望着大明宫方向,心里都产生了深深的震撼。 这在他们心里,那庞大巍峨,雄伟壮丽的大明宫,简直就不像是人间能够拥有的,就算是他们想破脑袋,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宫殿可以建造的如此雄伟壮观。 特别是那被称作空中花园的建筑,如果气好的情况下,站在长安城外都能够看见,那仿佛漂浮在空中的花园,姹紫嫣红的花儿、绿树成荫的碧绿景象,都让他们的内心感到无以伦比的震撼。 这到底是怎么样强大的一个国度,才能够拥有这些仿佛是仙境中的建筑瑰宝。 丽正殿的台阶上,早已经有不少宫女太监在等候太子殿下回殿,远远的看着一行人一顶轿子,在雨中缓缓行过来,顿时手里的油纸伞万花齐放般,在丽正殿屋檐下齐齐打开,然后有序的跑到台阶下面,准备迎接太子殿下。 滂沱大雨中,待站立两侧的宫女太监,看清楚了太子殿下竟然没有坐轿,反而是拥着湿漉漉的夏至,两人共乘一伞,在雨中有有笑的缓缓走来,下巴差点儿都掉到地上。 身上的长袍早已经被雨水湿透,夏至也同样,衫裙此刻已经完全湿透,鞋子里面自然也是灌满了水,但她却觉得,此时此刻,恐怕是她此生最为幸福的时候。 被已经比她要高的太子搂着细软的腰肢,从掌心传来热烘烘的温度,烧灼着她的腰肢,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有一种身心处在云端的飘然感觉。 雪站在丽正殿门口,撑着油纸伞看着台阶下的一幕,无奈的翻个白眼,然后急忙转身跑回宫殿里,示意其他宫女赶紧准备衣服,等殿下进来后,先赶紧让他洗个热水澡才是。 “老六,等一下,我先换个衣服。”李弘把油纸伞扔给了夏至,冲着客厅的门口喊了一声。 “有毛病,有轿子不坐,非得淋雨。”客厅里传来李贤的声音。 李弘不以为意,也懒得理他,跟随着雪急忙跑到后面,在雪的伺候下,胡乱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换了一身干爽的锦袍,这才施施然的走到客厅。 “大下雨的你跑过来干嘛?”李弘坐下后,看了看左手的李贤,然后冲向他行礼的王勃挥了挥手,问道。 “你我为了什么,少明知故问。”李贤如今十二岁,看起来已经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少年,整个人长得白白净净、英俊潇洒,李弘无事儿时,就喜欢喊他白脸,每次都能气的李贤直跺脚。 然后就再次被李弘无情的嘲讽,跺脚更是女性 行为。穿着上,李贤就比李弘要显得讲究了很多,身上的衣服向来都是以名贵华丽为主。 “你你一个遥领亲王,干嘛还这么关心这事儿?我还没问你呢,这事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怎么比我这个监国的太子,看起来还要快上几分?”李弘换了个姿势,看着李贤问道。 “遥领也要尽一份心不是,你现在是监国太子,事情自然繁多,等你过问的时候,恐怕云中都饿死人了。遥领云中,自然是从薛涛那里得到的消息,笨死了,这消息哪有就一份的?向来都是好几份连,我知道很奇怪吗?”李贤神色平静,撇着嘴道。 “行行行,你你有理。吧,想让我做什么?”李弘懒得跟他废话,问道。 “简单,以我的名义送一份物资过去。”李贤挺起胸膛,扫了一眼没捞着座儿,只能站着的王勃道。 “你自己筹集物资,以你沛王府的名义不就是了。”李弘接过雪送来的温水,还没有放下,就被李贤抢走了,然后把他跟前已经放凉了的,推给了李弘。 “我没钱。” “你放屁!” “我真没钱!” “胡八道!” “是真的。” “你钱哪去了?”李弘抢回自己那杯白开水,拿在手里防止再次被抢,追问道。 “花了。” “干什么了又花了?香水作坊一个月的利润你当我不知道是多少?白纯给你作坊时,是连同销售渠道一起给你的,那么多钱你都干什么了?”李弘伸手想拍李贤,被李贤躲过。 “真花了,我要有钱,干嘛还找你。”李贤无辜的道。 “不实话是吧,行。”李弘没打到李贤,伸出的手在空中指着李贤的鼻子,冷冷道:“花了是吧,晴了我去沛王府查账,我还就不信那么多钱能被这么快败光了。” “嘿嘿,五哥,别这样,有话好,我告诉你就是了,我那个什么了,沛王府我得翻修一次不是,好多建筑都旧了,而且也不如身后的大明宫那般好用,所以我就想要改造下……。”李贤嘿嘿讨饶道。 132 改造 “父皇跟母后知道吗?你找工部了吗?”李弘皱着眉头问道。 Ww W COM “没,没找,这事儿还得你帮忙。”李贤现在的脸皮,绝对有当年李弘的一半厚了。 “我不管,你自己找工部去,前些日子我把阎立本给得罪的有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去找,他肯定回绝我,到时候再告诉父皇母后,你那王府也就别改造了。”李弘拒绝道。 “我找不好使啊,阎立本哪给我面子啊,一个亲王而已,又不是太子。”李贤沮丧的道。 “你也是真有毛病,你这住进来有两年吗?就不能再等等,再了,你看我这东宫,我都没有改造,当年父皇在时啥样,现在不还是啥样儿?” 李贤撇撇嘴,只知道你东宫没修缮,可你那太乙城的皇家大庄园,可是豪奢到了极致! 放弃跟李弘对比,想了下继续讨好道:“要不这样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改造王府一事儿呢,就不让你管了,你就以我的名义给云中物资就行了。” “我得听听你这个消息值不值钱,然后再定。”李弘斜了他一眼。 现在别是长安,就是整个大唐,包括周边西域各国,只要自己想知道什么消息,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云中之事儿,昨日自己就已经知晓了,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才装作不知道,需从正规渠道装作知道罢了。 “这事儿你肯定不知道,我告诉你,贺兰敏之今日在酒楼有宴请,我们过去砸场子好不好?”李贤两只眼睛充满了兴奋的光芒。 李弘看着李贤兴奋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 “义阳的,那酒楼她不是后台吗?昨贺兰敏之就派人定了,整个二楼都被贺兰敏之包下了,肯定有好玩儿的事儿。” “有好玩儿的事倒是没错,但也有可能让父皇、母后揍我的事儿。”李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李贤是从义阳那白痴那里知道这些不足为奇,而且自己也知道今日贺兰敏之在酒楼有宴请。 高丽王盖苏文已死,三个儿子如今明争暗斗,长子泉男生继承了王位,在出巡其他地方时,把王城留给了两个弟弟来施政。 于是他前脚刚出王城,就有人在他两个弟弟跟前谗言,他有意要杀死两个弟弟泉男贱、泉男产。 高丽棒子真特么会起名字,男生、男贱、男产,是不是再生一个就得叫腹产了。 泉男生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派了亲信回王城查探两个弟弟的反应,不想却被弟弟所抓,并命令他立刻回王城。 泉男生此时哪敢回去送死,只好在其他城暂时留守,并派他的儿子泉献城来到长安求救。 此时李弘,还没有从三省得到泉献城求见的消息,但却从白纯那里得知,今夜贺兰敏之将在那里宴请泉献城。 李贤看着陷入空灵中的李弘,推了推他的胳膊,催促道:“怎么样?去不去?” “去倒是去,过去看看贺兰敏之到底宴请的什么人。”李弘想了想道,正好过去看看,贺兰敏之这又作什么幺蛾子。 “那我的事儿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李贤起身,看着又陷入沉思中的李弘,道。 “嗯,我知道了,你走吧,晚上酒楼见,喊上老三跟老四,咱们也好久没有聚了。”李弘看着快要走到门口的李贤,嘱咐道。 “好,我知道了。” 看着轿子缓缓离去,李弘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对着芒种道:“告诉敬晖,给他准备一份送过去。” “是,殿下。”芒种恭敬的道。 虽然他们几个人心里,都很不满这个时候沛王的要求,一看就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贤王的名声,而且还不用动手,只要动动嘴就好了,累的确实殿下。 但他们也不敢把心里的话出来,这么多年了,他们已经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他,分寸、火候一定要把握好。 虽然太子殿下平素对他们真的很好,但在大是大非,关于朝堂原则问题上,可谓是严厉的不止一星半点儿。 倾盆大雨在接连下了好几后,终于在下午时分,被从云层中挤出来的太阳赶走了 李弘站在大明宫空中花园的最高处,手持一个单筒望远镜,看着长安城内从东侧缓缓而动的人流,在经过东市分流后,一个个拖家带口的进入了各个寺院。 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交给雪,看着雪也拿起望远镜望向远方,淡淡的道:“你还别啊,这个李淳风跟袁罡是厉害啊,三年多的时间,竟然还真让他把这望远镜给制出来了。” 雪依旧拿望远镜看向远方,嘴上道:“您还没见过他在宗圣宫楼观台那一个吧?那个可是很大很大,恐怕都有寻常百姓家的房子那么大了,有事儿没事儿,就看见李淳风带着几个道童,在那里费力挪动着方向。” “那是自然,他那个是用来观测体的,自然需要足够大了。不过我听最近对月亮不感兴趣了?”李弘想到这里就想笑。 自从李淳风制出了特大号的望远镜,镜片加上那铜制的支架等部件,整个望远镜下来,重量达到了惊人的万斤重。 一直都不相信李弘所的月亮上只有冰冷的荒凉,在制出了那庞然大物后,选择了一个月满之日,整整观测了一宿。 第二道童便在楼观台,看见了通红着眼睛,伤心欲绝、垂头丧气的李淳风。自那以后,李淳风彻底对月亮失去了浪漫的情怀,开始观测李弘所的那些星星。 李弘看完了三坊之地的百姓都被迁移后,又看了看脚下的太极宫跟远处那三坊之地。 这场连着下了几的倾盆大雨,简直就是为李弘而下,在大明宫代替了太极宫所有职能后,李弘就开始把主意打在了太极宫,跟长安东侧那三坊之地上。 他倒不是要干别的,他很想仿着后世,把整个太极宫夷为平地,然后再在这里建造一个多功能的区域。 在他的计划中,大明宫以后就是皇家的象征,而权利的象征,将由脚下改造后的太极宫来承担。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京兆府等等职能部门,都将在这里拥有一处办公场所,广场、大的议事堂、剧院等等,都将在这里落成。 包括他的东宫,都将被纳入计划范围内,按照计划,东宫将会缩面积,除了太极宫保留正常的皇家花园外,东宫除了各个职能部门外,将不再建造那些东西。 而至于弘文馆、国子监、崇文馆,都将被他迁移到长安成西侧那四坊之地。 而太乙城的总商会、钱庄总部等等,都将被他按照计划,迁入东侧刚刚迁移走百姓的三坊之地。 甚至,为了把东西两市彻底规划一遍,李弘还需要在那里建造一个大的商场。东西两市也将在商场建成后,进行再次规划,形成规范化的产业。 夏至跟雪站在李弘两侧,看着李弘意气风的指点江山,这里将来会是什么,那里将来会是什么,各国使臣的使节府将会建在哪里。 听的夏至跟雪是目瞪口呆,从太子殿下的口中可以知道,以后这从太极宫正门划界,身后的长安城地界,将会变得没有一个百姓居住,都将会变成官家的各种行政机构。 夏至看着热血沸腾、唾沫飞扬,仿佛一切都将在李弘的嘴中,在明就能实现时,轻轻的问道:“爷,您的那些,陛……陛下会同意吗?” “讨厌,我这不是畅想一下,再了,现在不会同意,以后肯定会同意的。”李弘白了夏至一眼,太不会话了,好不容易沉浸进自己幻想的世界中,就被她扫兴的打断了。 雪敬畏的看了一眼李弘,吞了吞口水,缩着脖子也打击主子道:“爷,奴婢觉得您那个计划,恐怕陛下永远都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等他们回来了,我继续做工作,我就不信他们不同意了。”李弘哼了一声,看着脚下太极宫跟他东宫这大片地,上一世房产开商的嘴脸暴露无遗。 “因为您想啊,您看看这大明宫的每一个宫殿,都被您在两侧竖起了两个大大的青铜杆子,因为此事儿,皇后可是没少打您。而您现在要是直接把太极宫夷为平地,奴婢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某人黑着脸问道。 “陛下跟皇后联手揍您一顿,恐怕到时候都是轻的。”夏至接过雪的话茬道。 李弘无语的看看两人,懒得理她们,虽然她们的是实情,但是真不爱听。 “走了走了,下去了。回去换身衣服,准备晚上看看贺兰敏之到底想干嘛。惊蛰、猎豹走了吗?”正在从空中花园往下走的李弘,突然停住脚步问道。 “走了,雨刚停就走了。”夏至温顺的道。 “嗯,吐蕃最近动作太多,父皇又跑去东都玩儿了,万一那边出点儿啥事儿,这可是监国太子的责任,还是摸清楚比较好。”李弘摇头晃脑,从这段时间的情报来判断,总觉得吐蕃像是又要打仗,但历史上,他不记得这个时候,吐蕃与大唐开战了。 (ps:多谢一蚊二毫三大大的两月票鼓励!) 133 贺兰敏之 黄昏拉开了夜色即将到来的帷幕,东宫内一辆马车缓缓从宫内驶出,花孟与芒种各居一边,夏至与雪自然是与太子殿下坐在车里。 Ww W COM 经过嘉福门门口时,李弘看着外面的太子左卫将军,突然间叫停了马车。 打开一侧的窗户,对着左卫将军权毅招招手,待权毅走到跟前后,李弘看了看两侧,然后问道:“义阳最近没找你吧?你心点儿,这段时间虽然我父皇、母后没在,但你要是太过明目张胆,还是容易引起其他人怀疑的。” 权毅一听李弘的话,不由得哭丧着脸道:“殿下,末将没敢啊,只是公主她……末将不敢拒绝,她一直以您来威胁末将,末将也不想……。” “我去,你能不能给我态度端正点儿?皇家公主看上你,是你的造化,是你的福气!你这什么表情?怎么?难不成还委屈你了?比你大三岁怎么了,没听过吗,女大三抱金砖。别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下次见了义阳,热情点儿,主动点儿,不然我收拾你!”李弘八婆的样子,让车里的夏至跟雪抿嘴直偷笑。 两人包括权毅,都搞不懂了,你到底是让人家离义阳近一点儿,还是让人家离义阳远一点儿。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总之在太子殿下突然从安西召回来这个权毅后,义阳公主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仿佛看上了这个权毅,有事儿没事儿,就借着来东宫看望太子殿下,这个用了不下八百遍的理由,过来看权毅。 要是哪权毅不在东宫门口,义阳就会进入东宫,在太子殿下耳边,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数落太子殿下不注意自己的安危。 权毅无奈的看着太子殿下警告的眼神,心里的苦水却不知道该如何诉,让我心点儿,注意点儿的也是殿下,让我别怠慢了公主的也是殿下您,您这是让我左右哪边走啊。 看着无奈的权毅,李弘也不再废话,道:“这几日没啥事儿,你就去趟太乙城吧,看看太乙城兵营里的兵士操练的如何了。对了,过两义阳也会去那里,跟兰陵姑姑去看看那香水作坊。” 完后,李弘给了权毅一个你懂的眼神,然后关上车窗,便扬长而去,留下一脸郁闷的权毅,思索着太子殿下的旨意。 雪跟夏至都始终不明白,为何太子殿下要一味撮合义阳公主与权毅之间的缘分。 李弘却是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这还是去年有次跟父皇谈起西域战事时,看着奏折中权毅二字,李弘就觉得眼熟,仿佛在哪一世听过这个名字。 后来连着想了好几,终于记起来了,这权毅,可不就是史书上义阳下嫁的那个驸马! 于是,经过长时间的策划后,李弘就把权毅,包括河南道的一个下州官员王勖,一同调集到了长安。 而这就是李弘身为九转十世的好处,这个王勖则就是高安公主以后要下嫁的驸马,所以,李弘提前给调了过来,看看才能如何,是不是值得高安下嫁。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义阳跟高安,可都是长安城有名的隐形富婆,每一个家产都达到了百万贯。 整的现在李素节这个二货,哭丧着脸,总是李弘偏爱两个姐姐,把他这个皇兄忘的一干二净。 离得老远,就看见四人的马车停在义阳酒楼的不远处,每个车下站着一个翘张望的太监,车里的四个人,则都在等着李弘出现后,再下去迎候。 李弘的马车缓缓驶过来,泽王李上金、许王李素节、沛王李贤、英王李哲四人急忙从马车里钻出来,嘻嘻笑着看着李弘的马车接近。 李治一辈子就只有八个儿子,老大李忠现在还在梁洲,过着他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简单日子。 老二李孝,前年却死在了遂州,李孝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所以这件事儿,李弘他们除了惋惜之外,也只能是惋惜。 老三泽王李上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前些日子被从自己的封地,益州给召了回来,这两要不是下雨,就已经回去了。 老四许王李素节,时年十八岁,因为生母萧淑妃的关系,虽然封地在袁州,但一年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长安城待着。 老五李弘,想不在长安都难。 老六沛王李贤,刚满十二岁,就是跟他一岁的老七李哲两人在王府玩儿,要不就是去找曹王玩儿。 老八李旦,现在还是个屁孩儿,刚刚四岁,这次李治与武媚前往东都,自然是把李旦跟才一岁的太平公主李令月,一起带走了。 所以如今长安城就剩下了这么五个,以太子李弘为的货色,上官仪跟杨思俭如今都是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职,有了这个头衔,可就是真真正正可以参与国事讨论的宰相了。 李治与武媚去往长安前,自然也是叮嘱了两人,一定要看好太子,不能任他在长安胡作非为。 但李弘根本不听,这么多年来,上官仪跟杨思俭,早就被李弘的行事风格磨的失去了脾气,所以平时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朝堂之上只要不出差错,平素行为不太出格,两人就任由太子行事了。 李弘走下马车,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义阳这家名为“阳安楼”的酒楼,然后再看看左边的李上金跟李素节,以及右边的李贤跟李哲,问道:“怎么样?那贺兰敏之进去了没有?义阳给咱们留地方了吗?” 李贤指了指远处一辆马车,嘿嘿笑道:“你看,那不是周国公的马车了,人肯定已经在里面了。” 李弘扭身看了看四个人的太监,不等李弘话,李素节等四人就打走了四个太监,让他们自个儿找地方寻吃食去,一会儿在门口候着就是了。 “走,进去瞧瞧去,看看这个周国公今可是又要炫耀什么。”李弘搓搓手,率先迈步往里面走去。 而夏至跟雪,早已经使唤里面的掌柜的,安排好了那一间,义阳跟高安专门为李弘留的房间。 一行五人,再加上李弘的夏至、雪跟花孟、芒种,共九人便静悄悄的跑进了自己的包房。 酒菜自然是不用,太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义阳跟高安早就叮嘱过了,这里的掌柜也是宫里的太监,而且还是从李弘这里借走的,所以不等吩咐,就知道该怎么办事儿了。 五人之中最的自然就是英王李哲,现年十一岁,与李贤一左一右挨着李弘,道:“五哥,当年你把贺兰收拾的那么惨,怎么母后还要给他加封啊,一个的开国县南,从被你收拾完回到长安没多少日子,竟然被加封为周国公了。” “那有啥办法,母后就这么一个外甥,而且这翠微宫一事儿,又没有传扬出去,加上姨娘的讨好,想不加封都难啊。”李弘划拉了以下李哲脑袋上的幞头,真想把额头上那颗翠绿的宝石给摘下来。 “那这样岂不是更让他嚣张了,现在长安城内,包括好一些官员,据都跟他走的很近,周国公的名声可是如日中啊。”李素节闷闷不乐的道。 五人里面,起谁最恨贺兰敏之,那就要属他李素节跟李上金了,庶出的皇子当年在贺兰敏之眼里什么都不是,只能是乖乖的任由贺兰敏之欺负、嘲讽。 就是李贤跟李哲,两人也没少被贺兰敏之欺负,但两人也是无可奈何,贺兰敏之虽然可恶,但在父皇、母后那里,也不是一无是处。 贺兰敏之才华横溢、聪明机警、饱读诗书,无论是书法还是赋诗,都是有着相当高的造诣,当年在弘文馆,也曾召集过一些人,一同编纂了《三十国春秋》这部大书,如今国子监偶尔还会刊印。 加上这两年刻意为了讨好父皇跟母后,所以一时半会儿,李弘也是拿他没办法,两人这几年也很少碰面。 基本上有李弘出现的地方,贺兰敏之向来都是能避则避,避不过去了,就缩着脖子待着,除非是李治跟武媚有命,要不然在李弘跟前,他是一句话都不敢放肆。 但只要李弘不在时,贺兰敏之就放下了在李治跟武媚面前似的乖巧样儿,整个人立刻变得阴狠、凌厉几分。 长安城好几户人家未出阁的娘子,都被他玷污后扬长而去,甚至是跑到人家家里,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跑到了娘子的闺房! 但每次这种事情,都会让贺兰敏之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加上风度翩翩、俊朗如玉的外表,以及饱读诗书、博学多才的才情,让他把那些被她玷污的娘子哄的放弃了告官。再加上母后的从中庇护,贺兰敏之自然是一直逍遥法外! 贺兰敏之从未许诺给那些被他玷污女子的名分,巧言令色的骗上一个月,在风声过去后,贺兰敏之也玩腻了,就撒手扬长而去。 这时,生涩的汉语从隔壁传来:“周国公,我希望你能服大唐皇帝陛下,为我的父王出兵,只要我父王能够夺回王位,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哈哈,这简单儿,你问问在座的,我周国公何时骗过人?不过……这次是你仓促而来,我就勉强收了你送来的几个高丽女子,当作丫鬟,偶尔为我暖暖床,调教调教还是很有前途的,哈哈。”贺兰敏之得意的笑声从那边隐隐传过来。 134 坑人 “周国公,我父王了,只要大唐皇帝陛下愿意出兵帮助我们,等我们夺回我们的王城,一定会帮助你们对付新罗跟百济的。 Ww W COM而且,我们将永世都尊大唐皇帝陛下为我们的王,每年自然会拿出我们的宝物献给陛下,当然,还有周国公你的那一份。” “好好。只是……。”贺兰敏之坐在上,神情之间充斥着淡淡的忧虑。 “只是什么?周国公不妨直。”泉献城急忙问道。 “只是你来的时日不够凑巧啊,陛下与皇后这些日子不在长安,而是去了洛阳,所以一时半会儿,恐怕就是我也没办法帮到你。泉王子不妨现在长安城住上几日,等陛下回来了,我就禀告他。”贺兰敏之看着他单单是道。 “可……我今日已经把折子分别递给了礼部与鸿胪寺,大唐皇帝陛下不在,不是还有监国太子可以做主吗?对了,周国公您与太子殿下应该也很熟吧?此事是不是可以直接找太子殿下,毕竟,我父王现在那里情况很危急,如果晚了恐怕……。”泉献城想了想道。 这时,坐在一旁的另外一人李嗣真道:“泉王子,你的折子虽然已经递到了鸿胪寺跟礼部,但如果没有周国公从中斡旋,恐怕你很难从我大唐为你父王借到兵马啊。您这也是舟车劳顿,不妨就暂时歇息几日,等陛下回来后,一定帮你服陛下,让他同意为高丽出兵,如何?” 贺兰敏之看着李嗣真笑了笑,这家伙现在是鸿胪寺丞,三十多岁快四十岁了,一直希望能够被迁升为鸿胪寺少卿,所以这几年跟李仲昌两人,与自己来往很亲密。 两个人在书法上都是有着很高的造诣,比自己的要强了不少,自己献于陛下的好多书画,其实都是出自这两人只手。 “周国公找太子斡旋不可吗?”泉献城仿佛是要跟在座的几人做对,几人越是不想提起的人,他是非要一口一个提起来。 贺兰敏之不出声的笑了笑了,眼神看了看另外一边的吴兢,于是吴兢立刻神秘的冲的泉献城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此乃大唐国机密,我今日告诉你,出了门后你一定要记得忘了我刚才的这些话。” 泉献城睁着迷茫的眼睛思索了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俯身跟近:“哦,吴兄不妨直。” 吴兢再次神秘的笑了笑,道:“太子向来与周国公不睦,两人是势同水火,你让周国公请求太子殿下,那样岂不是为难周国公?周国公岂不是要放下身段……。” “但是太子殿下本来就比周国公大不是?”泉献城再次蠢蠢的问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太子殿下向来是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很嫉妒周国公在陛下跟前如此受宠,所以,只要是周国公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吴兢神神秘秘,的话差点儿让李嗣真跟李仲昌两人都相信了。 “这么太子殿下是笨蛋一个?那为何大唐皇帝陛下不换一个太子?这样岂不是会误了大唐的国运?”泉献城想的很周全,替这几个可以大唐蛀虫着想道。 “唉,大唐向来是嫡长子为太子,就算是废了这个太子,嫡出的另外三个,一个比一个笨蛋。那沛王李贤,就知道跟英王斗鸡玩儿,还有那李旦,现在不过才四岁。所以,在陛下眼里,怎么看都是那两个加起来比另外一个还要蠢一些的,所以啊……。” 另外一间房内,原本只有李弘黑着脸,李贤跟李哲快要笑成一团了,声打击着李弘道:“五哥,听见了吗?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十足的笨蛋一……一个,哈哈,你快学点儿学问吧,不然父皇可是会……哈哈……。” 李贤跟李哲肆无忌惮的笑着,李素节跟李上金也是耸动着肩膀,肚子里已经快要笑抽筋了。 而这时,在听到吴兢接下来的话语,李贤跟李哲立刻也变成了苦瓜脸,特别是那句‘怎么看都是那两个加起来比另外一个更蠢一些’的话语,让李贤跟李哲,顿时作势这就要过去找人家理论。 “着什么急,再听听。”李弘黑着一张脸,自己竟然成了不学无术了,行,我记住你了! 这时,就听见那边继续道:“所以啊,那几个皇子跟周国公比起来,简直是差地别啊,周国公乃人中龙凤,万一要是哪陛下想通了……明白吗?所以,你这事儿,只有周国公能够在陛下面前上话,找太子殿下,我看啊,恐怕还得拖你一个月两个月,你都不见得能够回去,更别提借兵了。” 吴兢话的过程中,贺兰敏之英俊的脸上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笑意,不时抬眼皮看了看李仲昌跟李嗣真,于是那两人急忙在吴兢话音落地后,深表认同的点头附议。 “老五,你不会就这么坐着吧?那边可都是这么编排你了。”李素节看着处变不惊的李弘问道。 李弘端起杯子,在夏至的伺候下,漱了漱嘴,然后缓缓开口道:“翠微宫一事儿都没有整死他,现在仅凭这几句话,抓住了又如何?何况还不是出自他的嘴。” “那总不能这么算了吧?什么叫怎么看都觉得另外两个加起来比那一个还笨蛋?我们三个有那么笨蛋吗?”李哲不满的哼道。 “他就是,你不会真把自己当笨蛋了吧?”李贤也是满腹牢骚。 李弘想了想,突然间对夏至道:“你去问问,贺兰敏之那边,今日是谁做东?” 夏至点点头,然后便缓缓离开了房间,跑到楼下问掌柜的是否知道。 而房间内其他四人不解的看着李弘,李贤开口道:“什么意思?谁结账怎么了?” “既然我们现在拿他没办法,那么就吓唬吓唬他也不错,今日咱们这顿饭让贺兰敏之来结吧,正好也给义阳跟高安多赚点儿。”李弘端端坐着,淡淡道。 “怎么赚?我现在都吃不下了,再要上菜也是浪费,而且你看看,咱们这桌还不如不同富商吃的贵呢。”李哲撅着嘴,觉得自己亏了,早知道刚才多点一些好菜了。 “你现在点也不晚啊。”李弘不在意的道。 “可我们都吃不下了,你想撑死我们啊。”李上金喝了口水,皱着眉头道。 “我你们傻你们就是不承认,你们都吃饱了,你们府里的人吃饱了吗都?就算是都吃饱了……那找找长安城没吃饭的百姓,路边的乞丐啥的,明日以你们各自的名义,都给送上份不就是了!” “放一夜会饭菜会坏的,你是太子,自然不会知道这些……。” “就你废话多,谁让你现在就放了,明让阳安楼的伙计放,或者让百姓、乞丐来领取不就好了!”李弘给了李哲后脑勺一巴掌,幞头都给拍到了地上。 身后的花孟急忙给捡起来,递给了李哲,李哲也不生气,接过幞头扣在脑子上,想了下道:“那我们点什么?” “什么贵点什么。”李贤想明白了,双眼兴奋的道。 李素节也渐渐回过味儿来了,同样兴奋的道:“这样吧,来来来,我们划分一下区域,明一早我就派人上街,东市南边归我如何?” “好,我来东市北边。”李上金轻拍了下桌子道。 “那我就来西市南边,你来西市北边。”李哲又把幞头摘下来,重新戴正了道。 “行,你们四个正好把长安城瓜分了,一点儿也不给我留啊。这样吧,就以太子的名义下旨……。” “不干!” “就是,你就不能让我们专享一次!” “……”四人态度异常坚决,立场一致的反对道。 “这可是我出得主意,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留点儿?”李弘瞪圆了眼睛看着四人,问道。 “长安城外围归你好了,你看看哪个县穷,你给送过去……哈哈。”李贤道一半就止不住的笑起来了。 这时,夏至推门缓缓进入,来到李弘身后,脆声道:“爷,此次是泉献城做东,请贺兰敏之,并不是贺兰敏之……。” “这下怎么办?” “还你想的好办法呢,现在傻了吧?” “现在还这么坑他?不是他付账啊。” “完了完了完了,我都想好了明日派谁去西市北边通知百姓跟乞丐了,我甚至脸寺院的僧众都打算通知的。”李哲脸皱成了一团,眼看着好玩儿的事情就这么泡汤了。 李弘默不作声,冷笑着看着几人要死要活的德行,仿佛塌了一般。 “刚才还一脸要像游侠般劫富济贫的侠义精神,怎么遇到一点儿挫折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是他请客怎么了?这事儿很难吗?让他请客不就好了?刚才了我那么多坏话,就让他请客了。”李弘看这几人趴在桌子上做痛苦状,终于出声道。 在几人缓缓的把头从桌面上抬起时,李弘对夏至道:“夏至,你去告诉掌柜的,就今日必须贺兰敏之请客,总共饭钱是五千两白银。” 听到李弘的话后,李贤四人吓得差点儿把下巴掉到地上,太狠了啊,不愧是太子啊,一顿饭就敢收人家五千两银子,明日长安百姓得乐成什么样儿啊。 (ps:谢谢燕羊大大、书友95874的月票鼓励!) 135 决定 掌柜的跟着夏至来到了房间,先是给在座的五人一一行礼,然后听了李弘的话语后,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明日中午,将会有整个长安城的百姓来这里领饭吃,这不是今晚上就得开始忙活了。Ww WCOM 掌柜的自然是不敢回绝李弘的提议,但李弘也不会让他为难,叮嘱了几句后,便让夏至跟着一块儿过去,让夏至去告诉贺兰敏之,这顿饭必须是他请客。 掌柜的惶恐不安的跟着夏至,来到贺兰敏之的房间门口,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干,而且这跟强盗没有任何两样,一下子就要贺兰敏之花去五千两银子,这……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五千两银子放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儿的一种光景。 夏至敲了敲门,随着里面传来豪爽的应答声,掌柜的替夏至打开门,然后跟着夏至缓缓走了进去。 “夏至?”贺兰敏之看见是夏至后,第一反应就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第一时间眼睛就瞄向了墙的另外一边。 他当然清楚,墙的另一边那间房间,据是只有太子李弘才能用的房间,就算是酒楼座无虚席,那间房间也必须得空着的。 难道太子今日也来这里用餐了?难道他听见了我们刚才的话,所以特意派夏至过来问罪? 想着各种可能的贺兰敏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眼神中也透漏着一股股,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泉献城看着站起来的贺兰敏之,面对门口的一个少女,怎么就突然间变得好像有些惊恐!而且,在座的几个人,原本红光满面的神色,此刻却变成了土灰色,一个个神情惊惧。 好像门口漂亮多姿的娘子,是一个蛇蝎美人、妖魔鬼怪一样。 “夏……夏姐不知……不知有何吩咐?”贺兰敏之喉咙紧,嗓子干涩,拱了拱手问道。 “哦,没什么事儿,就是爷让奴婢带个话,今日这顿饭由您来付账……。”夏至淡淡的道。 “好好,今日酒楼我来付账,加倍给钱。”贺兰敏之打断夏至的话语,急忙应和道。 “不,周国公,今日是我请你吃饭,怎么可以让你来付账,不行,我还要求你……。”泉献城急忙道。 这可不行啊,自己父王的性命危在旦夕,自己还指望周国公救自己的父王,怎么能让他请自己吃饭。 贺兰敏之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道:“我我请就我请,这里还轮不到你话。” 完后,贺兰敏之再次望着夏至,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凝重,沉沉的道:“夏姐,那就有劳你还过来亲自告知我一声了。” 掌柜的看着夏至脸色平静,但他却是一脸不安,不知道夏至接下来会怎么好意思,把五千两银子的事情出口。 “不敢,奴婢不过是听命行事儿。奴婢已经跟掌柜的交代了,今日您这顿饭总共花费是五千两银子,爷亲自定的价格。”夏至的语调一直都没有变,平平静静的完后。 整个屋子里顿时一阵抽凉气的声音,贺兰敏之站在那里,不由自主的喉头动了几下,两眼呆的看着夏至,简直不敢相信夏至嘴里,刚刚吐出来的数字。 他想要确认一遍,但他又不敢,他深怕确认一遍时,那数字还会往上翻,这可是那李弘一贯的风格! 自从当年因为翠微宫一事儿,而被李弘关入太乙城的牢房一次后,李弘就成了他贺兰敏之的噩梦,甚至有时候在白碰见李弘一次,晚上肯定会做噩梦,梦见李弘又一次把他关进了牢房,又一次让他受尽了皮肉之苦。 看着夏至转身离去后,贺兰敏之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呆滞中渐渐清醒,然后缓缓坐到了椅子上。 泉献城思索着刚才夏至的话语,他现夏至至始至终都是以奴婢自称,看着脸色白的贺兰敏之,泉献城再次打击着贺兰敏之的神经,问道:“她是什么人?看样子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 吴兢此刻脸色比贺兰敏之还要难看,夏至出现在这里,明太子殿下肯定就在这里,不然夏至也绝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让周国公掏出五千两银子的。 而且,这钱还就得周国公自己出,如果他敢找别人垫付,恐怕等待他的将是更为要命的东西。 李仲昌与李嗣真同样是脸色不好看,心里面已经都把肠子悔青了都。 “这是太子殿下在逼我交出,今年他母后刚刚交给我的玻璃作坊啊。”贺兰敏之想了好久,终于想明白了李弘的用意。 自己被封周国公时,李弘就坚决反对,但皇后还是封了自己为周国公,并把一个玻璃作坊当作赏赐赐给了自己,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还一直记挂着此事儿,这是非要收回去不成啊。 苍白着脸颊的贺兰敏之,此刻也早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吃饭,更别提一会儿去找胡姬了。 对着吴兢招了招手,几人便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酒楼,站在酒楼门口,贺兰敏之不由得抬头望向那还亮着灯火的房间。 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贺兰敏之像是下了个决心,咬牙切齿低声道:“好,既然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咱们走着瞧!” 阴狠的眼神闪过一丝毒辣,然后便匆匆上了马车回府了,明日必须筹集五千两白银送到这里来,这是不可更改的了。 李贤等四人,听着夏至描述贺兰敏之的神情,一个个笑的直在椅子上打转,在贺兰敏之面前,他们是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虽然今日未能亲眼得见,但老五那五千两银子,可是实实在在,除非是父皇跟母后现在出现,不然明日中午前,贺兰敏之就必须把钱给送过来, 而那个时候,恐怕阳安楼门口全都是等着领吃食的人,当贺兰敏之看到他五千两银子,原来是请那么多人吃饭时,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李贤等人,已经等不及明偷偷来看贺兰敏之的表情。 李弘懒懒的道:“别想美事儿了,明日贺兰敏之肯定不会亲自送过来的。对了,夏至,把那个我不学无术的人,放进太乙城禁区吧,好好问问。” 此事自然也得到了其他四人的一致赞同,贺兰敏之对他们的欺压,可是让他们这几个皇子最为憋屈的事情。 四人看着李弘与夏至、雪上了马车离开后,这才缓缓钻进自己的马车,回各自的府邸。 “去上官仪家看看,上次去他家还是他没有被任职之前的时候了。”李弘在马车里对外面的花孟道。 上官仪如果按照历史原有的进程,去年他就应该死了,现在恐怕也就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但因为九转十世的李弘出现,让他免去了帮李治起草废后诏书,也就免去了武媚对他的记恨。自然,历史上李治想要起草诏书废掉武媚一事儿,也没有在九转十世的李弘这一世生。 上官仪如今乃门下省侍郎兼太子太师、加银青光禄大夫,已经算是位高权重了。 门房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人跑过来打门,没好气的跑出来把府门旁边的门打开,探出头问道:“何事儿?你们是什么人?” 李弘没理会门房,自由花孟他们应付,自己则是打量着朝廷按制给上官仪赐的宅院,嘴里喃喃道:“行啊,先生这宅子看起来不错?这次下雨这么就没淹了呢,这里的地势算很高吗?” 话音刚落,就看见上官仪家的大门匆匆被门房打开,然后里面传出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弘左右跟随着夏至与雪,看着58岁的上官仪穿着一身便服,带着自己的家人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门口。 “臣上官仪见过太子殿下。” “臣岐州刺史上官庭芝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们。”某人嘴上着不好意思,却在上官仪父子俩侧身立在两旁后,迈步便走了进去。 门房看着眼前的一切,腿都有软,太子殿下啊,还好刚才自己只是有些不耐烦,言语上没有不敬,不然自己就惹下大祸了。 官宦人家的房子,无非就是相当于三进院,前院、中庭加后院,女眷一般都住在后院,所以,在上官庭芝不在家时,他老婆就住在后院,每日来中庭给公公请安就好。但等上官庭芝回来后,她就可以搬到中院了。 李弘在上官仪与上官庭芝的陪同下,大晚上的把人家家里转了个遍,嘴里还一直叨叨着:“不错、不错,庭院设计的很好,很有雅境嘛。” “是是是,多谢太子殿下夸奖。”上官仪苦笑着跟在旁边道。 上官仪也不知道这太子殿下,是不是从两年前突然中邪了,自从自家的孙女出生后,太子殿下就有事没事儿的问起,他那孙女如何了? 而满月那,太子殿下竟然破荒的赐了很多东西,弄的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喜不自胜,以为得了皇家的恩宠。但只有上官仪老是觉得,太子如此恩宠自己这个孙女,仿佛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136 斡旋 来到人家客厅,大大咧咧坐下后,不等李弘话,上官仪就急忙示意儿子,赶紧把孙女抱出来,让太子殿下看看。 Ww WCOM 李弘来此的目的,自然也是上官仪的孙女,那个在史书上大名鼎鼎的才女上官婉儿! 刚刚两岁的上官婉儿,生的粉雕玉琢,扑棱着一双明亮萌萌的大眼睛,晃晃悠悠的就冲着李弘走了过来。 李弘伸手抱起她在怀里,一边逗弄一边道:“她也就比太平大一岁,两个看起来都是这么的可爱。” 另外一边的夏至,在看到李弘抱起女孩儿时,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儿奶糖,微笑着递给了女孩儿。 上官仪与上官庭芝,包括他们的夫人等,看着平易近人的太子抱着孙女,一个个都是乐的合不拢嘴,这是多大的福分啊,这么就被皇家恩宠。 李弘来这里自然是心血来潮,逗弄了一会儿上官婉儿后,便交给了上官庭芝的夫人,自己身上能够拿的出赏赐的东西本就不多,摸了摸身上,啥也没有。 顿时就把主意打到了夏至跟雪身上,看了看两人头顶的簪子,一边一个,都被他拔了下来,然后递给了急忙起身接过的上官仪。 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便把自己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了下来,不等他伸手递过去。 上官仪就已经抱着上官婉儿来到他跟前,这皇家的赏赐,没有可拒绝一,上官仪等人只能是接受,无论是赏赐什么,都得接着。 刚才一看太子殿下解玉佩,上官仪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刚才那两个簪子还情有可原,虽是太子赏赐,但终究是夏至与雪之物,不管夏至跟雪地位在东宫如何崇高,但也不是皇家的人。 但此刻解下玉佩,如果再不让正主儿过来接受,就是他上官仪家教不严、不懂礼数了。 李弘看着上官婉儿,于是便微笑着把玉佩挂在了上官婉儿的腰间:“呵呵,拿着玩儿吧。” “臣等谢太子殿下恩赐。”上官仪跟上官庭芝连忙行礼道。 “好了,没啥事儿了,上官先生送我出去吧。”李弘站起身子,揉了揉上官婉儿的脑袋,笑着道。 上官庭芝自然是不敢不从,只好站在门口看着父亲与太子殿下走了出去。 “再过两年就把她接到崇文馆吧?你看如何?”李弘边走边道。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上官仪道。 “你现在在门下也任职,可有接到高丽使者的求援信?”李弘与上官仪行到了府门口,开口问道。 “今日刚刚接到,但今日门下、中书还是尚书省,都在以太子殿下您救灾云中为重中之重,何况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上官仪想了下道。 “嗯,此事儿你怎么看?”李弘郑重的问道。 此事是需要在朝堂之上,与这些宰相们一同商议的,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做主的,而且有戴至徳这个轴货在,肯定是大力赞同出兵高丽,帮助泉献城的爹泉男生夺回王城的。 而且,历史上就是如此,父皇就先后派遣了契苾何力,后又把英国公李勣派到了那边,任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契苾何力被任命为辽东道行军副大总管跟辽东道安抚大使。 上官仪跟随李弘多年,对于李弘的心思基本上能够知晓一些,想了下问道:“殿下您的意思是,不打算出兵援助他们了?” 李弘仰头看了看夜空的星星,叹口气道:“前朝开始我们便在那边作战,到了皇爷爷时期,同样在那边作战,我们这么多年来,可有在那边得到什么?我知道,你又要我是现实主义者,辽东一道,乃我大唐必得之地,但得到后又如何?这些年,反反复复,无论是高丽还是百济的扶余丰、或者是新罗,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很简单,就是击败其他两个对手,统一辽东一道。但此地都乃穷乡僻壤之地,对我大唐来讲,无论是政治、经济、军事,意义都不大。” 上官仪凝视着李弘的脸,他知道太子向来实际,同样更是爱民如子,当年在朝堂上一番论言,让百官沉默无语,虽然后来陛下依然还是决议为高丽出兵,刘仁轨等人在那边用将士的献血,替高丽守来了暂时的安宁……。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现如今高丽受新罗与百济联击,我希望先生能够支持我,我大唐不出兵前往高丽,但可以为高丽提供足够的粮草与兵器,甚至……。”李弘看着上官仪的脸,道:“甚至我可以允许倭国派遣唐使来我大唐学习,但条件就是,他们必须出兵攻打、牵制新罗与百济。” 上官仪沉默了半,一时半会儿无法儿揣摩头太子殿下的全部意思,迟疑着道:“殿下您此意到底是为何?可否全部告知臣?” 李弘摆了摆手,示意上官仪与他在街上溜达溜达,身后跟着马车与夏至等人。 李弘淡淡的道:“很简单,让辽东道一带陷入持续的消耗战中,让高丽、新罗、百济互为牵制。而我们将把兵力重心往西移,吐蕃多次请求我父皇,希望能够在吐谷浑境内河源畜牧,去年被我父皇一口回绝。归根结底,他们就是希望我们承认吐谷浑已经被他们统治,而且吐蕃向来是贼心不死,如今国内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征兵征粮等事宜,这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现象。” “那……难道殿下打算撤回如今在辽东的刘仁愿等人吗?” “不撤回,留有部分兵力于高丽,做个样子就好,精神上支持他们抗击新罗与百济,并加派人手渗入新罗、百济,破坏他们之间的联盟。”李弘停了下来,昏黄的灯光照耀下,上官仪显得更加的苍老。 “臣还有最后一事儿请求,还请殿下如实相告。”上官仪想了想,郑重的道。 “先生尽管问。” “殿下您是如何判断出吐蕃会有大动作?前两年他们可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而且陛下也没有再追究他们。何况,如今陛下临行前,刚册封当初的吐谷浑王慕容诺曷钵为王了,难道吐蕃真的会冒着与大唐兵戎相见的危险,无视陛下的警告?”上官仪对李弘预测中的吐蕃行为,感到惊讶跟不解。 在他的思维里,应该是:因为大唐皇帝陛下封慕容诺曷钵为王,就明大唐准备帮助慕容诺曷钵复国,吐蕃此刻应该是害怕大唐的武力,然后派遣使者来向陛下明他们的诚意的。 而不是向太子殿下所的那般,准备以武力与大唐对抗。 李弘低头无奈的笑了笑,再次道:“吐谷浑现在在吐蕃的实际控制下,这就明了,我们现在跟吐蕃是领土临近的两个国家!安西四镇向来在我们手里不稳当,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龟兹、碎叶、于阗、疏勒,向来都是笼罩在风雨之中,我们是立了罢,罢了立,拉锯一般的,就从来没有真正的把他们握在手里。如今辽东道,我们还有高丽这一个缓冲带,来阻止新罗、百济能够与我大唐接壤,但安西呢,吐谷浑名存实亡,我们现在是与吐蕃面对面了,如果再不去打压,以后我们将丢失的可不止安西四镇!” 道最后,李弘的语气是越来越急,同时也充满了无奈的痛心,但这些在上官仪看来,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历史向来是看不见未来,上官仪无论如何也不会理解李弘的先知,吐蕃向来都是狼子野心,仗着高原地势,唐兵不宜作战,已经把那里当成了予取予夺的堂。 虽然名义上受大唐管辖,但吐蕃更像是那里的主人,裴行俭、李敬玄、王方翼包括黑齿常之,这些人在吐蕃人心里,没有一定儿的威慑力,远不如老将苏定方、刘仁轨等人对吐蕃的威慑力来得大。 如今,历史给了李弘这么一个好机会,父皇李治不在朝堂,由自己监国,那么自己就有权利跟义务,把原本历史上走的弯路拨正,而不是顺从历史轨迹再走一遍,那样的话,李弘觉得,自己九转十世不十世,都是没有一点用处,反而是显得可笑至极。 上官仪看着李弘忽然间有些悲愤的脸庞,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了解太子,最起码太子这一面,在自己的记忆中,只有当年朝堂上的那一次。 沉思良久,上官仪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好,臣支持太子殿下。” “好!那李弘就多谢先生了。”李弘向上官仪行礼后,便匆匆上了马车。 挥手示意后,李弘在马车转弯后,淡淡的道:“去杨思俭家。” 李弘打定主意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兼职东宫的两个同中书门下三品拿下,这样自己才可以在朝堂上议事时,占据有力的位置。 门下、中书、尚书三省,再加上六部,他相信如果自己利用得当,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ps:多谢a11en-1i大大的月票鼓励!) 137 新钱 杨思俭这几年是因为李弘的关系,所以才能够被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 Ww W COM’之所以会为他加这个,李弘是怕万一历史上,母后还是给自己选择了杨思俭之女怎么办?所以现在先把有可能的老丈人糊弄好,也是不错的选择。 何况,杨思俭为人向来稳重,决策果断,虽然才能相比起来历史上的一些名相差了很多,但中规中矩的风格,在这个冒进时期的大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再者,大唐现在在军事上,已经是强弩之末,虽然武力依旧强大,但用不了几年,随着一代代的名将离去,整个大唐能征善战的将领也是越来越少。 加上府兵制的破坏,加了大唐军事上影响力的衰弱,致使后来武媚继承大统后,不得不开始收缩大唐国境的防线。 而开设武举就是一个很有力的证明,足以明大唐在那个时代,军事上人才凋零到了何种地步,已经远远无法有能力,跟西域蛰伏多年的国家进行实力上的硬碰硬。 杨思俭之女杨雨,不过比李弘两岁,当初李弘神神秘秘的问杨思俭他女儿的状况时,吓得杨思俭跟防狼似的紧盯着李弘,问他想干什么。 李弘只能是无奈的撇撇嘴,摇头晃脑的就离开了。 所以致使到现在,李弘也不知道杨思俭的女儿到底长什么样子。昨夜去往杨思俭府上,自然也是没有目睹芳容。 坐在空荡荡的议事堂,李弘任由自己的思绪缥缈虚无、胡思乱想、自由飞扬,仿佛那飘零的蒲公英花籽儿,想到哪里算哪里,飞到哪里算哪里。 能够参加议事堂会议的官员都走了,今日他以云中以及长安水患为由,拒绝了鸿胪寺跟礼部上中书、门下的折子,来商议关于高丽跟倭国遣唐使一事儿。 他需要再等一等,同时也是给三省六部的官员一点儿时间,让他们来琢磨、意会自己的意思。这样,等到过几日自己再召集商议此事儿时,或许能够起到一些对自己有力的作用。 而且他还需看看,洛阳是不是会给自己什么旨意,父皇是不闻不问任凭自己处置,还是会下一道旨意让自己遵从照办。 “殿下,大理寺卿在外面求见。”芒种轻轻的走进来,低声道。 “他来做什么?可知道何事儿?”李弘皱着眉头问道。 “不知道,只是有要紧事儿。”芒种回道。 “让他们进来吧。”李弘叹了口气,兀自想着,看来这皇帝还真不是好当的啊,总有你料想不到的事情找你,还真是挺忙的,难怪父皇最近往东都跑的越来勤快了。 今年基本上就没怎么闲着的他,先是与母后前往泰山封禅,做了就是连皇爷爷都未曾做的事情。 降祥瑞或者是太平盛世,即可前往泰山封禅,祭祭地,如此即可向阐述自己治下的太平盛世,也是向下证明自己乃受命于的皇帝。 包括太平公主的名字,也是因为这一时期的大唐繁荣景象,所以被赐封太平二字的。 这次李治前往泰山封禅,虽然依旧沿袭了历史原有的进程,但不同的是,并没有出现武媚二次升坛亚献的情景。不过依然是改年号为乾封元年(公元666年)。 这个时期的人前往泰山,不过是认为泰山乃是下最高的山,也是最接近的山,所以才会选择了泰山。 而李弘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跟李淳风和袁罡在一起,封禅这么重要的事情,自然是离不开这两个神棍。 李弘就嘴里嘟囔着:“泰山高个屁啊,你去看看吐蕃跟吐谷浑那里的那座山,你就知道泰山不算高了。” 李淳风跟袁罡两个神棍,这几年早被李弘的才学折服了,但事关皇家封禅的重大事件,他们也不敢胡言乱语,至于去吐蕃看看那最高的山,他们也就向往下罢了,毕竟岁月不饶人,跑那么远的路,不准没到地方就先死了。 李弘想到这里突然一惊,他终于明白为何昨上官仪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吐蕃不会来犯大唐了。 因为前些日子父皇前往泰山封禅时,可是诸国随驾的,无论是吐蕃、于阗、波斯、竺、倭国、高丽、百济、新罗等,都是派了使节或是酋长过来的。 如此来讲,也难怪整个朝堂之上的官员会托大了,要不是自己九转十世,恐怕自己也会被吐蕃表面上的屈服所迷惑吧。 监国监的神情恍惚的李弘,隐约看见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影,耳边听见人影道:“臣大理寺卿高君雅、臣大理寺丞狄仁杰见过太子殿下。” “坐下。”李弘摇了摇头,赶走脑海里的思绪,急忙道。 狄仁杰经过阎立本举荐,加上前几年在并州的政务出色,于去年已经被提拔为大理寺丞。而李弘到现在为止,还是第一次见他。 他的到来,让李弘意识到,可能是有什么大事儿生了。 “是什么事儿,竟然能让你把你们大理寺,最为能干的寺丞都找过来,怀英到了长安可还适应?”李弘看着黑黑的,脸上长着不少麻子的狄仁杰问道。 相传狄仁杰在三岁时得过花,烧昏迷了三三夜,滴水未进,父母于是按照当地风俗:出了花不吉利,应该在人未死之前丢掉,这样可以免除更大的灾疫。 于是父母便把狄仁杰丢弃到了荒山野岭中,不想被路过的一个女道士相救,并送回到了家里,斥责他的父母过于狠心。 然后给了几粒药丸,:“一日一粒喂之,三日之后可保无恙。” 女道士完话、赐完药后便离开了,而狄仁杰也在三之后痊愈了,只是脸上多了一些麻子,当地人就有人称他:狄麻子。 高君雅先是一愣,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关切狄仁杰,竟然直呼人家的字,而非名字。 “谢殿下关心,臣在长安一切都好。”狄仁杰起身道。 “嗯,那就好。你人未来长安,我都已经知晓你的大名了,据到现在还未审过一次错假冤案,佩服。”李弘看着他笑着道。 狄仁杰也只好再次称谢,如今他已经三十六岁,做到了大理寺丞这个品级,算是中规中矩。只是谁也聊不到,从大理寺开始,狄仁杰会开始他传奇的一生。 “殿下……。”高君雅看着太子殿下不像是要问何事,大有继续拉家常的意思,急忙提醒道。 “吧,什么事儿。” “殿下,臣等于昨日夜晚,查获了私铸新钱一案。” “私铸新钱?这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呢?”李弘两眼瞪的圆溜溜的,不相信的质问道。 这可是今年父皇从泰山封禅后,自己借着他那个高兴劲儿,死活求来的。 而且就算是原有的历史进程上,乾封元年,也是大唐开始废除旧钱,启用新钱的一年。 这次铸新钱,可是由自己全权掌管、负责,怎么还会出现私铸新钱的事件。而且,这新钱的模版,只有太乙城拥有才是。 高君雅与狄仁杰看着李弘的反应,不像是做作出来的,刚要开口话,只听见李弘问道:“从哪里现的?可有实物?” “就在昨日您下令疏散百姓的大宁、兴宁二坊之地外面,看现场判断,应该是从其他坊被雨水冲刷后,流出来的,数目虽然不多,只有十几枚,但足以肯定是私铸的了。” 狄仁杰在高君雅的示意下,一边一边拿出来十几枚黄灿灿的新钱,放在了桌上。 李弘眯缝着眼,缓缓从桌子上拿起一枚来,用手细细的摩挲着手里的新钱,无论是质地还是成色,都与新钱一摸一样儿,流放到市面上,根本就分不出来真假来。 李弘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芒种,道:“让白纯回来,新钱全部封存,带着所有模版一起过来。” 狄仁杰跟高君雅听着李弘的话,面上都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此事不是太子私下授意他人所为,这个案子就不算是很棘手了。 “从你们判断,这新钱会是从那边哪个坊里流出来的?”李弘起身走到议事堂最后面,拉开一块布,指着长安城的地形图问道。 狄仁杰跟高君雅互望了一眼,眼中都有些莫名的难色。 主要是这块地方太敏感了,大宁、兴宁之后就仅剩两坊之地:长乐坊跟永福坊,再往后就是大明宫了!而且永福坊与兴宁坊紧挨东城墙,所以基本上永福坊的可能性就很了。 昨日雨水冲刷,加上排洪泄水,只有长乐坊嫌疑最大,再有就是太子殿下的东宫嫌疑最大了。 长乐坊与大宁坊前后并排,东面是基本上无嫌疑的永福跟兴宁,而西面原本是永昌与翎善两坊,因为大明宫建造的原因,早就已经拆除,变成了一条宽大的马路,用来给大明宫腾出一个大大的出口! 而马路另一侧就是东宫的高墙了,所以,这新钱要么就是东宫流出的,要么就是长乐坊流出的,总不能是大明宫里流出的吧。 (ps:今回来的太晚了,在单位加班了。今一更吧,对不住大家了。) 138 长乐坊 三人紧紧盯着长乐坊,此时的答案已经是不言自明了,如果不是东宫,那就是长乐坊。WwW COM 长乐坊是谁的地方!李弘他姥姥!荣国夫人杨氏现在的住所,整个长乐坊一坊之地都是她家的! 荣国夫人或许听起来不算是什么,不就是太子的姥姥、皇帝的丈母娘跟皇后的妈而已! 但如果参照长乐坊如今在长安的重要显赫位置,那就知道为什么现在不光狄仁杰跟高君雅摇脑袋了,就是李弘注视着沙盘上的长乐坊,也是不由的连连摇头。 长乐坊与东宫相邻,中间隔着一条马路,但两家身后就是大唐帝国的皇权象征:大明宫。 三座建筑如今成品字形落成,就足以想象,这长乐坊在皇家心里的位置了。这就等于像上一世似的,在安 门广场盖了一栋私人别墅用来住人! 要去查这坊之地的主人,就是李弘也得好好琢磨一番才是。 虽然如此,这次他利用洪水排泄之机,疏散了大宁、兴宁等坊,独独留下了钉子户般存在的长乐坊,就足以明,长乐坊在他心里,他也是忌惮的很。 李弘咬着嘴唇,注视着长乐坊,过了好半,才缓缓道:“查下去,一切后果有我负责。白纯回来后,我会通知怀英你的,可以在我东宫或者濮王府问话,但绝不可带到大理寺问话。” 狄仁杰无奈的笑了下,道:“殿下,白姐的问询,臣斗胆就请您问询了,至于长乐坊,臣愿意前往查探。” 完后,狄仁杰眼神清澈的看着李弘,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自明了。不畏权贵,但分上下尊卑,臣子查东宫,这向来不合规矩,而且,他自己心里很相信,这件事儿肯定不是太子所为。 他自己就负责造办新钱,没必要再去开一个作坊做一些假新钱,不合常理。 白纯跟随太子殿下多年,太子殿下向来是把太乙城一手交给白纯打理,足以明,白纯肯定不会私造,但问题出在哪里? 就需要他这个做臣子的来查案了,到时候至于如何处置,恐怕此案牵涉不会太大,弄不好会是皇家家事儿。 李弘静静的看着一脸赤诚的狄仁杰,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听你的,去办吧。” 送走高君雅与狄仁杰,看看色以近中午,于是只好自己肚子用膳。 夏至与雪陪同着李弘吃饭,但李弘的脑子里一直在想,因为高丽与倭国一事儿,要不要找许敬宗跟李义府帮自己出点儿主意?这两人虽然已经远离朝堂,一直被自己按在崇文馆,但对朝堂之事,他们还是有着独到的见解的。 是不是应该听听他两人的意见,看看是不是能帮着自己在高丽、倭国一事儿上,给予自己意想不到的帮助? 李贤等人还派人通知自己赶紧去阳安楼,好一睹贺兰敏之的狼狈之色,但李弘斥退了几人的贴身太监,他才懒得去看贺兰敏之什么嘴脸呢。 因为他想去也去不了,义阳与高安派人来了,请他去趟萧淑妃的那里。 如今的太极宫,在皇室统统搬到大明宫后,俨然成了一个劳改所,后宫深处禁押着诸多官员家眷。 而在这些人当中,阴差阳错的,竟让没有任何品级、已经贬为庶民的萧淑妃,成了如今太极宫后宫的头儿。 李弘缓缓的走在太极宫的路上,打量着太极宫这个渐渐被皇家遗忘的大片宫殿,内心却有着不出的讽刺意味。 当年与母后争夺后宫之主的萧淑妃,在脱离了历史原有的轨迹后,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终于成了太极宫的后宫之主,可惜,如今太极宫已经失去了它的权利象征,如今太极宫已经物是人非。 离当年悬挂二十四功臣图的凌烟阁不远的地方,靠近金水河的岸边,一座不大的宫殿显得颇有人气,零散的几个宫女正在院子里进行着扫除。 萧淑妃在义阳与高安的陪同下,此刻正面对正当空的太阳,嘴角带着一抹懒散的微笑,神态悠闲的坐在摇椅上,听着两女在她面前叽叽喳喳,不知道在些什么。 萧淑妃比李弘的母后武媚还要上一岁,此时四十一岁。如今虽然被幽禁在后宫深处,但这些年一个人独处的心境磨砺,加上对佛经的兴趣,让她整个人变得淡然从容了很多。 岁月也好像分外眷顾她,并未在其艳丽的脸颊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甚至是与武媚比起来,气色也是不差多少。 不等门口的一个太监通报,义阳就看见了带着夏至与雪,四下打量着走进来的李弘。 顿时,义阳如同护崽儿的老母鸡看见了猎食的老鹰,张牙舞抓的快步走到李弘跟前,一张不输她母妃的漂亮脸蛋,都快要贴到李弘脸上了。 胸前的高耸,要不是李弘急忙后退,就要直接撞到他胸前了。 “义阳,你要疯是吧?招你惹你了,这么大气性?”看着气势汹汹的义阳,李弘急忙后退两步,防止义阳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哼,你少跟我装!我问你,是不是你的主意,让阳安楼宰了贺兰敏之五千两银子?”义阳两手叉腰,站在李弘跟前质问道。 “别挡道,我先给母妃请安去。”李弘伸手扒拉着义阳的脑袋,如今都没有他高了,扒拉她就跟扒拉鸡仔似的。 “你先给我解释清楚再去给母妃请安。”义阳不依,瞬间抓住李弘扒拉她的胳膊抱在怀里,看着李弘不理会她,还要往前走,顿时一个饿虎扑食,丝毫不注意皇家公主形象,整个人八抓鱼似的缠在了李弘身上。 “义阳你疯了是不是?快下来,你都多大了!”李弘真服了这个傻大姐了。 如今义阳已经二十二岁了,不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了,而且李弘也已经长大了,再也受不了义阳这种,动不动就把她往自己身上扔了。 以前还好,李弘年龄尚,如今岁数渐大,他已经没办法自己伸手去推开义阳了,不然一个弄不好,手就会触碰到不该触碰的地方。 义阳不理会他的警告,整个人顺势趴在他后背上,双臂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李弘清晰的感觉到义阳的高耸紧紧挤压着自己的后背,一双修长有力的**……这个白痴竟然两条腿从背后缠在自己的腰间,设法儿让自己无法前行! “夏至赶紧把她扒拉下去。”李弘费力的向前走,道。 萧淑妃看着义阳与李弘嬉闹,丝毫不在意义阳那过分的肢体动作。 懒懒的在躺椅上撑起上身,淡淡道:“弘儿来了,快请坐。” 萧淑妃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萧淑妃,此时的她,看见李弘也只是坐着含笑率先问好,不像以前般还需站起来迎接了。 “儿臣见过母妃。”李弘赶跑了坐在萧淑妃一侧的高安,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总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得让她俩给烦死了。”萧淑妃一举一动,如今仿佛都带着一股不上来的宁静禅意。 “哦,她俩因为何事烦您?”李弘明知故问道。 “还能是什么事儿?无非就是昨夜你与素节他们坑了贺兰敏之,她俩深怕贺兰敏之报复,所以就一大早跑到我这里来倒苦水了。”萧淑妃看着夏至亲自递给李弘一杯水,毫不在意的道。 李弘同样是神色如常,记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来萧淑妃这里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子。 就算是一年一次的跟李素节来这里用餐,所有的一切用度等等,都是由夏至等人安排,萧淑妃这里的一切东西,夏至等人是从来不让李弘碰一下。 李弘也没有问过夏至,夏至等人也没有解释过,萧淑妃等更是不会问了,一切自然都是听从李弘身边的宫女安排。 就连义阳跟高安两人,从夏至第一次开始,就没有质问过李弘,为何会如此!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那这事儿你俩应该找李素节啊,你俩找我算什么?”李弘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对义阳跟高安道。 “你还敢,要不是你,他李素节敢吗?哼,恐怕没你,他李素节见了贺兰敏之躲还来不及呢,他敢去招惹那个煞星!”高安一脸气急败坏! “就是,谁不知道现在他们几个都是以你马是瞻,你要是不蛊惑,他们几个人敢去招惹?还不是你带的头,这是自然就是找你算账了!”义阳母老虎般哼道。 李弘好整以暇的放下手里的杯子,抬了抬眼皮,不在乎的道:“就算是我带头又如何?难道我堂堂大唐太子,还要看贺兰敏之的脸色?” “喂,你不要的这么不负责任好不好?这是你跟他贺兰敏之之间的恩怨,你不要牵连我们好不好?我们又惹不起人家,万一人家以后报复,我们还不是蚂蚁一样被人欺压。”义阳嘟囔着红唇,不出的诱人。 这几年一下子就长成了一个美丽大方的皇家公主,如果不是那泼辣的作风,还真是一个让人心动的淑女型美女。 139 造谣 李弘无语的看着她,阳安楼这些年给她赚了太多太多的银子了,此时竟然还嫌弃钱多了。 Ww W COM “李素节人呢?”李弘不理会义阳的质问,问道。 “不知道,一大早上就要看热闹,跟着李贤他们就出门了。”高安想起以后如果贺兰敏之报复自己的话,就一脸愁容。 李弘跟义阳、高安三个人的一言一举,都被萧淑妃看在眼里,看着义阳与高安愁眉苦脸,李弘一脸的不在乎,她依然只是淡淡的笑着,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 而此时,长安城阳安楼对面的一座茶楼内,贺兰敏之两眼冒着阴冷的光芒,吴兢昨晚上就失踪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在他看来,此事儿十有**肯定跟李弘有关系,但自己却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他倒不是在乎吴兢这个人,而是因为吴兢知道太多长乐坊的秘密,如果真被李弘抓住,以吴兢的德行,到时候什么都会出来的! 站在茶楼的二楼,贺兰敏之自然也看见以李贤为的几辆马车,离阳安楼远远的停了下来,正在欣赏着百姓们兴高采烈的从阳安楼领取饭食。 甚至隐隐约约能够听见百姓感谢几个皇子的声音,这让他心里更是郁闷的狂,自己用五千两银子,却成全了那四个皇子的一番美誉。 恐怕以后在长安城,四个皇子要是干了什么坏事儿,脏水泼到他身上的话,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到时候。 “行了,别在意那五千两银子了,你你也真是,非得让他碰见,就当是破财免灾吧。”贺兰敏之身后那张茶桌上,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道。 “我不是在乎那点儿银子啊,我在乎的是我周国公的脸面!还有长乐坊的面子!如果再任由他欺压下去,难保长乐坊哪就被他欺压到头上了。”贺兰敏之皱着眉头,俊俏的脸上写满了阴郁。 另外一个同龄的少年道:“他能拿长乐坊怎么着?他就不怕他母后?何况,现在咱们也不会允许他查长乐坊的,那里还有咱们大量的金钱不是?” 听完另一个少年的话,贺兰敏之突然回头,在桌子一边坐下来,看了看四下无人,问道:“前几日下大雨,作坊没事儿吧?你不是差点把新钱冲走?” “没事儿,那么多新钱,冲走了几个而已,恐怕此刻早就沉到了龙渠底了。”少年武三思道。 “就是,以后那么多新钱,到时候你还心疼那五千两银子?还不是咱们想要多少钱,就造多少?谁敢管?”武承嗣也在一旁帮腔道。 武承嗣身为武元爽之子,跟身为武元庆之子的武三思,原本当初就该随同他们的老爹去往岭南。 但因为贺兰敏之在荣国夫人跟前的求情,希望留下两人,于是荣国夫人在武媚跟前念叨了几句话,武媚也就明白了荣国夫人的意思,把武三思跟武承嗣留在了长乐坊,陪着贺兰敏之玩耍。 贺兰敏之还是郑重的道:“还是心点儿为好,李弘聪明绝顶,可不是好糊弄的,如果被他现,到时候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武三思嘿嘿笑道:“你是不是怕他了?自从翠微宫回来后,我就现,你很少愿意跟他一起了,去年在长乐坊,他在的时候,你可是一句话都不敢。” 贺兰敏之也不恼,只是眯缝着眼睛,射出瘆人的阴冷,冷声道:“我怕他?如果他不是太子,你看看我怕他吗?”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怕他,他有他母后撑腰怎么了?你可以再找敏月姐不是?只要敏月姐在陛下跟前上一句话,就像咱们要来的那新钱模版一样,还不是容易至极。”武承嗣看着下面的百姓,人山人海的在阳安楼排队,等着领取饭食,不在意的道。 “敏月了,让咱们心着点儿,虽然陛下不知道她要新钱的模版干什么,但恐怕就是猜也能猜的到。如果被陛下现还好,被李弘现,这些钱都得被收回,弄不好,荣国夫人也拿他李弘没办法!”道荣国夫人时,贺兰敏之的眼神中,却闪现着一股更加令人胆寒的阴冷。 “那你今喊我们到底啥事儿?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些人领饭食吧?”武三思搞不懂贺兰敏之有事儿不在长乐坊,非要跑出来。 “当然有事儿了,没事儿喊你们干嘛?看见那李贤了吗?”贺兰敏之指着窗外,阳安楼不远处的马车上,正在得意大笑的李贤道。 武三思跟武承嗣看了一眼,茫然的道:“看见了,怎么了?就让他高兴会儿吧,要不是李弘给他撑腰,他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对你?” 贺兰敏之不出声,只是定定的看着窗外的李贤摇头,过了好一会儿,在武三思跟武承嗣快要不耐烦的时候,贺兰敏之话了:“今找你们来,就是想要对付李弘。” “对付李弘?你疯了?找死啊你?”武三思吓了一跳,手里烫手的茶杯都没拿稳。 “那怎么了?总不能任由他欺凌我贺兰敏之吧!一个十四岁的太子,我就不信我还斗不过他了!”贺兰敏之语气狠道。 “那……那你想……怎么怎么办?”武承嗣惊惧的吞了吞口水。 李弘是谁?先不是不是太子,就是李弘那性格!谁敢惹!当初贺兰敏之从太乙城被抬回来时,自己差点儿吓死啊,简直一点儿人样儿都没有了! 被李弘折磨的形神凄惨的模样儿,直让贺兰敏之的母亲韩国夫人武顺,与他姐姐贺兰敏月抹眼泪儿。 就是最宠爱贺兰敏之的荣国夫人,身为贺兰敏之的姥姥,武三思、武承嗣的奶奶,在看到贺兰敏之那没有人形的样子时,也是无奈的谈了口气,认命的了一句:“好生养着吧。”就再无后话了。 而陛下与皇后,当时在太乙城,据最后就是连追究责问都没有,就无所谓的让这件事儿过去了。 如今,贺兰敏之要跟李弘相斗!武三思跟武承嗣就是做梦,也不会去想招惹李弘的,更别提是真的跟李弘斗了。 “谁要跟他明枪明刀的斗了?对付他不可能,那就从他这些皇弟身上下手!”贺兰敏之嘴角掠过一抹阴狠,道。 武三思跟武承嗣一听,顿时放松下来了,只要不是直接跟李弘对抗,怎么样都好,大不了让贺兰敏之把荣国夫人奶奶请出来就是了。 “那怎么下手?李贤他们几人跟李弘关系可是很好的,这可是在帝王家很难见到的。”武三思也不傻,这些年,李弘把兄弟之间的关系,经营的犹如铁板一块,就是武媚跟李治,也是大为惊叹。 贺兰敏之怔怔的看着李贤,眼神中有痛苦、有狠毒、有矛盾,但只要注视着那李贤,只要想起他的皇兄,贺兰敏之就有种狂的狂躁感跟深深的恐惧不安感。 “传出话去,就他李贤非是皇后亲生!”贺兰敏之一字一顿的道。 “啊?这……这谁会信啊?”武三思不解,李贤不是皇后姑姑所生,那还能是谁生的?这个没法儿造谣啊,就是自己也不信啊。 “不是皇后姑姑生的李贤,那么你是谁?”武承嗣凑到贺兰敏之跟前,看着贺兰敏之阴冷的脸问道。 “那就自然是跟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了!”贺兰敏之费了好大劲,终于道。 “什么?韩国夫人姑姑?你疯了啊?”武三思嘴张的都可以放进去一个茶碗了! “这话传出去,你觉得李贤会信吗?”武承嗣心翼翼的问道。 两人没想到,贺兰敏之为了斗李弘,连他母亲都利用上了。 虽然贺兰敏之的母亲韩国夫人、还有他姐姐贺兰敏月,被陛下宠幸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但像贺兰敏之这般,继续再加上一盆污水给自己的母后,这可是武三思跟武承嗣都感到震惊的事情。 “信与不信也由不得他了,你以为李贤不想当太子?要不是李弘,李贤可就是太子了!如果我们再加上,要是李贤乃皇后所生,陛下就会立他为太子呢?你觉得李贤会怎么想?何况,大唐的太子,谁坐稳当过?那前太子李忠,现在不跟废人一个,被放出去后,哪还有人管他?不是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贺兰敏之话的时候,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外面李贤的身上。 就在贺兰敏之算计李贤的时候,太极宫萧淑妃的院里,义阳跟高安终于放弃了对李弘的讨伐。 如今两人都能自由出宫,何况现在是李弘监国时期,对她俩来,皇宫的大门已经不存在了。于是两人辞别了萧淑妃后,就开始前往兰陵公主的府邸去了。 萧淑妃看着两个公主离开,只是懒懒的挥了挥手,现在的她,很喜欢这般惬意的日子,两个女儿如今在李弘的庇护下,已经是长大成人了。 就算是李素节,如今也因为李弘的原因,不用经常去封地,能够经常滞留在长安陪陪自己。 (ps:谢谢静望枫雪大大的月票跟打赏鼓励!) 140 旁观者 萧淑妃与李弘同时望着义阳与高安,两个快乐的鸟儿飞出了门口。 WwWCOM 然后萧淑妃示意那几个宫女回避,整个院子只剩下了她跟李弘,还有李弘的两个宫女夏至跟雪。 夏至跟雪,萧淑妃也深知,这两个宫女可是不同于其他宫女的存在,自从当年在太乙城,弘儿死了两个宫女,这两个宫女的地位可就是生了翻地覆的变化,如今可不是什么人都敢指使的。 萧淑妃与李弘同时沉默了一会儿,萧淑妃突然间正色开口道:“弘儿,我虽然不清楚你跟贺兰敏之之间的恩怨,但我做为一个失败的过来人,可是想要叮嘱你几句。” 李弘笑了下,坐直了身体道:“母妃直便是,弘儿自然会记在心里。” 萧淑妃笑了笑,脸上尽是坦然。这些年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李弘,恐怕自己早就死了,而且素节、义阳、高安,也绝不会有今这样的快乐。 萧淑妃美丽的脸颊瞬间变的有些冷,整个人那股凡脱俗的气质,一下子仿佛是消失不见。 “成大事者,终究要懂得狠字怎么写!优柔寡断向来不是一个帝王该拥有的,你是我大唐未来的主宰,比你那父皇强多了!你父皇虽然也睿智多谋,但是跟你比起来,恐怕还不是能够比拟的。”萧淑妃侧头,看着李弘一脸郑重。 “母妃笑了,父皇可不是像您想的那般不堪,要不然,这些年朝堂上也不会被父皇掌控的游刃有余……。” “这里面有多少不是你母后的功劳?别拿这些骗义阳她们的话来骗我了,虽然我当年与你母后争后失败了,这里固然有陛下对你母后深爱的主观因素,但也有我轻视你母后之因。”萧淑妃呆望着斑驳的宫墙 ,缓缓道。 李弘也不方便插话,当年他仗着年纪,不过是保住了萧淑妃苟延残喘的性命,但王皇后与其是他没有能力,不如是,他也想当太子,所以,在王皇后的事情上,自己还真是没有对萧淑妃这般上心。 萧淑妃斜看了一眼李弘,看那家伙只是在那里傻笑,然后起身没好气的拍了李弘的脑袋,淡淡道:“有些事情需要早做决断,久拖不决,容易生事端。况且你父皇与母后如今不在,弘儿,这是你如今最好的机会了。” 萧淑妃表情平淡,语气平淡,就是那美丽的眸子里,也是波澜不惊,但出的话的意思,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当年在皇宫叱咤一时的萧淑妃威仪。 李弘为难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萧淑妃的是什么。贺兰敏之不死,将永远都是一个祸患,没人知道他下次又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弘儿明白,有些人是不应该让他存在了,不然皇家的脸面早晚会被他丢光,该扼杀在摇篮里了。”李弘思考着除掉贺兰敏之的利与弊。 萧淑妃美眸明亮,静静的看着李弘,替他宽心道:“这些年在你的细心经营下,虽然不敢你的太子之位如今已是稳如泰山。但最起码,现在还没有人能够完全撼动你,给你制造威胁。所以,你大可不必过于担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可是上位者的大忌。”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倒不是怕除掉贺兰敏之会让自己的太子之位不稳,他担心的是,如果除掉贺兰敏之,会恶化自己与母后之间的关系。 母后是谁?中国五千年史上的女性第一人,一个没人可以越的存在! 如果处理不好,自己以后与母后敌对的情形,不是不可能生的,但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归根到底,李弘自己是很害怕与母后敌对,他忌惮母后真正的能量爆出来。 而且贺兰敏之与其是在母后跟前受宠,不如是在荣国夫人跟前受宠。为何会如此受宠?宠到母后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胡作非为! 到底,还不是因为贺兰敏之与荣国夫人之间的龌龊事情,母后又何尝不知道?但碍于荣国夫人的情面,就是母后,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真正置贺兰敏之于死地! 萧淑妃看着李弘凝神沉思的样子,慵懒的伸着懒腰,凹凸有致的身材一下子便显露无疑。 继续淡淡的道:“你父皇那里,你很难得到支持的,但弘儿你为什么不利用你母后呢?你母后恐怕也不愿意看到贺兰敏之,一直这么胡作非为吧?” “儿臣怎么觉得母妃您让我置贺兰敏之于死地,是为了省去义阳他们以后的麻烦呢。”李弘侧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萧淑妃嗔怒的拍了下李弘的脑袋:“讨打。你父皇现在与韩国夫人还有那女儿贺兰敏月,一直是眉来眼去,你母后心里自然是不好受。这也是为何你母后以前任由贺兰敏之胡来,不过是为了跟你父皇斗气。但现在呢……恐怕你母后也现了,这样既不能让你父皇收敛,还让韩国夫人跟贺兰敏月跟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如果你能从贺兰敏之这里为突破口,敲打敲打韩国夫人跟贺兰敏月,想来到时候,你母后绝对会支持你,到时候有事儿,她可绝对不会对你袖手旁观的。” 李弘挠挠后脑勺,嘿嘿道:“母妃,您您这么了解我母后,当年您这么就输给了我母后呢?” 萧淑妃丝毫不在意当年自己成为了输家,脸色平静道:“了解又如何?了解不代表就有手段?就算是有手段,也不见得比你母后高明。放心去做吧,我萧氏敢跟你保证,这一切是你母后乐意看到的。” 道最后,萧淑妃那原本一直都淡然宁静的神色上,这才出现了一丝正常的尔虞我诈的表情。 李弘对萧淑妃竖了大拇指,夸赞道:“母妃厉害,独居深宫还能有如此独到的见解,看来下传母妃冰雪聪明,不是没有道理。” “少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我也不是没有私心,私心嘛,还不是你把贺兰敏之跟义阳她们牵扯到一块儿了,你这是逼着母妃给你出主意,给你定心丸吧?”萧淑妃眨巴着美丽明亮的眸子道。 李弘一点儿没有被人拆穿把戏的尴尬,嘿嘿道:“这世界上,如果最了解我母后的人,恐怕就非您莫属了,这时候弘儿有难处,自然是找您了。” 萧淑妃白了他一眼,道:“去吧,放手去做吧,难得到了这个时刻,你还能保持如此的冷静。正所谓当局者迷,弘儿你能看得起我这个旁观者,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那弘儿告辞了。有什么需要就派人告诉我,或者告诉义阳她们,让他们给我传话儿。”李弘起身,对着萧淑妃行礼,然后便扭身离开了。 萧淑妃依旧静静的坐着,直到李弘的身影儿消失不见了,这才缓缓的再次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躺好。 脑海里却在思索,当年李弘不顾武媚反对,留下自己一条贱命,不会是就为了等这一吧?还是他深怕哪跟自己的母后翻脸成敌,留着自己用来对付他母后? 那的身影,此时在她脑海里一会儿神秘模糊,一会儿清晰明了,萧淑妃饶是聪明绝顶,此时也觉得有点儿看不透李弘了。 但无论如何,李弘这些年不论是对她,还是她义阳、高安、素节,都是真正的以心交心,真正的出于情分在庇护。 抛开了想不开的事情,萧淑妃便开始闭目养神,这些年都习惯了,无论皇家如何变化,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回到东宫的李弘,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新钱真是从长乐坊流出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次放过他了! “告诉花孟,明日通知三省六部,商讨关于出兵高丽以及倭国请求派遣遣唐使一事儿。”李弘看了看坐在客厅等候他的李义府跟许敬宗,低声对雪吩咐道。 雪顺从的点点头,然后便离开了,留下夏至陪同着李弘,向客厅走去。 “臣许敬宗、李义府见过太子殿下。”两人看着李弘走进来,急忙起身道。 “两位先生快请坐,大家都这么熟了,能省的就省了。”李弘伸手示意两人坐下,自己在另外一边坐下。 “不知太子殿下召我们何事儿?”李义府那温暖真挚的笑容,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变,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放下戒心。 “我不想出兵高丽,不想让倭国再派遣遣唐使来我大唐,所以想听听两位的意见。”李弘也直截了当道。 许敬宗捋着胡须沉思了下,问道:“殿下打算何时与三省六部议事儿?” “明。所以你们只有今半的时间。”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李弘道。 “陛下那里……?”许敬宗老成持重的问道。 “暂时还没有接到任何旨意,也可能父皇会让我自作主张吧。”李弘眨了眨眼睛,道。 李义府起身,郑重的道:“殿下,如果您想施令此两件事儿的话,臣觉得应该先……。”李义府的手在做手刀状,在空中横切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如此才是万分稳妥之法儿。” 141 前兆 李弘明白李义府手势的意思,那就是切断洛阳跟长安之间的联系,然后尽可能快的把此事儿解决。 Ww WCOM “李义琰当年是你举荐的,可对?”李弘看向许敬宗问道。 “如今不知道他会不会念及臣当年的举荐,何况事关朝堂之事儿,臣怕臣的影响力已经是微乎其微了。”许敬宗幞头外露着花白的头。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两人早已经没有了历史上那种威震朝堂的影响力,想要指望两人以他们的关系,服那些可以参政议政的官员,恐怕是收效甚微了。 “无论如何,你俩今日需把我的意思私下传递给他们。”李弘深深吸一口气,明日朝堂之上,看来需要自己舌战群雄了! 但李义府的提议自己还需要斟酌下,切断洛阳与长安的消息,又该如何切断?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让洛阳怀疑是自己的动机? 晚上李弘刚刚用膳完毕,白纯就急匆匆的从太乙城赶到了东宫,而且还带着任劳任怨两个人一起回来的。 房间内,李弘皱着眉头,白纯却是一脸茫然,当她一开始听到新钱竟然有人私铸时,也是吃了一惊。 但经过仔细思考后,她也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那就是大唐皇帝身上。 李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这现在不用问了,模版看来就是从父皇那里被拿走的。 因为父皇从白纯那里要走了一副模版,是好好观摩一番,这一下子观摩到长乐坊了。 至于谁能从李治手里拿走模版,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除了韩国夫人就是她闺女,必定是其中一人。 “在长乐坊的人,可有接触到这些?”李弘看着白纯问道。 四年了,依旧一身白色衣裙的白纯,长得是越来越美丽动人,那股子妖娆妩媚劲儿少了很多,多了一些淡雅与从容,越来越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了。 “他们不曾接触到,不然我早就会知晓了。”白纯淡淡的道。 “商会现在怎么样?吐蕃那边需要注意,我把惊蛰跟猎豹已经派出去了,我怕吐蕃那边有异动,从商会里找些商家,秘密运送一些物资过去。药膳房的东西让无法无运送,他们在那边配合惊蛰跟猎豹。”李弘望着桌子上的一杯白开水,整个人显得有些木纳的道。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白纯心里一震,她感觉到了有点儿不对劲。 “这段时间事情忙完了,等父皇回来了,我打算去趟西域。”李弘看着蹲在他跟前,一手扶着他膝盖的白纯道。 “为何?您是不是早已经有此打算了?”白纯继续追问。 李弘默默的点点头,原本早已经有此打算了,今日见了萧淑妃后,萧淑妃一句旁观者清,让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也许,只有当自己跳出长安城这个圈子,从另外一个视角看朝堂的话,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这么稳当,也才能看出来,到底有谁会对自己不利。 “可陛下会同意您去吗?”白纯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到时候看看吧,或许就会同意。”李弘伸手抚摸着白纯的脸颊,淡淡道。 “我陪您去吧。”白纯突然道。 “你需要留在太乙城,如果我去了西域,身后的事情都需要你跟精卫来处理。”李弘上身往沙上一靠,道。 如果自己想要越皇爷爷,就必须走出长安去,如果自己真的对尚书令志在必得,也必须走出长安去,如果自己想要看清楚长安是否有危机,也必须走出去。 军权向来是一个帝王手里的利剑,向来是保障皇位稳固的一个有力武器。如果自己不走出去转一转,就算是以后能稳稳坐上皇位,恐怕会一直面对一种若有若无的,来自军事上的威胁。 同样,只有自己远离朝堂、远离长安,也就能够看见,到底还有那些人,对自己的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您现在出去,就不怕东宫位置有变?”白纯下了很大决心,鼓起勇气问道。 “我不出去,就永远也看不到哪些人在凯觎这个位子。”李弘任由白纯趴在他腿边,像是一只乖巧的猫儿一般。 “对了,帮我留意两个人,这几日帮我找出来,我有用。这些人现在应该十几岁的样子,至于人在哪里,就得满大唐找了。”李弘道后面都笑了,在这个信息不达的时代,想要找人可是难比登。 “什么人?”白纯脑袋枕着李弘的腿,一动不动的问道。 “姚崇、桓彦范。”这两个后来可是誉满下的大唐宰相,而且都是历史上比武媚退位,称之为神龙之变的起者。 但李弘却不知道,他当初被许敬宗搬过去救许彦伯时,就曾经见过姚崇与桓彦范。 当年他十岁,姚崇也不过十一岁,桓彦范比他一岁,刚刚九岁。 当初他看见的那两个跃跃欲试,大有冲出去找贺兰敏之理论的两人,就是姚崇跟桓彦范。 白纯皱着如玉般的眉头,从李弘腿上抬起头,微侧着脑袋看着李弘,她实在有些想不通,为何太子殿下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般,总是找一些未曾听过的人。 而且,找到的这些人,确实都在被任用后,展示出了不同凡响的能力。 就像当年在太乙城跟随萧守道、萧守规两人的明崇俨与杜元纪,在被李弘找到后,就被放进了药膳房,在许以两人东宫太子宾客职位后,两人就一头扎进了药膳房。 如今,可是在太乙城,是除了她与任劳任怨外,两个很有分量的人物。 还有当初让他注意的千金公主府里的索元礼,现在终于认清了此人的真面目,手段很辣残酷,这两年为了给千金公主府里的产业添砖加瓦,在洛阳可是无所不用其极。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就算是我告诉你,我能掐会算,你信吗?”李弘看着白纯那疑问的目光,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九转十世,知道谁什么时候死,谁什么时候出生,这一生会经历什么事儿吧。 杨炯与许彦伯的到来,也打断了白纯疑问的眼神。 白纯懒懒的从地毯上扶着李弘的膝盖站起来,淡淡道:“我先睡了,今赶了一路,被您火急火燎的叫回来。” “下次就算是父皇要什么东西,你提前告诉我一声,虽然此事儿我已经猜测到了,但狄仁杰今日过来时,可是把我这东宫当成了嫌疑之一!”李弘望着慵懒而又疲惫的白纯的背影,叮嘱道。 “知道了。”白纯头也不回,与准备进门的杨炯和许彦伯微笑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臣杨炯、许彦伯见过太子殿下。”两人恭敬的行礼道。 “不用拘束了,坐下来吧。”李弘坐在沙上,挥手示意道。 两人互望了一眼,在李弘的对面缓缓坐下,由杨炯道:“殿下,这是按照您的意思,为明议事堂的政务而准备的文书。还有,您要的那些数据,现在臣与彦伯正跟崇文馆其他人在整理,在您明日议事之前,应该能够准备好。” 李弘接过杨炯手里递过来的文书,这是明日要给那些那些朝臣的会议主题,他可不希望,明讨论着讨论着又跑题了。 这种在议事堂,着着就跑题的事例太多太多了,就是他监国这几次以来,也同样会遇到这种情况。 而往往等自己意识到跑题的时候,也没有了心思再讨论当初的主题,于是只好打他们回去,等第二日再议。 其中有时候是不知不觉的就跑题了,有时候则是有些人不愿意议论这个主题,所以就故意的岔开话题,总是要让你无法得到想要的满意结果。 李弘有时候不得不怀疑,父皇李治的头疼病,是不是就是这么让这帮夯货给气出来的。 总之,现在但凡要是涉及到府兵制、均田制等议题,总是会出现那样这样的话题来搪塞,朝堂之上,这两个话题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讨论过一次。 所以李弘就想出了这招儿,为了明早点儿确定高丽援兵与倭国遣唐使一事儿,他不得不再次做出了这会议主题的文书,让他们想跑题都难。 用他给夏至还有杨炯等人解释的话来,那就是:“我特么的给他们的嘴,一个个都戴上嚼子,我看他们还这么给我跑题。” 用了一两次后,这个方法还确实是可行,一下子把朝堂之上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但也激起了朝臣的应对之策,的笏板已经无法让他们,把他们想要的话全部记下来了,于是,他们也开始了拿出李弘当年特意制作的纸页本,开始在议事前做笔记。 因为此事儿,李弘可是得到了朝堂之上众臣跟父皇的夸赞,他这个制作,提高了朝堂的议事效率。 自然,也会有人心里恨他,因为有些人会在当时议事时记了一些话,但是没有用上。 但却被李治在好奇心之下,把他的纸页本要了过去,看到上面的不少话后,气的李治把本子拽到了他脸上,因为上面写着:下朝之后一定要多喝两杯,去去今日朝堂上的火气。 (ps:祝大家平安夜快乐。) 142 外交 太子监国,也就是代表着往大唐各地的文书,都将以东宫的行文风格以及规范章程来处置。Ww WCOM 除了太子府的官员在此时,可以充当临时处理朝堂日常政务的职能外,三省六部等够的上宰相这个级别,可以参政议政的,太子府以外的官员,都会在皇帝临行前,被临时加授以东宫的各部官员名称。 如此一来,也就形成了两个机构共同议事,共同处置政务。一是可以辅佐太子和帮助东宫官员熟悉政务。二是可以在以东宫官员为处置政务时,给予一定的监察。 但总体来,在太子监国的时候,主要的政务,依然还是由三省主官来决断,不过就是用了东宫的程序章程来下。 东宫崇文馆上的崇文殿,早就已经改造成了一个可以容纳百人的会议室,此时已经有朝臣在还未亮时,早早赶到了门口。 李弘这三年多四年来,终于改掉了睡懒觉的习惯,每都会在不亮时被夏至或者雪摇醒,然后由花孟跟芒种陪着在东宫跑步。 每次都要跑约莫半个时辰,直到累的整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然后才会稍作歇息,再接着继续进行被太子殿下称之为的力量训练。 东宫后花园这几年也增加了不少新东西,但都是些冷冰冰、死沉死沉的石锁还有圆盘等重物,而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用来锻炼力量的必备之物。 回到自己的寝殿,在雪跟夏至的侍候下沐浴更衣,然后草草的吃过早饭,就开始准备今在东宫议事堂的各项事宜。 这些年,最让夏至跟雪省心的,就是太子殿下的吃,从来不挑食。从孩子到现在长成一个硬朗结实、帅气阳刚的少年,太子殿下基本上就没有挑剔过任何食物。用白纯偷偷的话:跟猪一样,给什么吃什么! 匆匆吃完早餐,然后抢过白衣如雪,神情气质如仙子般的白纯手里,准备喝的牛奶一饮而尽,再接着欠揍的拿起白纯的衣袖胡乱的擦了下嘴,就在花孟与芒种的陪同下,快向议事堂走去。 白纯连动都懒得动一下,翻着白眼无奈的叹口气,任由自己的袖子被人家擦完嘴,然后再放下来。 议事堂的门口,众朝臣看着风风火火赶来的太子殿下,然后在一名太监的假嗓下,待太子站稳后,随着一声令下,开始向太子行礼。 行完礼后,众人只有在太子进入后,才能够缓缓的进入议事堂。 每一个座位上,都被李弘放置了姓名牌,所以,谁该坐哪里不该坐哪里都是一目了然。 原本东宫的官员比如许敬宗、上官仪、李义府、杨思俭等人,自然是三省六部的大佬过来之后,位置需要往后挪几个座位的。 裴炎、岑长倩、张文瓘、赵仁本等等这些三省的大佬,自然是坐在最前面左右两侧。 接下来便是六部官员,以及加有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其他官员,几十个人一下子也把整个议事堂坐的满满的。 杨炯与许彦伯等人,开始把昨夜连夜赶印出来的会议文书,放在了每一个官员跟前,也就是告知每一个人,今日的主题,肯定是不会让你们跑题的。 侍女们在杨炯等人完文书后,拿出一个个明亮的玻璃杯,为每一个人都倒上一杯白水。 没办法,以前还有新鲜的茶叶免费享用,但自从太子殿下突然不喝茶后,这里的茶水一律变成了白开水。 甚至有些官员私下议论,这是太子殿下在节省费用。 桌椅板凳等挪动的声音渐渐消失后,坐在上中间位置的李弘直截了当道:“今日的会议主题已经给大家了,开始议事前先给大家提个醒,如果没办法讨论出一个合理的意见,那么大家今就不要走出这个门了,什么时候讨论出来,什么时候再出去,再散朝好了。” 众朝臣一阵愣然,太无耻了!这绝对有绑架的嫌疑! 但此时也无可奈何了,因为门口突然间多了两个太子左卫的两个兵士,看那冷冷的表情,恐怕在坐的,除了太子能够自由出入外,其他人是休想从他们身前走过了。 李弘扫视了一眼全场,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文书,道:“陛下如今并未给出旨意,所以各位就不必去思考陛下会如何决断了。关于高丽泉献城求援我大唐出兵一事儿,我认为不过是高丽内部的一场权利斗争,而且从请报上分析,泉男生的两个泉男贱与泉男产,并未有跟新罗、百济同盟的迹象,所以我们大可不必再加派援兵去往高丽。刘仁愿、孙仁师一人继续驻守高丽与百济边界,如有战事,可联合高丽兵出击镇守,不求攻下百济、新罗,但绝不能后退一步。另一人驻守高丽王城,助高丽训练兵士。” “殿下,臣觉得此事尚需斟酌,或者该问问陛下的圣意,高丽与我大唐向来是一衣带水,况且陛下封禅泰山之时,高丽王可是派了泉男生来随驾,如今如果我们止步不加派援兵,恐怕会让高丽泉男生质疑我大唐之诚意。”戴至徳黑着脸,看着手上的文书,自顾自道。 李弘笑了,看着戴至徳问道:“泉男生、泉男贱、泉男产谁当高丽王与我大唐干系很大吗?而且新罗、百济、倭国都有派人过来,那是不是我们干脆投降好了?” “殿下,臣等并非此意,高丽向来是助我大唐阻止百济、新罗之狼子野心,如果高丽亡,殿下可有想过,辽东一道,就将在百济与新罗的虎视眈眈下了。”工部阎立本也持反对意见,合上手里的文书道。 李弘一手扶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阎立本,然后扫视了议事堂,缓缓问道:“兵部你们的意思呢?” 兵部如今有任雅相担任实职尚书,而刘仁轨在当年击退百济联兵后,也被加封为了参政议政的权利,此时,与任雅相相邻而坐。 “臣以为,为彰显我大唐国威,需及时出兵镇压高丽泉男贱等人,立泉男生为高丽王。”任雅相淡淡的开口道。 “刘尚书您对高丽、百济、新罗最熟,您的意思呢?”李弘叹口气,问刘仁轨道。 “臣也认为应该继续加派援兵前往高丽,刘仁愿与孙仁师两人镇守,恐怕难以是长久之计。”刘仁轨郑重的道。 刘仁轨的答案在李弘的意料之中,一生戎马生涯,一辈子就为打仗而活,愿意出兵高丽自然是情有可原。 可没有人知道,两年后,大唐在辽东置的由薛仁贵率领的安东都护府,因为西域战事吃紧,在薛仁贵被派往西域后,就再次失去了对高丽的管控。 加上原高丽等遗臣联合新罗的复国之策,辽东在大唐手里就这么失去了。 李弘伸手接过急匆匆跑进来的杨炯手里的文书,看了一眼问道:“刘将军,高丽现在有多少可战兵力?大唐陈兵百济处有多少人?” “高丽可战兵力十五万人,我大唐如今有刘仁愿、孙仁愿所率领的总兵力过十万余众。”刘仁轨对答如流。 “百济、新罗联兵多少?”李弘追问。 “二十余万。”刘仁轨看了一眼李弘,瞬间明白了李弘的意思,于是急急道:“殿下,战场从不以兵力多少而论优劣,如今虽然我大唐与高丽兵力多过百济、新罗,但高丽兵向来不善战,臣在高丽征战多年,深有体会,每一战都是我大唐兵士为主,他们为辅。” 李弘仰头看看花板,然后盯着他道:“那你可知道,消耗战从来都是一种战略手段?高丽如今保全实力,等我大唐替高丽消耗了百济、新罗大部分兵力,等我大唐安西之地出现用兵不济时,那个时候,如果高丽反我大唐,你准备拿什么来镇压高丽?” 不等众臣话,李弘继续急急道:“你等可知道,无论是新罗、高丽、百济,哪一个坐大都是对我大唐的威胁?如今高丽以我大唐兵士为主战,你能保证有一新罗与高丽不会联合灭亡百济?然后反过头来咬我们一口?百济在三国之中最为弱,高丽向来势大,如今就算是没有我大唐兵力,他们也完全能够立于不败之地!泉盖苏文的死,让高丽陷入内战,我大唐只要震慑住在高丽内战期间,不给新罗、百济联兵机会灭掉高丽就足矣!消耗高丽、消耗百济、消耗新罗才是我大唐最佳的对外策略!” “殿下,两国相交以信于人、以诚立国,如此这般反复,只会失信于他国,而我大唐之威仪,也将在陛下辛苦积攒下一去不返。”戴至徳黑着脸道。 “我只要高丽不亡,至于谁是高丽的王,我不在乎,大唐更不在乎!无论百济还是新罗,还是高丽,我不在乎他们是被我大唐德化,还是被我大唐兵力慑服。你身为礼部尚书,外交斡旋,如何用外交手段为我大唐从辽东谋取更多的利益,才是你戴至徳的职责所在,而不是为高丽谁是王谁是臣而忧虑。如今安西危机四伏,辽东一道,我只要它持续内忧之中即可,这才符合我大唐的利益。至于你嘴里的威仪、德化、诚信,我大唐需要在乎吗?” 143 弱国无外交 “殿下,臣掌管礼部以来,自认虽无大的政绩,但也从无大错,臣身为大唐的臣子,自然是为我大唐着想,外交斡旋?臣认为外交斡旋,实则就是为我大唐威仪、德化被诸国认同才是。 WwWCOM就如陛下封禅一事儿,诸国尽遣使臣随驾,万国来我大唐贺,如此才是我大唐之威仪,才是臣身为礼部尚书之主责。”戴至徳神色很难看,礼部向来注重礼节,如果如太子殿下般所言,堂堂的大唐帝国,岂不是粗鲁至极。 李弘无语的摇头苦笑,但其他朝臣都是脸现惊容,戴至徳一番话实在是强硬至极,两人虽然一直不睦,但君臣所限,殿下如此,戴至徳也只有听的份儿,就算是心里再不满,也不能当着众朝臣的面,如此反驳太子的。 “戴至徳如果这就是你做为礼部尚书的主旨,我觉得你可以辞去尚书一职告老还乡了。”李弘眯缝着眼睛,紧紧盯着戴至徳的脸颊。 “哼,臣不知身为礼部尚书哪里做的不对,如果殿下只是因为刚才臣顶撞了您,而让臣辞官养老,身为大唐臣子,自是无话可。”戴至徳这是要硬扛到底,不顾旁边吏部尚书李义琰拉拽,继续强硬道。 李弘不以为的笑了笑,缓缓道:“如果我大唐官员都如你一般,我们就等着灭国吧,还畅想什么百年基业?当年你师从王玄策,受他举荐入朝,而今你在礼部一职上,可有及他一半的功绩?” “殿下,臣不懂您在什么?王玄策做为使臣出使西域,自然是有过也有功,臣虽然不及他一半。但臣自认,未曾引进如罗迩娑婆之人!也未曾因臣的主张而使我大唐受限于困局之中!” 议事堂众朝臣倒吸一口凉气,王玄策虽然并未入罪,但谁都知道,当年先帝就是因为他从西域擒下一个和尚,罗迩娑婆,在服食了他的一些长生不老药丸后,中毒身亡的! 王玄策虽然未因此事获罪,但从那以后也没有在得到任何升迁,成了一个被朝堂遗忘之人。 虽然李治登基后,还依然用王玄策出使西域,但此时的王玄策早已经失去了当年“一人灭一国”的风采。 何况当时还有玄奘的西行取经一事,远远比王玄策“一人灭一国”的影响要大很多,自然王玄策的所有风头,都被玄奘抢了去,所以就是现在,王玄策已经去世好几年,人们提及他依然是褒贬不一。 李弘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手里一支炭笔来回在桌面上滑来滑去,依然是不疾不徐道:“你虽然不曾干过如王玄策之事,但现在你很像王玄策当年“一人灭一国”时,王玄策借兵泥婆罗国时,主张借兵给王玄策的那个泥婆罗臣子。” 看着众臣茫然的样子,李弘接过雪手里的细长木棍,从座位上起身,拉开身后的黑布,顿时,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大唐帝国的巨大沙盘,包括大唐周边其他各国的地形位置,都有着详细的标注。 李弘冷笑着看看戴至徳,然后再次扫视群臣,道:“当年王玄策与蒋师仁携三十余人出使竺,半路被竺附属国阿罗顺所劫,最终王玄策孤身一人逃出,而后向泥婆罗借兵七千人。于是,王玄策便立下了盖世奇功,那就是凭借自己一人,以及借的七千兵马,消灭了半路杀死蒋师仁等三十人的阿罗顺一国。可如今的泥婆罗在哪里?戴至徳,你师从王玄策,你还觉得援兵高丽值吗?” 李弘完后看着众朝臣:“历史总是守旧,历史总是相似,历史总是能够在细微之处,给你巨大的启迪!戴至徳你极力主张出兵高丽,如果我们再出兵高丽,我们就会像泥婆罗一样,被竺跟吐蕃蚕食,泥婆罗如今被吐蕃与竺各占一半,因为什么?因为他借兵于大唐官员,消灭了阿罗顺!阿罗顺乃竺附属国,为何吐蕃跟着争抢,那是因为,泥婆罗破坏了那里的战略平衡!迫使两个大国因为泥婆罗的举动感到危机!所以才会要消灭他!戴至徳你是希望我大唐像泥婆罗一样吗?” 李弘把手里的细长木棍扔给了雪,没好气的坐回位置上。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刚才举的例子,何尝不是几年后,大唐自顾不暇,仿佛泥婆罗处境一般的现实境地! 只不过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衰弱的大唐也不是那些国可以撼动的,但辛辛苦苦,用性命跟鲜血换来的安西、安东,最后不还是因为兵力匮乏,无力维护而迫使放弃! 戴至徳看着身后的沙盘,他没想到,太子殿下是用反证,来证明他极力主张出兵是错误的。这让他面对言之凿凿的证据,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刘仁轨也静静的注视着李弘身后那个沙盘,他身为将军的敏锐触觉,还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深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您所的泥婆罗不过是一属国,但我大唐如今做为下万国敬仰的对象,我们如今兵强马壮、名将如云,想来不是高丽等区区弹丸之地能够击垮的,就算是安西如今不稳,臣认为一时半会儿,大唐不会出现您所的那个局面。” “你的一时半会儿是多久?一年?两年?十年?还是八年?”李弘恨不得大耳刮子抽他! 有多少人都是抱着这种所谓的上国心态,最后呢?看看从大唐学习了太多文化的倭国,一千多年后,给这块儿土地上,留下了多少无助、撕心裂肺的呐喊跟哭泣声! 中书、门下的裴炎与岑长倩,听了刘仁轨的话后,也是不由自主的点头。在他们心里,身为上国的臣子,特别是如今这个自信满满的大唐时代,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如今处于盛世之中的大唐,会存在有危机。 “殿下,臣认为刘尚书所言极是。不如我们就少派一些兵力增援刘仁愿跟孙仁师,这样一来可不失我大唐颜面,也能够宣我大唐之威仪。”张文瓘身为尚书省右仆射,此刻也生道。 李弘看着众人只是无语的摇头,如果真如张文瓘所,那就跟走回头路没有区别了,历史上不就是先派遣契苾何力,后又追派李勣过去? 如果真按照张文瓘所言,自己这番口舌岂不是白费? “敬晖,告诉他们高丽粮草的情况,特别是高丽这两年的收成,还有我大唐如今府兵户数。”李弘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对他的手下,户部侍郎敬晖道。 “是,殿下。” “经过户部这一年多对全国各地府兵的调查,还有对辽东一带粮草的勘查……。”敬晖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把所有的数据一一告诉朝堂各位大佬,而且,手里的一份份表格,也被他送到了各位朝臣面前。 待敬晖坐下后,李弘拿过杨炯手里再次递过来的数据,看了一眼后,并未让不够级别在这里的杨炯出去,而是淡淡的道:“通报给他们。” “是,殿下先生。”杨炯面对在坐的朝堂大佬,一紧张,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李弘,于是便尴尬的喊出了殿下先生。 李弘不以为意的挥挥手,道:“这是崇文馆如今新引进的学术,计算未来,也就是,通过我们手里的纸笔,用我们学来的知识,用计算的方式,算出我大唐的府兵,还能够同时应付多久的两场战争。这里包括我们大唐如今的府兵户数,各个年龄阶段的兵士数目,一场战争伤亡人数的平均值,从而推断出,我们大唐的兵士还能在你们这些朝臣的决议中,死几年才能死完!” 看着朝堂上刘仁轨有些目呆的样子,李弘继续淡淡道:“仁义礼智信,你所想的德化、威仪,如果没有大唐兵强马壮的实力做支撑,你的德化,你的威仪,在他人眼里都是无稽之谈!戴至徳,我告诉你一句礼部该挂在墙上的话,那就是:弱国无外交!如果你还是不懂,你就真的可以辞官回家了,你已经不适合再坐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了。” 看着每个朝臣手里拿着那些数据再细细研读,不时的还出现交头接耳的情形,这让李弘相信,或许这些先进的计算之法,能够让这些躺在上国光环上的臣子清醒一些。 刘仁轨看着手里的那些数据,神情极为专注,按照上面简单易懂的数字,恐怕不出三五年,这大唐想要继续在辽东与安西同时用兵,就变得极为困难了。 特别是那些府兵户数的减少,以及大量的青壮兵士的战死,四十岁以上的府兵逐渐成为主力军,到了那个时候……。 刘仁轨不敢想象了,如果这些数字属实……不,这些数字确实属实,辽东一年战死多少人,他心里比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有高丽这几年在穷山僻壤之地连年丰收,但大唐将士在辽东用兵,向来是有大唐自己提供粮草! (ps:谢谢空的翅膀,半夜唱情歌、离鸠晒罩大大的月票以及打赏鼓励!另:简介加了群号,想吐糟的大大不妨进来直接吐槽吧,欢迎吐槽!) 144 罢免 刘仁轨看完数据,表情凝重的看着李弘,郑重的道:“殿下,臣支持不派兵往高丽,以及撤回一半的兵力。 WwW COM” 兵部实职尚书看了一眼刘仁轨,想了下道:“殿下,臣也附议,但臣想知道,倭国派遣使臣一事儿,您为何又要同意?” 戴至徳听到此话一愣,急忙翻开眼前的文书,继续往后看,终于看见了第二个会议议题:同意倭国使臣派遣遣唐使来大唐学习。但,条件是,出兵牵制新罗与百济。 “殿下,臣……。” “你还不同意是吗?”李弘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道。 “殿下,臣认为,两者并不可以条件做为交换,允许倭国使臣来我大唐与倭国出兵牵制新罗、百济,臣认为应该分开来行事。” “那么这事儿是谁负责?” “自然是由礼部负责,无论是倭国遣唐使一事儿,还是斡旋倭国出兵新罗、百济,都是礼部跟鸿胪寺的份内之事。”戴至徳道。 “鸿胪寺崔敦礼可在?”李弘看着手里的文书,头也不抬的问道。 “臣在。”崔敦礼急忙起身回话道。 “你认为该不该两者以条件合成一体?” “臣认为此事完全可行,当初倭国就曾派兵增援过新罗,联兵与我大唐为敌,也因为此事殿下您才拒绝了倭国继续派遣遣唐使,臣认为,倭国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这个不成为条件的条件。” “好,此事交由鸿胪寺主办。”李弘完后,把手里刚刚拟好的诏书扔给了中书令裴炎,然后看着门下省岑长倩道:“看完了签字。所有责任均有我来负责。” “殿下,臣认为崔寺卿此言差矣……。”戴至徳起身道。 “不用了,你已经被罢免了。”李弘面色平静,接过裴炎跟岑长倩签字后的诏书,淡淡道:“你可以回家了,你已经不适应如今的朝堂了,非是你我个人恩怨,而是你的思想已经落伍了。” 李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道:“时代在变化,历史在前进,礼部向来出使臣,但你治下的礼部,没有王玄策这般拥有经纬地之才的人,也没有如苏秦、张义通晓纵横,利用三寸不烂之舌为大唐帝国争取利益之人,更没有如班般隐忍三十一年,尽忠为汉,在西域开疆扩土之臣。身为礼部官员,无论是身在朝堂、还是身处他国,都应该善揣摩、通辩词、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应该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开合有度、纵横自如。但你治下的礼部,如今只知道躺在上国臣子的光环下,为他国着想,而不是为我大唐所着想,所以,现在你已经不适合朝堂了。至于对你的处置,你可以在陛下回来之后,再去找他。” 完之后,李弘便把刚刚被门下、中书签,自己加印的诏书扔给了一脸呆滞,不敢相信眼前生一切的戴至徳。 “吏部李义琰。”李弘继续低头,手在文书上不急不缓的写着。 “臣在。”李义琰无奈的看了一眼,还处在震惊中不能相信的戴至徳,起身回道。 “即可调荆州长吏入朝,暂代礼部尚书一职。”李弘把门下、中书签的诏书加印后,扔给了李义琰。 “臣遵旨。”李义琰接过道。 “殿下,臣有异议。”戴至徳渐渐缓过神,看着李弘道。 “现在没有你话的份儿,等我处理完正事再听你废话。”李弘头也不抬,继续挥笔在纸上写着。 写完后然后交给了芒种,道:“火漆封好,立刻送往洛阳。” 中书、门下拟旨:即可任命刘仁轨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使,并处理撤回一半兵力回师,休整之后另有重用。 礼部侍郎前往高丽使节府明大唐决策,可以调和,但不会用兵。 从即日起,朝堂五品以上官员,每日需有一个时辰在崇文馆接受受学,不得推辞。 “好了,戴至徳,你有何异议?”看着起草诏书的官员在那奋笔疾书,李弘好整以暇的问还站在那里的戴至徳。 “臣想知道,殿下您不是因为私人恩怨……。” “如果是私人恩怨,你早已经不是礼部尚书了,当年太乙城翠微宫一事儿,就足以让你被罢免了,但念你为大唐忠心耿耿,为人正直、清廉,所以才留着你继续任礼部尚书。” 李弘也像是在给其他官员听一样,继续道:“但这都几年过去了,你却丝毫没有长进,依然是以为大唐的威仪跟如今的荣耀,是靠威仪、德化而来!如果没有大唐将士的性命跟鲜血,你靠什么站在外国使臣中间,听他们给你恭维话?你真觉得使节们的恭维话,都是自肺腑?” “但臣自认在任并未做过一件有损我大唐威仪之事。”戴至徳昂挺胸道。 “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在这里我告诫告诉在坐每一个人,不要只想听你们自己已经相信的事情,而不想听事情的真相。我们的均田制度正在被破坏,你们谁相信眼前看到的了?我们的府兵制正在被瓦解,你们有谁想过该如何解决?为什么都知道看我大唐现有的荣耀,都想往上面钻?你们在坐的,有多少人是跟着先帝等人打江山下来的?没有几个!你们又凭什么可以躺在功劳簿上,任由各国使臣给予你们赞美?配吗?值吗?” 看着众人沉默不语,李弘把桌面上早已经准备好,但没有用上的一沓纸张往桌上一拍,道:“这里有各位在地方任职时的履历,每一个在地方都可被视为栋梁之才,但当你们到了长安,站在了朝堂之上,成为了掌管三省六部的长官后,你们失去了当年的锐利,你们变得安于现状,你们变得为自己的官阶而心翼翼,谨慎行事,只想着如何让陛下为你们增加爵位,却不再为大唐的未来筹谋画策!好自为之吧!” 完后李弘对着门口的侍卫挥挥手,顿时,两个强壮的侍卫走到戴至徳跟前,不等他拒绝,拖着他要走出去。 “等一下。”李弘突然阻止道。 议事堂此刻鸦雀无声,突如其来的变化太快了,快的让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还震惊于太子殿下的霹雳手段时,戴至徳就被罢官免职了。 此时听到李弘的声音,不由得都心里一松,不少人希望此时太子殿下能够开恩,就当刚才是一场闹剧,会把戴至徳官复原职。 却没想到,李弘只是淡淡的道:“把你手里的那些文书放下,这些都是事关我大唐的机密,如果落入有心人之手,加以分析,就会不难判断出,我们大唐如今的兵力以及粮草等情况。” “殿下……。”戴至徳像是醒悟了一般,戴着哭腔的嗓音哀饶道。 “带下去吧,如何处置你,就等我父皇回来吧。”李弘平静着语气,淡淡道。 议事堂的会议,在李弘强硬的态度下,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决定 ,反复确认了倭国派遣使臣,只能是学习哪些方面后,李弘就下令散朝了。 看着众臣每一个人把手里的文书一份份的叠好,放在自己的桌面上,没有一个人试图带走这些文书,李弘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仁轨、任雅相等一下再走。”李弘依旧坐在那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如今已是日上三竿,估计所有人都是饥肠辘辘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李弘示意两人走到他的两侧,然后对夏至道:“去备饭食吧,还有这两位大人的。” 待夏至离开,李弘再次拿出两份文书,递给了任雅相跟刘仁轨,道:“这些客商如今都是身份特殊,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无法了解到新罗、百济的实际情况。所以,这些人的通关文谍,还需要任尚书你在必要时,给予一定的帮助。” 任雅相翻阅着上百人的名单,里面的名字以及个人体貌,都有着详细的记述,快赶上户部每三年给每个人上户口的团貌了。 团貌,无非就是等于上一世那般上户籍一样的过程,则是三年一次,需要记载下这个人体貌特征而已。 “殿下,您的意思是?”刘仁轨拿着手里的花名册,斟酌半后问道。 “这两本文书你俩可以带走,但是侍郎以上才有知情权。至于给你的,就是让你这次去了辽东之后,与他们联系,你想要的一切他们都会尽最大能力的提供给你,但你的任务就是,保全我大唐将士的宝贵性命,让高丽的兵士为他们的土地而战吧,无论是兵器还是粮草,大可以随意许诺,放时按量就好。” 刘仁轨笑了,他听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了,就是如殿下这两日所的那句话一样,我精神上支持你们。 “那泉男生与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们又该如何处理?”刘仁轨问道。 只有彻底解决了高丽的内乱,如此才能够让太子殿下的策略通行无阻的在高丽实施开来。 (ps:打个广告:推荐一本静望枫雪的《网游之剑逝》、越人鑫《越圣尊》、凌影逸风《剑道圣尊》不好意思啊,不喜欢的可以略过。) 145 势在必得 李弘坐在椅子上摇晃着上身,琢磨了一会儿道:“那就看看他们兄弟三个,谁对我大唐更为忠心了。 Ww WCOM此次您前往高丽,想来他们三人都会找您,到时候您就斟酌着办,谨记他们谁最忠诚就好了,只要他们三国常年陷入战乱就行,为我大唐争取一丝休生养息的时间就足够了。” 刘仁轨与任雅相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看着李弘同时道:“上兵伐谋。” 李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着两人都吃完饭了,还没有要动弹的意思,继续道:“今日戴至徳实乃咎由自取,仁义礼智信固然重要,固然需要我等尊承祖先留给我们的灿烂文明,但却不是让我们在传统中固步守旧!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尊承,但时代在变化,您不能一直用历史的眼光看未来不是。” “殿下,臣认为您今日罢免戴至徳还是有些过于仓促了,您身为监国太子,虽然有此权利,但如果如此仓促,恐怕陛下会对您……。” “揍我一顿?”李弘趴在桌子上,接过夏至放好的水杯,接着道:“兵部都知道利用新的兵器、战阵、兵种来作战,为何礼部就能不懂变通?如果都如戴至徳这般冥顽不化,那干脆让我李氏江山恢复周子制度好了,大家一起维护井田制,然后在立几个诸侯?可行吗?当年秦国能够一统六国,不就是赢在变通之上,彻底抛弃了前人留下的观念,用高危险高代价的变革换来了最高的利益?任何事情的展进程,都需要勇气跟血性,站在功劳簿上大喊盛世景象,这样的官员不需要,大唐要的是,永远处在饥饿状态下,永远都处在一种危机状态下的官员,而不是处于满足状态下的官员。” 李弘比谁都清楚,中书、门下大佬的支持固然重要,但兵部任雅相与刘仁轨的态度,对他来讲,就不是用重要可以明的了。 他愿意再费口舌解释于两人听,就是希望,刘仁轨能够真正的遵从自己的旨意,而不是到了辽东后,给自己来一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态度回来。 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在李弘在东宫议事堂议事结束的第二,梁州一座隐蔽的宅院里,两个人席地而坐,神情淡然的正喝着今年从南方运来的新鲜茶叶。 “现在看来,他是对辽东志在必得啊,这与你们大唐皇帝的旨意不谋而合,嘿嘿。”一身唐服打扮,却是一个突厥年轻人,看着对面的李忠道。 李忠端着茶杯放在鼻端,深嗅着新茶那独有的香味儿,然后才动作淡然的一饮而尽。 脸上依然是一种憨厚、质朴的表情,看着突厥年轻人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胆量私自跑到大唐境内,你就不怕被人现?” 完后,李忠不由自主的扫视着年轻人的右手,只见上面布满了恐怖的伤疤,看样子倒像是被火烧烤或是油炸过一般。 突厥年轻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李忠的视线看向那里,缓缓的举起自己的布满恐怖伤疤的右手,神情像是在欣赏一件宝贝一样,淡淡道:“如今你大唐正是鼎盛威武时期,各国商旅都蜂拥而来,前往大唐买卖,会在乎多我这么一个人?” 李忠憨憨的笑了笑,问道:“那你们这次前来,就是希望弄清楚大唐如今兵力的重心在哪边?” “不错,所以还得梁王您教我。”突厥年轻人微笑着道。 李忠憨憨看着他摇头,这个阿史奴,三年前跟随他父王被大唐征服,如今被安置在安西四镇之一的于阗,但现在好像已经与吐蕃勾结上了,为了复国,开始探听大唐如今的兵力重心是在西还是在东了。 “你觉得呢?”李忠反问道。 “太子殿下聪明绝顶,我猜测不出来,如今是他监国,可是由他了算?” 李忠沉默不语,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阿史奴继续看着自己的右手,想了想道:“这么来,大唐会继续对辽东用兵,至于安西,自然是不会成为重心了?” 李忠两手环抱在胸前,憨笑着看着阿史奴,直到阿史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缓缓的递给了他。 李忠才把环抱在胸前的手放下,顺手接过那张纸,看了看上面的数额,这可是皇家钱庄最高等级的票号,只要拿着信物,就可以随意的领取。 “你这手最近可还疼吗?”李忠杀人诛心的收好票号,突然问道。 “梁王,您可是从太子之位上被废的,难道你不知道此种感受?当年我被四岁的太子……哦,那时还是代王,您那是还是太子殿下吧?如果不是他施了妖法,我这只手怎么会变得如此!” “你还记恨李弘?”李忠眯缝着眼,整个人虽然看起来还是憨厚质朴,但双眼中反射的,却是一种令人心寒的冷光。 “那是自然,如果我复国成功,我一定要把他拉下来,让大唐皇帝再次立你为太子。”阿史奴看着手,狠狠的道。 “呵呵……我已经没有了当太子之心了,如今不好吗?就如李弘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多么惬意的生活啊。如果想知道实情,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李忠拍了拍被他放入胸口的票号,悠闲地神情突然间变得冷峻起来。 直到阿史奴又拿出了两张同样数目的票号,李忠的脸上此时才重新浮现了憨厚的笑意。 起身望着绿油油的一片树林,中间一个茅屋还是当年李弘来时,突然奇想,在这里建盖一座茅屋,下雨时喝茶才有情趣,于是李忠就建了,可李弘从来没有来过。 “自从我被废之后,我就一直在揣摩李弘,他到底凭借的什么?能够得到父皇跟皇后如此大的恩宠?十岁被立为尚书,十四岁被封为京兆府尹,那仿佛聚宝盆的太乙城更是不在话下。如今不单监国好几次,昨日竟然还罢免了礼部尚书,据到现在,东都都没有下旨问询,这是多大的恩宠啊,你觉得你们有希望动的了他吗?” “嘿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现在大唐的兵力在东,我们就有希望扳倒他不是?这样岂不是也可以为你出一口恶气?”阿史奴跟在李忠的身后,站在茅屋屋檐下,感受着徐徐清风拂面而过。 “那我告诉你吧,你已经有机会为你的右手报仇了。”李忠望着树林,淡淡的道。 “梁王何意?还请明。”阿史奴一惊,急忙凑到跟前问道。 李忠没有急于回答他,而是想了想,组织了下言语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揣摩研究李弘,虽然对他所有的事情我不知晓,但我却现了一个迹象,那就是当李弘着手办一件事情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其实已经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而非是事情的本身。” 阿史奴哪能听明白李忠这些像是自言自语的话,只好皱着眉头,竖着耳朵紧张聆听。 “当年他施法烫坏你的手,他的注意力在哪里?在长安,而非是你们,这样做,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段。”李忠顺着自己脑海里的线索,继续道:“可他到了长安后,按理,他的注意力应该在那两尊琉璃上,可最后呢?他的注意力却在兰陵公主等人身上,而且还有那水晶牌跟玻璃,这些谁能想到?” “太乙城就更不用了,当年他跑去太乙城,每一个人都以为他想要去那里玩儿,每一个人都以为是为了那商会,却没有人现,其实他真正的目的。” “那……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阿史奴听的脑晕,急切的问结果。 “我当年就有去太乙城,就是因为我突然间看不透他此次的目的了,所以才临时改变主意跑到太乙城,就是想看看,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商会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惩治贺兰敏之也是凑巧,巡视他那禁区,也是不可能。我甚至一度怀疑,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皇后去太乙城,而后除之。但当凶手被缉拿后,我又再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我始终不知道他那次去太乙城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找孙思邈看病?还是为了找袁罡、李淳风测算?可当年他出生时,李淳风就已经通过了道众之口,给出了谶语。” “梁王,您这了一大堆,您到底他为了什么?” 李忠憨厚的神情此刻睿智无比,双手背后缓缓叹了口气,道:“我不清楚他太乙城一行是为了什么,他的最终目的什么,这么多年,只有这一件事情困扰着我。但他此番看似志在辽东,实则意在安西!所以,你们这次有机会为你的右手报仇了。” 李忠回过头,眼神里有不屑也有冷酷,冷笑着看了一眼阿史奴,然后率先钻进了茅屋,淡淡的声音继续传出来:“不错,他此番看似志在辽东,实则是他已经有意前往安西了!想来,李弘的野心也就大白下了,他的眼睛,现在可是盯着先帝曾经担任过的尚书令一职啊。所以,西域之行,他是势在必得。” (ps:谢谢静望枫雪、空的翅膀、萌萌哒ua大大的打赏以及月票鼓励!) 146 荣国夫人 李忠在茅庐居中位置坐下,自己亲手再次开始给阿史奴演示那大唐优雅的茶艺,随着手里的茶壶在火炉上冒着热气,一杯杯的香气四溢的茶水,也被他优雅熟练的泡了出来。 WwWCOM 阿史奴学着李忠的样子,踞坐在对面,端起一杯茶水,呆呆地问道:“掌管尚书省的尚书令?这个位置不是为了避讳大唐先帝,不再许他人担任了吗?为何会给李弘?” “李弘的野心很大、志存高远啊。他想越先帝、越皇爷爷当年的丰功伟绩!能不能得到这个位置没人的清楚,但最起码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最起码他现在手里可是握有六成的把握!所以他必须在兵权上为自己拿到足够的话语权!现在大唐的商业,所有的新生事物可都是李弘一人所创,这方面他已经足以越先帝了,但兵权上他未立寸功,如果有意尚书令,那么在一直摇摆不定的西域为自己增加一些战功,自然是当其冲的选择。” 李弘如三国期间的诸葛孔明般,拿出了一把鹅毛羽扇,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膛,胸有成竹的继续道:“父皇在他十岁之龄就任命户部尚书,这是先帝都未曾有过的情形,由此就足以预料,如果他在西域只要打赢一场战争,那么尚书令的位置,恐怕就是他李弘的囊中之物了。” 阿史奴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则是如何能够阻止李弘暂时取消西行,毕竟他现在身为吐蕃密探,可是为了吐蕃明年的大动作而来。 现在如果李弘要去西域,那么吐蕃想要在安西搞些动作,自然会要费力气些,这对于立志要复国的他而言,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 虽然他很想报仇,但寄人篱下的感觉更让他难受,如果能够先行复国,然后自己亲自报仇,岂不是更有成就感跟满足感? 何况到了那时候,自己完全可以如当年颉利一般,携数十万精兵强将兵临渭水,为自己当年所受的屈辱报仇雪恨! “那么能不能阻止他今年去西域?虽然他去往安西,不会对吐蕃产生什么影响,但如果大唐陈兵安西过多,吐蕃也会变得畏手畏脚的。”阿史奴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他希望靠自己的实力洗刷当年的耻辱,而不是靠如今的吐蕃。 李忠憨憨的笑了笑,兀自摇着头:“李弘向来都是走一步看三步,这也是我最近研究他创的象棋时,才现的轨迹。别看李弘刚刚十四不满十五岁,如果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恐怕是很难有人能够更改的。” 看着阿史奴撇嘴不信的表情,李忠警告道:“就算是陛下跟皇后,也很难去更改他的重大决定的。” 阿史奴这才正视李忠的话,继续问道:“贺兰敏之如何?他能否阻止李弘?据在长安城,在皇宫,除了当今陛下跟皇后,还有太子外,这贺兰敏之就是连其他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的,是否可以找到帮忙?” “将死之人,你还指望他能够帮的上你什么忙?好自为之吧,有这些想法,不如现在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在安西对付李弘吧,或者……一出玉门关就伏击他也不错。送客。”李忠显然不愿意多了,跟这种有着私心杂念的人多无益。 高君雅这次并没有跟着狄仁杰一起来到东宫,因为他也看出来了,李弘欣赏的是狄仁杰这个人,而非自己。 何况,前两日东宫议事堂,罢免戴至徳一事儿还历历在目,这个时候,高君雅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触太子的霉头才好。 加上这个案子如此棘手,如果太子殿下一个不高兴,再把自己罢免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狄仁杰的到来还是让李弘感到有些吃惊,因为时间太短了,他感觉怎么也得三五,才能够把私铸新钱一事查清楚。 毕竟,面对的可是有着重重阻挠的长乐坊,那里面的人哪一个都像是暴户一般,因为母后的关系,此时眼睛里已经无视任何人的存在了。 特别是荣国夫人,都快要把自己当成太后一般的存在了,对于贺兰敏之的宠爱跟龌龊之事,向来是她最为引以为豪的。 而且,她很希望李治能够封武顺或者贺兰敏月为后,一帝两后,双凤侍圣,这是她最为盼望的事情。而且还都是她武家子女,那时候,贺兰敏之对自己岂不是会更加讨好? 如此一来,她的地位在大唐也将变得更加然,也不至于现在偶尔还要看武媚的脸色了,有了武顺的牵制,武媚这个后的份量不就轻了很多? “你跟我这些有什么用?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你姐姐,或者你母亲多多讨好陛下,逼迫着陛下封你母亲还是你姐姐为后,那时候,你也是皇子了,你还怕他李弘作甚?”苍老的荣国夫人杨氏,躺在一张躺椅上,枯瘦如柴的手抚摸着贺兰敏之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般。 “母亲跟姐姐现在也帮不上忙不是?陛下现在跟皇后在洛阳,如今李弘监国,他现在掌着生杀大权?万一再派人来抓我,她们能做什么?无名无份的,到时候,恐怕你可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李弘想杀我,现在可是人尽皆知,前几坑了我五千两银子,你以为他就会放过我啊。”贺兰敏之也伸出一只手,抚摸着荣国如人枯瘦的脸颊,撒娇似的道。 “唉……早就在你母亲跟你姐姐耳边过多少次了,侍奉皇帝又不是一个女人的事情,武媚把着又如何?还是她俩不争气,当年武媚又是这么爬上那皇后之位的,两个人只知道被陛下哄的团团转,给一个韩国夫人、魏国夫人的名头就知足了?何尝没有告诉她们,让陛下赶紧起一龙二凤心思,现在倒好,事到临头了,还让我出头。”荣国夫人没好气的道。 那李弘向来就跟她不合,打见了自己就是请个安,平时连来都不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自己大寿,人家一溜烟儿跑到太乙城玩去了,什么假装有事儿,其实就是不愿意跟自己亲近。 “那敏月现在人在哪里?”荣国夫人经不住贺兰敏之的软磨硬泡,问道。 “在府里吧。”贺兰敏之乖巧的答道。 “唉……你要是个皇子多好啊,要是你母亲也是皇后,就以我敏之这张迷死人的俊脸,都比那李弘当太子要好百倍。我什么也要支持我们敏之为太子!就像那当年我为了武媚,在长孙、诸遂良家当客一样,服那陛下立你为太子。” 荣国夫人心里早就有了此意,让武顺与武媚一同侍奉李治,而她能够产生如此的念头,则都是因为当年为了帮助武媚争后时,积累下的丰富经验,她自始自终认为,武媚能够当上大唐母仪下的皇后,完全是因为自己当年在宫外帮她服、寻求支持的功劳。 “哎呀,你现在就别那些没用的了,先想想怎么救我吧?那个狄麻子据可是铁面无私,向来都是无视权贵,万一我被抓去,真是九死一生了,我可不想再被抓进牢里。”贺兰敏之把头埋在荣国夫人胸前,懊恼的撒娇道。 “好好好,好好好,我的俊敏之。你的那些新钱可都藏好了?你去把敏月喊过来吧,如果那狄麻子来了,就先让她抵挡一阵子,要是不行,我再替你出面。还有啊,你快快让你母亲给陛下去信,让他拦着点儿李弘,虽然陛下不在,但是陛下要是句话儿,还是管用的,让你母亲就在信里告诉陛下,以废黜太子为由吓唬吓唬李弘。”荣国夫人自信的安排着。 贺兰敏之从荣国夫人怀里起身,此时他也没了主张,如今是心慌意乱。 他可是比谁都清楚,要是被李弘盯上,自己的后果,恐怕会比上次还要凄惨,李弘向来是看自己不顺眼。 当年就派了一个丫鬟,把许彦伯从自己手里拉走了。翠微宫一事儿,更是自己的噩梦。 所以,如今再次被李弘、被大理寺盯上,贺兰敏之现在早就没有了方寸,如今他只知道躲在长乐坊不出去,诺大的长安城,恐怕此刻也只有长乐坊对他而言是安全的。 快步从荣国夫人的那里出来后,贺兰敏之便一边走一边思索,如果真是母亲当了皇后,自己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成为太子? 要是自己成了太子……不,哪怕是皇子,加上母亲跟姐姐,还有荣国夫人为自己撑腰,自己岂不是完全可以把他李弘,从太子之位上拽下来? 想到这里的贺兰敏之,仿佛觉,自己脚下的路一下子变得宽广了起来,自己很有可能摇身一变,就成为大唐的皇子。 而现在,就差一步,自己就能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对,无论如何都要服母亲,为争取皇后这个位置而不择手段的拼一把。 147 醒悟 狄仁杰面色有些凝重,行完礼后便在李弘对面坐了下来。 WwWCOM 长乐坊向来就跟皇宫似的,任何人都没办法碰的,但如今却因为大唐的新钱还未开始行,就出现了私铸之现象,这才让他下定决心一查到底。 早期获得太子殿下同意后,对于他这个初任大理寺丞之职,对长安的一切还不是很熟悉的官员来,原本以为会是很简单的一件案子,不过是牵扯的人身份重要一些罢了。 但现在狄仁杰却不再这么认为了,以他多年来在盘查、彻查、探案、摸索的经验来看,此案如今牵扯的范围极大,隐隐约约的看起来,绝不像是单纯的一件私铸新钱案,反而更像是有些人利用这个新钱为局,在上面进行角力、暗斗。 同样,坐在他对面的太子殿下,如今也在极的思索,到底该怎么办! 朝堂之上罢免戴至徳一事儿,如今父皇应该早已经知道了,但是东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那老两口子,现在到底怎么想? 会是骂自己胡闹?还是会火急火燎不提前通知的赶回来揍自己一顿? 但不管怎么,他相信,除了他的折子外,肯定还有其他人的折子,以不同的观念、立场给父皇去了折子。 现在李弘最担心的是,就是后者,他担心父皇跟母后悄无声息的回到长安。这样一来,自己法办贺兰敏之,肯定是无法斩草除根,到头来,一定还是如翠微宫一事儿一样,揍一顿再放了。 所以如果自己要办贺兰敏之,就得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了贺兰敏之的性命,与父皇跟母后抢时间,在他们回来之前,让贺兰敏之变成死人。 如此一来,大不了就是母后追着自己揍一顿,韩国夫人与贺兰敏月在父皇跟前哭哭泣泣,然后父皇指着自己鼻子臭骂一顿。 狄仁杰看着呆不话的太子殿下,心道:“难道太子害怕了?” 对面的李弘对于狄仁杰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他在思索间突然间觉得自己抓住重点了,那就是萧淑妃所的话:“这些应该是你母后愿意看到的。” 这么来,岂不是,在法办贺兰敏之一事儿上,母后与自己立场是一致的。 再加上如史书上记载:韩国夫人与贺兰敏月都乃武媚借助他人之手鸠杀。 虽然自己这一世,韩国夫人与贺兰敏月还都未死,那么也不代表母后就没有除去她们的心思,因为……因为她们威胁到了母后的皇后之位! 李弘两眼开阖间,突然射出一道冷光!娘的!敢欺侮我母后!真当我母后的四个儿子是吃干饭的?真当自己母女能够偷偷摸摸侍奉父皇,就能够无法无,连我母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明白了,母后如今已经有了潜在的威胁了,母后在后宫过的,同样不是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般自在淡然!反而是惊险万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那自然就是韩国夫人武顺跟贺兰敏月! 加上自己这一世与史书上的李弘不同,所以限制了母后鸠杀她们。但同样,也让母后因为自己这个足以巩固她皇后之位的筹码,让母后放弃了继续讨好母亲荣国夫人杨氏。 所以,贺兰敏之如今在母后眼里,已经没有像史书上记载的那般重要了!贺兰敏之也就不再是母后与荣国夫人之间交易的桥梁了,死与不死,对母后而言都不再重要。 “现在他人在哪里?”李弘突然间出声问道,两眼精光闪烁,语气坚决。 “殿下,在臣来之前,贺兰敏之姐弟二人,刚刚赶到长乐坊。”狄仁杰回答道。 “可有人手在哪里盯梢?他们私铸新钱存放在哪里,你们可有查清?”李弘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花孟,通知无法、无率领左右清道率五百人包围长乐坊。” “殿下,大理寺有人在那里盯梢,新钱存放已经摸清楚,短时间内,他们很难一下子全部转移。”狄仁杰脚步匆匆的跟在李弘身后,再次道:“殿下,此案是否需要暗中处理,如此大张旗鼓行事,如果传扬开来,对您还有陛下恐怕都脸面……。” “如果不这样处理,以后皇家更会脸面无光。”李弘想清楚这些详情后,不由得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四年前母后就给自己机会了,自己却不知道珍惜,到了现在才刚刚想明白!那个时候母后就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了武顺母女的威胁,不过是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而自己在翠微宫时,完全可以先斩后奏,甚至斩而不奏!母后拖了那么久过来,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自己却是前怕狼后怕虎,被史书上的记载搞得心翼翼、慎之又慎!白白放弃了四年前的大好机会! 长乐坊一坊之地都乃荣国夫人独自一人所有,而里面的宫女太监,自然都是大唐皇帝李治跟大唐皇后多年来赏赐的。 整个长乐坊在建筑规模上,虽然还不及一直被李弘占据的濮王府,但跟其他坊的王公贵族的府邸比起来,可是气派奢华了很多。 整个长安城,能够像荣国夫人这般占据一坊之地的,恐怕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东宫与长乐坊一街之隔,是邻居都不为过,但李弘向来是不来这里,每年如果不是被武媚揪着耳朵过来,他是一次都不想来的。 红色的高大府门,如今被几个太监把守,无法、无率领的太子左右清道率五百人,不理会门口惊愕的太监嘴脸,快有序的包围了前后几个门口! 狄仁杰跟随在李弘旁边,两人前后踏上了高大的府门,狄仁杰手往怀里一探,边拿令牌边道:“吾乃大理寺丞狄仁杰……。” “不管你是什么人,赶紧滚开,你们这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荣国夫人……。”太监一手拦住狄仁杰,看着旁边很面熟,但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的少年道。 少年不等狄仁杰继续跟他废话,抽出旁边一个兵士手里的横刀,寒光一闪而过,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长乐坊! 那伸手拦截狄仁杰太监的手臂,此时才“啪”一声落在地上。 “无法带人监押监押贺兰敏月姐弟,任何人阻拦,杀无赦!无跟随狄仁杰,搜查私铸新钱,遇阻拦,杀无赦!”面熟的少年在长乐坊剩下几名脸色苍白,噤若寒蝉的太监注视下,冷声道。 “臣遵旨。”狄仁杰心里大喜,太子真乃人杰也,如此一来,整个长乐坊,恐怕再无一人敢阻拦了! 随着众人离去,李弘身边只剩下了花孟跟芒种两人。 门口被太子左右清道率,冲的七扭八歪躺在地上的几个太监,此时才想起来眼前这个面熟的少年是谁!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赎罪!” 李弘看也不看他们,昂挺胸信步往长乐坊里走去,淡淡的道:“自己回内侍省领罪,无论谁问你们任何事情,谁敢吐露半个字!绝饶不了你们!” 几个太监听到李弘的话,立刻连滚带爬的从门口往不远处的内侍省跑去。在他们心里,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以此来在李弘跟前表态他们的忠心。 李弘的警告,自然是顾及贺兰敏之与荣国夫人之间的龌龊之事被传开,虽然现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总比再次给皇家,特别是母后一个响亮的耳光好吧。 三人顺着无法等人的路线,缓缓穿梭在长乐坊,直到来到了正中间的位置,也就是荣国夫人居住的院落。 绕过前面的花园,只见无法等人围着那门口的一块空地处,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就是无法,也是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被众人包围中,娇斥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向前一步?难道都不想活了?这里是长乐坊!不是你等下贱之人可以踏足的,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你可是贺兰敏月?”无法望着女子手里的水晶佩,示意太子清道率先别妄动。 “放肆!你是什么狗东西,魏国夫人的名字可是你能叫的!”女子清脆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屑跟高傲。 李弘慢慢悠悠的往前,这贺兰敏月现在是越来越高傲了,真把自己当成父皇的妃子了。 “你们赶紧从这里滚出去,不然别怪我禀报陛下,到时候饶不了你们一个个的狗命。”女子清脆的声音催促着围在这里的兵士。 “末将无法,奉太子殿下之命捉拿私铸新钱者:贺兰敏月姐弟。如果你是贺兰敏月,应该是你跟我走。”无法语气平淡,只是眉头之间有一丝忧虑。 “我就是贺兰敏月,他就是贺兰敏之!难道你们的狗眼看不见我手里这块水晶佩!这可是陛下的御赐之物,还是你们要造反不成?”贺兰敏月依旧高举那块当初曾被扬武拿着,阻止李弘围杀东 突厥人跟晋阳王氏的那块儿水晶牌。 “我看是你要造反啊。无法擒住他们姐弟,手里的那块水晶佩,一看就是假的。父皇怎么可能把水晶拍给她呢。”李弘淡淡的声音从人群后面飘进来。 顿时,贺兰敏月与贺兰敏之脸色剧变,这个煞星怎么亲自来了! (ps:谢谢空的翅膀、燕羊、书友96945大大的打赏及月票鼓励!) 148 贺兰敏月 贺兰敏月与贺兰敏之,虽然与李弘交往甚少,但他的声音却是仿佛刻在脑海里一般,只要听一次就能够完全辨认的出来。Ww W COM 此刻,姐弟两人的心都是不住的往下沉,这个煞星都亲自来了,今日之事看来是无法善了了。 贺兰敏之听到李弘的声音后,差点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脑海里此刻只有四个字:“吾命休矣!” 贺兰敏月同样心里极度慌,虽然她手里拿着的确实是陛下给她的御赐之物,但对这个煞星来讲,影响力是微乎其微的。 如果这个水晶龙佩,对朝堂上下都能够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但对李弘,那就像是……就像是他自己的东西一样,惹急了,煞星直接抢过去给摔了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此刻贺兰敏月高举着水晶龙佩的手,放也不是,举也不是,反而变成了一种负担。 李弘晃晃悠悠、神情轻松的走到贺兰敏月跟贺兰敏之跟前,看着贺兰敏月手里的水晶龙佩,淡淡道:“是你给我递过来,还是我自己动手拿过来?” “这是你父皇临行前赐给我的,并不是给你的!你虽然是监国太子,可以号施令于朝堂之上,但……但你不能无视这块水晶龙佩!见此之物如见陛下,你们应该行礼的!”贺兰敏月完全失去了刚才的骄横,整个人此刻显得有些虚。 面对这个皇室煞星,不是她,就是任何一个亲王见到了,都会虚。 “行,那你就好好留着吧,连同这所谓的水晶龙佩一起带到牢里吧,拿下二人。”李弘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轻松的道。 “等一下!”贺兰敏月趁势收回水晶龙佩,这件御赐之物,什么也不能落入李弘手里,这是她们唯一能够依仗、吓阻李弘的东西了。 “怎么了?还有什么想的?”李弘纳闷的问道。 “李弘,你凭什么抓我?我又犯了何事儿?”贺兰敏月挺起高耸的胸膛质问道。 突然间想起来,他们并没有找到新钱,就算是找到了,又怎么能证明是自己干的?何况,那模版还是他父皇给的。 李弘手像是变魔术般,在他们眼里,就像是施法一般,突然间多了一枚新钱,拿在手里把玩着道:“那你告诉我,为何长乐坊会有这些新钱?” “我怎么知道?万一是从你东宫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呢,然后你加害于我也不是没有可能。”贺兰敏月确实长得好看。 修长的身躯被一身淡紫色的衫裙包裹着,随着微风拂过,带起那衫裙的襟摆,整个人凹凸紧致的身材便凸显出来,散着一股诱惑力跟青春的气息。 李弘有些呆的看着贺兰敏月那傲人的身材,难怪父皇会如此着迷。 “你怎么知道这钱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李弘好笑的看着贺兰敏月,白痴一样的脑子,真是徒有其表。 “我……。”贺兰敏月顿时语塞。 “殿下,找到了。”狄仁杰快步从后面走了过来,身后的不少人合伙提着几个巨大的木箱,同样还看押着好几个看似工匠的人走了过来。 李弘示意把那几个箱子抬到贺兰敏月跟前,然后自己抽出旁边兵士的横刀,直接砍断了那箱子上的锁头,一脚踢开了箱盖,顿时,只见满箱都是黄灿灿的新钱,仿佛透着光芒一般在众人眼前闪耀。 然后看也不看贺兰敏月跟贺兰敏之白的脸色,看了几眼身后那几个工匠,狄仁杰立刻道:“殿下,这些人都是私铸新钱的工匠,他们已经招供了。” “。” “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新钱都是贺兰敏之招他们来私铸的。” “没有其他主谋吗?”李弘拿起箱子里的一枚新钱,仔细的查看着,神情悠闲的问道。 “与他们接触过的只有贺兰敏之。”狄仁杰道。 “贺兰敏之,是不是这样?”李弘放下新钱,走到贺兰敏之跟前,此时十四岁的他,虽然还比贺兰敏之矮半头,但气势上,却要比贺兰敏之高出不知多少倍。 “殿……殿下,我不……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贺兰敏之额头直冒汗,不时的往身后的门口处瞧。 他已经彻底被李弘震慑住了,从翠微宫事件以后,他就从来不敢面对李弘,特别是现在这种,神态悠然,但散着一股若有若无杀气的李弘。 “模版在哪里?”李弘稍稍仰头,紧紧盯着贺兰敏之躲避的目光。 “殿下,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饶了我吧,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贺兰敏之双腿软,要不是贺兰敏月在旁边一只手扶着他,恐怕此刻已经给李弘跪下来了。 李弘仰叹口气,这个时候荣国夫人竟然还没有出现阻挠,是几个意思?她是不相信自己敢把人带走吗? 看着贺兰敏之痛苦求饶的样子,贺兰敏月自然是心疼,强自道:“李弘,你没有模版,你就没法儿证明这是贺兰敏之所为,只凭那几个下贱之人的口供,万一是他们联合好了,串通一气陷害敏之呢。” “殿下,民不敢谎,民的句句是实话,当初他找人来,并未明这些新钱是私铸,而是这些经过户部同意的,不信您看,这里还有公文。”一个领头的工匠,指了指狄仁杰手里的文书道。 李弘不理会狄仁杰手里的文书,视线从贺兰敏之身上转移到了贺兰敏月身上,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道:“还不把模版交出来?真要等着我找到吗?” “我们哪有新钱的模版!不准这几箱子新钱,是你和那个狄仁杰联合串通好的呢,偷偷放进长乐坊的呢?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一直看敏之不顺眼,当年他不过是在翠微宫与朋友喝酒,年少不懂事儿,可你呢,把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到现在还一直不放过他!身为皇家宗室宗亲,李弘你这样是有违理,你这是要葬送大唐江山,让下百姓唾骂你……啊……。”道最后,贺兰敏月突然惊叫出声。 只见眼前李弘的一只手从她眼前一晃而过!高耸的胸部像是被人抓了一把,随即就感觉胸口一轻。 贺兰敏月第一时间捂住胸口,但已经为时已晚,李弘的手已经从她胸口快收回,手里赫然多了一个还残留着**的木盒。 “这是什么?”李弘手捏着带着温热体温的木盒,冷冷的问道! “你……。”贺兰敏月看了看自己高耸的胸口,再看看李弘手里的木盒,顿时不知道该什么好。 “到现在你还不承认这是你们私铸新钱!到现在还为他当年亵渎皇家尊严辩护!年少不懂事!当年他都已经二十岁了,你告诉我他那叫不懂事儿?那你特么的告诉我,一个大男人,该多大岁数才算是叫做懂事儿!”李弘只要每次想起翠微宫一事儿,就有控制不住的怒火! 何况他今日刚想明白母后的用意,也刚刚弄明白母后这几年的艰难处境! 被这样无耻的母女相逼迫,还有自己的母亲荣国夫人从旁协助、吹风,母后能在这几年依然稳住后宫,足以想见,她这几年花费了多少心思在这母女身上。 如果不是太平公主李令月的及时出生,如果按照历史轨迹,当年父皇指使上官仪起草废后诏书,谁能知道,这里面是不是也有韩国夫人武顺与荣国夫人杨氏她们母女参与的背景! 谁又能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母女的逼迫、威胁,以及荣国夫人的从中作梗,才让母后在后来变得不近亲情! 历史没有如果,历史不会记载鸡毛蒜皮的事,历史更不会给出一件事情的因果,更是不会给你一个充满来龙去脉的真相!它能够给人的,就是那**裸、辨不清、道不明,只有结果的历史记载。 历史没有立场,历史不分对错,历史不过就是一个载体。 李弘突然间觉,他应该更加细心的去了解母后,了解这个在世界历史的长河中,都能够屹立在顶端的女人。 纷乱不堪的年代,盛世太平的背景,一个王朝的女人,经历过什么样儿的事件,才能够变得冷酷无情,才能够在男尊女卑的大时代中,逆而来,成就一代帝王! “这是你父皇赐给我的模版,就算是你李弘要治罪,也该治你父皇的罪,而不是我贺兰敏月!”贺兰敏月看着李弘突然甩了贺兰敏之一巴掌,看着倒在地上不敢起来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月上前一步,傲然的身躯紧贴李弘,与李弘面对面,寸步不让的冷声哼道。 李弘看着快要用额头顶着他鼻尖的贺兰敏月,鼻尖散着淡淡的幽香,怒哼一声道:“妖言蛊惑大唐皇帝,令其赐予你新钱模版,而后私自铸造,其罪该诛!押入宗正寺,明日我亲审!” “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敏之,你又怎么招惹弘儿了?你可是比弘儿痴长几岁呢,怎么就不知道相让呢,快起来,怎么还躺在地上了。”身后一个和气的声音响起,让贺兰敏月跟李弘同时扭头望去。 149 软禁 两人扭头望向声处的门口,只见韩国夫人武顺陪同着荣国夫人杨氏,缓缓的从门口走了出来。 Ww W COM 两人含笑而立于门口,杨氏继续开口道:“弘儿这是怎么了?又跟你表哥吵架了?你看看你们这成什么样子?怎么还动起刀子来了,快点儿收好,你表哥哪里不对,怎么得罪你了,你跟祖母,祖母收拾他。” 李弘绕过正准备扶起贺兰敏之的贺兰敏月,上前两步行礼道:“弘儿见过祖母,见过姨娘。” “多懂事儿乖巧的弘儿,怎么了今,这兴师动众的,敏之又怎么惹你生气了?快让这些人都退下,成何体统,让人家看咱们家的笑话不成?都当了十年太子了,你父皇跟母后一直都是对你夸赞有加,现在你可是监国太子,你父皇跟你母后如今不在长安,你可要懂得顾全大局。”杨氏脸上布满慈祥的笑意,对狄仁杰等人道:“太子年幼,由着性子也就罢了,怎么你们也不懂事儿?快退下吧,大的事情,由我老太婆帮他们兄弟调和。” 李弘站在那里此刻心里只剩下呵呵了,一番言语,不单轻飘飘的把私铸新钱之罪归为皇室家事,而且丝毫不提不问贺兰敏之犯了何事儿,倒是先用父皇跟母后打压自己,而且还不要脸的把自己放在了皇家家长的位置上。 如今李弘已经看透了这几个人,对母后的无耻态度跟卑鄙手段,四人联起手来,希望能够逼迫母后,分化皇后的权利,以达到自己的私欲,甚至把贺兰敏之归化到皇子范围。 所以现在的他,对待这几人,也就不会再如从前一样充满诸多顾虑了,当下道:“此事儿不是祖母您能够处理的,此乃朝廷大事,违犯大唐律法私铸新钱,如果查清做实可是死罪。私铸新钱之罪,就算是李素节、李贤这些我们皇室子嗣,胆敢违犯也是一样会被缉拿。如今贺兰敏之,虽然是皇亲国戚,但大唐律法可没有因他是皇亲国戚,就能够对他网开一面的道理。” 李弘一番话,不单把这事儿再次定性为朝廷律法事件,更把皇家与贺兰敏之、包括荣国夫人等人的关系划清了界限。 还特么的兄弟,称兄道弟,我皇家有的是人,还不至于让你杨氏一句话,就把贺兰敏之归到皇家宗室去。 杨氏脸色微变,看着李弘坚定的眼神,没想到这个黄口儿,如今已经有了这番见解,轻轻的一番话,就把自己本来归为皇亲国戚的家事儿,再次变成了国之大事。 韩国夫人武顺看着母亲的脸色有些难看,深怕当场跟李弘再起冲突,于是笑着走到李弘跟前道:“行行行,弘儿怎么样就怎么样,都依着你这个监国的太子殿下。不过你祖母如今都这般年岁了,平时呢,三思跟承嗣又都不在身边陪着,这祖母跟前就只剩下了敏之,你这一下子把人带走了,长乐坊就剩下你祖母一个人,就不怕你祖母身体万一有个好歹?到时候你还得让你父皇跟母后责备,还嫌他们惩罚你不够啊。” 武顺边边走到贺兰敏之跟前,替贺兰敏之拍掉锦袍上的尘土,继续道:“姨娘给你出个主意,你就暂且把敏之,就当是监押在这长乐坊如何?等你父皇跟母后回来了,再来处理如何?反正敏之也喜欢跟祖母在一起,为了照顾祖母,他还能去哪里?还不是乖乖听你的话在这里待着,等候你的召唤?” 如果是以前,不准李弘就同意了,大不了等下一次的机会再收拾他贺兰敏之。 但现在既然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自然就不会再跟他们客气,于是看了看台阶上的杨氏,又看了看韩国夫人三人,语气平静的道:“此事儿好办,如果怕祖母身体有恙,那就正好,我那濮王府一直空着呢,布置陈设比这长乐坊也不差,正好我就把祖母还有姨娘你们接过去,由我来照看吧。” 李弘平淡的话语一出,立刻让荣国夫人杨氏、韩国夫人武顺,以及贺兰敏月跟贺兰敏之心里同时一震!李弘这是要彻底软禁她们啊!再也不给她们任何一丝一毫的空间啊。 这到底是谁的主意?武媚在洛阳传话给李弘了?难道陛下不知道?武媚跟李弘联合起来开始对付她们了吗? 韩国夫人武顺与母亲荣国夫人杨氏不由自主的互望一眼,难道是这段时间把武媚逼急了?所以借太子之手,借这次私铸新钱之机来除掉自己等人吗? 韩国夫人脸上的笑容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僵硬,面对李弘再次勉强开口道:“这……这难得弘儿有此番孝心了,不过你祖母这人你也知道,如今习惯了在这长乐坊了,万一住到你那濮王府……那个不习惯的话,也对祖母身体影响很大……。” “姨娘多虑了,这大唐都是我李家的,何况一个长乐坊?我那濮王府也不,既然怕祖母不适,就不如现在把祖母接过去,让祖母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的把濮王府按照长乐坊改建一番,相信这长乐坊也肯定有诸多不让祖母满意的地方。对了,这里的宫女、太监,自然也都是全部跟着过去。” 道最后,李弘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跨上了台阶,站在荣国夫人旁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眸子里却折射着让人心寒的冷漠。 “请吧,祖母,这么多年弘儿一直也没有替母后尽孝在您身边,今日正好有此良机,还望祖母不要推辞。狄仁杰,带贺兰敏月与贺兰敏之回大理寺好生照顾,要是受了一点委屈,我拿你是问!花孟、立刻传旨给内侍省,命长乐坊所有宫女、太监跟随荣国夫人全部移居濮王府。”李弘脸上笑意盈盈,要不是眸子里的寒光,还真是一个乖巧伶俐的外孙子模样儿。 “老身如今在长乐坊多年,不想动了,多谢弘儿的好意了,如果弘儿真的记挂老身,就让敏之留下来陪我吧。”荣国夫人脸色同样冰冷,这个煞星到底怎么了?这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大胆了? 是不是武媚跟他什么了?还是李治已经厌烦了武顺母女?所以两人要借机除掉自己? “那怎么行呢祖母,您要是执意不去,岂不是拂了孙儿一片孝心,您总不能老是偏爱贺兰敏之吧。”李弘看着面无表情的荣国夫人杨氏,此时是心里笑开了花。 跟我斗,就你们加起来都还嫩了点儿,要不是以前一直没明白母后的心意,一直怕母后责备的话,早就把你的姘 头贺兰敏之弄死了。 “花孟,请荣国夫人前往濮王府,一切用度,都由太子府来出。”李弘完后,满面笑意,轻快的从台阶上走下去,带着狄仁杰,跟被监押的贺兰敏月与贺兰敏之便愉快的离开了。 东都洛阳乾元殿,李治手里拿着扬武递过来的折子,这是从长安过来的数不清众多折子之一。 李弘罢免戴至徳此事他并没有责问,是因为李弘跟戴至徳多年来一直都是势同水火,罢免戴至徳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而且戴至徳身为臣子,也确实大过分了,朝堂之上从来不知道给李弘留面子,两人多次争执,以后最后的结果来看,大部分都是李弘的观点印证了结果,所以戴至徳被罢免,倒不是让李治觉得有多难接受。 但让他感到疑惑的是,李弘竟然任命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地方臣子:张柬之! 而且就是他,都很少耳闻这个人。他不明白,李弘为什么会单单选择张柬之来任礼部尚书? 手里这封折子是吏部尚书呈上来的,上面记载了一些与太子李弘有交往,或者是见过面的众多的臣子,但就是没有这个张柬之。 在他心里,他始终认为,李弘选择礼部尚书的最佳人选,一定会是宗楚客,然后他会在提拔新的人选顶替宗楚客。 但无论他怎么想,也没想到会是万里之外,籍籍无名的张柬之! 李治拿着张柬之的履历,没现此人有何过人之处,怎么李弘就单单看上他了呢。 “这几长安城可太平?”李治遥想着长安城内,此刻心里一直在嘀咕自己,好几没下任何旨意的李弘,嘴角就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让家伙着急着急也未尝不可。 “陛下,太子殿下……。”扬武恭敬的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吧,朕有心里准备,兔崽子要是在长安城不折腾出点儿事来,朕才会觉得奇怪呢。,又干什么惊动地的大事了?” 李治走到宫殿围栏处,这里是按照李弘的意思,特意设计了一个休闲的花园,舒服的在躺椅上躺下,旁边的宫女急忙在后背处放上棉垫。 扬武有些紧张,手心都有点儿出汗的道:“太子殿下查抄了长乐坊,如今韩国夫人与荣国夫人被他软禁于濮王府,魏国夫人贺兰敏月与周国公被监押大理寺……。” 李治蹭的从躺椅上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惊问道:“他要疯是不是!兔崽子要干什么!犯了什么事儿!” 150 母子连心 扬武跟旁边的几个宫女,吓得立刻躬身请罪,心翼翼的弯着腰,看着李治把一个盆栽踢翻在地。 WwWCOM “罢免戴至徳,朕不理他。拒绝出兵辽东,朕也顺了他的心意!为何还要软禁韩国夫人监押贺兰敏月!到底是何事儿?问清楚了没有!”李治怒气冲冲的扯过扬武手里的另外一个折子,颤抖着双手快的看完,哼了一声便把折子扔到了扬武的脸上。 助李弘啊!李治在心里无奈的叹道。 原本还以为关中,特别是长安城水患还有云中都护府灾,则是考验李弘这个监国太子称职不称职,有没有处置大唐政务的能力。 果不其然,轻松加愉悦的把长安城水患,与云中都护府的灾处理的相当完美,就是皇后对李弘、对户部的各种应对,都是满意有加。 但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一场大雨,冲刷出了长乐坊私铸新钱一事儿,不单考验了李弘的处理政务的能力,还竟然让他揪出了私铸新钱一事儿。 这个新钱的模版,自然不用,是他李治私下给武顺与贺兰敏月的。 至于原因自然更是不用多,兔崽子多年来看不惯自己跟武顺母女两人偷偷摸摸,满长安城的皇室宗亲,基本上都被他的太乙城照顾了个遍。 但韩国夫人武顺跟贺兰敏月,是一点儿好处捞不到,在自己面前念叨府里入不敷出,于是就正好借着换新钱的机会,给她们母女弄点儿零花钱,没想到竟然被兔崽子逮住了。 没了刚才兴师问罪气势的李治,看着脚下的宫女在收拾那几个盆栽,问道:“皇后知道此事儿吗?” “这个……奴婢不清楚。”扬武躬身声的道。 “去皇后那里。”李治转身便往后面行去,扬武急忙跟在后面陪同。 “那惊蛰、猎豹去往安西,得到的情报你们这里可有?”李治边走边问道。 “回陛下,有得到情报,吐蕃这几年一直丰收,而且占据了吐谷浑后,更是私自开始在水草肥美的地方开始放牧,依奴婢看,吐蕃确实是像是有大动作,这目标恐怕还真如那呈上来的情报分析的一样……。” “情报分析,这东西可信度还是有的,也不知道这兔崽子是怎么鼓捣出来的。那你,吐蕃会在安西哪里用兵?”李治走在皇宫的青石板路上,望着前面的合壁宫问道。 “惊蛰、猎豹向来是情报分两份,一份给陛下您,一份自然是给太子殿下,两份情报一摸一样儿,这也是奴婢偶尔会要求互换证明过的,情报的真伪不用怀疑。从他们给出的分析上来看,会是于阗镇。” “为何?” “因为那里各部落人比较混杂,羌人虽然一直是主要居住者,但还依然有西突厥、石国、突骑施人等等,所以吐蕃会认为容易作为吐蕃口,但至于会从于阗所统辖的哪一个州来进攻,现在还无法猜测出来。” 就在两人在东都洛阳皇宫长长的通道讨论时,武媚也把连铁刚刚给他的密信看完。 合上密信拿在手里,轻轻拍打着,兔崽子终于醒悟了啊,本来还以为就只有那一点儿聪明呢,没想到,如今还是看透了局势,知道他母后的难处了。 “烧了吧。”武媚淡淡把密信再次递给连铁,淡淡的道。 长长的通道,她已经看见陛下与扬武往这边走过来。 此刻,她心里是轻松的,满意的。自己这个好儿子,终于为自己化解了,自己在后宫艰难的处境。 她相信,此刻李弘一定是明白自己心意的,明白自己的处境是艰难的。 但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个从到大就不怕、地不怕的兔崽子,向来做事干净利索,行事来以霹雳手段闻名的李弘,为何会在对待武顺与母亲韩国夫人一事儿上,一直都表现的优柔寡断。 当年就有那么好的机会敲打武顺母女,包括自己的母亲,为何反而要拖到现在? 武媚相信,四年前李弘就有机会,也有心思除掉贺兰敏之,但最后这东西反而是放弃了。 她想不明白,东西心里在顾忌什么?如果那个时候除去贺兰敏之,自己这几年,就少受一些煎熬,少受一些母亲与贺兰敏之之间苟且之事的折磨。 但不管怎么,现在也不晚,只要再给兔崽子几的时间,武顺与贺兰敏月、贺兰敏之,都将从这个世界消失吧? 现在就该自己配合兔崽子了,无论如何也得帮着兔崽子把这件事做成了,无论如何也要拖住陛下晚几日回长安,给兔崽子争取点儿时间。 李治无声的点点头,汉白玉砌成的台阶让人心旷神怡,拿过扬武手里关于荣国夫人杨氏与韩国夫人被软禁,以及贺兰敏月姐弟被关押大理寺的折子,从在门口迎接他的武媚身边缓缓走进了宫殿内。 “你自己看看,东西现在是要把长安城折腾个遍!刚把朕的臣子罢免了,拒绝了高丽请求援兵辽东的请求,又反复无常的答应了倭国派遣遣唐使一事儿!这是干什么?朝堂之上岂能有戏言?当初是他要死要活,跟戴至徳不惜在朝堂上翻脸,也要拒绝倭国遣唐使。如今倒好,自己又恢复了倭国遣唐使来朝?身为大唐的储君,大唐的太子,做事如此反复,成何体统,岂不是让诸国笑话我大唐出尔反尔!”李治雷声大雨点儿,先拣着没用的道。 武媚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杯,亲自给放到李治手边,柔声笑道:“陛下息怒,太子监国又不是真正的施政于朝,这又不是第一次自己出尔反尔了,前几次,不也是经常做些没头没脑的事情?” “他是大唐储君,大唐的太子,将来要做大唐皇帝的,如此出尔反尔,岂不是让下人笑话?太子的颜面往哪里放?皇家的脸面呢?朕的脸面呢?当皇帝向来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如今一日三变,不可取不可取!哦,对了,这还有个折子,你看看,兔崽子又疯了,这次你这个皇后该管教管教了。”道最后,李治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跟李弘谄媚时的表情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哦?又干什么惊动地的大事了?不会是东边那几坊之地,真被他夷为平地,要建盖那什么商场什么的吧?”武媚表情好奇的接过折子,一边打开一边猜测道。 “如果是那事儿倒还好了,你自己看看吧,恐怕你看完了,恨不得把兔崽子耳朵揪下来一只。” “这是软禁吗?妾身怎么觉得这是弘儿为了孝敬他祖母,特意接过去的……。” “孝心?孝心有把人孝心到大理寺的?”李治愣了一下,看着武媚拿着那软禁的折子在翻看,伸手把压在折子下面的另一个折子翻上来。 “这……。”武媚如玉的额头不出意外的浮现了几缕黑线! “到底是何事儿?怎么了这又是?贺兰敏之跟敏月,他向来看不顺眼,但为何把人家监押在大理寺!太不像话了,扬武,可知是何事儿?”武媚表情一冷,折子拍在桌面上问道。 扬武看了一眼李治,见李治无动于衷,就等着他解释了,想了下回道:“回皇后,折子上没有……。” “废话,本宫难道不知道折子上没是何事儿吗?了本宫还需问你?”武媚气急,打断扬武的话斥道。 “是,奴婢知错。具体……具体因为何事……。” 扬武脑袋有些冒汗,这活儿不好接啊,如果是因为私铸新钱,那肯定会引来皇后质问新钱模版从何而来。 这样一来,岂不是还是会把责任推到陛下身上?但不因为何事儿?总之就是殿下把贺兰敏月跟贺兰敏之监押了,这等回到长安城后,估计太子殿下能把自己揍趴下。 “回皇后,奴婢不太清楚具体因为何事儿?但好像是因为贺兰敏之与贺兰敏月那个……。” “咳咳,先不因为何事儿,总之这兔崽子如此无法无,你不能再任由着他胡来了,这样吧,明日朕准备回宫,你看如何?”李治看着扬武要吐露真相,打断扬武的话,有些尴尬的道。 武媚疑惑的扭头,有如看犯了错的李弘一般,奇怪的问道:“陛下,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情?弘儿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他俩关押吧?”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李治想了想,私铸新钱,对下百姓而言是重罪、死罪,但对皇亲国戚、皇室宗亲来讲,自然可以是另当别论。 于是继续道:“朕当初在李弘制新钱时,要过一副那新钱的模版,这不是正好被敏月看着好看,就让她把玩儿几……。” “然后贺兰敏月把模版给了贺兰敏之,于是被李弘现他们私铸新钱,所以李弘依照大唐律法把他们关押进了大理寺?”武媚看着李治,美眸一眨不眨的问道。 (ps:昨忘了,今感谢洛阳都护、专门修手机、开车找驴、空的翅膀大大的打赏跟月票鼓励。) 151 对峙 李治看着武媚紧紧盯着他问话的眼神,于是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学着李弘的样子,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两眼尽量的往斗鸡眼的方向挤,然后干干的从喉咙处出“嗯”声。 WwWCOM 武媚看着李治的德行,只能是无奈的翻白眼,这是大唐皇帝陛下,快近四十岁的人了,自己总不能像对待李弘那样对待他,只好是无奈的翻翻白眼,然后在李治旁边缓缓坐下。 “私铸新钱是何罪过您心里比我清楚,现在被李弘查出来了,您觉得会有好结果?那兔崽子当初找您要这铸新钱时,就已经严厉的过了,太乙城那么大的产业,也没敢私自兑换,都是通过皇家钱庄来兑换,其他商户您也不是不知道,都是通过各地钱庄兑换,您这一私铸,这不是没事儿踩兔崽子的尾巴?他不急才怪了。”武媚语重心长的叹气道。 “话虽如此,但身为皇亲国戚,总不能因为这点儿事儿,让李弘在长安城真把那两人怎么样吧?要是再闹的满城风雨的,这皇家的颜面往哪放?就这样吧,明日随朕回长安吧。” 李治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搓着大腿,想了下继续道:“一个是魏国夫人,一个是周国公,就算是要论罪,按大唐律法,这是必须经过门下、中书批复后才可以定罪,以李弘向来的行事作风来看,咱们赶回去后,差不多可以把折子留在门下中书,不能再耽搁了,都是皇室宗亲,闹的太大会让人看皇家笑话的。” “韩国夫人跟母亲荣国夫人在濮王府可好?”武媚表情平淡,看了一眼纠结的李治问道。 “应该是不会乱来的,这兔崽子盯着长乐坊这一片地不是一半了,这次就随了他的意思,但前提是,这私铸新钱一事儿不能再追究了,就算是不考虑朕,也该为你考虑考虑,这样吧,今日你我先各自下旨,让他等我们回来在查办此案。”李治看着武媚平静的脸,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妾身恐怕无法儿给他下旨啊。”武媚脸色平静,不等李治问话,武媚自己便自顾自淡淡道:“如今已有传言,我武媚对待自己的儿子还不如对待那外甥跟外甥女亲,如果此时立刻下旨,恐怕不单会引起弘儿心里不满,贤儿他们心里恐怕也不是滋味儿。更让那些流言蜚语充斥朝堂之间,这样岂不是会让弘儿更加难堪?” 李治愣了下,完全没有料到武媚会不同意,嘴里有些结巴道:“这……为何会有如此传言?那总不能就任由李弘胡乱来,到时候岂不是还有人传言皇家不顾念亲情?既然如此,下旨就算了,明日随朕回长安吧。” “太平最近身子不好,旦儿也是身体不太好,妾身也来那个了,恐怕明日无法随陛下您回长安了。陛下不妨明日自己先回长安城,妾身等身子好些了,再带太平跟旦儿回去,还望陛下恩准。”武媚温柔的看着李治,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 李治心急如焚,虽然他此时坐在这里,但心思早已经飞到了长安城大理寺,贺兰敏月向来性子急,进了大理寺要是还由着性子,怕是要吃亏的。 至于贺兰敏之,也就那样了,已经被李弘种下心理阴影了,这次即便是不死,恐怕也已经是废人了。 不过稍微让他感到安心的是,韩国夫人无恙,只是被与荣国夫人被软禁,想来不会有大问题的。 李治看看武媚坚定的表情,明是无法启程了,一下子也没了主意,太平跟李旦也没在跟前,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合壁宫,自己回到自己的寝殿想折去了。 望着李治的身型消失,武媚朦胧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站在门口望着早已经消失了李治背影的通道,过了好久之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淡淡的对旁边的连铁道:“鸠杀韩国夫人。” 完后就头也不回的往合壁宫深处走去,在武媚想来,贺兰敏月跟贺兰敏之是无法活下来了。 如果单单留下韩国夫人武顺,不准更会让向来心软的陛下起恻隐之心,会更加的记挂在心上,万一真的再给封到后宫,自己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正所谓斩草除根,既然已经动了贺兰敏月,那么武顺独自活着,只会是祸害,不除之心里难安啊还是。 一只白鸽匆匆的从合壁宫往长安的方向飞去,不久之后,又是一只白鸽,从乾元殿也向着长安的方向飞去。 大理寺牢内,这一次贺兰敏之的样子要比在太乙城时好多了,除了神色有些憔悴外,并没有受到什么拷问。 李弘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狄仁杰拿着已经问出的口供详细看了一番,递给了李弘,道:“殿下,口供与查办私铸新钱一案并无二致,完全可以确认私铸新钱乃是贺兰敏之为主谋。” 李弘接过口供看了看,这上面现在还差刑部、御史台的签字画押,无论是贺兰敏月还是贺兰敏之,都是大唐勋贵,按大唐律法,则是需有三部同时签押,然后才可以呈给中书省批示,门下省在下,这时才能够砍了贺兰敏之跟贺兰敏月。 李弘皱皱眉头,看着被松绑,准备关入监牢的贺兰敏之,淡淡问道:“你还有什么要的吗?如果不出所料,这会是你这辈子跟我的最后一次碰面。” 贺兰敏之两眼无神,闻听李弘的话后,浑身一个激灵,两只眼睛也变得有了些光芒,缓缓的扭过身子看着李弘,嘴唇蠕动了几下,然后干巴巴道:“李弘,我知道我活不成了,你一向对我成见颇深,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别告诉我,就是因为翠微宫一事儿?” 李弘看着贺兰敏之决绝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死意,显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次不会再给他活命的机会了。 “翠微宫一事儿还不够吗?杀你十次都不冤枉。” “那你为什么当初不杀了我?只是疯狂的折磨我?你知不知道,因为翠微宫一事儿,我从太乙城出来后,连着做了半年的噩梦!要不是荣国夫人每晚上都陪我入睡,在我惊醒后搂着我,我都不知道那半年我能不能挺过来!是,我恨她!恨她无耻!恨她从就把我引诱到了她的裙下,但荣国夫人给了我谁也不能够给我优越感!” 望着浑身颤抖,站在那里像是回忆一生的贺兰敏之,李弘挥挥手,让狄仁杰等都走出了牢房,此时,整个牢房就剩下了李弘跟贺兰敏之,就是守卫也是全部都被狄仁杰招走了。 “既然你知道,那你就不该问如此蠢的问题,不错,确实是看在荣国夫人的份上,我当年才没有杀了你。如果你回到长安后,老老实实做人,或许我也就不再追究你了,但私铸新钱……。” “你胡!这不是你不杀我的理由,绝对不是!私铸新钱不过是一个借口,就算我不私铸新钱,你一样会再找机会杀我!” 贺兰敏之摇摇晃晃走到李弘跟前,双眼充满了血丝,看着李弘一字一顿的道:“我贺兰敏之虽然放浪形骸,但我不是笨蛋!荣国夫人?哼,她还不配让你因顾忌而不杀我!让我死个明白,你当年为何要放过我?我知道你想杀我,但是后来你改变主意了,为什么?” 李弘依旧淡然的坐着,仰头看着贺兰敏之有些扭曲的俊朗面孔,好整以暇道:“因为韩国夫人还有魏国夫人,想来荣国夫人应该多次跟你提及过吧,如果你母亲跟你姐姐进了宫,那么你就比现在还要变本加厉吧?当年你随你母亲姐姐来到长安,我父皇许你母亲自由出入皇宫,你姐姐介入也就罢了,哪个皇帝不风流?那个时候你在皇宫,都快跟螃蟹一样了,除了见了我,你见了李贤他们等人,在哪个人面前你不是横着走?” “那又如何?你可别忘了,你母后能够当上皇后,荣国夫人可是居功至伟!我跟荣国夫人苟且,你母后一直反对,但又无可奈何。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只要我母亲韩国夫人进了宫,我也能当皇子,我也能与你们平起平坐,而且还能摆脱荣国夫人的控制,所以我还怕什么,有何不敢在皇宫里横着走!” “那你你是不是该死?你不死,我们皇室岂不是都要任由你欺负?你去翠微宫作威作福,把皇家脸面踩在地上,不该死?你母亲与你姐姐相逼我父皇封她们于后宫,玷污皇家宗室,你不该死?为何当年不杀了你,那是因为,我没有揣摩到我母后当年的处境,如果当年及时揣摩到你们的目的,是分化我母后在后宫的权利,当年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李弘缓缓起身,丝毫不让的对视着贺兰敏之充满血丝的双眼。 “这么,是武媚的主意了?是她想我们死了,而你李弘不过是被人唆使,其实你没有胆量杀我,你在害怕你母后,对吗?”贺兰敏之脸上突然浮现出狡猾的笑意。 152 暴毙 李弘看着贺兰敏之脸上突然间浮现的笑意,丝毫不感到惊讶,缓缓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来到贺兰敏之跟前,微笑着道:“那又如何?我确实很忌惮我母后,当年在翠微宫,就是因为我没有揣摩透我母后的想法儿,所以才让你逃过一劫,但这次,你不会有那么好命了。 WwWCOM” 贺兰敏之也狞笑着看着李弘,两只眼睛此刻变得炯炯有神,道:“你觉得你现在杀的了我吗?按照大唐律法,你最快的度杀我,也得后了吧?到了那个时候,你父皇恐怕已经从长安赶回来了吧,别忘了,我母亲韩国夫人跟姐姐魏国夫人贺兰敏月,一向很得你父皇宠爱的,所以你父皇会最快的度赶回来救我姐姐贺兰敏月的!” 贺兰敏之越越得意:“如果不是武媚这么多年从中作梗,我母亲跟姐姐,其中一个恐怕都已经是皇后了,而你母亲,此刻或许会跟萧淑妃一样,被幽禁深宫里,而你,也早晚会被罢黜,我比你聪明,比你能干,到了那时候我就是太子了!” 就在李弘准备开口话时,夏至跟无法无两人突然间跑了进来,三人神色都不太好看,看着李弘欲言又止。 “,何事儿?”李弘扭头问道。 “殿下,韩国夫人暴毙在濮王府。”无法看了一眼贺兰敏之,走到李弘身后低声道。 完后便跟无噗通跪在了地上:“殿下,是末将等人无能,请您赐罪。” 李弘皱了皱眉头,不用,这事儿肯定是母后指使人干的。 “起来吧,你们无罪,不怪你们。”李弘淡淡的开口对地上的无法无道。 贺兰敏之看着李弘紧皱眉头,还以为是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已经开始干扰这件事情了。 于是立刻变得有了底气,现在他再也不怕李弘了,因为他终于知道了李弘的弱点,李弘害怕的是皇后武媚,如果母亲或者姐姐能够坐上皇后的位子,那么到时候就是他李弘被废之日了。 “李弘,你还打算继续监押我吗?你就不怕到时候被我踩到脚底?”贺兰敏之像是魔怔了一样,此时的他已经像是陷入到了极度幻象当中。 李弘奇怪的回过身,有些疑惑的看着贺兰敏之,只见贺兰敏之冷笑着道:“我告诉你,现在如果你放了我,我到时候还能给你跟武媚留……。” “砰”一声,李弘一拳打在了贺兰敏之下巴上,直接把贺兰敏之打得摔在地上。 如今的李弘,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经过这几年的刻意锻炼,就是单论身体素质,已经要比贺兰敏之强太多了,何况每日还有扬武、连铁等人时不时的被李弘喊过来当只会躲的大沙袋。 狄仁杰等人就在门口,深怕太子独自与贺兰敏之相处,出现什么危险,刚才夏至等人进来时,他们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看到李弘毫不犹豫的打翻贺兰敏之。 狄仁杰嘴角动了动,只要不是杀了贺兰敏之,打一顿就当是没看见吧,谁让人家是太子殿下。 贺兰敏之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李弘,狞笑道:“你打我又怎么样?不过是一时之爽,你敢杀我吗?刚才他跟你低语,是你父皇来旨意了吧,杀不了我了吧?哈哈……你就等着吧,等着有一我把你踩到脚下,等着看我母亲或者姐姐成为后宫之主后……。” 无法看着李弘的手伸向自己的腰间,想要阻拦,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狄仁杰只见李弘右手突然改抓为握式,精准的握住了无法腰间的横刀,刷一声,横刀出鞘。 “好好做你的美梦!”李弘声音冰冷如铁,右手握刀看着贺兰敏之那惊惧的眼神,手里的横刀毫不犹豫的向贺兰敏之的脖子砍去。 “太子不可!”狄仁杰急忙阻止道。 “啪”一声,贺兰敏之的头颅被李弘一刀砍了下来, 滚动的头颅在滚到门边后停住,那还睁着的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跟震惊,到死他都不敢相信,李弘真的敢动手杀了他! 此时,贺兰敏之的躯干,脖腔处喷着鲜血才缓缓的向后倒去。 李弘看也不看那一具尸体,随手把手里的横刀扔给了无法,冷冷道:“知会三省,人已经就地处决,文书后补。” 狄仁杰没想到太子会如此果断,竟然毫无预兆的,眨眼间就这么杀了贺兰敏之。 神情呆滞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这是自己的责任,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殿下就这么把人给杀了,而一切手续,又是后补! 但此刻什么也无济于事了,贺兰敏之算对了一切,临死前以为自己从李弘嘴里,套出了真正的幕后主谋,却忘记了李弘在监国期间,先斩后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狄仁杰无奈的看着贺兰敏之的尸体,还在往外呼呼冒血,挥挥手让兵士把这里打扫下,然后急忙转身跟着李弘往外走。 “放了贺兰敏月,监押濮王府,至死不准踏出濮王府一步!”李弘像是在跟狄仁杰,也像是在跟旁边的夏至话。 “是,殿下。” 两人回话后,看着李弘挥了挥手,便去另一边提贺兰敏月,而李弘则直接走出了大理寺,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心里暗自想道:“如果今父皇回来,那么很有可能自己就揣摩错了母后的心思,很有可能自己的太子之位,就得靠自己去西域捞战功来稳固了。如果明日回来,那么就足以明,母后与自己的想法儿是一致的,母后也心有灵犀的为自己拖延了时间。但……贺兰敏月却没死……。” 想到这里,李弘就觉得自己的耳朵开始有些烫了,等母后回来后,知道贺兰敏月没死后,恐怕少不了被她一阵使劲的揪耳朵了。 但他也没办法,原本按照他的意思,处死贺兰敏之跟贺兰敏月,留下韩国夫人与荣国夫人在濮王府相依为命,偶尔可以让父皇偷偷探视下。 但母后行事比自己还快,自己这边杀贺兰敏之还未果,母后那边就已经把韩国夫人给鸠杀了。 这样一来,李弘就不得不改变下策略了。 为了不在李治跟前当一个完完全全的孽子、畜生,就得给父皇留下一个才行,不然自己躲过了母后的责罚,父皇也会满皇宫追打自己好几。 身为人子,皇宫两个大佬都不好得罪,而且不知道为何,李弘总觉得父皇有些可怜。 八岁时皇奶奶长孙去世,留下了他跟皇爷爷两人,十五岁被立为太子,六年后皇爷爷驾崩,留下1岁的他,跟以舅舅长孙无忌为的关陇集团辅佐他处理朝政,可那个时候他了算吗? 如果不是后来与母后再次相遇,恐怕父皇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会生活在关陇集团的阴影下,而不会有独力处理政务的机会。 两口子能够在关陇集团的强势把持朝政下,相互扶持、相互合作,然后觅得机会,把整个朝堂的话语权夺到自己手里,绝不是简单的两口子啊。 想着心事的他,被身后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回头只见贺兰敏月已经被带了出来,此刻虽然神情憔悴,美丽的脸颊显得有些脏,整个人看起来还不错。 娇横的把下巴撅的老高,仿佛用下巴在看李弘似的,冷冷道:“你不是要把我关在里面吗?怎么又要放我出来了?哼,我还道你李弘多大的胆子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看在你是皇室宗亲的份儿上,对你网开一面,何况私铸新钱并不是你的主意,你不过是帮贺兰敏之拿到了模版而已,罪不致死,但……。” “贺兰敏之呢?他人呢?既然把我放了,那就把他也放出来,不然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的,等陛下回来了,我看你如何收场!告诉你李弘,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你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但我贺兰敏月可不会怕你,你要是不把他放出来,我一定让你后悔,到时候如果你东宫太子的身份被废黜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贺兰敏月连珠炮一般,打断了李弘的话语,嗒嗒嗒的道。 “你知道吗,我也很想杀了你,但杀了你之后,濮王府就剩下一个荣国夫人了,得多孤单啊,所以我得留着你跟她作伴儿。”李弘看着贺兰敏月丝毫不知情的样子,都有些替她感到可怜了。 不过好在贺兰敏月也不是太傻,听了李弘的话后,也琢磨不出不对劲来了,荣国夫人不是有母亲韩国夫人照顾吗,怎么是……。 “你把我母亲怎么样了李弘?”贺兰敏月终于感到害怕了,她的心开始不住的往下沉,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李弘敢对她母亲下毒手,难道他就不不怕他父皇废黜她? “就是你想的那样,包括你那个无恶不作的弟弟。奉劝你一句,不要把你的地位想象的,在我父皇心里有多重要,你们不配!从今以后,不准踏出濮王府一步,直到死!” 李弘完后便不再看颤抖着身躯,难以置信的贺兰敏月,扭头上了马车便向东宫行去。 (ps:谢谢爱海听潮、空的翅膀大大的打赏以及月票鼓励!多谢支持!) 153 上户籍 任劳任怨跟白纯一直在东宫,这三个人仿佛有什么事儿般,这几看见自己老是欲言又止,恐怕也是因为自己这几日忙,三个人都没有敢出口。 Ww WCOM 从大理寺回到东宫后,召来了三个人,李弘先是看了看白纯,两只眼睛仿佛打算要长到白纯脸上,看的白纯好一阵子不自在,回瞪了李弘一眼,扭着蛮腰坐到了沙上。 “你俩有什么事儿?对了,我父皇跟母后的车驾,送过去没有?”李弘这才想起正事儿。 “回爷的话,如果不出所料,应该在今日一早就会到达。”任劳先道。 完后脸上就一直挂着乞求的笑容,脸上写满了:爷,快问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事儿。 李弘懒得搭理他,看着任劳任怨两张脸上的德行,就知道肯定有事儿。要不然自己因为新钱一事儿召白纯回来,他俩跟着回来干什么? 自己前些日子让他俩给父皇,与母后打造的龙辇跟凤车,就是为了让父皇、母后从洛阳回来时,给他们一个惊喜,同时也是为了讨好他们,希望自己今年的西域之行能够获准。 白纯看着问完后,自顾自坐那里喝水,成心为难任劳任怨的李弘,无奈的翻了下白眼,道:“爷,任劳任怨有事儿求您。” “哦,是吗?何事啊?怎么不早啊,你看你俩还跟我客气什么啊。”李弘装作顿时醒悟的样子,问道。 任劳任怨看着李弘清澈明亮的眼神,顿时弯腰曲背,唯唯诺诺的更不敢开口了,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白纯无奈的看着两个怂货,心里面都替两个人感到着急,正打算自己张口替他们时,只见任劳任怨噗通一下,突然跪在了李弘面前。 李弘看着两个人的样子,依旧是笑意盈盈不为所动。 “爷,臣斗胆邀请您去趟臣家里,臣……臣实在是不出口。”任怨脑袋紧贴地毯,瓮声瓮气的道。 “是,臣斗胆请求您屈驾去趟……去趟臣家里……。”任劳紧跟着任怨道。 李弘不解的眨着眼睛,看看跪伏在地的两人,再看看一旁的白纯。 白纯这个妖精显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但看到李弘询问的眼光后,淡淡的道:“爷,奴婢也觉得您不妨屈驾去趟他们家里,这样才能直观的了解。” “不是……我一个堂堂的监国太子,你让我没事儿跑两个木匠、不对,铁匠、也不对,你俩到底现在算什么匠人?”李弘无法定位如今已经被自己任命为太子府的两个官员了。 “全凭爷您的吩咐,您什么就是什么。”任劳任怨依旧跪伏在道。 李弘无语,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不知道该什么。不过话回来,从两人跟随自己到现在也足足十个年头了,自己还没有去过他们家。 只有两人成亲的时候,给他们赏赐了一些东西,还是有夏至给送过去,就是这样,也让两人感动的痛哭流涕。 “行吧,那就走吧。我倒要看看你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非得让我亲自去一趟。”李弘一边,一边狐疑的看着淡然自若的白纯。 “您要是想让我陪您去,奴婢去就是了。”白纯也起身,看着李弘那怀疑的眼神,急忙道。 “你不陪我去谁陪我去?先不论什么事儿,但可以肯定,一定是你怂恿他们找我的。现在夏至跟雪都不在,濮王府跟大理寺两个尸体都得处理,至于如何安葬,这就让我父皇回来再定吧,花孟找个人传旨给狄仁杰,然后你跟芒种陪我去任劳任怨家里。”李弘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始作俑者,便自己先走了出去。 白纯一看李弘就带他们三个人,如果万一有啥事儿,就只有花孟跟芒种应付,而且还得管自己这个累赘,顿时急忙阻止道:“带上无法无吧,这样周到些。” “任劳任怨家里有杀手啊?”李弘瞪着白纯,讽刺道。 “那倒不是,但您这样出门太随意了,奴婢去让无法无过来。”白纯完后,不等李弘同意,自己就先走了出去。 等李弘示意花孟、芒种跟任劳任怨,别理会白纯那个妖精,自顾自的走到门口时,白纯已经带着换上了便服的无法无,匆匆的赶了过来。 “有意思啊,今日才算是巧啊,两个双胞胎兄弟啊,任劳任怨,无法无,你们父母当时都怎么给你们起名字的?是看心情起的吗?”李弘在白纯的陪同下,打趣着四人。 四人哪敢接话儿,只能是跟在身后陪着呵呵傻笑,不管太子殿下如何打趣,反正就是一直傻乐。 任劳任怨的家离濮王府不远,一街之隔,所以几人晃晃悠悠,一路上欣赏着长安城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而又秩序井然的繁华都市,来到了任劳任怨所在的坊门口。 李弘突然站住不动,看着坊门里面的方向,两眼直勾勾的。 白纯见他停下,急忙也跟着停住,好奇的看着李弘问道:“爷,怎么了?” 李弘不耐烦的看了看她,问道:“你认路吗?” “不认识。”白纯正色的回答道。 “不认识你还不让那两货带路,他们跟在后面,只望着我给他带路不成!”李弘视线从坊门里移开,看了看两侧的街道道。 白纯无奈的摇摇头,急忙挥手让任劳任怨两人带路,她心里很奇怪,今太子殿下心情看来,好像是格外的好啊,难道是除掉了贺兰敏之跟韩国夫人的原因?! 在任劳任怨恭恭敬敬的带领下,刚一踏进任劳任怨的家门,两人就跟飞似的跑进了屋子里,顿时就听见里屋传来任劳任怨催促的声音:“快点儿出来,爷来了。” “快点儿,跟我出去迎接爷。”任劳也在另外一边的屋子里,对自己的婆娘催促道。 李弘侧耳倾听着这一切,轻松的道:“看来这两个家伙相处的不错啊,亲兄弟竟然还能不分家这般过,不错。” “是爷您教导有方吧。”白纯不知啥时候也学会了拍马屁。 “快拉倒吧,我教过他俩这些?”李弘跟白纯往里走,身后自然是无法无跟花孟和芒种。 “民……。” “行了,行了,别行礼了,让人家看见还以为怎么着呢。”李弘看着从屋子里跑出来的一大家子,不由自主的还是吓了一跳。 倒不是眼前的成年人有多少,不过就是任劳任怨跟各自的婆娘,但……屁孩儿有点儿多啊,这最起码有七八个孩儿围在任劳任怨两对夫妻跟前。 “够能生的啊……不对,你俩这成亲才几年?这七八岁的肯定不是你们成亲后生的,这是怎么回事儿?”李弘看着那几个最大的约莫七八岁,最的约莫四五岁的样子,问道。 “爷,这……这些都是臣捡来……。” “捡来的?我大唐什么时候孩儿满地都是了,那你再给我出去捡几个来。”李弘看了看回话的任怨,没好气的道。 完后,也不等人家招呼,自顾自的就钻进了人家家里,随意走动打量着四处。 在白纯的示意下,任劳任怨带着各自的老婆,以及怀里的两个婴儿,然后又从那七八个孩儿里,挑了两个年龄比较大的,带到了了李弘跟前。 此时李弘已经把人家家里转了个遍,不时嘴里还啧啧的评价几句。 等这些人进来后,他自己已经坐在了人家客厅的上,其他人包括白纯,则都是站在两侧,看着太子殿下还在打量这个比较大的客厅。 “不错,房子布置的挺好,收拾的干净利索,不会是因为我来,所以才收拾的吧?” “回爷的话,您来之前确实是经过一番仔细收拾,不过平日里也基本上都这样。”任怨站在一侧,急忙道。 李弘看了看任劳任怨两人的老婆,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婴孩儿,起身走到跟前,立刻吓得任劳任怨的老婆浑身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求救似的看着任劳任怨。 “没事儿,别紧张,我就是看看你们怀里的两个家伙。”李弘起身就看见了两人紧张,急忙道。 两人年岁都不了,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都很秀丽,也不知道任劳任怨两个家伙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型的。 但两人的岁数比起任劳任怨,可是了最起码七八岁吧,主要是任劳任怨的具体年龄,李弘他自己也不知道多大。 随意的逗弄了几下怀里的婴儿,看着熟睡的婴儿吐着舌头,闭着双眼还没有睡醒,嘿嘿笑道:“多可人儿啊,白纯,赏。” “是,爷。”白纯显然是早有准备,从袖袋里掏出两块玉佩,显然都是皇室专用之物,给两个熟睡的婴孩儿的胸前,各放了一块儿。 “民多谢爷赏赐。”两女等白纯在她们耳边声提示后,急忙抱着婴孩儿行李谢道。 “任劳任怨,吧,何事儿?别就是为了让我给家伙赏赐啊。”李弘再次落座问道。 “爷,臣想请求您给……给……。”任劳一边,一边把另外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拉到跟前,鼓起勇气道:“臣想请求您给他们上个户籍。” 154 败家娘们 李弘奇怪的看看任劳任怨,再看看怂恿两人的白纯,接过花孟递过来的白水放在一旁,道:“吧,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难道没有户籍?” 任劳任怨两人互望了一眼,然后开始把这几个孩儿的身世缓缓的了出来。 Ww W COM 原本李弘还以为,会像上一世看的电视剧啥的一样,这几个孩儿都是哪些忠臣之后,被佞臣陷害的家破人亡,流落长安。 然后被好心人收养,抚养长大后,然后学了一身的武艺归来,给自己的亲爹亲娘报仇,最后手刃仇人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但没想到自己想多了,不过就是一些来长安的客商,有些在路上捡了这些孩儿,然后就顺便带到了太乙城,打算要不就留在身边当伙计,要不就送到人牙子手里,能卖几个钱算几个钱。 但不想,有这么几人却被任劳任怨看上了,觉得这些孩子有可能成为像他们这般的工匠,于是起了爱才之心,就把这些孩子要了过来。 但因为没有户籍,所以入学等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找来白纯相商,没想到白纯这个傻孢子,直接建议两人找太子殿下。 按照白纯那傻狍子的法儿,这事儿找谁都不如找太子爷好使儿,一句话的事儿,于是就希望李弘能够过来看一眼,并帮着两人把这事儿给落实了。 李弘鄙夷的看着白纯,她与任劳任怨一样,都是同年归入太子门下的,不过是任劳任怨现在是正式的太子府官员,白纯依然还是任何头衔都没有的奴婢。 “白纯,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改改?你这瞒过海算瞒过海吗?单单就户籍一事儿,你会让我处理?你不认识宗楚客?你真不知道找他比找我好使儿?,还有何事儿瞒着我!”李弘神色一冷,看着白纯问道。 白纯撇撇嘴,还未来得及话,只见任劳任怨的两个老婆抱着孩子,跟着任劳任怨以及那两个七八岁的孩童,一起噗通跪在了地上。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无力的摇头道:“起来起来,你们跪着干嘛?吧,何事儿?至于让我出面。” 白纯看了看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的几人,最后还是她代替任劳任怨等人道:“爷,去年于志宁去世,府里的一些丫鬟便被遣散,这之前一直有两个丫鬟,在于志宁位于太乙城的一座府邸内侍奉,也不知如何,就与任劳任怨认识了,所以就希望爷您能同意。” 李弘脑袋有些短路,当即问道:“这两个孩子是他们生的……哦,错了,这怎么可能。”李弘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 看着还依旧跪在地上的几人,道:“起来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至于搞这么大阵仗,把我引过来?当年我跟父皇在太乙城,跟于志宁也没有过节,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就记恨他的。” “真的?”任劳任怨两人突然间同时抬头,兴奋的问道,就是他们的抱着孩子的老婆,也是一脸替自己夫君高兴的神情。 李弘只能无奈的撇撇嘴,这年头的大唐,女子对于丈夫纳妾什么的,有时候比自己的夫君还上心,甘心情愿的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纳妾,所以他对两人的老婆高兴的表情,也不觉得奇怪。 “行吧,喊出来我看看,是不是她们也得上户籍?”李弘知道,这些官员的家里,有时候遣散了一些丫鬟后,特别是在主人去世遣散丫鬟,基本上都是很少有能把户籍、公验、身契三者能够给齐全的。 所以一些达官贵人家里的丫鬟,也就是俗称的:“官奴婢”,往往在主人去世后,要么继续跟随侍奉子女,要么就是被卖的下场。 只有少数人能够像现在李弘面前跪着的两个丫鬟一样,被喜欢的人,或是对她们真心好的人收留做妾。 做妾其实跟奴隶的区别不大,依然可以在正房不满意的情况下,随时卖掉,平时任劳任怨、任打任骂,下场不一定如继续在达官贵人家里当丫鬟好。 但看着任劳任怨、或者是他们两人的婆娘的样子,不像是那种刻薄之人,想来这两个丫鬟还是挺有福气的。 于是李弘轻松自信的白纯道:“问问她们,现在三者还有什么,把该有的一些拿着,现在就去坊正那里办理户籍。” 李弘脸上透露着谜一样的自信,在他看来,自己办这种事情真是有点丢脸,堂堂的太子殿下,因为这点儿事找坊正,还不得把坊正吓死? 四年前,李弘未雨绸缪就让许敬宗跟李义府,开始研究户籍制度的种种缺陷,在他看来,这拾遗补缺的这种活儿,就跟怎么整治人一样,最适合许敬宗跟李义府这样的人来干了。 毕竟,一个人流传千古的千古大阴人,一个同样是不落下风的笑里藏刀,这两人用来检验户籍制度,那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无论是两税法还是均田制还是租庸调制,都是跟严苛的户籍制度有着紧密的联系,户籍制度的崩坏,则就是代表着任何一种制度的崩坏。 现在整个户部,在被李弘掌管四年后,已经把户籍制度,提高到了一个很严密的阶段。 无论是对失报年龄逃税、真死假亡逃户,都起到了很有效的作用。包括对边军兵士死亡逃报等,许敬宗跟李义府都是费了很大的心力,才堪堪达到了李弘的要求。 但某人到现在为止,对于大唐的户籍制度,依然还停留在许敬宗跟李义府改制之前的印象中。 “凡里有手实,岁终具民之年与地之阔狭,为乡帐。乡成于县,县成于州,州成于户部。又有计帐,具来岁课役以报度之。” 所以不管怎么,想要上户籍,还是官奴婢改在编户籍,实权则都掌握在坊、里正手里。 坊正之下还有坊胥,恐怕这就是大唐等级最低的官员了。 坊正跟坊胥只有一间屋,平时人也不多,李弘领着一群人,前呼后拥的便来到了人家的屋内。 潇洒的冲后面挥挥手,示意白纯把那几个人的一些户籍相关文书递给了坊正。 坊正不过五十多岁,笑呵呵的接过,同时看着这些人非富即贵,急忙客气的让这些人在旁边坐下。 “不知几位可是要办何事儿?”坊正坐下翻阅着两个官奴婢的身契等,问道。 “哦,对了,还有他们。”李弘招招手,把七个孩童也招到了跟前,道:“他们没有户籍,正好一并给他们列入编户。” 坊正看着李弘,这少年哪像是来办理户籍的,此态度倒像是走到了酒楼、茶肆指使店伙计似的。 “他们可有手实?”坊正也不气,和气的问道。 “有手实吗?”看着几个孩童一致的摇头,李弘扭头再对坊正道:“没有。” “这位公子……。”坊正看了看李弘身后的几人,再看看面前站的这几人,搞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富家子弟没事干,过来拿自己找乐的? 坊正斟酌了下言语,还是如实道:“这位公子,如果没有手实,那是无法入户籍的,还有,这两个的身份乃是官奴婢,是更改不了的,无法编入编户的。” 李弘看了看坊正,懒得跟他费口舌,当着这几个孩儿的面,自己一个太子亲自交涉,显得掉价,还是让白纯来办吧。 白纯向前一步,突然间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话,于是二乎乎的脱口道:“那个……那个你认识宗楚客吗?我们跟他认识,你……你帮我们把这事儿办了……。” 坊正刚端起杯子准备喝水,听到白纯如此直白的话语,噗的一声,刚刚进嘴的水,一点不落的全部喷了出去,不过还好,并没有喷到李弘等人身上。 李弘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傻狍子竟然出这种话来,脑子被驴踢了吧。 坊正被白纯的话语噎的治咳嗽,好半才喘匀了气息道:“这位娘子,宗大人乃是我们京兆府长吏,从三品的大官,老夫不过是个流外六等的坊正,还为入品。老夫识得宗大人,但宗大人不识得老夫啊。” 傻狍子此时看着李弘瞪了她一眼,也感觉自己的好像不对,于是急忙纠正道:“那……那那你可知道我们京兆府尹是何人?这……他就是宗楚客的上司,是京兆府尹,你放心,编户此事,没有人会怪罪你的。” 李弘满脑门的黑线!你是不是傻啊!京兆府尹太子殿下李弘亲自给人办理户籍!你是不是想让朝堂上的大臣们笑话我! 坊正被白纯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实在受不了了,一只手制止着她话,一边苦笑着道:“娘子,府尹大人那是我大唐当今太子殿下身兼,可是从二品的官员,老夫哪有那个福气见到太子殿下,您就不要在这里胡闹了,你们快快回去吧,这些孩子的户籍,无法编入编户,但非编户老夫或许请示之后,或许还可以。” “请示谁,你找他过来,我跟他。”白纯急忙道。 “你闭嘴。”李弘气的眼睛冒火星子,败家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ps:谢谢兄弟坚持住、洛阳都护大大的月票以及打赏鼓励。) 155 求订阅 白纯看着李弘让她闭嘴,于是撇撇嘴便也不再话了,原本以为的一件事情,谁知道这个坊正还挺正直,拿出宗楚客跟太子都不好使,那看来或许只有陛下才好使了。 Ww W COM 于是堂堂的大唐太子殿下,竟然被一个未入品的坊正,从屋里给赶了出来。 任劳任怨跟自己的婆娘,更是愣愣的跟着李弘走了出来,两个丫鬟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原本以为有了当今太子,自己很快就能从官奴婢转为在编户,没想到……没想到非但没有办成,还被人从屋里赶出来了! 顿时几人心里头不由得堆满了问号,难道这个太子是假的不成? “笑,笑你个头。去把宗楚客喊过来,人家不认识咱们,那怎么办?总不能把他罢免了吧,不合规矩。”李弘看着被赶出来,还笑的花枝乱颤的白纯,没好气的道。 看看那任劳任怨等人的眼神,特别是那两个丫鬟的眼神,李弘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让花孟赶紧去找宗楚客。 这事儿想简单了,恐怕现在自己再进去,告诉人家自己是当朝太子,估计人家也不信,直接找司法拿自己下大狱了就。 长安、万年两县乃长安城的两个京县,一县六县尉各司其职,各自掌管一曹。而畿县,就是长安城周边各县,则是一县两县尉,共掌六曹,一掌兵法士、一掌功户仓。 县尉之上就是县丞跟主簿,再往上自然就是县令大人了,但李弘也不认识县令大人,他只认识宗楚客这个掌管京兆府,掌管京县与畿县的父母官。 所以在花孟去找宗楚客这段时间,跟白纯站在坊正门口的他,看着万年县县令从他们跟前而过,也不知道人家是县令。 直到听到坊正跟那个县令指着自己等人,自己等人无理取闹,还涉嫌贩卖幼 童时,李弘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四十来岁的人是万年县县令。 不等人家问他,他就先开口问道:“你是万年县令?叫什么名字?” 县令愣了下,这位公子为何如此不懂礼数?自己还未问,他倒是先问了。 县令也不在意,乐呵呵的笑了笑,道:“这几人跟你是何关系?为何你要帮他们入在编户籍?不知公子你又是什么人?” “我……。”李弘瞪着眼睛想自己是大唐当今太子,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了人家也不认识,估计反而会让任劳任怨的老婆,跟妾觉得自己这个太子真无能,这点儿事儿都办不了。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不是万年县令吧?宗楚客现在人在哪里?你让他过来,我认识他。”李弘懊恼的道。 白纯这个二货,给自己找的这是什么活儿!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还想给人办户籍?这下好了,结结实实的被人家打脸了。 “这位公子,如果你要是再不实情的话,身为万年县令,我就要把你们都收监在大牢,挨个审问了。”县令一边,一边就有两个狱吏准备拿人了。 李弘现在只剩下无奈的摇头了,看着白纯准备要掏太子令牌,李弘又被气笑了,在他看来,现在自己的太子令牌,很可能会加快让那几个狱吏拿自己下狱。 于是制止住了白纯的动作,同时也让无法无不要乱来,对着县令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个人必须得入编户,你身为万年县令能否做主?如果不能做主,那就跟我在这儿等会儿,一会儿……看,宗楚客来了。” 正在话,只见宗楚客额头冒汗,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 “爷……爷……您这是干什么呢,您怎么跑这里来了?什么事儿?”宗楚客勉强在李弘面前行完礼,然后就弯着老腰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万年县令愣了,这……这确确实实是京兆府长吏,如今也叫少尹。 刚一上任时就召见过自己长安县县令,两个京县县令被他叫到光德坊,也是谈了好一阵子话的。 此时看着宗楚客毕恭毕敬的,对眼前的这个公子行礼,顿时这个公子的身份,在他们眼里就呼之欲出了。 身为正五品上京官儿,自然知道宗楚客是谁的门生,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宗楚客现在还是比他们京县县令要低好几品县令。 但没办法,四年前人家就阴差阳错的祖坟冒青烟,认识了太子殿下。据当年在紫微宫,这个宗楚客面对那几个造反的兵士,可是不顾生死的手持横刀,在太子殿下身前护驾的。 于是,就连升九级,从正六品上的畿县县令,变成了现在从三品的京兆府少尹之一。 “我干什么?我来你们这里,当然是上户籍,不然我来这里干什么?闲的没事儿,让你们把我从屋里赶出来?”李弘这下子理直气壮了,看了一眼县令,再看看在门口顺着门框往下出溜的坊正,快步走过去,一手扶住坊正。 “不知者不罪,再了,我就是跟您了我是太子,恐怕您也不信,起来吧。”李弘笑呵呵跟芒种两人扶起双腿软,脸色惨白的坊正。 坊正现在是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脏噗通噗通的极跳动着,刚才是自己把太子误认为了人贩子,而且还偷偷告诉司法,找来了县令,准备把太子殿下绳之以法,押入大牢的。 万年县令也是两眼昏,自己刚才带着两个狱吏,准备捉拿太子吗?自己这是要造反吗? 双腿同样软的跟在后面,缓缓再走进屋里,此刻,原本坊正坐的位子,已经被李弘坐了,屋里自然是除了李弘,其他人都在那站着。 “爷,您这么跑这里来了,您有什么事儿,您吩咐一声就是了,何必亲自跑过来。”宗楚客脑门子上的汗,刚刚擦干,急忙道。 “没啥事儿,今我是被白纯跟任劳任怨诓出来的。这不,就那几个孩童,没有手实,就是什么都没有,办理入在编户。还有,官奴婢的这两个,同样也入在编户,任劳任怨的妾。赶紧办,办完了我还要回去。”李弘不等白纯,自己先出来,谁知道那个山炮一会儿又会出什么惊人之语。 不过他倒是现一件事情,就是白纯这个白痴,在人事等方面,白的不是一丁半点儿,是很白痴的不能再白痴了。 听完李弘的话,宗楚客从县令手里接过两个丫鬟的公验,然后再看了看那几个孩儿,面露难色的看着李弘,嘴唇动了动。 李弘看着宗楚客的德行,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点儿事儿,他为难个屁啊,至于吗? “殿下,这事儿……。” “怎么了,找你宗楚客办这点儿事都不成?办不了?”李弘的脸黑下来了,今日被坊正从屋里赶出来,自己认了。 但要是自己亲手提拔的人也驳自己的脸面,自己这就罢免了他。 “不是的,爷,这事儿……无论是京兆府还是万年县,更别一个坊正了,我们……我们没这权利啊,爷。” “宗楚客你给我清楚!京兆府没有这个权利?开什么玩笑你!你可知道京兆府不用受逐级上报的约束,凡是只要经证实、证据确凿的案件,我就可以立刻给你判死刑!赶紧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爷,您别生气,这……关于户籍,我们京兆府只有执行权,并无修改、增订户籍律的权利,何况如今户籍制度完善后,无手实、或是官奴婢的户籍更改,都是有一定条件的,不是……。” “放屁,这他么哪个王八蛋定的?我怎么不知道?告诉我,谁现在管着户籍,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他,落入编户实乃增加税收,有利农耕之事,岂能纳入条框范围内?猪脑子吧这是,谁想出来的这是……那个……宗楚客,你刚才什么,你再跟我一遍。”李弘道一半,突然醒悟,尼玛,自己把自己骂了。 “爷,这……。” 宗楚客此刻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看着骂自己骂得正痛快的李弘醒悟过来后,脸上呈现那尴尬的神情。 宗楚客强忍着心中的笑意,但脸部神经却不受控制般抖动,中风似的抽动着。 而白纯此刻已经快把下巴壳子低到她那高耸上了,瘦弱的肩膀此刻不住的耸动,估计已经笑岔气了。 屋内明白自己把自己骂了的,恐怕除了宗楚客,就是自己身边那几个人了,看白纯那白痴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笑的有多开心了。 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几人,李弘再次对宗楚客道:“那你告诉我,如果这几个人改为在编户,我该怎么办?应该找谁?” 宗楚客心翼翼的活动着脸部肌肉,尽力让自己的表情,在面对殿下的时候能够自然一些,强忍着肚子抽痛的感觉,正色的道:“爷,无论是官奴婢改在编户,还是无手实入在编户,都需要户部尚书的许可才行。” 宗楚客话音刚落,白纯就在他旁边,笑的不受控制的扶着他的肩膀软到在地,低着头抱着他的腿直打颤。 156 凤车 事实证明,李弘把户籍改革交给许敬宗跟李义府两人,是绝对绝对完全正确、英明无比的事情。 Ww W COM 如今的户籍制度在这个时代,最起码已经达到了最为严整的高度。 而随着户籍制度的完善,它所带来的影响不只是体现在了户籍这一事上,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均田制度的破坏,虽然对于府兵制度的瞒上欺下也有一定的作用,但相对来讲,还是在府兵制度的崩坏中,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不过好在让李弘感到安心的是,最起码户部如今在人口控制上,逃户等方面已经是不用再操心了。 任劳任怨跟他们的妾,包括正房,自然是皆大欢喜,谢过李弘之后就回家了,自然,也少不了又被李弘赏赐了很多。 龙辇、凤车是李弘任命任劳任怨按照自己的图纸打造的,当初白纯在看到图纸时,就张着她那诱人的樱桃嘴惊呼道:“这哪是龙辇、凤车?这简直就是两个移动的宫殿啊。” 当初白纯惊诧的表情,此刻完美的在李治、武媚的脸上再次上演。 扬武跟连铁,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望着,停在东都皇宫那广场的龙辇、凤车。 半梅扶着武媚,走到那辆由十二匹通体雪白,没有一点杂色的骏马牵引的凤车前,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车辕不像传统的那般直来直去,而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追求车厢的前后平衡,采取了弯曲结构的车辕,如此就使得整个凤车前后一般高,而且并不会因为骏马奔跑起来后,因为背部的颠簸,造成,马车的不平稳。 整个马车同样是通体雪白,不单把原有马车的龙纹凤图都精雕细琢在了上面,就是鎏金的线条,细微之处的打磨,则是让人越看越是欢喜。 马车四周的窗户,仿佛普通百姓家的窗户一般,甚至还要大上一些,最让武媚震撼的是,光是马车的两侧,每一面就足足有三面窗户,窗框自然是选择了名贵的木材跟纯金相互结合。 整个马车的外表,高贵大气、奢华典雅,让人恨不得就住在里面不出来了,恨不得就把它当作自己的房子,私人区域的感觉。 半梅陪着武媚来到,马车跟前,缓缓的拉开马车车厢前部,留着凤门的位置,轻轻的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往下一握,嘎哒一声轻响,足够容两人同时并入的凤门,便被打开了。 “哇……。”半梅跟武媚同时惊叫出声,硬生生的把围着自己马车转圈的李治,给吸引了过来。 古色古香的风格中夹杂着一些,让武媚跟半梅都不上来的“诡异”风格,厚厚的白色地毯从凤门口一直眼神到里面。 地毯上自然也是绣着各种图案,洛阳的牡丹自然是不会少的,还包括其他一些花儿,或者是吉祥图案。 随着马车的门打开,只见一个仿佛自动的阶梯,出哒哒的声音,缓缓落下来,正好离地约莫一尺,让人轻轻的抬腿就可以踏上。 而那质量自然一看就是让人踏实的,武媚在本梅的搀扶下,缓缓的一脚踏上去,用力的踩下感觉没问题,于是便缓缓地走了上去。 而整个过程,丝毫不用她低头,或者是用手提着自己的衣裙摆,踏在厚重的地毯上,武媚打量着这让她内心极具震撼的车厢里。 身后的半梅正要跟随武媚的脚步上去,只见李治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等等,朕也上去瞧瞧。” 完便扶着半梅的肩膀,跟在武媚后面走进了马车里。 马车车门口处,显然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是一个供侍女跟太监在马车行驶时,所在的地方,自然也是提供了可以坐下休息的软塌。 整个马车车厢内部,被分成了三个房间,前方自然就是入口处,同时也是供宫女与太监待得的地方。 而第二个房间,武媚简直无法形容眼前看到,竟然是一个处理政务模样的房间,像极了自己在大明宫的书房,一切陈设都是那么充满了优雅。 一张桌子摆在靠窗的位置,桌子前方还有两个沙,显然是供他人叙事时所用。而另一侧则是一个休闲的区域,摆着一些盆景,甚至还要两个风景树,都被兔崽子搬了上来。 姹紫嫣红与盈盈绿意,包围着一个桌与几张简单了些的椅子,如果从门口看,俨然是一个拥有私密性的型花园。 李治跟在武媚身后,边看边撇嘴:“跟朕的差不多嘛,就是多了些温柔的暖意,跟纯洁淡雅的意境罢了。朕看看最后一间怎么样,是不是还跟朕的一样……。” “这是兔崽子送与妾身的,要看您看您自己的去,要不也得妾身先看才行。”武媚挡住李治的去路,什么也要自己做那个第一个看见的人。 “行行行,你先看,朕随后看。”李治四处打量着,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在心里跟他的龙辇做着比较。 “兔崽子这是花费了多少的功夫啊……。”武媚轻轻的推开最后一扇门,看着里面的一切神情有些恍惚。 这样的场景,很像她四年前去往太乙城时,李弘呈现给她的寝殿一样,简直是一下子就把她那沉寂已久的少女心,又挑动了起来。 最后一间房间,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卧室,难怪是最占地方的一个房间,足足占了马车车厢的三分之二。 一张考究典雅的大床摆放在正中间,床尾自然是与马车尾部一个方向,两侧依然挂着柔色的窗帘,雪白的大床上,一切都是以白色辅以金色为主,甚至连衣柜等等都一应俱全,同样都是白金色搭配。 武媚惊叹的走在里面,早已经忘记了身在何处,恨不得现在就在马车上不下去了。 而推开卧室一扇门,赫然是洗浴的房间! “这……这兔崽子是怎么想到的?”看着那个木质的水龙头,武媚轻轻的用手拧开,顿时清澈的水便流了出来。 “咦?人呢?”武媚回头刚想跟李治话,却见身后不见了人影,于是重新快的打量了一番,便走到卧室。 刚一抬头,只见李治整个人已经趴在了那张雪白的大床上,脚上的靴子,已经在半梅的伺候下,脱了下来。 躺在床上的李治向武媚招了招手,武媚眼角出现一抹媚色,白了他一眼便顺从的走到了跟前,在身边坐下。 李治一手拄着头颅,一只手臂伸出,缓缓的揽住了武媚那依旧纤细的腰肢,用力一拉,武媚便顺从的倒在了李治的怀里。 胸口大片的吹光自然而然的落入李治眼底,李治抬起上半身,接着再顺势一带,整个人便把武媚压在了身下,看着武媚有些红晕闪烁的脸颊,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 随着手指在脸上移动,武媚媚眼如丝的看了一眼李治,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那只手从自己的脸颊慢慢的下滑到了胸口。 锁骨处传来一阵似痒难忍的悸动,同时感觉着半梅已经乖巧的把她脚上的鞋子,缓缓的脱了下来。 胸口接着被一阵挤压,李治的一只手,已经缓缓从武媚锁骨处,移到了武媚的高耸上,一根手指轻轻的在雪白的高耸上游走,然后突然的把武媚的衫裙往下一拉,一手便握住了武媚的高耸在手里揉捏起来。 “嗯……。”武媚的娇哼仿佛一下子点燃了李治的兽性。 如果李弘知道,他父皇跟他母后,在看到他送的马车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算再给他生一个妹妹或者弟弟时,会不会把那龙辇、凤车一把火给点了。 站在长安城的城门口,率领着文武百官,习习微风下,李弘却不住的犯困,昨帮着任劳任怨解决完户籍之事后,已经下午了。 而荣国夫人的哭闹,吓得夏至跟雪没招没招的,自己只好再从东宫出来,来到濮王府安慰荣国夫人。 而贺兰敏月像是傻了一样,通红的双眼充满了呆滞,无论荣国夫人与她如何话,都是傻傻的一动不动。 灵堂自然是不可能按照荣国夫人的意思,设在濮王府,而是在李弘的坚持下,把韩国夫人的尸体与贺兰敏之的身体,统统放进了大理寺。 “禀太子殿下,陛下与皇后的龙辇、凤车还有五里地便可到达城门口。”清道率的兵士禀报道。 “退下吧。”李弘从自己的车驾上跳下来,看着站在城门口两侧不动的文武百官,自己急忙跑到了最前面站好。 这太子服饰穿上是真难受,束冠如今也不像以前般爱左右摇晃了,主要是头皮疼啊,白纯那白痴,肯定是报复自己昨晚骂她了,要不然怎么头皮到现在还疼。 而且如今夏至跟雪、包括白纯,在自己每次穿着太子服饰时,都会忍不住夸赞道:“爷,您还是穿太子服好看,整个人看来很英明神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您要是这样穿出去,一定能找个好的太子妃。” 每次白纯如是,李弘都觉得白纯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虽然自己没有许诺过白纯什么,但那家伙好像看起来,这辈子真的不打算嫁人了。 但如果白纯要是嫁人,自己……舍得吗? (ps:谢谢洛阳都护、书友95874、空的翅膀、星霖子、离鸠晒罩、白青玄大大的月票以及打赏鼓励。) 157 开诚布公 想见自己的爹妈可是没有那么容易,礼官冗长的吆喝声,在李弘听起来,跟当初逼着夏至她们在皇宫卖冰棍儿差不多。Ww WCOM 随着龙辇、凤车缓缓停住,仪仗闪向两边,然后在礼官的安排下,以监国太子殿下为,引领着文武百官向龙辇走去。 距离约莫十丈左右的距离停下后,监国太子开始朗声行礼,然后文武百官山呼海啸的恭迎陛下回京。 李治下车与百官,主要是监国太子跟三省六部的主官见面,然后再次在监国太子跟三省六部官员的行礼下,缓缓上了那房子般大的马车。 此时,应该是太子扶辇,文武百官随后,众人跟着龙辇缓缓进入长安城入皇宫。 但不等礼官话,李弘一溜烟儿就往后面的马车跑去,伸手拍了拍李治的马车车窗,大声喊道:“我去后面了,您有事儿找他们。” 刚上马车的李治瞪着李弘,早知道这兔崽子是要跟他母后通气,回来的路上自己已经知道了,贺兰敏之跟韩国夫人都已经死了,自己一路上都在想回去怎么收拾他。 没想到兔崽子倒是有危机感,这个时候就找他母后公关去了。 李治站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用手指着李弘:“兔崽子,你等着,朕早晚要收拾你。” 李弘摆摆手,嘿嘿笑道,撇开礼官的拉拽,急忙往后面的凤车上跑去。 “太子殿下,这不合祖制礼典,您得扶辇恭迎陛下回宫……。”礼官无可奈何,神色焦急的望着已经跑到凤车跟前的太子殿下,自己的职责再次被太子殿下无视加践踏了。 武媚在马车里,通过前面的窗户,把李弘跟礼官纠缠的情形,一清二楚的瞧在眼里,哪能不知道兔崽子的心思。 “连铁开门。”李弘无奈的拍着凤车的门,竟然被母后从里面反锁了。 “殿下,奴婢做不了主啊。”连铁为难的看着李弘,透过窗户的缝隙道。 “不开是吧,不开我可撬了啊,到时候母后还是依然怪罪你。”李弘一边,一边拔出腰里装饰作用大于实战作用的佩剑,就要动手撬门。 “放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现在涨了多大的能耐。”武媚满脑门的黑线,对外间站在凤车门口的连铁道。 而凤车里刚一岁多点儿太平公主李令月,跟刚满四岁的殷王李旦,在马车里听见李弘的声音后,太平是早就高兴的蹦跳着往车门口跑,很想赶紧看见自己的皇兄。 而李旦则是闷闷不乐的直摇晃武媚的手臂,不想让李弘上马车,上来后又得欺负自己。 “你怕他干什么?让你每都少吃点儿,你就不听,看看你现在胖的。”武媚揉了揉李旦的脑袋道。 “呀呀呀呀……。” “太平又肥了啊,皇兄都快抱不动你了。连铁,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给你踹下去?”李弘抱着摇摇晃晃扑倒他怀里的太平,看着连铁道。 “李弘你给我进来,连铁不在车上还能在哪里?我的奴婢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屋内武媚满脑子黑线,这个兔崽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连铁等人在有他在的马车上。 喊完后也不见李弘答话,果不其然,没两息的功夫,李弘就抱着太平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里,而连铁的身影,也同时出现在了马车下面,正跟着一起往皇宫里走。 武媚并未坐在那张李弘特意安放在马车上的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另一侧的休闲椅上,正在那里跟半梅,无聊的修剪手里的盆栽。 “儿臣见过母后。”李弘逗弄着怀里抱着他脖子不撒手的太平,随意的向武媚道。 武媚懒得搭理他,没吭气。某人也不客气,直接抱着太平坐到了那张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把太平放在自己的腿上,任由他蹦跳。 李旦坐在对面,闷闷不乐,这一路上,别看刚四岁,他可是知道,那椅子除了母后,其他人是不能坐的。 “蛋蛋,这段时间在洛阳又吃什么好吃的了?看看你的肥脸,都快看不见眼睛了,明日开始在崇文馆你给我减肥。”李弘拿出一块儿奶糖递给了太平,对李旦道。 “我不叫蛋蛋,我叫李旦,哼。”李旦现在很讨厌自己的名字,被皇兄硬是喊成了蛋蛋。 而且现在不光他喊,就是李贤跟李哲,如今也会喊他蛋蛋,就连刚学话的太平,也是哼唧着嘴里不清不楚,但他却能明白是喊他蛋蛋! “哟,哪里不一样了,蛋蛋、旦旦有不同吗?你在崇文馆学习这个音了?”李弘不顾一旁一脑门子黑线武媚,此刻已经停下了手里的伙计,刚刚在半梅的侍候下擦干净手,继续作死的逗弄着胖子李旦。 “当然学了,反正我不叫蛋蛋。” “那你叫球球吧,看你现在圆的,跟鸡蛋、鸭蛋、鹅蛋有什么……哎哟,疼疼疼,母后您轻点儿啊,快要掉了。”武媚的玉手早已经练成了“九阴白骨爪”,揪李弘的耳朵是一揪一个准儿。 怀里的太平兴奋的看着母后揪着皇兄的耳朵,在李弘怀里站起身子,也学着武媚的样子,伸出手在李弘脸上划拉,找寻着另外一只耳朵。 “呵呵……活该,看你还喊不喊我蛋蛋。”李旦看着武媚一脑门黑线,铁青着脸颊,不出声的使劲揪皇兄李弘的耳朵,心里都快要快乐的开出花儿来了。 “从你一进来你就在我这儿作死,还跟李旦起外号?你有没有一点儿兄长的样子!你这几是不是又欠揍了,成心是不是你!”武媚揪着随着自己的手越抬越高,而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李弘的耳朵,冷冷的道。 然后挥手示意,让半梅把太平公主李令月跟李旦,一同抱进了马车后面的寝室。 待李旦跟太平进去后,整个马车中间的区域,就剩下了他们母子两人。 武媚没好气的撒开李弘已经通红的耳朵,任由李弘继续坐在那张考究的凤椅上,而她则是坐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 “跟母后,为什么?”武媚拿过一杯水,递给了对面的李弘,问道。 “没有为什么,儿臣还是不忍心,也怕父皇……太过孤单。”李弘搓揉着自己的耳朵,接过武媚送过来的水,一口喝尽。 “孤单?那萧氏他还时常去看看,你李弘不知晓?那徐惠的妹妹已经被晋封婕妤多年,这三年一次的选妃,你父皇倒是懒得选,母后不也给他……。” “您跟我这些有什么用?您应该跟父皇去,何况父皇又不是风流皇帝,您也不是不知道,父皇心里只有您,要不是您,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那韩国夫人跟贺兰敏月?” “嘿,兔崽子你现在是向着你父皇话是不是?我抱怨两句还有错了?” “不不不,母后您息怒,儿臣又不是那个意思,儿臣的意思是,父皇心里只有母后您一个人。这段时间我在研究心理学,您不知道什么是心理学啊?就是崇文馆新开的一个学科,从言行举止……。” “人话。”武媚放松的靠着椅背,望着外面被隔离在街道两侧,一些正在跪拜的百姓,淡淡道。 “好吧,人话。就是,我先好了,这不是大逆不道啊,您到时候不要给我瞎扣帽子。从父皇的经历来判断,父皇从就失去了皇奶奶,心理上呢,会对母爱有种然的依赖感,所以……母后您别动手,您揪这边的吧要不,疼疼……。” “兔崽子你是你母后老了是吗!”武媚咬牙切齿,隔着桌子揪住了李弘的耳朵怒声道。 “您那里老了啊,您快放手,您跟父皇站在一起,感觉父皇比您大好几岁呢好不好。” 武媚懒懒的松开手,淡淡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置贺兰敏月,真让她以后进宫吗?” “怎么可能,以后她只能老死在濮王府!如果都走了,父皇只会更多的思念,留下来,慢慢的,也就都淡了,何况还有下无双的您陪着父皇,一个的贺兰敏月,如今就好好的在荣国夫人膝下好好尽孝道吧。” 李弘望着他母后美丽的眸子,这是他第一次跟母后开诚布公的谈谋略,已经紧张的手心冒汗了。 瞧谁,他也不敢瞧母后,就算是他拥有九转十世的记忆跟阅历,也不敢在母后面前有丝毫的大意。 这次母后能够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韩国夫人,这让他不得不收起对母后的轻视之心。 而且,他不敢肯定,母后如此做,是不是也有向他李弘提醒的意思,是不是在向他提醒她的存在! 这么多年了,李弘一直认为自己的身边已经没有异己了,但没想到的是,母后依然还能够远在几百里之外,如臂使指般,从容轻易的应付长安生的一切,这可不单单的是一个皇后就该拥有的能量。 158 回宫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百官也跟着走的冒傻气,一个个气喘吁吁,年轻一点儿的还好些,年老一些的,此刻已经是累的不像样子了,风尘仆仆的样子在李弘看来,活像是一帮逃兵。WwW COM “阿史那特勒与云中都护府的副都护李浚你为何不召见?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眼看着进入皇宫,太平却不听话的从寝室跑了出来。 半梅无奈的跟在后面,也没办法拦住她,最后还是李弘眼疾手快,一把把晃晃悠悠的李令月抱进了怀里。 “儿臣肩膀上的刀疤一直隐隐作痛呢,如此灾儿臣觉得一定有人为的成分。”李弘淡淡的道,然后抱着李令月就下车了,这个时候再不下去迎接父皇跟母后,估计礼官能一头磕死在他面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弘的想法儿武媚哪能不明白?何况李弘基本上就是继承了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当年那被刺杀的一幕,如今想起来依然是那么惊险万分,忍了四年,对这对奇葩的母子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看着李弘的背影,武媚忍不住提醒道:“你父皇一直想任阿史那特勒,为云中都护府的都护,撤回薛泰。” “我知道了。”李弘对武媚的提醒满不在乎,抱着李令月走下了马车。 都护府的都护职责无非是“抚慰诸藩,辑宁外寇”。 而此时的政治手段,都是大部分倾向于以夷制夷,利用其蛮夷领的身份,为朝廷做好百姓的安抚政务。 所以,无论李治当初提议改云中都护府为单于都护府,还是改任阿史那特勒为都护,都是为了抚慰云中都护府的百姓,都是为了凝聚大唐的向心力。 帝后在太子殿下以及百官的朝贺声中缓缓下车,走入了大明宫。 大明宫的建筑格局依然如史书上记载般相差无几,并未因为李弘的干涉而更改太多。 除了那一个空中花园之外,剩下的就是在建筑材料上,进行了质的革新。 李弘在礼官央求的神情下,抱着李令月,勉勉强强的把帝后送入了含元殿。 帝后与百官怎么见面,如何些肉麻的话,跟他李弘就没关系了,反正从到大,这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不感兴趣。 胖子李旦倒是对那些冗长的礼节很感兴趣,作为最的皇子,自然是很受宠爱,被李治牵着手缓缓与武媚走向了含元殿上方,准备接受百官的朝贺。 李弘抱着兴奋的太平公主李令月,在夏至跟雪,以及花孟和芒种的簇拥下,缓缓往东宫行去。 李令月对东宫的兴趣远远过了对后宫的兴趣,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在东宫待着,特别是跟崇文馆的那些学子们一起,每一个人都把她当成了瓷娃娃般的可爱,都喜欢逗弄她,也都喜欢把好吃的给她。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会跟她玩耍,而不是看见她只有恭恭敬敬的神情,自然这一切也都是有李弘授意的原因。 白纯早早已经在崇文殿门口等着了,看着李弘怀里抱着兴高采烈的李令月,脸上顿时浮现了欣喜的光芒。 李令月也同样,看见白纯后就开始在李弘怀里蹦跶,挣脱着要去找白纯。 “你慢点儿,心摔倒了。”李弘放下不安分的李令月,提醒着。 看着歪歪扭扭跑到白纯跟前的李令月,李弘对夏至道:“给李淳风和袁罡去信。” “呃,爷,那您下什么旨意给他们?”夏至不明所以,您去信也得有个旨意不是? “三个字:‘赶紧的’,他们自然就会明白。这几年白白给他们那么多好东西,让他们仰着头数星星,也该再给我数出一个谶语来了。”李弘自顾自的道。 经过白纯抱着的李令月,还是忍不住的在粉雕玉琢的脸上轻轻的掐一下。 李弘想要前往西域安西四镇,非但要有自己的努力,还得让两个神棍,给出一个让父皇跟母后相信的谶语才行,不过该怎么,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现在他的当务之急,还是朝堂之上的戴至徳跟阿史那特勒,戴至徳身为前礼部尚书,虽然已经被自己罢免了,张柬之如今也已经走马上任,但此事父皇显然还是会过问的。 阿史那特勒,朝堂上无法定罪,那就只能让“神话”去料理此事了,而昨无法无也已经消失在长安城了。 至于去哪里了,李弘也不关心,但他很自信,等到无法无再出现的时候,阿史那特勒肯定就已经人间蒸了。 白纯抱着李令月,李令月手里好奇的拿着一缕白纯的秀,放在自己鼻端轻嗅那淡淡的香味儿。 的人儿很奇怪,为什么只要白纯的头是披散在脑后的,而且秀的味道闻起来很好闻。 “精卫已经运送了一部分物资过去了,药膳房的那些,还需要您亲自签手令才可以运送。”白纯跟在李弘身后道。 “嗯,那就行,记住一定要隐蔽,药膳房的所有东西是谁护送的?” “是方战与恒乔两人护送,而后他们便会一直待在西域跟随您。还有,您要我们找的那两个人已经找到了,他们就一直在长安城,不过是一直在弘文馆受学。倒是有一些可疑的地方……。” “可疑?姚崇跟桓彦范怎么可疑了?”李弘眉毛一挑问道。 “许敬宗当年请您去救许彦伯时,姚崇与桓彦范就在现场,这是‘精卫’在查找两人时现的,而且夏至也看见了两人。”白纯任由李令月玩弄她的秀,坐在一侧淡淡道。 “无妨,那两个人不会有事的,现在人在哪里?可能见面?”李弘想了下问道。 姚崇、桓彦范出现在当初贺兰敏之殴打许彦伯现场,想来也就是凑巧了,总不可能两个十岁之龄的家伙,跟自己一样九转十世吧。 “现在就可以见,奴婢已经命李义府去弘文馆召他们过来了。” “好,来了告诉我一声。太平走,跟我去后面钓鱼去。”李弘看着雪已经准备好了鱼竿,就起身带着李令月做她最喜欢的事儿。 那就是钓到一条鱼,然后递给李令月,李令月两只手拿着鱼,嘴对嘴亲亲鱼儿,然后再手一张给扔回池子里。 西池苑是东宫里唯一能够看见水的地方,一个池塘被李弘从太极宫山水池阁引水而入。与太极宫一墙之隔的山水池阁,被李弘从宫墙上掏了一个大洞,把水给引入了他的西池苑。 因为此事,自然是没少被武媚跟李治收拾,不过好在太极宫现在已经不再是皇家的权利中心,李治跟武媚也懒得理会他了,任由他把山水池阁的鸳鸯等,都给赶到了他那西池苑。 鸡贼的德行自然是引得御史台对他又是一阵弹劾,李弘梗着脖子这是省钱,气的御史王义方直哆嗦,跪在李治面前却不知道该怎么惩罚太子。 张柬之与桓彦范被李义府带过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太子殿下李弘正拿着一根鱼竿在钓鱼,这个倒是不让他们奇怪。 让他们奇怪而又震惊的是,旁边的几个宫女跟太监,竟然任由大唐最的公主殿下,太平公主李令月趴在地上在捉鱼! 而他们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任由粉雕玉琢的公主殿下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就是脸上也沾满了泥土 ,正在那里伸着一双脏兮兮的手抓鱼。 只见太平公主仿佛是趴在地上跟鱼摔跤,好不容易抱住一条快要比她胳膊还长的鱼儿,刚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鱼儿便一个跃龙门,从她怀里又跳到了地上,开始扑腾着身子。 太平公主看见那鱼儿跳下去,也不恼不哭,乐呵呵的继续蹲下身子开始跟鱼儿较劲,直到真正把鱼儿逮住扔进池塘,这才满意的拍拍手,然后腻在太子身上,等待着下一条鱼被她放生。 整个过程竟然是没有一个人宫女、太监上前帮忙,都是太平公主殿下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抓鱼、放鱼。 “学生姚崇、桓彦范见过太子殿下。”姚崇跟桓彦范在李义府的指引下,来到李弘身后恭敬的道。 此时姚崇不过十五岁,桓彦范不过十三岁,但眉宇之间已经是英气十足,活脱脱的两个文采少年。 李弘把鱼竿交给了白纯,太平一看,立刻要坐在刚才李弘坐的地方钓鱼,白纯无奈,只好把太平抱在怀里,让家伙拿着鱼竿折腾。 李弘在三人里面个子最高,比姚崇一岁,但却要高出半个头了。 看着有些局促的两个人,李弘示意向前面的亭台里话,边走边问道:“李义府可有告诉你们我找你们何事儿?” “回殿下,李太保已经告诉我们了,学生等愿意跟随殿下一同前往西域。”桓彦范在李弘坐下后,跟姚崇在跟前道。 “可有什么要求?弘文馆那帮家伙,肯定会我不学无术等等,你们是自肺腑愿意跟随我?”李弘可知道,弘文馆跟国子监的先生,向来视自己为反面典型。 姚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来太子殿下还知道自己在弘文馆跟国子监名声不好,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来前先生了,如果殿下能够以我大唐帝国的大明宫为题,赋诗一就再好不过了。” (ps:多谢一蚊二毫三大大的月票鼓励。另:今一哥们的新书上架,有兴趣的朋友麻烦大家看下。“穿越春秋,执掌道,和勾践拜把子,娶西施做婆娘。春秋争霸、谁与争锋。”越人鑫《越圣尊》) 159 关乎 李弘瞪着眼睛看着姚崇,这特娘的谁的馊主意?老子已经不赋诗好久了,自从上次跟杨炯在东宫赛诗,把杨炯打击的自信全无后,就誓再也不赋诗了。Ww WCOM 此刻李弘瞪着眼睛看看两人,再看看一旁的李义府,总觉得这里面还有李义府的主意。 白纯跟夏至等人在远处,听闻太子殿下要赋诗,立刻扔下鱼竿抱着太平,也跑了过来凑热闹。 李义府看着李弘瞪着眼睛望向他,呵呵笑着道:“不如太子殿下您就赋诗一,上次您赋诗还是去年的时候了,东宫向来以才学著称,崇文馆更是我大唐最高等的学府,您身为……。” “义府的不错,不如殿下您就赋诗一,去年赋诗时,老臣实在是遗憾啊,今日可是不能错过了。”许敬宗带着许彦伯,突然间也出现在了这里。 李弘坐在亭台内,从姚崇跟桓彦范开始,冷笑着一一扫过,喃喃道:“行啊,我这东宫的后花园,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来就来的地方了?如今还逼迫起太子殿下赋诗了?” “你今要是不给我赋上过得去的诗,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声音太耳熟了? 母后?她怎么跑过来了,她不是跟父皇见过朝臣后,还有去往麟德殿饮宴吗?怎么跑自己这边来了? 麟德殿的功能跟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在这一世也并未被李弘所更改,只是在梁孝仁跟宇文融的重新设计下,包括大明宫其他宫殿,都没有了那么多放在宫殿里的巨木圆柱作支撑,一下子使得整个宫殿的空间开阔了起来。 但麟德殿依然还是皇家饮宴、欣赏歌舞、接见外国使臣的地方,不过是被李弘在功能区域上进行了细致的划分,整体也显得规整了很多。 武媚精致绝美的容颜,在看了太平第一眼后,就变得铁青。虽然她早已经猜到了,皇家的公主到了这里会变得脏兮兮的,但没想到现在却是一个泥猴子似的人儿,正被白纯抱在怀里。 白纯一身白色的衣裙,仿佛仙子般的人儿似的,此刻身上也是脏兮兮,左一块儿右一块儿,上一片儿下一片儿,沾满了泥土,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太平那脏脚印在上面。 “臣等参见皇后。” “学生姚崇、桓彦范见过皇后。” 武媚在半梅跟寻兰的陪同下,缓缓走进亭台,不由分的先给了李弘脑袋一巴掌。 李弘讪讪的起身请武媚落座,然后才又再次在武媚旁边坐下,武媚接过白纯怀里那泥猴儿,轻责道:“看看成什么样子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弄的跟泥猴儿似的。” 太平傻乐着伸手搂着武媚的脖颈,自然是身上还没有蹭干净的泥巴,也蹭满了武媚一身。 家伙自打一出生,就极受她的这个太子皇兄的喜爱,不光在皇宫被李治宠着,在东宫自然也是被李弘宠着。 皇家如今就这么一个公主,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公主了,自然是已经成了整个皇宫里唯一的宝贝。 “赋诗吧,这么多人都等着当今的太子殿下赋诗呢,你要是给我做不出来一好诗,你这崇文馆以后,也别再骑在人家国子监跟弘文馆头上了。”武媚示意许敬宗跟李义府也坐下,淡淡的道。 “您还别,儿臣这几日正好有些灵感,这大明宫落成后,儿臣参加过几次早朝……。”李弘从容不迫的道。 “几次?李弘你还真是好意思?这大明宫都用了多久了?你就参加了几次早朝?”武媚冷笑着反讽。 “嘿嘿,意外意外意外。”李弘讪讪的道,自己的亲妈真是拆台啊。 “别废话了,赶紧赋诗。”武媚催促道。 “容我整理下思绪,前两年杨炯曾做过一《老人星赋》用来歌颂皇恩圣德。我再这样如是和,就不合适了,万一过杨炯,杨炯又要郁闷好一阵子了。” 边边起身躲开武媚伸过来的巴掌,正容道:“绛帻鸡人送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向凤池头。” 念完后,李弘便回头嘿嘿看着众人,只见众人都在细细品味,嘴里喃喃声念着他这诗。 许敬宗、李义府还是姚崇、桓彦范,都是真正的饱读诗书之士,一边默念一边不由自主的连连点头。 “皇后,看来殿下上朝还是很用心的啊,您看看这诗,要是不用心,又如何能够把这早朝描写的如此美妙绝伦?”许敬宗捋着已经有些稀疏的花白胡须道。 “是啊皇后,臣认为太子殿下虽然上朝次数不多,但是从这诗就能听出来,殿下每次上朝其用心不在其他朝臣之下啊,不然怎么不见其他朝臣作出如此的诗赋来,所以还请皇后不必责备殿下。”李义府同时道。 李弘在一旁听的想骂娘,做完诗赋是让你们品评的,不是让你们拿我上不上早朝事儿的! “姚崇你来品评,让他们品评,不是让他们给我替我解脱的。”李弘没好气的道,伸手接过要他抱的太平。 “用语堂皇,造句伟丽。”姚崇思索着紧忙道。 “格调和谐、独具特色、庄严华贵。”桓彦范也跟着道。 “哈哈,就是嘛,听听人家的品评,比你俩的强不知道多少倍了!哼哼。” 武媚眼看为难不住他,这兔崽子如今长大了,比以前的文采更是斐然了,虽然这些年很少赋诗,但每一次所做的赋诗,可都是上上品。 意兴阑珊的挥退了姚崇跟桓彦范,武媚看了看许敬宗跟李义府,淡淡的问道:“陛下明日召戴至徳上朝,不知道你俩有何见解?” 李弘不当回事儿,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太平公主,不过耳朵可是没闲着,看了一眼白纯后,继续倾听。 “皇后,臣认为陛下明日召戴至徳觐见,无非是想要问个清楚,至于让戴至徳官复原职,臣认为恐怕没有这个可能。”许敬宗老成持重,这家伙对李治的了解,恐怕比对他自己还要透彻。 武媚点点头,然后把目光扭向了李义府,看看李义府会如何。 “皇后,臣认为明日恐怕陛下的决策,无论是官复原职,还是以太子殿下的罢免为准,这些都将取决于戴至徳在朝堂上的言论,这几日不眠不休,据戴至徳一直在等着陛下回来,一直在做一些准备工作,明日朝堂不可不防。”李义府慎重的道,跟许敬宗比起来,他多的是一些更阴狠的狭隘之心。 许敬宗看了一眼李义府,再次出声道:“义府的没错,明日陛下的任何决定,恐怕都会与戴至徳明日在朝堂上的陈辞有着一定的关系。但臣认为,一个正三品的尚书,应该不会让陛下推翻太子殿下监国期间的决定。” “张柬之上任两了,一切正在熟悉之中,放心吧,我对张柬之有信心,何况明日朝堂之上,不单是他戴至徳鼻子下面有张嘴,我鼻子下面也有一张嘴的。”李弘不在乎的神情看的武媚满脑子黑线。 “嘴嘴嘴,你就是个油嘴滑舌。此件事情事关重大,你明日须得心应付,戴至徳混迹朝堂多年,让你罢免就罢免,你当是你东宫的官员不成?”武媚恨铁不成钢,隔着太平又给李弘来了两巴掌。 不用武媚,自然是也知道明日之事事关重大,要不然母后也不会亲自跑到东宫来找他,而且还把许敬宗召过来问话。 但白了,事件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此次罢免戴至徳一事儿的影响,则就是太大了。 如果明日父皇按照当日自己的决定,支持自己罢免戴至徳,那么自己这个太子就将会,在朝臣心里变得举足轻重,大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势。 但如果明日父皇选择了给戴至徳官复原职,自己这个东宫的太子,在朝堂、在社稷都将是另一番局面了。 明日与戴至徳在朝堂上的交锋,也将是关乎他李弘这个东宫太子的威严、地位之争。 更为重要的是,自己在父皇心里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监国太子,都将在明日见分晓。 而且贺兰敏之跟韩国夫人的死,也让明日朝堂之上的决策变得模糊起来,父皇会不会因为韩国夫人的死,而选择以戴至徳官复原职给自己一些敲打? 如此的话,自己在朝堂之上,在朝臣之间,声威也将会是一落千丈,东宫的地位也就将一落千丈。 “放心吧母后。”李弘看着在他怀里轻轻睡着的太平,轻声道:“父皇不是不可理喻之人,何况我跟戴至徳之间,并未有任何私人恩怨,朝堂之事虽难免参杂个人情感,但戴至徳所做举措,已经不适合我大唐却也是事实。” 武媚叹口气,便作罢,这子向来有主意,但能不能过了明的一关,现在恐怕谁心里都没底。 明日朝堂之上,看来自己需要服陛下,在后堂偷听一番了,不准关键时刻,还得站出来为李弘辩解一番。 160 铁浮屠 武媚让半梅抱着睡着的太平公主李令月,然后缓缓的离开了东宫,作为太保的李义府,跟被李弘指使的花孟与芒种相送皇后。Ww WCOM 刚刚走过两步,武媚突然扭头看着东宫东面墙那一侧,道:“这么一大片的地方,你打算干什么用?还有,长乐坊真的不打算要了吗?” “长乐坊没人住了,以后太平的府邸就在濮王府好了,现在的长乐坊连同这一大片,都将被改造。”李弘嘿嘿笑着道。 “你就作吧,希望你的决策你父皇会同意。”武媚摇摇头,现在李弘的心思谁都知道,这子现在眼里只有那尚书令的位子。 而她,何尝不是希望李弘能够继李世民后,成为大唐第二个尚书令。 而且现在他李弘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完全不是一个京兆府尹,更别是一个户部尚书权利职责的份内事儿了,完全就是一个尚书省长官尚书令该行使的权利。 望着母后离去,李弘继续坐到那里准备钓鱼,旁边的许敬宗也在他那孙子许彦伯的协助下,拿着一根鱼竿,随同李弘坐了下来,开始钓鱼。 “还有什么事儿?我母后竟然因为明朝堂之事儿,都把你给请过来了。吧,何事儿,你向来不吃亏,帮我出谋划策后,肯定有事儿等我帮你办。”李弘盯着水面,淡淡道。 许敬宗苦笑着摇头,自己就请求他办了一次事儿,虽然自己有私心,但最后何尝不是被太子殿下整治的很惨? “殿下,就算是老臣今日不分析明日朝堂,也会因事儿有求于您。”许敬宗的鱼竿放进水里后,就不再看了,一直则是盯着李弘的侧脸。 “何事儿?过职权范围我可办不了啊,对了,我是不是该喊你许半朝啊,这段时日我才现,朝堂之上你竟然还有那么多举荐之人。”李弘对许敬宗向来是心硬如铁,他知道,要不这样的话,很有可能自己不知不觉的就着了许敬宗这个大阴人的道了。 许敬宗只能是报以苦笑,道:“殿下,臣知道您打算去往西域,不为别的,臣只希望你出行西域时,能够带上许彦伯随行。” 道最后,许敬宗的脸上充满了郑重的神色。 “这事儿啊,为什么你想他跟我去西域?”李弘钓鱼水平不怎么样,当初曾跟李治还有武媚三人,在太液池坐了一上午,三个人总共钓了两条鱼。 但今不知道是怎么了,这鱼跟排好队等着上钩似的,一会儿一条。 许彦伯看着李弘抬起来的鱼竿,急忙抓住鱼线,开始解鱼钩上的活蹦乱跳的鱼儿。 “臣一些私心吧,臣当年曾跟随先帝,而后又得陛下圣恩,如今臣已老,但许家子弟想要继续为皇家效犬马之劳,不单得有忠心,还得有能力。如今彦伯学识足够,历练不够,臣私心希望殿下能够带着他历练一番,在您身边多些学习的机会,如此可就是他彦伯修来的福气了。”许敬宗的鱼竿差点被鱼带走,但许敬宗抓着鱼竿一动不动,就看着水面下的鱼儿在挣动。 李弘看着许彦伯帮他给鱼钩挂好鱼饵,再次把鱼钩扔进水里,道:“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我此番去往安西四镇的目的,所以,此行不会是如我去太乙城般轻松,此番出行不是非死即生,但是生是死,恐怕到时候也不是我能够做主的。你可有做好思想准备?万一跟随我出去,回来给你一堆骸骨,你可以愿意?” “殿下,臣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只要能跟随在殿下边,就算身死西域也是臣的福气。”许彦伯恭敬在一旁,及时的插话对李弘道。 李弘看着许彦伯正色的脸颊,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退下,他哪能不知道许敬宗的心思? 为了确保家族的绵延不绝,确保家族能够跻身豪门世族,那么单靠他许敬宗一个宰相是不够的,而是需要后世子孙,也能够成为皇家的亲近之人,如此自己的家族才能够兴盛起来,才能够与真正的豪门世族平起平坐。 所以对许敬宗来,牺牲一个孙子根本不算是什么?皇家充满了冷酷无情,但也有人心不是,当今太子殿下就是性情中人。 到时候就算是许彦伯身死西域,太子也绝对不会对许家没落视而不见的,自己其他的孙子就有可能踏着许彦伯的骸骨,走向仕途的顶峰,不能成为进入议事堂的宰相,但一方刺史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来,牺牲一个人然后换来皇家的恩宠,这帐怎么算都划得来,为了家族的鼎盛绵延,作为许家的子孙,就得有这个觉悟才是。 “行,此事我暂且答应了。你比戴至徳明悟的快,知道时势造英雄的真正含义,而不是向他那般迂腐的恪守传统,不知创新。”李弘点点头,继续让许彦伯帮他摘鱼钩上的鱼儿。 “臣多些殿下。”许敬宗跟孙子许彦伯两人同时欣喜的谢道。 “现在谢有些太早了,能不能在西域成就一番事业,还得靠你自己,如果跟随我西域一行,你不是我要的那块料儿,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你打回长安。不过话来,平台我给你提供了,是骡子是马,就看你自己的分跟努力了。”李弘扔下手里的鱼竿,接过夏至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 然后看着也站起来的许敬宗,没好气的道:“拿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啊许半朝。” 许敬宗只能是报以苦笑,这个太子殿下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就像自己了解他一样,他也很了解自己啊。 “殿下言重了,臣若是许半朝,恐怕早就被殿下关进大理寺了,那还有闲情逸致陪您在这里钓鱼儿?”许敬宗边,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递给了李弘。 李弘拿着册子一边翻看,一边缓缓往寝殿承恩殿行去。 耳边传来许敬宗的解释声音:“这些臣都未曾作假,甚至都未曾多加一句话,完全都是当事人口述,包括那些贿赂,都是经过证实的。” 许敬宗也知道,这个关于戴至徳的册子,才是殿下喊自己的原因。 而且,他并不奇怪太子殿下为何会清楚自己找了谁,聊了些什么,怎么就能够得到戴至徳跟倭国有暗中来往的证据。 “是真的就好,如果有半句假的,明日我在朝堂上要是被打脸了,你就等着全家进大理寺吧。”李弘随意的翻看了下,然后递给了旁边的白纯。 回到寝殿后,许敬宗跟许彦伯也就告辞了,坐在沙上,李弘细细的翻看着那册子,与白纯的‘精卫’调查有所不同的是,许敬宗的册子里,则多了一些打算明日在朝堂之上,一同为戴至徳话的人。 “一个晚上,查查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与戴至徳有联系,是不是与倭国一样有联系。许敬宗远离朝堂多年,但其影响力,还不是你的‘精卫’能比啊。看来‘精卫’还是有弊端。”李弘无奈的拍着手里的册子道。 官场上的事情,特别是官官相护,‘精卫’是无法完全都能够监察过来的,除非是允许‘精卫’吸收朝堂之上的臣子,但这绝对不行,自己第一个就反对。 如果吸收朝堂官员,‘精卫’这个组织的性质就变了。 御史台风言奏事,但跟自己关系不好,想来这里面有很多信息,都有可能是御史台提供给许敬宗的。 白纯比对着两个册子,紧蹙雪白的额头,道:“两者相比较,许敬宗更多的是官员之间的交往,‘精卫’则精于在倭国使臣的斡旋跟走动上,如此比对,不上谁好谁坏,毕竟‘精卫’是无法渗透进朝堂的。” “是啊,所以此事儿不怪你们,是我要求太高了,御史台的事情不能让你们也干,这样‘精卫’就变质了,任由展就不受控制了。就这样吧,以后的精力尽量放到吐蕃跟安西四镇这个地方,猎豹跟惊蛰,与扬武共用情报,有时候会掣肘很多事情,所以就需要你的‘精卫’来弥补。” “是,方战与恒乔带走了三分之二的‘精卫’,与您打造的‘铁浮屠’沟通过几次,基本上顺畅,能够应付在地域广阔的西域上来往通信。”白纯淡淡的道。 “那就好,‘铁浮屠’到时候跟随我一起出,左右清道率留在太乙城,东宫也要拆了,所以六率除了左右清道率之外,其他的我都带走。”此刻客厅只有他跟白纯,两人看着夕阳,淡淡的道。 “您打算走多久?”听到李弘的话,敏感的白纯飞快的转身,美目一动不动的盯着李弘清澈的眸子。 “不知道,一年两年?也可能三年四年吧。现在每个人都认为,我不过是为了立功而去,只是为了尚书令的位置。却没人知道,我是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安西四镇的问题,再不解决,等都护府都护改节度使,兵权与地方管辖权集于节度使一身时,再想更改就难上加难了。”李弘看着窗外,夕阳在原本地势就低的东宫,此刻已经看不见了。 161 合并 白纯看着色暗淡后,窗外有些蒙蒙的景色,宫灯在此刻已经一一点燃,点缀着很快就要来临的夜色。WwW COM “那为何不让奴婢陪您去?”白纯眨着美目,暗淡的客厅里,依然显得晶莹剔透。 “你去了太乙城谁来打理?何况谁能保证你走了之后,其他人不会凯觎太乙城的财富?左右清道率不光是守护太乙城,也是我在长安的存在,你们在,我在安西四镇才能够踏实,不然的话,没人知道这里会生什么事儿。唉……一切都不一样了。”最后李弘了一句让白纯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却不知道,李弘是在感叹,如今的一切都开始慢慢偏离了历史展的轨迹,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 母后与自己联手,确保自己的东宫太子之位,母后也清楚自己的心思在尚书省尚书令的位置上,同样是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为自己创造条件。 想来,自己去西域,母后应该是不会持反对意见的。 “无法无这次任务完成后,‘精卫’就合并‘神话’吧,无法无需早一些去安西四镇。”李弘看着白纯完美到极致的脸颊,不由得伸手轻轻的抚摸着,神情认真、专注,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宝物。 白纯轻轻的闭上眼睛,任由李弘有些粗糙的手,抚摸着自己细嫩的脸颊。 “嗯,我会把‘精卫’带好的,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精卫’。”白纯上身缓缓的前倾,然后整个人扑进李弘的怀里,紧紧的搂着李弘的腰。 李弘嗅着白纯秀上的清香,想了想道:“想来还需要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就需要你利用商会,不择手段的从吐蕃收购马屁,包括一切能够收购的战备物资,一会儿我让夏至给你一份明细,你自己好好看看,一定要用信的过,且不引人注意的客商来做。” 白纯伏在他怀里,不出声,只是默默的点着头。 夏至缓缓的走进来,拿出一封信递给了李弘,道:“宗圣宫给您回信了。” 李弘拥着白纯走到沙上坐下,夏至看着白纯蜷缩在李弘怀里懒得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弘腾出手撕开信封,只见白纸上并没有写字,而是画了一只手,正做着k的手势! “这特么是李淳风回的信吧?还能不能再无耻一些!”李弘扫了一眼,便扔给了夏至。 这个货,这么大岁数了,不学好,却跟自己学会了k。 第二日东宫门口,一个滑板与一个少年,哦,一个背着背包的少年从嘉福门口闪电般的飞出,身后则是夏至跟雪,两人用上了轻身功夫,也还被太子殿下落了下一大截。 “殿下您等会儿,束带您又忘了。”雪在身后看着从嘉福门门口,一个漂亮的漂移,已经没了人影的宫门喊道。 李弘今日一早锻炼过头了,想起那戴至徳就生气,一生气就多锻炼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间才想起来今日得上早朝,急忙在白纯的侍候下,随意的洗了个澡,就马不停蹄的赶紧往大明宫跑去。 大明宫的丹凤门,恐怕是这个世界上如今最为威武磅礴、气势恢宏的宫门了,而整个大明宫自然更是不用,比四个紫禁城还要大。 如此就足以想象,大唐此刻富裕……错了,大明宫基本上都是李弘一个人掏的钱,所以,如此就能知道,大唐富可敌国的土豪,除了太子殿下便别无他人了。 当然,大明宫没有让李治跟武媚掏钱,如今两人也是富的流油,于是开始琢磨着提高官员俸禄约莫三成。 门下、中书都通过了,到了李弘这里却被驳回了,于是某人身为户部尚书,自然是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了。 迟到的待遇自然是现在已经不如从前,以前大臣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断人财路不亚于杀人父母,朝堂官员弹劾他的自然是多不胜数,但就是如此,李弘依然是死咬住不松口。 开玩笑,给你们提高俸禄了,以后怎么在全大唐推行募兵制跟义务兵制? 丹凤门有多达五个门道,而每个门道自然是都能够让两辆,甚至三辆马车并行通过,滑板的声音远远的就传到了丹凤门的兵士耳里。 如今无论是皇宫守卫,还是长安城的守卫,都一律改成了金吾卫来驻守,至于长官是谁,李弘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也不跟人家打交道。 但即便如此,滑板这种熟悉的声音,听在金吾卫的耳朵里,自然而然的是不敢检验人家的鱼符。 一道身影挟着滑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轻松潇洒的越过了中间门道那高大的门槛,如雁过留声一样,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口时,金吾卫此时才听到殿下的那声谢谢。 果不其然,在金吾卫的默算下,十息时间过后,两个俏丽的身影也飞快的跑到此地。 “多谢金吾卫大哥。”两声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然后便也飞快的冲入到了丹凤门内。 金吾卫的兵士此时只能摇头苦笑,这多日不见的场景,如今看来又要隔三差五的生了。 作为第一个主殿的含元殿,并不是朝臣议政、上朝的地方,朝臣议政的地方则是含元殿身后的宣政殿,李弘那高高的身型,此刻踩在滑板上,飞驰在丹凤门与含元殿中间广阔的广场上,显得是那么的渺。 而身后不远处则,是两只黄莺出谷的夏至跟雪两人,三人前后成品字,就像那前面的主殿含元殿,跟两侧的栖凤阁与翔鸾殿的排列。 含元殿下的台阶跟斜坡,则是用来供大臣们通过,进入后面中朝宣政殿的路径,此时李弘只能无奈的在半坡停下,踩起滑板拿在手里缓缓向上走去。 夏至跟雪抓住机会,急忙在到达含元殿最上方后,堪堪追上了正准备踩着滑板往下滑的李弘,一人急忙近身给系束带,一人急忙给他整理束冠跟服饰。 刚一整理好,李弘就如风一般的从斜坡上冲了下去,这一冲之势,他是势必要直接冲入到对米外的宣政殿的门口。 一只脚踩在滑板上,一只脚在地上用力一磴,整个人就仿佛离弦之箭般,飞快的冲了出去,夹杂着呼啸声,整个皇宫的金吾卫跟宫女、太监都不由的侧目相视。 心里不由的暗道:“这熟悉的一幕又来了。” “太子殿下又迟到了。” “好像太子殿下早朝还没有不迟到的时候啊。” 大明宫在落成后,整个警卫级别也比以前的太极宫高了很多,特别是每个上朝的官员,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才能够顺利的进入宣政殿。 而这也是为何朝堂官员,还未亮,就得从家里出来赶着上朝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检查程序过于繁琐,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宣政殿门口的金吾卫,看着一冲而上的太子殿下的身影,不少人的眼里,都是一股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甚至有些人在心里悲哀,这样的储君,以后还能保住大唐如今的强盛吗? 李治看着火急火燎跑进来,手里的滑板扔给门口金吾卫的李弘,冷冷的没话。 而此时,朝堂上的议事也已经接近尾声了,正在讨论什么时候可以服户部尚书,为他们涨涨俸禄。 戴至徳并没有穿朝服,像是故意给李治跟皇室难看一般,穿了一身粗布长袍,傲然挺立的站在新任礼部尚书张柬之旁边。 张柬之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属于大唐大器晚成的宰相,但此时精瘦的肩膀,黑黑的肤色,一脸的从容淡定,气势上最起码一点也不输黑着脸的戴至徳。 “儿臣反对现在增长俸禄,但可以即日起,把原有布帛等兑换成等量价值的现钱。但……还有一条,任何人都不得在允许使用旧钱,如果你们同意,下朝之后就可以签下令书。”李弘看也没看戴至徳一眼,走到自己户部尚书的位置站定后道。 “臣附议。”兵部尚书任雅相第一个站出来道。 他身为兵部尚书,最清楚李弘想干什么了,如果府兵制遭到瓦解,兵部的权利也将进一步缩,不光如此,以后兵部出兵都是一个难题,自然,这个时候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户部尚书的人。 “臣附议。”宗楚客自然是更不用了,身为京兆府的少尹,自己长官的提议,不同意那就是不想干了。 “臣附议。”尚书省右仆射张文瓘、左仆射赵仁本同时开口道。 不等其他朝臣话,李治坐在上,淡淡道:“有谁反对户部尚书的提议?如果没有,那就中书省拟旨,门下省批复,下尚书省,令户部执行。” 众臣听到李治的话,经过短暂的交头接耳跟议论后,显然是统一了意见,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互相注视一番,于是同时躬身行礼道:“臣等均无异议。” “陛下,罪臣不同意。”戴至徳昂阔步向前迈出一步,傲然道。 (ps:谢谢燕羊、风雪席城大大的月票及打赏鼓励!) 162 安家费 李弘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低头看看自己的鞋,也不话,就等着听戴至徳这个货还想干什么。 WwWCOM 戴至徳看了一眼李弘,然后再次躬身给李治行礼,道:“陛下,臣不敢苟同太子殿下对布帛兑换现钱的提议。如今布帛在东西两市价格时有落差,如果在兑换之中,有人谋取差价,那将是朝臣众官员的巨大损失。再者,布帛等物乃陛下对罪臣等臣工的恩赐,御赐之物岂能以钱财计算?岂不是对圣恩的亵渎?” 李弘依旧低着头,磨磨蹭蹭的跟吏部尚书换了个位置,站在了新任礼部尚书张柬之旁边,不理会戴至徳的大义凛然,低声问张柬之,道:“如何?来到长安可否适应?家眷可曾都跟着过来了?” 张柬之早有听闻太子殿下不拘泥于传统、不恪守朝规,如今亲眼见识到,还是吓了一跳。 朝堂上正在反对他的提议,而且还是他的死对头在反对他,他竟然不仔细聆听,反而是神态轻松的找自己唠家常! 朝堂规矩甚多,众臣在上朝时不能私自交头接耳,张柬之自然是知晓的,但此刻太子殿下问起,也不得不微微的躬身行礼,两眼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低声道:“臣多谢殿下关心,由于是急召,所以如今只有臣携带一个家奴过来,家眷等此时应该在来往长安的路上。” “哦,房子找好了吗?住哪里?下朝后有空上我那户部去一趟。”李弘瞄一眼还在与父皇话的戴至徳,继续道。 张柬之顿时面露难色,太子殿下急召任命自己为礼部尚书,已经是不符大唐律令,如今这样,难道是**裸的拉拢自己? 李弘看着他面露难色,岂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笑着道:“想多了你,我拉拢你有什么用?急召你过来,是因为我知道你值得我急召,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够胜任礼部尚书一职,是因为相信你能够为大唐的江山社稷作出贡献。以前你不过是一直时运不济,怀才不遇,你是千里马,我就做个伯乐,此事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如此臣就多谢殿下了,不知您让臣去户部有何吩咐?”张柬之立刻微微躬身,心里有些尴尬,自己的心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太子殿下察觉了,同时也是脸上微红,一个尚书而已,恐怕还不值得太子殿下在朝堂上明目张胆的拉拢吧。 “哦,也没什么事儿,从地方调入长安任职的从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一笔安家费,提供给你们用来找房子等一切用度。”李弘淡淡的道。 “此事儿臣怎未曾听人起过?”来到礼部后,自然是会有侍郎等人告知自己一切,但并未听任何人谈起过。 “哦,今看见你后我刚定的。”李弘理所当然的无耻道。 “这……怕是不合适吧,为臣开此先例,臣受之有愧啊。”张柬之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胡来”,因为自己竟然要改一道律令。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地方官进入长安,本身就是难能可贵了,常与家人不能团聚,提供一些金钱安慰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这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以后每一个调入长安、洛阳两地的从三品官员,都会有此项安家费的,放心用吧,不必有压力……。” “殿下殿下,陛下问您话呢。”跟他换位后的吏部尚书,看着陛下一眼望过来看见的是自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吓得吏部尚书李义琰两腿软,急忙偷偷提醒还在跟张柬之聊的太子殿下。 “啊?何事儿?”反应过来的李弘看向李治,眨巴着无辜的眼睛问道。 李治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刚才问询戴至徳一番话,这货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于是懒懒的对戴至徳道:“你有什么冤屈就再一遍,朕看他如何回答。” 戴至徳也是老脸一黑,枉自己这几一直在准备资料,翻遍了四书五经等圣贤书,就是为了在上面找到跟太子殿下质对的学问,但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当回事儿。 但此刻陛下给了他一个诉冤屈的机会,戴至徳也不介意把刚才要的话再重复一遍,于是半转身对着李弘先行君臣礼,然后正准备话。 只见太子殿下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李弘看了看众朝臣,朗声道:“鸿胪寺少卿王行本、礼部侍郎苏威、国子监丞刘洵何在?” 戴至徳看着李弘喊出三人的名字,原本脸上傲然慷慨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李弘看着三人从后面走过来,对李治行完礼后,指了指戴至徳旁边,示意他们站过去。 然后李弘才缓缓再踏出两步,距离戴至徳不远的地方站定,神色凝重的道:“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也就是反对我兑换布帛为现钱的问题。” 躲在后堂的武媚,这也不是第一次看李弘上朝了,但看李弘如今神情凝重,还是头一次,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兔崽子长大了,可真快,转眼就已经十四岁了,这些年可是没少让人费心。 “晋葛洪《抱朴子明本》有言:‘物以少者为贵,多者为贱。’皇家御赐之物秉承物以稀为贵明理,如果按照你戴至徳的意思,布帛缎匹都算是皇家陛下御赐之物,你不觉得皇家的御赐之物太贱了吗?”李弘边边走到戴至徳跟前,把昨日许敬宗的册子拍在了戴至徳胸口一本。 然后缓缓走到李治跟前,又拿出了一本册子放在了桌面上,继续道:“我大唐为何会以布帛菽粟等充以俸禄,不用我,各位臣工心里都明白,那就是我大唐当初没钱,铜钱不是被富裕之人霸占,就是被百姓掩藏,造成了我大唐无钱可用,于是皇爷爷不得不以布帛菽粟充以钱财当作俸禄。而今,我大唐威名四方、诸国朝拜,已经是太平盛世,无论是新钱还是旧钱,我大唐如今都能够保证充裕的铜钱流动,试问为何还要固守旧制?” “布帛菽粟等,那是原始社会进行以物换物的交易手段,在铜钱等昂贵金属匮乏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戴至徳你不会是想我们回到穿兽皮的年代吧?哦,或许你可能理解不了我再什么,所以不跟你解释了,解释了你也不懂。现在的你的第二个问题吧。”李弘不屑的看着迂腐的戴至徳,此刻脸色黑红,涨的跟紫茄子似的。 手里的册子,戴至徳飞快的翻阅完毕,然后冷冷的看着被李弘叫上来的三人,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如此隐蔽的事情,是如何被太子殿下现的。 “戴至徳,这上面的所有一切可是属实?是否有收留倭国女子、新罗婢以及昆仑奴还有钱财?”李治翻看了一半,便顺手一扔,扔到了身后,他知道武媚就在后面,自己懒得看,还是让皇后自己看吧。 “回陛下,部分属实,部分为揣测,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臣认为就算是属实的部分,也是臣等的私事,与朝堂之事无关,臣等身为大唐臣子,身为上国臣子,有责任为诸藩国施以‘德治’、‘礼治’、‘人治’之教化,而‘三纲五常’乃我大唐立国之本,藩国授之于臣等,也是对我大唐的尊崇。试想,如果以后藩国使臣等人,能够遇见我大唐同朝众臣工,每每授之以礼,我们还之以利,岂非是和谐、美满,自能体现我大国以威严大度,也能授之于人利益与尊崇,何乐而不为之。”戴至徳朗声道,丝毫没有把倭国、高丽使臣的贿赂放在心上,反而是沾沾自喜。 李弘听着戴至徳一番堂而皇之的话语,也不自觉的有些汗颜了,他是第一次碰见,能把收受贿赂的如此高风亮节的无耻之人,让他现在不得不对戴至徳刮目相看。 “戴大人,您厉害。我是第一次听见收受了贿赂,反而能够如此理直气壮,的好像您要是不收的话,丢的是大唐的颜面,真是难为您了。”李弘笑着对戴至徳拱手道。 “哼,太子殿下莫要含沙射影、子虚乌有的罪名我戴至徳还承受不起,罪臣所作所为,上可表、下可祭地,男子汉大丈夫无愧于地间。”戴至徳昂头看向朝堂上方,显得不屑与李弘对话。 “六德:智、信、圣、仁、义、忠。六行:孝、友、睦、姻、韧、恤。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此乃我大唐教化万民的根本教育,您所推崇的周礼、儒学不过是从三六中进化而来,无论是‘三纲五常’,无论是德治、礼治、人治,都莫过于以人为本,以下百姓为本。我大唐百姓还未完全开化,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能力去给番邦诸国开化愚昧?藩国外邦是因为我大唐强大而敬重你戴至徳,还是因为你戴至徳所以才敬重大唐?本末倒置之下,你有何脸面,出倭国贿赂于你,你依然可以面对地?”李弘舔了舔嘴唇,心里对戴至徳已经死心了,此人绝不可再留在朝堂之上! 163 全武行 “倭国敬重尊崇陛下,我身为大唐之臣子,沾片毫圣恩,让倭国等国使臣敬重于我,有何不对?罪臣身为礼部尚书以来,一直推崇德化教育,无论藩国外邦,还是我大唐百姓罪臣向来是同等对待,罪臣不知,太子殿下监国期间,罢免罪臣究竟是因私还是因公?就如您呈于陛下之册,不过乃臣为外邦藩国尊崇陛下、敬重大唐之功。 Ww WCOM”戴至徳的强词夺理,如今让李弘是怒不可遏。 李弘面色越来越冷,朝堂之上,他还从未如此阴沉过,双眼冷冷的盯着戴至徳,一字一句的道:“我告诉你戴至徳!倭国还是高丽,还是其他番邦,敬重的是你这身朝服!而不是你这个人!句不好听的话,我放条狗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倭国使臣巴结的也绝不会是你,而是那条狗!拿着大唐的俸禄,食着大唐的粮食,穿着我大唐百姓亲手制造的布匹,竟然却为藩国外邦大义凛然的话。” 李弘扭头看向众朝臣,继续道:“在这里我警告各位臣工!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文能提笔安下的有识之士,还是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勇武猛将!只要不是为我大唐江山社稷的稳固,只要不是为我大唐百姓谋福祉,不管你官位多高!不管你权势多大!一律罢免!我大唐虽然富裕,但绝不养吃饱喝足了之后,为他人话的废物臣子!” “戴至徳,我大唐富裕,我大唐强盛,是我大唐百姓跟边军将士,跟众臣工的智谋相结合拼杀出来的!而不是靠你嘴里的德化教育,出来的!我们的文明,我们的文化,我们的强大,我们的富裕,是大唐男儿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知道是跟谁换来的吗?就是跟你嘴里那些一味要讨好你的藩国外邦的使臣国换来的!富栖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应该想要做的是,如何保持稳固继续展我们的优势,如何使我大唐社稷百姓过上更加安好的日子,如果能够不受外夷侵扰!而不是如你那般,只为他国行权力之方便!安西四镇乃我大唐国土,乃我大唐百姓!云中都护府,一场灾加**,死伤何其惨重?你想过没有想过你治下的子民,过的还不如他们?他们也还未曾从愚昧中走出来!你怎么你先去教化他们!我们还未曾做好一切,你却已经开始享受?你有资格享受吗?戴胄呕心沥血、浴血奋杀,为大唐鞠躬尽瘁,而你身为其子嗣,不知维护其所打下来的江山,却是想着如何让人敬重你?你配吗!?” 道最后,李弘的脸上都快要贴上戴至徳那张乌黑张红的脸颊了。 “德化教育没错,但你记住了,我们大唐是用来让藩国外邦崇拜加敬畏的,而不是温和如羊羔般让他抚摸的!你强大了,他们自然给你女人加财富,你衰弱了,他们给你的就是冰冷的铁骑跟鲜血!倭国援兵新罗、百济,你是选择性的视而不见吗?不给他们教训,他们就不知道谁才是主子,谁了算!” 李弘凝视着落针可闻的朝堂,冷冷的道:“父皇,儿臣认为戴至徳德行已失、沉溺于享受大唐富裕安稳盛世,忘记了身为大唐臣子的职责所在,收受贿赂还能够理所当然,丝毫不知悔改,儿臣请求父皇罢免戴至徳官品以及爵位。” 完后不等李治话,戴至徳张嘴又要话,李弘一怒,又掏出一本册子扔了过来,这本可是许敬宗昨日亲手给的那本,与自己今日给父皇与给他的都不一样。 “不知悔改的东西,真以为你自己做的很隐蔽吗?贺兰敏之私会礼部于泉献城等人,你敢不是你牵线搭桥在其中!原本给你留些脸面,看在你乃勋贵之后,让你体面离开朝堂,你还不知死活,你还想干什么!”李弘看着戴至徳颤抖着手,拿着那册子,此刻再也无话可。 李治好奇的看了一眼戴至徳手里的册子,扬武便飞快的走下来,从戴至徳手里接过了册子急忙递给了李治。 李治细看之下,差点儿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昏过去,上面赫然是一些自己的喜好,以及如何在见到他时,该如何向自己哭诉辽东的情形,如何能够博得他的同情。 “去官罢爵!”李治忍着头疼跟眼晕,扔下那本册子,冷冷的道。 然后起身看着众朝臣,特别是李弘,足足过了快要一盏茶的时间,只见李治在扬武的搀扶下仰叹口气,下定决心道:“太子监国期间所做的任何提议,中书、门下拟旨颁布,张柬之任礼部尚书!” 李治身后的武媚,率先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深怕李治因为戴至徳受贿一事儿,一怒之下全盘否决了李弘监国期间的决议。 这样一来,李弘在如今站在朝堂上的众多臣子心中,威信力就将大大的打折扣了,甚至这个太子再次监国时,恐怕就会出现阴奉阳违的局面了。 还好李治在怒气之下,还能够平静下来平衡事态跟后果,并未否决太子监国时的任何决议。但全盘接受太子监国的决议,甚至包括先斩后奏韩国夫人与贺兰敏之一事儿,这明了什么问题?恐怕暂时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柬之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的家眷已经在路上了,如果此时陛下否决了太子殿下监国时的决议,是不是自己又得卷铺盖走人? 群臣此刻躬身行礼,每一个人心里,没有比在太子监国时更加清楚太子的位置了,陛下的全盘接受,先是肯定了监国期间太子殿下的所有所作所为,而且不做任何一丝的更改。 罢免正三品官员戴至徳,陛下竟然也能够完全听从太子殿下的提议。此次事件,足以明,如果太子殿下年长几岁,是不是就真的可以代理朝政了? 群臣各怀心思再送走李治后,只见扬武突然间从上面飞身而下,太子殿下则是拉住张柬之往前一挡。 张柬之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扭转他的身子,只等反应过来,只见空中仿佛有一只苍鹰向他扑来,顿时吓得惊叫出声。 “笏板借我。”李弘顺手抄走了杨思俭的笏板,在张柬之被一跃而下的扬武推开后,手里的笏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扬武的面门劈去。 张柬之只觉得耳旁一阵风声擦过,接着整个身子被李弘撞了出去。 李弘一式抢得先机,自然是得理不饶人,不等扬武后退,下盘已经飞快跨出一步,手里的笏板在被扬武躲避过后,不等缩回再劈,胳膊肘在跨出的同时,再次向扬武的面门上招呼到。 群臣不由得急忙往四周退去,为两人腾出一片空地。 扬武经陛下吩咐,抓住太子往后宫去惩罚,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但今日如此突然,以及太子反应如此迅,而且出手如此凌厉,也是头一遭看见。 但不管怎么样,足以明,陛下把韩国夫人的死,已经当成了皇家私事在处理,而且看样子,并不会影响太子殿下在东宫位置的牢固与否。 围观的群臣中,只有张柬之一个人傻愣愣的,嘴巴涨的老大老大,已经被扬武与太子殿下的打斗,震惊的脑海一片空白。 原本以为庄严肃穆的朝堂就如刚才一般,谁知道散朝声音刚落,朝堂上立刻就上演上了全武行。 此刻,虽然太子殿下在力量与度上吃亏,但也不是全无优势,脚下步伐灵活,再加上不要脸的无耻精神,仗着扬武只敢喂招,不会出手伤及他。 于是手里的笏板加上步法,倒是也逼得扬武手忙脚乱,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慢慢稳住阵脚。 李治在宫女的搀扶下,加上太医给的孙思邈配制的药丸服下后,如今整个人已经好多了。 此刻看着手里笏板舞的虎虎生风,只攻不守的李弘,冷冷的道:“扬武,也该试试他几斤几两了,如此成何体统,演猴戏吗?” 群臣更是大惊,这陛下是真要拿着太子殿下出气啊,这明日早朝,肯定是看不见太子了,不过一会儿后宫,肯定能听见太子殿下惨绝人寰的叫声。 张柬之刚刚醒悟过来,差些又被李治的一句话震翻在地。陛下竟然要扬武拿出真功夫了。 “嘿嘿,怕你啊!”李弘手里的笏板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突然间伸出左手接过,脚下快灵活的踏前一步。 扭腰、侧身,右手护住左侧肋部,左手已经手持笏板向扬武的脖子划去,如此狠辣的割喉动作,扬武也是大吃一惊,这段时间看来太子进步不啊。 扬武脚下马步稳扎,靠着强悍的腰腹力量向后倒去,眼看整个人就要失去重心,却竟然像是漂移般脚下滑动半步,整个人又重新站好,双手成鹰爪,向李弘的递过来的右臂抓去。 (ps:谢谢书友198871、书友16961大大的月票及打赏鼓励!谢谢大家支持正版,支持唐谋主站纵横网。) 164 阿史那特勒 扬武费了好大的劲,额头都冒汗了,才把太子殿下擒住。Ww WCOM 李治如今有个特别的嗜好,就是在李弘被擒住后,他很喜欢看扬武有如提鸡仔似的提着李弘,于是,在众朝臣的目瞪口呆中,鸡仔被人提到了后宫。 惨叫声在朝臣回到宣政殿下方的门下、中书等等部门后,开始从后宫传来,仿佛不时还能隐隐听见皇后助威声。 “父皇,您可是皇帝陛下,您不能打人。”李弘在被提进如今武媚的宫殿蓬莱殿后,被扬武夹在腋下道。 李治嘴里哼哼着看着他:“皇后,你那鸡毛掸子呢,借朕一用,今日朕要让兔崽子知道知道朕的厉害。” “妾身这就给您拿去。”武媚美滋滋,乐呵呵的亲自跑到寝室,拿出了一杆外形难看,快秃了毛的鸡毛掸子。 没办法,这都是打李弘打出来的经验,如果换做羽毛丰满的鸡毛掸子,打不了几下,整个宫殿内就开始鸡毛满飞,简直就是真正的鸡飞狗跳的情形。 被按着的李弘撅着屁股,李治手里的鸡毛掸子不客气的狠狠落下,顿时惨叫声就响彻后宫甚至整个大明宫。 殿外有些宫女听到如此凄惨的叫声,手上一哆嗦,差点儿把手里的伙计掉到地上。 被宫女抱着在太液池找鱼儿的太平跟李旦,听见第一声惨叫后,就两眼放光,亢奋的让宫女赶紧抱自己回去,好美美的看看皇兄被揍的样子。 两个家伙被抱到宫殿时,只看见不知何时从扬武腋下挣脱的李弘,正与李治在满宫殿内追逐着。 “父皇,您可是一国之君,打人是犯法的,大唐律令有这一条的。”李弘手扶椅背轻轻一跃,躲过李治的围堵哦,急急道。 “犯法?朕是子,朕就是法律,老子打儿子,咳咳……犯哪门子法儿?还是只许你母后打你?你以为朕就不敢打你不成?站住别跑。” “我又不傻,凭什么站住让您打,还有,您这是公报私仇,私铸新钱本来就是死罪,按我大唐律法连坐罪,您都应该向大理寺道歉。”李弘躲到武媚身后求救。 “别碰我,你那脏手都是汗。”武媚很无语,自己腰际衣服被他一抓,立刻出现了众多褶皱。 但看着二皮脸那德行,她也是无奈:“你有能耐就跟你父皇清楚,起来我还有气呢,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半梅,再拿一个鸡毛掸子过来,本宫想起来就来气,正好一起跟他算账。”武媚想起兔崽子还给他爹留一个在外面飘着,就顿时眉头冒黑线。 兔崽子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贺兰敏月怀了龙种怎么办?皇家子嗣流落在外,这个罪过可不是他李弘担待的起的,到时候看皇家庙堂怎么找他算账。 想起这些,武媚的凤爪一伸,就要去揪李弘的耳朵,但不想李弘早有先见之明,两手扶着她绵软的腰腹一推,正好把她推进了追过来的李治怀里。 然后李弘跑到门口,抱起了最新的护身法宝太平公主李令月。 一道谶语,在武媚跟李治撞入满怀的时候,也被太监花吉拿着送到了蓬莱殿门口。 而此时,被李治接见后的阿史那特勒,此刻则是刚刚走出长安城,与副都护李浚带着大唐皇帝陛下亲赐的粮食,准备返回云中。 从长安去往各地的官道,这几年被工部尚书阎立本,在李弘巨大的金钱支持跟鼓惑下,每一条官道都用水泥修筑了百十来里远。 而最为瞩目的,自然是前往洛阳这一条官道,竟然全部是用水泥修筑而成,无论是大唐商人、还是百姓,更别外国商人,每每行走在这平整如镜的路面上,都不得不出感叹的声音,简直不敢相信这么长的路,都是用昂贵的水泥修筑而成。 而这一条官道,也彻底解决了从南方经运河运往洛阳,再经6运到长安的一切物品的难题。 阿史那特勒骑在一匹骏马之上,意气风的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看着着笔直平坦的官道,他心里也充满了自豪跟骄傲。 对面一队约莫十几人的骑队,马蹄声清脆的敲打在水泥路面上,身在后面压阵的李浚眉头不由的皱了皱,对面这十几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百姓似的。 但看着一个个与阿史那特勒擦肩而过,甚至还有人在错身时,友好的对着阿史那特勒微笑致意,于是心里也就放松了警惕。 阿史那特勒只是在与骑队最中间那个与他微笑示意的人击掌时,总觉得这些人中有好几个面熟的,但他想了半,也没有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 看着十几人的骑队缓缓从他旁边经过,直到最后一个人从他身边经过,他也依然没有想起来这些人到底是谁。 李浚看着那十几骑扬长而去,车队暂时摆脱了危险后,便打马追上最前面的阿史那特勒,淡淡的道:“这些人是什么人?看着不像是长安人。” “不知道,估计是你们大唐的商人吧,现在长安到洛阳……咦?我脖子这里看看有什么,像是针扎似的疼。”阿史那特勒用手抚摸着脖子,不由得把身子靠近李浚,让他帮自己看看。 “什么也没有,估计是你多日没洗澡的缘故吧。”李浚轻轻的笑着打趣道。 “不可能啊,我有洗澡啊,今日在那鸿胪寺提供的住宿处,我可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的,唉……这一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享受这长安的富庶跟繁华,简直就是堂啊,看看那大唐皇帝陛下住的宫殿,咱们云中都护府简直……都不如人家的马厩。”阿史那特勒一只手继续抚摸着脖子,细细的摸索着,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扎在脖子上面了。 李浚看着他有些难受的样子,道:“一会儿经过驿站,洗把脸,把你那一年洗不了两次的脖子好好洗洗,不准就好饿了。” “哈哈……谁我们一年洗两次澡?不是我们是一生只洗三次澡吗,出生的时候洗一次澡,然后成亲的时候洗一次澡,再就是死的时候洗一次澡。唉……没想到,长安百姓竟然对我们是如此的认识,要不就当我们是草原狼,觉得我们无情凶狠冷酷,要么就当我们是为开化的蛮夷,低等下贱卑微,总之啊,云中与关中百姓啊,对彼此都有着区别很大的看法儿啊。”阿史那特勒仰头看看正午头顶上的太阳,又看看脚下平整如镜,仿佛路一样的官道,不由的感叹道。 李浚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史那特勒,呵呵道:“看不出来,这几日在长安,竟然还有如此细心的观察,不过还好吧,现在大唐正值繁华盛世,以后随着客商们的来往增多,会改变那些片面的看法的。” “怎么越来越疼跟痒了呢?”阿史那特勒皱着眉头,梗着脖子继续摸索着道。 李浚惊异的看了一眼,警告道:“你别挠了,都被你挠出血来了。” “没挠啊,只是摸了摸……。”阿史那特勒听到李浚的话,把手拿到眼前一看,赫然是带着丝丝血印,显然是脖子处渗出血来了。 “你没事吧?”李浚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阿史那特勒,关心的问道。 “没……没……没事……。” 砰的一声,阿史那特勒从马背上突然间栽了下去,趴在地上突然间开始抽搐起来。 “停止前进,戒备各自的马车,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李浚看着阿史那特勒从马上栽下去,急忙翻身下马,一边查看阿史那特勒,一边大声对随行的车队护卫命令道。 “阿史那特勒……阿史那特勒……。”李浚看着抽搐的阿史那特勒,急忙把趴在地上的身体翻过来,胡乱的擦了擦栽下去时,脸在水泥路面上磕破的血迹,摇晃着依然抽搐的阿史那特勒。 “嗯……嗯……李浚,我……死了……有人杀我。”阿史那特勒迷迷糊糊的,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双眼目光涣散。 “怎么会这样?”李浚对人死之前的神情很了解,看着阿史那特勒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了。 李浚检查着阿史那特勒的身体,手臂胸口都完好无损,后心更不可能有伤口,刚才翻过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极短的时间,原本还在他怀里抽搐的阿史那特勒,突然间一动不动了,李浚的心却开始越来越往下沉,双手捧着的阿史那特勒的头颅越来越重,就在一只手稍微一松时,随着阿史那特勒的头颅一偏。 李浚此时只见,一直被阿史那特勒喊疼、喊痒的脖颈处,此时竟然是乌黑一片,紫黑色的血迹看不出来像是在往外流,倒是像在往脖颈里面渗入! “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会这样?”李浚拨开阿史那特勒的眼皮,瞳孔此刻已经涣散,人已经真正的死掉了,此时就剩下了一点儿身体的余温。 而与此同时,身在晋阳,早就已经被废为庶人的王景、王康,以及在晋阳等候迎接阿史那特勒的两个手下,木昆跟葛逻禄,此时正无声无息的趴在酒桌上,脸色成中毒的紫青色。 165 序曲 气渐渐转凉,整个长安城的树木随着枯黄了的树叶,随风飘散在大街巷时,也变得光秃秃,没有往日的胜景,此时呈现一片萧瑟之意。 WwW COM 枯黄的树叶随着各国客商的脚步,继续在为长安城制造着繁华的盛世,无论是已经有些冰凉的气,还是已经变秃的树木,丝毫不能减少商人们为利奔波的热情。 太乙城也像是显得比往年忙碌了不少,一车车的货物缓缓的驶出长安城城门,在水泥铺就的官道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车辙印记。 白开始变得越来越短暂,夏日的此时,太阳还依旧露着笑脸,调皮的不愿意落入山下回家。 而现在,星星早已经在微暗的色中,急不可耐的探出灵动的眼睛,驱赶着已经落入地平线的太阳,霸占着长安城上空的苍穹。 文官武将今日都是穿着崭新的便服,携带着奴仆,手里拿着贺礼,缓缓的向大明宫方向走去。 皇城门口的金吾无,今日像是比平时也要多了一些,检查也变得更加的严格。 就算是要带进皇宫的贺礼,都需要一一仔细检查,并登记造册。 许敬宗、李义府、上官仪、杨思俭、宗楚客、敬晖,几位东宫的官员,或者是京兆府、户部的官员,不用都知道,这些人跟太子都是有着很紧密的关系。 张柬之同样是脸上写满了笑容,向来与狄仁杰要好的他,今日自然是携同一起前往大明宫。 鱼符、令牌检验无误后,才在礼官的带领下,皇宫金吾卫鹰眼般的注视下,缓缓走进了麟德殿。 这个大唐用来宴请群臣、各国使臣,以及欣赏歌舞等等的地方,今日则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同时好像也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个足足能够容纳百人的大厅,摆满了桌椅板凳,每一张桌上都放着各个官员的名牌,按照等级从前到后,不至于像以前般,喝酒喝大了,偶尔就会有品级地下的官员窜到前面来。 十部宴乐曲代表着大唐在音乐方面的最高造诣,此刻女乐官正在大厅的一角,细雨润无声般的,用雅乐浸润着整个金碧辉煌、奢华高贵的大厅。 过两日,据太子殿下就要应谶语,前往安西四镇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但到现在为止,不管是朝堂上,还是私下里,都没有知道,陛下到底是如何任命太子殿下。 安西道行军大总管?统领整个西域的大唐军队?还是副大总管?听从安西都护府大都护裴行俭的调遣? 亦或是像薛仁贵、黑齿常之一样,领一路兵马,任太子六率大将军,继续听从裴行俭的指挥调遣? 今日是高兴、喜庆的日子,武媚满脑门黑线,努力的压制着自己九阴白骨爪的绝技。 李治却像是看不见一样,搂着快跟他一般搞得太子殿下的肩膀,丝毫不在意那披散在脑后,竖起来的马尾。 “今日父皇与群臣为你出征安息宴贺,可不准给朕耍出什么花招来。”李治与李弘前行,声嘀咕道。 后面武媚满脑门的黑线,身后依次是皇子李忠、李上金、李素节、李贤、李哲,就连最的李旦也赫然在列。 皇家如今只有三位公主,义阳公主、高安公主、跟一个刚刚会走路,咿呀学语的太平公主。 今日整个皇宫都在为太子殿下李弘,不日出征西域而忙碌,他们几个皇子跟公主,自然要在今日宴会上为太子殿下送行。 “那您干脆别让儿臣去了不就行了,儿臣也不想去。俗话:父母在、不远游。儿臣舍不得离开您跟母后。”李弘憋着嘴,好像真的很不情愿似的。 “唉……朕也没办法啊,前几日那谶语你也看见了,如果你不出去,怕是以后你们兄弟之间不睦啊,父皇可不想你登基后,像朕一样,没有一个亲兄弟在身边。”李治拍着李弘的肩膀,无奈的安慰道。 “不会的父皇,就算是儿臣不出去,我们几人也会相处的很好的,您不也看的见吗?没事儿还经常一起玩耍儿呢。”李弘继续装1推辞。 “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像你皇爷爷那般,成为一个英明神武、文治武功俱佳的皇帝吗?如果你不出去,如果像父皇一般从未打过仗,以后如何服众?” “怎么会?您看现在他们也不是一样听您的,您是子……。” 李弘话还没有完,就被身后听下去的武媚伸出玉手,揪住耳朵揪了过去。 “陛下,您跟弘儿也的差不多了,妾身也想嘱咐他几句话呢。”武媚揪着李弘的耳朵,妩媚的冲李治一笑,道。 “好,那你就替朕开导开导弘儿,弘儿虽然孝敬可嘉,但身为大唐太子,如何能够一直处在东宫,自然是需要去战场上磨砺一番。”李治扭头看着母子两人,郑重的道。 完后便示意高安把太平抱过来,抱在怀里逗弄着继续往麟德殿走去。 武媚与李弘母子连心,心有灵犀的慢慢落到最后,身后的宫女太监也被他们支的远远的。 李贤等人,自然是被支的跟着李治继续往前走。 “兔崽子,你装什么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骗骗你父皇就罢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怎么?还想你父皇求你不成?”武媚继续揪着李弘的耳朵,教训道。 “母后怎么能如此儿臣呢,儿臣就是因为舍不得……哎呀哎呀,疼疼,您轻点儿,再揪儿臣的耳朵真的会变得很长的。”李弘龇牙咧嘴,连连喊疼求饶道。 “不省心的兔崽子,我还能揪你几次耳朵?你这一走,没个一年半载的能回得来?揪你耳朵怎么了?以后想让我揪,你母后我都够不到。”武媚严重闪烁着不舍的矛盾。 “总之要去的,现在去也比以后再去强,何况如今辽东不再用兵,我大唐的兵力就足以在安息应付自如了,母后您不必为儿臣担心。”李弘看着武媚眼中的一丝不舍跟柔弱,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唉,当年也不知道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那谶语是李淳风为你编造的。那你告诉我,李淳风后来的此行无碍是编造的,还是星象看出来的?”武媚眼神中的担忧依然存在,担心的继续问道。 李弘此刻注视着武媚的双眼,有种仿佛回到了幼儿时期,徜徉在温暖的母爱海洋的感觉,那暖暖的怀抱,那低低的呢喃细语声,让他身心俱醉,恨不得就这样一直享受着。 直到武媚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下,李弘才反应过来。 “兔崽子跟母后话竟然还走神,想什么呢你?我问你呢,李淳风观星象,给你测算的此行是吉非凶,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这也是你指使他编造的?”知子莫若母,武媚盯着李弘问道。 “怎么可能是我指使的?那星象学,我又不懂,想指使也指使不了啊。何况,就算是我指使了,您问他了,他敢骗您?他不想活了啊那这个星象观测骗您。”李弘继续搂着武媚肩膀,宽慰的道。 此时,武媚就如同一个普通的慈母一样儿,若有所思的点头喃喃道:“那这么,此行不会有危险了,是吧?” “应该吧,这家伙的摸骨算命跟星象测算,这些年很少用,但每次好像都应验了,应该是挺准的。”李弘摇晃着武媚的肩膀,继续道:“好了母后,您放心吧,儿臣如今的武功您还不放心?想那日在朝堂之上,我跟扬武大战于群臣跟前,激斗百十个回合,儿臣可是丝毫不落下风……。” “最后还不是鸡仔似的被人提到了我的宫殿?你要不是太子你试试?十个你都不够人扬武一个人战的。对了,你那无法无、还有花孟跟芒种,你可要一直让他们在你身边,惊蛰跟猎豹不在,我就不多了,加上夏至跟雪,明日母后再把半梅跟寻兰给你送过去,让她们四个伺候你。”武媚越越细心,开始嘱咐上了已经。 “不用了吧母后,夏至跟雪两人就足够了,再了,这军中带女子本身就不合适……。”李弘为难的道。 但道一半就被武媚打断了:“嘿,我你李弘怎么回事儿?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女子怎么了?谁告诉你女子就不适合出现在军中了?你皇爷爷的姐姐平阳公主,当年跟随高祖起兵反隋,东征西讨的难道不如其他男儿?还是她立的战功不如男儿显赫?那镇守“苇泽关”的事迹,如今依然还被人津津乐道,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名头,你觉得哪里不如男儿了?不准反驳,就如此定了,明日半梅跟寻兰就过去,如果胆敢给我退回,我要让你去成西域才怪了!” 武媚完后,还愤愤的用手指,狠狠的戳了几下李弘的脑门。 李弘被戳的有些脑袋晕,在一代女皇跟前看轻女子,自己也是没事儿找事儿,活该被骂。 166 娘子关 李弘也知道,母后一直对平阳公主推崇有加。 WwW COM因为在历史上,还没有哪一个公主,在死之后是用军礼来下葬的。 而不光是在唐之前的时代,就是整个中国历史,能够以军礼举殡的公主,平阳公主是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纵观大唐,第一个死后有谥号为“昭”的公主,自然是母后这种性格的女子所推崇的对象,而且现在这个时代,男尊女卑还不未根深蒂固的像宋一样,所以大唐不少女子效仿、推崇平阳昭公主,也是极为平常的一件事情。 要不然的话,平阳昭公主当年镇守的“苇泽关”,也不会在她去世后,被命名为“娘子关”,以此来记念,当年她率领娘子军镇守山西关隘的事迹。 李弘没头没脑的跟着武媚继续前行,身后远远的宫女看着皇家这母子两人的行为,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无论是哪一个皇子,到了皇后跟前,都是遵守皇家礼节、恭恭敬敬,以图给母后留下一种知书达理、皇家礼仪典范的印象。 但只有太子殿下,从就反其道而行之,在皇后跟前一点儿礼仪、规矩没有,而就是这样,却还成了最得宠的。 当然,这也与太子殿下的绝顶聪明,跟为大唐所做的贡献是分不开的。 李弘继续搂着武媚的一只胳膊,缓缓走在麟德殿的门前,看着匆匆忙忙、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以及那灯火通明的大厅,不由的惊讶问道:“不会是满朝文武都来了吧?” “你给我有点儿太子样儿行不行?”武媚看着被李弘搂在怀里的胳膊,冷冷的道:“都到这里了,还不能有点儿太子的德行?头也不束起来……。” “除了文武大臣,还有其他人啊?我去,怎么兰陵姑姑等人也来了?”李弘看着那边三人,在礼官的带领下,缓缓走过来,惊讶的道。 “好多亲王都来了,还不都是为了你兔崽子而来。”武媚白了他一眼,缓缓的向前迈出两步,等着兰陵等人见礼。 而李弘则是愣在了当场,皇室宗亲都来了,这确定是为自己送行?不是送终吗? 怎么看着这么多人来,总感觉像是跟自己道别,为了见自己最后一面似的呢。 兰陵跟新城并没有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因病去世,估计这也跟李弘有事儿没事儿,请她们去太乙城,去宗圣宫修身养性有关系。 三人里面兰陵最大,如今已经三十八岁,次之乃是李治的胞妹城阳为三十六岁,而另外一个李弘的亲姑姑,也是李治的胞妹新城,今年才三十二岁。 三个人与武媚站在一起,有如四朵金花般,在宫灯的照耀下,绽放着各自的风韵跟魅力。 不再纠结是送行还是送终的李弘,看着四个美人,恨不得赶紧站在四美中间,拍张照片到上一世去,这可不是谁都有的机会啊。 于是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连连称赞道:“哎呀呀,父皇真是没眼福啊,如此四个大美女站在一起,可是难得一见的啊,用梅兰竹菊都不能比做你们啊。” “兔崽子你继续,你要是不把你母后跟你三个姑姑夸成个花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武媚虽然岁数最大,但这几年日子过的悠闲无比,与那三人站在一起,丝毫看不出她最为年长。 “嘿嘿,儿臣哪有那个能耐啊,您们俱是有着闭月之美、羞花之貌、沉鱼之态、落雁之姿,用任何凡尘俗事的词汇来描写,儿臣都觉得是您们四个美女的亵渎。”李弘挠了挠头,没有哪一个大诗人见过你们四个一起啊,想赋诗夸你们,夸不出来啊。 不过还好,如今闭月、沉鱼、落雁都有典故,而羞花虽然还未出世,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八个字、四个词一出口,武媚等人自然也是心里美开了花儿。 女人聚到一起后,永远都只有一个结局,就算是贵为皇后,贵为大唐的公主,在聚到一起后,也会如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样,叽叽喳喳的声聊个没完。 于是某人也就自然被冷落了,只能是摸摸鼻子,默默的跟在后面往麟德殿里行去。 皇家一家子,加上皇室宗亲等人,再加上文官百官,整个麟德殿被安排的座无虚席,而随着礼官那公鸭嗓子的吆喝声起,整个麟德殿立刻安静了下来。 冗长的圣恩旨意从礼官嘴里脱口而出,但直到念完,李弘跟百官一样面面相觑,因为没有听见哪一个字,是跟自己这次西行的官职有关。 不过好在,李弘已经有了自己的九九,此刻就揣在怀里。 李治身为大唐的皇帝,自己的亲儿子,当朝太子要出征前往西域,自然是少不了他一番告诫跟祝福。 所以,众朝臣跟皇室宗亲还有李弘,耳朵都快竖的比兔子耳朵长了,也没有听到李治封他此次西行的官职。 最后李治了几句勉励的话后,李弘就开始撇嘴了,哼哼,让你现在还为难封我什么官儿,一会儿我自个儿封我自个儿! 怀着这样心思的他,在被李治叫起来时,还处在神游状态,要不是旁边的义阳掐了掐他的腰际,他还在琢磨着一会儿怎么把门下、中书的长官,灌多了后给自己怀里的任命书盖上印章呢。 回过神来的李弘,看了看在座的百官跟皇家宗室等人,奏雅乐的女礼官,此刻也仿佛感应到了李弘要什么似的,把整个乐声都压低了很多。 “有亡国,有亡下。亡国与亡下何解?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下。是故知保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李弘看着众臣,包括父皇跟母后,淡淡的问道。 李弘相信,除非是他们这群人能够活到一千年以后,或许才会从《左传》、《列女传》中悟的上述的那番话。而上述那番话,还是一千年前的明朝思想家顾炎武所言。 “国家之事的兴亡,乃是帝王将相跟文臣武将的责任?真跟百姓无关吗?下之事的兴亡,就是每一个老百姓都该有的责任吗?国亡、百姓苦。下亡、百姓更苦。所以,并非是下兴亡、匹夫有责,而应该是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帝王将相、文臣武将的责任,也是我大唐每一个百姓的责任,这是我大唐帝国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责任!所以,身为大唐太子的我,更应该为下人作表率,更应该奔赴西域,为我大唐江山社稷,为我大唐边塞百姓的安稳而尽一份力。” 完后,却不想听到新城公主跟母后偷偷的在:“您不是一直他不学无术吗,气的先生胡子直翘,可听他刚才这番话,这恐怕就算是文学大儒,也很难总结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慷慨之言啊。” “谁知道兔崽子又翻阅那本古籍了,唉……他是用到时才知道临时翻阅的,如果真有那么好,那脑袋后面马尾巴似的头,那是皇家典范?先贤就让他那样束?”武媚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慷慨陈词的李弘。 李弘不由的又尴尬的摸摸鼻子,这真是自己的亲妈吗?自己的儿子人前出彩,她怎么老在后面打击。 张文瓘缓缓站起身,道:“禀陛下,臣觉得太子殿下刚才一番对,有理有据,国之兴亡、匹夫有责。实乃是我等大唐更应该教化我大唐百姓之肺腑,臣为陛下贺,为太子殿下贺。” 兵部尚书最能体会,因为每每太子在户部时,有事没事儿就往他那里凑,每次都是征询自己对府兵制的优劣,以及往后的展,虽然自己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但每次好像都依稀觉得,太子殿下仿佛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来缓解这渐渐匮乏的兵员问题。 而现在,听到太子殿下的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话语,让他仿佛找到了一点儿门道,找到了该如何解决府兵匮乏的途径。 众人对李弘这番见解,自然是一一夸赞,好在戴至徳已经被罢免,不然的话,恐怕又要跟他抬杠一番。 随着礼官的吆喝声,以及饮宴的雅乐响起,众人终于开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的喝酒吃肉。 此时已经不同于李世民在位时,喝大了还能与臣同乐,要么自己自我感觉良好的给群臣来一段胡旋舞,要么就是跟他那些一起打江山的手下,看着众人摔跤角力。 此时的宫廷宴乐已经变得高雅端正了一些,但出征的仪式,也早就被饮宴取代,每次出征,都是有不少祝贺的官员是为了喝酒吃菜,欣赏歌舞而来。 随着李弘即兴的吆喝出一:“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一下子把宴会推向了高 潮。 李治跟武媚,包括百官也对李弘偶尔喝点儿酒不管了,何况今日的酒都是兰陵给置办的,主要是不要钱。 (ps:ak卍亡道、理查德吴、燕羊大大的打赏以及月票鼓励。) 167 游子吟 花孟跟芒种,在李弘的眼色指使下,开始偷偷的把门下省侍中、中书省中书令旁边两个负责倒酒的宫女手里的酒,换成了高度的兰陵酒。 WwW COM 李弘不顾武媚对他的拍打,拿着水杯开始可怜兮兮、依依不舍的敬李治酒,脸上的孝敬跟不舍,就差拿刀刻在脑门上了。 看着喝的差不多的李治,李弘嘿嘿奸笑的跟个曹操似的,挤开另外一边挨着李治的城阳公主,从怀里掏出他自个儿拟好的任命书,放在了李治跟前。 “父皇,您还没有想好如何任命儿臣吧?您看,儿臣都帮您想好了,您现在就拿您的大印盖上就好。”李弘故意不看武媚瞪过来的眼神威胁,鼓惑着喝的差不多的李治道。 “嗯,父皇确实没有想好如何任命你啊,总不能让裴行俭听命于你兔崽子吧,那样大唐丢了安西四镇的话,你兔崽子的太子之位就怕是不保了。”李治拿着鬼子翻译官似的李弘手里的任命书,看了一眼,立刻酒清醒了不少。 不过最终李治还是从扬武手里拿过了一张任命书,淡淡的交给了李弘,道:“别以为让朕多喝点儿酒,朕酒能够同意你的无理要求,你母后早就把你这些心思算好了。给吧,安西就随了你的意吧,但你给朕记住了,切记不可冲动,有事儿则需与裴行俭相商,要是朕接到你私自下令的折子,立刻罢了你这个安西大都护。” “是,您放心吧,儿臣肯定跟裴行俭配合的好好的。那……云中不打算也交给……哎哟。”武媚突然间从李治那一侧扑了过来,整个人压在李治的身上,揪着李弘的耳朵使劲拽了一下。 而门下、中书两省的长官,则是在李弘的指使下,被白白灌了很多高度酒。而这一切,也都是因为李治跟武媚早就做好了防范,没有让他的诡计得逞。 李弘的一诗,被在麟德殿的众官员不时的嚎叫中,变得连宫女都记住了,而等到整个饮宴结束时,已经是快要三更了,可想而知,如今的大唐无论官员还是百姓,喝起酒来都是多么的兴致勃勃。 太平早早的被半梅抱回了宫殿,就连胖子李旦,也因为李弘老逗弄他的名字:蛋蛋。 气的被武媚让寻兰给送回去了,至于肇事者李弘,自然是又被当着李贤几个人的面,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礼官把各官员送给殿下的贺礼明细递给了李弘,李弘看完直撇嘴,这帮家伙真是抠门,除了许敬宗等跟自己较近的臣子,给了自己实惠的新钱或者奇珍异宝外,剩下的都特么的给的贺言! 这是**裸的报复自己,少给他们涨了几个月的俸禄啊。 兰陵跟新城、城阳被李治留在了宫里,并未让几人回去。 而此时,三个女人拉着李弘的手,嘘寒问暖,把该的话都了好几遍了,依然是乐此不疲。李弘看着三人,心里腹诽道:“多亏是生在大唐啊,要是生在上一世,这几个绝对是夜店女王啊。” 就在李弘打着哈欠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只见几个太监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李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金银珠宝对他有着然的吸引力,虽然他现在已经富的不能再有钱了,但是看见好东西,立刻睡意就滚蛋了。 “来,弘儿,试试这个,这是姑姑特意给你弄来的,到了那边穿着肯定暖和。”兰陵拿出了一个乌黑油亮的大皮裘,二话不的就套在了李弘身上。 顿时,李弘仿佛一个狗熊般出现在了几女跟前,那黑色翻毛的帽子,正好就着他那马尾,被套在了头上。 “还行,挺合身,不算大,穿个两三年不成问题。”兰陵打量着傻傻愣的人体模特,满意的道。 城阳跟新城,也同样,在自己侍女的手里接过了一件件皮裘,一件白色的跟一件黑色皮裘,甚至还有一件虎皮做的披风似的皮裘,也被套在了李弘的身上。 顿时李弘有如被翻毛皮裘淹没了一样,只剩下困顿的眼睛露在外面,咕噜噜在乱动。 “给,这是我跟你城阳姑姑用新棉花给你缝制的棉裤棉袄,也不知道你这个东西怎么想出来的,这可比做成长袍穿起来暖和避风多了,到了那边,气冷的可是能冻死人的,这些都记得带上。”新城拍拍狗熊脑袋上好几个翻毛帽子,满意的道。 鞋子自然也是准备了好几双,几个女人跟献宝似的,一个个拿出来让武媚跟李弘过目,被皮裘包围着的李弘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但三女显然还没有欣赏完,就在他刚要脱掉时,就被制止了。 翻毛的皮制鞋子,李弘是死活也不要立刻穿上,如今长安还没有很冷,自己如果真被折腾成狗熊,估计回到东宫就得感冒。 出门的衣食住行,三个姑姑自然是想的很周到,无论是糕点、还是胡饼还是乱七八糟的零食,都给李弘备了很多,李弘估算,这三个姑姑给的这些东西,估计三驾马车都拉不下。 就在他愣愣的已经麻木的同时,听见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狗熊般的脑袋想从几件翻毛皮裘中探出来,但效果不是很明显。 翻毛帽子压的脑袋沉甸甸的,费力的伸手把帽子往上撑了撑,眼睛这才看见蓬莱殿外面,竟然站着男男女女,估计不下一百个下人。 “这是干什么?”李弘干着嗓子提醒眼前的四个女人,主角还在熊皮里包着呢! 武媚嫣然一笑,回头看看臃肿的难以走路的李弘,挥挥手示意半梅赶紧给脱下去两件皮裘,帽子也被摘了下来。 “这些是你姑姑们给你准备的下人,这路上……。”武媚解释道。 “母后,儿臣是出征,不是亲王回自己的封地,这么多人给我干嘛?编入太子六率吗?”李弘打断武媚的话,没好气的道。 “什么叫编入你的太子六率?”兰陵回过头不乐意,道:“这是我们给你送过来的侍女跟太监,路上照应你的,还编入六率。” “人是不是少了点儿啊,虽然弘儿是太子,但是出征也不能太寒酸了,好歹乃我大唐太子,过于简单会让人家西域笑话的,我府里还有些人,明日我再给挑几个来。”城阳看着蓬莱殿前的一百多人,蹙眉道,这点儿人随太子出行,是不是真的寒酸了些。 “嗯嗯,你提醒的对,正好我那府里也有一些,咱们几个再给凑些,弘儿这些年待咱们不薄,可不能太随意了。”新城看着门口广场的那些人,也是一脸郑重。 而李弘确实满脑子黑线,老子是出征西域打仗去,不是父皇那般皇家出行,需要仪仗的。 而且,他很怀疑,这三个长安富婆是不是成心的?是不是觉得府里养的人太多了,都推给自己,好为他们节省平日开支。 武媚成心看李弘笑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弘那张死人脸,呵呵乐道:“怎么了弘儿?你三个姑姑多疼你啊,你怎么看样子不乐意啊?放心,闲人少的话,明日母后再从宫里给你挑一些,保证你这个太子出行不比你父皇差。” “母后,儿臣是那意思吗?”李弘翻着白眼道。 武媚应该是很清楚自己的,从来出门都是越简单越好,如果带这么多下人去西域,还不如不去,这还没走出长安,估计就要被人笑死了。 肯定有人会:这太子那是出征西域啊,简直就是游玩儿啊。 带这么多侍女太监,是打算给人家送过去求和吗? “不是那意思你给我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兰陵看着李弘对他母后翻白眼,一指禅神功立刻向李弘脑门点去。 “兰陵姑姑,我……我是出征西域,不是出行。我是打仗去的……。” “哟哟哟,出征怎么了?当年你皇爷爷出征西域,那可汗还为你皇爷爷亲自除草修路来着,你这点儿排场,跟你皇爷爷比起来差远了,怎么就不能带了?这些人怎么了,碍你手脚了?嫌多?你东宫的宫女、太监就少了?就带夏至跟雪,半梅、寻兰四个宫女,那够用吗?吃喝拉撒睡,哪一个不需要宫女侍候着?我还觉得人少呢?”新城公主年龄最,才三十二岁,也是三人里李弘给自己儿子似的,想怎么数落就怎么数落,武媚也只是旁边站着,反正她觉得有人帮自己收拾李弘,这绝对是好事儿。 “行吧行吧,你们弄吧,随你们折腾吧,我回东宫了,明日还有要事儿处理。”狗熊此刻无力跟她们力争,自己在她们的一指禅神功下,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留在这里只会给她们更多训斥自己的机会。 “兔崽子还反了你了,竟然还不耐烦了,这还不都是为你好,怕你路上受委屈?想想你兰陵姑姑我能害你吗?我这每东奔西跑的,还能不比你知道这出门该带什么?”兰陵一边,一边一指禅戳着某人往外走的后脑勺,训斥道。 而武媚看着郁闷无比,却又无可奈何的李弘,早已经笑弯了腰。但当听见夜空中传来那朗朗的赋诗声,眼中又开始闪烁着泪花儿。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ps:明就开始新的旅程了,藏有保底月票的大大们,露个脸儿让我感谢一下呗。谢谢离鸠晒罩大大的打赏。) 168 玉门关 无法无与权毅各领七千兵马,比李弘提前了两出,而留给李弘的,自然只有他这些年,一直在太乙城被列为重中之重的铁浮屠。 WwW COM 东宫门口冗长肃穆的仪式缓缓进行,在李弘看来,每次大将军出征仪式,都像是一群跳大神的在那里装神弄鬼,然后再由皇帝祭,杀一些活鸡活鸭,用来象征出征大捷。 “到了西域记得提防王方益?”武媚牵着穿着乌黑铠甲的李弘的手,淡淡道。 头盔此时并未戴在头上,而是抱在怀里,望着下面的群臣问道:“王方翼?为什么要心他?” “你个白痴,真傻假傻啊你,那王景跟王康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有那阿史那特勒跟两个手下,这事儿瞎子都知道谁干的,王方翼是近年来晋阳王氏里的唯一武将,任职裴行俭麾下,你要想在西域作出一番成就,就不能给人家留下口舌。”武媚掐了下李弘的手指,没好气的道。 “这您放心吧,儿臣不会吃亏的,您就跟父皇在这里等我的捷报吧。”李弘挣开武媚的手,抚摸着头盔,然后随着礼官的一声喝礼,熟练的把头盔套在了头上。 缓缓走出两步,面对着大唐的皇帝跟皇后,单膝跪地朗声道:“儿臣今日出征西域,定当为我安西四镇的巩固跟繁华尽心竭力!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母后的期望。” 李治看着单膝跪地李弘,缓缓道:“朕盼你凯旋而归。” 武媚则是跟在李治身后,望着那个身穿一身黑色铠甲的男人,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吊儿郎当,没有一点儿正行的白痴,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 站在那里已经跟他父皇差不多高了,加上他这几年的自我严加苦练,整个人往那一站,竟也是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杀伐气息。 花孟牵过李弘的坐骑“粮票”,自然这匹马还有另外一匹“饭票”,都是当年偷的李治的两匹良马,如今正直壮年,高大威猛,与一身黑色盔甲的李弘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 翻上跨上马背,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治跟武媚:“父皇、母后保重身体,儿臣去也。” 铁浮屠早已经在长安城外等候,如今跟随李弘来参加出征仪式的,只有那二百人的亲卫队。 随着李弘调转马头,旁边的二百人亲卫队也快的翻身上马,整个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嘈杂声,在跨上马背后,一下子这二百人的队伍像是一把出鞘的横刀一般,给人一种杀气凌厉的感觉。 花孟、芒种、雪、夏至,再加上半梅跟寻兰,身后六人同样穿着黑色的铠甲,紧紧跟随在李弘身后向长安城门外行去。 望着那扬起灰尘的队伍,武媚心里突然间有一股莫名的舍不得,看着那已经淹没在队伍的背影,武媚真想即刻派人把他喊回来,真舍得他去那西域受罪。 “你为什么刚才不把令牌给他?”武媚落后李治半步,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道。 “他没有要,刚才朕给他了,被他拒绝了。”李治手里赫然捏着一块玉佩,这是一块可以调动兵马的玉佩。 虽然李弘如今已经是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但如果到了安西都护府,裴行俭不愿意放权,或者以太子年幼尚需磨练为由,不愿意立刻交出兵权,那时候只要李弘拿出这块玉佩,就完全可以轻易的接掌兵权。 武媚奇怪的看着神色坦然的李治,不由纳闷道:“那你就不怕李弘到了安西都护府,与裴行俭因为争夺兵权,反而影响了军队士气?” 李治呵呵笑了笑,看着前方威武庄严的含元殿,扭头道:“李弘他什么侍候干过没把握的事情?朕相信他能够处理好此事,将帅不和的弊端,李弘他比谁都清楚,看他那样子,恐怕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了,既然放出去了,就无需想太多。何况朕也已经下旨给裴行俭了,想来不会影响军队的。” 武媚听着李治宽心的话语,却是眉头紧蹙,安西都护府可不比这关中地区,赚钱上李弘是一把好手,就看那太乙城就知道了。 但这几年,他那太子六率搞什么改革的,向来好像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知道他那太子六率的战力如何,最起码,这放眼朝堂,没有一个人过太子六率有多好。 如今的安西都护府所管辖的范围,相较于前几年缩了不少,但碎叶、于阗、疏勒、龟兹四镇作为西域最重要的四大城镇,依然是握在大唐手里。 依旧震慑着四方蛮夷,除了处于高原的吐蕃,因为不利于唐兵作战,一直无法在战争中占的先机,甚至是与吐蕃作战,大唐向来都是负多胜少,这今年甚至是已经是由攻转守,只能是被动的防守了。 河西走廊是通往西域的唯一道路,同样,作为咽喉的玉门关,作为河西走廊的一部分,无论是军事上,还是在商贸上,都是大唐的重镇之地。 如果不是未来几十年因为大唐府兵制跟均田制的破坏,河西走廊这块儿肥沃的土地,也不会被吐蕃趁机抢走。 但就算是如今,大唐能够通往西域,除了河西走廊也别无他路。北边的祁连山山脉,作为一道然的屏障,为大唐提供了一个良好的防止吐蕃侵入的屏障。 但随着吐谷浑被吐蕃侵占,吐蕃的触觉已经延伸到,仿佛就是身在长安,都能闻到一丝丝危险的气味儿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李弘并未催促自己这一万人快行军,而是走入河西走廊后,他便开始观察地形、地貌,这一次的出征,能不能拿下吐蕃他不知道,但最起码他必须把吐谷浑控制在手里。 吐谷浑作为大唐对吐蕃在西南的战略缓冲带,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他的重要性,但随着吐蕃的强大,吐谷浑在诺曷钵这个废物的管理下,竟然让吐蕃轻而易举的拿走。 无法无与权毅,早已经到达了玉门关,在斥候与李弘的兵马取得联系后,两人留下了无率领左右卫等候,然后便立刻率领兵马前往肃州迎接李弘。 李弘老神在在的骑在马背上,这一路上,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意义上的地广人稀。心里也不由的感叹:大唐能够在西域取得如今这番影响力,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末将无法、权毅见过大都护。”两人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李弘马前,行礼道。 “起来话,如今都已经进入冬季了,别老动不动就跪了。”李弘的铠甲早已经脱掉了,早就把兰陵的大皮裘穿在身上了,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狗熊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是,末将听命。”两人肃声回答道。 李弘很满意如今的这两人,权毅、无法无,都已经是正四品的卫将军了。 “可有通知到裴行俭?他现在在哪里?”知会两人上马,然后开始率队前往玉门关,李弘淡淡的问道。 “裴都护如今在龟兹,都护府也设在龟兹。” “为什么是在龟兹?”李弘眉头突然间皱了起来。 碎叶最靠西边,可以是大唐在西域最为边关的军镇了,于阗靠南,紧邻吐蕃边境,按裴行俭此刻应该于阗,为何会跑到了靠东的龟兹?而且龟兹向来与东 突厥接壤,属于云中都护府的管辖范围。 “疏勒如何了?”李弘心有点儿往下沉,他觉不对劲了,这跟他记忆中的历史信息不一样啊。 疏勒的地理位置按是最为安全的,北边往西是碎叶镇,南边往东于阗镇,三镇成一条斜线,扼守着大唐的边关。 但如今裴行俭却在三镇后面的龟兹,按照基本都护府设置,无论如何都护府都应该在疏勒,如此左右都可以出击、救援,向后自然也就可以援兵指挥龟兹。 “回大都护,惊蛰跟猎豹送来的情报上……。”无法看着李弘一下子冷了下来的脸,有些紧张的道。 “拿过来。”李弘打断无法的话,伸手向他要着情报。 接过无法递过来的情报,李弘扫视了一眼,淡淡道:“全军加快行军度,今夜在玉门关休整,明日一早出前往疏勒。” “大都护,裴行俭请您先去龟兹,是有要事相商。”权毅也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李弘。 李弘再次接过,快的看完合上,闷头不做声,双腿轻拍马腹,便第一个主动加快度往玉门关行去。 玉门关距离龟兹最起码也得有十的路程,距离疏勒还得少十五的路程,就算是有事儿,此刻也都是晚了。 李弘在脑海里费力的搜索回忆着,自己能够记起来的一切历史细节,但无论他如何回忆,也想不起来西域如今的暴动者会是哪些人。 色要比长安黑的早太多了,刚刚到达玉门关,那原本还斜挂在际边的夕阳,比他们还匆忙的就躲进了地平线下面。 (ps:谢谢静望枫雪、兄弟坚持住、专门修手机、ak卍亡道、一蚊二豪三大大的打赏跟月票支持。) 169 棉服 月光洒在整个玉门关,仿佛是被沾染上了一层白霜一般,城内依然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WwWCOM 此时的玉门关并不是汉代时建立的那座玉门关,而是在后汉时被废弃,断绝后便再也有没用过。 如今的玉门关是乃前隋时开建,距离汉代的玉门关又偏移了几十里地。 地势险要、依山傍水,整个玉门关因为大唐这些年的繁华盛世,经过一再扩建,如今已经是一个成规模的城。 四周的山顶、还有前方的各个路口关卡,包括那河道处,如今都建有烽火台,再加上地势的险要,形成了易守难攻之势,整个玉门关就像是西域与中原的大门,同时也成了唯一的进出口。 玉门关内大部分是各国商旅,加上常年驻守在这里的军队,构成了整个玉门关将近三分之二的人口数。 几万人的城在李弘率领的两万进驻后,并没有引起在这里住宿的客商的瞩目,毕竟作为一个军事要塞,加上客商常年在外行走的缘故,军队已经见多了,所以并没有人因为这两万人,而显得局促不安。 李弘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皮裘,手放在嘴跟前哈着热气,道:“我还一直以为玉门关很呢,没想到现在这么大。” 城墙上陪同他的玉门关卫队将军,早就已经接到了兵部的命令,太子殿下不日将抵达玉门关,任何要求都要满足。 原本还以为太子殿下会在到来之后,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但没想到,太子殿下人却随和的很,除了晚饭是在他的宫女侍候下吃的外,并没有提出什么更多的要求。 “现在驻守这里多少人?”李弘望着洁白的月光,散这清冷的光辉问道。 “禀告大都护,现在这里驻守一万兵士。”卫将军恭敬的答道。 “城里每来往客商呢?你虽然现在只是镇守一关,但你的职责可跟一个都护没什么两样,顶多就是管辖的地方点儿,但没有谁镇守的地方比你镇守的地方更为重要不是?”李弘缓缓在城楼上踱步,一会儿看看城外,一会儿看看城内。 “如今是冬季来临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数量庞大的客商基本上也该减少了,来来回回的,他们都会赶在元日前回到自己家的,等大概再过个十半个月,进入关内的就少了,出关的就多了。”袁恕己看太子殿下随和,自己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烽火台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朦胧的夜色下,烽火台或隐若现。 “是,大都护。每座烽火台都有二十人在守护,白的时候人会少一些。” “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营地。”李弘紧了紧身上的皮裘,没办法,这边的气真冷,就算是现在还未走出玉门关进入沙漠,但是这晚上已经足矣把人冻僵了。 “是,大都护。”袁恕己三十岁上下,身材不是很强壮,个子也不是很高,但身上溢出的却是一种常年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伐气质,让人不得不对他侧目相看。 在袁恕己的带领下,李弘一行人跟着走到了位于玉门关面向西域这边的城门一侧,这里虽然同样有灯火,但并没有显得人声鼎沸。 栅栏门在袁恕己出示了令牌之后,才缓缓打开。兵士手拿风灯,一手握着横刀,警惕的眼神打量着李弘等人。 “不错,看得出来你们虽然不归安西都护统领,但是警惕性还未因为他们驻守安西四镇而丧失。”李弘看着门口的几个兵士,淡淡的道。 “谢大都护夸赞。”袁恕己好像到现在还没有笑过。 跟着袁恕己走到了一排排用石头砌成的房子中,里面的兵士此时正百无聊赖,而一些军官也已经跑到城内疯去了。 随便找了一间兵士的房间,这是足足可以容纳五十人的房间。按照唐代军制:十人一火,五十人一队,三百人一团的建制。 所以这里这样的房子,足足有四五十个,再加上玉门关城内其他地方的兵营,容纳万人看来不在话下。 看着一个兵士因为袁恕己进来后,立刻示意其他人跟自己站起来,袁恕己对他们点了点头,队正走到袁恕己跟前,道:“将军,可是有要事儿?” “无事儿,随便过来转转。”袁恕己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正待向队正介绍李弘时,却被李弘伸手制止了。 只见李弘缓缓向前两步,走到那个队正跟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道:“寝不卸甲?” 队正翻翻眼睛,皱着眉头看着他。 虽然不认识眼前的人,但看眼前的人身上穿的那白色大皮裘,就知道是非富即贵之人,看年龄也就才十五六岁,但想来应该是大官的子嗣吧。 但即便是如此,队正也像是没有听见李弘的话般,只是看着李弘在房间转来转去。 “五十人一房间,却是不错,最起码在冬可以增加些暖意。”李弘不在意队正没有回他的话,转了一圈后,又再次走队正跟前,淡淡的道:“脱掉你的甲胄。” “为何?在没有睡觉前,兵营有令,任何人不得脱掉甲胄。”队正在袁恕己拦他前,飞快的把话了出去。 “大都护,这些兵士一向粗鲁惯了,就是末将也是粗鲁之人,所以还请您勿怪。”袁恕己虽然是赔礼的解释道。 李弘不在意,只是继续看了一眼那队正,然后转过去走了两步,蹲下身子一手摸着睡榻,淡淡的道:“那你就让他先卸掉甲胄。” 完后李弘也不回头,手摸着睡榻上的褥子捏了捏厚度,然后掀开褥子又摸了摸下面的草垫,直到把人家的被子拿起来摸了摸厚度,这才满意的回过头。 队正也在袁恕己的勒令下,脱下了身上的甲胄,此刻看李弘的眼神,多多少少有了些敬畏,这可是连自己的将军都喊人家大都护啊,自己可是惹不起的。 李弘脸色一直都很平静,走到队正跟前,伸出手摸向那队正的肩膀,一摸之下,那队正身上的衣服,竟然只是约莫两三层厚的棉布缝制起来的衣服,并不是由户部免费提供给兵部,运往西域,跟云中还有辽东道上分给将士的棉服。 “命所有人卸掉甲胄。”李弘再次伸手摸了摸人家的裤子,一样,依旧是两三层棉布叠加的裤子。 在棉花还未出现在大唐之前,这就是平常百姓御寒的衣物,只有富贵人家才可以用皮裘等其他动物皮毛,来取暖过冬。 袁恕己不解的看了一眼李弘,但依然是听命,让所有人卸掉了甲胄。 “花孟、芒种,过去看看。”李弘在昏黄的油灯下扫视屋里的所有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花孟跟芒种冲他摇头,齐声道:“都是棉布衣服。” 李弘听完后叹口气,盯着的队正问道:“你们可曾有棉服?由朝廷免费给你们的棉服,可知道此事儿?” 袁恕己恍然大悟,一开始他还没有搞明白太子殿下,摸人家睡榻,又让人家卸甲胄是想干吗,此刻他知道了,人太子殿下是想看看棉服有没有被分下去。 队正看着李弘那有些冰冷的眼神,刚才还随和的少年,如今却有一股不怒而威之势,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看透他整个人。 顿时有些心虚跟不好意思,不敢再看李弘的眼神,诺诺道:“回将军的话,末将等人有收到那棉服。” “几套?”李弘充满冰冷的眼神,直直盯着队正,他想看看,队正在回答他的话时,是不是会看袁恕己,如果有偷瞄,那么其中肯定有猫腻。 “两套。”队正眼神哪里都不敢再看,只是盯着脚下声的回答道。 “那你为何不穿?为何只穿如此单薄的衣服?”李弘继续追问。 队正眼神闪烁,看了一眼李弘后,又再次把头低了下去,不好意思的声道:“末将……末将把棉衣送回家了。” “为何?”李弘紧追不舍。 “因……因为……末将家里人还没有穿过那么好的衣服过冬,所以……所以……末将就……。” “你入府兵几年了?可是一直在玉门关驻守?” “是,末将入府兵五年。” “那你应该有起码十套棉服了,都给家人了?”李弘惊讶的问道。 “是。”队正的脑袋被李弘追问的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他们可是都与你一样?”李弘再次扫视那些还未把甲胄穿在身的兵士,问道。 “是,他们都与末将一样。”队正老实的回答道。 棉花进入大唐已经十年了,难道还没有普及?还是另有隐情? 李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穿上甲胄,然后在袁恕己的陪同下,又看了好几个兵营,基本上所有的兵士,都是把朝廷给的棉服送回了家里,没有一个人舍得穿。 行走在玉门关最为热闹的大街上,这条大街东西走向,面对着的自然就是玉门关的两个城门,面向关中的东城门与面向西域的西城门。 整个街道虽然不如长安城的普通街道繁华热闹,但也的上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谢谢一蚊二毫三大大的打赏,压力很大,尽力写好。) 170 卡希姆 夏至跟雪还有半梅与寻兰四个宫女,被李弘挥退了,此刻再带她们去其他地方,就有些不合适了。Ww W COM 几个人都没有穿着军服,都是一身便装,酒馆、客栈是这条街为数最多的铺子了,自然,这里面也包括赌场等其他一些娱乐场所。 骆驼在这里是最为常见的坐骑,一些客栈门口就拴着不少的骆驼,货物自然是已经被放进了客栈里。 而酒馆等地方,胡人的音乐混杂着男人野兽的吼叫声,想来是个男人都明白,这种地方肯定是胡姬最多的地方,自然也就是男人最喜欢来的地方。 袁恕己看着李弘在玉门关内最大的酒馆门口驻足逗留,心里紧张的对李弘道:“大都护,不如我们向前如何?那里有家茶馆还不错,据是长安的客商开的,而且卖的都是新茶。” 李弘好笑的看着紧张的袁恕己,道:“你是怕在这里我出现什么意外吗?你当我身后这几个人是笨蛋吗?无妨,在长安去一次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都会被我母后知道,然后就少不了挨一顿揍,如今好不容跑出来,不进去看看,对得起我吗?” 袁恕己有些愣,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李弘的这些都是上的事物,跟他这种人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不是父皇、就是皇后,或者是公主,这些在袁恕己看来,完全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且包括刚才,竟然直接给兵部下令,强制性的让兵部在极短的时间,给安西、云中、辽东所有兵士分一套棉服。并命令下文书,所有兵士均需自用,不得送人的硬性规定。 袁恕己看着兴致盎然的李弘,眼睛紧紧盯着这家玉门关内最大的酒馆,无奈的放弃了阻止其进去的打算,认命的跟着走了进去,同时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 玉门关水草丰沃,但不代表酒水等其他物品就丰沃,这些都是从遥远的中原,或者是西域运送过来,价格自然是高的离谱,主要就是为了坑这些商人。 李弘在花孟、芒种跟无法无的保护下,刚一头扎进去,鼻尖立刻就传来了刺鼻的汗臭味儿,跟浓厚的酒精味道。 整个酒馆此时正处在每晚上最热闹的时候,每个位置都已经是座无虚席,就算是那高高在上,像是给贵宾打造的独立半开包厢,也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花孟招来伙计,指了指最好的那个位置,无论是观察整个酒馆,还是看那高台上的胡姬风骚的扭腰送臀,都是极佳的观看位置。 袁恕己那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看着花孟那指来指去的手,心跟着一阵阵的哆嗦,这谁都知道那位置好,可光是空位置,一人就得两百贯钱。 每来来往往的客商,也没有几个人舍得花钱坐那里的。此刻被花孟点来点去,袁恕己觉得自己今晚上,恐怕得把一年的俸禄交给酒馆了。 就在花孟跟伙计好了,同时掏出一片金叶子扔给酒馆伙计时,金叶子在半空中却被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接了过去,然后又扔回给了花孟。 一个比穿着白色大皮裘更像是狗熊的壮汉,看了看花孟,嚷道:“你们定晚了,这个位置我们已经定了。”完后,也同样从钱袋子中掏出了一片金叶子,作势就要递给有些为难的酒馆伙计。 李弘奇怪的看着那个大汉,生硬的汉话一听就不是中原人,但也懒得理会他们,这事儿自然是有花孟来打理,对着袁恕己招了招手,便率先往楼上那个位置走去。 李弘缓缓踏上台阶,刚走到位置跟前,正待坐下,只见对面同样也走过来了一个年轻人,身边同样站着三个人,四人具是一身白衣,正在如他一般,同时在打量着自己。 “这个位置是我的。”白衣年轻人双眼深陷,鼻梁高挺,阿拉伯的血统显露无疑。 “先来后到,还轮不到你。”李弘走到中间的位置站定。 那个白衣年轻人也同时走到主位跟前,与李弘相对而立,互不相让。 “你是唐人?”白衣年轻人注视着李弘的眼睛,道。 “废话。”李弘转过身子,缓缓的在主位上坐了下去,淡淡的道。 如果所料不错,这个白衣年轻人,应该是历史上如今强大的倭玛亚王国的人,也就是鼎鼎有名,被大唐称之为白衣大食国的人。 “你很不懂礼貌,这个位置是我们先找到的。”白衣年轻人看着比自己还几岁的李弘,身上流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想来应该是个贵族,所以,他并没有用强,还是淡淡的道。 李弘坐下后斜眼看了他一眼,笑着道:“跟谁学的强词夺理?自己看看酒馆伙计收的谁的钱?” 白衣年轻人看着轻松的李弘,扭过头看着自己那个与花孟争执的手下,此刻只见那个大汉正痛苦的弯下腰,脸色因为疼痛的缘故,涨得通红,而酒馆伙计正好接过花孟的金叶子,去准备酒水了。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你这样做,会让人轻视你们大唐不懂礼数。”白衣年轻人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同时伸手阻止了身后的三个手下冲过去。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这里干什么?你又是什么人?”李弘丝毫不在意白衣年轻人眼里的寒光,淡淡的问道。 “我是倭玛亚人,也就是你们大唐嘴里的白衣大食国人,我来大唐干什么,还没有义务告诉你。”白衣年轻人看着李弘那浑不在意,很轻视自己的神色,冷冷的道。 “知道你们,如今占据了我大唐的花剌子模、还有布哈拉、以及我们的撒马尔罕,对,还有吐火罗也被你们占据了。”李弘眼睛盯着白衣年轻人,淡淡的道。 但身上却仿佛散着一股凌厉的冰冷,白衣大食与大唐、还有吐蕃,从近年开始,一直都是西域这片区域的强大主宰,但随着大唐的衰弱,控制的西域区域,也渐渐被两强侵蚀。 如今白衣大食的人出现在这里,想来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查探大唐的虚实。二就是来大唐购买他们不曾有的物品。 而且在几十年后,已经衰弱的大唐在与白衣大食对峙上,完全失去了优势,高仙芝兵败给他们后,并被他们俘虏了几万唐人,其中不乏大唐的不少工匠,而造纸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被白衣大食掌握,并由此传入到了西方。 面对这个未来的最大敌人,李弘自然是不会跟他们客气,而且现在,花剌子模、吐火罗等地,就是被他们从大唐手里抢去。 “我们不是侵占,那里本来就是我们的,是你们大唐占据了我们的地方。”白衣年轻人听到李弘的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李弘缓缓起身,走到白衣年轻人跟前,目光同样冰冷,看着白衣年轻人道:“不管你是谁,不光你来大唐什么目的,但是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你从大唐带走任何一样东西,哪怕就是一只羊,我也不会让你带走。还有,无论是吐火罗还是花剌子模,还有我们曾设在撒马尔罕的康居都督府,我大唐都会一并收回的。现在,立刻给我滚。” “就凭你们大唐如今的老弱病残,还想阻止我们倭玛亚的铁骑?如果不是高原太多,我们不熟悉地形,哼,整片西域都是我们的了。”白衣年轻人同样不相让的道。 “撒马尔罕是月氏人的地方,而月氏人就是我大唐陇右道的百姓,早晚有一,大唐都会收回来的。还有,快看看你那个手下吧,躺地上半没动了。”李弘与白衣年轻人面对面,道最后,脸上浮现着一股难以捉摸的笑容。 白衣年轻人看了看李弘,再看看那个一直无法起身的手下,顿了下道:“我叫本卡希姆,总有一,我会率领倭玛亚铁骑,踏破你们这个方盘城,哼。” 完后卡希姆便扭身带着自己的手下,匆忙往楼下走去,走到一半,卡希姆突然间停步回头,笑着道:“想要收复你们的失地,不过你们大唐,先得把你们的内讧平定了再,到时候欢迎你们大唐的军队来跟我们作战。” “如果还想从这里活着回到你们倭玛亚,就别再废话,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的手下抬一个死人回去。”李弘走到栏杆处,缓缓竖起一个中指道。 “你……哼。”卡希姆刚才差点儿被李弘激怒,此刻听到李弘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不能过于冒失,否则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望着卡希姆离去,李弘的眉头却是皱的越来越紧了,西域的形式远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而且白衣大食如今已经开始进入中原了,看来自己也需加快步伐了。 “方战、恒乔在哪里?让他们尽快来见我。”李弘再次在主位坐下,想了下道。 (ps:谢谢离鸠晒罩大大的打赏鼓励!) 171 冲突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如果一面之缘可以称得上缘分的话,那么李弘跟卡希姆之间的缘分,可就不止一面之缘了。WwW COM 胡姬那充满诱惑的雪白妖娆身材,因为汗水的缘故,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是闪烁着让人轻易能够爆兽欲的魅力。 随着鼓点卖力扭动的腰肢,那短短的裙摆下面不怕冷的妖娆丰 臀,那上身仿佛要裂开胸衣、破衣而出的高耸,随着鼓点、吸引着众人的眼球,荡出一阵阵的波浪。 被花孟暗暗收拾的壮汉,喝一口酒就会看一眼楼上面色平淡的花孟,喝一口酒就会阴狠的看一眼花孟,直到旁边突然爆的人群,挡住了他的视线。 壮汉才愤愤的低下头,跟他的主子卡希姆一样,原本在倭玛亚高高在上的身份,如今到了这里,却变得要与这些下贱之人坐在一起。 李弘丝毫不在意偶尔卡希姆望上来的目光,看着热闹的酒馆跟兴奋的客商,对旁边的袁恕己道:“玉门关看来还真是龙蛇混杂的地方啊,身为边关要塞,不单单只是防御他**队,也得防御他们的探子来刺探我大唐的兵力情况,这几个人,看样子不像是为经商而来,倒像是来刺探我大唐的兵力如何。” “您是觉得他们很危险?”袁恕己在人声嘈杂的酒馆内,尽力的靠近李弘问道。 “查查他们在玉门关是否有登记,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我们不能再放松警惕了。”李弘眉头紧皱,西域的形势错综复杂,自己现在还不好下判断,只有等自己见了裴行俭,以及王名远后,才能够判断如今西域的整体概况。 两人没几句话,只听见楼下突然间爆了冲突声,喝骂声跟打斗声瞬间打断了节奏明快的胡乐声。 “看看去。”李弘对着花孟道。 花孟点点头,从楼上走了下去,看着一堆人扭打在一起,嘴里都是咒骂着,手更是不闲着,眨眼的功夫,已经是有几个人满脸鲜血的躺在了地上。 李弘自楼上自然也是把一切看在眼里,就在这冲突当中,那白衣年轻人卡希姆,依然是悠然自得饮着酒水,而他的四个手下,此刻正在与其他客商打斗在一起。 “玉门关经常生斗殴吧?”李弘问道,如今胡乐已经停止,话也不用那么费劲了。 “是的大都护,这玉门关每晚上都有打斗生,都是一些喝多了的客商,因为一些争执而爆的。”袁恕己看着楼下的冲突,见怪不怪的道。 “那平时都是如何处置?”李弘侧脸问道。 “还能这么处置,先任由他们打斗,如果冲突的话,他们自行解决。冲突波及的比较大,就由守军出面制止,根据情况再做处理。” 卡希姆不为所动的喝完最后一杯酒,满意的看着自己四个手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地上躺着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看了看手下无碍后,卡希姆便抬头看向了李弘处,如果不是因为刚才与李弘争座没有成功,他也不会这么大火气。 现在自己主动挑起纷争,就是想警告李弘,别以为我倭玛亚的人好欺负。 李弘同样是不为所动,看着卡希姆四个手下,手段狠辣的对付那些客商,脸上跟卡希姆一样,挂着一丝丝的笑意。 不到盏茶的功夫,地面上已经哼哼唧唧,躺了十几二十来个人,而卡希姆的四个手下却是完好无损,正一脸傲然的看向四周,仿佛是再,还有谁不服。 其余的客商早已经给他们让出了一大片空地,此刻正惊惧的看着那四个人,这四人如狼似虎的眼神扫视过,让这些普通的客商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花孟,看看那些人伤势如何?”李弘放下手里的水杯,站起身来走到栏杆前,淡淡的道。 原本热闹非凡的酒馆内,此时除了躺在地上的客商传来痛苦的哼唧声外,便再无其他声音。 花孟从那个壮汉跟前走过,与刚刚下去芒种两人,共同查看着躺在地上的客商的伤势。 约莫十几息的时间,花孟看着楼上的李弘道:“爷,大部分都是皮外伤,还有几个骨折了几处,下手狠辣。”最后一句像是评语一般。 “掌柜的,打坏了的东西都算我的,照赔不误。”卡希姆自信十足、心情愉悦的道,然后便示意旁边的手下,再次掏出一片金叶子,扔在了柜台后面的掌柜的跟前。 李弘笑了笑,看着地上的客商,这些商人大部分都是唐人,应该是最后几批出走西域的客商,他们这一趟也是今年最后一趟去往西域,等在西域交易完赶回来后,正好能够赶上大唐的元日(春节)。 掌柜的看了看一脸轻松深情的卡希姆,接过金叶子看了一眼,便收到了怀里。 卡希姆看到掌柜的深情,再看了楼上的李弘一眼,然后淡淡道:“我们走。” “就这么走了?”李弘出声道。 卡希姆刚迈出两步,停下,神色不善的看着李弘,道:“唐人欺我在先,没有杀了他们,就已经是我对他们的仁慈了。” “一人一片金叶子,明日从玉门关西门回你们倭玛亚。”李弘看着被其他客商扶起来的受伤客商,盯着卡希姆那棱角分明的脸颊道。 “这里不是你了算?就算是大唐官府,也不一定在这里了算的。在西域,谁的拳头硬,谁了算。”卡希姆看了看自己四个手下,挑衅的道。 “一人两片金叶子,明日一早从玉门关西门回倭玛亚。”李弘不理会他的挑衅,再一次道。 李弘话音刚落,卡希姆还没有来得及话,就听见酒馆内传来一阵吸凉气的声音,这一会儿的功夫,一片金叶子就变成两片了。 来往客商甚至一霎那都认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看看旁边同样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客商,于是没人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一片一下子变成了两片,这个少年是拿自己开刷吗?都大唐人心思灵活,难道这个少年就是为了让自己在这么多人跟前出丑? “倭玛亚人从来没有给人赔礼道歉的习惯,更不要提赔偿了。”卡希姆一身白衣,站在当地傲然道:“不要两片金叶子,就是半片,我也不会掏出来的,今日不过是的惩罚下你们这些唐人,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已经是我的仁慈了。” 如果此时无论是义阳还是高安,或者是李贤他们在这里,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心里,默默的为这个白衣年轻人祈祷了。 李弘向来是不第三遍,第二遍完后,还不遵从,那么等待那人的就将是严厉到难忘的惩罚,这一点,已死之人贺兰敏之是身有感觉。 “一共是二十二个人,胳膊、腿打断,然后挂在玉门关西门口,明日一早再放下。”李弘看着卡希姆,脸上并没有愤怒或者不满,只是淡淡的道。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卡希姆讲道理,因为他需要为在座的客商,做一个铁血大唐的典范,然后利用这些人的嘴,在西域传将开来。 话一出口,身后的无法无身如鬼魅,轻飘飘的飘到了楼下,卡希姆瞬间神情变色,还未看清楚两人长什么样儿,那两道残影已经到了他的两个手下跟前。 接下来,卡希姆便听到了凄惨的叫声,以及那骨头断裂出来的瘆人声音。 袁恕己皱着眉头,虽然太子殿下的手段能够一时大快人心,但长远来看,恐怕是不可取。 何况,这个白衣年轻人,看样子身份也同样很高贵,不是白衣大食一方诸侯之子,也是财权阀门的子嗣。 看着四人被太子殿下的护卫折断了胳膊跟腿,同时用抹布塞住了嘴,然后五花大绑起来,心道:“还好太子殿下并未把这个年轻人怎么样,不然的话,肯定是一桩麻烦事儿。” “卡希姆,我告诉你,在大唐的土地上,只要是我大唐管辖的范围,不管是唐人、还是九姓铁勒、还是石国、康国等等,只要是我大唐管辖范围内百姓,受到他国人的欺负,我们都会加倍要回来的。更何况是在我大唐,永远都是只有我们欺负别人,没有人可以欺负我唐人,更没有打伤了我们唐人后,还能相安无事离去的。我不管你跟穆阿维叶是什么关系!今日你照样难逃惩罚!花孟。” “你怎么知道穆阿维叶……?”卡希姆大惊,穆阿维叶可是他的父亲。 “大都护不可……。”袁恕己震惊的阻止道。 但花孟根本就不听他的,在李弘一声令下后,立刻与芒种面无表情的上前,折断了卡希姆的胳膊跟膝关节。 而且在这之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抹布第一时间就塞进了卡希姆嘴里,根本就不给卡希姆惨叫的机会。 看着芒种跟花孟的狠辣手段,酒馆的其他客商,此刻都是脸色白,心惊胆战的看着昏死过去的几个人。 而所有人,也开始在猜测,楼上这位少年公子是何许人也?竟然敢如此行事。 甚至有人在心里嘀咕道:先不管这位少年公子是何许人也,但能出如此一番硬气的话,已经是让身为大唐子民的自己,感到脸上有光了。 (ps:谢谢兄弟挺住的月票鼓励,我加油我努力。) 172 一种武器 李弘相信,经过这些客商的嘴,今在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在西域跟中原传播起来。 Ww W COM而且,对于那些被大唐征服的,西域诸国的百姓来讲,或许会产生一些积极的影响,会让他们产生一种身为唐人的自豪感。 但至于会不会产生影响,李弘心里也不确定,不过,他会尽可能的利用这些商人,来传播大唐的铁血霸气跟爱护百姓的决心。 走南闯北的商人,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上一世的媒体,他们就是移动的传话筒,任何事情经过他们嘴里,会很快的传播开来,而且还都会多一些神秘色彩,跟他们自身隐约的优越感。 袁恕己看着李弘那坚定的眼神,最后心一横,按照李弘的意思,把五人全部从玉门关城头上掉到了本空中。 冷冽的空气瞬间拂过城头,瞬间让卡希姆几人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李弘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下来:“好好享受凉爽的夜晚,希望一晚上你们能挺得过来。” 袁恕己眉头紧皱,他现在感觉到心里沉甸甸的,此事儿恐怕还需向上面报告才行,否则任由年轻的太子殿下如此折腾,早晚有一会出事儿的。 “你是在担心白衣大食会来报复吗?”李弘一步一步的踩着台阶,问道。 “呃,不瞒大都护,末将确实有些担心。”袁恕己实话实道。 李弘望着那清冷的月亮叹口气,嘴里顿时跟着呼出一口白色的热气,喃喃道:“西突厥被我大唐征服后,但是西突厥的可汗阿史奴却投向了吐蕃,袁恕己,你这是为什么?” 袁恕己不明白李弘什么意思,想了下回道:“因为我们大唐灭亡了他们的国家,所以他依附了吐蕃?” “那你告诉我,吐火罗被我征服后,为何又要复国,但最后却依附给了白衣大食?”李弘继续问道。 袁恕己这次不用思考了,原因摆在那里呢,谁不知道白衣大食如今很强大,相比起大唐来,白衣大食更能够直接威胁他们,而大唐却远在千里之外,要依附,自然是依附白衣大食了。 不等袁恕己回答,李弘自顾自的继续道:“所以,只有你变得很强大的时候,你的敌人才会敬畏于你,只要你表现出强硬的一面时,你的敌人才会给你尊重。如果你很弱,你的敌人,只会把你当成卑贱的生物来对待,而不会给你任何丝毫的平等。吐火罗弱,白衣大食强大,所以吐火罗依附于大食,大唐同样强大,但是大唐同样也很好糊弄,是一个笨蛋一样的强大,只要他们从我们这里得到好处后,他们就会翻脸不认人,而且随时准备着在你的背后给你致命一刀。” 李弘在袁恕己的陪同下回到自己下榻之处,站在门口看着他,轻松的道:“只有敌人敬畏你了,只有敌人害怕你了,你才能真正的征服他们,如果他们未能从心底害怕大唐,他们就永远不会屈服于大唐的管辖,他们会时时刻刻的想着独立、想着复国,为此而不择手段。正所谓杀其人必先诛其心、亡其国必先灭其文。” 看着袁恕己有些似懂非懂,李弘眯缝着眼睛,继续道:“杀了其可汗,不过是亡了他们一个时代,他们还会涌现出其他的可汗。如果我们灭了其文化,用我们的文化来教育德化他们,那才是真正的灭族,才是真正的统治!所以啊,礼部、国子监、鸿胪寺的人在朝中没事儿干,老是盯着我干没干坏事儿,倒不如把他们都配过来,让他们来这里弘扬咱们的唐文化,给什么昭武九姓、石国、康国、高昌还有那龟兹啥的国家,传播些之乎者也,这样他们就是我们大唐的种了,精神上,精神上控制他们远比武力要强大。但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先你得用武力征服他们!让他们给咱们机会,用咱们的文化来灭其族。” “多谢大都护教诲,袁恕己铭记在心!”袁恕己脸上闪过一丝忠诚。 他知道,太子殿下站在寒风里,给自己讲如此长篇大论,就是希望自己,甚至包括其他大唐的边军将领,能够明白大唐出征的意义何在。 “学生多谢先生教诲,真是听先生一席话,胜似十年苦读。如此精辟的哲理,恐怕学生就是再苦读十年,也未必能够悟到。”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从袁恕己身后传来。 “还没睡?明日可还得赶路呢。”李弘看着两人道。 姚崇跟桓彦范两人走到李弘跟前,行过弟子礼后,才道:“回先生的话,我二人是第一次来到这玉门关,心中有些兴奋,所以就打消了睡意,随便转了转,不想在这里有幸聆听先生的真谛之意。” “少拍马屁,这一路上你俩跟着我,可不会好受的,以后的苦日子希望你俩能够熬过来。”李弘挥手示意袁恕己回去吧,然后看着姚崇跟桓彦范道。 “先生过滤了,您身为千金之躯都能够承受,我们自当是更应该能够承受才是。”姚崇跟桓彦范,与李弘相处了这一个多月后,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拘谨了。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有难同当如何?”李弘细致盎然的道。 “学生不敢。”两人听到李弘此话后,立刻神色一紧,急忙神情恭敬的道。 开什么玩笑,君臣有别,无论是君对你如何恩宠,你都不能把自己当成与君一个水平的存在。 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李弘笑了笑,然后便示意两人下去休息吧。 身后的夏至急忙掀开门帘,把李弘迎进了暖烘烘的屋里,关上门后问道:“爷,为何您一同甘共苦,他们都脸色白,神情紧张呢。” “唉,这就是所谓的君臣有别啊,是我自己过于孟浪了。”李弘任由雪帮自己脱掉白色皮裘,道。 这就像是上一世,记得有人过:领导可以拿你当兄弟,但你可千万不能拿领导当兄弟看待。上一世这样的人情世故都还存在,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呢。 在寒跟白露死后,李弘就把雪跟夏至紧紧的留在了身边,这么多年来,两人也是除了白纯之外,一直陪寝李弘的两个人。 所以夏至跟雪两人各司其职,很快便侍候着李弘沐浴完毕。 第二日一早,李弘就被雪跟夏至侍候着穿衣洗漱,弄好了一切后,花孟已经等待在了门口。 “爷,刚刚送过来的,您过目。” 李弘接过花孟手里的密信,随随便便的撕开,一目十行的扫过,嘴里啧啧道:“哟,看来我猜的不错啊,这个卡希姆来头不啊,竟然是白衣大食穆阿维叶的儿子。” “穆阿维叶是谁?”花孟奇怪的问道。 李弘把书信递还给他,看着忙忙活活准备启程的兵士,望着刚刚露出地平线的朝阳,道:“穆阿维叶是倭玛亚国的国王,国王在他们理解中被叫做‘哈里’,这是他们的语言,译成我们的话就是继承者、代治者的意思,对他们皇帝、国王的称谓,是代替他们的先知来管理自己的国家。” “先知?”花孟更是懵了,就连旁边收拾完后,穿着一身盔甲的夏至跟雪,也是一脸的茫然萌态。 替李弘牵着马的芒种也是一脸茫然:“哈里?这个名字真难听,真不如我们皇帝的称谓来的好听。” “文化不一样,所以自然在称谓上也就不一样了。哈里的本名是穆罕默德本阿卜杜拉本阿卜杜勒穆塔利本哈希姆。”李弘道最后,自己都觉得有些绕嘴。 身后的六人看着李弘嘴皮子上下翻飞,一脸茫然跟呆滞的睁大了眼睛,他们可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长的名字,而且他们可都是从太子殿下出生就开始跟随在身边,竟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对万里以外的事情,都知晓的这么清楚。 “半梅,你可不要看不起这位先知,他在白衣大食,可是享有者越皇权的威望的。”李弘看着偷偷撇嘴的半梅,道。 “是,爷教训的是,奴婢谨记。”半梅俏皮的吐了下丁香舌,俏声道。 “你们可不要看这些人,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精神文明跟传承信仰,而这哈里就是他们的精神信仰,在白衣大食的心里,没有人比他们伟大的先知穆罕默德高贵,没有人比他们伟大的先知穆罕默德强大。”看着几人不以为然的样子,此时就连姚崇跟桓彦范,还有袁恕己也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众人都在竖起耳朵倾听,但显然他们对于其他文明,并没有像自己般表现出足够的重视跟尊重。 “穆罕默德能够征服白衣大食等广大的地区,武力却不是他最为倚仗的武器,而是一种我们的先贤,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到的武器,而且他的这种武器,远比任何武力都要强大的多,他直指人内心,让人从内心去屈服、归附于他。”李弘跨上马背,缓缓向城外走去,所有的兵士早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 “那是什么武器?还请大都护训示。”袁恕己对骑在马背上的李弘深深鞠躬问道。 (谢谢劳资好帅、a11en-1i大大的打赏以及月票鼓励!) 173 古兰经 李弘看着姚崇与桓彦范,同样也是一脸的求知欲,任由胯下的战马缓缓前行,对身边的几人道:“是一本经书,而这本经书指引了那里的人们光明,让那里的人们感受到了幸福。 Ww W COM于是,他们开始屈从于穆罕默德,视穆罕默德为他们的神,为他们的信仰。而由此也就诞生了穆罕默德所创的‘伊斯兰教’,这便成了他们心里的圣地,神圣到任何人都不可以亵渎。” “一本经书?咱们大唐好多本经书呢,也没有见有哪一本经书能够做到,要不咱们把他那经书要过来,这样我们也好统治西域。”雪皱着眉头,在她脑子里,始终想不明白,一本经书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胡八道。”李弘训斥了雪一句,继续道:“那本经书叫做《古兰经》,现在你去了白衣大食,我估计不需要很多钱就能够买到一本。如果我们用了他们的经书,那么我们就会被他们奴役,被他们指使。所以我们在西域这广袤的土地上要做的就是,在两个文明的碰撞中,证明我们大唐的文明是强大的,是不可征服的。同样,也要证明我们大唐的铁骑,是可以踏遍任何地方,是可以守卫我们的任何一寸领土,是不受他人侵犯的!” 看着这些还是似懂非懂的几人,李弘缓缓的走到了玉门关西门口,走出百丈距离后,在晨起阳光的照耀下,扭头看着依然还挂在城门上的五人,淡淡的道:“你们也不必害怕,不必敬畏那本经书,它本身并没有什么法力,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经书。就像我们先贤留下的任何一本书籍一样,他的传世价值,不过就是为后来人作出一个对未知文明的探索罢了,不值得我们大惊怪,但我们也绝不允许,他们用不是我们华夏先人的东西,用来腐蚀我们的思想。任何人都可能影响我大唐百姓,只有我大唐百姓影响他人,影响他国!袁恕己,结合我昨夜与你的话,你可有明白一些道理?” 李弘看着袁恕己一边,一边缓缓的从马背的一侧拿起了弓弩,然后从旁边的箭筒抽出一只箭矢,缓缓的搭在了弓弩上。 如今的弓弩虽然搭箭的度,相比长弓还是慢了一些,但胜在其射程、精度跟杀伤力上。所以在配合骑兵作战时,远远要比长弓在战场上要有威胁的多。 袁恕己、姚崇、桓彦范,包括夏至等人都在蹙眉思索,过了好一会儿,几人才渐渐有些明悟的样子。 袁恕己眼神趋于明亮,看着李弘道:“大都护,您的意思是,征服一个民族,武力与文化应该并驾齐驱,相辅相成,如此才能够真正的为我大唐开疆扩土?末将所虽然不是很精妙,但想来大都护您……。”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西域想要永远的被我们掌控,让这些人以唐人自豪,我们就不单要在武力上征服他们,更要利用我大唐精神上、信仰上、文化上的强大,来征服他们!文明与文明的争斗,铁骑与铁骑的厮杀,谁是王者谁是败寇,大唐都不应该屈居人下,因为我们是中国,世界的中心,万国朝拜的帝国!” 李弘缓缓的举起弓弩,城头上被悬吊在那里的五人,经过寒夜的摧残,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卡希姆武力的抬起眼皮,在刺眼的阳关下努力的凝视着李弘,干裂的嘴唇虚弱的喃喃道:“放我下来,不然我的父亲不会放过你们。还有你,你既然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就应该知道我是谁,如果我死了,你们大唐就等着被我们灭国吧。” 卡希姆声音很轻,但在宁静的河西走廊上,也是隐隐约约,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李弘等人的耳朵里。 “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撩狠话?卡希姆,今之后,你就将消失在人世间,伟大的先知穆罕穆德也救不了你,我们都有各自的信仰,我们大唐同样尊重你们的信仰,但我们从来不会欢迎想要占领我们领土的异己,死在我手里你也不冤了,作为穆阿维叶的儿子,放心吧,你死了,你的两个哥哥会替你代替你父亲,成为白衣大食的继承者。” 完后,李弘另外一只手扶住弓弩,眼睛紧紧盯着卡希姆无力的双眼,此时折射着有后悔,有害怕。 “真理已经来临了,你们这些虚妄会被消灭,你们永远都将是带着愚昧卑贱的最贫穷者,智慧是我们最高贵的财富……。” 破空声划过,卡希姆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如黑色闪电的箭矢,凌厉的从李弘的弓弩上射出,眨眼便钉在了卡希姆的眉心。 “不知死活,难道真以为这里是半岛?是你们那里一样,带着愚昧的卑贱者!别忘了,你们的先知还过:‘求知,哪怕远在中国。’想来学习我们的文化,就得拿出应有的态度来,而不是趾高气扬!出!”李弘挂好弓弩,一声冷喝,顿时两侧两万人的骑兵,快有序的开始跟在他身后,扬起一片烟尘,向着龟兹而进。 随着河西走廊慢慢被李弘他们抛向了身后,道路两旁的植被也仿佛被落在身后,阳光的照耀下,微风吹过,戈壁上耐旱的灌木丛开始渐渐出现,屹立不倒的身形,仿佛是在高傲的告诉路人,自己比那些需要水分的花草树木,更应该得到世人的瞩目跟尊重。 绵延不绝的戈壁滩,对于早已经把马掌给战马穿了好多年的大唐将士来讲,已经是轻松了很多了。 风吹过沙丘带来呜呜的声音,仿佛都带着一股律动的感觉,清脆的驼铃声,悠扬的胡琴声,一望无际的大漠让人心旷神怡,在晴空万里的气下,仿佛要整个人融入到这片沙海。 李弘蒙着厚厚的丝巾用来遮挡风沙,而身边的四女,早就已经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只留下两只乌黑的眼睛,咕噜咕噜乱转。 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原本还想‘长河落日圆’的他,早已经失去了兴趣,整个人的思绪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空无中。 甚至恍惚间,在望着这没有任何遗迹、没有任何建筑物的沙海时,李弘有种回到了上一世的感觉。 身边的一切景象,仿佛一越千年,轻轻松松的把他带入了那个现代感慢慢的时代。 要不是偶尔手触摸着身上铠甲的叶片,李弘都快要认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那与妻子共乘一骑骆驼。 在避开了其他游人之后,在山丘与沙丘之间,在风与云的鼓惑下,在那个年代难得清新空气中,光化日之下偷偷摸摸的趣事了。 费力的摇了摇头,晃走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妻子那傲人的身材,望着权毅亲率的斥候快向他们奔过来。 “大都护,大概还需二三十里地,我们就可以扎营了,那里有一处水源,地势高且平坦,很适合扎营。”权毅骑在马背上道。 “加快度,在日落之前赶到。”李弘瓮声瓮气的道。 大自然就是如此奇妙,前几夏至她们看见沙漠时,还兴奋的跟个女孩儿一样,但当在沙漠中穿行了三后,立刻都像是被冬雨浇蔫了花儿般,连望一眼远处沙漠风景的兴趣都没有了。 而这两日,随着枯黄的植被增多,四女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李弘毫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有一部手机,四女能够在盏茶时间,就把内存给装满她们臭美的照片。 随着道路的增宽,地势也越来越平坦,龟兹向来是西域与云中相结合的一个重镇,这也是为何大唐置安西四镇其一在这里的原因。 云中水草肥沃,无论是西 突厥人还是东 突厥人,向来是逐水而居,所以越是靠近这里,也就越偏离了真正的西域。 但同样,从地里位置上看,这里依然还是安西都护府的管辖范围,也是历史上后来的北庭都护府的一部分。 一汪浅浅的河流已经结冰,想来并不会很深,换下铠甲的李弘,在四女的陪伴下,站在枯黄的野草守护的河沟旁。 四女正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弘缓缓的走下去,是要在这里给她们抓鱼吃。 手里的横刀插进不算后的冰面,朦胧夜色的笼罩下,李弘心翼翼的掏了一个洞,但……只见李弘抬起头,望向远处正在指挥兵士的权毅,喊道:“权毅,挖开洞之后该怎么办?不会要把手伸进去抓鱼吧?” 权毅听到李弘的叫喊声,跟身边的手下叮嘱了两句,便快步跑了过来,匆匆走下枯草河边,与李弘一同站在冰面上,道:“大都护,您今日的纱巾还有吗?末将弄一些鱼饵放进去,然后连同纱巾……。” “滚,刚才你的挺好听,还以为多简单呢,要纱巾我还用你,我自己拿鱼竿还能钓上来呢。”李弘不满的把横刀扔给了权毅,没好气的在夏至跟半梅的搀扶下走了上去,不抓鱼了,冷。 174 令出多门 于阗并没有很大,作为一个镇守西域与云中的重镇,除了用黄土夯实的城墙外,一眼望去同样还都是大部分的黄土建筑,至于青砖青瓦的建筑,除了大户人家跟都护府外,并没有太多。Ww WCOM 兵营在于阗城四个方向都有驻扎,而且人数规模在此时已经达到了十万人之众。 裴行俭、黑齿常之、薛仁贵三人早已经在城门口等候,探子已经来回奔走了好几趟,眼看着色即将暗淡下来,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抹黑色的影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就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缓缓而来。 三人都是用兵的行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太子六率,还是让他们内心感受到了不的震撼。 按照行军度,这两万多的兵力,从长安赶到于阗,虽然不上是很快,但这行军度也还谈不上很慢,只能算是中等。 但即便如此,他们三人还是从那两万多人的骑兵队伍中,感受到了一股沉着的镇静,跟一股潜藏的杀伐气息。 仿佛就像是一把出鞘的横刀,虽未沾染鲜血,但已经是锋利至极,时刻等候着染血般。 “末将裴行俭、薛仁贵、黑齿常之见过大都护。”三人在李弘马前行礼,而身后庞大的骑兵队伍,依然是秩序井然、从容不迫的从两侧缓缓向驻扎的营地行去。 裴行俭如今五十岁上下,比薛仁贵好像还要上几岁,黑齿常之是三人里面正值顶峰时期,三十来岁,身材魁梧凶悍,或许是西域沙场磨砺的缘故,此时的他,比在长安初见李弘时,多了一些霸道的气势。 李弘挥挥手示意三人起来,然后便从马背上翻身下马,缰绳随手扔给了身后的芒种,道:“走路入城。” 无法无、以及权毅跟在李弘身后,陪同的自然是裴行俭三人。 “其实你俩大可不必赶到于阗来迎候我,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手里的兵马驻扎在哪里,但想来应该不会是在于阗休整。”李弘先是客气了一番。 旁边的花孟早已经把太子殿下李弘的任命书,以及鱼符等身份检验之物,递给了裴行俭。 裴行俭一边走路一边检查的很仔细,查验完后便恭敬的还给了花孟。 “大都护您是第一次来安西,按理末将等人应该出城迎接,但如今战事紧迫,您在途中想来已经有所了解了,末将等人实属无奈,还望大都护您恕罪。”裴行俭看李弘面色温和,同样也客气的道。 “没有什么比战事更为重要的,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个道理。嗯……想来你今日让薛将军跟黑齿过来,还是有其他用意吧?”李弘看了一眼裴行俭,中等的身材,肤色因为高原日照,还带着一点儿高原红,双眼炯炯有神,整个人一看就是那种久经沙场的老将。 而且还是那种睿智的老将,虽然李治下旨封李弘为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但并未下旨降封裴行俭为副大都护,也就是,现在安西都护府在编制上,实际上是两个大都护在行使大都护的权利。 兵家向来忌讳令出多门,而且还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如果裴行俭不愿意交出兵权、或者是李弘在行军打仗中强硬夺权、下令,都会让安西都护府陷入到更加混乱的情形中。 而此时,师从刑国公的苏定方,招来黑齿常之跟薛仁贵,则是已经做好了交出兵权,全权由太子殿下李弘了算的计划。 “大都护勿恼,末将招来薛将军与黑齿将军……。” 李弘挥了挥手,看着于阗的城墙跟城门,走进去后,看着那两条交叉十字的最宽敞街道,问道:“王名远那里可有最近情况?” “白衣大食一直虎视眈眈,波斯王卑路斯希望能够让王名远与他一起镇守,但如今看来,白衣大食暂时还不会有大的动作。”裴行俭有问必答道。 卑路斯作为萨珊王国最后的继承人,注定了亡国的命运,如今在大唐声威的帮助下,助他守住了处在白衣大食眼皮子底下的一席之地,时刻有被白衣大食吞噬的危险。 王名远作为大唐将领,帮助卑路斯一同镇守,被李治命名为的波斯都督府。 “疏勒是怎么回事儿?”李弘仿佛翻书似的,思维一直跳跃着,左一杆子右一竿子的问着。 而且这一路上,他已经在做出了决定,就只等探查裴行俭是否为合格的将领了。 “回大都护,疏勒如今虽然只是暴动,但绝不可视,温宿联合了东且弥跟西且弥两个部落,我们在吐蕃的干扰下,无暇顾及,因此迫不得已,薛将军不得不从疏勒撤兵退守。”裴行俭神色凝重,斟酌一番后道。 几人匆匆的来到都护府,李弘甚至连在门口驻足看一样的兴趣都没有,示意裴行俭后,几人一同来到了一间房间,房间内赫然放着一个西域巨大的沙盘,而这也是两年前李弘送给刚上任的裴行俭的礼物。 “龟兹以北被阿史那都支控制,所以你陈兵龟兹以防不测,而后疏勒又因温宿鼓惑,赶出了薛将军一行人,吐蕃如今依然动作不断,开春之后,很有可能也会给我大唐战略上的压力。你身在西域多年,又跟刑国公征战多年,以你之见,我们现在当务之急该当如何?”李弘放下手里的木棍,接过夏至递过来的水杯,问道。 李弘的问,颇有兴师问罪之意,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裴行俭紧缩龟兹,而放弃了对疏勒暴动的镇压,足以明他的心思并未在暴动之事上。 当然,刚才裴行俭所言,疏勒暴动虽,但其影响并不会如看上去那么微弱,所以,这也是李弘询问他的原因。 裴行俭看着沙盘上的区域,再看看李弘的表情,冷静的道:“攘外必先安内,疏勒之事如不能解决,对我大唐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因此,末将认为,应该先解决疏勒之暴动,然后再镇守吐蕃,同时抢回被阿史那都支占领的北方一带。” “好,依你所言。安西都护府只能有一个大都护指挥作战,还由你来领兵作战,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你只管收回疏勒,粮草、战马、兵器等等,我李弘在龟兹全力以赴支持你!甚至包括我带来的两万人马,都归你统率。但……。”李弘看着裴行俭有些兴奋跟放松的眼神,继续道:“元日之前,薛将军需重新进驻疏勒!可能做到?” “殿下您……?”裴行俭没想到李弘如此开明,到达龟兹后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放弃了兵权,先于自己划清职责权限,甘愿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提供各种保障。 这对于一向在外领兵作战的任何一个将领来,都是值得庆贺跟欣慰的好消息,而且也是很多将领希望能够遇到的上司。 “令出多门向来是兵家大忌,何况我第一次来安西,让我如今领兵作战,不但是对我父皇的不敬,更是对我大唐边军所有将士的不敬。”李弘看了看几人,然后再次一同走出。 自然,这次也不例外,如同在玉门关一样,李弘还是检查了所有兵营跟守军,自然也是希望靠自己的身份给兵士提升士气。 当裴行俭道希望请他回龟兹城用膳时,连同薛仁贵跟黑齿常之都没有料到,此提议竟然被高贵的太子殿下否决了,而是提议就在行营吃饭。 兵营有黄土夯筑的土屋,也有帐篷搭建起来的临时兵营,总之是各形各色,不过倒是排列整齐、干净利落。 一声野猪的惨叫声吸引起了李弘的注意,侧耳听了下问道:“怎么?今日杀猪啊?” “怎么会?这应该是将士射杀的出没附近的野猪,应该会杀死就扔了吧。”裴行俭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道。 李弘了然的看看他,让黑齿常之把那野猪提过来。 猪肉在这个时代还不被人们认可,认为猪吃的东西太过繁杂,不分脏净,所以此时猪也会被人们称之为脏豚,不会用来当作食物食用。 两百多斤的一个黑色野猪,被黑齿常之轻轻松松的单手就拎了过来,只见那野猪脖子处赫然一条很深的伤口,提过来的一路上,还在滴着血,但已经是没了生息了。 “薛将军,找口大锅,多少一些热水。”李弘踢了踢被黑齿常之仍在地上的野猪,看样子肉质肯定比上一世好。 裴行俭看着李弘的样子,那眼神跟看见牛羊一样,自然是知道太子殿下是想食用这脏豚,思索了阻止道:“大都护,您如果想吃肉,兵营里有的是肉,这个野猪……。” “看看你们吃的饭菜不怎么样,虽然我不懂饭食。”李弘仰头一只手挠着下巴做沉思状,道:“我记得哪本古典上有记载来着,这个野猪肉可是味道很香、肉质细腻的一种肉,吃起来也很不错的。一会儿我给你们试验试验,哦,你们不愿意吃没关系,我跟黑齿吃,你不在意吧?” 黑齿常之皱着眉头,高丽棒子哪来那么忌讳,在贫瘠的辽东,能够填饱肚子就不错了,见到李弘问,自然是连连点头道:“末将不在意。” 175 乱炖 在众人惊奇的注视下,李弘指挥着几个兵士,一起帮他把那野猪先褪了毛。Ww W COM 而看着李弘把整个野猪扔进滚烫的开水锅里褪毛,一旁的薛仁贵惊讶的问道:“大都护,这动物不应该是剥皮后分刀吗?怎么还……。” “野猪皮再厚,也没有羊皮那么后,怎么可能剥皮?只能是褪毛,你又不吃,你管那么多干吗?”李弘看着几人嫌弃有加的眼神,心里早就开始盘算着一会儿怎么整治他们! 想吃?没门!特别是夏至跟雪,对还有半梅跟寻兰,好像野猪是多么恶心的动物似的,只要自己摸一下野猪,四女就立刻拿出手巾给自己擦手。 李弘按照记忆中那模糊的印象,终于算是把猪肉都分刀剁好,而猪耳朵跟猪蹄,李弘自然也知道改怎么卤出来才好吃。 兵营里的伙夫被他拉过来好几个,悄悄的在人家耳边嘀咕着,裴行俭等人只能看见几个伙夫点头,却听不到李弘到底在跟他们什么。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欣慰,太子殿下就如传闻一般,并没有如他的身份那般高贵行事,而是很随和的跟任何兵士都能沟通。 几个伙夫此时也不知道李弘到底是何人,只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个豪门世族的子弟,言语间自然是也是尊重的很。 看着伙夫按照李弘的意思,把四个蹄膀跟两只耳朵,还有那大大的猪头包好,心翼翼的拿走,怎么看都像是怀里抱着金银财宝似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伙夫就又抱着好多菜跟佐料,自然还有白色的豆腐。 然后几人按照李弘的意思,根本不像是做饭似的,让伙夫那些一股脑儿,全部扔进了正煮了半的猪肉锅里。 辣椒此时还没有传入大唐,所以李弘也不是很在乎,有没有都一样,葱姜蒜加上麻椒足够了,只要能够在寒冷的西域,吃上一口绝对热乎乎的大锅饭,比什么都强。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种做饭最是简单不过,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原料,这主要的食材猪肉,你把两个兵士撒出去,用不了半个时辰,估计闭着眼睛都能够碰到野猪啥的,最是适合在西域行军打仗将士,就着冰硬的胡饼食用。 大锅饭在李弘看来,只要有盐有白菜叶子有豆腐,就差不多了,这时候还没有现粉条,所以他索性也就放弃了。 随着大锅上的锅盖,被锅里面的滚烫的热气顶的呼呼直蹦,一股让人嘴馋的香味儿也从那呼呼直蹦的锅盖处,向四周扩散开来。 裴行俭等人脸上的嫌弃表情不见了,换成了一种惊愕跟难以置信。而夏至跟雪,还有半梅、寻兰,原本躲的远远的,此时也是不由自主的跑了过来,好奇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儿。 李弘示意伙夫揭开锅盖,看着锅里那猪肉与豆腐等其他原料混杂在一起,煮成的大锅饭,掏出一把匕扎了扎肉。 随即想想不对,这把匕可是削铁如泥,可是代表着大唐最高的炼钢工艺。 于是就要来伙夫手里的筷子,找到一块个儿大的猪肉捅了捅,感觉已经细软绵滑,便示意伙夫不要加柴了,让这大锅饭再焖一会儿。 李弘喜滋滋的拿过碗筷,接过伙夫手里的胡饼,撕下一半递给了黑齿常之,嘿嘿道:“今日这一锅美食,除了你我,还有就他们几个干活的能吃,其他人只能看着。” “爷,您不可……。”雪犹豫了半,还是心的阻止道。 这事儿如果要是被陛下跟皇后知道了,知道太子殿下竟然不顾身份,吃那连普通百姓都不食用的脏豚,别是她们几个,就是太子殿下,恐怕又得挨一顿胖揍。 李弘不理会雪的阻止,敲了敲手里冷硬的胡饼,看着裴行俭以及雪她们,乐呵呵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各位,快去吃你们的饭食吧,我们要开始吃饭了。” 一个钵盛的满满的,被黑齿常之端过来放在了桌面上,李弘也不客气,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猪肉,放在鼻前闻了闻那香味儿。 在看着众人耸动的鼻尖,嘿嘿笑着对着猪肉吹了几口气凉气,然后便放进了嘴里。 此举顿时引来夏至几女的一阵惊叫,仿佛太子殿下吃的是毒药一般。 “哦……哦……好烫……嗯?”黑齿常之不像裴行俭等人那么多忌讳,看着太子殿下已经开吃,早就按耐不住的他,自然是急忙夹起一块猪肉就放进了嘴里。 于是嘴里由一开始的烫到变得香味四溢、饥肠辘辘,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仿佛是吃了什么山珍海味儿一般。 不顾裴行俭等人还在观看的眼神,李弘嘿嘿一笑,咬了一口有些硌牙的胡饼,然后就着一块冒着热气的雪白豆腐,津津有味儿的吃了起来。 几个伙夫虽然不知道李弘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李弘恐怕是如今兵营里最大的官儿,不然的话,怎么就他一个人坐着,其他人都是站着。 于是也学着李弘的样子先是浅尝一口,然后整个人的表情仿佛僵住了一般,这猪肉……这猪肉不同于羊肉的味道,是带着一种可口,让人满足的香味儿。 在咽下去第一口后,顿时就开始狼吞虎咽,仿佛跟黑齿常之在比谁吃的快一半,一人一个钵,李弘才吃了三分之一时,那几个伙夫跟黑齿常之的钵已经见底了。 几人看了看还在冒着热气,那浓浓的汤汁还在咕嘟着,立刻拿起马勺又是一钵,盛满了蹲在大锅旁边就开始大快朵颐。 几人的表情跟狼吞虎咽的样子,让裴行俭等人也是一阵一阵的吞口水,看着人家吃的那么香,仿佛是吃山珍海味一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十足的享受样子,完全不是做作出来的。 “唉,黑齿,不要老是咬着胡饼吃,像我这般,泡浸热汤里,这样吃起来就好吃了。”李弘吃的冒热汗,把手里的半胡饼掰成块儿泡浸了热汤中,又开始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如果此时有御史在,肯定会治黑齿常之几人一个大不敬,太子跟他们话,他们竟然只顾低头吃,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然后学着太子殿下的样子泡胡饼,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多谢太子殿下。 薛仁贵的肚子传来的咕噜咕噜响动的声音,众人侧目惊讶的看着他,只见他红着脸望着那口大锅,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抵不过食物的诱惑,嘿嘿道:“那个……那个……大都护,末将也来尝一尝这脏……这猪肉味道如何。” 薛仁贵一边一边仿佛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口水从嘴角处流了出来。 “滚一边去,给你们吃你们不吃,还一脸嫌弃的表情,凭什么现在给你们吃,吃你们冰冷的胡饼去。”李弘接过夏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额头上还冒着热汗,吃饱喝足后反讽道。 “末将知错,末将就尝尝。”薛仁贵是个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吃货,而在黑齿常之来到之后,两人比拼饭量也不是一次两次。 看着如今黑齿常之捧着钵舀了第三钵了,他要是还能站得住,他才真叫奇怪了。 “那你给我道歉,我就让你吃。”李弘接过白开水,用舌头吸吮着牙缝里的残余,道。 “呃……。”道歉?这有何难,简直太简单不过了。 “是,大都护,末将知错了,请大都护责罚。” “哦,那我就罚你看着他们吃。”李弘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笑出声的看着一些兵士闻着香味儿走了过来,大手一挥,立刻让那些兵士去尝尝。 而裴行俭等人一看,这还了得?这帮狼一上来,那还能剩下什么?恐怕等他们从锅边离开后,锅底都会没了的。 “停,不准吃。”裴行俭咽了咽口水,急忙喝止道。 “嘿……裴行俭,你给我回来。”李弘刚要裴行俭,就看见夏至拿着个碗儿,偷摸的跑到了大锅边,想要捞一点儿跟半梅她们尝尝,不想还是被眼尖的太子现了。 “刚一开始我杀猪的时候,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德行,特别是裴行俭你,一脸嫌弃、不屑的样子,好像那是一堆……算了,不了就。还有夏至你们,跑的那么老远,怎么?这口锅里的饭食是瘟疫啊,唯恐避之不及啊。现在倒好了,看见人家吃饭,你们也想吃了。那怎么能行,想吃就等下次吧。那个,你们赶紧盛,最好连锅底都不要给他们留下。”李弘趾高气扬的训斥着几个人。 而薛仁贵此刻手拿装满了空气的大钵,早已经是欲哭无泪,特别是看着那黑齿常之还在那吃,心里更是后悔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夏至几人闷闷不乐,谁让刚才自己没大没,不在旁边侍候太子殿下,竟然还跑的那么远。这几年她们又不是没少被太子的惊才绝艳吓到,今不知怎么了,就忘了太子殿下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了。 对,更是忘了太子殿下睚眦必报的性格了,怏怏的几人只好收拾好碗筷,去啃噬冰冷的胡饼,就着白开水。 176 阿史那都支 裴行俭临行前,李弘把他跟黑齿常之还有薛仁贵,再次叫到了自己在龟兹的一个别致的院落里。 WwWCOM 把一包包东西给了三人一人一包,然后笑着道:“军中不得饮酒,这是铁律,但如果你们拿下了疏勒城,我倒是可以允许你们喝一次酒。这里呢,就是那猪蹄子跟猪耳朵,都弄好了,这可是最好的下酒菜。” 三人此时对李弘的话语已经是深信不疑,第一李弘到来后,摆了他们一道,第二日薛仁贵一大早上,就逮来了一只活得大野猪。 弄的那野猪惨叫声直冲云霄,恐怕整个龟兹城的所有人都没有睡好。 李弘更是闷闷不乐、黑着一张脸把薛大将军给训斥了一番,不过墨迹到中午后,还是把那只野猪给炖了。 于是这才没几的功夫,兵营里的各个角落,时不时就能听见野猪惨叫的“怒骂”声,而且随着杀野猪在军中的盛行,杀猪菜这个名字就这么被他们叫了起来。 附近的野猪仿佛也知道了最近这帮人,喜欢上了自己这身肉,于是也开始了昼伏夜出,但即便是这样,依然是有不少野猪难逃厄运。 裴行俭拿着李弘递给他的猪头肉等凉菜,连同薛仁贵跟黑齿常之,深深的对李弘鞠躬行礼,率先道:“臣裴行俭多谢殿下为全军将士做的杀猪菜,有了此道简单易做的饭食,不但将士们能在冰雪地吃上一顿饱饭,更是能吃上一顿热乎的,臣等多谢殿下爱兵如子,仁义慈爱。” “这些没用,你们还是想想,如何在最短的时间收回疏勒吧,元日前收不回疏勒,你们三个就滚蛋回长安吧,然后就由我李弘为你们收拾残局。”李弘率先在光秃秃的花园坐下,然后示意三人也同时坐下。 “末将等人定不辱命,元日之前一定会收复疏勒,如果收复不了,末将愿听凭大都护任意处置。”裴行俭立下军令状后才在李弘对面坐下。 薛仁贵的七万人马如今依然还在疏勒城外围驻扎着,龟兹现在只有裴行俭跟黑齿常之的部队。 李弘并没有让他们留下一兵一卒,而是强硬的让他们带走了所有的部队,整个龟兹,自然是就只剩下了李弘这次前来时,率领的两万一千人。 裴行俭很担忧这点兵力根本无法抵抗住,来无影去无踪的阿史那都支的骑兵,更别提是不是能够在元日前守住龟兹。 但是不管三人如何,李弘都是摇头不同意三人留下一部分兵力,来帮助他镇守龟兹。 看着三人疑惑的眼神,李弘看着黑齿常之道:“黑齿,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给你见识过的弓弩吗?” “末将自然记得。”黑齿常之起身回道。 “那就是了,有他在,龟兹就不会丢,而且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看着裴行俭要话,李弘制止住他,继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绝不会贪图战功,率领部队出龟兹主动攻击他们,我的任务,就是在你们元日回来之前,替你们守好龟兹不被夺走。” 看着裴行俭依然还是面有难色,李弘叹口气,继续道:“去吧,裴将军放心,龟兹与我李弘同在,人在城在。” 看着李弘那突然变得坚毅的眼神,裴行俭与薛仁贵还有黑齿常之对望了一眼,无声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何,看着李弘那坚定的神色,他们是打心底相信,这个在长安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殿下,是真的能够凭借两万人,守住被阿史那都支虎视眈眈下的龟兹。 第二日裴行俭便率领着薛仁贵跟黑齿常之,开始往疏勒进,而李弘除了在城外给他们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出征仪式后,就匆匆的回到了龟兹。 如今正是寒冬,云中因为灾,今年所有的食物都很匮乏,但好在大唐如今富裕,大批的粮食被从南方运到了洛阳,再次转运到了云中等其他地方。 因此云中的东 突厥百姓,在吃饱喝足后,身处寒冷的草原上,就剩下了一项伟大的事情,躲在帐篷里造孩儿。 而阿史那都支同样是受那次灾与狼群的影响,因为粮食运送的路线太长,还没有等到粮食第一时间给送到,他们就双手一举,于是造反了。 所以裴行俭也不得在当时放下疏勒,连夜跑到龟兹镇守。 如今裴行俭出走龟兹,又让在一旁窥伺的阿史那都支感到了有机可趁,如果能够趁机拿下龟兹,不单可以给阿史那都支一个据点。 同时还可以继续动摇大唐在西域的影响力,也能够让大唐在他们阿史那都支跟南边吐蕃的夹缝中,变得自顾不暇、举步维艰。 “明崇俨跟杜元纪到了吗?”回到他的都护府后,李弘第一时间问今早赶过来的方战与恒乔。 “半个月前已经赶到了门源镇。”方战恭敬的回道。 “结果如何?” “这是明崇俨给您的书信,并让末将告诉您,祁连山的石材,完全适合制作水泥,甚至比中原的一些石头还要合适。”恒乔把信递给李弘,道。 李弘无声的点了点头,开玩笑,祁连山水泥在上一世可是出了名的,如果祁连山的矿物质不适合造水泥那就奇怪了。 “告诉他们加紧时间,门源身处玉门关内,与被吐蕃占据的吐谷浑接壤,我已经向父皇请旨,会派重兵把守此镇,让他们大可放心赶制。”李弘放下手里的书信,淡淡道。 方战与恒乔躬身应是。 李弘的想法很简单,西域这块地方,要石头有石头,现在又有了十日之内就可以送达的水泥,那么他就可以在裴行俭征战的这段时间,完善西域的防守,把安西四镇建成四个巨大的城堡!巨大的兵营,要像那祁连山、昆仑山一样,成为不可逾越的障碍。 李弘想了想,继续道:“恒乔坚守吐蕃一带,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送到龟兹。方战你现在则需潜入阿史那都支,摸清楚他们在草原上的时常居住的据点。‘精卫’人手不够,可以直接找白纯,她会给你们支持。” “那……斩……。”方战想了想继续问道。 “斩该做还得做,虽然这不能阻止吐蕃继续侵犯我们的计划,但可以拖延他们。杀了他们的将领张三,他们也会找出李四来率兵作战,不过只要暗杀的足够多,他们的将领也就会变得越来越笨蛋,毕竟,谁家里也不可能跟放羊似的,备着好多能征善战的出色将领不是?”李弘笑着给他们解释道。 “是,末将明白。就是消耗他们,从根本上让他们的作战实力削弱,只要出色的将领我们能够暗杀成功,就明他们的实力会被我们削弱。”恒乔看着李弘,双眼放光。 如今‘神话’与‘精卫’已经合并,暗杀的‘神话’实力,就像是一个神话,并入‘精卫’后,还一直未做过任何事情,还未展示它那恐怖的实力。 现在太子殿下终于松口,如此也就该是他恒乔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今年冬日的好气格外多,裴行俭等已经出三四了,李弘在龟兹城确实无所事事,每跟上班似的来到都护府点卯,然后便在夏至等人的陪同下,视察下龟兹城的城防。 龟兹的百姓对于这个新来的将领充满了疑问,没有人相信他能够凭借这点儿人马就守住龟兹,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暗地里准备投靠阿史那都支了。 龟兹城里也有不少大户人家,世居于此,虽然对于李弘的城防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如果能够帮他安定民心,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李弘拿着手里的名单,这个约莫四五万人的城,有名望的大族或者是大户,竟然多达十几家,而且没有一家不是做生意起家的,每一家的护卫少则几十人,多则甚至达到了三五百人。 寻思着这股不稳定的力量,是不是应该给他们没收了的时候,龟兹城北门方向,一道划破际的响箭声音,突然间在在龟兹城上空响起。 “走,过去看看。”李弘扯过芒种手里的战马,快掉转马头,一跃而上,闪电般像北门城楼方向飞驰而去。 身后花孟、芒种、雪、夏至、半梅跟寻兰,同时也翻身上马,紧紧跟着向城楼方向跑去。 黄土夯筑的城楼不是很高,也就是堪堪能够抵挡阿史那都支的战马跳跃进来,城外的护城河水早已经结冰,马踏上去丝毫不用担心会踩碎。 “这么回事儿?”李弘飞身下马,看着城楼上的权毅,拿着一具望远镜,正在打量城外,高声问道。 “大都护,您看。”权毅把望远镜递给了李弘。 李弘并没有伸手接过,远处荒草连的地平线处,一团仿佛夏日空庞大的乌云一样的烟尘,在枯黄的草地上蔓延飞起。 “阿史那都支真是会挑时候啊,真以为我这个大唐太子是泥捏的,比裴行俭好欺负?”李弘眯缝着双眼,看着滚滚黄雾遮蔽日的向龟兹笼罩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狡猾,嘿嘿道:“布防狙击弓弩。” 177 弩 自从大唐将领裴行俭离去后,阿史那都支这已经是第三次率兵来袭击龟兹城了,前两面两次,让他恨不得把城头上那个少年给生吃活剥了! 他知道大唐军队英勇善战,而且很难冲击他们组成的防线,至于攻城,阿史那都支压根就没有想过一次就能够成功。 WwW COM 他三番五次的前来,不过是想给如今镇守龟兹城的这个少年将领,施加一些心理压力,希望能够麻痹了对手后,然后再攻其不备的攻城。 或者是让这个少年将领因为自己兵临城下,因为巨大的压迫力而自乱阵脚。 但令他没想到是,前两次的兵临龟兹城下,都是让他愤怒跟仓皇而逃回草原,更不要他的战略目标已经被瓦解冰消。 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站在了大唐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外,但每一次都能有弓箭射中自己身边的人,顺便带出一捧艳丽的血花。 距离城门一百五十步左右,被大唐弓箭射中,可以是自己觑了对方阵中的勇猛兵士。 于是退到距离城门两百步的距离,没想到情况依然是与第一次一摸一样,自己身边的勇士,还是被他射杀了好几个,这让他咬牙切齿,但还是只能无奈的继续后退。 两百五十步的距离,这是一个哪怕最强壮的勇士,也无法有效杀人的距离。 如此距离射出箭矢后,箭矢也只能是无力勉强的飞到这里,甚至都不用拔出兵器,拿手就能轻轻的隔开飞来的箭矢。 但这次显然他还是低估了龟兹城上的少年将领,这一次少年将领竟然全副铠甲的屹立在城楼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儿似的东西,放在眼前丈量。 李弘放下望远镜,问旁边的方战:“可以确定他就是阿史那都支?” “回大都护,是,那个半身有一块黑色披风的就是阿史那都支,末将前两次已经派人跟踪了他们,每次他们撤回的路线都不一致,很难把握,显然他们也是怕咱们在路上设置伏击。”方战拿着另一个望远镜,放下后道。 “好,今咱们就试试,我还就不信了,总不能草原就他们了算,权毅跟无法无准备好了吗?”李弘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旁边的花孟,然后接过夏至手里的一个大喇叭。 无法无与权毅各自率领了一千人的骑兵,已经在龟兹城前方五里地外做好了埋伏,这一次,李弘是打算不再让阿史那都支回去了。 “哎,谁是阿史那都支,出来吱一声。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现在命令你们,放下武器、立即投降。”李弘拿着树皮做的喇叭,向外面的阿史那都支喊道。 阿史那都支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将领,再回头看了看自己率领的三万人马,哼了一声,示意旁边的一个将领站出去话。 “方战,准备射响箭。”李弘看着一个人影缓缓从里面走出来,有些兴奋的道。 “是,大都护。”方战接过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响箭,就等着狙击弓弩射出后,立刻射响箭,命令埋伏在阿史那都支身后两侧,五里地外的权毅跟无法无出击。 李弘有些兴奋的看着缓缓走出来的那道人影,然后让花孟把望远镜递给了旁边的弓弩手,道:“别理会走出来的那个人影,那肯定不是阿史那都支,自己用望远镜看下。” 李弘完后还是不放心,自己从脚下提起一把弓弩,这把弓弩连同城楼上摆放的弓弩一样,可是射程最远、杀伤力最大的弓弩,也是这次出征西域,李治特意给了他二十具,让他使用的。 一根冰冷的带着螺纹的箭矢被放进卡槽,随着李弘的一只手摇动摇柄,弓弩上的齿轮出轻轻的嗒嗒声,滑轮控制着弓弦缓缓后退,直到卡紧卡槽中。 放在城垛上后便开始瞄准,阿史那都支的位置早已经被他锁定,但因为其他兵士的阻挡,李弘只能是等走出来的这个人,闪出一丝空挡后再射击。 “报……。”一个斥候突然间窜上了城头大声喊道。 李弘继续着瞄准的动作,淡声问道:“何事儿?” “回大都护,刚刚接到消息,温鹿等几个镇,遭到了阿史那都支骑兵的侵袭。”斥候大声道。 “嗯,知道了。”李弘不为所动,继续瞄准着城外一百五十步外的阿史那都支,淡淡的道。 “大都护,要不要我立刻率兵……。”方战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用,这是阿史那都支的调虎离山计,他现在就等着咱们自乱阵脚,好让他乘虚而入攻下龟兹呢。”李弘一边话一边果断的扣动板机。 随着箭矢出破空声音,一道黑色的箭矢残影,仿佛都已经撕裂了空气,带着一丝震动眨眼间便射向了阿史那都支的喉咙处。 破空的箭矢声音未落,高空中立刻就响起了响箭的声音。 “没射中!”李弘抢过望远镜,只见西突厥的骑兵队伍一阵慌乱,那个缓缓走出的人影,此时才缓缓的从马背上摔倒了地上,这是另外一个弓弩手射中的。 而李弘再三观察,只见自己那一箭射在了阿史那都支的锁骨处,并未伤及他性命。 “扫兴。”李弘懊恼的咒骂一声,然后便注视着,此时还未完全陷入慌乱的西突厥骑兵队伍。 但直到看到突厥骑兵身后两侧渐渐的冒起了烟尘,某人这才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而此时,大地的震动自然是惊扰到了突厥骑兵。 可汗的受伤已经让他们军心不稳,如今再加上身后还有包围而来的大唐兵士,于是一下子就让西突厥骑兵乱了心神,整个队伍一下子变得松散开来。 阿史那都支恨恨的忘了一眼龟兹城的城楼,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竟然还能射击出如此势大力沉的箭矢,显然前几次都是对方有意诱导自己,为的就是摸清自己的撤退方向,或者是为了在后方埋伏兵。 但自己却竟然真的上当了!手下已经用白布帮他包扎好了伤口,那箭矢可是被他硬生生自己拔出来的:“撤。” “快投降吧,阿史那都支,要不然被我逮住了,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城楼上上年的声音因为嘴边的那个玩意儿,声音让阿史那都支听的很清楚,仿佛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话。 阿史那都支哪有空理会李弘的嘲笑跟挑衅,在自己亲兵的护送下,率领着队伍就要从龟兹城侧面撤退。 “开城门,铁浮屠追击。”李弘看着已经乱作一团的西突厥骑兵,大声下令道。 前两次自己示弱,就是为了麻痹阿史那都支,一百五十步距离时,自己就射击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多一步都不射。 两百步时,自然还是就只射击两百步的距离,如此计划,就是为了让阿史那都支按照常理认定,没有箭矢可以射杀两百步距离外的目标。 无法无与权毅各自率领的一千骑兵,如今在草原上就像是一个纵队的狼群,整个纵队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无声的战意与手里拿着弓弩瞄准的兵士,散着凌厉狠辣的铁血杀伐气息,飞快的追击着阿史那都支的骑兵。 论骑兵西突厥的骑兵自然是强大的很,但大唐的骑兵同样也不差,多年的战争已经让唐人适应了马背上的生活,所以在追击的时候,是丝毫不落下风。 加上李弘这个向来护犊子,喜欢把最好的先装备给自己的部队,所以这些战马也都是从吐谷浑弄来的上等战马,无论是耐力、体力、爆力,相比较于西突厥的战马,都带着一定的优势。 何况如今的战马还都穿着铁鞋子,要是再追不赢阿史那都支的战马,那李弘就可以自己找块豆腐考虑下,什么时候合适死在上面了。 九转十世的李弘,曾经也跟随人屠白起作战过,看着溃不成军的阿史那都支,率领着残余往温鹿方向跑去,兴奋的恨不得也立刻跨上战马追出城外去。 “殿下不可。”雪娇呼一声,一个没看住,某人就骑着他的粮票跑出了城门,身后随机涌出二百骑骑兵紧紧跟随在两侧。 李弘不理会四女跟两个太监在身后的呼喊声,骑在马背上疯狂的驰骋着,两侧的二百骑兵无声的跟随两侧。 他们在战场上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保护太子殿下不受到伤害,无论是身处在哪里。而且他们也只听从李弘一个人的命令,其他人是指使不动的他们的,就算是白纯等人都不行。 四五十里地的追击,让阿史那都支只能是疲于奔命,温鹿一带富庶的两个村庄自然是被他们洗劫一空,甚至一些老幼妇孺也惨死在了他们手里。 李弘阴沉的骑在马背上,望着温鹿这一个镇,当年还曾经做过大唐的都督府,如今就因为阿史那都支的滥杀,变得像是一片废墟。 “这些人按理可都是他们的族人啊。”李弘巡视完不大的镇子,看着不少哭泣的百姓,喃喃道。 (ps:谢谢空的翅膀大大打赏鼓励。另,这章节写的不满意,希望大家谁有空能给点儿意见,谢谢。) 178 坑爹 不到一万人的大唐骑兵,押送着近两万人的西突厥俘虏,行走在空旷的草原上,仿佛就像是一个数目庞大的狼群,把一群羊包围在了中间。 Ww W COM 夕阳正削尖了脑袋,往地平线下面钻,残留着的金色沾染着枯黄的草原,使得这大自然多了一股神圣的气息。寒风凛冽的吹过,萧瑟落寞的空旷又让人莫名的伤感。 从温鹿回来后,李弘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看,战争是残酷的,好久好久好久之前他就知道。但每当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被杀,他心里总是有着莫名的悲意跟愤怒。 “大都护,这两万人怎么处理?”权毅铁青着脸,让阿史那都支逃进了草原深处,让他感到颜面无光。 “即可押送到门源,告诉明崇俨,随便使用,以后有的是劳力。”李弘注视着缓缓进入龟兹的西突厥俘虏,淡淡的道。 权毅应了一声,然后在李弘身后行礼后,便离开去安排这些俘虏今夜的住处,跟明日的行程。 “花孟,给白纯去信,所有刻意仓储的水泥,开春之后全部运往龟兹。”李弘完后,看着最后一队俘虏进入城内后,也缓缓的从城楼上走了下去。 “无法、无,找几个人看似将领的连夜审问,问清楚阿史那都支会在哪里扎营。方战,联络草原上你的人,都动起来,就算是明日下雪,也要都给我立刻动起来,我要阿史那都支的确切方位。”走下楼梯后,看着押解的无法无,急急的道。 西域的冬季很漫长,元日快要来临时,中原的大地都已经有了,从严寒中复苏的迹象,甚至连那春意盎然的味道,都能够清晰可闻。 但西域依然还是处在冰雪地的寒冬中,刀子一般的北风肆虐着整个苍茫的大地,整个西域仿佛就像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无人区域。 李弘一头扎进营帐内,连着半个月了,他与权毅各自率领七千人,在草原上差点儿迷失了方向,跌跌撞撞的在草原上转来转去。 而阿史那都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倒是把草原上的草原狼给搞得一惊一乍的,听见马蹄声就赶紧往窝里钻。 夏至跟雪看着一头扎进来的李弘,急忙帮着李弘脱去那外面已经全是冰块的盔甲,硬的如同铁板的盔甲,死拉硬拽的才从李弘身上脱下,而里面的棉服此时也已经湿了很大一片。 “别动。”李弘双手成环抱状,心翼翼的放在胸前。 “怎么了,爷?”夏至跟雪赶忙心的把盔甲给脱下来,然后便看见李弘的怀里抱着一个狗? “咦?这是狗吗爷。”雪看着李弘双手间还未睁开眼睛的狼,正舒服的窝在李弘双手间睡的香甜。 “眼神你,这地方能有狗?这么的狗早都冻死了,这是一只狼。估计还没有一个月大吧。”李弘也不知道狼多大了,反正不会过两个月是肯定的了。 半梅与寻兰尖叫连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这种被当地人称之为白毛风的气,这辈子她们都没有遇见过。 现在的这个时辰,如果外面是晴,还应该是太阳高挂在正当空呢,而如今外面则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散落在正片草原上的厚雪,经过凛冽的寒风吹过,顿时弥漫在整个地间,让人睁不开眼睛,而雪沫子也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就向着领口处往身体里钻。 两女缩手缩脚缩脖子,粉嫩的脸颊冻的通红通红,在门口抖掉身上的风雪,然后才缓缓走进来。 一进来就看见三个人正在那里摆弄睡醒的狗:“哇……好可爱的猫咪……。” 半梅两只眼睛贪婪的看着厚厚的地毯上,挣扎着摇摇晃晃,要起来走动的狼,娇声叫道。 李弘满脑门的黑线,这些人在宫里都待傻了吧,这样能当成猫? “半梅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猫跟狗,不对,猫跟狼的区别?” “啊?爷,您这是狼吗?” “废话,当然是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惊动了狼群,还是狼群被什么敌盯上了,总之那狼窝里没有狼,只有这个家伙跟个猫似的,在洞口正对着寒风叫唤呢,就被我带回来了。”李弘接过夏至弄来的温乎羊奶,把碗放在了狼跟前,摁着脑袋让人家喝。 狼也很听话,在四女面前也很给李弘面子,稍微闻了闻那羊奶,立刻就深处舌头开始吧唧吧唧的喝起来。 李弘在草原上喂狼,而长安城的大明宫内,李治恨不得把李弘喂狼。 “阎立本你是不是傻啊?他跟你了多少年了,你见过吗?没见过吧,怎么到现在你还相信他的鬼话?”李治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阎立本,斥骂道。 “陛下,请恕臣无礼,但臣相信殿下不会骗臣的。”阎立本花白的胡子更多了,但依然坚定的站在太子这一边。 “工部的官员,将作监的工匠,你放就就放了,那么多人,你就不问问其他人的意思?”李治梗着脖子质问道。 这个老糊涂阎立本,这几年一直被李弘牵着鼻子玩儿,只要李弘那个白痴拿出兰亭集序这个梗,阎立本仿佛一下子就变成老糊涂了,李弘要什么给什么,想让他工部干什么,阎立本就干什么。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阎立本连个兰亭集序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但老糊涂依然是相信李弘手里有兰亭集序。 而这一次,李弘给他的书信,又是以兰亭集序为饵,让他派遣工部的工匠官员,还有将作监的工匠在开春后远赴西域。 这个老糊涂再一次选择了相信李弘,于是二话不,已经下文书,元日过后,就让工部与将作监的工匠出赶往西域。 李治看着执迷不悟,仿佛被李弘施了法的老糊涂,语气真挚的道:“阎立本,你想想,那兰亭集序是什么?那是先帝、朕的父皇的钟爱,你觉得会给白痴吗?还有,白痴那个时候出生了吗?还留给了朕,朕在他八岁生日的时候赐给了他!这样的鬼话你阎立本怎么就会相信?” 阎立本认真的思索着李治的,脸上的神情一会儿阴一会儿晴,过了好一会儿,阎立本浑浊的双眼望了李治一眼,出的话差些没把李治气的犯头眩。 “陛下,臣觉得是您不想让下人知道,那兰亭集序就在太子殿下手里,所以一直替太子殿下瞒着,并告诫太子殿下不要轻易示于臣观赏。”阎立本看着李治快要暴怒的表情,更加坚信了自己的话。 “你这个老不死的、老糊涂,那白痴嘴里有实话吗?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何时欺骗过臣子?而他呢,白痴什么时候不是把你骗的团团转?” “那臣也选择相信太子殿下,因为臣觉得兰亭集序肯定在太子殿下手里。”阎立本这个时候倒是有一股魏征不怕死的风范。 “行行行,你个老糊涂,你早晚会被他把你骗的进了坟墓,扬武,把这个老糊涂赶出去,朕不想跟他话了。”李治大手一挥,大冬的被老糊涂气出病来就不值当了,何况临近元日,自己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生病。 阎立本不等扬武请他,身为臣子的本分,看着震怒而去的李治背影,恭恭敬敬行完礼后,然后傲挺胸的走出了宣政殿。 李治一路上哼哼唧唧,真是被阎立本这个老糊涂气的不轻,往蓬莱宫走了一半了,突然间想起来,自己光顾着生气了,倒是把阎立本派遣工匠入西域的正事儿,给忘之脑后了。 新城、城阳、兰陵三人竟然一起来到了蓬莱宫,这对李治来也感到很稀奇,上一次来,还是李弘出征的时候,这都好几个月了,怎么突然间又一起前来了? 李治缓缓的走进蓬莱宫,只见四个女子脸色不善,每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仿佛都带着一丝丝的嗔怒。 “怎么了?那白痴良心现回信了?”李治看着几人,淡淡的问道。 “是啊,您派去的花吉这不是赶回来了,听闻你在宣政殿有要事儿,扬武就让他先来这里了。”武媚揉着太阳穴,有点儿无奈的道。 李治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花吉,并未先去接过那封信,而是问道:“那白痴什么了?朕给他的旨意,可曾当着你的面看了?” “回陛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花吉唯唯诺诺,看看武媚,又看看李治,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 “什么了那白痴,一字不差的给朕学来,胆敢胡乱改动,朕绝饶不了你。”李治原本缓和的脸色,变得又阴沉起来了。 “是,陛下。奴婢到了那里后,刚要宣旨,然后就被太子殿下一把夺走了,接着……接着……。” “接着怎么了,吞吞吐吐成何体统!”李治很生气,白痴肯定又让花吉难看了。 179 坑娘 花吉被武媚跟李治看的一阵心寒,终于狠下心来,学着李弘的腔调道:“你特么的怎么跑过来了?是我爹还是我妈让你过来的?手里这什么玩意儿?圣旨?怎么,你还想宣一下子怎么着,给我。Ww WCOM” 花吉畏惧的看了看李治跟武媚,只见两人脸色都有些尴尬跟铁青,而兰陵跟新城还有城阳,三人的脸上都是强忍着笑意。 “继续。”武媚满脑子黑线,冷声道。 “然后太子殿下便夺过了奴婢手里的圣旨,顺势扔到了桌子上……。” “白痴没看?”李治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惊讶的问道。 “呃……回陛下,太子殿下确实没看。”花吉脸上的表情都快哭了,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 “然后呢!”李治很生气,瞪了一眼那三个憋着笑意的公主,继续看着花吉。 “然后太子殿下便让奴婢帮他……帮他……写封信给您跟皇后,所以奴婢就照做了,如果不照做,他不让奴婢回来……。” 李治一把抢过武媚手里的书信,看了看那肉麻四射的书信,颤抖着手问道:“这是你替他写的?胡闹,放肆!来人,拉出去杖一百!不,二百!” 李治把信往桌子上一拍,怒不可遏的道。 “陛下,冤枉,奴婢还未完。但是奴婢在写时,太子殿下也再写,您手里的那封信,确实是太子殿下的亲笔书写,奴婢写的被太子殿下扔了。” “这是不是他让你这么的?其实这封信就是你写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跟他的笔迹一直都很像!” “陛下,奴婢真的冤枉,奴婢就是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您的。”花吉跪伏在地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一切都是在太子殿下的算计之中,他知道陛下跟皇后肯定会问他细节,而这个帮着写信这件事,肯定是要的,太子殿下这是明摆着要借刀杀人。 但你要让花吉太子殿下是对他有杀心?花吉自己都不信太子殿下想杀他,不过就是太子殿下的恶趣味,跟报复自己这些奴婢,没事儿给陛下跟皇后打他的报告罢了。 武媚不出声的看着手里的书信,然后蹙眉淡淡的道:“陛下,白痴这是成心的啊,他是成心想借您的手惩罚花吉啊,他知道您肯定会如此问花吉,所以就策划了这么一出。” 武媚脸上写满了惆怅跟无奈,摊上这么一个货色的太子,真不知道是大唐的福气还是大唐的噩梦。 “为何要策划这些?”李治余怒未消,一脸不解的看着武媚问道。 “这还用啊皇兄,您跟皇后时不时让花吉等人监视李弘,他自然是报复这些人咯。”新城看着跪在地上委屈的花吉,解释道。 “是,陛下,确实是如此,奴婢就是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私造太子殿下书信给您。”花吉头磕在地上,接过新城的话语,急忙解释道。 “哼,等他回来了看朕怎么收拾他,扬武,起草圣旨,现在先骂他一顿。”李治脸色彻底缓和下来,坐下来喝着茶,然后看着几个女子,脸上还带着余怒。 于是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们这是?有什么难事儿要朕帮忙?” “您帮不上忙的。”兰陵长吁短叹道。 “朕帮不上忙?朕是大唐的皇帝,九五至尊……。” “那白痴要把户部、太乙城,还有我们手里当初跟他称之为合作的那些作坊,全部要变现,这事儿您能帮上忙?”武媚扫了一眼李治,如今这户部跟快要独立出大唐的一个衙门似的了,也没见你这个皇帝怎么着了去。 “户部的事儿啊,那你们聊吧,这事儿有事儿找李弘,归他管。”李治一听是户部,又是那个白痴的事儿,干脆一推六二五,不管了。 “您可以不管,那您就等着朝堂上的臣子跟你哭诉吧。”武媚揉着有些疼的额头,想起这事儿就难受,就手心痒痒,恨不得立刻揍那白痴一顿。 李治听着武媚的话心里一惊,急忙问道:“户部之事儿还能够影响其他臣子?” 武媚叹口气,眼看白纯还没有来,索性把手里的另外一封文书递给了李治。 李治好奇的接过书信,心里想着,白痴还算够意思,不是光只逮住他这个父皇坑,看样子这西域行,连他母后是一起坑了,瞬间心里迎来了一阵平衡。 “户部没有多大损失嘛,要钱而已,何况户部也是按照李弘他自己制定的那个什么年度计划,按照户部每年拨给安西四镇的预算来给钱,不影响朝臣。”李治看完后,轻松的道。 武媚一阵气结,难怪李治看完能够如此轻松,整半,这都是白痴走之前计划好的?那时不时当初跟自己等人谈合作,是不是也是计划好的? 如果此刻武媚知道,李弘不单从户部拿钱,还从工部要人,已经把他父皇坑了一次后,或许心里此时也能稍微平衡一些。 白纯依旧是一身雪白的衣服,头就像是跟李弘一样,常年束在脑后,就没有见她把头盘起来过。 “奴婢白纯见过陛下,见过皇后,见过新城、城阳、兰陵公主。”白纯整个人的气质,越来越显的淡然从容,以前那股魅惑力早已经消失不见,如今取而代之的,就像是那山雪莲般的纯净感。 武媚跟三个公主对视了一眼,于是由武媚开口问道:“当初与李弘签订合约时,确实是如此规定的,但今日本宫召你过来,是想问问,如果不按照合约,本宫等人只给那白痴一半的钱是否可行?” 武媚召见白纯,并不是因为白纯在她心里有多么的重要,也不是因为白纯在李弘的太乙城的然地位。 而是因为武媚相信,除了自己这个当妈的,恐怕只有白纯最了解李弘。何况是关于钱财方面的事情,论起来,恐怕白纯比自己是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她召见白纯,就是想搞清楚,如果不按照当初跟李弘签订的合约,而是按照她的旨意,只给李弘两成的钱,是不是可行?是不是可以不让李弘反制她们四人。 “回皇后,此事儿恐怕很难。奴婢来之前又仔细翻阅了一遍您们当初跟太子殿下签订的合约,如果您们更改合约的话,也是无济于事。”白纯从手包里拿出一份合约,恭敬的递给了武媚。 然后再从跟着他过来的几个太监手里,拿着给武媚等人准备的礼物,一一献上。 白纸黑字的合约武媚随意翻了一遍,与她手里的那份并无二致。 皱着眉头思来想去,武媚也不知道,自己如果强制按照合约的一半给李弘钱,李弘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本宫如果只给他一半的钱,他会如何?”武媚一想起如果按照合约,直接给李弘四成的钱,就感到有些肉疼。 刚才她跟长安城的三个富婆合计了下,如果她们四人都按照跟李弘签订的合约给钱,那就等于是把建造六七成大明宫的钱,白白的送给李弘了。 这些钱,可是她们四人当初跟李弘签订合约后,这四年间挣下来的总和啊。 而至于剩下来的六成,按照当初白痴的法,有一半是她们四人真的掏腰包的现钱,以及从皇家钱庄贷款的一部分。 还有一半,是她们四人恍恍惚惚,朦朦胧胧的,被李弘的用什么不动产抵押兑现的,总之就是,从皇家钱庄那里抵押而来的。 当初四人还觉得李弘终于不吭自己人了,终于愿意真心实意的跟她们合伙做生意了,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白纯看了看皇后跟三个公主,有些不忍心打击她们,但想想李弘那德行,还是实话实道:“如果你们只给两成的话,那您们在大唐其他地方的庄园,都将属于太子殿下,而且,您们也就自动失去了继续管理、经营合作的作坊。” “什么?”兰陵第一个站了起来,拍着桌子等着美丽的眸子问道:“你是如果我们不给钱,那我其他的庄园都是他李弘的了?” “回公主殿下,确切的是属于皇家钱庄了。”白纯解释道。 “那有什么区别?那钱庄就是他李弘一个人的,给了钱庄跟给他有什么区别?”新城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质问道。 “呃……。”新城把白纯给问住了,白纯想了想,艰难的道:“确切的,确实是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按照文书,这些庄园应该是归为钱庄名下,而不是太子殿下的个人名下。” “这就是区别?”城阳都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变调了。 “确实是如此。”白纯道。 城阳、新城、还有兰陵,在当初跟李弘签订了制作棉服等合约,每年如何提供给边军将士棉服,户部再如何给她们拨款。 但这里的股份,李弘一成不要,不过就是合约里面有一个强制性要求,四年后需一次性结付给李弘,销售额的四成现钱。 而至于人手等等设备置办,三个公主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就被李弘鼓惑着以庄园挤压的名义,挤压给了皇家钱庄,并从钱庄贷款来建造。 (谢谢离鸠晒罩大大的月票跟打赏鼓励!) 180 成长史 武媚皱着眉头倾听着白纯的话,脑子里已经开始计算起来,这四年销售额的四成是多少钱?还有,这四年的利润总共是多少钱? 武媚如今扒拉算盘珠子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当年在知道李弘心算等算术后,就开始时不时的去崇文馆,或者是请教,或者是把杨炯等人叫道皇宫,由他们给她做解释。 WwWCOM 于是如今,在白纯与兰陵等人话时,武媚开始拿着算盘扒拉着,这四年他们总共赚了多少钱,利润总共是多少,李弘拿走四成总销售额后,还剩下多少利润。 当噼里啪啦的算珠声音落静后,蓬莱宫内的所有人都瞪着那算盘,整个蓬莱宫内寂静无声,只有武媚那颤抖的玉手跟急促的喘息声音,算是整个宫殿内唯一的声响。 “零?这是什么意思?”李治看着武媚扒拉了半算珠,怎么到最后了却是个零! 武媚颤抖着双手,紧咬着嘴唇,如果李弘此时在蓬莱宫,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撒腿就跑,这个时候的母后,是任何人都惹不起、劝不住的。 “白纯,你跟本宫实话,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武媚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这四年所赚的所有利润,被这个白痴轻飘飘的打包全部拿走了! 也就是,当初自己跟兰陵她们,美滋滋的觉得占了大便宜的事情,不过就是这四年在替那白痴赚钱,而她们劳心劳力,费神费力的赚取的所有利润,都被白痴那合约上的四年总额度给骗了! 白痴早就算好了这些利润,也早就算好了总利润就是总销售额的四成,所以他就在合约上强制性的加入了这个条款! 所以,如今白痴拿走所有的钱后,就给她们四个人留下了一个零头,而接下来她们四人才能开始给自己赚取利润,白白给白痴打了四年的工啊! 这让身为千古第一女强人的武媚如何能忍!真是应了李弘这个王八蛋平日里数落李旦的话了:“你要是再不减肥,只知道吃,会变笨的,到时候被人卖了,你还傻傻的替人家数钱呢!” 而此时武媚就是这种感觉,自己是傻傻的替王八蛋数了四年的钱啊!到头来,全部让王八蛋拿走了,自己就算是想找他算账,可人家如今远在万里之外! “是不是那个王八蛋早就算计好了?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武媚愤怒了,彻底愤怒了,如同一只母老虎,随时准备吃人! 皇后的威严在此刻显露无疑,霸气威武的准千古第一女皇的气势,此刻就是旁边的李治都要避让三分,悄悄的把身子往椅子的另外一边靠了靠。 “太子殿下想要重建安西四镇,他需要打量的钱财跟物品,所以就不得不把您算计了。而且……。”白纯心里此时望着武媚的样子,也是心里紧张的要死,毕竟这是皇后啊。 “而且什么,。”武媚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被王八蛋骗了四年,自己还傻傻的替人家数钱,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而且太乙城如今也没有钱了,所有的钱都被太子殿下卷入安西四镇了,只剩下了一些周转的资金。”白纯手心在冒汗,胆战心惊的道。 “那要是本宫强硬的不给他这些钱呢?”武媚一想起这些钱,原本以为是自己的,没想到,却是人家李弘的,自己不过是人家的赚钱机器,换做是谁,被如此算计,如此坑害,都不会有好脾气的,何况是她武媚! “皇家钱庄以前太子殿下想让您入股,想让户部更多的参与,被您拒绝了,皇家钱庄如今依然还只是太子殿下一个人了算,而您们的钱都在那里,所以……。” “所以就算是本宫不给他,也是无济于事,他照样可以把钱都拿走?” “是,皇后。” 武媚深深的叹口气,残留的一丝理智让她不由的拿起合约,再次翻看了起来。 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后,心里也稍微平静了一些,不管如何,过完元日后,这些作坊再赚到钱,可就跟他李弘没有关系了,这算是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事情。 但想到这里后又奇怪的看了看靠着椅背,离他很远的李治,纳闷的问道:“安西都护府就算是要重建安西四镇,是不是也得工部批准才行?将作监是不是也有权利?” “确实是如此,怎么了?”李治言辞闪烁的问道。 “那么您答应他了?所以您一早就知道李弘会不择手段的捞钱?但是您从来没有跟妾身还有兰陵等人提及过,您是不是在帮着李弘一起隐瞒我们?”武媚双眼射出一阵寒光,让李治很不自在。 “这事儿跟朕没有关系,朕也被他坑了,今日阎立本来的时候,朕才知道李弘要重建安西四镇的。”李治看着武媚,真诚的解释道。 “哼,我才不信呢,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李弘他在长安,也不见得一下子就能都理顺了,肯定是您跟他联合起来骗我们。”皇帝的亲妹妹城阳不干了,闷闷不乐道。 “唉……朕何尝不想收拾那白痴?他用兰亭集序这个字帖诱惑着老糊涂阎立本,这都几年了?阎立本连兰亭集序的影子都没有见过,但李弘每次用这招,阎立本都是给他大开方便之门,朕也是早朝完毕后才知晓的,不然你以为朕为何一进来就对着花吉火?”李治看看武媚,看看三个妹妹,无奈的解释道。 武媚不话的思索着,想了下道:“他这才去了多久?如今安西设两个大都护,令出多门向来是兵家大忌,他跟裴行俭之间,就没有争夺兵权?还是裴行俭已经被他服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动作如此之快,就开始重建安西?权利难道被他拿捏在手了都?” 武媚很奇怪,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按此时的李弘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折腾安西四镇,而是应该先跟裴行俭暗中较量,或者是折腾几个月的兵权归属,但这么这事儿跟没有生一样?想到这里,武媚还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李治,是不是又给李弘大开方便之门了? 李治与武媚一起多年,两人本来就是真心相爱,心有灵犀达不到吧,但是最起码多年来培养的默契还是有的。 不等武媚问,李治就再次叹口气道:“李弘根本就没有要兵权,而是跟裴行俭约法三章,裴行俭只负责领兵作战,而他李弘则是在后方,为裴行俭提供一切所需要的东西,粮草、战马、将士所需的一切,都是李弘来做,所以两人如今在安西都护府配合的相得益彰,疏勒暴动已经被裴行俭镇压,重新控制在手。阿史那都支被李弘在草原上追击的如同丧家之犬,跟西边的李遮匍如今缩进了草原深处,一时半会的恐怕是无力进犯了。” 武媚听着李治的话语,心头没来由的一阵轻松,这个李弘倒是知道顾全大局,这样一来安西四镇是一下子就立刻变得稳固了起来。 挥了挥手,让宫女把一扇屏风,在白纯目瞪口呆的神色下挪了过来,看着武媚拿起笔在上面写画,白纯内心已经被震撼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只见那屏风上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娟秀的字迹,仔细一看,竟然全都是李弘的累累罪行! 从一开始的皮猴子用语,到兔崽子用语,再看如今写的,赫然是白痴的称谓。 皮猴子时期,第一次用制出镜子时,利用阳光照射皇后,被武媚列在屏风上。 打破琉璃塔,自然也是被列在了上面。 兔崽子时期的不束、去弘文馆受学等等种种恶行,赫然都一一列在上面。 白痴时期浓墨重彩的一笔,自然是这一次,算计了武媚替他白白打了四年工,让武媚替他白白数了四年的钱。 白纯望着那密密麻麻的屏风上面的字,心里莫名的一阵感动,这哪是种种罪行啊,这简直就是太子殿下李弘的成长史啊,简直要比史官记载的生动、鲜活多了。 “记下了?对了,把朕的那个也记上。”李治看着武媚停笔,想了下道。 “好,妾身也帮您记上。”武媚完后,竟然拉开屏风的面翻过去,只见又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字,赫然是太子殿下,在他父皇跟前犯下的累累罪行! 离元日还不到几的时间,裴行俭率领着自己的兵马赶回到了龟兹城,在李弘的欢迎下,驻扎好了兵士后,被李弘迎进了城内。 裴行俭看着城门口大唐的旌旗招展,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出征这段时间,他一直害怕太子殿下年少气盛,会经不住阿史那都支的诱敌之计,跑到草原上寻找阿史那都支,如今看到太子与龟兹城依然还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真正的放下来了。 “臣裴行俭多谢大都护。”裴行俭看着没多久的时间,原本还细皮嫩肉的太子殿下,如今也变得肤色乌黑,皮肤也不如刚来时那般细嫩,由衷的感谢道。 181 粮票 李弘笑着拍了拍裴行俭身上的甲胄,问道:“如何?这如今的甲胄是不是比以前多好了很多?” 裴行俭看着李弘脸上的笑意,这一段时间,仿佛太子殿下一下子成长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些成熟跟睿智。 WwWCOM “多谢大都护,臣原本以为此铠片甲会如其他铠甲一样,经过几番砍杀,这皮筋就会断开,铠片便会掉落,但看了看您这个铠甲,竟然是用铁钉钉上的,这来来回回的冲杀,丝毫不用担心了。”裴行俭拍着胸前的甲叶子道。 “是啊,锁子甲过于沉重,而且太影响骑兵的反应能力了,何况那锁子甲容易被箭矢跟投掷的武器刺穿,自然是不如我们现在改进的明光铠了。” “大都护,恕末将无礼了,末将觉得,如今这铠甲不应称之为明光铠了,而应该是暗光铠。”裴行俭在李弘的陪同下,环视着整个龟兹城内。 以他打仗行家的眼光,自然是看出来这龟兹城不算是很太平,特别是那面对阿史那都支的北城门,明显有骑兵进出的痕迹。 李弘笑笑不话,暗色在冬季比较吸热,若有若无的能够在寒冷的冬季,为将士们提供一点儿温度。 何况,棉服在几个公主姑姑的督促下,在裴行俭出征不到半个月后,就被率先送了过来,自然是解决了镇压疏勒城时,在严寒气作战的情况下,军队作战的成本。 就像李治在知道武媚几人,需要给李弘在西域付出大半个大明宫的钱财时,不由的仰长叹道:“白痴这去西域哪是打仗啊,这是打钱啊,这么多钱,他不心疼,朕都替他心疼啊。” 不过看在战果累累的份儿上,李治也坦然接受了这比巨大的开支,何况,就算是他不接受,他也没有合适的办法阻止大量的钱财流入西域。 裴行俭吃着猪耳朵,啃着热气腾腾的猪蹄子,听着权毅跟无法无,把这段时日以来,太子殿下李弘在龟兹城的所作所为完时,吧嗒一下,嘴里的猪蹄子惊讶的掉在了地上。 神情呆滞的回过头,看着李弘,裴行俭突然起身对着李弘鞠躬深深的行礼道:“请太子殿下受臣一拜。” 完后撩开长袍前摆,神色郑重的跪下来给李弘叩头。 他确实没有想到,李弘在龟兹城所立下的战功,竟然比他镇压疏勒城的战功要彪炳那么多! 从未来过西域的太子殿下,竟然就凭借着手里的两万人马,以及这个不算是防守严密的龟兹城,竟然把阿史那都支赶到了草原深处,不敢露头! 李弘泰然自若的接受了裴行俭的跪拜,手在虚空示意裴行俭起来,道:“战功无大之分,只要是能够打击敌人的气焰,哪怕是一寸土地的收回,都是真真实实的战功。你为我大唐夺回疏勒城,看似战功不大,但他对我们在安西,可是有着比我把阿史那都支赶到草原深处,有着更大更深远的影响力啊。” “臣多谢太子殿下夸赞,臣愿意把兵权全权交由太子殿下指挥,臣请太子殿下允许臣在龟兹城休整几日,然后立刻赶赴草原,擒下阿史那都支。”裴行俭看着李弘笑容满面的神情,郑重的请战。 “不急。”李弘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后道:“今年无论是云中都护府,还是我们安西都护府的管辖草原上,都出现了罕见的白毛风灾,如今阿史那都支龟缩在草原深处,一时半会儿恐怕还缓不过元气来。即便是能够擒下他,以后还会冒出其他人来造反。” “那您的意思是?”裴行俭文韬武略俱佳,既然不出兵,那么就要治理安西都护府的辖地。 李弘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来到西域后,就连夏至等人,都开始偶尔喝点儿酒了,倒不是因为喜欢喝酒,而是因为气太冷,需要喝点儿酒来暖和身子。 “如今无论阿史那都支还是李遮匍,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对我们已经形成不了大的威胁了,草原上的百姓,归根结底还都是我大唐的百姓,所以元日之后,给他们一些休整缓和的时间,今年白毛风宰过于可怕,所以我已经命令户部元日后,运送万旦粮食到这里。” “殿下不可,如此之多的粮食,会引来他们不择手段的过来抢夺,那时候恐怕我们就会陷入被动。而且不单是阿史那都支的骑兵会抢,他们的百姓为了能够填饱肚子,一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裴行俭大惊,按照太子殿下的想法儿,这不是招贼吗。 “就是要这样,不单是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有充足的粮食,还要让他们知道这些粮食可以免费领取!”李弘看着裴行俭大惊失色的脸,胸有成竹的道。 裴行俭皱着眉头,想不通李弘此举到底是何意,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道:“还请太子殿下赐教。” 西域相比于中原,特别是如今的富庶繁华的大唐,要贫穷的多很多。 在西域就算是你有钱,在粮食短缺的时期,也无法买到哪怕一斗粮食。 何况铜钱在西域流通多年,西域却依然没有摆脱大量的以物换物的交易手段,所以如今就算是有再多的粮食供给到西域,用钱来买卖,还是由朝廷赈灾济贫,都不是一个很合理的办法。 但想要控制龟兹城北边的游牧民族,想要使得他们脱离阿史那都支的控制,就得给他们提供粮食,这样一来,他们吃饱了肚子,才不会跟着阿史那都支继续造反。 所以李弘在冰雪地的草原上追击阿史那都支,追击了大半个月无果后,骑着他的坐骑粮票时,突然间想到了粮票这种上一世刚刚建国时,存在过的交易形式,那就是每月每人定量凭票领取粮食。 如此一来,不单能够使得阿史那都支部下的百姓有东西填饱肚子,也能够控制他们不会造反,一月一凭票领取,也能够让李弘清楚的摸清,北边的草原上到底有多少游牧民族的百姓。 看着神情惊讶,还有些不太明白的裴行俭,李弘继续道:“不光是给他们,包括整个安西都护府,都会施行这种政策,一来控制他们造反,二来还能够摸底查清楚,整个安西到底有多少百姓。” “但是草原上的百姓多牛羊,他们暂时的短缺……。” “牛羊在今年的白毛风灾中,恐怕十之**都冻死在草原上了,牧民们能够果腹,他们缺什么?”李弘看着似懂非懂的裴行俭,提醒道。 “他们缺衣短穿,青菜茶叶等等,都是他们所需的必需品,所以您通过粮票来保持平衡,粮票会作为一种货币来使用吗?” 李弘摇了摇头,粮票想要作为货币使用是不可能的,这个时期恐怕还无法能够完全满足货币交易的必须条件。 如此行使粮票,不过就是为了尽可能的,用大唐的富裕来控制游牧民族,白了,就是拿大唐的物品来通过粮票,换取游牧民族大量的战马等物资,暗中削弱游牧民族持续造反的可能性,为安西腾出空间来对付吐蕃等强有力的威胁。 裴行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太子殿下的计策不是长久之计,但在如今错综复杂、局势混乱的安西都护府,不失为一种暂时的安稳策略。 “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裴行俭问道。 “薛仁贵镇守碎叶最合适不过,当年他的传奇故事,三箭定山,让他在那里享有很高的威望,王名远如今陪着卑路斯镇守波斯都督府,命令他们以防守为主,不可轻易与白衣大食起冲突。” 李弘看着屋里的沙盘,指点着碎叶镇道:“疏勒由黑齿常之镇守,必要的时刻可以驰援碎叶或者正前方的波斯都督府,而你,元日过后……。” “殿下,您留在这里,臣去于阗如何?如今越来越明显的迹象显示,吐蕃过完元日开春后,他们一定会在我们的边界进行骚扰的。”裴行俭急忙请令。 李弘摇摇头,有些为难,无论自己在龟兹,还是在于阗,都会让裴行俭为自己分心,但吐蕃处于真正的高原地带,他的兵马未必能够适应那里的环境。 而自己的铁浮屠,还是权毅率领的左卫、无法无的右卫,这几年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被拉到高海拔的地方进行训练,这些都不是裴行俭的兵马能有的优势。 “你镇守龟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做,何况工部还有户部,都会派遣大量的官员过来,如果我跟他们打交道,他们每都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还是你来跟他们打交道吧。”李弘手里的木棍,在沙盘上的龟兹城周围画来画去。 “殿下您的意思是?”裴行俭大惊,看样子太子殿下想要在龟兹,进行一番大作为啊,完全不像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182 则罗 李弘不理会裴行俭的问话,拿着手里的木棍一直围着沙盘上的龟兹城画圈圈,突然间李弘挥起手里的细棍,用力敲碎了那龟兹城,然后一字一句的道:“重建龟兹,建成一个巨大的兵镇!就像那祁连山一般,横亘在这里屹立不倒!” “啊……?”裴行俭被吓了一跳,他知道太子殿下肯定会有大动作,但是没有想到是要重建一座城池! 他可是比谁都清楚,建造一座巨城,尤其是在西域,花费的钱财恐怕会巨大到难以想象。WwWCOM “所以让你留在这里,是因为你熟悉阿史那都支,随着粮票的实施,没有领取的,全部抓过来当作劳役,建造龟兹城。至于建造成什么样儿的城池……。” 李弘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宇文融跟梁孝仁,还有当初那个娄于。如今,这几个人过完元日后,就会立即赶过来了。 “那……如今我们该干什么?还请大都护示下。”裴行俭看着李弘那仿佛高大起来的背影,问道。 “不干什么,现在我们就是要让安西四镇繁华起来,如今西域人少,大部分都可以聚集一起,这样也就不怕他们突袭了。来来往往的商队,囊括进这个包围圈,嘿嘿,这样一来,安西四镇想不繁华都难。”刚才原本高大威武的太子殿下不见了,眼前又浮现了一个奸商的模样。 狼经过夏至几人一个多月的照顾,如今已经长得跟头猪似的了,那肚子滚圆滚圆的,相比较那水桶肚子,脑袋却又的耗子似的,每次李弘看见时,都觉得自己当初是从草原上抓了一头猪回来。 一身乌黑的胎毛柔顺光亮,摸着跟绸缎似的,也不离开李弘的房间,要不就是靠着炉子自己取暖睡觉。 但每次听见李弘的脚步声后,家伙就会警惕的抬起头,然后挪动着它那圆滚圆滚的肚子跑到李弘脚边,蹭李弘的裤腿。 “你特么的是不是把我当你爹了?我是人,你是狼,看清楚种族行不行?”柔软细滑的狼摸起来很舒服,李弘弯腰一手抓起来放在掌心举高。 家伙也不害怕,四只爪子在空中无用的滑动着,像是游泳般的努力想要靠近李弘。 “学生姚崇、桓彦范求见先生。”门口响起两人的声音。 李弘把狼放下抱在怀里,示意夏至让他们进来。 跟随自己来西域的除了这两人,还有许敬宗的孙子许彦伯,但许彦伯从在长安出前,就被自己打进了兵营里,这也绝了许敬宗能够给他指点迷津的念想。 但如今,千古大阴人的后辈,如今在无法无的手下,竟然也是混的风生水起,第一次追击阿史那都支,还有前几在草原上搜寻阿史那都支,许彦伯的表现都配的上他许敬宗孙子的身份。 无论是军中的任何事情,只要是他自己力所能及,二十一岁的许彦伯都能够尽职尽责的去完成。 在客厅与姚崇、桓彦范坐下后,李弘便抱着在怀里挣扎着要下地的狼,问道:“如何?这几日可有何收获?” “回先生,学生在龟兹城附近的城、镇都跑遍了,包括暗中打探,都没有找到相似者。”姚崇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李弘诺诺的道。 “你呢?”李弘看着桓彦范问道。 “回先生,学生也没有找到相似者。”桓彦范低着头,像是有些对不住李弘,辜负了太子殿下的期望似的。 李弘叹口气,道:“这也不怪你们,找了这么几年了,连白纯自己都没有找到,何况是你们单枪匹马去找。除了这个,你们对龟兹方圆的城池如何看待?”李弘放弃了寻找白纯的父母,问道。 “学生这几日的观察来看,龟兹如今已经没有了复国的念头,相比较刚刚被镇压的疏勒,这里更适合成为安西四镇的都护府。”姚崇思索了下,脑海里梳理着这几在沙雅、焉耆的所见所闻道。 “为何如此?”李弘像是在考校他们。 姚崇与桓彦范,在李弘看来,他们如今需要的不是学问,而是一个导师,一个可以给他们另外一种观念的导师,而自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回先生,龟兹从地形上来看,龟兹北靠山、南临沙漠、西直通疏勒,东连接云中,乃是其他各国进入我大唐的必经之路。而来往客商,无不把这里当成进入玉门关之前,重要的休整驿站,只要扼制住龟兹,就等同于为我大唐的玉门关加了一道屏障。”姚崇严肃郑重的道。 “禀先生,姚崇所言极是,汉时这里就乃是富裕之邦,铁器向来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物产,只要我们控制住龟兹,其他地方则就难以在打造兵器所需的金属上有所突破。而且其食物相比其他三镇要丰富很多,只有这里才是最适合为都护府的地方。”桓彦范也是认真的道。 李弘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们的都没错,龟兹确实是整个西域来,或许是最为富庶的地方,但白苏尼至过于笨蛋,先后被其他国家吞并、最终走向灭亡。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如今这里的龟兹百姓,因为地处交通咽喉,是大唐连接西域等其他国家的交通要道,向来是文化传承连接的中转站。 如今依然信奉的还是佛教,但再过几百年后,在华夏民族对这里失去控制力后,最终是被伊斯兰统治,任何敢于在信奉佛教之百姓,都被屠杀殆尽。 所以这也是为何李弘把这里看的很重,因为只要保住龟兹,大唐西边就会保持安宁跟稳定。也会因为龟兹的存在,影响牵制其他国家对西域的野心。 但大的事情解决了,不代表的事情就解决了,白纯的父亲等人,在亡国后就不知道是被杀了,还是隐藏起来了。 白纯这几年派出了甚至三分之一的精卫,撒在龟兹这片大地上,但依然是对她父母、兄弟姐妹的下落毫无线索。 自己曾经劝慰白纯,节哀顺变,没想到白纯白了自己一眼,振振有词的她父母还活着。 李弘心里道,你当初那么,就把你派遣到大唐了,那么狠心的父母不要也罢。 但白纯显然不是这么想,依然是对她父母充满了牵挂。搞得李弘直摇头,因为此事儿武媚还曾戳过他脑门,什么生儿子真不如生个女孩儿好。 自己顶撞母后,你倒是给我们生个弟弟啊,结果自然是不用,不单生下了太平公主李令月,还捎带着把自己臭揍了一顿。 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气,如今这段时间都无所事事的李弘,带夏至等人,开始在龟兹城内瞎转悠。 从大唐赶回来的西域其他地方的客商,如今在元日将近时,大量的涌入到了龟兹城内做最后的休整,休整完毕后,便会顺着塔克拉玛干沙漠,一路继续向西,回到自己的国家。 骆驼背上自然都是满载而归的大唐货物,里面自然还是以大唐的茶叶、丝绸为主,当然肯定还有马车上装着的大量的玻璃等物品。 狼警惕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见骆驼时倒没有多大反应,但只要一看见马队,这货就像是看见了食物一样,龇牙咧嘴的恨不得跑到那马队里,咬马蹄子一口。 商铺林立、客栈成群、酒肆茶馆的伙计,相互在门口吆喝着,招揽生意。 “白纯之前跟你们提起过些什么线索吗?”李弘挠挠头,那马尾辫乌黑顺滑。 曾经被夏至拿来跟狼的毛比较,然后让李弘狠狠的在夏至的丰 臀上打了一下,直打当时在房间里穿着单薄衣服的夏至丰 臀乱颤:拿人跟狼比,不想混了你! “没有起过什么,只是偶尔会谈起佛像,这里有很多石窟,里面绘满了各种佛像,好看极了,她时候经常被她父亲或者哥哥带到那里去看。对了,还您不喜欢佛像,到了龟兹您就不要去看了,免得烦心。”夏至道最后,吐着舌头做调皮状。 “石窟?”李弘皱着眉头,佛教盛行下的石窟? 一阵马蹄声急促的从后面传来,惊醒了李弘心中那一点儿灵感,急忙拉着雪跟夏至几人避到了路边。 刚一站定,就看见约莫十来骑的马队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横冲过来。 “谁啊,这么横?光化日之下,跑这么快,看不见大街上都是人?”旁边一个老妪为躲避马队,差点儿摔倒,脸色不善的看着马队经过,声呵斥着。 “还能是谁,则罗呗,除了他这龟兹城内谁敢如此横行霸道。”另外一个声音像是在回答老妪的问话。 李弘漫不经心,看着扬起一股烟尘后,已经跑远的马队,捅了捅半梅腰间,示意她去跟老妪套套近乎,问点儿有用的东西回来。 “则罗是谁啊?老奶奶。”半梅微笑着向前两步,伸出玉手帮老妪驱散着眼前的烟尘,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表情,问道。 183 争座 则罗,当年龟兹王白苏尼至的重臣,在那利跟胡表里因为大唐郭孝恪攻城时,被箭矢击中身死后,便投降了吐蕃人。 Ww WCOM 而则罗则是留在城内,以出卖白苏尼至为代价,归降了大唐,同时也赢得了大唐对他的信任。 但至于白苏尼至等人的下落,则罗则是一直是被那利跟胡表里劫持出城了,如今的下落恐怕是在吐蕃。 利用文成公主的关系,在吐蕃攻陷吐谷浑后,李弘曾经旁敲侧击的询问过,使者告诉他,压根就没有见过龟兹王白苏尼至,投靠他们的只有那利跟胡表里,以及率领的一万兵马。 “则罗是不是还被朝廷任命了?”李弘突然间想了起来,裴行俭在镇压疏勒时,曾经跟自己起过,但自己没当回事儿。 那日本来想拜访龟兹城内的豪门大户,却被阿史那都支攻城给耽搁了,于是后来李弘就没有再去找过这些人。 “爷,则罗是被陛下赐封为正五品上的武散官,定远将军。”花孟在身后回忆着道。 “难怪如此嚣张,朝廷命官啊也是。”李弘笑着道,语气中不乏奚落的意味。 “按理他只能有一百名家将,但是鉴于他在龟兹很高的威望,所以特批了他可以拥有二百名家将。”花孟继续在身后为李弘解释道。 李弘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却思索着历史上是不是他把白苏尼至怎么了?但想了半,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这则罗跟白苏尼至如今的下落不明,是不是有关系。 葡萄美酒夜光杯,虽然的是兰陵美酒,但在龟兹,这里的葡萄酿不亚于中原的美酒,同样是来往客商们青睐有加的好酒。 如今赶上元日降至,准备回家过元日的客商,在从大唐回到龟兹后,都会用一些大唐的货物来换取葡萄酿,然后带回自己的家里品尝。 找了一家酒楼,人刚站在门口,立刻就被一阵很浓的羊膻味儿熏的有些脑仁儿疼。 “换一家吧,这些羊肉恐怕没有腌制过,所以味道如此大。”李弘皱了皱眉头,看了看不远处有一家招牌用汉字写成,并没有龟兹文,想来是大唐客商开设,便挪步往那家行去。 与此同时,李弘脑子里的羊肉串不知不觉的就冒了出来,心思已经开始琢磨着元日的时候,在兵营搞一个很大的篝火晚会,来一个与民同乐。 到时候让裴行俭找几个胡姬,配上龟兹的骄傲:龟兹乐曲,到时候好好的热闹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这家酒楼确实乃是唐人在龟兹所开,店门口的伙计看着李弘几人的唐人打扮,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很多:“客观快里面请,在这龟兹,想要吃上正宗的唐饭,还就得来我们这家店儿,您们今来着了还,店新推出了一道菜肴,您可以尝尝。” 李弘不理会店伙计,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整洁干净,而且客人还真不少,大部分都是唐人,也夹杂着一些其他番邦外国客商在就餐。 夏至哄着怀里的狼,头也不抬的对伙计道:“先来二斤牛肉,我要喂狗狗。” 走在前面的李弘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在自家家里偷摸吃点儿牛肉就行了,到这里了,还敢嚷嚷着吃牛肉,不知道按照大唐律法,私自宰杀耕牛是重罪啊。 夏至看着李弘的身子一顿,急忙上前两步解释道:“爷,这里的牛不是咱们那样的耕牛,而是一种脖颈儿上有一团肉的封牛,很强壮的,据给狗狗吃,会长大个儿的。” 李弘懒得理会她,这几日无事儿,四个人已经把龟兹城逛遍了,自然是知道比自己多。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后,夏至又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不顾酒楼里其他人,因为一下子多了她们四个大美女而侧目的眼神,声对李弘再次道:“爷,您没现吗,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跟义阳公主与高安公主在长安城的酒楼布局很相像?” 李弘看着半梅在点餐,随意的打量了一眼这里,淡淡道:“让方战去摸摸那个则罗的底儿,看看这家伙除了因为是定远将军外,是不是还有其他倚仗,不然的话,为何连裴行俭都任由他在龟兹城横行。” “哦,知道了。”夏至听着李弘的话,撅了撅嘴,然后把手里的狼递给了雪,便向柜台处走去。 而就在夏至刚刚离去不久,则罗带着几个家将便出现在了门口,不用他话,身后的家将就开始嚷嚷着道:“掌柜的赶紧出来,则罗大人来了,赶紧把则罗大人的位置给腾出来。” 李弘一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刚才进来时,店伙计在门口招呼完自己等人后,就开始招呼其他客人,并没有给自己等人指座,是自己等人找的座位,不会这么巧吧? 世间之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在那家将嚷嚷完后,便开始把眼光放在了自己这一桌上。 而那则罗此时也是打量着……雪、半梅跟寻兰,眼神里充满了惊艳跟欣喜。 再加上如今酒楼里大部分的客人都是望向自己这边,李弘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些客人不是因为雪四女的美貌所以一直侧目了,而是因为自己无意之间占了则罗的专属座位。 玉门关时别人跟自己抢座,如今再次进入酒楼,又是自己不知不觉占了别人的座位,自己还真是够点背的了。 而此时,酒楼内也响起了窃窃私语声:“完了,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看来难逃厄运了。” “这个少年公子出门行商,怎么能够带着如花似玉的娘子呢,真是不知道是怎么从外地回到龟兹的。” “唉,吃点儿苦头也好,只是可惜了……。” “能够留的住性命就好了,这里是大唐的地界,想来不会乱来的。” 李弘一边听着酒楼内的窃窃私语,一边本着暂时不去惊动则罗,先让方战暗地里查探心思,示意花孟等人起来给人让座。 但还不等李弘话,则罗已经大步走过来,道:“这位公子,既然已经坐在这里了,就不用起身了,老夫就在这里与你一同用餐如何?” 完后不等李弘同意,便挪步准备往雪跟半梅之间坐去。 而则罗身后的几个家将,此时也走了过来,站在则罗的身后,眼中寒光四射的看着李弘,仿佛是警告他不要乱动。 “滚。”雪看着准备坐下的则罗,蹙眉冷声斥道。 则罗也不生气,也并没有因为雪的斥责声,而显得尴尬,神态依然是坦然自若,淡声道:“娘子火气不,泼辣的性格很合我的脾气。” 李弘此时一直被则罗无视,仿佛他就像是空气一般,根本不存在于这张桌子上。 半梅跟寻兰看了一眼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李弘,然后才扭头看了看则罗身后的几个家将,心里开始寻思着一会儿雪飙的话,该如何收拾这几个家将。 “给你三息时间,立刻滚出这家酒楼。”雪俏脸上布满了寒霜,再次冷冷的警告道。 李弘的四个宫女里,原本就属于她最为内向腼腆,但在白露跟寒死后,雪就变得越来越冰冷,基本上是除了李弘之外,很少与人话。 “有意思,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回到大唐过元日了,那么我就成人之美,把你们几个娘子留在这龟兹城吧,跟着我这个土皇帝,总比跟着这个少年公子,辛辛苦苦的风餐露宿,走南闯北的要好多了。”则罗边话,边伸出手要去抚摸雪的肩膀。 而雪则早已经有了准备,就在那手快靠近她肩膀时,雪突然间把狼放到了肩膀处,不大的狼也不客气,张开嘴露出 乳牙就在则罗伸过来的手上咬了一口,同时嘴里出呜呜的警告声,露出犬牙紧盯着则罗。 “狗狗真勇武,看来我没有白疼你呢。”对着狼的雪,露出了让则罗有些神魂颠倒的温柔笑容。 则罗看了看手上的两个牙印,依然还是没有动气,不光眼神中已经闪过意思杀机,语气也变得有些冰冷:“不识抬举!在龟兹城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则大人,误会误会误会,几位客官不知这是您的位子,不如这样吧,店儿给您赔个不是,给您换一桌如何?”店掌柜匆匆的赶了过来,身后跟着慢慢悠悠的夏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这里。 “你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则罗看了一眼一直脸上挂着笑意,此时也在逗弄狼的李弘一眼,然后才转过身子看着掌柜的。 “则大人勿恼,今日之事全怪店安排不周,店儿给您还有这位公子赔个不是,还请则大人移步,在这厢用饭如何?”掌柜的看着则罗,脸上挂满了讨好的笑容。 但则罗却觉得,这掌柜的在话的时候,眼睛则是不由自主的瞄向那个少年公子,像是很在意那少年公子般。 “他是你们这家店的掌柜?”则罗看着掌柜的,伸出手指了指李弘。 而花孟与芒种,看见则罗手指过来,刚要起身便被李弘手在虚空按住了。 184 水泥 掌柜的被则罗问的不知道该怎么答话,自家掌柜的?如果真是自家掌柜的,那自己祖坟上就该冒青烟了,这得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Ww W COM “则大人笑了,不如今日就由店儿做东,请您如何?几位请。”掌柜的不敢出李弘的身份。 太子殿下出现在西域,恐怕没有很多人知道,而就连裴行俭平时,在李弘面前也是以大都护相称。 其中缘由,不过就是怕李弘的身份泄漏后,会引起有心人针对他。 如此一来,如果太子有个什么闪失,就算是重新夺回被阿史那都支控制的地方,哪怕是拿下吐蕃,对于大唐来讲,也是颜面尽失的一件事儿,算不得取得了一场大胜利。 则罗看着掌柜的态度,心里则是疑云大起,这家酒楼向来是对自己恭敬有加,这也是自己为何喜欢前来这家酒楼的原因,不单是因为大唐的饭食,更是因为在这里,自己能享受到跟唐人一摸一样的高贵待遇。 而这种待遇,是一种会让你觉得自己乃是真正的大唐勋贵一般,让你的身份一下子能够变得,仿佛真的高贵起来的环境。 而不是像其他酒楼、酒肆一般,掌柜的见了自己就打哆嗦,最重要的是环境与这家酒楼比起来,简直是差地别。 但今日,掌柜的不单没有把自己这个常客当成贵客,非但不撵走占了自己座位的少年,反而是明目张胆让自己换座位! 这在他印象中,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而这让他更加好奇这个少年的身份了,到底是什么人,往那里一坐,一句话不,就能让掌柜的奉若神明。 则罗收回自己指着少年的手指,再次看了看桌旁的几人,每一个人都是衣着朴素,并不是华衣锦袍,一看就是豪门世家的样子。 但每一个人的身上,仿佛也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贵气,那种气质,不是任何华贵的衣服加身就能有的,而是需要一种环境,一种从培养,甚至生的贵族气质。 这也是他喜欢来这就酒楼,希望能够给自己身上增加这种贵气的原因。 “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则罗脑子了飞快的寻思着,安西都护府如今只有一个少年身份神秘,那就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 想到这里,则罗脸色突然一变,神情显得更加谨慎,看着李弘请教道。 “猜出来来了还问?”李弘没有看他,而是自顾自低着头,与夏至一起拿着牛肉喂狼。 “猜出来与公子相告是两回事儿,公子不妨把话明白一些。”则罗很谨慎,如果是安西大都护,那一切都好,大唐想要一直在龟兹立足,就离不开自己在龟兹的威望。 但如果万一不是大都护,而是大唐其他富家子弟呢,在龟兹把他堂堂的定远将军给骗了,那就可是一个大的笑话了。 李弘平静的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则罗,此人五十上下的年纪,在西域这样恶劣的气条件下,整个人却保养的很好。 一双眼睛像是狼一样的目光,充满了狡诈跟深沉,短短的胡须把整张脸衬托的很粗旷,如此年纪了,身材却保养的很好,连肚子都没有,整个人看起来,很像是一方枭雄。 “这家酒楼你经常来吗?”李弘没理会则罗的问话,而是看着则罗狼一样的眼睛,淡淡问道。 “您是何意?”则罗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自己不知不觉的把少年的身份放,在了上位者的角度,用上了尊敬的称呼。 “无他意,如果是的话,就去再找一桌坐下吃饭,站在这里很让人烦。”李弘语气依旧淡然。 刚才对雪等人的无礼,自己未出声,不代表自己不生气,从来还没有人敢如此跟自己的宫女这么无礼。 则罗不出声静静的看着李弘,在他看来,如果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也不会如此跟自己话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对大唐的作用多大? “好、好、好,公子既然只带着下人用膳,想来这两不会离开龟兹,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机会的。”则罗眼神中射出慑人的寒意,完后便径直走出了这家酒楼。 而众食客原本以为李弘等人少不了会被则罗欺负,但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则罗离开这里。 更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酒楼掌柜的竟然没有跟在则罗身后赔罪,而是弯腰曲背的在给那个少年赔礼道歉。 挥手让掌柜的退下后,李弘问道:“可有告知方战?” “按照您的方法儿,已经告知了。不过爷您是这么知道?奴婢不过是看这里陈设熟悉,所以才如此一这里像两位公主……。”夏至心头有些疑惑。 “自己出门看看招牌,除了我们汉字之外,那布上的纹饰你看看像什么。”李弘伸手在夏至洁白如玉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冷冷的道。 “那奴婢就不去看了,爷您肯定的对。” 几人吃完饭后,有些与他们一同进来的食客,却看着几人连钱都没付,就大摇大摆的在掌柜的殷勤的恭送的下,缓缓走出了酒楼。 晃晃悠悠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继续溜达,龟兹城的繁华也只是仅限于那两三条东西走向的大街,其他街道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有人跟踪我们,爷。”花孟皱着眉头道:“要不要奴婢把尾巴断掉?” “不用,没有人跟踪那才叫不对劲了,不必理会他们。”李弘看着卖整羊的摊贩,挑选着肥羊道。 狼又开始来劲了,看着马队时就恨不得过去咬上两口,如今看见羊,更是在夏至怀里挣扎着,要跟自己的食物决一死战。 “对了,最近是不是元日将至,玉门关的守卫松懈了很多?”李弘一边看羊,一边看着地上那熟悉的粉末,蹲下身子抓起来一撮,用指头揉捻着。 看了看手指上褐色的粉末,从卖羊摊贩这里开始,形成一条淡淡的直线一直往前延伸,李弘不由的有些皱起眉头。 水泥竟然被私运出来了!虽然水泥在大唐已经不是稀罕之物,但出关从来都是被禁止的,如今怎么会在这里看见水泥。 随手拍了拍一头很肥实的活羊,示意芒种买下来,然后便开始顺着散落在地的水泥,缓缓的向前查探。 穿过了一条街,来到了一家宅院的后门处,而散落的水泥的线路,在后门处呈一堆,显然是在这里等候开门时,散落的水泥堆积起来的。 宅子里听不见任何人声,站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也看不见这条冷清的街道上有行人来往。 于是李弘便开始绕着宅子转悠起来,绕到前院的大门口后,李弘心里暗自嘀咕道:“这座宅子不啊,按照长安城的坊制,已经占地大半个坊了。” “什么人?赶紧离开,这里不准逗留。”门口的护卫看着李弘站在门前中央,肆无忌惮的打量宅院里面,立刻呵斥道。 李弘懒得理会他,在门口护卫眼珠子快要掉在雪几人身上时,领着几人便离去了,而后面,自然还有芒种牵着一只活羊咩咩直叫。 夏至那二百五把狼放在了地上,此时正追着羊的后蹄子在那里咬,但看着更像是在玩耍。 身后跟踪他们的两个人,看着李弘来到宅院前,也是一脸疑惑,没想到人家竟然转悠到了这里。 但更让他们惊奇的是,那个少年晃晃悠悠的,竟然最终真的进了都护府,跟踪的两人望着花孟等人的背影走进去,顿时面面相觑,看来这个少年真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啊。 刚刚走进府里,李弘就看见自从长安出后,就没有见过的许彦伯竟然在焦急的等候自己。 看见李弘等人神情轻松的进来,许彦伯脸色一松,急忙跑过来到离李弘约莫十步之外的地方站定,恭敬的道:“末将许彦伯见过大都护。” “风尘仆仆的,你从哪里过来的?你不是一直就在龟兹兵营吗?”李弘看着许彦伯风尘仆仆,脸上还挂着与黄土混杂在一起的汗渍,奇怪的问道。 “回大都护,末将是从草原上赶回来的。” “怎么?有阿史那都支的消息了?”李弘一喜,踢开放弃羊腿,改咬自己裤腿的狼,往前走了两步,急急问道。 “回大都护,暂时还未现阿史那都支的消息,是无法将军让末将把这封信交给您。”许彦伯一边,一边从盔甲的两片甲叶缝隙中,抽出一封密信。 “他可有叮嘱你什么?”李弘撕扯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一边看一边问道。 “回大都护,无法将军叮嘱末将,此封信需交到您手上,任何人想要这封信都不能给,哪怕就是有人要挟末将,也不能把这封信交给他人,包括裴行俭将军。” 许彦伯如今同李弘一样,这段时期一来,整个人都变得强壮了很多,完全没有了一丝那书生气,彻底的像是一个军务之人了。 185 白起 李弘看完信后缓缓合上,这是袁恕己向自己报告有水泥从玉门关经过的事情,因为持有皇家出关文书,自己无法检查数量,只知道有一部分水泥在里面。WwWCOM 竟然有皇家出城文书!李弘知道,这是袁恕己察觉到了异常,但是他又没有权利检查,所以才紧急通知自己的。 李弘心里大感欣慰,没想到在玉门关一席话,竟然让袁恕己一下子就开窍了,而且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袁恕己的警惕性竟然是如此之高,在知道水泥的巨大作用后,恐怕查验起玉门关的货物,比自己还要谨慎,要不然这些水泥也不可能被他现。 李弘甚至在想,是不是那水泥袋子上的窟窿,就是他有意捅出来的? 让许彦伯离开后,李弘在脑海里思索着,水泥如今在大唐,能够制造的商家太多了,大面积查是不可能的。 只能是通过皇家通行证来查,能够用皇家通行证来带任何东西出玉门关的,可就是不多了。 但不管李弘怎么想,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败家,这么把水泥搞到西域这边来了,是想赚钱?还是想卖国?还是被人忽悠了? 想到忽悠这个词儿,李弘不由得想到了他那败家老爹,能把新钱模版给上官敏月玩儿,恐怕这水泥一拍脑袋给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奈的摇摇头,房间里的炉子烧的很旺,狼从脚底下又跑到了炉子边上取暖。 夏至拿来上好的葡萄酿,看着狼可爱的样子,建议道:“爷,给狗狗起个名字吧。” 李弘已经服了,了多少遍了,她们几人简直就是不开化,好好的一头狼,非得喊人家是狗。 不过夏至的建议倒是提醒他了,是该给狼起个名字了,到时候好带回长安去。勋贵人家养老虎的都有,自己养条狼应该不会被御史弹劾吧。 “你它的毛乌黑油亮,叫他白纯怎么样儿?”李弘看着抱着骨头磨牙的狼,冲夏至眨着眼睛道。 夏至一脸的惊吓,跟半梅等人互望了一眼,装作胆寒的样子道:“爷您自己拿主意吧,您要是给它起名字叫白纯,恐怕也只有您一个人有资格喊了,我们要是喊,白纯还不把我们吃了。” “叫白起吧,战国名将,也对得起他了。”李弘突然间神情有些落寞。 夏至跟半梅等人有些奇怪,看着李弘忽然间眼底出现的些许落寞,有些不确定李弘嘴里的他是战国白起,还是趴在炉子边啃骨头的白起。 不过好歹是把狼的名字给确定了下来了,按照李弘的法,如果在安西实在找不到白纯的父母兄弟姐妹啥的,就把狼送给她当弟弟,反正都姓白嘛。 裴行俭率领着安西都护府的两个长吏,马载跟李敬玄来到了李弘的府邸。 李弘当初并没有选择裴行俭安排的府邸,而是选择了这个面积并不大,一个中规中矩,规模同样中等的三进院,前后院一直都是由亲卫队负责安排,只有这中院,算上他跟夏至六人,也就他们七个人住,对李弘来,已经足够用了。 而且就是护卫也不是很多,除了他那二百人的亲卫外,剩下的就是负责城防的铁浮屠轮流守卫。 马载与李敬玄则是第一次来,自然两人这段时间也没有在龟兹,今日回到龟兹后,就急忙被裴行俭拉着过来见过新任大都护。 两人知道安西有了一个新任大都护,而且一上任,就立刻平灭了疏勒的叛乱,同时还有力的打击了阿史那都支等部。 但至于这个大都护的身份,则一直是他们心头的疑云,因为到现在为止,裴行俭都没有告诉他俩,这位大都护到底是何许人也。 “末将裴行俭、马载、李敬玄见过大都护。”门口响起三人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李弘抢过狼白起手里的骨头,逗得白起呜呜直叫唤。 落座之后,寒暄完毕,马载与李敬玄心头更是惊异,这朝廷现在也太胡闹了吧,这么随便派来一个少年做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 “安西都护府的长吏,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奔走在于阗,于阗最近的形势。”李弘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眼神里的困惑,也不解释。 马载跟李敬玄,如今都是从四品上的官员,看着这个少年一脸轻松自在的模样儿,嘀咕着看了一眼裴行俭,最终还是由马载站起身来回答。 “回大都护,如今于阗比较安稳,但由羌人为主所居住的十二州,如今人心有些混乱,末将等人在回来之前,一直在进行安抚等相关事宜。最近据吐蕃国内的军队有些将领离奇死亡,这也让于阗等地的压力相对宽松了一些,但末将认为,等吐蕃查明了军队将领的死因,他们依然会垂涎于羌人所居住的十二州。”马载起身正色的道。 “正常,吐蕃在侵占了吐谷浑后,就开始把目光放在了羌十二州,但如果于阗稳定,想来吐蕃也不会轻举妄动。辛苦你们了。”李弘示意他们喝茶。 这里蔬菜过于稀少,到了冬季,都是靠从关内运送而来的蔬菜。而由于常年吃肉的缘故,想要化解腹中的油腻,普洱茶就是最好的饮品,这也是为何大唐的茶叶,一直受欢迎的原因。 虽然里面的科学依据他们并不知晓,但普洱茶对于他们的益处,则是显而易见的。 裴行俭掏出了一封请柬,递给了李弘,上面赫然是则罗邀请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等人,明日去他府里饮宴。 李弘仰头看着花板,思索了一阵子后,示意夏至把自己的令牌递给马载跟李敬玄,在他的记忆中,这两个人可都算得上的贤臣名将。 两人看着夏至递过来的令牌,仔细观摩了一番后,脸上的表情更是大惊失色:“太子殿下!?” 他们没有想到,在安西如今混乱的时期,太子殿下竟然亲临安西都护府,坐镇于此与他们一起面对安西的动荡情形。 裴行俭笑呵呵的看着两人,道:“现在知道为何我一直不肯透露了吧,太子殿下的安危乃是安西的重中之重,自然是不能够随意把太子殿下的身份泄漏给他人知晓,如今殿下告知你俩,也是对你俩忠心的认可,但要切记,此事只限于我们几人知道。” “那是,裴将军的在理,末将等人绝不会轻易告知他人。”李敬玄看着李弘,急忙道。 马载与他一样,此刻双眼有兴奋也有担忧,兴奋的是,太子殿下对自己等人没有隐瞒身份,担忧的是,太子殿下在此,会不会掣肘安西大唐兵马的各种策略,毕竟太子殿下可是未曾领兵打仗过的新人。 看着外面的色已暗,李弘起身招招手,道:“你们今日还没吃饭吧,正好,今日在龟兹我买了一头羊,今吃羊肉串,咱们正好一边吃一边聊。” “羊肉串?”三人同时疑惑的问道。 “可惜没有更辣一点儿的佐料,不然的会更好吃,不过也没关系,想来不会难吃到哪里去的。”李弘看着三人都一脸质疑的德行,没好气道:“裴行俭你是不是又不信?” 裴行俭一惊,脸上的惊愕立刻变成笑呵呵的模样儿,急忙道:“哪能啊,您的手艺末将等人可是一清二楚,您好吃,那一定难吃不了。” 开玩笑,自从第一次没捞到那乱炖后,裴行俭就已经彻底相信了,如今哪怕太子殿下这外面的黄土好吃,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的。 “那就行,花孟跟芒种他们应该鼓捣的差不多了,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应该可以了。白起,过来,跟爷走。”最后李弘看着叼着比白起身子还大骨头,乖巧的跟在他后面欢快的跑着。 至于马载跟李敬玄在知道李弘的身份后,眼神里若有若无的忧虑,裴行俭自然是看在眼里,在去往府邸后面的花园路上,便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两人。 一番解释下来,仿佛是在两个人的心里放了一个炸雷,震的两人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凭借两万人马,竟然能够在草原上,把素有草原狼之称的阿史那都支,跟李遮匍赶的狼狈逃窜,龟缩到草原深处不敢露头。 花孟跟芒种,带着几个李弘亲卫队的成员,此时已经穿好了串,而木炭也早已经点好,就等着往上面放肉烤了。 裴行俭看着简单的操作,喃喃道:“这样的吃饭方式在这里很常见的啊。” “你的都是废话,谁告诉你少见了,烤全羊跟这个不一样好不好,这样子烤出来的肉质细嫩些,而且都是熟的,烤全羊虽然也不错,但是不如这个,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李弘一屁股坐在夏至放好的椅子上。 狼闻到了附近的血腥味儿,看着芒种扔了一根带着血丝的骨头,立刻狼嚎一声,兴奋的扑了过去,兴奋的开始跟羊腿在地面上摔起来。 186 求订阅 求点击 则罗在龟兹能够有如此大的威望,不单只是因为他被大唐赐封为正五品上的武散官:定远将军。 WwWCOM 更是因为,这里的很多部落,特别是一些城,那里的头领基本上都是他在龟兹未亡时的部署,如今正是由他们替大唐治理着那里的百姓。 今日则罗的饮宴,目的自然是明确不过,昨刚与李弘生冲突,然后下午就立刻派人下请柬,显然是希望能够与自己修好。 但李弘可就不会这么想了,昨日顺着散落的水泥找到的那座宅院,果不其然就是则罗当初的府邸,如今不过是被弃用,一直都是放置一些物品,并未有人居住。 更让李弘惊讶的是,那里不光有水泥,而且还藏着大量的兵器跟盔甲,同样,一些金银珠宝也是藏匿在那里。 但到现在为止,李弘还没有查清楚,这个则罗昨日是从哪里回来的。 裴行俭三人陪着李弘等人,看着李弘在马背上谈笑风生,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等他们行到则罗的府门口,则罗已经早早的站在路口等候着他们了。 当看到马背上的翩翩少年,就是昨日在酒楼里碰见的公子后,则罗脸上的表情还是不由的一愣,虽然昨派去跟踪的人已经确定了,但今日再次看到李弘,他心里头不由自主的还是有些忐忑。 如此年纪能够当上大唐的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这个少年郎要不然就是真的有本事儿,要不然恐怕与王公贵族脱不了干系。 转瞬间就换上一副笑脸的则罗,在几个家将的陪同下再次往前走出几步,在李弘的马头前面站定,大声道:“末将定远将军则罗,见过大都护将军,见过副都护、见过长吏。” “起来吧,都是同朝为官,不必客气。”李弘在马背上淡淡的道。 “末将愿亲自为大都护牵马领路。”则罗含笑道,然后一手就抓住粮票的缰绳,迈开步子往前兴去。 李弘双腿一夹马腹。粮票才不急不慢的抬蹄子迈步,慢慢悠悠的往前行去。 只是被人抓着缰绳让它有些不乐意,一直是在那里摇头晃脑,想要挣脱则罗的手。 则罗脸上自然是有些不自然,驯马对他来讲可谓是驾轻就熟,刚才一打眼,就知道这匹马绝对是一匹上等的好马,但没有想到脾气会这么大。 “放开它的缰绳吧,它不喜欢陌生人过于亲近它。”李弘依然骑在马背上,缓缓的道。 “这……是。末将昨日冲突了大都护,还望大都护勿见怪,末将粗人一个,就跟这里的百姓一样,民风彪悍,所以打就野惯了,还望大都护您恕罪。”则罗放开缰绳,但依然是紧紧跟随在侧,抬起头看着马背上的李弘道。 “哪里话,本都护又岂是肚鸡肠之人?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你看,今日不就要坐在一起饮宴了。”李弘笑容可掬的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今日末将为了给您赔罪,特意把昨日酒楼的厨子请到了府上,而且还有这龟兹最好的乐匠跟胡姬,可是龟兹城、甚至是安西难得一见的妙人儿。”则罗看了看夏至四女,认为这个大都护应该是很好女色。 只是今日看夏至几人的眼神,就有点儿躲闪了,不再敢如昨一般放肆了。 在则罗的陪伴下,李弘缓缓在门口翻身下马,手里的缰绳交给了亲卫,然后迈步便往里面走,道:“对了,昨日我看见定远将军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赶回来,不知道这是去哪里了?” “呵呵,能去哪里啊,这不是快要元日了,末将也是出去接一些过元日的货物。您也知道,末将不过是一个武散官,与您这实权大都护是没法儿比,俸禄也不如您,自然也是做点儿生意。”则罗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连忙解释道。 则罗如今所居住的府邸比昨李弘看见的那个还要大,而且整个布局与陈设都要豪华很多,甚至可以比的上,李弘刚到龟兹时,裴行俭给他安排的龟兹王的府邸了。 这座府邸经过精心的修缮跟改建,一切都是按照大唐庄园的格式改建、修缮的。 则罗府里的所有人,都因为主子今日要迎接贵客而忙前跑后,整个府邸或许也是因为要过元日的原因,四处张灯结彩,到处也透露一股喜气洋洋的欢乐氛围。 走过前庭的花园,在则罗的引路下,众人陪着李弘来到一个铺着华丽的波斯地毯的大厅,如今每一章案几上都摆放着各色水果。 而角落的龟兹乐匠已经开始轻奏音乐,妖娆、妩媚的胡姬,则是在中间的铺着厚厚地毯的空地上,与乐匠一同起身。 随着李弘缓缓走进来落入上座,这些胡姬与乐匠开始恭敬的给李弘行礼,然后又再次跑到角落,等待着主人的召唤、再次进行表演。 在大唐长安城,已经把桌椅板凳的饮宴形式,作为一种常态化的饮宴形式时,而龟兹这里的豪门望族,却还一直模仿着大唐那踞坐在案几后面,欣赏歌舞的饮宴形式。 这倒不是大唐丢掉了传统,而模仿起了胡人文化,这不过是一种与时俱进的食物展过程。 但龟兹这些豪门望族,如此这般学习大唐的文化,饮宴形式,是心里充满了对大唐的仰慕,同时也是心里对自己的处境充满了自卑感,所以希望自己能够通过模仿,从而变得像大唐的贵族一样,充满了高贵的气质。 但到头来却是邯郸学步,不单没有学到其精髓,反而连自己的精髓都丢的一干二净。 则罗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坐在,离李弘不远的左侧,而裴行俭等人就坐在李弘的右侧,两人与李弘的中间,自然是夏至跟雪陪侍着李弘。 “不知道大都护最近可有听一件稀奇事儿?”则罗放下酒杯,问道。 “不知道。”李弘看也不看则罗一眼,找侍女要来的一块生肉,被他扔给了白起这个吃货。 则罗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弘一眼,道:“末将最近听白衣大食的三王子,在来大唐的路上失踪了,如今穆阿维叶正在质问波斯都督府。” “他们的人丢了,质问我大唐?白衣大食一直这么猖狂吗?”李弘挑眼看了下则罗。 裴行俭等人也是一脸疑惑,白衣大食的三王子,竟然在大唐失踪,这可不是事情,弄不好可是会引起两国争端的。 “的是呢,当日末将还曾在龟兹城内宴请过他一次,然后据到了玉门关之后,便再无音讯了,仿佛人间消失了一样。”则罗叹口气,颇为白衣大食三王子的失踪感到可惜。 “定远将军与白衣大食的王子认识?”李弘有些奇怪。 “谈不上认识,当初曾经见过几次,所以这次去往我大唐,经过这里时看望末将而已,谈不上深交。”则罗脸色很平静。 “那么你可知道那个白衣大食的什么王子,去我大唐是何事儿?总不能是朝拜我大唐皇帝陛下吧?”李弘看着则罗,想要从中找到一点儿可疑的东西来。 三王子卡希姆,早被自己钉死在玉门关城楼上了,这都多久了,白衣大食才想起来找他们的三王子。 而且如今此事儿,并不是从自己这个安西都护府知道的,还是从一个大唐的武散官嘴里知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末将这几日出城后,道听途,所以就禀告给大都护您了,末将是怕白衣大食因为王子的失踪,而迁怒于我大唐,到时候我们就陷入被动了不是。”则罗狼一样的眼神,好像时刻都充斥着狡诈。 “对了,你一这失踪一事儿,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来,这龟兹王白苏尼至如今下落不明,不知道定远将军可知其去向?”李弘看着敬自己酒的则罗,继续道:“我可是知道,那利与胡表里投靠吐蕃时,并未带走那白苏尼至跟其家人,你白苏尼至等人是不是已经死了?还是如今隐居在哪里?” 则罗听的很认真,脸上一点不自然的神情都没有,听完后遗憾而又有些感伤,道:“是啊,王上当日据被那利与白表里劫持,末将因为要迎接我们大唐的部队进城,所以没有来得及追击,要不然的话,陛下也会赐封王上为龟兹吧,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下落不明了。” “不过我听定远将军与白苏尼至一直不和?曾经把你的弟弟给斩杀了,可有此事儿?”李弘很好奇,八卦模式已经渐渐开启,而且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大都护,当年这些事情末将都已经不怎么记得了,则多被杀是因为触犯了白苏尼至的律法,所以此事儿,只能是……。” “但我听,当初你可是要扬言推翻白苏尼至的,而且后来你也是这么做的不是?难道当初大唐攻城时,你就没有想过把他们囚禁起来,然后好为你的弟弟则多报仇?”李弘把花孟递给他的一封密信仔细看完后,递给了裴行俭。 (ps:谢谢ak卍亡道大大的月票跟打赏鼓励!) 187 姓唐 裴行俭接过信缓缓看完,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同时也把信依照李弘的意思,递给了马载与李敬玄。 WwWCOM “对了,定远将军当初的府邸如今做何用?我现在的宅子太了,这么多人根本容不下,不知定远将军可愿意,把你那当初的府邸暂借我住上一段时日?”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则罗。 这个王八蛋,竟然是从白衣大食回来的!难怪他知道卡希姆失踪的消息,肯定是白衣大食希望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或者是让他帮着打探。 “这……这,末将那座府邸又破又烂,怎好意思让大都护您居住,既然大都护如今的府邸过于狭,不如末将就把这个府邸让给您,末将再搬回原来的地方就好。”则罗原本心里的隐隐不安,变得更加厉害了,总觉得这个大都护,像是比他更危险的狼一样,如今正嗜血的盯着他。 “俗话: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我又如何忍心让你搬回原住处?这样吧,我就搬到你以前的地方暂住吧,这来的路上我就想着定远将军一定会痛快的答应的,所以我已经派人去接手那座府邸了,既然定远将军无异议,我就在这里多谢定远将军了。”李弘虽然是对则罗话,但是眼神却看着裴行俭几人。 霍的一下,则罗听着李弘的话,突然间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狠戾,然后又缓缓的坐下,眼睛紧紧盯着场中央的胡姬。 胡姬如今已经快要接近裸 体,上身那成条状的胸衣随着雪白的身体,呈波浪状似的晃来晃去,两座高峰与顶端那淡淡的凸起隐约可见。 下身同样是条状般的短裙,修长的美腿一会儿抬起、又霎那间落下,条状般的短裙内空无一物,在抬起落下间诱惑着男人的眼球望向那密林深处,恨不得立刻探究一番。 则罗很喜欢把胡姬骑在身下时的感觉,只有那一刻,他会觉得他就是这安西的王,他可以征服一切,可以征服任何女人。 也只有看着胡姬在他胯下蠕动、呻 吟四起时,他能够迅的冷静下来心绪。 “既然大都护执意想要住在那里,末将自然是欢喜还来不及,只是府里尚有一些杂物未曾拿走,末将这就派人去……。” “那倒不必了,我会派人去给你送过来的。”裴行俭冷哼一声,冷冷的拒绝道。 看了李弘给的那封信后,他才知道,这个则罗最近鬼鬼祟祟,背着自己竟然跟白衣大食相互勾结上了。 “在下岂敢劳驾副都护大人,还是由在下的人去合适一些,来人啊,立刻去旧府邸,把咱们的杂物清理掉,别碍着了大都护的眼睛。”则罗看着门口出现的壮汉,冷冷的道。 “放肆,这里不是你了算,我不用就不用,岂能容你拒绝。”裴行俭霍的站了起来,看着则罗冷喝道。 则罗则是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一直盯着那几个在跳舞的胡姬,如今上身已经身无寸缕,那两座高峰荡起阵阵**,红色的凸起泛着点点光泽,紧紧吸引着人们的视觉。 “龟兹归大唐管辖,但龟兹城却是应该由我则罗来做主!别忘了,与我们相比,你们才是外来客,是你们占据了我们的国家!”则罗看着被李弘示意坐下的裴行俭,针锋相对道。 “但是你却出卖了你们的王。唐人有句俗话:请神容易送神难。大唐应意、顺民声,为造福下苍生为己任,无论是安西、还是吐蕃等等,都是我大唐的土地,正所谓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百姓在你们的治理下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们自然就有责任来管辖、来取缔、来任命、来造福这西域。则罗,如果你现在不是我大唐的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我想,就在龟兹城内,想要你颈上人头的怕是大有人在吧?所以,这龟兹、这安西、这西域,除了我大唐,没有人有资格成为它的主人!而这片土地,它也只能姓唐!” 李弘道最后,眼中寒光四射,久居高位的威严跟霸气,如滔滔江水般在整个大厅内蔓延开来。 而龟兹乐跟胡姬,此时早已经躲到了一边,敬畏的看着有股睥睨下气势的李弘。 如此霸气、如此强硬的话语,不光是震住了则罗,就是裴行俭等人,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感到解气极了,只能姓唐的话语仿佛惊雷一样,震耳欲聋。 大唐在西域虽然是主人,但从来没有人敢像李弘这般,如此理所当然、如此威武霸气的出来,而这种舍我其谁的狂傲之气,则不就是大唐开疆扩土的初衷!? “禀将军……。” 门口的报告声惊醒了被李弘一番话语震慑住的则罗,看着刚才离去的壮汉一脸慌张,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问道:“怎么回事儿?” 壮汉犹豫的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李弘右侧的裴行俭等人,诺诺道:“府邸被大唐兵士包围了,我们出不去,我们硬闯了两次,已经是死伤了十余人了。” “你……。”则罗扭头看着李弘,眼中的愤怒毫不掩饰。 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恨恨的看着李弘,却不知道该些什么。 看来昨日从自己旧府邸经过,这个大都护不是无意经过啊,一定是现了什么,不然的话,今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这是来者不善啊。 则罗想了半,那水泥的私运,自己可是慎之又慎了,可是派了最为亲近、也是行事向来最谨慎的心腹一路押送回来的,是不可能被现的。何况是最日刚抵达,今日就被现?这少年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那么少年大都护此时向自己难,肯定是因为昨日在酒楼自己未能给足他面子,所以借着自己宴请他,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 于是清清有些紧的嗓子,让自己脸上的神色尽可能柔和一些,道:“还请大都护明示,则罗不知道哪里触犯了大都护,如果是昨日在酒楼冒犯了大都护,则罗今日设宴赔罪,想来已经足够了吧。” 则罗不甘心,但现在却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只能寄望,自己留在龟兹城其他地方的几百兵力,能够赶快察觉到这里的异常,赶紧赶过来救自己出去。 而且,今日还是他把人家给请到家里来的,这不是自己主动送到虎口了吗? 但人在绝望时,都会人之常情的抱着一丝希望,哪怕明知道那一丝丝的希望只是希望,但也愿意死守着那丝希望安慰自己往下沉的心。 李弘看着抱着一丝希望的则罗,淡淡的道:“你不配跟我谈条件,不光是你,是任何人在西域都不配跟我谈条件,更不配跟我大唐谈条件。至于酒楼一事儿,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在乎的是,你那旧宅子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这么大都护是不打算给末将一条活路了?”则罗像是在狠,嗜血似的舔着自己的嘴唇,问道。 “无论在哪里,勾结外邦、通敌叛国都不会有好下场,都不会有活路的,只会死的更惨!我问你几个问题吧,回答的我满意了,不准我可以网开一面。”李弘丝毫不惧则罗眼里的狠辣神色。 裴行俭等人如今如临大敌,紧紧盯着则罗,只要则罗胆敢乱动,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扑上去保护李弘。 则罗看着露出玩味儿神情的李弘,思索了下重重的道:“好,大都护尽管问,只要末将知晓,绝不隐瞒。” 李弘抚摸着被他放在案几上的狼白起,淡淡的问道:“水泥谁给你的?” “不知道。”则罗飞快的答道。 然后看李弘不话,只是自顾自的在那里逗弄黑色的狼,仿佛是在等他解释,也仿佛是没听见他的回话。 此时他的心里的唯一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看来是人家,早就把旧宅子里的东西摸清楚了。 则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重的道:“末将确实不知道这是谁给的,只是联络好了在玉门关交接,街头人不会出现,只是在酒楼拿着文书即可。” “这是你们第几次往云门关外运送水泥?”李弘继续淡淡的问道。 这个答案符合他心里的猜测,皇家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往外私运水泥的,就是父皇,恐怕也不会如此做的。 毕竟,自己刚刚因为私铸新钱,砍了韩国夫人武顺跟贺兰敏之的脑袋,父皇不会傻乎乎的,这个时候放人往自己眼皮子底下撞的。 “这是第一次私运水泥。”则罗有问必答。 “运往哪里?” “疏勒城。” “最终运往哪里?”李弘突然间抬起头盯着则罗。 毫无防备的则罗被李弘如钢刀的目光盯住,顿时吓了一跳,不自觉的踞坐在蒲团上的上身往后仰了下。 那突如其来的目光,让则罗感觉像是被最残忍的猛兽盯住了一样,心底不由自主的颤。 188 卧槽 则罗的心在往下沉,他知道,自己出答案后,恐怕也将命不久矣了。 WwWCOM 但此刻不,恐怕在自己的府里,自己也讨不了好处,或许会死的更惨。 “白衣大食。”则罗完四个字后,仿佛脖颈已经感受到了横刀那冰冷的锋刃,放在脖颈处了,汗毛不由自主的都跟着竖了起来。 李弘很从容,一只手继续逗弄着白起,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继续淡淡的问道:“你是临时去玉门关接水泥的人,还是本来就是由你去接?” 李弘隐隐觉得,自己在玉门关误打误撞,杀了那卡希姆好像杀对了。 弄不好,卡希姆就是那真正的接头人,但是不巧在水泥到来之前,让自己给射死在城楼上了。 “白衣大食的三王子殿下是真正的接头人,但是在玉门关无缘无故的失踪了,所以便由末将前去接头。”则罗言辞闪烁,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他是失踪了还是死了,你确定你不知道?”李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则罗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与玉门关一些客商眼里那个,手段冷酷、果敢决断的刽子手联系到一起。 竟然是把卡希姆挂在城楼上被寒风吹了一晚上,第二一早启程时,二话不直接射杀! 这是何等的霹雳手段跟狠辣心肠!虽出了玉门关后民风彪悍,民间打斗死人是常事儿,就是着龟兹城,哪一还不是死个两个三个的。 但像少年大都护这般,一言不合就给挂到城楼上吹寒风,然后第二日早上一言不就射杀,这可是跟杀人魔王没有什么区别啊。 则罗看着李弘那淡淡的神色,心里确实越来越觉得冰冷,从昨自己的手下向自己报告,这个少年很可能就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时,自己就不由自主的把这个少年,与玉门关射杀卡希姆的少年联系到了一起。 如今看来果然是如此,低头看了一眼李弘那淡淡的眼神,则罗有些不敢对视的道:“据是被一位少年射杀在玉门关城楼。” “白衣大食知道了吗?”李弘继续问。 “今日末将刚刚……。”则罗话未完,只见李弘身后的一个男子不像男子的人,站起来就往外走。 男子不像男子……男子不像男子……则罗忘记了回答李弘的问话,盯着花孟的身型,脑海里突然炸裂了一般,太子两个字轰隆一声出现在了脑海里。 眼前少年大都护的身份顿时浮现在他脑海里,是啊,除了大唐的太子,谁敢如此凶残、果断,不问是非的杀人? 则罗的目光从已经远去的花孟身上收回,眼神有些惊惧、恐慌的看着李弘,他可是早就听过的,大唐的太子殿下是有名的睚眦必报的性格。 白衣大食的三王子卡希姆与他争座,被射杀在城楼上。而自己昨日也与太子殿下争座,还出言不逊,自己的下场……。 想到这里,则罗不由的汗流浃背,如今还被人堵在自己的府里,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知道白纯吗?就是龟兹王白苏尼至的十三女,早早的被送到了大唐的那个。”李弘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在则罗眼里,则是变得很危险。 则罗吞了吞口水,他现在脑子里实在兴不起来捉住太子,然后要挟这些人的念头。 因为他能感觉到,横在他跟太子中间的美貌女子,绝对会在自己冲过去前杀了自己的。 李弘看着他点头,满意的笑了笑,继续问道:“白苏尼至没死,他们在哪里?是不是被你囚禁了?” 而就在这时,离这里很远的则罗府门口,竟然传来了声音很大的喊杀声跟惨叫声。 李弘不由的眉头皱了皱,伸出手安抚着白起,白起竖起它那还无法自然立起来的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又开始龇牙咧嘴的呜呜上了。 也不看看自己的个头,一个不心就被人踩死在脚底了,还好意思呜呜的叫唤,狼嚎不像狼嚎,狗叫更不像是狗叫。 则罗双眼一转,看着众人都被门口震的喊杀声吸引,立刻推翻了眼前的案几向外面跑去。 裴行俭跟马载还有李敬玄大惊,急急出口叫道:“拦住他,绝不能让他逃脱。” 话音未落,已经急忙起身,跟着跑了出去,去追击逃窜的则罗。 李弘依然是很淡定,安抚了一阵子白起后,这才缓缓抬起头,自语道:“希望‘精卫’能够在路上拦住给白衣大食送信的人吧,不然的话,这西域还真是要热闹的不行了。” 把白起放进雪的胸前,然后这才起身缓缓往外走去,路过那已经呆滞在角落的乐匠跟胡姬时,李弘还弯腰把胡姬散落在地毯上的衣服捡起来,看着还光着上身的胡姬,把衣服扔了过去,这才缓缓的走出大厅。 色早已经黑了下来,夏至等人对于为何这里白这么短的问题,已经纠缠了李弘很长时间了,自从到了这里后,她们就没有忘记过这个问题。 李弘实在被烦得不行不行的了,找了个圆圆的球状东西给了她,告诉她这是太阳,这是……这块儿是西域诸地,随便找了一个点给她当成地轴,然后让她转动手里的球。 看着夏至茫然的眼神,像是在,奴婢再傻,你也不用拿这种骗狗狗白起的法子骗我吧,无奈之下,李弘只好再次解释道:“西域诸地从春分到秋分这段时间因为白太长了,所以到了冬季,老爷为了平衡,就把白弄短了,拉长了黑夜。” “哦,您这样奴婢就明白了,拿个球谁能听懂啊,肯定是狗狗的玩具,白起还你。” “……。” 随着李弘的脚步临近则罗的府门口,厮杀声也渐渐的平息了,街道上的火把把整条街照耀的如同白昼。 夏至与雪两女跟在李弘旁边在门口站定,而芒种早已经把手里的横刀架在了则罗的脖子上。 裴行俭、马载、李敬玄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空气中随风飘动的血腥味儿让他们内心更是震撼,太子殿下的亲卫队,竟然如此强悍! 则罗的三百人,想要冲破门口太子殿下的五十人亲卫队,竟然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烈。 而且让他们三人震惊的是,太子殿下的五十人亲卫,竟然没有一个人受到较重的伤害,有一些也不过是皮肉之伤。 三人此时也渐渐释然了,也开始坚定的相信太子殿下,真是凭借这两万多人,把草原狼阿史那都支,在草原上追击的狼狈逃窜的事实了。 “所有人监押至兵营,明日一同送入门源,那里现在就缺壮劳力。则罗严加看管,立刻找无法、无连夜审问。”李弘看着缴械头像的那些人,冷冷的道。 完后示意裴行俭三人跟着,在其他兵士的护卫下,举着火把往则罗那旧宅子方向行去。 门口的权毅已经在等候,火光的照耀下,看见李弘后,便急忙跑了过来。 先是看了一眼裴行俭等人,然后在李弘耳边低语道:“大都护,这下了,这则罗真是富可敌国啊,末将都觉得,是不是当年整个龟兹国的金银财宝都被他藏在这里了。” 权毅双眼兴奋,比打了胜仗看起来还要高兴几分。 李弘冷笑着道:“你心点儿吧,有钱也要有命花才行,那则罗藏了半,到最后还不是归我们了。” “是,大都护教训的是,末将受教了。”权毅低头拍了拍头盔,嘿嘿道。 李弘在他的带领下缓缓往里走,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权毅,然后道:“你俩书信来往,我不反对,但你们能不能不拿我当信使?有毛病啊?还是她不知道你在哪里?” 权毅难得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窘色,模糊道:“大都护,末将也不想啊,但……但公主…………。” “她又这么诋毁我了?” “那倒没有,只是公主殿下,信给您比给我会快些,而且更加安全,不会被人拆看检查。”权毅为难的道。 “行,你们就这样吧。”李弘随着权毅进入了宅院后面的一片空地,然后只见这空地上,竟然有一百多个兵士守卫在这里。 正待问权毅,只见权毅道:“大都护,您看这是什么?真是隐蔽啊,要不是末将突然踩到这地方,还以为是实地呢,没想到这下面竟然是一个大的储藏室啊,您请。” 权毅带着李弘在火把的照耀下,缓缓走进了地下室内,火把早已经把这更像地宫的地下室照耀的灯火通明。 李弘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嗯?这里竟然还有通风口,不错嘛。” 完后便在权毅的率领下往后面继续行去,直接走到了一个型的地下室内,权毅随意的打开了一个箱子。 “卧槽!”李弘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喊出了个权毅不明白的词语。 (ps:谢谢噢类型大大的打赏鼓励。188章了,这个数字很吉利,祝大家春节前都大横财!李弘看见那箱子里的金银大家随便拿吧,嘎嘎。) 189 裴马 李弘傻眼了,原本他以为权毅这个土包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看见点儿金银珠宝就大呼叫的。 WwWCOM 但没想到自己先失礼了,自己被这室内众多箱子中的,随便打开的一箱子宝贝差点儿吓尿了。 “这是翡翠西瓜!尼玛,这是什么?鹅蛋大的夜明珠吗?”李弘一只手拿着一个翡翠西瓜,一只手举着一个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缓缓绽放出光芒的夜明珠,眼珠子已经瞪的快要掉地上了。 “我……没事儿,这是什么?”李弘心翼翼的放下翡翠西瓜跟夜明珠,抱起来一块硕大的玉枕头,差点儿又喊出卧槽来。 只见那玉枕头珠圆玉润、浑然成,整块玉就像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瑕疵,洁白无瑕的让人不敢相信。 各种像是糖块儿一样的宝石,不单让李弘傻了眼。身后的夏至跟雪,仿佛丢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的望着箱子里的各种珠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便打开其他一个箱子,顿时房间仿佛光芒万丈,刺眼的让人无法直视:一摞摞排列整齐的金砖,像是像人们骄傲的展示它们是何等的金贵。 李弘喃喃的看完这个地下室,跑进另外一个地下室,从到大他见过无数珍宝,但像今日这样,仿佛被埋进宝藏里还是头一次。 墙壁上同样是嵌满了开始绽放着毫光的夜明珠,猫眼般的宝石竟然围绕着夜明珠镶嵌了一周,让李弘恨不得立刻给则罗两个大嘴巴子,太特么暴殄物了。 竟然还有金缕衣,这东西这么都有?最后一个地下室内,李弘懒懒的翻看着。 权毅在旁边得意洋洋,手里捏着一块马蹄金,嘿嘿道:“大都护,末将可否就拿一块儿?” 李弘顿时不干了,鄙夷的看着他,道:“你现在守着一个长安城有名的富婆,你要一块儿马蹄金干什么你?正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你看看那些……琉璃就算了,这东西到时候拉到白衣大食去,能卖多少钱算多少钱,比咱们玻璃还不如呢。” “不是末将贪财,末将只是……嘿嘿,只是想跟兄弟们在龟兹城内的酒馆……嘿嘿。”李弘虽然在他,但看意思,他没打算把手里的马蹄金放下。 “你的俸禄就不能请兄弟们喝酒了?”李弘一边,一边打开其他箱子,看着一箱子的字画,随意的翻阅着,大部分都是佛像,也不知道保存在这里干嘛,还不如供起来呢。 “末将的俸禄……。”权毅有些难为情了。 李弘奇怪的回头,看了看权毅,问道:“你不会在龟兹城养了个的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变成花孟。” “不不不,大都护您误会了。”权毅急忙摆手,然后脸都红透了半边,道:“末将的俸禄都要通过龟兹城的钱庄,寄回去的,所以……所以末将没有钱请兄弟们喝酒。” “你大爷,你家也是名门望族,缺你那几个俸禄钱?”李弘眼睛瞪的溜圆,比刚才看珠宝瞪的还要大。 “不是,末将家里没人要,是……是公主殿下把末将的俸禄没收了,男人有钱就变坏,男人在外面不能有钱。”权毅顺手又摸了一块马蹄金拿在手,可怜兮兮的道。 李弘不自在的摸摸鼻头,这些话是在长安时,淳淳教导义阳的,没想到义阳这么快就用上了,他的成亲后啊,没现在啊。 “大都护您……您没事儿吧?”权毅看着李弘有些尴尬的神情,关心的问道。 “没事儿,想要就拿吧,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运回长安的,明日把姚崇跟桓彦范喊过来,给这些东西估下价,打折卖给我父皇,如今咱们在西域出征,急需用钱,他的府库也该出点儿钱了。”李弘理所当然的道。 权毅与门口如临大敌的裴行俭等人,却是听的一阵恶寒,太子殿下这也太无所畏惧了吧,竟然要跟陛下交易!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胆敢如此,恐怕脑袋早就搬家了。 不过这也侧面明了,如今太子殿下在东宫的位置有多稳固,也明了太子殿下如今是圣眷正隆,身为储君,如果不出所料,怕是板上钉钉了。 想到这里,裴行俭几人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或多或少的读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 半梅等四女,在夏至的带领下也是翻箱倒柜,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一些名贵饰,被她们拿出来插在头上,或者是戴在手腕、脖颈处,不时的出银铃般的笑声。 看的差不多了,李弘随手拿了一块玉佩,约莫巴掌大,同样是晶莹剔透、洁白无瑕,上面什么都没有雕刻,就是一块素玉,拿在手里颠来倒去。 然后看着几人道:“一人一件,随便拿,至于这些琉璃,明日裴将军找人拉到白衣大食等地,卖个好价钱,卖来的钱……就补充为安西都护府的兵饷。” “这……这不合规矩吧大都护。”裴行俭有些为难,您这样拿去跟陛下做交易已经够惊人的了,竟然还不全部运送回长安,还要把那些琉璃拿去跟白衣大食等番邦交易,这要是陛下知道了,还能不震怒?还不得下旨批死你?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李弘咕噜着眼睛,想了下道:“放心吧,这里现在我了算,有事儿也是我顶缸,没你们啥事儿。再了,给他送去这么多了,咱们贪污点儿,他也会理解的。” 裴行俭、马载、李敬玄听的直流汗,贪污要不要的这么直白啊,这按大唐律法该党论斩的。 三人甚至在心里怀疑,自己如果打定主意跟着这样的主子,未来的政途是不是会莫名的起波澜啊。 不过三人对李弘的淡泊也是佩服的很,包括他的几个宫女,虽然刚才是一副恨不得全部占为己有的贪婪样子,但当真正拿的时候,每个人还都是按照李弘的意思,挑选了一件,其他的则是连看都不再看一眼了。 裴行俭几人多年朝堂浸淫下来,看人的功力不敢十有**都很准,但看着夏至等人明亮无贪欲的淡然眼神,还是打心里不由的佩服太子殿下,教导有方。 待几人一人拿了一件自己喜欢的物件后,跟着李弘往外走,突然间李弘停下脚步,拍了拍脑门,想了下道:“对了,裴将军,我记得你好像膝下还有一女是吧,叫裴婉莹,对吧?” “啊?您如何会知晓?”裴行俭大吃一惊,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还关注这些事儿了。 “我母后的,对了,你可以帮她挑一件儿,等你回长安的时候给她。”李弘随便编造了一个借口。 开玩笑,我能不知道吗!你可是我未来的老丈人呢,虽然现在贺兰敏之死了,杨思俭的闺女就不会因为被贺兰敏之玷污,而让自己重新选择太子妃了,但谁能的准,万一母后再给自己安排一个呢。 裴行俭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家都是一人拿一件,只有权毅那傻货,是拿了两件,但还是在这里最不值钱的马蹄金两块。 就连太子殿下的宫女,都是一人一件,自己要是再拿一件,岂不是显得有些唐突。 刚要拒绝时,只见雪已经笑意盈盈的走过来,递给了裴行俭一块吊坠儿,嘴里甜甜的道:“裴将军,奴婢可是听裴姐长得有如仙,奴婢就冒昧帮您替裴姐选了这个玉石吊坠儿,还望裴将军不要嫌弃。” “岂敢岂敢,既然大都护有命,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大都护,谢谢雪。”裴行俭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时候那股迂腐劲儿倒是上来了。 几人心满意足的走出地下室,重新呼吸着寒夜里冷冽的清新空气,不由得感到胸膛还是一阵清爽。 冷冽的空气,也让地下室里刚走出来的几人,瞬间清醒了很多。 裴行俭不无忧虑的问道:“大都护,如今则罗被擒,虽然龟兹人真正的威望没有了,但其他的地方依然还有其手下,如今在我大唐治理百姓,末将担心如此会造成不安。” “这事儿跟我有关系吗?”李弘撂挑子了,把那块素玉挂在狼白起的脖子上,狼有些不习惯,低头晃脖子,想要把那块儿玉咬下来,戴在脖子上太别扭了。 “这……。”裴行俭没料到李弘会如此回答,原本以为李弘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了。 李弘骑在马背上,乐呵呵的道:“马载、李敬玄,你俩人觉得这事儿应该谁负责?这种事儿呢,其实最为考验的就是父母官的治理经验了,这方面我可不敢随便乱,任人为治,关乎百姓之福祉、社稷之安稳,我经验缺乏的恨呐。” 裴行俭、马载两人素有裴马之称,两人在历史上,可是在官员选拔、任命上,进行过很有效率的改造,此时要是自己再次参合这些事情,有可能会让裴马组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所以,自己最好还是交给合适的人去做为好。 (ps:谢谢:书友6869大大的月票鼓励!) 190 白苏尼至 克孜尔千佛洞的塑像和壁画,都绘制在里龟兹城约莫三百多里地的支提窟内,壁画主要讲述佛传、姻缘和本生的故事。 WwWCOM 但不论如何,所有的一切壁画、塑像都是为了表现佛,前世行菩萨道时的种种艰辛跟苦行的日子。 从而让众生对佛的种种所作所为保持敬意,信仰佛的神通广大跟悲悯下的胸怀。 “相传在久远的时代,总之就是现在要早很多年了,龟兹国有一位工匠喜欢上了龟兹王的女儿,然后为了得到这位心爱的公主,就应龟兹王的要求,只要在这山崖上凿够一千个这样的石窟,就会把公主许配给这位工匠,然后工匠就在这里每凿啊……凿啊……凿……。” “然后呢,是不是龟兹王答应了工匠的要求?” “你听故事能不能不这么着急?干脆我直接告诉你结果好不好?重要的过程,过程懂吗?海誓山盟的爱情,懂不懂!”李弘骑在马背上,瞪了一眼把自己包裹的跟个粽子似的雪,道。 “那您吧,奴婢不打岔了。” “然后凿完了九百九十九个石窟了,凿到第一千个时,这个工匠力竭而亡。公主闻讯赶来,看到心爱的人死了,自己也哭竭而死,眼泪流了九九夜,于是滴滴泪珠穿成线,就形成了这个泪眼泉,你看,现在还往外冒泉水呢。”经过那个泪眼泉,李弘为了证明自己故事的真实性,道。 “为什么您的故事都是这样呢,我还以为这次也会上次那个孟姜女哭长城一样,这个公主会把这片山崖哭倒呢,唉……。”半梅也不知道最后是因为什么在叹气。 “半梅你什么意思?你要再叹气,以后不给你们讲故事了。”李弘不满半梅的叹气,好像自己讲的故事不好听似的。 “哼,我龟兹国的公主又不是傻子,这么会看上一个工匠。”则罗也骑在马背上,只是被无法无折磨了一宿后,神色憔悴,头也乱糟糟的,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眼圈就像熊猫一样。 “则罗,我看你是昨挨揍挨的还不够是吧?公主怎么就看不上工匠了?”李弘撇了他一眼。 则罗这个家伙也是够狠,在大唐攻城时,竟然率先制服了白苏尼至等家人,然后趁乱给囚禁到了克孜尔石窟这里。 为了报白苏尼至杀死他弟弟的仇,竟然让当年的龟兹王在这里挥艺术分,一家子被囚禁在这里绘制壁画。 无法无连夜从草原上赶回来,不过只带回来了一部分人,剩余的人依然还留在草原上。 在李弘入主安西都护府成为了安西大都护后,龟兹与阿史那都支相接壤的地方,就变了个个儿。 以前从来都是阿史那都支的兵马,在寒冷的冬季骚扰着龟兹边城、边镇,进行着强盗式的掠夺。 但自从李弘来了之后,这接壤处,包括再往里的草原深处,竟然成了大唐兵马放牧、巡逻、撒欢儿的地方。 每都有几千人的骑兵在草原上跟孤魂野鬼般,走到哪算哪儿,就在哪里扎营,至于食物就是就地取材,或者是食用自带的干粮。 如此一来,搞得阿史那都支跟李遮匍两人,一整个冬都跟缩头乌龟一样,紧紧缩在草原深处,忍饥挨冻,不敢往前方跨出一步。 一行人在则罗的带领下,缓缓沿着这一条山脉的脚下往前行走,直到走到一处避风的地方,这才看见不远处像是一个村庄的居住地,茅草屋的上方,此刻正升起袅袅轻烟。 这个村庄背靠青山,正好能够挡住冷冽的西北风,而那山崖上跟鸟窝似的石窟,离这里也是很近,想来这就是囚禁白苏尼至的地方了。 李弘痴痴的望着前方不远处的村庄,不知不觉的竟然感到一阵阵的雅意,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想,要是没有出生在皇家,向前几世那般,生活在这种与世无争的地方也不错啊。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裁决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唉……恐怕也只有陶潜的这诗,能够描绘出眼前的景象啊。”李弘搜肠刮肚,想了半,还是个东晋诗人的诗赋,只好深深叹息道,陶大人,你牛。 众人在村庄路口下马,一行约莫千人的队伍,早已经惊动了此时村庄里的百姓。 李弘在村口站定,这个村庄也就约莫十几户人家的样子,此刻不时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而这些人赫然是戴着手铐脚镣,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眼神呆滞,只有在看见则罗时才恢复了一点儿神光。 “哪个是白苏尼至?”李弘侧头看着则罗问道。 则罗被无法无往前一推,开始向白苏尼至的茅草屋走去。 李弘跟在身后,心里很庆幸,多亏没让白纯跟着过来,不然的话,则罗估计当成就能让白纯给剁成馅儿,拿去包饺子了喂狗。 看着雪等人,李弘低声道:“回去后不准告诉白纯这些境况,那娘们要是知道如此惨象,还不得哭死。” “你又来干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则罗推开门,刚一踏进院子里,有些虚弱的响了起来。 “你欠我的债已经还的差不多了,今日就放了你。”则罗心里也很恼火,他没有想到,白苏尼至的十三女,那个唯一的漏网之鱼,竟然是大唐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与太子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 确定了白苏尼至的身份后,不等李弘话,无法无跟雪四女,已经开始走到跟前,帮着白苏尼至打开手铐脚镣,同时也把马背上的包裹拿出来,厚厚的新棉衣立刻披在了白苏尼至等人的身上。 白苏尼至瘦弱佝偻,早已经没有当年龟兹王的风采,花白的头凌乱的散落在头顶上,随着风吹过胡乱飞散,看着自己的手铐脚镣被打开,并有女子给自己披上了厚厚的新棉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不话的忘了一眼则罗,视线随即便定格在了李弘的身上,看着李弘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的站在那里,以他多年上位者的眼光,一望便知,这里的领就是这个少年公子。 “你们想干什么?”白苏尼至并不清楚少年公子的身份,冷声问道。 刚问完话,便听见整个村落,稀稀落落的响起了手铐脚镣被摘下的声音,白苏尼至不由得皱皱干巴的眉头,费力的直起身子,从到常人腰际的篱笆墙往外看去,只见自己的家人都被摘去手铐脚镣。 “你们是大唐的什么人?”白苏尼至深知则罗在大唐的地位,当年就是他引入大唐兵马进入龟兹城的。 所以他此刻不会相信,这些人是来救自己的。但看着则罗那乌眼青的脸颊,以及也很蓬乱的头,让他心里变得有些恍惚,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村落总共只有三四十人,除了白苏尼外,就是他的几个儿子,至于儿媳妇,早已经被则罗收归为己有了。 李弘一点儿也不好奇这村落里,只有那么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妪,要是年轻的,则罗肯定不会留在这里的。 “这里共有多少人?”李弘看着村落里的人挤满了白苏尼至的茅草屋前方,拉着白苏尼至的手,跟他一同在两把粗制的椅子上坐下来。 “四十七人。”白苏尼至扫过眼前的家人,淡淡的回道。 “不少,这样吧,先回龟兹城,养好伤后,送你们去太乙城,到了那里会有人接待你们的。对了,龟兹城还有什么牵挂,放不下的吗?你们的家眷如今我能找到的都找到了,此时都在龟兹城等你们回来。”李弘白色的大皮裘穿在身上,一副尊贵从容的样子。 白苏尼至看着李弘,这个少年公子肯定是不简单,心里头想着会不会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但转念间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大唐的太子殿下!那身份得多高贵?怎么可能屈尊降贵,亲自跑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来解救自己? 但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越是推翻自己心中的猜测,他是越想知道这个少年公子的身份。 “恕我冒昧,请问您是谁?”白苏尼至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饱经风霜的老脸上,划刻着岁月的痕迹。 “李弘。”李弘拍了拍自己的腿,继续道:“就是大唐的太子,如今白纯的主子。” 看着李弘似笑非笑望着他的面孔,白苏尼至没来由的脸上一阵不自然。 到头来,没想到竟然是最不受自己器重、最不疼爱的十三女救了自己。 白纯从便冰雪聪明、漂亮大方,在龟兹,年纪时,就已经是誉满西域的美人坯子了。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其他番邦的王子,希望能够与他联姻,但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因为那个时候,龟兹国境一直在收缩,有太多的领土被其他人占据,而白纯被他派往大唐,是希望学一些大唐的文化礼仪,到时候用来联姻大唐的皇子,甚至是皇帝,但没有想到,阴差阳错的,却成了太子的奴婢。 (ps:今两更吧。) 191 孔雀河畔 白苏尼至最起码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震撼,至于内心如何,李弘也懒得去猜测。WwWCOM “呵呵,到头来没有想到,竟然还是我最不疼爱的女儿救了我,老夫多谢太子殿下了。”白苏尼至仰长叹一声,但无论如何,去往长安了却此生,也比在这里像奴隶一般了却此生要强的多。 看着李弘的手下帮着其他人在绑扎、治疗手腕、脚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而自己跟前却无一人帮忙。 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看来白纯在太子殿下心里,地位很重要啊,帮着别人绑扎伤口,却对自己手腕、脚腕上的伤口视而不见,想来是替白纯惩罚自己吧。 待一老妪被人绑扎好伤口后,才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步挪动白苏尼至身旁,看了看李弘脸上淡淡的笑意,并未因为她的到来而生怒,于是大着胆子要过来一些创伤药,开始帮助白苏尼至清洗、绑扎伤口。 “他你打算如何处置?还是交由我来处置?”李弘看了一眼则罗,对白苏尼至问道。 白苏尼至苍老浑浊的眼神抬起来,看了一眼则罗,脸上挂着一丝无奈,道:“无论如何他都是龟兹国的人,虽然最后是他出卖了他的王,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让他继续苟活,又何必为难老夫这个亡国之君呢。” “国未必,邦也称不上,部落而已,不过是我大唐的一个部落罢了,龟兹称国称邦,都没有那个资格,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大唐,所以……你不必感慨,更别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还在这片大地上称雄。白纯救的你,你也不必感谢我。看在白纯的份儿上,也看看老给不给则罗生的机会吧。无,套上。”李弘完后便起身往外走。 只见无听到李弘的话后,看了看兵士们手里的手脚镣铐,挥手便示意他们全部拿过来。 则罗不相信的睁大眼睛,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么多手脚镣铐,他知道,如果所料不错,这些都会挂在自己身上的。 果不其然,不等他反抗,几个兵士就一涌而上,率先把手铐跟脚镣给戴上,让他无法反抗。 接下来便是一层层的往上套,实在套不上了,便分别挂在了脖子上,肩膀上。 四十几副手脚镣铐,顿时全部沉重的挂在了则罗的身上,而则罗已经被压的有些直不起身、抬不起手臂,甚至就连双腿,想要抬起来一次,都是很困难。 则罗脖子血管清晰可见,额头上也同样是倾尽外露,用尽了所有力气喊道:“太子殿下,您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大唐的功臣,是大唐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 李弘已经走到了篱笆门外面,扭过头看着则罗用尽力气挺起来的身体,冷冷的道:“我只是在警告你,我的人的家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他们不敬,白纯侍奉了我十年,所以身为他的主子,我就该帮我的人解决掉烦恼才对。生死有命富贵在,能不能活着回到龟兹,就看你的运气了。” 李弘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兵士端着一大木盆凉水走了出来,二话不的一股脑儿全部浇在了则罗的身上,顿时则罗惨叫连连,手脚镣铐的水珠,顿时凝结成冰,冰冷的挂在则罗身上,让则罗想不动起来都不行。 一行人沿原路返回,从前面的大路口往南,可以绕过谈克拉玛干沙漠,通往于阗等地,而往北则有两条路,一个是通往龟兹,然后西出西域,另外一个同样是西出西域的丝绸之路。 玉门关作为咽喉要道、军事重镇,扼守着三条东来西去的丝绸之路上的所有去路,成为了进入大唐腹地的唯一要道。 而在此之前,进入中原的要塞一直由楼兰古城担任,不过鉴于楼兰人当年经常给匈奴等国,当过瞭望哨,所以大唐从来就不是很信任楼兰。 太阳已经西沉,把道路两边的树木影子拉的长长,孔雀河作为流经楼兰的唯一一条河流,如今还未曾改变河道,而楼兰也通过人为的方式一直疏通、改造河道,寄望于河道不会离楼兰越来越远。 选择好了扎营地点后,白苏尼至等人就不得不惊叹,李弘率领的这一千人,在那两个叫无法、无的将领的指挥下,一千人有条不紊、快利落的进行着各种扎营的工作。 月色渐渐爬上夜空,素有:‘活三千年不死、死三千年不倒、倒三千年不朽’的九千岁胡杨林,在寒风中屹立不倒,风吹过,冬季还未曾掉干净的叶子,缓缓从枝桠少飘然而下,与其他植物红柳、梭梭、沙枣树等,一同掩盖着充满神秘的夜晚。 则罗这一路下来,早已经没有了人形,双手、双脚上冰冷的手脚镣铐上,沾满了血迹跟冰渣,脸色因为筋疲力尽的缘故苍白无力,整个人双目无神、呆滞。 “放了我,殿下,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可是大唐的功臣。”被仍在李弘脚边的则罗,声的哀求着。 李弘望着孔雀河不远处的地方的,约莫二十几里的地方,则就是在上一世,充满神秘色彩的楼兰古城。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李弘没理会则罗的哀求,夜色里遥望着远方看不见的楼兰古城,缓缓念着大唐一位还未出生的诗人:王昌龄从军行里的几句诗。 他原本以为楼兰早已经消失了,却没有想到,楼兰在这个时期依然存在,而且还很强盛,同时还在暗中与吐蕃勾结。 就像当年一会儿依附匈奴,一会儿又归附大汉朝一样,墙头草一样的家伙,竟然也能一直活到现在。 如今的楼兰依然从事着先辈们留下的传统,明面上归附大唐,暗地里却与吐蕃相互勾结,成了吐蕃在大唐的眼线,监视者大唐的一兵一卒。 要不是河流改道,恐怕楼兰还会一直屹立在此吧,而且那上一世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也不会比如今的沙漠大很多了。 树木的大量砍伐,加上地形变化,让沙漠在风的威势下开疆扩土,最终淹没了楼兰城,变成了沙海的一部分。 则罗被卸去手脚镣铐,然后捧着一碗剩饭正在狼吞虎咽。 白苏尼至的目光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不定,一会儿看看蹲在地上吃饭的则罗,一会儿看看坐在营帐门口,披着大皮裘喝着葡萄酿的李弘。 “白纯现在如何了?”白苏尼至看着手腕上绑扎的绷带问道。 “她很好,不过你放心吧,她不会记恨你的。”李弘走到火堆前,坐在雪拿出来的椅子上,伸出双手烤着火回答道。 “是啊,他该记恨我的,当年她母亲生下她不久后就去世了,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人认为她是不祥之女,是她害死了她的母亲,而我也因为悲痛她的母亲,对她一直以来就很冷淡,没过几年,在族人的压力下,也在各方势力的压迫下,我迫不得已把他送到了大唐,希望能够以她换来大唐的骑兵驰援。世事难料啊,没想到还不等我进行下一步计划,我们从大唐偷运的匠人就被您现了,白纯从此也就失去了自由,成了您的奴婢。”白苏尼至花白的头在火光下尤为显眼,被照的通红的苍老的脸颊,充满了回忆的神色。 “她知道你送她去大唐的真正目的吗?”李弘捡起一根枯枝,撩拨着跟前的火苗,淡淡的问道。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是龟兹国的不祥之人,因为她龟兹国才受到其他国家的围攻,送她走她没有一句怨言,甚至还一直在为龟兹谋略着大唐的工匠,以期能够解决龟兹的困境。”白苏尼至完后看着李弘,琥珀色的眼珠中火光在飞腾曼舞。 “哦……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给她的?”李弘看着白苏尼至,这种上位者,就算是已经身为阶下囚,该有的尊严还是要保留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太子殿下真的是惊才绝艳、才思敏捷,刚才一诗已经是让老夫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想简单几句交谈,殿下便已明白了老夫的心思,老夫自愧不如。”白苏尼至苦笑一声,这个少年简直太聪明了,而且聪明的过分,如果他以后能够顺利的继承大唐皇位,大唐恐怕比如今还要强盛几分!恐怕到了那个时候 ,才是大唐走向巅峰的开始啊。 李弘没理会白苏尼至的夸赞,自负的笑了笑,看着一旁竖起耳朵一直偷听的则罗,道:“今夜你就帮我守夜吧,如果明没有冻死,我就放过你。” 则罗一听李弘的话,立刻放下已经舔干净的碗筷,急忙道:“殿下您放心,末将保证为您把守好门口,不让您受一丝惊扰。” 李弘笑了笑,看着白苏尼至与则罗互望了一眼,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他也猜不透,老态龙钟的白苏尼至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192 伏击 白苏尼至望着火光,仿佛忘记了刚才李弘问他的话,过了好半晌,白苏尼至看着李弘,真诚的道:“希望殿下能够照顾好她,不过能够跟着殿下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WwW COM” “口是心非啊……。”李弘被火光烤的全身舒泰无比,伸了个懒腰。 大地突然间仿佛因为他伸懒腰触动了什么,一下子变得震动起来。 “什么声音?”则罗骨碌一下子站了起来,望着远处的夜色。 整个人从刚才的动作,看不出丝毫疲累的感觉,不单如此,看样子甚至还带着一丝兴奋。 白苏尼至同样是眼神一亮,闪过一丝希冀,也不由得随着大地的震动侧目望向身后。 李弘神色一冷,不用任何人都知道,这是骆驼跑起来后,踩踏的大地而引的震颤。 此刻就是连狼白起也是一脸警惕,明亮的眼睛骨碌骨碌的乱转,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夜色。 哨音在营地上空突然间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平静的冷喝声:“戒备……!” 两百名亲卫队悄无声息、整装戴甲的出现在了李弘的四周,手持弓弩、腰胯横刀,黑色的盔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直冲霄汉的肃杀之气让白苏尼至与则罗心里同时一震,这二百人绝对不可视啊,看每一个人平静无畏的脸颊,冷峻无情的眸子,就知道这二百人绝对是一个铁血之师。 而李弘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望向那声音来源的方向一眼,不过不知什么时候,李弘的手里多了一把横刀,此刻正缓缓的拔出鞘,冰冷的刀刃闪烁着逼人的寒光,火光的照耀下尤为亮眼。 “沙漠里据有一伙以骆驼为坐骑的强盗,因为一直沿袭着孔雀河两岸打劫过往商人,所以被来往的客商称为孔雀盗团,今日我们碰到的不会就是他们吧?”李弘很镇定,表现出来的镇静完全乎了他的年龄。 这使得白苏尼至的本来充满了一丝亮光的眼神,突然间又黯然了几分。 则罗愣愣的看着李弘,他不相信这个才十几岁大唐太子,竟然对西域了如指掌,这孔雀盗团,可是西域最为神秘的盗贼了,到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 “应……应该是吧,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出手歹毒,不光抢劫商旅的货物,有时候他们也会连同所有客商一起杀掉,所以他们的名字虽然美丽,但却是一点儿也不好惹,太子殿下,您快逃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则罗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越来越近,语气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伙盗贼之所以能够来无影去无踪,是因为一直以来,楼兰城跟吐蕃一直在暗中庇护他们,而且他们所得的货物,都是要与楼兰或者吐蕃平分的。 “就凭你?”李弘斜眼看了他一眼。 则罗看着李弘那不经意的一瞥,像是怕被看穿心思,急忙转移视线,道:“殿下,他们不单心狠手辣,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人数庞大,足足有两千人。” 则罗兴奋的忘记了为何自己会知晓的如此清楚,这孔雀盗团是西域神秘的一伙盗贼,但是他却能知晓的如此清楚,想让人不怀疑都难。 “你为何知晓的如此清楚?”李弘站起身,夏至跟雪拿出了李弘的盔甲,此刻正帮李弘脱掉皮裘,换上那铠甲。 而包括雪在内,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很平静、自然,表现的都是毫不在乎。 看样子,没有一个人把那已经可以看见影子的驼队当作一回事儿。 李弘手里的刀鞘挎在左腰,然后接过半梅递过来的弓弩挎在了右腰上。 待李弘刚刚整备好自己,花孟与芒种两人便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李弘身边,随即夏至四女消失在了帐篷里。 “楼兰一直是由他们自己管辖、治理,今夜风不大,正好进去看看,告诉无法无,战决。”李弘看了一眼白苏尼至,然后再看看不明所以的则罗,笑了笑接着道:“孔雀很美丽,不过是这条河,至于那盗贼,可是会玷污孔雀河这么美丽的名字的,所以他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觉得你能杀光孔雀强盗?”则罗一脸不信邪,而且神情气质此刻充满了蔑视。 就连白苏尼至也缓缓站了起来,他的家人也匆匆从帐篷里跑了出来,神色惊慌的望向那一团团处在朦胧中的庞大黑云。 驼队的度不快,但是如果整整两千匹骆驼全跑动起来,铺盖地之威也是让人望而生畏、一股强大的压迫力,犹如黑云压境般,压制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则罗,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还有你白苏尼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人都寄望这驼队能够救你们。只是白苏尼至你也不想想,就算是你被孔雀盗团救走了,你就真的能够复国吗?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李弘接过芒种递过来的缰绳,随即翻身上马。 这时,帐篷里的夏至四女,也是全副武装的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每一个人的装备都与李弘一样别无二致,横刀与弓弩并配,但并没有配备大唐向来配置的马槊。 “啊……啊……。”惨叫声突然间在空旷的夜空中响起,而李弘这边的骑兵,还未曾出动。 “这是……。”则罗脸有些白,他也是征战的行家,一听这声音,以及那驼队开始有些混乱的嘈杂脚步声,就知道驼队已经被伏击了。 李弘的铁浮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铁浮屠,不过是用了人家的名字,实际上一直都是由七千名轻骑兵组成。 而武器装备与李弘并无二致,同样都是由横刀与弓弩组成,只有少部分的人配备了冲击时用的马槊。 而真正意义上的这支骑兵,其实是参考了蒙古骑兵的作战配备。 一千人的骑兵,在扎营时,就已经有一百人悄悄的隐藏在了河岸两边的梭梭丛中,这是李弘当年训练铁浮屠时,就已经设计好的,一切都是为了应变敌军袭营时,能够用少量的人来阻止敌人的冲击,为营帐里的兵士赢取时间。 随着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出,空旷的夜色中,一下子变得有些毛骨悚然,刺鼻的血腥味儿,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准备突击。”无法的声音在惨叫声四起的夜空中,显得很突兀。 但更像是一道炸雷一样,早已经全副武装的铁浮屠,此刻成三角队形,在无法的声音落下约莫五息的时间,突然间像是惊雷般在夜空中绽放:“杀!” 顿时,李弘等人前方不远处的夜空中,箭如雨下,箭矢划破夜空出破空声,此刻听起来极为诡异。 随着箭雨射向驼队,驼队上已经慌乱的遭贼此时才开始张弓搭箭,他们的弓箭射程,远远比不上铁浮屠兵士手里的弓弩。 当铁浮屠在黑夜中第二波射击已经结束时,驼队的箭矢才绵软无力的落在了铁浮屠最前面一排兵士跟前的地上。 “射击……冲击。”无身为三角队形的尖刀,眼神中闪烁着瘆人的杀意,随着冲击二字刚一出口,立刻举起手里的弓弩,与身后的其他三排骑兵,扣动弓弩板机,然后立刻闪电般的冲向驼队。 无等人的立刻,为身后的骑兵射击腾出了空间跟距离,弓弩再次对准驼队,又是一阵射击,接着与刚才的无一样,立刻分两路向驼队冲去。 而随着他们接近驼队时,就像是蒙古骑兵一样,仗着自己灵活的机动性,瞬间便把乱成一团的驼队给包围在了中央位置,战马随着驼队的混乱游走,弓弩就像是长着眼睛一般,只射驼峰中间的人,而不去射杀骆驼。 铁浮屠每个人配备了六十支箭矢,九百人游走在驼队四周,并不与他们短兵相接,而是一直游走射击,随着驼峰上的人摔倒在地,骆驼的蹄子就如同重锤一般,肆意的踩踏在他主人的身上。 惨叫声、哀嚎声让孔雀河这一片空地,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地域,随着驼队中间的人奋力的骑着骆驼冲出来,还没有来得及靠近游走在周围的铁浮屠弓弩兵士,就被身后拿着马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的从弓弩兵身后飞出,瞬间刺穿了驼峰上人的心窝。 配合默契的战术、干净利落的动作、神出鬼没的箭矢、狠辣嗜血的马槊,此刻作为一种在草原上实战中总结出来的作战方式,让两千人的驼队顿时失去了战斗力。 无法无望着被包围在中央的驼队,此时已经自顾不暇、散乱不堪,然后快的把弓弩往马背右侧一挂,手里经过重新设计的横刀,在出鞘的那一刻,便开始闪烁着沙气息。 “杀!” 随着无法、无相互对应着吼道,仿佛夜空中再次劈出了一记惊雷,瞬间如狼一样的铁浮屠冲进了驼队中。 手里的横刀仔细看,会现他多了一丝弧度,而且韧性要比之前更好,每一刀划破空气,都会带出一捧血花,仿佛是寒冷的冬夜正在飘着雪花。 193 破楼兰 白苏尼至与则罗此刻早已经是面无人色,月光散落在孔雀河畔,而孔雀河畔正在进行着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Ww W COM 一千人的骑兵,竟然把驼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惨叫声此起彼伏,从被弓弩射中到现在两方短兵相接,就从没有断过,就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则罗,限你在明日太阳出来之前赶到楼兰城门口。”李弘脸上同样充满了肃杀之气,冷冷的盯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则罗。 完后李弘突然间一打缰绳,胯下的粮票仿佛看着同类在那里撒欢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饿想要加入了,善解人意的随着缰绳一拍脖颈,立刻如离弦之箭般,欢快的嘶鸣一声后,便消失在了一脸惊惧的则罗面前。 “留下一百人接活,其他人立刻跟我走。”李弘被两百亲卫队保护在中间,经过驼队战场时,运足丹田之气冷喝道。 “是,大都护。”无法、无两个人虽然还在驼队中杀伐,但听到李弘的声音后,立刻一拉缰绳,从稀稀拉拉的驼队中抽身而退。 如李弘的命令一般,整个铁浮屠的一千人配合默契,在无法无简短的命令声中,原本负责警戒的一百人立刻杀入了战团。 剩下的九百人随即掉转马头,放弃了驼队中零散的有生力量,开始跟着无法无快的离去。 顿时马蹄声四起,黑夜仿佛都在跟着震颤,加上李弘那二百人亲卫队,总共一千一百多人的骑兵,比之刚才的驼队冲击还要震撼人心。 白苏尼至跟则罗脸色白,这些骑兵他早就看出不凡来了,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有序。 铁骑狂卷风一般扬起呛人的灰尘,轰隆隆的声音中,骑兵在狂奔中远去,只留下了身后的一百人打扫战场。 楼兰城人口最盛时也不过两三万人,深夜的楼兰城城楼上,此刻除了等待驼队凯旋的哨兵外,并没有多少人驻守。 大地在震颤,随着铁骑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整个楼兰城仿佛都陷入到了地震之中。 “这么快?大唐的兵士越来越弱了。” “大唐如今都是些老弱病残,现在能够守住就算是不错了。” “可不是,如今的西域在他们手里,恐怕已经是摇摇欲坠,朝不保夕了,早晚会被强悍的吐蕃占领了。” 城楼上的哨兵听着那轰隆隆悦耳的震动声,轻松的调侃着,大唐兵力骑兵的战斗力。 “不对,这不是驼队,这是马蹄声,驼队的蹄声没有这么密集。”一个头领模样儿的人,听着那减缓的铁蹄声,突然间从瞭望楼爬起来,走到城楼处往外望去。 城楼外,渐渐缓下来的马蹄声离楼兰城并不是很远,仿佛潮水一般的骑兵呈扇形,正在缓缓的接近城墙。 无声般的杀气,仿佛水银泄地般扑面而来,挟裹着冷冽的寒风一同拂上了城头,无声的杀伐气息,让在城头上观望的头领一阵胆寒,放佛寒风像刀子般已经划破了他的脖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大大唐的骑兵。”头领两腿软,结巴着道。 “什么大唐的骑兵?”另外一个兵士听着火长结巴加惊惧的声音,奇怪的问道。 “大大大唐的骑兵兵临城下了。”火长哆嗦着嘴巴,指着城头外面。 火长刚完话,就听见城楼下传来了冰冷的声音:“即刻打开城门,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在此。” “啊……怎怎么办?”兵士紧忙扶起火长,脸色苍白的问道。 火长心翼翼的从城垛探头看了一眼,想了半才想起来还是先报告最好,于是看着兵士道:“你快去报告守将大人,我在这里等着。” 火长完后立刻紧靠着城头,冲着空喊道:“还请大都护大人稍等片刻,等一会儿守将大人来了,再给您开城门。” 李弘面色平静,淡淡的望着那黄土夯实的城墙,月色下,整个城墙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甲般,给人一种变化莫测的感觉。 “攻城。”随着嘴里呵出一股热气,李弘平静的道。 “是,大都护。”无法无两人立刻搭起弓弩,而身后的兵士也随着无法无的动作,立刻搭好了弓弩。 李弘拿起自己马背右侧的弓弩,雪立刻伸出手,帮着把一支响箭放在了上面。 李弘看也不看,举起手中的弓弩朝一扣,一声尖啸划破夜空,在整个楼兰城上空响彻际。 随即一轮箭雨出破空声射向城门,惨叫声在城楼上此起彼伏。 几轮箭雨过后,城墙上顿时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伴随在内,城门在此时,突然间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的打开。 “无直扑内城,按照你们手里的画像,必须找到此人。”李弘完后,一夹马腹,第一个率先向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缓缓出现了几个人,火把照亮了城门,同样也照亮了那几个手持火把的人,赫然是惊蛰跟猎豹。 “奴婢见过爷。”两人带着身边的几人,手持火把行礼道。 “惊蛰带无去安末深盘的府邸,务必要活捉嘎尔悉若,你与我留守外城,防止他逃窜。无法接替守军,开始守城。”李弘此时,脸上才有了一丝的凝重。 “是,爷。” 随着无法跟无两人,各自率着自己的一千人离去,李弘才看了看猎豹,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这次你立功了,嘎尔悉若这次前来,肯定是为了明年如何侵蚀我大唐土地而来。” 西域大部分的城池都是分为内外城,而且由于地域广阔,他们的城建造的相对来讲,都要比中原的城池大上不少。 外城住着的自然就是普通百姓,还包括一些贵族的土地,都被包围在外城。 而内城则就是彻彻底底的居住之城了,越往里,居住的人身份也就越高,越往外,身份也就越来越低。 这个时代,曾经为西域七强国之一的楼兰,占据着未改道的孔雀河这一地理优势,当初就恨不得把治下的子民全部都圈进一个城池。 所以,李弘现在所走在的楼兰城外城,路上除了亲卫队手里刚刚点燃的火把,就没有看见过有哪一户人家亮着灯。 李弘骑在马背上,缓缓游走在外城与内城之间的道路上,身后的亲卫队除了身边的四十个人,其余的早就变成了纵队,开始巡视着是不是有人从内城逃出来。 “恒乔现在在哪里?怎么把你俩派来了?”李弘紧了紧雪给他披在铠甲外的皮裘,问道。 “回爷的话,吐蕃大相嘎尔东赞(禄东赞),在他的大儿子启程赶往楼兰后,就回他的故乡噶玉了,恒乔怕有变,一直暗中跟随,就命我俩在这里接应您。”猎豹同样骑在一匹战马上,道。 “是啊,禄东赞这个老东西到现在了还没死,这侵吞吐谷浑完全就是他的主意,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都死了十几年了,他也掌权十几年了,所以松赞干布一死,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拿下他的家乡吐谷浑,如今恐怕在吐谷浑,在他的老家噶玉,他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土皇帝了。”李弘冒着寒风,呼哧着白色的哈气,郁闷的道。 吐谷浑的加布、噶玉一带,如今全部是禄东赞的封地,而自从吐谷浑灭亡后,禄东赞了为了防止吐谷浑王诺曷钵跟弘化公主,搬大唐救兵复国。 因此一直就镇守在吐谷浑,而至于吐蕃的一切是由,完全交给了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如今被困在楼兰城的嘎尔悉若。 李弘则是在得到惊蛰与猎豹的消息,顺道来救白苏尼至,主要的目的,自然就是这楼兰城里的嘎尔悉若。 禄东赞就是个人精,甚至李弘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自己那龙妈武媚,能够在这勾心斗角、玩儿城府阴谋上胜过禄东赞一筹。 和亲之计,是禄东赞多年来在吐蕃做的最为重大的贡献,也是他平生的得意之作。 当年的国尼婆罗就是被禄东赞这一手玩死的,先后三次动用自己的不烂之舌,动了尼婆罗王把自己的尺尊公主嫁给松赞干布,然后就把人家弄的亡国了。 接着又是他服了皇爷爷李世民,把文成公主下嫁给了松赞干布,不过还好,大唐没有被他的计谋玩儿灭国。 但吐蕃的强盛,与文成公主带去的太多先进的农业技术,跟太多的手工技术有着绝对的关联。 如果不是下嫁文成公主,吐蕃此刻恐怕还在高原上吃草呢。 李弘想到此处,恨不得早生几十年,如果要是能够阻止皇爷爷李世民下嫁文成公主就好了。 尝到和亲甜头的吐蕃,好像就会和亲这一套,前几年还曾向父皇提出请求,希望能够再下嫁一位公主,所幸是被父皇拒绝了。 “三十来岁的人了,从狗洞里钻出来也真好意思?”李弘看着被亲卫队包围的一个内城城墙,在火把的照料下,七八个人正从那里依次而出,用上一世新疆羊肉串的语调调侃道。 194 算计 几个人站在内城的城墙边上,一阵风刮过,漫的黄土在夜色下像是阵阵阴风,带着呼啸声,让人感觉到诡异的难受。WwWCOM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穿着吐蕃特有的袍子,火光照耀下,脑袋上的帽子沾满了黄土,风吹过后,竟然还给吹掉了不少。 李弘并不认识嘎尔悉若,不过是从他的衣饰上看出了他的身份。 吐蕃向来是效仿大唐的既得利益者,甚至这一时期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在极力效仿大唐的任何一切。 吐蕃同样效仿了唐朝的关于官员品级的制度,然后稍加修改就成为了他们现在的品级等级制度。 衣服颜色上自然是效仿了大唐,而在告身,也就是大唐的令牌鱼符上,同样也是进行了改变的效仿。 官员品级分为六等,而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自然是第一等,粗毛布的臂袖上悬挂着一块三寸圆的翡翠,明了他的品级已经是最高了。 接下里依次为金、银镀金、银、铜,还有最末等的铁片。 李弘趴在马鞍上,神色轻松看着那为的男子道:“你就是嘎尔悉若?” “你是什么人?”嘎尔悉若一张口,生硬的羊肉串汉话便脱口而出。 “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李弘并未隐瞒,淡淡的道。 “你想干什么?”羊肉串的声音有些冰冷,看了看四周的兵士。 本来他可以等到李弘的铁蹄经过后再逃出来,不想就在城墙洞口,一个手下不心弄出了声音,的声音竟然被人家现,迫不得已只好尴尬的爬出来。 “我不想干什么,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李弘不自觉的学着羊肉串的语调,这让嘎尔悉若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大唐的官员都是这么没有礼貌吗?”嘎尔悉若脸上一片怒色。 “没礼貌也比白眼狼强,我大唐是给你们吃给你们喝,你们这群白眼狼却只想着占我大唐的便宜,到底谁没有礼貌?”李弘也不下马,就那么趴在马鞍上,大皮裘穿在身上暖和极了,露出个脑袋瓜子,轻松的道。 “吐谷浑又不是大唐的土地,那里是我的家乡,是被他们占领了,我们只要要回来而已。” “放你娘的屁,我还吐蕃是我的故乡呢,我现在找你们要回来,你们给吗?那谁,把他们抓起来,外面怪冷的,抓起来去都督府再审问。”李弘看着雪一直在搓手,然后对猎豹示意道。 看着猎豹等人要动手,几个吐蕃人腰里的弯刀立刻抽了出来,把嘎尔悉若保护在中间,警惕的看着周遭的大唐兵士。 “你要脑子没病,就让你的手下放下手里的刀子,然后跟我们走,如果你想他们死,我也不反对。”李弘一拉手里的缰绳,粮票立刻心神领会,轻松的掉头开始往内城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李弘便听见身后传来嘎尔悉若闷闷的声音:“放下刀子,跟他们走。” “爷,这个人很厉害吗?”走在内城前楼兰都督府的街道上,雪有些奇怪殿下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个人。 “他还行吧,看跟谁比了,跟我比自然是就弱了,但他有个精明强悍、老奸巨猾的老爹,就是禄东赞。”李弘望着前方的火把,无已经完全控制了都督府。 “奴婢觉得他连您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雪骄傲的道。 “不对,应该是没有资格跟爷相提并论。”夏至看着李弘自从抓住这个嘎尔悉若后,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后,也跟着道。 “嗯嗯,还是夏至会话,那个半梅、寻兰,你俩不夸夸我吗?”李弘看着前面的惊蛰快跑过来,心情更是大好,对着旁边另外两骑上的宫女道。 半梅、寻兰这些日子,比以前在宫里时更加了解了太子殿下的性格,而这段时日的相处以来,让她们觉得,恐怕太子殿下是这底下最好的太子了,从来不会刁难她们。 “爷,奴婢觉得他没您帅……。” “快拉倒吧,你这夸人都不会夸,以后多跟夏至、雪学学如何拍马屁。”惊蛰牵着粮票,缓缓走到了都督府门口,只见不算高大,黑漆漆的木门大开,而门口处跪着四五个人。 两侧的灯笼早已经点亮,一些火把依然还照亮着这里,李弘看着跪在地上的安末深盘,淡淡道:“你还真是可以啊,墙头草的本事儿被你挥到了极致了啊,拿着我大唐的,然后又勾结着吐蕃,明看我怎么收拾你。” 完后看着其他几个不认识的人,对跪在门口中央的几人一人踹了一脚,便径直走了进去。 一夜的辛劳,总算是让李弘没有白跑一趟,在夏至等人给他收拾好房间后,李弘便把一切交给了无法无。 至于如何处置领着大唐楼兰都督府的安末深盘都督,李弘早就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都督都得换成大唐的人才行,而且包括刺史等,都需要由唐人来担任。 瓦解掉旧有的豪门世族势力,培养起亲大唐的地方中层阶级,然后在融合整个楼兰的所有阶级,在文化等方面,取得一统,真正的把这里变成属于大唐的地盘。 姚崇与桓彦范在第二日楼兰城城门还未开时,便已经赶到了楼兰城城门口。 张柬之自从被李弘提名为礼部尚书之后,不知不觉的同样步入了工部尚书阎立本的后尘。 崇文馆的宇文融、梁孝仁还有杨炯等人,此时也已经过了玉门关,正在前往龟兹城的路上。 作为在西域的文化传承者,李弘想要在诗仙李白未出生时,看看是不是还能在西域掘出更多的人才来。 原本李弘还想让王勃一起过来,但被李贤以另有任用,而且龙妈武媚跟父皇李治,也不同意自己挖皇弟的墙角,因此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 至于剩下的两个初唐四杰骆宾王跟卢照邻,早年在游曲江池时,就被李弘当时的才气所折服,因此在通过吏部的同意后,两个并不怎么受重用的人,也加入到了支持西域大开的队列当中。 李弘以私通外敌、窝藏龟兹国国王等罪名,撤了安末深盘的官职,与白苏尼至等曾经的西域上位者,被送回了长安城。 则罗这个大唐的武散官,在与西域的盗贼孔雀盗团交战中,奋勇杀敌,为了保护安西都护府大都护而殉职。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剩下的事情,李弘自然而然的交给了姚崇跟桓彦范等人来完成。 现在唯一一件还未处理的事情,自然就是已经在吐蕃任职为,大相禄东赞之下的相嘎尔悉若。 三来,李弘并没有给嘎尔悉若等人一点儿食物,只是给了少量的水来维持身体所需的水分。 “这个家伙杀不得。”李弘面对姚崇跟桓彦范询问的眼神,摇头道。 “还请先生明示,为何杀不得?难道他比白衣大食的三王子还要尊贵?”姚崇有些不解,问道。 “那倒不是,论起身份、地位的崇高,他俩半斤八两,虽然嘎尔悉若不是吐蕃的王子,但实际等同于他们的王子,禄东赞一手把持着吐蕃朝堂,虽然人远在吐谷浑,但他的影响力可是无可比拟的。而且,吐蕃赞普可不是松赞干布的儿子啊,而是松赞干布的孙子芒松芒赞为吐蕃的赞普,所以,吐蕃的朝堂之上,如今可以是嘎尔东赞一家了算。” 李弘凝视着桌面上的西域地形图,指点着阿史那都支,道:“如果现在杀掉他,等同于与吐蕃正面开战,如今我大唐还不具备,在西域同时展开两场大规模的战争。何况还有白衣大食一直对波斯都督府虎视眈眈。” “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养着他吧?”姚崇如今被李弘培养的,也变成了一个利益政客,看一个人,永远都是从自身利益率先出。 对于无利可图之人、没有利用价值之人,他与桓彦范现在的处理方式,如今像极了李弘的方式方法。 而这也是李弘为何要带他们来西域的原因,就是希望通过言传身教,让他们更多的懂得利用别人,更多的利用自身手里的牌,来为大唐谋取利益。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养着他了,告诉裴行俭,让他去信给禄东赞,告诉他,因为他儿子蓄谋勾结楼兰都督安末深盘造反,被大唐禁押在于阗,如果想要赎回他儿子,就把吐谷浑的土地归还给吐谷浑王诺曷钵。”李弘这些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 “这……这样他们能信?”桓彦范觉这个法子,简直有些儿科了。 “当然不可能信了,我们也不打算让他相信,但是有他在我们手里,就能够给我们争取到更多的,用来稳固安西,镇压阿史那都支跟李遮匍的时间,如此一来,裴行俭在用兵上就不会显得拮据了,可以放手镇压了。” 姚崇与桓彦范,加上李弘,三人的岁数加起来还不如禄东赞一个人的岁数大,如今却已经开始算计着老奸巨猾的禄东赞了。 (ps:谢谢离鸠晒罩、书友456、空的翅膀大大的月票跟打赏鼓励。) 195 盗贼篇 楼兰不是重镇,最起码在李弘心里,楼兰的作用远远没有安西四镇来的重要,但所有的从中原出玉门关后的大唐物资,都是被运送到楼兰后,李弘才从这里分下去,然后运往各地方。WwW COM 楼兰李弘压根就没有想过投一分钱,因为在他看来,投哪怕一个铜板,到最后都是打了水漂,毕竟,这个城早晚要消失的,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 虽然他已经尽最大的可能开始保护楼兰城,甚至包括让百姓保护胡杨林、梭梭等树木跟植被,但是孔雀河的改道,依然在不知不觉中生着。 这些,李弘自然是不可能去关注,而是让宇文融跟梁孝仁,包括娄于在内,几人来短暂来到楼兰后才现的,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李弘是彻底放弃了楼兰。 初唐四杰,除了王勃,被李弘一人一个配到了安西四镇,在其他崇文馆第一批受完学的学子的努力下,汉语拼音如今已经开始在安西慢慢展开,大有普及之势。 而李弘的最终目的,自然是让汉字与吐蕃文,一并出现在吐蕃百姓间,甚至对吐蕃文取而代之。 李弘能够有如此的想法,自然是依赖于,吐蕃的文字展时间才开始不过几十年,以大唐的汉字辅以更加轻松易学的拼音,很有可能假以时日,对吐蕃文取而代之。 裴行俭急匆匆的出现在了楼兰城,脑门上冒着汗,神色焦急而又慌张,城门口连令牌都是急急忙忙的出示了下,不等无法手下的兵士查验完毕,就火烧屁股的跑进了楼兰城内。 都督府内,夏至正急忙在找冰块儿,如今已经是夏季,白这里的温度已经让人热的喘不过气来了。 看见裴行俭的袍子前襟后背,因为赶路的缘故已经湿了一大片,紧紧的黏在身上,匆匆打了声招呼就赶紧找冰去了。 裴行俭问清楚了李弘的住处后,也顾不上礼节了,匆匆照面就往后面的宅院里行去。 花孟与芒种此时正陪着李弘,而身前站着的赫然是长安城富商窦义,这个曾经在太乙城为李弘父子解围的商贾。 “殿下,那些货物都已经转手卖出去了,并且有人护送直到进入他们的境内。” 裴行俭赶到跟前时,正听见窦义在向李弘汇报着货物的转卖等事宜。听到这些不由得心里又是重重的,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都护……。”裴行俭看着李弘成心不理会他,自己站了快要一盏茶时间了,李弘一直当他是隐形人。 但不管他如何着急,李弘就是不给他机会让他话,此刻跟窦义商议完了正事,如今已经开始唠家常,话题自然是窦义是不是又娶了个妾。 但不管窦义如何解释,那是儿子的妾,不是自己的,李弘都仿佛听不见,依然是八卦的问东,差点儿就要开始刨祖坟,寻根问祖了。 “太子殿下……。”裴行俭迫不得已,加重了语气,无奈的喊道。 他知道,自从今年进入夏季之后,太子殿下为何不待见他的原因,但圣旨难违啊,自己身为臣子,就得尽自己臣子的本分不是。 “你又来干什么?”李弘白了他一眼,不愿搭理他,一脸讨厌他的表情,问道。 “殿下,您看,这是陛下的圣旨,命您立刻启程回长安。”裴行俭掏出两道圣旨,其中一道圣旨,一个月前在自己来楼兰时就给李弘看过了,但太子殿下没当回事儿,就是不动身回去。 如今依然赖在西域,赖在楼兰城,祸害着整个安西都护府外的其他城邦,白衣大食、吐蕃、勃律、吐火罗等等其他域国家。 前两自己接到了陛下的第二道圣旨,命令自己立刻催促太子殿下李弘回长安,于是他只好再冒着热死人的气,匆匆忙忙赶到楼兰,硬着头皮请求太子殿下赶紧回长安。 李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裴行俭,懒懒的道:“你是不是不耐烦我在楼兰了?我又没有碍着你什么事儿,还是如今你觉得安西四镇如今都已经稳固了,所以卸磨杀驴,让我赶紧回去?” “殿下,臣哪里敢赶您离开这里啊,这……这……这不是有陛下的圣旨吗?臣巴不得您继续留在这里。”裴行俭不得不着违心的话语,如果不是陛下下旨,他都打算上奏折,看看能不能把殿下请回去了。 裴行俭如今真真切切的、感同身受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而且也更加理解了白衣大食、吐蕃等国的郁闷跟无奈了。 守着这么一个祖宗在这里,霸占着西域前往大唐腹地的要道,只要是前往白衣大食或者吐蕃等国的货物,一律都被他在楼兰扣押,然后让人家缴税,缴什么过路过桥费。 无耻的程度大有: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强盗意思。 不,太子殿下如今已经这么干了,他手底下的左卫大将军权毅,这段时间一直游弋在沙漠中,或者是在于阗疏勒中间地带游弋,扮作强盗专门强抢白衣大食、吐蕃等国的货物。 而且最让人家可气的是,抢到货物后,还让人家花钱赎回,不愿意赎回也行,转手就给了窦义,然后窦义再找卖家,把货物卖出去。 要不然就是偷偷摸摸往于阗或者疏勒城门口一扔,不要了,免费赞助给城里的百姓了,弄的这两个月,于阗跟疏勒的百姓,每不亮就守在城门口,等着打开城门的刹那,好去外面捡货物。 “不必理会那个圣旨,你要是喜欢圣旨,我这里还有很多呢。”完后,李弘在裴行俭目瞪口呆中,一下子往他面前扔了十一道圣旨。 裴行俭震惊的快要灵魂出窍了,随手拿过一道圣旨,只见赫然是陛下命他回长安的圣旨。 十一道圣旨,总结来就是,赶紧给朕滚回来,西域这一年多让你折腾的乌烟瘴气! 各国使臣弹劾他的折子,雪花般的往李治桌子上落。 裴行俭捧着那十一道圣旨,这次算是彻彻底底的傻了,他两道圣旨已经觉得像是刀架在了脖子上了,凉飕飕的催命感。 而太子殿下不愧就是太子殿下,就是强悍,十一道圣旨竟然就被他这么无视了,也不知道如今深处长安城的陛下,此刻是个什么心思。 “我早晚收拾他,不信你给朕看着!”李治手里拿着厚厚一沓,通过鸿胪寺递上来的折子,不用看,全都是弹劾李弘的。 武媚翻看着手里的折子,但嘴里一个劲儿的出笑声,这如今西域要不乌烟瘴气、鸡飞狗跳那才叫乖了。 白痴如今在西域一年半、快要两年了,已经彻彻底底,成了西域的祸害了。 而这一摞子弹劾他的折子,无非就是因为李弘不单抢劫他们从大唐买来送回他们国家的货物,而且还抢他们来时拉来的本土货物,不过还好,还给他们留下钱财,让他们去长安买大唐的货物。 不过这一切都是白衣大食、吐蕃还有几个国的怀疑,因为没有谁手里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指使手下干的。 但一切线索又都指向了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 甚至吐蕃、白衣大食派遣使臣入安西,跟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交涉,希望大唐能够打击沙漠里的盗贼,但每次都被大都护以没有钱为由,拒绝了。 想打击沙漠里的盗贼也可以,你们每家出点儿钱,我们就一起去打击盗贼。 最初无论是吐蕃、还是白衣大食还真信了,每一家都给了安西大都护不少银子,然后相约好了在于阗集合,一同进入沙漠打击盗贼。 但当一个月过去后,只有大唐的骑兵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白衣大食跟吐蕃等番邦,所有的人马全军覆没。 安西大都护一脸心有余悸,大叹道:“幸好跑的快,不然的话,就被人家全部杀了。” “沙漠里有啥?” “好长好大的鳄鱼,一口可以吞下一匹骆驼。” “……。” 从那以后,各国就把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列入到了黑名单,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把大都护的名字与无耻之徒等名词放在了一起。 武媚边看边笑,仿佛眼前又浮现了那个扎着马尾,踩着滑板在皇宫里飞驰的少年。 “你还笑的出来!大唐的颜面都被他丢尽了!大唐煌煌威、朕的一世英名,早晚都要毁在那白痴的手里!等着吧,等他回来了看朕怎么收拾他!这次非得让他知道朕的厉害!”李治两眼冒火,咬牙切齿的道。 “那您可以下旨啊,下旨让他回长安。” “下旨了。” “下了几道?” “嗯……十一道了。” “回来了没?” “……没有。” “唉……那就是了,如今安西都护府的影响力,自大唐统治以来,从来没有像今这般重要。而今安西四镇正在改建的重要时期,您要是真把他召回来,那他一手建造的安西四镇,您打算交给谁?要不是他在后面为裴行俭提供一切必要的物资,那阿史那都支能这么快被镇压?”武媚美丽温柔的双眸,盯着那颗当初栽在太极宫她的宫殿前,后来大明宫落成,被白痴偷摸又挪到,她在大明宫的蓬莱殿门口的那颗大树,问道。 196 得空 看着气鼓鼓的李治不话,武媚若有所思的问道:“不对啊陛下,这折子怎么都是通过鸿胪寺上来的,那礼部就没有弹劾她的折子?” “能没有吗?还不是让张柬之全部给按下了。WwWCOM如今这礼部尚书,早已经跟那白痴穿一条裤子了,还有那阎立本!今年又派了大批的工匠去往安西。”李治没好气的道。 “那……。”武媚看了看真的在气头上的李治,心翼翼的问道:“那禄东赞的儿子,嘎尔悉若还被李弘监押着?” “嗯,还被监押着,禄东赞什么也不从吐谷浑退出,如今两人正在那里僵持不下,现在李弘又来这么一手,把人家的财货给断了,看着吧,两人早晚要打一仗的。”李治没有察觉到武媚其中的意思,老实的回答道。 武媚翻了他一眼,淡淡道:“那您还让他赶紧回来?您既然知道吐蕃对于大唐的威胁很大,那西南的南诏如今被大唐扶持,牵制吐蕃收效甚微,您让李弘回来,真是打算舍弃吐谷浑等地?” “行了,不必了,朕只是气不过他在安西胡作非为,你看看那西域,如今还有点儿大唐礼仪之邦的样子吗?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西域各国谁会害怕大唐的安西都护府?谁会把安西四镇放在眼里?那吐蕃狼子野心,恐怕早就对我大唐动战争,誓要拿下于阗了,还有李遮匍,如今阿史那都支正在被李弘定罪,就剩下一个李遮匍恐怕被擒也是早晚的事儿。” 武媚白了他一眼,继续替李弘开脱道:“还有那波斯都督府,卑路斯与王名远胆战心惊,要不是李弘在商贸上的牵制,白衣大食早就攻陷了波斯都督府了。吐火罗、花剌子模等邦,如今不是正被白衣大食一口一口的吐出来。” “那又如何?朕身为下子民的皇帝,难道看着白衣大食、吐蕃喊冤而不顾?朕这子难道就不能替他们句话了?”李治脸上写满了不满意,这白痴光顾着自己快活了,那大沙漠,恐怕如今比长安城让他待着还要舒服很多,最起码少了自己耳提面命,以及他母后有事儿没事儿揪耳朵了。 最最让李治忍受不了的是,白痴如今在安西,快活的让人羡慕嫉妒恨,那是多么逍遥自在的日子啊。 而且据手里还有一头纯黑色、毛如同绸缎的黑狼,如今在楼兰快成了楼兰一霸了,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惹, 想吃活鸡就吃活鸡,逮住活羊就往都督府里跑。 就只差猎牛、猎马了,这估计也是因为体格太大,一头狼没办法猎食的缘故。 裴行俭面色似火,这太子殿下也太不把圣旨放在眼里,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悠闲自在的,继续窝在楼兰不动弹。 “殿下,那您打算如何处置……处置陛下的旨意?”裴行俭手里抱着十三道圣旨,感觉比他的性命还要攸关,但偏偏就有人不拿这个当回事儿。 “能怎么处置?你敢烧了还是我敢烧了?好好保存着吧,好歹是我父皇的一片旨意呢,你回去吧,尽快把李遮匍拿下,然后我就可以动身了。”李弘坐在阴凉下,拿着夏至刚刚找来的冰,放进了葡萄酿中,递给了裴行俭一杯。 如今已经十六岁的他,长得人高马大,倒三角形的身板看起来精壮结实,肌肉匀称。 古铜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面孔、冷峻而又不失狡黠的眸子,特别是嘴角那一抹标志性的坏笑,会让人不自觉的迷失在他那不羁的气质中。 扎起来的马背披在脑后,额前几缕头不羁的散落在眉前,除了身上那股久居上位养成的高贵气质,还带着丝丝让女子迷茫的邪异气质。 裴行俭听到李弘,等他收回了李遮匍等地,就可以动身了,立刻皱起了眉头,凝重正色的道:“殿下,臣非是欺君罔上,只是李遮匍好办,如今程务挺、王方翼、郭侍封兵分三路,拿下李遮匍指日可待。但您要是就此离开西域,臣认为不妥。” 裴行俭着急圣旨是一回事儿,但如果李弘真的回去,他心里又有些担忧,安西都护府如今虽然看似稳固,但是两个强敌吐蕃跟白衣大食还未真正惧怕、未被慑服,如果太子殿下离开,兵部再插手安西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随意行事了。 而这一切的功劳,裴行俭心里明镜一样,这都是因为又太子殿下李弘坐镇安西都护府,安西都护府才能够最大限度的、不受任何约束的挥出自己的本能。 所以道正事儿,因为李弘要走,这让他不得不以君臣,而非是上下级来跟李弘商议。 这一年多快两年的相处,裴行俭是深深的了解了李弘的为人,不贪恋功劳、不贪恋权利。每一次的凯旋,奏折上是从来不提他自己的功劳,反而是全部加封在他们等人的头上。 做事看似随意,实则严密到了极致,每一件事情都像是经过精心算计后,才做的决定。 而且这一年多来,从来不插手领兵作战一事儿,只是镇守在楼兰,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民政、跟安西所有将士的补给等福利上。 同时给了自己最大权限的去挥自己的长处,让自己可以不受任何约束的随意用兵,这是身为一个臣子,最难能可贵、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这安西四镇,在太子殿下的指挥下,经过一年多的改建,如今变成了占地面地,快要跟长安城一般大的城池了。 那冰冷的岩石跟水泥修建的城墙,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如今依然还在加高,而那高大又威严的城门,就如大唐一样,让人一临近,就产生了膜拜的心理。 李弘冷笑着看着裴行俭,啧啧道:“我裴行俭,你不是希望我回长安吗?” 裴行俭手里拿着李弘递给他的葡萄酿,老脸一红,尴尬道:“圣命难违啊,但臣私下里还是希望您坐镇安西的。” “那就好,放心吧,等你擒住李遮匍后,就该你留守安西都护府了,我这来了安西也一年多快要两年了,除了当初杀了两千盗贼外,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李弘穿着一件单薄的白布上衣,淡淡的道。 裴行俭眼睛一亮,惊问道:“殿下您是?” “我怎么也得先走一遭吐蕃,把吐谷浑要回来,然后顺道把吐蕃转一遍,看看能不能把禄东赞气死。”李弘看着远处跑过来的权毅,轻松的道。 “臣反对,此事儿过于危险,不如让臣替您去往如何?”裴行俭急忙请求道。 “那不可,大唐的威仪有时候不是臣子做的来的,何况还是吐蕃这块硬骨头,想要他们彻底心服,我就必须走一遭。”李弘一边一边脸变得有点儿绿。 他看见了什么?两个强盗竟然是同一时间夺门而入。 权毅刚刚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然后就看见权毅身后,如今长得跟牛犊子似的白起,嘴里叼着一只奄奄一息,还出咩叫的羊,从门口也跑了进来。 “大都护,不好了,今差点儿吃亏。”权毅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也没看裴行俭一眼,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李弘看着权毅,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示意他裴行俭还在这里,一会儿。 但任由他把眼珠子转的都快抽筋了,强盗头子权毅仿佛没看见般,艰难的喘着粗气道:“不行了,今兄弟们差点儿栽了,禄东赞那老王八蛋,竟然派了好几茹的人,在边境等候商队,货物才抢回一半,不过还好,基本上全歼了他们的人,我们这边兄弟们没有损失。” 李弘气的鼻子直冒烟,这货太没有眼力见了,没看见裴行俭手里的杯子,咣当一声都掉地上摔碎了。 “殿下,那……那伙盗贼真真真是您派人……。”裴行俭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还大义凛然,要跟吐蕃决斗的太子殿下,如今就变成了沙漠上,谈之色变的强盗幕后主使人。 权毅这货听见咣当声,才现旁边已经呆滞的裴行俭,此时才明白为何太子殿下,刚才一直对着自己转眼珠子。 自知失言的他看了看花孟跟芒种,然后在李弘骂他前,急忙灰溜溜的钻到了花孟身后,要过一杯葡萄酿,先解解暑再。 “白起,我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又拿老乡家的羊?跟你了多少遍了,你要花钱买才行!半梅付钱了没有!” 李弘望了一脸震惊之色的裴行俭,再看着叼着羊,嘴角趟着鲜血的白起,顿时很生气的骂道。 白起把浑身已经不再抽搐的羊放在地上,大白的突然间仰头长啸一声,一下子把裴行俭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 裴行俭不相信的摇摇头,虽然沙漠盗团怎么看怎么都有大唐兵马的影子,但好在没有任何人有证据,所以也就无从指责谁。 但如今,被自己撞见个正着儿,正主儿就在自己眼前!该怎么办?而且陛下的旨意上也了,让他务必得空时,消灭那遭贼团。 等会儿,好像哪里不对!裴行俭寻思着圣旨上的“得空”二字,嘴里喃喃念道:“得空、得空、得空,唉……原来陛下早就知晓了啊。” (ps:谢谢shidariren大大的打赏鼓励。) 197 色狼篇 “那个……好了,裴将军如果没有其他事儿,就歇息一晚上,明日再回龟兹吧。WwW COM”李弘看着不敢置信的裴行俭,摸了摸鼻子,踢了一脚还向他讨赏的白起,急忙往外走去。 裴行俭虽然是早就有思想准备,也基本上知道这沙漠强盗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但是那些都是猜测。 等真正的知道后,还是有些觉得有些丢人、很尴尬,难怪陛下让他赶紧回去,恐怕也是怕被人现,沙漠上的强盗,竟然就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吧! 主辱臣死,可这个主子在自污,身为臣子的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望着一人一狼消失的背影,裴行俭有些意外,太子殿下都走出府邸了,花孟跟芒种,还有那几个宫女,竟然没有一个人陪同着出去。 刚一拐出府门口,李弘就再次踢了一下白起,嘴里骂骂咧咧道:“你是不是傻啊?没看见裴行俭在啊,还好意思叼着个羊回来?又从哪里偷来的?” 李弘现这头当初在草原上,捡来的狼太有性格了,而且如今特立独行的风格,真是越来越奇葩了。 狼的狡诈、奸猾、聪明、冷血、残酷都被它完完全全继承了,这楼兰城只要有畜牧的百姓家,白起是一家不落,都一一照顾过了。 每次人家过来兴师问罪,这个白痴好像知道人家不敢随意进都督府的门,要不就是它自己站在门口呲牙威胁人家,整的人家百姓不敢进都督府,只好在督府门口喊冤,弄的满楼兰城都知道,安西大都护助狼为虐。 每次都是夏至或者雪几人,手里拿着银子,去跟人家牧民好话,赔偿被白起祸害的鸡羊,然后在提着狼耳朵把它揪回来。 但不过也是管用半,到了后半夜,白起就开始自己的活动了,也不知道它一个孤狼,晚上跑出去干嘛。 李弘派花孟、芒种跟踪过白起,最后却现,这个白痴现在不光吃独食,如今已经学会了团体作战了,草原上在冬季饿的皮包骨头的群狼,不知道怎么就跟它达成共识了。 由于草原狼无法进入人类居住的城池,只好在野外晃悠,而这头白痴在与群狼达成共识后,就开始了它的汉奸行为。 它无论白、晚上,进出楼兰都是如履平地,每个人都知道它的主子是谁,自然是惹不起。 甚至在晚上城门关了之后,只要守卫看见它,特别是看见它脖子上,李弘命人用纯金打造的名牌,都会把城门打开一条缝隙,让它进来。 于是这个白痴就在夜晚回城后,叼着守卫的衣襟,吸引守卫的注意力,把狼群放进了楼兰城外城,等饱餐一顿后,然后还把人家送出去。 第二日待牧民现后,自然是不用,径直跑到都护府哭诉,没办法,赔钱赔幼崽。 不过还好,楼兰城附近并不是很适合狼群活动,一年里也不过就出现一两次团体作案,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楼兰都是它白起一个狼的狩猎园。 热闹喧嚣的楼兰大街上,一人一狼,一白一黑自由自在的行走着,如今的楼兰城,除了来来往往的客商,早就已经被李弘完全控制了,所以,这也是为何芒种等人放心他一人一狼,走在楼兰城大街上的原因。 经过一家茶馆儿,不等李弘有所动作,白起就熟门熟路的要走进去,刚迈出前蹄子两步,李弘就在后面低吼道:“白起,你给我回来,不准过去。”喊完后,看白起没反应,李弘就不管它了,急忙自己转身先跑再。 “你给我站住!”身后响起了银铃般清脆的女声。 “干嘛?”李弘不想还是被现了,只好转过身子,看着门口站着的一个女子,不屑的问道。 “哼,你什么时候让我父亲回来?你不是他去长安办事儿吗?”少女安河身材修长,此刻正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质问着李弘。 亚麻色的头长至腰际,美轮美奂、轮廓分明的漂亮脸庞,头上戴着一个薄薄的毡帽,毡帽上边插着两根雁翎,更是让安河显得明媚动人。 “越长越漂亮,再这样下去,白纯就有对手了。”李弘在心里嘀咕道。 但嘴上却懒懒的道:“我怎么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还不回来,兴许他在长安认识了新的女子,已经成家立业了。” “你胡,我父亲才不会如此。你快,我父亲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安河美丽明亮的眸子,继续瞪着李弘,她知道,这个家伙可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这整个西域都是他了算的。 而他父亲,就是在他来的那晚上被叫走了,然后就被他派到长安了,这都一年多了,还没有回来。 “可能朝廷对你父亲另有重用吧,你跟你母亲就不必等了,让你母亲赶紧找个……。” “去死吧你!”安河把准备给白起的一粒葡萄,向李弘砸了过来:“你以后不准这么话,我母亲会伤心的。” “我又不是你爹,我这么你母亲伤什么心。”李弘再次嘀咕道。 而眼前的叛徒白起,那头无底线的饿狼现在变成了色狼,硕大的脑袋一直在蹭安河的手,示意安河赶紧喂它葡萄。 懒得跟安河斗嘴,李弘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样?店里的生意可还好?” “很好,我跟我母亲都快要忙不过来了,最近都没有时间陪白起玩儿了。”安河回答着李弘的话,然后蹲下身子逗弄着白起。 李弘很无奈,白起从来不亲近其他人,但整个楼兰城,只要面对这个安河时,这头色狼就没有了狼的尊严,彻底的变成了一头宠物狗,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 “生意好就行,我先走了,一会儿让它自己回去,别玩儿的太晚了。”李弘站在大太阳底下,人家站在茶馆儿门口的阴凉处,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敷衍几句后,李弘这就准备离开。 “你不准走。”安河的轴劲上来了,也不顾门口来来往往的客商,对她美丽脸庞的侧目,径直走到了大太阳底下。 “你想干嘛?”李弘警惕的看着她。 安河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但从第一次见面,这个妞儿就不怕他,就敢如此无礼的跟自己话。 “我家没有新茶叶了,还有,你告诉你手下,以后不准收我家的赋税。”安河看着李弘,很理直气壮的道。 “你家没有新茶叶了,那就买去啊,关我什么事儿?还有,什么叫不准收你家的赋税?你看看这大街上的店铺,不收你家,只收别家,合适吗?”李弘梗着脖子,安河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尝到点儿甜头就开始没完没了了。 有一次官家来收税,但赶上白起在这里跟安河玩耍,安河看着收税的人神情冰冷,色狼白起一下子便明白了,安河这是不喜欢这些人,于是它就把人家收税的赶走了。 连着几,一头大黑狼趴在河茶馆儿门口,其他人进出都不理会,只要是官差想进去,它就把人家赶走。 这整个楼兰城,没有人不知道它这头色狼是谁家的,自然是得罪不起,只好无奈的放弃了那一个月的赋税。 “我家茶叶还不是被你们扣了!赋税我当然缴了,但是保护费我为什么缴?我要缴也不会缴给你,也是缴给白起!你又没有保护我们。”安河迎着李弘,语气强硬的道。 如今刚刚十五岁,也不知道当初安末深盘是喂什么把安河喂大的,十五岁的女孩子却长了个模特身材,整个人也就只比李弘矮一点点儿。 “茶叶被扣了,你就去找人家要,保护费是保护客商的财产不受损失,这一路上人迹罕至,你也不想想,山高路远的,没有我们保护你们,你们的财产能够安全到达吗?这个没得商量。”李弘无语的看着安河。 “那行吧,保护费我们缴,但是茶叶被扣了,你得帮我要回来。” “为什么是我帮你要回来!”李弘两眼瞪的老大,避开安河快要贴上来的傲人身材,问道。 “哼哼,不为什么,因为你的手下吃回扣,所以就必须你去要。”安河看着李弘避开她,得意洋洋的道。 虽然大都护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但是看自己的眼光,从来不像其他人那般充满野兽般的危险,所以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把自己傲人身材往前挺,就知道他会怕。 “楼兰城城门口,有人吃回扣?”李弘不愿意在太阳底下站了,一是热,二是傻。 自顾自走进了安河的茶馆,她母亲正在招呼一桌客人,看见李弘进来,然后急忙跑过来,亲切的笑道:“老妇见过大都护。” “客气了,新茶来一壶。”李弘扫视着装饰的如同大唐江南的茶馆儿,淡淡的道。 老妇望了一眼李弘身后,看着安河跟着走进来,无奈的叹口气,这丫头就喜欢跟大都护斗嘴,自己了她好几次了,就是不听。 “河,快去给大都护沏茶。”安夫人看着河撅着诱人的红唇,闷闷不乐的跟在李弘身后进来,急忙道。 (ps:谢谢1ve nin大大的月票鼓励!) 198 逼婚 安末深盘起来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最起码楼兰城在他治下,他并没有贪污受贿,或者是徇私枉法,整个人算是一个很清贫的官儿。Ww WCOM 要不然也不会在他被李弘送到长安后,他老婆跟安河需要开茶馆儿来养活自己。 最终李弘还是没有熬过安河,迫不得已,只好在安河虎视眈眈的美眸下,不紧不慢的喝完茶,然后才走出茶馆,带着安河跟白起,两人一狼往城门口走去。 男的帅气、女的漂亮,走在大街上的两人活像是一对金童玉女,惹得不少人回头侧目,频频向两个人行注目礼。 但当有人看到金童玉女身后,那个大摇大摆、昂阔步,一身在阳光下着亮光的黑绸缎的毛的黑狼时,顿时便知道了前面两人的身份了。 李弘的身份一直没有被外人知晓,如今所有人看见白起时,便知道安西大都护,但安西大都护到底是何人,就没有人知道了。 楼兰城同样是两个城门,分东西向而开通,刚刚走出内城,踏入外城没几步时,就看见一对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夫妻,哭哭啼啼的往内城走去。 待与李弘等人擦肩时,眼神一瞄,看见白起后,立马不哭了,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白起不离开。 “大叔、大婶儿,是不是白起又把你家的羊叼走了一只?”安河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问道。 白起翻了翻眼睛,它才不认识这些人是不是今的主家呢,一叼好几家的羊呢,哪能分得清楚?何况谁知道他们是今的还是昨的。 “是,姐,今老头子刚刚出去,我就在屋里听见羊圈里有惊恐的叫声,等我一出来时,就看见一个黑影儿,拖着一只羊跳过墙头跑了。呜呜……那可是一只母羊啊,肚子里还有羊羔。”中年妇女擦着眼泪,对安河道。 李弘听的只撇嘴,但又没办法泄,谁让自己理亏呢。 但这些人也真是太不道德了,每一个来都督府门口哭诉喊冤,求赔羊的,都是自家的待产的母羊让白起叼走了,但白起每次都叼的是公羊好不好?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人如今都知道都督府出手阔绰,不论公羊、母羊,一律是按母羊加羊羔的损失赔付。 “哦,那只狼是他的,您可以找他要钱,他就是白起的主人。”安河助人为乐的道,漂亮的脸颊上,带着一抹坏笑。 安河完后,果不其然,如同她预料中一样,第一时间接到了李弘一个大大的白眼。 于是安河继续乖巧的对大婶儿道:“他可是咱们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哦,人很好的,肯定会按一倍的价钱赔给您的。” 李弘扭过头,看着大叔、大婶儿的样子,双眼充满了希冀的神色,无奈的道:“去都督府里要吧,我可是身无分文,你们肯定也不是第一次去都督府索要赔偿了,自然是知道他们赔付给您也不会少的,快去吧。” 大叔、大婶儿有点懵,看着这个话和气的少年,有些不相信这个少年如此年纪,就已经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了。 但看看旁边笑容可掬如同仙子般的美丽人儿,两人还是选择相信漂亮仙子的话。 看着大叔大婶儿离去,李弘没好气的看着一旁毫无悔改之意的白起,道:“你下次能不能不叼母羊?这母的东西有一个是好惹的吗?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指桑骂槐!谁不好惹了?我怎么就不好惹了?如果不是你,我跟我母亲会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开茶馆儿养活我们自己吗?到底,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不知悔改,还怪我们咯?”安河仰着白皙的玉颈,秀美的下巴煞是迷人。 “懒得搭理你,再这样你的茶叶你别想要了。”李弘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府里有个满面悲色、觉自己真的就是盗贼团伙的幕后主使后,正在伤心欲绝,没法儿回去。 这在外面吧,又碰见了这个跟白纯似的,长得让恨此容颜的安河,真是内忧外患啊。 城门口专门有一处,存放可疑商户货物的房子,这里自然是也有人把守,不过都是一些楼兰城本地人。 但李弘走到这里后,就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这种地方,就是夏至、雪都不会来的,恐怕就是无法无都不会来。 就在李弘跟安河两人都迟疑的时候,那只色狼又开始得瑟了,熟门熟路的跟常客一样,开始带着两人,在那一排排黄土夯筑的平房间游走着。 白起就是一个十足的吃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能够准确无误的找到,哪一间房子里,是安河的货物。 两人一狼刚在门口站定,透过木窗的缝隙望向里面,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望去,白起也同样警惕的它那两狼眼,望向快跑过来的十几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的一人呼喝道。 看着十几人向这里跑过来,安河有些紧张,语气有些不安的道:“他叫尉屠耆,以前是我父亲的手下,现在则是掌管着这里的大部分货仓。” “你的货仓里有什么东西?为什么被扣押?”李弘不理会已经跑到距自己三十几步远的十几人,因为白起已经站在他俩前面,正弓着身子,亮出獠牙跟十几人对峙着。 “没有任何违禁品,一些玻璃物品,都是有你命雪给我手令的。”安河看着从十几人身后走出来站定的尉屠耆,往李弘身后躲了躲,声的道。 “那他为什么扣押你的茶叶?”李弘虽然不明白尉屠耆为何扣押她的茶叶,但他明白安河为何今死活让自己来这里了,特么的,自己被身后的丫头片子当枪使了。 这是拉自己过来做挡箭牌,甚至是希望自己帮助她解决,她与尉屠耆之间的恩怨的。 “我怎么知道他要扣押我的茶叶,反正没安好心。”安河对尉屠耆很害怕,但对李弘确是没好脸色,傲娇的道。 “嘿……你这是求我帮忙的态度吗?”李弘不由的吸口气,质问道。 “那怎么了,要不是你,我至于跟我母亲落到这般处境?不赖你赖谁?”安河整个人都藏在了李弘身后,挺直的鼻梁微皱,冷冷的反击道。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可是想要私自偷走货物?”尉屠耆话一股羊肉串的味道儿,不像安河般,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把你们管事儿的叫来。”李弘看着尉屠耆,约莫三十来岁,身高体壮,如同一头牦牛般强壮。 “我就是这里管事儿的,这里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是不可以被任何人拿走的。”尉屠耆看了看白起,再看看李弘,有点儿心虚。 白起他自然是知道,那是安西都护府大都护的狼,但这个少年是谁,不会真的是大都护吧? 想到这里时,他又觉得不可能。大都护把他父亲监押到长安了,怎么可能跟这个安河来往?安河如今就是楼兰城一个的老百姓,大都护不可能会理会她的。 “既然你是这里管事儿的,那你告诉我,安河的哪些东西违禁了。”李弘扭头看看渐渐镇定下来的安河,对尉屠耆问道。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她的东西违禁了,不可以拿走就是了。”尉屠耆琢磨不透李弘的身份,气势上也不如刚才般强硬。 “那我们该如何才能拿回这些东西?”李弘追问道。 “拿不回去了……。” “只要安河嫁给他,就可以拿回去了。”尉屠耆身后一个人,打断了尉屠耆的话,嬉皮笑脸的调笑道。 李弘看着尉屠耆笑了,明白了,难怪刚才自己问安河,安河没好气呢,原来是有人向她求婚了。 “你不愿意啊?”李弘没理会有些尴尬的尉屠耆,扭头问身后一脸冰冷神色的安河。 “我要我的茶叶。”安河加重语气道,对于李弘的问题,她都懒得回答。 但是这个尉屠耆竟然三番五次的找自己的母亲,希望母亲能够把自己嫁给他。 母亲也不同意,所以这一来二去,尉屠耆就把自己的茶叶给扣押了,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前两次都是安河跟随母亲两人前来,那尉屠耆只要看到自己,就会把货物给自己了。 但上次他却变本加厉,告诉母亲想要拿走货物也可以,只要答应把安河嫁给他,母女两人无奈,只好放弃要回货物,回家了。 今日要不是碰见李弘,安河还打算让白起带她去找李弘呢,反正她跟李弘已经很熟了,自己家跟他的都督府就是邻居。 李弘看着安河,眼神里充满了调戏的笑意,直到安河鼓着白皙的腮帮子,在他身后伸手在他腰际掐了一下,李弘这才回过头看着尉屠耆。 199 队正 尉屠耆不能算是坏人,只能明人家识货、知美丑。 Ww W COM 人家为啥不向别人求婚,单单找你求婚?到底,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太祸国殃民了。 李弘看着尉屠耆,除了岁数大了点儿外,其他倒好,长得跟个狗熊似的,与安河站在一起,典型的美女与野兽。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李弘上前两步,轻拍了下白起的脑袋,让它别龇牙咧嘴了,整的好像它一头狼能咬过这么多人似的。 尉屠耆神色有点儿慌张,大都护那是多大的官儿了,在西域那就神灵一般的存在,自己自然是没见过,当然也就不认识了。 “知……道、不知道。”尉屠耆有些拿不准了,有些结巴的道。 “那就是不知道了。尽职守则是好事儿,但要是利用职务之便,为难她人,那就不好了。一会儿把她的货物,原封不动的送过去。”李弘看着尉屠耆那心虚的脸庞,道。 “是。”尉屠耆有些相信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还能够如此从容不迫,除非是有所依仗。 但看起来这一狼……这狼是没假了,就算少年不是大都护,恐怕也是大都护身边重要的人,不然的话,这狼不会这么卖命的保护他们吧。 李弘听着尉屠耆嘴里那很轻的“是”,笑了笑,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为你这么强壮的体格了,有没有兴趣到都护府,我的亲卫队还缺一个队正。” 尉屠耆喉咙处不由得咕咚一声,有些心虚的看着李弘,喃喃道:“您是……?” “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去府里找花孟,拿着它过去,他会试试你,能不能胜任。” 李弘把白起脖子上,白起的名牌给摘了下来,扔给了尉屠耆。 如此作为,自然是招来了白起的一阵不满,呜呜的出威胁声。 像是在警告尉屠耆,你丫别给我弄丢了,纯金的可是。 尉屠耆掂量着手里纯金的名牌,神色一震,道:“是,人保证不负您的期望。” 完后就开始招呼身后十几个人,开始打开那扇门,把安河的货物全部拿出来,准备装车运走。 李弘看着站在那里还不动的安河,走过去拉起她的玉手,就开始往回走。 安河任由李弘拉着她的收,还是闷闷不乐,本来以为可以让李弘教训下尉屠耆,没想到最后却给人家找了个亲兵。 这事儿放谁身上,谁都不会高兴的起来,典型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望着两人一狼离去,看着那背影,尉屠耆后怕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吐道:“好险啊。” “老大,这下你飞黄腾达了,可是大都护的亲卫队队正啊。” “是啊,老大,用大唐话就是,因祸得福了你。” “队正,可管着五十人呢,不得了了,您一下子就成了大都护的亲信了。” 尉屠耆听着搬货物几个人咬舌根,自然是也有些飘飘然,可不是,一下子成了大都护的亲卫队队正,这可是莫大的福气啊。 不过,尉屠耆也知道,安河这只西域的鹅,永远跟自己没缘了。 “快干活儿,干完活儿我还要去都督府呢。”尉屠耆甩甩脑子,甩掉了那些杂念,现在有奋斗的目标了。 李弘的亲卫队,并没有按大唐兵制三百人配备,而是一直配备两百人,四个队。 每一个队五十人,由一个队正负责统辖,两百人为一团,由一名从五品下的果毅都尉统领。 从五品下的果毅都尉,这可是一个大折冲府的旅帅了。 “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让雪帮你,我堂堂一个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为你这点儿事亲自跑腿,都不够丢人钱的。”李弘训斥着跟在身后的安河。 “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把我父亲……。” “你有完没完,除了这句就不能换成其他的?” “哼,就不换。那你把我父亲要回来吧。” “朝廷的事,我一个地方大员了不算的,再了,你父亲在长安任职挺好。”李弘顾左右而言他,心不在焉的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安河突然跑到了他前面,美丽的眼睛明亮动人,倒退着一边走,一边看着李弘问道。 “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是也。” “白纯是谁?她很美么?我听雪她们,白纯长得很美,比我还要好看,是真的吗?”安河轻快的倒退着,也不怕撞到人。 “这货的姐姐,确实是比你漂亮上几分。”李弘指了指旁边,翻着眼睛看他的白起,道。 “那我一定要认识一下,她会来西域吗?到时候记得告诉我,我要认个姐姐。”安河神色轻松明快,看不出一点儿女人此时该有的赋:嫉妒。 “你不怕她比你漂亮?”李弘有些奇怪。 “为什么要怕?你身边的雪、夏至、半梅、寻兰都是美女,我也没有怕啊,还很喜欢跟她们玩儿呢。” “这倒是,她们长得确实不比你差。”李弘一直盯着蹦跳倒退走路的安河。 安河育迫切的胸前,如今早就有了引以为傲的风景,随着她的蹦跳,荡出阵阵波浪,让李弘不得不把视线直直对着安河的眼睛。 河茶馆儿的门口,安河的母亲已经在那里翘以盼,看着蹦跳回来的精灵,立刻露出会心的笑意。 “老妇多谢大都护了,还麻烦您亲自跑一趟。” “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以后生活拮据了,或者有难处,就让她去都督府找我吧。”李弘挥了挥手,跟安河告别,然后便领着白起往回走了。 这一趟出来的太不值当了,白白给人当枪使了。 但转念一想,不过也还好,最起码找到了一头熊,要是身手不错的话,也算是不冤了。 回到都督府,来到后院,就看见花孟正在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在比武,一招一式的呼喝声中,仿佛都带着风声跟杀伐气息。 雪看见李弘回来,急忙迎了上来,摊开玉手,拿出白起的纯金名牌,道:“爷,刚刚有个人拿这个找花孟,是您让他来的,想当您亲卫队的队正,花孟正在考校他呢。” “给白起戴上吧,色狼,你那大脑袋往那层呢。”李弘踹了一脚白起。 这个色狼,看见雪蹲下身子给它戴名牌,然后那大脑袋就若有若无的,往雪丰满的高耸上蹭去。 “嗷呜……。”白起反抗道,自己被人误会了,是雪把自己抱的太紧了,她在吃宝宝的豆腐才是。 裴行俭没有耽搁,歇了约莫一个时辰就带着他的手下离开了,如今李遮匍那里还需要自己亲自看着。 薛仁贵、黑齿常之如今也已经陈兵在西北方向,防止李遮匍从那里一路突围,然后逃向吐火罗等地。 刚刚在夏至跟半梅的侍奉下,冲了个凉水澡,花孟就一头汗水的出现在了门口。 扔给花孟一个杯子,让他自己倒葡萄酿喝,然后才问道:“如何?” “很不错,勇谋兼备,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但要在您的亲卫队,恐怕还得再多加打磨一番才行,缺少杀伐气息。” 花孟谢过李弘后,这才拿起桌子上的葡萄酿,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正好,权毅不是还没走吗?就让他带着五十亲卫队,一起去沙漠,磨练一番。”李弘好整以暇的道。 “权毅眼红了,刚才一直希望我下狠手,这样他就可以把人要走了。”花孟站着喝着葡萄酿,道。 “他倒是想的挺美,告诉他,吐蕃近期会有一批货物运过来,已经出了玉门关了。”李弘完后,便把白纯的一封信递给了花孟。 上面既有‘精卫’对吐蕃驼队的详细路线,也有这次货物的详细明细。 “爷……。” “没查出来啊,这都一年多了,但是这水泥、水晶,甚至肥皂、香皂,就是没查出来从谁家输送的。”李弘不由自主的咬着嘴唇,眉头拧成一股绳。 李弘坚守楼兰,一是这里为玉门关后,西域商队分流去往各地的最后一站,然后就会进入人迹罕至、千里无炊烟的袅袅沙漠了。 而所有的货物经过玉门关一道关卡后,自己还需要再重新检查一遍,因为到现在为止,那水泥依然是能够从中原,66续续的被运送出来。 但这一年多来,他就是没有查出来,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 而在中原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仿佛就是阴魂不散,明知道每一次都不会成功,但依然是明目张胆的运送,像是向他挑衅。 一旦裴行俭拿下李遮匍,自己不日就得开拔,到时候,楼兰少了自己坐镇。 恐怕玉门关内,那个仿佛成心跟自己做对的人,会更加肆无忌惮的运送水泥等其他货物过来了。 “这必须得有强大的资金在后面支撑才行啊,不然的话,这每一次的水泥也是不少钱呢,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挥霍?”李弘皱着眉头,想不出缘由来。 (ps:谢谢书友78966、sd5497、阳双红、劳资好帅大大的打赏跟月票鼓励。) 200 狼骑马 李弘觉得自己好像找对方向了,从钱庄查,是不是能够查出来到底是谁在私运违禁品? 抚摸着下巴不由自主的想着,私运无论如何,都是一大笔钱,这笔钱他总该有个来龙去脉吧?总不能真是自产自销,然后用其他产品来填补亏空吧? 如果是那样,这些东西还就真的不好查了,人家的钱要是不入钱庄,不走帐,自己也就没法子查。 Ww WCOM 就算是那香皂、肥皂等物品,现在在大唐,特别是南方一带,已经是走俏的商品,一直都是有市无价。 权毅如今脸皮越来越厚了,这货自从来到西域磨练后,就变得无耻极了。 这不,又开始蹲在李弘的门槛上,死皮赖脸的嘿嘿傻笑着。 “甭打主意,没戏。”李弘哪能不清楚他的来意。 挖墙脚挖到自己身边来了,这哪行?如果精兵强将都被他挖走了,以后还能拿什么教训他们? 权毅当初不太相信李弘亲卫队的战力,但自从有一次,李弘让他率领千人,自己率领亲卫队,两人在沙漠深处,进行了一次模拟的遭遇战后,权毅是彻底的服气了。 所以就以扮作强盗危险太大为由,强行挖走了当初那个亲卫队队正。 要不然李弘也不会看见尉屠耆后,动了收为己有的心思。 尉屠耆也着实是一块璞玉,稍加雕琢,以后定能够成大器。 可别忘了,李弘九转十世,曾经就跟着战神白起驰骋沙场过。 当年秦国与赵国的战略决战:长平之战,自己就曾经跟随着白起,与同白起一起坑杀赵国兵士四十余万。 但最后自己的结局也同白起一样,在当时的杜邮亭,也叫孝里亭,同白起一同被赐死。 而他当时的身份则是白起身边的大将:秦国名将客卿:司马错之次孙。史学家司马迁之六世祖:司马靳。 “最后一次,大都护,末将手底下的兵什么料,您也知道的,最近一直被无法无抢风头,您要是再不管,末将就……。”权毅蹲在门口,跟要饭的似的。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这话我跟你过八百遍了,你的人再要是输给无法无,你就等着被我罢免吧。” 李弘话音刚落,然后眼前就出现一道残影,权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把心思再放回中原地区,李弘拄着下巴沉思了好久,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不论如何,他还是打定主意,先给白纯去旨,让她从钱庄里开始慢慢查,看看是不是能够查出点儿什么来。 第二日清早,权毅在门口刚刚集结好自己队伍,正准备开拔前往沙漠深处,进行他们的第二职业盗贼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李弘率领着亲卫队二百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着权毅惊愕的眼神,李弘虎目扫过,淡淡道:“我一同跟你们去,舒展舒展筋骨。” “是,大都护。”权毅脸上呈现兴奋的神色。 城门口处,一个脑袋从城门里探了出来,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了马背上那人是李弘后,便从门口蹦了出来。 “你这是去哪里?”安河仰头看着前方的大军缓缓离去,对唤做粮票的战马马背上的人问道。 “打劫去。”李弘看着笑颜如画的安河,装作盗贼的模样儿道。 “带上我呗。”安河期望的道。 “不行,这一次又不是一两就能回来,你跟雪还有夏至她们玩儿吧。”李弘对于安河很心动,特别是那高挑的身材,美丽的脸颊。 但是不知为何,面对安河时,脑海里总会不自觉的跳出白纯的影子。 虽然她俩气质完全不同:白纯就像那山上的雪莲般,淡然到甚至淡漠,淡漠到甚至不食人间烟火。 而安河则就像是跌落到凡间的精灵,处处透露着一股灵动跟轻盈,就像那花瓣儿飞散着,给人愉悦。 一个九玄女般要乘风而去,一个凡间精灵般刚入红尘俗世,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态。 撅着嘴的安河,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 望着远远离去的背影,手放在红唇边高喊道:“记得给我带个礼物回来。” 李弘烦不胜烦的挥挥手,在安河看来,这是知道了的意思。 其实,李弘的意思是:该哪凉快儿哪待着去。 芒种、花孟在李弘马头前方不远处两侧护驾,身边一左一右则是半梅跟寻兰。 两女同样穿着盗贼的衣服,里面也是加了皮革似的铠甲,在沙漠中,这样的装束,适合高冲杀。 两女笑着回头向安河招手,示意她赶紧回去吧。 待她们两人刚刚转过头看向前方,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马蹄的声音,不像是多匹战马的蹄声,而是单骑的蹄声极而来。 “爷,不会是安河非要跟着来吧?”半梅狐疑的问道。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不会是他的,是那头色狼。” 不回头,听马蹄声,李弘已经猜到了,出城时,没找到那头色狼,如今恐怕是被夏至告知后,追出来了。 “爷,还真是白起啊。”半梅兴奋的道。 寻兰也是回头看去,顿时整个俏脸上写满了惊讶,嘴张的老大,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一幕。 “白起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寻兰喃喃的问道,也不知道她问的对象是谁。 而她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头狼正端坐在一匹马背上,浑身油光亮的黑色狼毛,因为屁股底下的马飞驰的原因,狼毛随着风的吹动往后掠去。 白起前爪直立,后腿弯曲,一屁股坐在放着马鞍的马背上,一脸严肃,双眼凝视前方,迎着风正匆匆的往李弘这个方向赶。 白起屁股下的马,像是已经习惯了给一头狼当坐骑,正卖力平稳的飞奔着,与背上的狼配合默契,给人一种狼马合一的感觉。 李弘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也懒得看它,当初有一次就是怕它累,所以找了一匹胆大的马,让它坐在上面歇脚。 没想到从那以后,这家伙喜欢上了这种出行方式,只要一出城,这匹马肯定会被它从马厩,自己咬开缰绳牵出来,然后自己跃上马背坐好,就等着出了。 沿着孔雀河一路往西,这里距离南边前往于阗的官道并不远,也并不是沙漠的深处,不过是沿着沙漠边缘前行罢了。 孔雀河歪歪扭扭,在如今植被已经不太多的情况下,从高高的沙丘上俯视,仿佛一条玉带环绕在沙海边缘,匆匆而下。 强悍的大自然打造出了强悍的生命力,但在面对人类的过度砍伐、破坏时,还是显现出了它脆弱、不堪一击的另一面。 惊蛰、猎豹的情报也适时的送入了孔雀河沿岸,吐蕃的货商并没有进驻楼兰城,而是选择了同样在孔雀河附近扎营。 手里拿着地形图,孔雀河岸边的一处林荫地带,整整两千多人正在这里休整。 白起早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它适合自己给自己找野味儿。 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它的主人李弘,稍带点儿野味儿回来。 但别以为它会有此孝心,不过是它想让李弘帮着它烧烤一下,吃熟肉对白起来讲,倒像是人类吃生肉一样,偶尔新鲜下。 “大都护,末将看了下地形图,到达于阗之前动手最为稳妥,但也最容易暴露咱们,这样会在禄东赞那里落下口舌的。”权毅认真的分析道。 “他们大概是一千三百来人,加上玉门关会和后的人,总人数应该在两千三四百人,这是相当于七八个商队的人数了。” 李弘拿着情报分析着,这一次吐蕃显然是想用庞大的人数,来确保货物能够完好无损的,或者是以较的损失,来换回大部分货物送往吐蕃境内。 “大都护,末将觉得吐蕃这次如此兴师动众,是不是阴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您看他们这次,明显谨慎了很多,在玉门关都没有停留,稍作休整就跑出来了。而到了楼兰,都不进城,这是为何?”权毅看了看李弘手里的情报,这次吐蕃的商队行事风格,与以前大相径庭。 “这还不简单,一是货物中肯定有玉门关没有查验出来的。二来嘛,不准这次是禄东赞自己亲手策划的。看看他们选择的休整地方就知道了,看似选择的都是我们好下手的地方,但每一处地点,也都是让我们最可能暴露,也最适合他们反击的地形。攻守兼备啊……。” 李弘看着一路上的休整地点,研究着每一处的地形,这驼队谨慎的很,每一处地点,都是精心挑选的。 每一处地点,都像是故意给自己留出了诱饵,让自己误以为很容易吃下去,但吃到嘴里的话,很可能就上了老家伙的当了,会让老家伙把自己一网打尽。 “那怎么办?总不能这么一路跟着下去吧?过了于阗,想要再吃,就不得不打一场硬仗了。”权毅琢磨再三,道。 “那就打一场硬仗,在于阗之前吃掉他,由于人数太多,风险比过了于阗再吃还要大。命令所有人,休整半柱香后启程,连夜赶路。”李弘看着地形图,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ps:不知不觉写了二百章了,才现,作为一个写手,写书真的很不容易,每坐在电脑前,真的是很累很累,累的不只是身体,还有脑子,太多的情节、细节都需要琢磨,就是这样,每每写完还是不尽如人意。不过还是需要多谢各位大大的宽容、理解,并没有给我很大的压力。谢谢大家陪我一起走到两百章,希望以后还会陪我继续走下去。最后再呼吁下,过年了,看盗版的大大们,把手里的盗版放放,支持下正版吧,来主站纵横支持下弟吧。) 201 葱岭 沿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继续往西,就是著名的丝绸之路。 WwWCOM 沙漠南北两端各有一条路,都是沿着沙漠的边缘前行,两条路往东汇合后,自然是楼兰城。 而往西方向,一条路经过疏勒城,然后到达沙陀城。 而另一条路则是经过于阗,然后再过一个城皮山,顺着昆仑山脉继续蜿蜒往西,同样是到达沙陀城。 而沙陀城,已经算是进入了帕米尔高原的高海拔地域,再往前则就是,如今还被大唐牢牢控制的波斯都督府。 从沙陀城顺着喷赤河一路南下,就可以进入吐蕃地域,而沙陀城,自然是就是吐蕃下一个必经之地。 帕米尔高原,也就是葱岭一带,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平坦高原面,而是由几组山脉跟山脉之间宽阔的地带,形成了看似平坦、水草丰沃的谷地跟盆地组成。 高原大致上可以被分为八大部分,被当地人称之为‘帕’,每一帕也都有着其游牧族控制。 因为水草丰沃不均,这里经常会有游牧族进行规模的战争,主要就是为了争夺肥沃的土地,用来供养族人。 部落群体规模并不是很大,大到万人,到千人。 大唐长安城,离这里已经远大万里之遥,而石头城、黄土夯筑的城,随处可见。 对这里的控制自然是乏力至极,因为吐蕃的强大与干预,大唐很难在这里形成有效的控制。 而让李弘更为震惊的是,这里在他上一世的19世纪7年代,依然还是属于中国。 而再往正西,就是被如今的白衣大食占领的吐火罗,如今在李弘坐镇西域后,变成了白衣大食跟大唐之间的战略缓冲地带。 看似还附属于白衣大食,但在其国内,已经有人开始渐渐偏向了大唐。 李弘率领着的两千人马,早已经习惯了高原上的生活,所以高原反应在所有人中,只有半梅跟寻兰有些轻度不适。 但令李弘没有想到的是,最不适合这里的竟然是白起那头色狼,此刻舌头拉的老长,竟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不过话回来,这也不能怪白起,这头色狼从第二日开始就厌倦了沙漠,自从经过昆仑山脉,两侧有沙漠变戈壁,再到变成绿洲。 这头狼就疯了,看见了绿油油的水草后,就开始从马背上跳下来,在草原上狂奔,所以此刻想不难受都难。 选择了一处北风、平坦的地方,远离游牧族、靠近昆仑山脉脚下的一处地方,一汪湖泊便出现在了眼前。 仔细查探,会现这周围有不少人曾经驻留、扎营的痕迹。 已经化成灰烬残留的火堆,帐篷扎营时所需的石块,还有那牛羊粪便,都证明了这里确实是一个适合扎营的地方。 “爷,咱们是不是跑的太远了?是不是应该让无法无援兵一些?”山鹰在空中翱翔、野兔在草丛中偷偷打量着这些外来客,不想却掉进了狼嘴中。 “来不及了,等从于阗派兵过来,吐蕃的商队也就快要到达了。”李弘仰头望着湛蓝的空,这里简直太美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纯净。 “商队再快,也会比咱们慢上四五,如此一来,时间应该足够吧?”花孟检查完李弘的帐篷是否牢固后,同意权毅的意见,附和道。 这里太空旷了,空旷的让人心里虚,仿佛是感觉进入了一个空 灵 的世界一样。 大唐的太子殿下只身来此,如果生什么意外,这不是在这里的所有人,能够担待的起的责任。 “沙陀城是唯一的大城,只要越过沙漠,这里只有商队行进,人迹罕至,如果无法无派人来,只会被谨慎的吐蕃人,从这路上的蹄印上现端倪,所以与其找援兵,不如利用这几的时间,把这里的地形弄熟悉,如此比援兵更为可靠。” 李弘接过寻兰抱怨中递过来的水,只听见寻兰嘴里声嘟囔道:“烧了好久了,看着水已经开了,但是为什么感觉好像没有开,都不烫手。” 一脸的闷闷不乐、明亮的眼睛闪现着泪花儿,因为没有把水烧开,此时竟然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连烧个水都烧不好。 李弘呵呵笑了下,一把拉住寻兰的手,拉着坐在自己旁边,拍了拍寻兰的脸颊,道:“这不怪你,是这里的地域问题……。” “啊……殿下,难道这里有鬼不成?”寻兰连忙警惕的看着四周。 李弘一句话,不单寻兰魔怔了,其他人也是有些慌张的望向宁静的旷野。 那如峭壁般的巨大山脉,遮挡着阳光的照耀,不由自主的,让人还是感到有些诡异。 李弘没办法跟他们解释因为气压过低,所以这水看似烧开了,其实都被蒸了。而温度实则还远远达不到,根本就无法煮熟食物。 只好胡乱解释道:“就跟我们刚到这里时,会有呼吸困难的感觉一样,所以这水是很难如此烧开的。” 花孟跟芒种两人,扑棱着机灵的眼睛,琢磨了半,然后诺诺道:“爷,这是不是跟您当年,把一张白纸放在杯口处,水洒不出来有异曲同工之妙处?” 李弘含笑点点头,然后道:“差不多吧,告诉他们,用我们那些封盖很严实的锅盖来煮水,这样会好一些。” 这些在于阗等地还不算是难事儿,所以这一年多来,李弘的军队一直还没有遇到这个‘诡异’的问题。 如今遇见了,自然也就用上早就配给军队牛筋锅盖,边缘处可以严丝合缝的挤压进,大锅的边缘。 这样便可以让锅内的水跟食物,处在相对的真空中,完全可以把食物煮熟煮烂。 夜幕很快降临,除了负责警戒的兵士外,其他兵士则都开始进入到了梦乡。 而李弘的帐篷,自然是处在整个军队中,最中央的位置。 简易的方凳、方桌等必备物品,都是在于阗补给时,骑兵队里的那几十匹骆驼,跟着运送过来的。 李弘身穿大皮裘、半梅跟寻兰同样穿着皮裘装束,笑脸在火堆的照耀下,变得红扑扑的,煞是诱人。 白起不知道又从哪里逮了一只野兔,如今正严肃脸,监工般的等着花孟给它烤熟。 权毅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兵士,脸上兴奋的神色,早就已经暴露了他查探的收获。 “爷,从这里出去,只要绕过前面的高地,往前约莫三十来里地,那里就很适合我们突击商队。”权毅伸手烤着火,作势要抢花孟手里,正烤的香喷喷的野兔。 白起顿时警惕的站了起来,一双狼眼充满了警告,敢碰下我的兔肉,跟你死磕。 “斥候派出去了吗?”李弘笑看权毅问道。 “都已经派出去了,只要一接近这片草原,我们就能够得到消息。”权毅边话,边看着白起叼起被花孟绑好的,烤熟了的两只野兔,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爷,它这是干嘛去?”权毅惊讶的看着牛犊一般壮实的白起,那雄壮的身型,无论是谁在大晚上碰见,都会头皮麻。 “不知道,这家伙下午就消失了很久,估计这附近有狼群。”李弘猜测着道。 但让李弘有点儿纳闷的是,自己捡的这头狼,也太懂得交际了吧! 当初在楼兰,勾结外狼伙同作案,如今看那德行,肯定是叼着烤熟的野兔,去贿赂这里的狼群去了。 “这家伙要成精啊,太通人性了吧?”权毅在长安,也见过权贵人家豢养豹、虎等野性动物。 但养狼在长安城,甚至是在整个大唐还没有听过。 而李弘也是很纳闷,狼应该是最难被人驯服的动物,狮子、老虎、熊等等野性动物,通过人类的严苛训练,都能够进行一定的表演动作。 但唯独狼,从来就没有见人驯服过,那马戏团,可以用狮子、虎、熊等野性动物表演,但狼是从来,也是永远不会出现在那里的一种动物。 李弘也懒得理会白起,如果它愿意回归草原,那么自己也不会拦着它,所以这一年来,白起在李弘看来,更像是野生的。 挥退了几人后,李弘便扎进了自己硕大的帐篷,帐篷分区域,甚至连书房都有准备。 花孟跟芒种,早已经烧好了热水,再把一切都为李弘准备好,两人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距离李弘不远,一左一右。 然后再往外,便是亲卫队兵士的帐篷,不过也已经给李弘的帐篷四周,留出了很大的余地。 在半梅与寻兰的侍奉下,李弘自然是如同在楼兰一般,一切用起来都还是那么顺手。 早已经让宫女陪侍的他,对于一切也都已经习惯,但他宝贵的第一次,他还没打算交出去。 在李弘看来,自己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再过两年吧。 怀里每晚上搂着,如同美玉泛着诱人光泽的躯体,对如今的李弘来简直就是煎熬。 每早上的一柱擎,就足以明他如今在生理上,是多么的饥渴。 而无论是夏至、雪,还是半梅跟寻兰,都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她们心里若有若无的都明白,或许殿下是在等白纯。 (ps:不好意思,临近春节,确实有点儿忙,今就匆匆一更吧,对不住了。) 202 明驼暗箭 战争是强迫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 Ww W COM同样,战争也是让我们获得财富跟权利的绝对手段。 但我们的战争,却是要为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吐蕃百姓,寻求一个公平、正义的安稳社稷。 为了他们的幸福生活,为了他们的赞普芒松芒赞,不再被奸臣禄东赞控制,所以大唐身为上国,有责任有义务帮助他们。 慷慨激昂的演讲,只是让他的亲卫队双眼冒星星,不明白太子殿下一大早上起来什么疯。 人家权毅早都率队前往山脉那一边,等候吐蕃商队了,而太子殿下竟然面对着远处的雪山,正在大义凛然。 “算了,了那么多,你们也没有几个明白的,你们只要记得,一会儿一定不能让权毅的手下抢了风头就好。”李弘看着二百人一脸茫然,琢磨了一晚上的战前动员,看来是打水漂了。 这个时代的战争,不过还是趋于野蛮行径,真理从来都是第一个被牺牲的东西。 吐蕃人最容易辨认的自然就是他们的衣饰,还有他们的头。 一种类似于翻毛领的袍子,加上一个动物皮毛交织的腰带,就是他们最为显著的特征。 而饰也就更好区别,一脑袋的辫子,无论男女都一样,帽子一摘,立刻显得乱糟糟的。 一条长到望不到尾巴的驼队,缓缓从昆仑山脉远处狭长的拐角处走来。 清脆带着一丝神秘感的驼铃声,在空旷的高原上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加上客商偶尔的吆喝声,引来了飞翔在蓝白云间的山鹰鸣叫声。 响彻际的山鹰鸣叫声,并没有让驼队有半刻的停留跟怀疑,先头的独峰驼乃是吐蕃特有。 牦牛也同样擅长走山道,与独峰驼一样,极其耐寒而又极其有耐力,作为驮畜,两者都是吐蕃客商最引以为傲的牲畜。 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李弘看着跟河流似的驼队,两千多人的客商,放在大沙漠上或许不见得有多壮观。 但是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这些人可就是一股,在葱岭无人敢惹的霸主群体了。 山体后面早已经有权毅的兵马埋伏,而另外一面,仿佛峡谷一样狭窄的地方,李弘早已经等候多时。 尉屠耆望着犹如一条长龙的驼队,他实在想不透,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如何吃下这些商队。 “老东西不会没来吧?”李弘迎着山风,喃喃自言自语道。 驼队已经能够看见两千人了,但是丝毫看不见,有像样子的重要人物夹杂在其中。 “爷,您不会是……。”花孟咕咚吞了下口水,没敢把话出来。 李弘没理会花孟的问话,他自己当然清楚这一仗的重要程度,跟如果不能成功的后果是什么。 这一路上,李弘并没有透露禄东赞就在这次的驼队中,一直以来,他都是以禄东赞策划的这次吐蕃客商行动为理由,来搪塞他人:为何袭击一个驼队,还要让自己亲自出马。 “打旗语,命令权毅,无论生什么事儿都勿动,等候命令。”李弘完后,拿起身边的一把沉重的,远距离的狙击弩找了一个制高点。 禄东赞老东西不出现,这些驼队就有可能大摇大摆的从自己眼前消失。 这是李弘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形,所以他现在只能是向上一世的狙击手一样,用远距离弓弩试着射杀驼队的领头羊,以此来看看到底会出现什么情况。 一支箭身充满螺旋纹的精铁箭矢,被李弘缓缓的扣进了卡槽内。 望着依然悠然自得往前行走的驼队领头人,李弘摘下了今日出时,扮作加勒比海盗的眼罩,开始瞄准那个领头人。 李弘估摸着山风会对箭矢的准头带来的偏差,随着头顶上方的鹰鸣声,李弘当机立断扣动扳机,箭矢的破空声与空的鹰鸣声相互辉映。 “爷……。”雪紧张的看着那还在走路的领头人。 “不急,让箭矢飞一会儿。”李弘话音刚落,耳边就听见了最前方的驼铃声,传来了一丝混乱。 “耶,一击命中。”李弘飞快的抢过雪手里的望远镜,急忙仔细观察。 领头人被自己正中眉心,一下子就软倒在了地上,独峰驼被箭矢带来的风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后退,所以让独峰驼脖子上的驼铃,出现了混乱的响声。 驼队缓缓的停了下来,除了刚一开始,因为自己射杀领头人时,前方出现了的混乱后。不消片刻,整支队伍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除了偶尔有几个人仰头望向两侧,其他人都只是静静的站立自己的独峰驼,或者牦牛一边,目不斜视的望向前方。 “这些人不简单,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客商,都是吐蕃的精兵强将。”李弘兴奋的道,心里也更加坚定了驼队中肯定藏有禄东赞。 李弘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整个驼队,任何一个细节他都没有放过,但蜿蜒在山路上的驼队,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整个驼队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没有人话,没有人走动,像兵马俑一样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爷,现在该怎么办?”雪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压抑的有些紧张,声的问道。 “等。”李弘放下望远镜,再次搭上一支箭矢。 果不其然,山脚下那些仿佛是被编好了程序的驼队中,突然间冒出来一个人,一路高高低低的跑着到了驼队的最前端。 蹲下身子看了看那个已经气绝身亡的领头人,然后与身后的人点了点头,牵着那匹独峰驼开始准备开始继续前行。 “嗖……。”箭矢划破空气,带着一丝丝的震荡。 那人刚刚牵着独峰驼往前迈了七八步,便与第一人一样,眉心中箭,软到在了地上。 驼队也像一开始一样,前方稍微慌乱了下后,又变得整齐有序,没有任何一丝混乱。 如此接二连三,整个驼队往前行走了没有三十步,已经有相继七人被李弘射杀。 但整个驼队依然是没有出现李弘想要的恐慌局面,整个驼队依然是平静到了诡异的地步,依然是有条不紊,排列有序。 李弘眉头紧皱,对吐蕃的实力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些人太可怕了,太镇定了。 难怪吐蕃能够屹立在青藏高原,让白衣大食跟大唐都拿它没有办法,而且还让吐蕃继续在其南边扩张。 时间的阳光缓缓从南坡歪斜,但吐蕃的商队依然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有再派人继续领头向前,而是就那么站在那里,吹着山风,静静的等待着。 李弘长吁口气,看了看头顶早已经偏移的太阳,他明白了,这些人是在等色暗下来后,然后继续前行,并不是如尉屠耆所想的那般是在等救兵。 时局李弘估算的有些乐观,选择此地埋伏、拦截,就是因为此地道路狭窄,吐蕃驼队不能并排通过。 但同时,此地也不适合自己利用地形,自下而上的冲杀。 他原本想的是,射杀后引起吐蕃驼队混乱,然后再趁其混乱之时,切断驼队之间的联系,分割成几段,分而歼之。 但显然禄东赞料到了自己会如此做,所以才有了这不动如山一般的驼队,屹立在此,像长城一样,让李弘一时半刻拿不出好的办法。 这第一次交锋,两人还未碰面,虽然还谈不上谁输谁赢。 但在李弘占尽了地利优势的情况下,却没有占到一点儿便宜,明两人之间,如今隐隐是禄东赞占了上风。 时马上就要偏向禄东赞一边,只要色一暗,禄东赞拼着再死几个人,就可以从从容容的带着货物,通过这里,走出伏击圈了。 “射杀。”李弘望着像是被山风冰冻的驼队,眼里闪过一丝戾气,淡淡的道。 花孟急忙跑开,一处山脚下驼队视线无法企及的地方,红色的旗帜开始摇摆着,直到那边的旗帜回应后,花孟才放下手里的旗帜,交给他人跑了回来。 从长安城出来时,李治也不过只给了他二十具强力狙击弩,如今权毅那边有十具,自己这边有十具。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黑之前,让这二十人散开射杀山脚下那些如同木桩的吐蕃人。 箭矢带着刺破空气凌厉声,裹挟着一抹冷酷的杀意,在长长的吐蕃驼队中随意射杀,寻找着破绽。 李弘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只见被箭矢所射中的吐蕃人倒下后,前后的吐蕃人竟然是面无表情,丝毫不受干扰,依然如故的站在那里,丝毫不害怕下一支箭矢会射中他。 但驼队太长了,长到让李弘感到绝望,每一个吐蕃人倒下后,无论是那牦牛还是独峰驼,都是稍微惊慌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二十具狙击弩,也根本无法撼动这长达好几里的吐蕃驼队。 在李弘看来,自己就像是给千足蜈蚣断腿,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无论怎么射杀,依然是无法有效的伤害到,山脚下这个,很可能能把他反噬的“蜈蚣”。 203 禄东赞 色越来越暗,箭矢也渐渐失去了准头,已经无法有效伤害到吐蕃人。 WwWCOM 牦牛、独峰驼,因为身上厚重的货物,也是很难被有效打击。 李弘不得不佩服吐蕃人的强悍,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传达命令的,随着色暗淡下来,峡谷里早已经漆黑一团。 这些吐蕃人竟然开始从怀里掏出了食物,坐在地上慢慢的食用起来。 “这恐怕是吐蕃最为强悍的军队了,要是吐蕃军队都这么强悍的话,早就从高原上走下来,灭了咱们大唐了。”李弘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更像是在稳定军心。 自己这个主帅都表现出了不耐烦,难保那些趴在碎石中,或者深草中的兵士不气馁。 “命令权毅明目张胆的前往前面谷口,今夜就在那里过夜!到达谷口后,生活做饭,不必阴藏。”李弘翻身起来,喝了口水。 李弘豁出去了,既然你不怕,我也就不怕暴露了,大晚上的,实在不行就打一场遭遇战,谁怕谁是孙子。 响箭划破夜空,像是白的山鹰鸣叫,随着响箭的声音消失于际,山脉上伏击的权毅,大声一吼,顿时带来了一阵阵的回声。 一连串嘈乱的动作在山脉处响起,一队两千人的骑兵骑在马背上。 随着第一个火把点燃,后面66续续的也同样点燃了火把,随意的放弃了山道上的吐蕃人,开始自顾自的往前行去。 望远镜此时已经没有了作用,月光今日仿佛也是跟李弘做对,偷偷的躲到了云层后面,啥也不出来。 “大相,他们动了。”一个吐蕃人看了眼山丘上移动的火把,走到了两个骆驼之间道。 两个骆驼中间,赫然凭空坐着一个老人,此人正是吐蕃的大相禄东赞。 两边的骆驼身上各自绑着皮带,然后一块铺着柔软皮毛的褥子,放在骆驼中间悬空的木板上,而禄东赞则就坐在那上面。 也难怪李弘观察了好久,因为角度的问题,一直没有现。 “他们这是要去前面的谷口堵住去路,要跟我们一直耗下去。”禄东赞苍老的眸子缓缓睁开,依然明亮的眸子仿佛星光一样。 松赞干布是个短命鬼,虽然是英明神武的吐蕃国君,但是娶了文成公主没几年,三十四岁的时候就英年早逝了。 但即便是这样,松赞干布在吐蕃,依然是被人们当作神灵一样膜拜。 而关于禄东赞,在松赞干布去世后,隐隐成了吐蕃的另外一位神灵。 吐蕃如今的国君,松赞干布的孙子芒松芒赞,虽然也被当作神灵一样膜拜,但与大相禄东赞比起来,可就是星光与皓月之比了。 “那我们怎么办?已经死了上百个勇士了,这可都是我们吐蕃最好的勇士。”赤桑扬顿语带不满,很憋屈的问道。 这里所有的人都把禄东赞当作神明一样,所以才会因为禄东赞坐镇,这些人才能够面对死亡而无所畏惧。 赤桑扬顿同样也很尊重禄东赞,但看着自己国家的勇士,就这么不反抗的被杀,心里自然是有一股怒火无处泄。 禄东赞缓缓闭上眼睛,摇头道:“大唐骑兵换统帅了,这次绝不是之前的统帅,这个统帅很高明,他识破了我的计谋。” “那……大相,难道我们真的要耗在这里吗?明太阳升起,他们还会射杀我们的。”赤桑扬顿此刻恨不得禄东赞下令,让他带人冲过去与大唐骑兵决战。 身为吐蕃的勇士,应该是战死在疆场,而不是站在那里被人当木桩射杀。 “前面是谷口,那里易守难攻,而且这里提前好几就被大唐骑兵占领了,我们强攻过去,无论死多少人,这些货物也都会被他们抢走的,是不是?”禄东赞张开明亮的眸子,问赤桑扬顿。 “是的,大相,我们很可能会被大唐的骑兵一网打尽,但是总比这样不战而死要自豪。”赤桑扬顿气鼓鼓的道。 “这里都是我吐蕃最为勇敢的勇士,每一个人的死,我都比你要心疼,赞普(国君)也会比我们还要心疼我们的勇士。”禄东赞叹了口气。 思索了半,他敢肯定,这次率领大唐骑兵在这里阻击他的,很可能是大唐的刘仁轨等人,绝对不可能是薛仁贵,还有那黑齿常之。 裴行俭用兵老道,但是从来不铤而走险,也不可能是他。 这次大唐骑兵想要射杀他们,然后趁他们混乱后,再击杀的计谋被自己识破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的统帅应变如此之快,竟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么快就放下了包袱,改变了策略,大摇大摆的往谷口挺进,非但扭转了僵局,同时还利用大摇大摆的行事动作,稳定了军心。 毕竟,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无所获后,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可是要比自己这边要严重很多。 而且自己这边因为有自己坐镇,军心自然不存在士气低落的情形,反而只会因为有人被射杀,让自己的勇士心里对大唐骑兵更加恨之入骨。 如此一来,只要黑后,如果大唐骑兵强攻自己的驼队,自然就会招来这些勇士们的愤怒之火,战力跟士气,就会比他们旺盛很多,胜利的平也会朝向自己这边。 但最终没想到,大唐的统帅竟然避开了自己的计谋跟圈套。 反而是学着自己的样子,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坐在了谷口,摆明了一副老子就赖在这里不走的无赖的架势。 “但是等到亮……。” 禄东赞举手打断了赤桑扬顿的话,喃喃道:“难道真是大唐在安西都护府的那个少年大都护?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他能够年纪就坐上,大唐如此重要的都护府的大都护呢?” “还能是什么原因,肯定是皇亲贵胄,大唐的官员都是这样子的,凭借着老子的荣誉,可以不费力气,不用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就能做到很大的官的。”赤桑扬顿没好气的道。 不想想怎么突破现在的包围,净想着人家的统帅是谁,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禄东赞看着吐蕃第一勇士笑了笑,道:“你知不知道,唐人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知道。”赤桑扬顿果断道。 “意思是,如果对敌我双方都了解的很透彻的话,那么我们打多少次仗,都不会失败的。”禄东赞耐心的解释道。 “可是现在我们却死了一百多个勇士,他们并没有损失,我们输了。” “还没有打仗,我们怎么就输了?”禄东赞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道:“如果我们知道了大唐的统帅是谁,我们就不会输了。” “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不会告诉我的。”赤桑扬顿耿直的可爱。 “大唐的青年才俊很多,但是多年来,大唐用兵打仗都是派一些征战沙场的老将,那些人很多都是他们上一个皇帝的臣子,程知节、李勣、李靖、尉迟敬德、苏定方等等,而现在刘仁轨、裴行俭则是他们的主要将领,但大唐的青年才俊,我们只听过一个人……。”禄东赞道这里后,突然看着赤桑扬顿神秘的笑了笑,丝毫不把被大唐围困一事放在心上。 “是谁?大相您知道他们谁聪明?”赤桑扬顿像是听故事一样,瞪大了眼睛问道。 此时被禄东赞一番话吸引住了,一下子忘了自己等人还被大唐骑兵困住了。 “赞蒙(赞普的女人,类似于皇后。)曾经过,大唐的太子殿下李弘,可以算是大唐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从就很聪颖,制造了很多东西,就像我们伟大的赞普,明了我们的文字一样聪明。” “哼,他们不能拿来跟我们的神比的。”赤桑扬顿不服气,但是出来的话还是有点儿虚,毕竟大唐的繁华,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那长安城,还有那太乙城,简直就像是上赐给大唐的,太美丽了。 “不,大唐人很聪明,要不然我们的赞蒙不聪明吗?她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好处,不然我们不会这么强大的。”禄东赞反对着赤桑扬顿的话。 “但大唐会冒险让他们的太子殿下来到这里吗?大唐的皇帝,就不怕他们的太子殿下在这里出现危险?” 禄东赞实在想象不出来,大唐什么时候有魄力,敢把大唐的储君送到西域来磨练了。 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唐人重君子之气,更不要大唐的太子殿下了,如果是太子殿下,应该会是跟他真刀真 枪的硬拼一番才是。 是不会摆出这么无赖、不要脸的阵仗,跟狗皮膏药似的,跟自己耗在这里了。 而且,大唐太子殿下会做盗贼吗?他会放下自己尊贵的身份,像一个无耻盗贼般,来抢劫各国的商货? 禄东赞一时心里也没有了主意,山风吹过,花白的胡须凌乱的掠过苍老的脸颊,但深深的疑问,就像他脸上的皱纹一样,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开。 (ps:谢谢沉默的蚂蚁1、登高的比目鱼大大的打赏跟月票鼓励。) 204 会面 赤桑扬顿看着禄东赞陷入进了若有所思中,心里不由得又有些焦急了,行军打仗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大相如此不温不火、不急不躁。 WwWCOM 向来雷厉风行、决策果决的大相,与眼前这个迟暮老人,仿佛是两个人一样。 不管赤桑扬顿如何琢磨,禄东赞是心里越来越对大唐的统帅感兴趣了。 如今两方陷入了胶着状态,谁也没有办法,以压倒性的优势吃掉对方。 如此消耗下去,无论吐蕃商队,还是大唐骑兵,也或是大唐“盗贼”,都不会得到预料之中的结果。 禄东赞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霸气跟狡诈,淡淡的道:“升起吐蕃大相的旗帜。” “大相……。”赤桑扬顿震惊的看着禄东赞。 如果升起大相旗帜,等同于向乔装打扮的大唐骑兵认输了。 这是不打算跟他们兵戎相见了,不打算为死去的一百多名勇士报仇了。 这意味着打算从这里借道而过,承认大唐对这里的实际统辖了。 “进一步不一定是赢,退一步不一定就是输。只要我们能够见到他们的头领,我们这一趟就没有白来,哪怕是丢失这些货物,又如何?”禄东赞相当镇定,明亮的眸子闪烁着睿智。 如果以退为进,能够摸清楚大唐在西域的最高统治者是谁,这对吐蕃来讲,绝对比今的货物要有价值的多。 半山腰上,留下了尉屠耆带着五十人监视着吐蕃驼队,李弘已经带着其他人赶到了谷口与权毅汇合。 他不怕吐蕃有援兵,因为吐谷浑的东南方向大非川,已经有大唐陈兵的迹象,吐蕃此时的重点应该在那边。 他更不怕吐蕃驼队往回走,只要往回走,这些人肯定会乱,会恐慌,就算是深更半夜,自己也有信心全歼他们。 “爷,他们派来了使者。”权毅跑到了快扎好的营帐前,对着里面道。 “使者?你先进来。”李弘皱起了眉头。 难道要谈和了?不打算继续暗战下去?他才刚刚起了兴趣啊。 权毅听命后走进来,手里恭恭敬敬的拿着一块儿玉佩,递给了李弘。 “文成姑姑?开什么玩笑?”李弘一惊,这玉佩上的文成二字,以及这玉佩的质地,一看就不是造假能够造出来的。 何况,只要是皇家的东西,通过将作监专门为皇家置办的,在李弘眼里是很容易辨认的。 “那使者在哪里?”李弘收下玉佩问道。 “爷,他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一句话,他们的统帅想跟您见面。”权毅道。 “在哪里?” “就在前面篝火处。”权毅用手指了指营帐外围。 李弘这才起身,来回在营帐内踱步,思索着禄东赞这个老东西玩的是那出戏! 这是打算投降吗?禄东赞会投降?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好些。 李弘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花孟,道:“出去查看下,是不是他们亮起了旗帜,看清楚是谁。” 最怕的就是禄东赞亮出了他自己的吐蕃旗帜,如此一来,自己就无法把他困死在这里了。 毕竟这是一国大相,就算此地人迹罕至、荒无人烟,但那身份在那摆着呢。 暗地里杀死他,怎么都好,哪怕成过路时被蚂蚁咬死了,吐蕃赞普都会接受。 但如果是打出旗号后,还被自己这伙盗贼所杀,那么以后自己在西域就要寸步难行了。 这是不成文的规定,能够享受此待遇的,当世不过三五人。 就像自己,如果亮出大唐太子的身份,无论吐蕃还是白衣大食,还是吐火罗、大勃律、勃律,都不会再敢随意杀死自己,顶多是监押,拿自己交换。 因为杀死自己,招来的不只是倾国之力的战争,更会让其他国家也来拥护受害者。 所以,禄东赞此时已经算是转危为安,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现在就看自己如何接招了。 李弘走到营帐外,月光不知何时从云层后面露了出来,洁白的月光明亮而清晰,甚至让人觉得,只要登上前面那座山,就可以触摸到月亮。 居高临下的望去,只见远处人影绰绰,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堆被吐蕃商队收集而来的柴火,以中间那个火堆为中心,66续续的又堆积了好几个。 随着人影闪烁,**个火堆很快就都被点燃,顿时把那一片区域照耀的如同白昼。 一面旗帜缓缓从驼队方向飞奔过来,临近火堆后,只见上面赫然用唐文跟吐蕃文写着:“论东赞。” 论,也就是吐蕃的大论,东赞,自然就是禄东赞的名字,这是摆明了要逼迫李弘出来,跟他见面了。 旗帜缓缓走向中央的火堆不远处,被一个吐蕃人费劲力气插入到了地上,然后便扭头往驼队里跑去。 夜风吹拂着那面旗帜,用唐文跟吐蕃文书写的论东赞三字,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李弘相当无语的看着那面旗帜,眼里尽是郁闷的鄙夷之色:“无耻,太无耻了,老东西怎么能这么无耻!” 这在李弘看来,就相当于是两个孩儿打架,一个打不过了立刻哭起来,引起旁人注意,让另外一个孩儿无法在蛮横的动手。 “你们谁认识禄东赞?”李弘扔下手里的望远镜。 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跟一个穿着华丽的吐蕃老头儿,缓缓的走到了中央火堆处,然后开始悠然自得的自斟自饮起来了。 半梅跟寻兰,以及芒种互望一眼,跟着权毅齐刷刷的摇头,表示不认识。 花孟仿佛野兽一样,不知道就从哪里窜了出来,站在李弘跟前道:“爷,看完了,真的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还都在原处等候,并没有什么异常。” “无赖啊,这是个无赖啊,这个老东西在跟我玩儿无赖啊。”李弘摇头叹息道:“特么的我占了这里跟他消耗,他特么的倒好,直接亮出了旗号,告诉老子他不玩儿了?你们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吗?啊?有这么无赖的人吗?” 在营帐前面骂骂咧咧,丝毫没有想起,是他先无赖的。 两个人同样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对方不能顺利的按照既定的策略执行,都出其不意的打乱了对方的步骤。 “那现在怎么办?”权毅看着坐在火堆旁,悠然自得饮酒,谈笑风生的两人道:“爷,要不我帮您过去应付下?” “没用,禄东赞那个老无赖,一眼就能看穿的,统帅跟属下,有着质的区别,你还得多练,不准以后才会有上位者的气势。”李弘表情严肃,望着原处的火堆,嘴角突然间浮现了一抹坏笑。 以禄东赞这种人老奸猾的毒辣眼睛,恐怕权毅掩饰的再好,也能轻易的被禄东赞那双眼睛,拆穿他的身份。 “那谁,半梅,把我的装备拿过来。”李弘嘴角的笑意依然残留着,淡淡的道。 李弘摘掉了头盔,然后在寻兰的帮助下,把束改成了马尾,一条黑色的绷带系在了额头上。 半梅拿着几根孔雀翎,这还是安河给的,心翼翼的斜插在了李弘头顶。 “这个就先不要戴了,快到了我再戴,免得看不清楚道儿,再摔着了。”李弘把独眼罩往上推了下,露出被蒙上的一只眼睛。 横刀自然是必不可少,同样,弓弩也被他挎在了右腰上,不同于吐蕃的皮制盔甲,李弘他们穿的可是用棉布包好的铁质盔甲。 每一片甲叶子都被厚厚的棉麻布,结结实实的缝制在里面。 这样一来,特别是冬的雨雪交加时,盔甲上的甲叶子之间,不至于因为寒冷的冰冻,被冻僵后无法动弹,无法灵活使用四肢。 而到了夏,也不会因为艳阳高照、酷热难耐,使得甲叶子温度太高,烫伤兵士。 而这些,恰恰就是吐蕃骑兵的皮制铠甲的优势,就像后来的蒙古骑兵,旋风一般的横扫世界,靠的就是轻快灵的机动性,以及兵士身上轻便的皮制铠甲。 “权毅带路。”李弘倒饬好了自己的行装,再看看权毅身上的盗贼服,满意的点点头道。 “爷……。”半梅、寻兰、花孟还有芒种大急,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太子殿下一个去。 “你们不能去,你们一去,我的身份就很快暴露了。”李弘特意看了看花孟跟芒种。 “奴婢跟寻兰陪您去如何?”半梅大着胆子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存在顶撞不顶撞太子殿下一事儿,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太子殿下,单独一人去。 李弘不耐烦的挥挥手,找了半,才现白起那个货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白起呢?还没回来?”李弘四下张望,草丛中顿时露出一个硕大的狼脑袋,两只闪烁着幽光的眼睛,让人感到胆颤。 最后,李弘是带着白起跟权毅,权毅扛着一头刚刚烤的外焦里嫩的肥羊,白起两侧则挂着好几罐葡萄酿,两人一狼缓缓地走到了中央的火堆处。 而在火堆照耀不到的地方,半梅、寻兰、花孟、芒种,一人手持一把狙击弩,警惕的看着四周。 (ps:今一更,明回老家,见谅,谢谢。) 205 殉落 循着一条山径,脚底下一高一低的缓缓走下去,李弘临近火堆,此时才把眼罩套在了自己的左眼上,紧了紧身上的皮裘。 WwWCOM 没办法,这里昼夜温差太大,一下子就让人感觉到了冬似的。 独眼望去,禄东赞也正含笑望向自己,四目相对,虽然隔着一个火堆,但彼此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表情,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一个英俊少年面带一抹邪笑,笑吟吟的望着自己,非但没有在火堆对面停下来,反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到了他的对面。 李弘居高临下的看着禄东赞,对于站在一旁正用愤怒的眼神瞪着他的赤桑扬顿,李弘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权毅在李弘的示意下,把那烤的外焦里嫩的肥羊,利索的架在了李弘与禄东赞中间。 李弘掏出一把银饰锋利刀,随意的扔给了禄东赞。 老迈的禄东赞看着李弘手里银光闪过,竟然是飞快的接住了那把锋利的刀,打量着上面精致的花纹。 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这刀乃是吐蕃王室专用,前段时间刚被一伙盗贼打劫,此时,匕刀柄上面的绿宝石已经被抠了下去。 “有酒无肉岂不是憾事儿?你那是青稞酒吗?听很烈,唐人很少喝那么烈的酒的。”李弘在禄东赞对面坐下,隔着肥羊问道。 “嗯,此酒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喝的来,唐人少了勇猛气概,喝起来自然是不顺口。”禄东赞拿着匕也不客气,肥实的羊腿处,被他熟练一刀削下一片薄薄的肉,滴着流油的肉汁,轻松的放进了嘴里。 李弘也不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禄东赞,闭着眼睛享受那羊肉,直到喉咙一动,把羊肉咬碎咽进肚子里,然后睁开眼道:“不错,肉质鲜嫩可口,难得的功夫。请。” 禄东赞亲自给李弘的空玻璃杯里,斟满了青稞酒,火光的照耀下,青稞酒在名贵的玻璃杯内,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李弘刚刚端起杯子,权毅脸上就闪过一丝紧张,自然是被老奸巨猾的禄东赞尽收眼底。 端着明亮的高脚杯,李弘像是喝红酒般摇晃了几下,然后毫不犹豫的仰头,一饮而尽:“哈……不错,烈性还是差了点儿。” 禄东赞明显脸上表情一僵,没想到这个少年一饮而尽,反而还意犹未尽,看神情气质,显然有比这酒更烈的好酒。 “哦?如此来老朽可要尝一尝了。”禄东赞道。 赤桑扬顿看着李弘刚才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心里面也是充满了佩服之情。 面对敌人,能够有这份胆识跟勇气,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比拟的气魄。 但看到大相已经把手伸出去,举着杯子,也要喝少年手里的酒,顿时也如刚才的权毅神色一样,充满了紧张之情。 “那你先问问你身后那条狗,看看他是不是敢让你喝。”李弘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头也不抬的道。 “你……放肆。”赤桑扬顿自然明白,这个少年嘴里的狗是指谁,立刻愤怒的道。 老辣的禄东赞浑不在意的哈哈大笑着,伸手制止了赤桑扬顿的难,道:“好一张利嘴啊,公子爷,老朽可是出了名的好酒,如果碰上了好酒不尝上一尝,那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李弘摆了下手,然后端起杯子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权毅拿过酒坛,给禄东赞斟满了满满一杯高度兰陵酒。 “嗯嗯嗯嗯,好酒!好酒!好酒!芳香四溢,味道醇酿,却乃上佳好酒……咳咳咳。”禄东赞深深的喝了一口,花白的胡须上还挂着一滴白酒,像是露珠般晶莹。 寒冷的夜色下,禄东赞的脸色显得越来越红润,这兰陵酒他当年品尝过很多,而且吐蕃王室也有不少,但像今日这般猛烈的兰陵酒,他还是第一次喝到。 仿佛一道火蛇从喉咙处直窜而下,肚子里此时还是火辣辣的,但不一会儿就感到浑身舒泰、热乎乎的,整个人也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李弘不紧不慢的饮着酒,不时与禄东赞举杯示意,一老一少也不再话,只是品尝着羊肉与酒。 身后的赤桑扬顿跟权毅,此刻站在两人身后,都是紧紧盯着对方的手,只要对方稍有异动,立刻会换来另外一位的雷霆一击。 就在权毅跟赤桑扬顿两人,都快要把眼珠子瞪到地上时,此时才听见禄东赞淡淡的道:“条件。” 李弘不答话,咀嚼着嘴里的羊肉,然后举杯迎向禄东赞,禄东赞同样举起杯子,两人又是同时喝了一口。 一个名贵的玻璃杯,一个粗制的陶土杯,在烤羊的两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上白色的皮裘相比于禄东赞的粗制皮袍,自然是也名贵了很多。 “一,人走货留。二,人货具留。”李弘拿出丝帕,擦了擦手上的油腻,坦然轻松的道。 “不自量力,就凭你?真以为我们吐蕃的勇士会怕你们?”赤桑扬顿怒喝道。 这个少年太狂妄了,太不把大相跟吐蕃放在眼里了,难道以为偷偷摸摸、无耻至极的射杀了我们百十来个人,就以为自己无敌于西域了! 李弘连抬眼皮子看他的功夫的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沉思的禄东赞。 “西域大势分三家,吐蕃、白衣大食、还有大唐,公子爷就不怕如此咄咄逼人,会让其他两家联合起来抗敌?”禄东赞缓缓道,苍老的眸子明亮而又睿智。 “周公吐哺,下归心。”李弘静静的看着禄东赞道。 “好气魄、好雄心,当浮一大白。”禄东赞竖起大拇指豪爽道:“当年操与备煮酒论英雄,今日老朽与公子爷,烤羊论西域,却不知道公子爷这番雄心壮志,西域诸英雄可会认同?” “手里的刀了算,只要刀足够锋利嗜血,足矣。时势造英雄,大唐升平之世时间过长,不然大非川也不会被人占据。水草肥美、牛羊健壮,封侯拜相快意人生,只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如今西域诸英雄,需要清醒一下了,得看清楚,大唐依然是这里的霸主,唯一的霸主。”李弘望向前面的山峦,白起又不知道哪去了,这货越来越没规矩了。 好了站脚助威的,这一转眼的功夫就没影了。不过要是能够找个狼群过来冲进驼队,自己也就可以完成大事件了,足以震惊西域,甚至白衣大食、吐蕃、大唐的大事件了。 “好,自古英雄出少年,老朽佩服。只是今日,这货、这人,老朽要是都想带回吐蕃呢?”禄东赞席地而坐,李弘坐在一把椅子上,两人虽然有高有低,但在气势上,禄东赞却是丝毫不弱。 “你可以试试,不过后果会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很多。”李弘拿着丝帕,擦着手里的银刀,此刀同样是吐蕃人的,被自己抢的。 “世上英雄少之又少,是因为很多人还没有成为英雄就已经死了,只有很少人能够成为英雄。大唐的太宗皇帝、李靖、苏定方、程知节、尉迟敬德等等算是英雄,就是不知道公子爷,觉得自己可以越谁?”禄东赞睿智的眼神中多了一股寒芒。 “在西域,如同上一任赞普在吐蕃般被后人铭记、无论成神变魔。这一方地,只能有一个主人,只能有一个人的印记!”李弘冷峻的脸上写满了狂妄的霸气。 “好大的口气!”赤桑扬顿不屑的反驳道。 话音刚落,突然间不知从什么方向,一支箭矢射在了他的脚尖处,整根箭矢只留下了后面短短的一截,其余皆没入土石混杂的泥土中。 “你以为这些火堆就可以阻止我们箭矢的射程?要你的狗命轻而易举!”李弘站起身来,而禄东赞也缓缓的站起来。 老脸上多少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个少年如此老道。 这些火堆看似只为点亮周遭的夜色,其实这些火堆,把吐蕃最好的勇士的弓箭射程都覆盖在内,目的就是让人无法躲在暗处偷袭。 但没有想到,即使如此,也没有躲得过人家的射程。 赤桑扬顿后背有些冷,脚底下没入地低的箭矢,就足以证明这箭矢的力道无法想象,如果射中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此时,他才觉得,那一百多个勇士,死的是一点儿也不冤枉。 “公子爷,你到底是谁?将门虎子?皇亲国戚?还是当世大唐太子殿下?”禄东赞苍老的眸子里,充满了杀意。 李弘不自觉的挠了挠眼罩,真别扭,索性摘了下来。只见白起那黑色的身影,从最远处的火堆处一闪而没。 “这么大相已经作出决定了?”李弘不答反问。 “不错,老朽多年来出生入死,能够活到如今,不单是因为老朽有赞普的护佑,还有老朽这老迈的智谋,也才使得吐蕃未被大唐侵蚀。” “反咬一口,遗言交代完了?” “你就不怕你的人身后有大勃律的兵马?他们可是有一半依附于吐蕃。” “世间任何事,都不存在十足的把握,实力强大了,运气也就很强大。” 李弘话音落,箭矢至,禄东赞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弘那嗜血的眼神……。 (ps:网络很不好,今试试两更。) 206 征程 禄东赞惊愕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震惊,这个少年公子太冷酷无情、太杀伐决断了! 看着赤桑扬顿张大的嘴巴被箭矢穿过,整个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Ww WCOM 赤桑扬顿努力的伸出手臂指向李弘,喉咙因为被箭矢穿透,而无法出声音,眼神中的愤恨,像是巴不得把李弘生吞活剥。 破空声再起,又是一支箭矢射中赤桑扬顿的左胸口。 接二连三的箭矢射出,没有一支箭矢被浪费,全部命中了赤桑扬顿的胸前,直到最后一箭射中眉心处,箭雨才骤停,仿佛这夜色中,从来不曾出现那夺命的箭矢。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李弘把横刀抽出刀鞘,冰冷的锋刃闪烁着一股杀意。 “你是谁?接下来你的目的是什么?”禄东赞认命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葬身于此。 从少年的眸子里,他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旗帜虽然升起来了,但少年显然没有打算放过自己,显然有把握把自己这两千多人全歼。 “大唐太子李弘,目的,挺进吐蕃,杀一个来回。”李弘淡淡的道。 手起刀落,禄东赞闭着双眼的头颅,随着原处吐蕃商队的喊杀声,缓缓的滚向了火堆处,花白的头遇火便燃。 “杀无赦。”李弘回横刀入鞘,拿起右侧的弓弩,身先士卒向对面扑过来的吐蕃人冲了过去。 月光不知道何时,再次躲到了依然是白颜色的云层后面,仿佛是不愿意看到这样一场一边倒的血腥杀戮! 献血飞溅到李弘的脸上,手里的横刀带出一捧捧血花,身上的白色皮裘已经大部分被沾染成绯 红色。 原本跟在他旁边的权毅,如今已经杀进了敌人堆里。 花孟、芒种、半梅、寻兰前后左右保护着李弘,手里的横刀仿佛是嗜命的魔鬼,每一刀都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擒贼先擒王,禄东赞的死,让吐蕃勇士的强悍意志瞬间便崩溃,那火堆旁边的头颅,此刻被山风带偏的火势吞没,已经被烤的面目全非! 新鲜的献血在夜空中散开来,已经回巢的山鹰等食腐禽类,被白起一伙的狼叫声吵醒,站在悬崖峭壁的巢边,冷漠的注视着人类的互相残杀。 两千多人的尸很快铺满了羊肠道,旁边的沟壑、戈壁上的灌木丛中,也已经躺满了尸体。 “爷……有人逃了过去。”花孟眼尖,看着一道黑影飞快的掠过谷口,带起了轻微的灰尘。 “追上杀了他,绝不可让任何人逃走。”李弘一刀劈开,被半梅逼迫的无还手之力的吐蕃人的脖子,冷冷的道。 花孟看了看战局,然后领命应是,飞快的向那道人影追去。 花孟刚刚离去,一道黑影突然间斜刺里窜了出来,跟在花孟后面追了过去。 “爷,白起过去了。” “不必理会。”厮杀已经接近尾声,李弘已经开始在战场上踱步。 这一战,让他仿佛找到了那一世跟随白起征战的日子。 黎明从深沉疲惫的夜色中,渐渐崭露头角,带着一丝不情愿,带着一丝犹豫,缓缓的拖拽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再次悬在空中。 呛人的血腥味儿经过半夜的散,依然还残留在谷口两侧,尸被一夜的寒冷冰冻,驼队被围困在一起。 身上的货物全部被严格的检查了一遍,水泥依然处于其中。 双眼带着血丝的李弘很愤怒,不住的在摇头,嘴里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白衣大食有他的影子,如今吐蕃这里还有他的影子? 随着走到禄东赞乘坐的两骑骆驼旁,只见四周的兵士都是凝神屏气,看着李弘走过来,一个一个的神情紧张。 “现了什么?”李弘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大大大都护息怒……。” “。”李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腔中又多了一丝难闻的血腥味儿。 “药膳房的东西现少许。”芒种低着头,诺诺的道。 “刷……。”李弘抽出横刀砍向了芒种的脖子处。 横刀离 脖颈不过毫厘之间,那依然锋利的刀刃,已经让芒种寒毛倒竖,一股瘆人的杀意从刀刃上渗入了他心底。 李弘扔下了手中的横刀,快步走向那两骑骆驼,只见一个被封闭严实的木箱放在那里。 而另外一个一摸一样的木箱,已经被打开。 两箱东西相比较,李弘原本很纠结的心,还是稍微放松了下,这些不过是火药的一些辅料,甚至还不能称之为炸药,而且还缺少不少关键性的物质。 而且还是未曾配制的,想来禄东赞只知道这些东西很重要,但并不知晓该如何用度,是想带回去研究一番吧。 但这些东西都到底是怎么走漏出来的?那个神秘人的能量是越来越大啊,与送白衣大食水泥的是一个人吗? 李弘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当中,是谁在长安给自己捣乱?扰乱自己在西域的心神呢? 整个战场已经清理完毕,驼队内除了这一路上所需要食用的食物,就是一些水泥跟黑色火药,其他的更多的是茶叶、丝绸、香皂、肥皂等物品。 玻璃制品很昂贵,而且易碎,都被吐蕃商队心翼翼的用皮毛隔开存放,如此一来,足以想见,这些东西在吐蕃多名贵了。 权毅的手下只有百十来个伤者,并没有死亡人数,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完胜,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伤兵回于阗,其他人继续南下前往吐蕃。”李弘扫视了下两千多人的队伍,冷冷的道。 “大都护……。”权毅觉得自己的心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大都护这是要直捣黄龙啊! “不得违抗。时不我待、只争朝夕。袁恕己如今恐怕也已经开始南下大非川了,如果我们不能从这边冲过去,只会坑死袁恕己。”李弘布置了两年了快,如今该是有所收成了。 “大都护,我们人数太少,末将认为不宜前行……。”权毅捡起地上李弘扔掉的横刀,刀柄朝向李弘。 意图很明显,想要现在立刻出也行,您就先斩了末将吧。 李弘不接横刀,来回搓着手道:“你的其他五千人在哪里?” “皮山。”权毅闷头答道。 “无法无已经到达皮山,甚至不需半日功夫,就可以赶到这里。立刻命令所有人前往大勃律。” 李弘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权毅是义阳看上的,他哪能不明白,如此敢违抗自己的命令,除了因为人数太少,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危外。 自然还有出征西域时,义阳的耳提面命,不然的话,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抗命。 进入吐蕃,必须穿越依附于吐蕃的大勃律、勃律等诸多国,而这些国,因为大唐的鞭长莫及,只能是被吐蕃控制、压制,并被灌输以吐蕃的文化。 两千人的兵力,对于李弘来讲,穿越这些国足够。 想要在杀死禄东赞后,在吐蕃国内形势混乱之时,第一时间进入吐蕃制造更大的混乱,那么就必须快快快。 何况,到现在为止,权毅的七千人一直来回换防于沙漠上装扮盗贼,而无法无一年多来则是一直镇守于于阗。 跟疏勒、碎叶的薛仁贵、黑齿常之形成了一道不可撼动的防线。 但这一年多来,李弘的铁浮屠仿佛人间蒸了一般,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前往吐蕃的艰辛以及山路,特别是作为贸易的丝绸之路,这里作为唯一的途径,有着让人无法想象的美丽跟宁静。 也让人更加的对于地理环境的纯真,培育出来的人类思想纯洁性,多了一丝的期待。 大勃律人口很少,少到可以与上方往北的葱岭一带的游牧民族相比较,自然是无法给吐蕃等政 权造成不利的影响。 但他们的存在,在吐蕃人眼里,特别是在禄东赞这个吐蕃的实际主宰者的眼里,就像是自己门口的看门狗,唯一的用处就是,作为眼睛来监视大唐的大批人马从这里出入。 当年王玄策出使竺,走的也就是这条仿佛没有路的路,而王玄策身在他邦,在被人杀了其他同伴后,一人灭一国的壮举,也导致里尼婆罗的灭亡。 如此一来,就可以看出,大唐对吐蕃、青藏高原一带,从来不曾拥有过绝对的控制力,不得不以平等国的身份,然后仗着足智多谋,为大唐的影响力作一番赌博似的战争。 索性,灭掉一国,远比尼婆罗还要的番邦,对于王玄策来讲,可以算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此番的连锁反应,便就是让那时的竺跟吐蕃,注意到了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邻国,尼婆罗的存在。 为了不重蹈覆辙,为了不被大唐利用,吐蕃与竺,灭掉尼婆罗也就在情理之中。 而这自然就成了如今李弘的下榻之地,勃律的信条:你们上神仙打架,不要波及我们国。 “ps:仓促了一些,明调整,开始进入正题,踏平吐蕃。” 207 天赤七王 吐蕃赞普每年都会与大臣进行一年一次的会盟,而如果吐蕃赞普高兴的话,一年数盟也不是没有生过。WwW COM 只要他想折腾,诸位如藩镇的大臣,就都会启程前往圣城:逻些城(拉萨)。 他们会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保证吐蕃赞普的正统性。 用滴血为盟等誓言跟古老的仪式,来证明赞普的唯一,也是他们签署契约,誓效忠赞普的重要仪式。 松赞干布在吐蕃的影响无人可及,而他的孙子芒松芒赞,在继承了他的辉煌产业后,特别是在禄东赞的辅助下,让整个吐蕃王室处于一种极为稳固、安定的局面之中。 吐蕃军队像是大唐军队编制的翻版,不过是在笼统意义上来讲。 而真的抽丝剥茧研究吐蕃军队编制,则会现,在他们的向心力跟忠诚度上,与国无关,只是与人有关。 就像藩镇大臣只是效忠于吐蕃赞普,而非吐蕃一样,君主制度下的层次阶级,让众多官员是知王不认蕃。 吐蕃有兵六十一东岱,就像大唐的千户府一样,每一个千户归上一级的茹统辖。 吐蕃分七茹,统领其六十一千户,作为帝国最顶层的权利王室,每年则会从每一茹抽调不同的人数,组成王军,也就是赞普的直系兵力,而其余则归七茹统辖。 所以,在吐蕃,除了赞普以及禄东赞这个大相外,最有实力,最有可能颠覆吐蕃政权的,就是统辖七茹的七个贵族阶层。 也有人称他们为“赤七王”,分散在逻些城四周,像是诸侯般被赞普分封,管辖着手里的军队,为赞普的王室稳固以及开疆扩土征战沙场。 策反、离间等计谋,对于如今蒸蒸日上,政治制度相对完善、稳固的吐蕃来讲,完全是没有一丁点儿用处。 这里的人们在对赞普的信仰上,就像这里空一样明净、纯洁。人们的思想,也是单纯的忠诚于伟大的松赞干布这尊神。 李弘坐在营帐内,听着猎豹、惊蛰跟恒乔的汇报,手里的横刀在地上来回划拉,他不相信这吐蕃就像是铁板一块儿,一点儿缝隙都没有。 “确定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被我们所用之人?”李弘语气很轻,像是怕惊动了谁一样。 但猎豹三人却是脸色惨白,两年的时间,自己等人竟然没有策反成功,哪怕一个在吐蕃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而他们最大的收获,却是在不用动脑子上做出了一番大成就,那就是暗杀吐蕃千户以上的将领。 如今搞得千户以上的吐蕃将领草木皆兵,出门、回家都是大批的兵士护卫,俨然已经成了吐蕃国宝级的人物。 “赤七王每一个的忠诚度都乎了我们的想象,无论是金钱、美女、权利,都没有办法让他们动一丝念头。”猎豹跟惊蛰两人跪在地上,垂头道。 太子殿下给了他俩最大限度的权利,但是到头来,除了跟‘精卫’的恒乔一起暗杀了不少吐蕃将领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功劳了。 这让他俩在面对李弘的问询时,显得很羞愧,感觉辜负了殿下对他们的信任跟期望。 “赤都松杰你们可认识?”李弘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上面除了赤七王的名字外,赫然还有一个叫赤都松杰的人名。 对于李弘的讯问,三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道:“爷,奴婢知道此人。” “他。”李弘看着白起从外面悠悠然然的走进来,一身黑色的皮毛更加明亮了,跟绸缎似的,让人恨不得搂在怀里抚摸。 “爷,赤都松杰是吐蕃相,只比如今的吐蕃大相嘎尔赞卓低一级,同样是吐蕃的权利人物,听此人很难缠,但是对于赞普又极为忠心。”猎豹神色凝重,谨慎的道。 “吐蕃除了赞普之外,便是大相,而后是相,接下来则是内大相、整事大相等等官阶,赤都松杰多年来一直被禄东赞压制,如今在死后,则是被禄东赞的二儿子嘎尔赞卓压制。”李弘抚摸着坐在他脚下的白起,继续道:“恒乔,你即可前往逻些,试着与赤都松杰接触。” 李弘能够有赤都松杰的资料,也是因为白纯在他进入吐蕃后,通过商队秘密送来了情报。 而赤都松杰却如猎豹所,为人处事极其狡诈,性格多疑谨慎。 所以到现在为止,也只有白纯曾经跟他有过短暂的接触,而且还是一点儿承诺都没有得到。 大唐如今都是地广人稀,更别提处于‘世界屋脊’,位于青藏高原的西 藏了。 自从进入吐蕃后,李弘的两万多兵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碰到过有效的抵抗。 偶尔会碰到一些部落武装,人数少到几十人,多到两三百人,一个冲击下来,就被李弘的铁骑击溃,失去了战斗力。 犹如这一路上李弘铁骑下溅起的浪花,根本就无法给李弘准备了两年多的铁骑,造成一丁点儿威胁。 但随着越来越深入,吐蕃兵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不过好在有在吐蕃东游西晃了两年的两个向导,惊蛰跟猎豹。 所以李弘并未在地形不熟上吃亏,反倒是前几次的遭遇战,让有些大意的吐蕃兵吃了不少的亏。 赤七王,每人一个王城,每人一处封地,每人手里掌管一茹吐蕃兵马。 从惊蛰跟猎豹手绘的地图上看,就像是按照北斗七星排位一样,把吐蕃的圣城逻些保护在正中间。 而这八城,基本上就是吐蕃境内,最为繁华、最大的城池了,其余的诸部落或依附,或被镇压降服。 总之,在这个由阿里、山南、那曲等几个大的部落拱卫的区域,吐蕃的赞普就像是神明一样,被所有人膜拜。 泽当,赤七王之一的聂赤赞的王城,也是当其冲,将与李弘第一个决战的吐蕃将领。 无法无、权毅均在营帐,在李弘的指挥下,眼睛紧紧盯着粗略的地图。 每一处地形,每一处游牧的部落,甚至是很的山凹等等,都被李弘事无巨细,谨慎的分析了一遍。 野外工事筑垒,这是李弘第一次开始设置,连无法无,也从李弘的脸上看到一丝凝重跟谨慎。 几年来,他们跟随太子殿下进行过不少规模的作战,但筑垒工事,这还是头一次。 引诱敌军的工事阵地、预期歼敌的筑垒工事、阻敌突围以及援兵的筑垒工事,在李弘到达泽当城下三十里地后,便在这一开阔的地域开始构筑。 宽阔平整的草原,被李弘挖出了一道道的壕沟,这让无法无不知道有何用处,就连对方泽当城内的赤七王之一的聂赤赞,也是一头雾水。 完美到极致的骑兵突骑最佳战场,被大唐的将领挖的跟引水灌溉的河渠似的,但这里距离吉曲河还很远,他到底为何要挖这些沟槽? 聂赤赞站在城头上观望,极佳的气让他的视野也变得极为清晰,甚至依稀能够看到大唐的骑兵来回奔走。 看着胯下的矮脚马,聂赤赞嘴角不由得抹显不屑,这种矮脚马他也想赢他们那些高头大马? 一队约莫十数人的骑兵,在原野上留下一道烟尘,然后飞快的从泽当城城门口进入。 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背上的吐蕃兵便出现在了城头上,对着聂赤赞道:“大唐骑兵约莫两万人,如上一次查探一样,他们并没有任何移动,像是在等待援军。” “今夜出击,不必再等思赤赞的援军,曲曲两万人马,我们已经足够吃下他们了。不过不得不为大唐的勇士致敬,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攻入到我们吐蕃境内呢。”聂赤赞很轻松,仿佛明日太阳升起时,城外那些大唐兵士都将被他们杀死,或者变成他们的奴隶。 大唐骑兵不善高原作战,而且如今他们的战马看起来又矮又,根本就经不起他们吐蕃良马的冲击。 要是以自己手里的五万人,还拿不下这些人,自己赤七王的名头就可以让人了。 舒适的白,慢慢悠悠的在阳光的晒照下,远离了人们的视野。 朦胧的夜色夹着一股清冷的微风,让人们又不得不打醒精神,开始抵抗漫长的寒夜。 原野上大唐军队的营帐灯火通明,无论是食物、还是各种物资,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弄来的。 这里地处偏远,但看大唐军队的样子,压根就不像是远征而来,粮草充足的样子,倒仿佛像是刚刚从哪一座城出来。 五万人的骑兵无声驶出城门,宽大的城门然后才缓缓的关闭。 吐蕃兵在聂赤赞的率领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冲击,而是缓缓的踏蹄而行,直到已经能够看清楚那大唐灯火通明的营帐,甚至就连门口走动的兵士都能看清楚时,才开始像潮水一般,无声的展开阵型,准备冲击大唐的驻扎营地。 聂赤赞看着依然无知无觉的大唐营地,冷笑道:“大唐的统帅是一头猪吗?咱们都到这里了,他们竟然还不自知。” (给各位大大拜年了!祝各位大大春节快乐、幸福开心。谢谢书友17658757、空的翅膀、浪子黄三少大大的月票以及打赏鼓励。) 208 大义 不以攻城夺地为唯一目标,以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主要宗旨,这便是李弘踏进吐蕃后的唯一的目标。 Ww WCOM 穷追猛打、战必求歼、其势如虎、其疾如风,一动一静的强烈感官差异,让聂赤赞眼花缭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阵箭雨便从夜色中无情射出。 黑色的铠甲笼罩这一层层的杀意,在箭雨未曾平息的时候,已经包围了他的两个侧翼,而他想要撤退,那么只能是原路撤回。 但此时他才现,在他们来时,原本轻松跨越的壕沟,在部队惊慌失措下,已经成了仿佛不能逾越的堑。 黑色的铠甲、矮的战马、明亮的刀锋,仿佛神魔一样从而降,硕大的马槊催命夺魂,串糖葫芦一样,一次就足以带走好几个兵士的生命。 聂赤赞的瞳孔在剧烈的缩,他不碰见了风一样残忍的敌人,那种残酷无情的气势、凌厉勇猛的杀伐,一下子便击溃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部队。 不等他的传令兵击锣而撤,右方侧翼的部队就已经开始散乱起来,自己已经开始漫山遍野,哭喊着开始四散逃窜。 李治身处大明宫内的蓬莱殿,手里的红翎密信一封接着一封。 其中有裴行俭上奏的,有薛仁贵、黑齿常之、袁恕己等人的也都在手里。 而他最为关心的,自然是如今已经陈兵吐蕃泽当城下的,李弘那兔崽子的动向。 袁恕己、裴行俭同时压境大非川! 薛仁贵移兵于阗城,黑齿常之镇守西域疏勒城,王方翼驰援波斯都督府。 玉门关门户大开! 兵部的折子很快就递了上来,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副都护裴行俭联名请求任命李敬玄为玉门关守将。 这几武媚的心情很不好,已经与李治吵了好几架了,而争吵的原因自然是离不开,如今正在吐蕃像风一样旋转乾坤的李弘。 率领两万兵马不单踏入吐蕃境内,竟然是陈兵泽当城下,要与人家一战。 李治不理会哼哼唧唧的武媚,知道她心里是担忧李弘那兔崽子。 但他心里何尝又不忧心?可当初兔崽子去了西域后,大唐对安西都护府的控制力,就已经完全失效了。 所有的大事情,则都是因为自己跟皇后的纵容,变成了李弘一个人了算。 这下好了,一个没看住,人跑吐蕃疯去了。 文成那里自己都去信了,但就这样还遭到了武媚的反驳。 “如此一来,岂不是昭告吐蕃,是大唐太子率骑进入吐蕃?李弘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吗?”武媚脸色铁青,冷哼道。 “朕自有决断,如此一来,哪怕李弘兵败吐蕃,最起码他的性命可以保全。”李治也闷哼一声。 两人脚底下跪满了大大的太监跟宫女,如今西域那个祖宗虽然走了好几年了。 但皇宫内的陛下跟皇后,也因为他争吵的更厉害了。 祖宗在的时候,无论陛下还是皇后心情不好时,或者因为祖宗而吵架时,也没有如今这般剑拔弩张的局面啊。 武媚脸色铁青,继续哼道:“身为皇帝,就不应该允许他离开安西都护府才是,如今人既然在吐蕃,就应加派兵力,力助李弘。” 李治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咬咬嘴唇,最后还是道:“大唐兵马不善于吐蕃作战,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吐谷浑被侵,朕当年不帮诺曷钵复国,也正是因为于此。如今再加派兵马,已经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武媚也是站起身来,一拂袖,吓得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洁白如玉的眉头紧皱,望着门口那颗树,缓缓道:“救李弘为次,妾身只怕李弘兵败,而吐蕃士气正盛,会以此为借口而兵西域。” 武媚转过身子,明亮美丽的眸子看着李治,整个人很平静的继续道:“裴行俭、袁恕己如今陈兵大非川,无非是想给吐蕃施加压力,以此来吸引吐蕃兵力,让吐蕃用兵左支右绌。但如果裴行俭、袁恕己拿不下大非川,那么李弘将会给葱岭一带的吐蕃兵马一个有利的借口出兵西域,当其冲自然就是于阗城,薛仁贵勇武有余、谋略不足,镇守于阗,很容易被吐蕃兵以李弘为幌子诱入吐蕃境内,然后被歼之。” 李治有些惊愕的看着武媚,心里却翻起了滔巨浪。 李弘是不是她武媚的心头肉,他比谁都清楚,但如今皇后这番话,大有放弃李弘,而退守安西都护府的管辖,以防吐蕃反扑之势的打算。 “李弘你如何处置?”李治闷声问道。 武媚沉沉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转过身子走到蓬莱殿门口,望着那颗长了十几年,依然长势很好的树低声道:“身为大唐的太子,只身进入吐蕃境内,勇气可嘉,但过于意气用事,不足以成大事。同样,身为大唐太子的他,就应该有觉悟,大唐的尊严!大唐的惶惶威不可灭!无论如何,他李弘如今除非是踏平吐蕃,抑或是战死吐蕃,除此别无选择,这是大义!” 话音刚落,武媚便扭转身子看着李治,一字一顿道:“大唐的太子就该像大唐一样顶立地,如若被俘、被送回,都将成为下人的笑话!而我大唐也将因此贻笑大方,这样我大唐如何让下万国臣服与我大唐!” 李治仰长叹一声,在宫女的扶持下,缓缓在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宣刘仁轨、任雅相、裴炎、岑长倩、张文瓘、赵仁本进宫,在延英殿听候。” 紫宸殿乃大明宫第三大主殿,主殿西侧便是延英殿,乃是皇帝的日常活动之所。同样,紫宸殿也是大唐皇帝的寝殿。 李治坐了好一会儿,待眼前不再那么眩晕后,缓缓站起来道:“朕相信弘儿能够给朕一个惊喜,就像这些年他所做的任何事情一样。此番单枪匹马挺进吐蕃,想来他也会有万全之策,以他的性子,多半是经过计算的。袁恕己、裴行俭,在李弘一踏入吐蕃后,就立刻陈兵大非川,这折子上也已经明,整个西域的兵马调动,都是李弘之前所授意,想来不会有大事儿。” 话音刚落,外面又再一次响起了红翎急使的声音:“太子殿下红翎急奏。” “呈上来。” “快呈上来。” 武媚跟李治神色一紧,脸上都同时透漏着一丝担忧跟一丝殷切,心里自然希望是大捷的好消息,可又担心是兔崽子的救命急奏。 武媚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李治之前从扬武手里接过了急奏,看了一眼上面那字迹,便递给了李治,自己则神色轻松的坐了下来。 李治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奏折,快的撕开,只见正是李弘的亲笔书信。 “兔崽子上次写折子是什么时候,现在才知道上折子,回来朕一定好好收拾他。”李治边看信,边自语道。 随着读折子的进度,整个人也变得放松了下来。 “吐蕃非今日一战可定,上至赞普、下至百姓,对于上一任赞普松赞干布,跟如今的芒松芒赞有着神一样的崇拜跟忠诚,短时间内难以撼动其分毫。吐蕃如朝升初阳,如今社稷稳定,君臣和睦,百姓虽不富裕,但足以活着。这几年吐蕃连年丰收,加上文成姑姑当初带过来的先进行业,让如今的吐蕃呈现一片蒸蒸日上的大好局面。” “这兔崽子怎么还夸起他人来了。”李治听着武媚娓娓念道,皱着眉头不满道。 武媚没有理会他的情绪,继续念道:“儿臣今日挺进吐蕃,实非儿臣之意,而是儿臣已经察觉到,吐蕃对我大唐于阗辖下十二州早有预谋,因此儿臣才决定先下手为强,让战争远离我大唐地域,迫使战争生于他国境内,为我大唐百姓保的一方安宁,如此才能不悖于父皇之威大唐、母后之仁慈百姓。对了,儿臣之命与大唐国运昌盛、百姓安居相比不足为道。” 武媚如玉般洁白无瑕的眉头念道此处时,立刻开始布满了黑线,银牙紧咬,切齿道:“后面的话李弘肯定又要胡八道了,妾身不想跟他生气,陛下您来念吧。” 武媚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兔仔子从到大就是这招,但是后面的话简直就是鬼话连篇。 如武媚猜测一样,李治拿起信看了下念道:“儿臣如今虽入安西三年之期已满,但儿臣愿为我大唐固守边疆,直到削弱吐蕃、白衣大食对我大唐的威胁后,儿臣才有脸面返回长安,侍奉于父皇、母后膝下。儿臣行之不孝,但心存孝道,所以……再延长一年回长安如何?何况儿臣如今正身处吐蕃,与吐蕃兵厮杀正酣,无法抽身而退,如果强硬退去,不单会使我大唐兵士士气大落,还会让吐蕃以为我大唐的皇帝跟皇后好欺负,所以儿臣什么也要在吐蕃来个一进一出,不了,吐蕃兵又来了,儿臣要打仗了,呜呜呜……。” 李治干着嗓子念完后,声音有些变调的道:“兔崽子通篇下来,就是为了多留安西一年?这最后的呜呜呜是什么意思?” “……”武媚头疼,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209 檄文 史书记载:咸亨元年,即公元67年。 Ww W COM因大旱、赦下、改咸亨。 大唐罢安西四镇,唐军复国吐谷浑、兵败大非川,薛仁贵、郭侍封、阿史那道真三人免死除名。 高丽不满大唐统治,唐再度平高丽,历时四年。 但史书记载的是李弘上一世的史实,而如今的史官正在大明宫内,一边记载一边乐不可支。 关中大旱,因当初户部尚书李弘的救灾机制,加上京兆府宗楚客的合力救济,大旱并未给关中造成多大的影响。 百姓从运河中接到的赈灾粮食,已经快要让他们忘记了大旱这一回事儿。 而就连长安的大官员,无一不是笑容满面、神态轻松,对于户部在敬晖的掌管下,雷厉风行的赈灾策略,众官员都给予了很高的肯定。 而这一切的功劳,无论是上到李治、武媚,还是三省六部的大佬,都知道这是当年太子殿下在崇文馆所创。 因此这几日李治乐的是眉开眼笑,就连给武媚吵架斗嘴,都觉得多了几分乐趣,就连那圈禁着贺兰敏月的濮王府,都很少去了。 咸亨元年四月:报……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破吐蕃泽当,以两万骑兵歼灭吐蕃赤七王之一聂赤赞,共计八万将士。 报……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破吐蕃悉勃野部,歼赤七王之穆赤赞六万人马。 报……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破吐蕃桑耶,歼赤七王之丁赤赞五万人马。 报……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破吐蕃朵康、象雄两城,歼赤七王索赤赞、达赤赞四万人马,索赤赞、达赤赞战死。 “如今他在哪里?”李治起身走到沙盘跟前,自己这几日做梦都是李弘大败吐蕃的消息。 而更让他激动的是,随着李弘继续挺进,以如此势如破竹的势头,攻下吐蕃王城逻些可是指日可待。 “回陛下,太子殿下、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李弘,如今已经陈兵于吐蕃赤七王,德赤赞、思赤赞两人共同镇守的工布城。只要大破工布,太子殿下即可直指逻些城。”兵部尚书任雅相,神情兴奋、豪迈激昂的道。 “如今他有多少人马?”李治兴奋的搓着双手,看着沙盘上吐蕃的地形图,问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率部共计四万七千余人,黑齿常之奉命从疏勒出援助。”任雅相看着李治兴奋的样子,自己也跟过年似的,继续道:“如今疏勒陈兵一万余人,由姚崇率兵镇守。碎叶城同样一万余人,由桓彦范率兵镇守。” 李治听的眉头一皱,这两人他都不曾听过,于是抬头问吏部尚书:“此二人是何人?官居几级,为何朕对此二人闻所未闻。” 吏部尚书李义琰神情一紧,有些不安的道:“回陛下,此二人乃是太子殿下从弘文馆要走的学生,因为并未入仕,所以如今并未有品级在吏部成册。” “可堪大任否?”李治不乐意了,没品级的人都被派上去镇守了。 “这……臣……尚不知……。”李义琰额头有些冒汗,胆战心惊道。 “吾儿身处吐蕃出生入死,吏部却不曾派遣官员入安西都护府,辅助吾儿?李义琰你是何居心?疏勒、碎叶乃我大唐抗击吐蕃、白衣大食之防线,岂能轻易置于他人?”李治这是真生气了。 此番问话,非但没有用朕,而是用吾儿,这足以明,李治对于朝廷上下,对于李弘未鼎力支持,让他很愤怒。 “回陛下,安西都护府自太子殿下担任大都护以来,向来不曾从吏部选拔官员,都是以安西都护府的原有官员为依托,臣等也曾经给太子殿下去信,但并未等到太子殿下的答复。”李义琰心翼翼的道。 “去职罢官,由吏部侍郎郭正一担任吏部尚书,散朝。”李治不理会李义琰的解释,完后便拂袖离去。 “陛下,臣自当听从陛下惩处,只是臣还有一事儿需立即向陛下禀明。”李义琰看着准备离去的李治,急忙开口道。 对于自己被罢免一事儿,看样子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李治站定,转过身子,冷冷的看着他。 “是,陛下。”李义琰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缓缓打开递给扬武,然后道:“陛下,这是太子殿下今日刚刚送来的,要求吏部调遣戴至徳以及弘文馆几位先生,立刻奔赴安西都护府。如今马载已在玉门关等候。” 李治不话,拿着李弘给李义琰的信,细细的读了一遍,然后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李弘这个兔崽子到底在吐蕃玩的什么鹰,恐怕如今除了他跟裴行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计划。 李治心里寻思着李弘到底想干嘛!戴至徳都被他罢官去爵,现在又要让戴至徳去安西,到底为了何事儿? 满腹心事的他走到武媚的宫殿,只见李贤跟李哲跪在那里,正在被武媚训斥。 纳闷的李治围着两个跪在地上的皇子转了一圈,摇摇头然后在武媚旁边坐下,然后才出声问道:“这是又怎么了?” “您自己看看。”武媚寒着脸,把一篇文章交给了李治。 “斗鸡赋?谁写的?怎么回事儿?”李治也皱起了眉头,看着李贤跟李哲两人。 李贤低着头,脸色有些白,李哲同样是如此,如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 武媚看着两个乐此不疲,每在王府斗鸡作乐的两人,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远在吐蕃,此时正在浴血奋战的李弘。 如此一比较,武媚都是不由得摇头叹息,同样是皇子,这两人与那个让人恨不得揍八百遍,都不解气的祖宗比起来,简直是差地别。 那个虽然鼓捣一些奇事儿,一副欠揍的模样儿,但看看那像是造钱的太乙城,再看看如今那安西四镇,这样的功绩,如今可是直逼先帝当年这般岁数时。 而眼前这两个,却是只知在王府斗鸡作乐,过着悠然自得的奢侈生活。 王勃身为朝散郎,被主考介绍到李贤的沛王府,担任王府修撰,竟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李贤,写了一篇《檄英王李哲鸡文》讨伐李哲的斗鸡,以此来为李贤助兴。 当年通过李常伯上一篇《宸游东岳颂》,接着应幽素科试及第,授予朝散郎,成为了大唐最为年少的朝廷命官。 而后又是一篇《乾元殿颂》,被李治赞为笔端生花、文章绮丽,惊叹:“奇才、奇才、朕大唐之奇才也。” 也是因为此事,未及弱冠的王勃被拿来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并列,并被推为四杰位。 此事当时被李弘知晓,不过是撇撇嘴,表现的不屑一顾。 武媚当时还以为李弘是少年心性,因为王勃名声大震而心中有些嫉妒。 毕竟自己的儿子也是才高八斗,少年英才,虽然赋诗不多,但每一也都是脍炙人口,难得的留篇佳作。 何况他们当初游曲江池,王勃赋诗一,李弘却未做出诗赋,虽然最后以障眼法似的法术,同样赢得了满堂彩,甚至有压过王勃的势头。 但武媚一直以为,李弘不待见王勃,是因为王勃的才学隐约比他高出一筹。 如今看来,人李弘是早有远见,年纪便已经看透了王勃,并未像杨炯一般抓在手里不放。 如今杨炯虽然还未入品,但在安西四镇已然是独当一面的大才。 相比下来,无论是王勃、还是李贤,亦或是李哲,都被李弘远远落下。 恐怕就是那杨炯,以后的成就,也非是这个王勃所能比拟。 “歪才、歪才,二王斗鸡,不单不加以阻止,反而写檄文助兴!甚至虚构、夸大事态,隐有挑拨离间皇子之意,此人不可留,立刻逐出王府!”李治气的把那篇檄斗鸡文,扔到了地上,低声哼道。 李治一番话,让原本就战战兢兢的李贤跟李哲,登时更是脸色唰一下失去了血色,这对他们来讲,还是第一次看见父皇如此生气。 以前就算是今日这般生气,也是因为老五在安西四镇胡乱瞎搞,惹得父皇跟母后吵架,没想到自己两人也会有今日。 但不知道为何,就算是老五面对震怒的父皇跟母后时,还能够嬉皮笑脸,而他俩,此刻已经快要吓得半死了,双腿软到无法站立起来的窘境。 武媚不话,只是在思索着,当年李弘为何就能一眼看穿,这个王勃不如杨炯? 这两人可都是鼎鼎有名的才子,但为何李弘却是对杨炯青睐有加,反而对于略胜一筹的王勃,却不怎么待见? 真如李弘当时所,一个人的才情再高,如果心性不端,为我所用反而是祸害了。 想到此处,这才现,李治放在桌上的一封信,赫然是李弘要求吏部调遣戴至徳等人,去往西域。 于是武媚看着那封信喃喃念道:“杀人诛心、亡国灭文。” 这兔崽子看来是要在吐蕃,布置一番大局啊。 210 追击 被人咬着不放的追杀,是种什么感觉? 李弘可能会告诉你是亢奋、激动、紧张、刺激! 赤七王已死其三,索赤赞、达赤赞、思赤赞都已经被李弘斩落马下。 Ww W COM 而剩下的四王,两人如今正追着李弘的屁股在追杀。 剩余的两人,怕李弘攻陷了他们的城池后,兵临圣城逻些城,于是已经被嘎尔赞卓召到了城外驻守。 赤七王,顾名思义,一是因为他们的名字当中都带有一个赤字。 也是因为当年他们出自另外一个强大的部落,都是从象雄部落迹,跟随者松赞干布立国,因此才享有如此盛誉。 丁赤赞、德赤赞望着一路渐渐消散的烟尘,知道今日已很难再追上大唐的骑兵了。 大唐的战马看着矮,但在长距离奔袭耐力,以及灵活性上,比他们的高头大马要胜出了不少。 这也让两人无法拉近与大唐骑兵的距离,甚至是被越落越远。 李弘的目的如今更加简单了,他打算东西向的穿越吐蕃,从西往东经党项、过庆州、突白兰、然后直达当年的吐谷浑王城伏俟城。 在那里与袁恕己以及裴行俭汇合,然后联合夹击吐镇守吐谷浑的吐蕃兵马,扰乱敌人的视线,从吐蕃兵后防暗施冷箭。 稍沾即走,绝不与吐蕃兵缠斗,然后再继续杀回吐蕃境内,再直指吐蕃圣城逻些城。 黑齿常之起身请命,愿意与大都护李弘一同前往伏俟城,与裴行俭等人前后夹击,镇守在吐谷浑地界的吐蕃兵。 李弘摇摇头,这半个多月的逃命,累的跟狗似的。 身后的丁赤赞跟德赤赞更像是藏獒般,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紧紧追着屁股咬住不放。 要不是有白起跟其他狼群殿后,恐怕早就被两人带着藏獒追上了。 “不行,你不能跟我去伏俟城,这里距离伏俟城只有七的路程,你的任务就是连夜赶路,在这里设置伏兵。”李弘指指地图上适合设伏的地方,继续道:“争取在我们过去后,歼灭丁赤赞跟德赤赞,这两个家伙是狠碴子,要是让他们继续追,我就别想着杀回来了。” 黑齿常之看着地图上,像是山凹一样的地方,连续奔跑了半个月,大都护一直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就是希望在这里设置伏兵,阻止吐蕃人继续追击他们。 咬了咬嘴唇,黑齿常之道:“大都护,末将只需一万人,就足矣。” “不行,你率领的两万多人必须都留在这里,我不是让你们阻敌,而是让你们歼敌。丁、德两人,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有一个横尸此地。”李弘再次敲了敲地图,道。 身后追兵没有七八万,估计也有四五万,如果一万人的话,黑齿常之确实无法保证。 但如果两万人设伏,加上前段时间那种被大都护,严密看守称为炸药的东西,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完全吃掉身后的追兵。 黄色的粉末让黑齿常之想起来就心惊胆战,地动山摇的声势以及罕见的杀伤力,以及那震动地的轰隆声,足以让敌人胆寒、战马受惊失去战斗力。 黑齿常之简直无法形容他第一次看到炸药爆炸时,产生的威力跟压迫感,爆炸的瞬间,仿佛空气中都有着巨大的威力,一座城墙瞬间就被炸成了粉碎,变成了一堆烟尘。 而就是因为那黄 色炸 药,所以才惹得吐蕃赤七王大怒,大都护虽然不以攻城掠地为目的,但那种肆意的破坏,更是让吐蕃人气的想哭。 辛辛苦苦围绕着逻些城建立的七大城池,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被大唐兵炸成了瓦砾,不过好在百姓的伤亡倒是很低。 而这也就造成了丁、德两个人在大都护后面穷追猛打,恨不得撕碎这些大唐破坏者! 但就是这样,两人带着愤怒跟满腔仇恨追了半个月,竟然连个边儿还都没有沾上。 黑齿常之思索了一会儿,炯炯有神的单眼皮眼睛盯着地图,坚定的道:“末将听令,这就准备率兵出,为大都护在前方阻敌。” 李弘也不起身,坐在一座土堆上,指了指不远处的惊蛰,道:“他会带着炸药陪同你们一起设伏,记住了,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是你的最高任务!” 黑齿常之重重的点了点头,如今他早已经学会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 至于这炸药是怎么来的,他宁可把那个疑问在肚子里憋死,也不会去问大都护:“为啥一开始没看见这些炸药,怎么进入吐蕃境内两个多月了,却突然出现了。” 李弘看着黑齿常之离去后,这才安心的走到半梅跟寻兰两人,精心搭建的简易帐篷里。 一晚上的时间,他都在琢磨,白纯这个妖精,是怎么把那么多炸药,偷偷摸摸的送进了吐蕃境内的。 玉门关跟楼兰没有阻拦是真,毕竟有太子手令。 但进入吐蕃腹地后,这些东西难道就没有人检查?还是那妖精跟逻些城的吐蕃相赤都松杰,达成了什么协议? 但不论如何,手里有了炸药的李弘,腰杆子要比刚进入吐蕃时硬气了很多。 而他也相信,如今身在吐蕃逻些城的恒乔,此时恐怕除了一边接触赤都松杰外,就是偷偷摸摸的往逻些城城墙下方,掩埋炸药吧! 还未亮,李弘就从半梅与寻兰两个女子中间醒了过来,胯下自然是一柱擎,半梅的手还隔着裤子放在上面,睡得正熟。 如今这个时期,自然是不能够再裸 睡了,但即便是这样,脱去铠甲睡觉的时候,依然能够感受到,半梅跟寻兰身上气若幽兰的迷人体香。 特别是如绸缎般的紧致肌肤,让李弘在不由自主抚摸时,总是想入非非。 一手拍了拍寻兰的翘臀,一手抓了抓半梅胸前傲人的高耸,极佳的手感立刻让李弘心猿意马。 而两女也顿时清醒过来,急忙睡眼惺忪的起身,开始侍奉李弘。 寥寥几颗星星还挂在边时,整个两万多人的骑兵已经整装待,至于吃食,如今只能是吃生冷冰硬的胡饼跟熏肉。 不过好在,高贵的太子殿下对此习以为常,从来不曾因为吃食而难过。 斥候的马蹄声从后方快传来,无法跟无以及警戒的哨位,早已经做好了被敌军突袭的准备。 离得老远便出了三支箭矢,而马蹄声依然不减,只是在快要到达弓弩的最远射程时,突然间停下来,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跟一面旗,打出了正确的旗语后,才被允许靠近。 “报大都护,追兵已经准备动身。”斥候恭敬的道。 “看来这段时间把这帮家伙的火气磨的差不多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使劲追了,不过不能大意,还是心为上。无断后,无法居中,我率铁浮屠作前锋。”李弘大手一挥,下令道。 英俊挺拔,充满阳刚之气的少年身上,经过大半年战争的磨砺,身上已经有了一股强悍的杀伐气息。 两万骑兵经过半年的战争,兵员损耗远远低于预期,这让李弘都不由自主的认为,简直是老爷在保佑自己啊。 在汇合黑齿常之后,总兵力最高达到四万七千多人,而如今,依然还有四万两千余人的兵力。 李弘的骑兵动身不久后,丁赤赞与德赤赞的追兵,就气势汹汹的赶到了李弘他们扎营的地方。 下来的吐蕃兵,抓起一把燃烧殆尽的灰烬,在指尖搓了搓,然后对着马背上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将领道:“是他们,看来他们不是刚刚掌握用粪便烧火做饭。” 德赤赞看着那个吐蕃兵,点点头,眼睛里既有愤恨,又有些无奈。 追了半个多月了,这大唐骑兵就滑得像泥鳅一样,从来不与他们对面,就是一直跑,漫山遍野的跑,把吐蕃当成他的后花园般跑。 一开始德赤赞还曾经认为,他们逃跑的方向是为了从吐蕃境内,经由益州唐人与吐蕃、竺、尼婆罗开辟的道(茶马古道)回大唐。 但后来他们现,这支大唐骑兵更像是要援兵吐谷浑,是想要前往大非川,去那里支援大唐复国吐谷浑的唐军。 可就在他们又追了三四后,现这支大唐骑兵,一直在前往党项的方向绕圈子。 德赤赞与丁赤赞两人合计了好几宿,终于得出了个一致的结论,这支大唐骑兵迷路了,被他们追赶的迷失方向了。 所以,两人因为这个结论,也暂缓了追击的度,不至于每跑的马都腿肚子抽筋、马嘴吐白沫了。 更何况,他们对这支炸碎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城池的大唐兵,都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食他们的血肉。 所以看着胡乱逃窜的大唐骑兵,就像是看着被自己控制,随时可以狩猎的猎物。 他们要慢慢的折麽死这些大唐骑兵,让他们每都处在危险的惊吓中,最后再慢慢的处死他们。 如此这样,才能稍稍化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211 炸药 丁赤赞跟德赤赞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见了一丝狰狞。 Ww WCOM 因为他们知道,再往前走,就是绵延起伏不绝的山脉地带了。 只要已进入山脉中,无论是吐蕃兵还是大唐兵,都不可能再把行军度提快了。 而向来擅长山脉、丘陵作战的吐蕃兵,就将因为脚程的优势,慢慢追赶上大唐骑兵了。 两万人马就像是被放大了蚂蚁一般,在崎岖蜿蜒的路上费力爬行。 怪石嶙峋、坑洼不平的无路之路,远远望去一片平坦,仿佛大自然给这一片山脉,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色绒毯。 但当真正行入进去,才会现,那些坑洼不平,极为原始的“绿色绒毯”有多么的不平整了。 暗坑满布、怪石当道,甚至那石头的边缘,都锋利的像刀刃一般,一个不心,就有可能把马腿划伤,从而失去行动力。 已经有好几十匹战马因为坑洼不平、怪石虚掩地下暗洞而摔折了马腿,不少兵士也因为极其难寻的山路,而崴了脚,如今正一瘸一拐的费力向前走。 绵延起伏的山峰下,吐蕃兵同样行动缓慢,体型高大的良马同样会被山路崴脚,或者是摔在那一块尖石上。 李弘也早已经从马背上翻下来,拒绝了半梅跟寻兰帮他牵马,自己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向前推进。 这样的地形条件下,唯有花孟、芒种、猎豹以及半梅寻兰,还有无法无这几人最为轻松。 他们自身的武功本来就很高,加上轻身功夫,就算是牵着马,也要比常人快上不少。 花孟的身影在山脉半坡上,就像是一只跳跃的兔子,高高低低的飞越着怪石、灌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到了李弘跟前。 李弘这才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花孟,轻轻松松往前走着,听着花孟的报道。 “爷,快了,黑之前只要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安全无虞了。”花孟在面对大自然的恶劣条件,奔跑的也是气喘吁吁。 “黑齿常之就是在前面那段崖口?”李弘举目远望,看了半,他也没有现黑齿常之到底埋伏在了哪里。 “是的,爷,只要我们再缓慢一些,压住吐蕃兵的度,他们就可以保证做到完全隐闭。”花孟瞅了瞅身后,那正从另一个山脉上缓缓下山,正准备前往这片山脉的吐蕃兵。 高原作战,最让人无法克服的便是那稀薄的空气,李弘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均匀下来,高原反应让两个耳膜有些难受。 “你派几个人,从高处滚落石头延缓下他们,部队必须抢过去,不然的话,等我们过去后,恐怕他们也就进入伏击圈了,到时候再伤到我们自己就得不偿失了。”李弘神色有些顾虑。 这吐蕃兵的高原行军度,真是乎了他的想象,半日来,他们竟然把距离拉近了不少。 透过望远镜,李弘依稀能够看见对面山崖上,几个身手灵活的大唐兵士,身上插满了树枝,正在巨大的岩石下面掩埋炸药。 是夜,李弘率领着两万人的骑兵,全部通过了黑齿常之的埋伏去。 当他通过的时候,惊蛰就紧紧跟随在黑齿常之旁边,寸步不离。 惊蛰右手一直握着横刀,只要黑齿常之稍有异常,惊蛰便会手起刀落,先斩了黑齿常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像是被种植在了惊蛰的脑袋里,深怕太子殿下通过时,黑齿常之起反心。 不过还好,一切都如李弘预料一般,黑齿常之在李弘通过时,甚至比花孟还紧张,命令部队任何人都不准有异动。 李弘并没有停留,连夜继续翻山越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亮之前,赶到这片绵延不绝的山脉尽头,到了那里他才可以让部队进行休整。 接下来便是一马平川,从党项出,直指伏俟城。 料想前往伏俟城的路上,一定会有吐蕃兵来拦截他。 一夜的赶路,让整整两万人马都有些精疲力尽,半梅跟寻兰无论武功有多高,但毕竟是两个女子,高原反应已经越来越严重。 李弘看着色渐亮,但显然已经无法坚持的半梅跟寻兰,心里自然是也起了爱怜之心。 于是便命令两女立刻上马,由花孟跟猎豹牵着缰绳。 但两女死活不从,白的脸颊,有些干裂的嘴唇,疲累的双眼都写满了坚决,大有太子殿下不上马,自己便不会上马。 李弘无语的看着倔强的两女,再看看下山的路,只好命令部队在此休整,一个时辰后再继续赶路。 话音刚落,半梅跟寻兰两女噗通一声,也不管脚下的怪石有多么的锋利,便跪在了地上向李弘请罪,认为是她们的缘故耽误了行军。 李弘抚摸着半梅白皙的脸颊,淡淡道:“你们还不配让我因你们而让全军停止前进我这是体恤其他将士的高原反应。” 空渐渐露出鱼肚白,一夜的露水沾湿了身上的盔甲,晨风吹过,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两女被李弘用厚厚的披风包裹在一起,深怕一个时辰的休息,让她们经过山风一吹,再沾染上风寒。 而就在他们准备整装待时,对面的山脉上,突然间想起了震动地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在绵延不绝的山脉中响了起来。 仿佛是暴雨如注夜的雷声一般,带着火光从对面山脉上传来,而那让人绝望的爆炸声,仿佛让李弘感到脚下的山脉都在跟着震动。 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山谷中更是威势骇人,炸雷一样的怒吼声,淹没了吐蕃兵的惨叫声,整个山脉像是触犯到了某一个山神,让整个山脉因为惨叫声而变得毛骨悚然。 早已经习惯了爆炸声的白起,在爆炸声刚刚结束后,忽然间前腿站在一块岩石上,然后便开始扯着嗓子狼嚎起来。 悠悠的狼嚎声,在爆炸声沉寂后,像是一道清泉滋润着山中的其他动物,不一会儿的功夫,山脉间便响起了其他动物的叫声。 “这特么是白起在问其他动物有事儿吗?”李弘接过花孟递过来的望远镜,静静的看着黑齿常之的埋伏区域,心情轻松的道。 “我们没事儿,我们都好着呢。”李弘揉了揉白起硕大的头颅,便开始往山下行去。 至于身后丁赤赞跟德赤赞,能不能从黑齿常之的埋伏区全身而退,那已经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了。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丁赤赞双目通红! 他故意选择昨夜没有翻阅这座山脉,就是想要继续麻痹敌人,然后利用吐蕃兵山地作战的优势,打算今日一早偷袭大唐兵。 但却没有想到,原来人家早已经在这里设置了埋伏,就等着他主动往里钻了。 这样的声音,仿佛山神怒吼的雷声,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他的城池,包括德赤赞的城池,都是被这样的炸雷给炸毁的。 如今,这样的炸雷声再次响起!那巨大的石块以及灰尘,带着哗啦啦的声音从高处向他们涌过来。 而山道上,自己的兵马因为登山的缘故,根本没有办法分散开,不消片刻,那滚石便已经冲到了跟前。 巨大的冲击力不等他命令身后的部队散开,他自己就率先被滚落的巨石流淹没了。 惨叫声、呼救声相互交织在一起,吐蕃兵想要分散开来躲避,但他们的度,哪是因爆炸而滚落的石头的度能比拟。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第一批石头滚落到山脉脚下时,整整五万人的吐蕃兵马,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而德赤赞同样是满身伤痕,惊恐的望着这些巨石,他不想相信这是唐兵的诡计,他宁愿相信,自己是败给了那些震穿耳膜的炸雷声,而不是败给了唐兵。 “这不是唐兵可以控制的,这是上的惩罚,这是神在惩罚我们,神站在了唐兵那一边。”德赤赞一条腿被一块巨石压着,躺在那里喃喃呻 吟道。 但因为第二波滚石急而下,就像是古曲河在雨水季节,突然间水位涨了很多一样,那浪花携带着纯净的水淹没过来一样。 德赤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巨石淹没他的一瞬间,他也没有明白,那爆炸声到底什么东西? 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爆炸声掌握在唐兵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带来让人耳膜震穿、地动山摇的威势。 滚石零散的缓缓落下,早已经不同于一开始那般凌厉汹涌,三三两两的石块儿有气无力的滚动着。 而身后的大唐骑兵,则是手持弓弩,开始打扫这山脉半坡上,还没有被落石淹没的尸体。 只要碰见吐蕃兵的影子,不管死活的先是补上一刀,或者是射出一支箭矢。 德赤赞跟丁赤赞的头颅已经面目全非,要不是他们胳膊上,绣着的用来证明他们身份的令牌,黑齿常之都不敢肯定,眼前两颗圆圆的血肉模糊,分不清楚后脑、前脸的东西,竟是两人的大好头颅。 212 大非川 无知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同时,无知也是让人愚蠢的诱因。 Ww WCOM 人类展史上,战争从来都是扮演着,推动科技文明展的绝对动力。 任何一件新生事物,绝大部分的初衷都是为了应付战争,都是为了使自己面对敌人时,能够获得巨大的优势。 任何一件载入史册,让战争一方获利巨大的新生事物,都起源于敌人的无知跟愚蠢。 吐蕃五万人全军覆没,消息传到吐蕃圣城,但并没有让逻些城引起重视。 反而因为嘎尔赞卓的慷慨大义、激情辩护,让更多的人踏上了不归路。 嘎尔赞卓开始动员圣城的军队,甚至包括赤七王仅存的二王,开始集结兵力前往大非川。 而这些自然是李弘想要看到的,如果逻些城的军队不倾巢而出?他又能如何如入无人之境般,占领逻些城呢? 黑齿常之继续南移,继续在前往党项的唯一通道上休整、设伏。 至于这一次会是谁遭殃,李弘也不清楚。 朗日松赞,这个在吐蕃同样享有盛名的将领,如今就陈兵在大非川,正在与大唐将领裴行俭、袁恕己率领的军队对峙。 党项、白兰两城之间人烟荒芜,这也是如今李弘为何看不上这地方的原因。 战马、水草、牛羊是李弘想要的,但以大唐如今的实力,想要安定四方,如臂使指般控制吐蕃大部分区域,这恐怕比让吐蕃人研制出炸药还要困难。 整个属于大唐的土地上,李弘认为,如今大唐最不缺的就是山脉,山脉跟山脉像是整个大唐土地的缩写。 甚至包括中原地区,每一道每一州都有像龙一样的山脉蛰伏着。 吐谷浑有青海,青海一直被吐蕃、吐谷浑称之为青色的海。 则是由祁连山脉的大通山、日月山跟青海南山之间的断层形成。 如今的青海湖,要比上一世李弘见过的青海湖大上两倍不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以海来称呼他。 而从这里出,李弘就可以从草原上疾驰向东,像一把叉子一样,直入朗日松赞部队的后防。 伏俟城作为吐谷浑的王城,吐谷浑的象征,如今早已经被禄东赞建造的更加完善。 国无常税是吐谷浑百姓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只有在需要时,国家才会找富室贵族、王宫商人收税,然后补充之国库。 青海骢应该是更加能征善战的良马,但因为青海骢并不是如吐蕃马、突厥马那般数量众多,因此在选用战马上,李弘还是从经济角度出,给部队配备了价格更为便宜,但同样能征善战的突厥马。 李弘想要夺回吐谷浑,当年他就是看上了青海骢,龙种也不错,但是在耐力上,与青海骢相比,差的就太多了,不适合军队长时间作战。 坐在青海湖边,悠哉悠哉的钓鱼,对于李弘来绝对是一件十足的享受事情。 但对于无法无、权毅来,这是大都护在向三十里地外的朗日松赞挑衅。 无法无、权毅没空陪李弘钓鱼,三十里地的距离,远不远,近不近,敌人要是一个冲击,差不多完全可以在你未布好阵型时,就冲击过来的。 但大都护李弘显然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倒像是巴不得让朗日松赞注意到他的存在。 今日一早营地驻扎在青海湖畔后,李弘的心情就美得冒泡。 而半梅跟寻兰两女,也在侍奉着李弘一同沐浴完毕后,就开始陪着李弘垂钓。 多日不洗澡,让两女觉得自己身上都要馊了,今日自然是把那香皂,不要钱似的往身上擦。 就连侍奉李弘沐浴时,两女也是巴不得多给太子殿下多用几块香皂。 两女侍奉李弘沐浴时,虽然已经习惯了李弘胯下很自然的一柱擎,但每每望之,两女都是不由自主的芳心乱颤、浑身滚烫软,恨不得让太子殿下立刻要她们陪侍。 而太子殿下那双仿佛带着魔力的双手,在她们侍奉沐浴时,时不时在她们玉体上抚摸而过,更是让两女浑身轻颤。 嘴里不由自主的,就随着太子殿下游走在她们玉体上高峰低谷的大手,轻轻的呻吟出来、脸颊潮红、媚眼如丝。 白起懒洋洋得把硕大的脑袋靠在李弘怀里,然后那一双狼眼睛就开始盯着那鱼竿。 “你你又不吃鱼,老盯着我手里的鱼竿干嘛?难道你还想给你的同伙送点儿鱼过去?”李弘无聊的一只手钓鱼,一只手抚摸着白起的脑袋。 白起狗一样的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然后起身站定,抖了抖油亮的黑色毛,不声不响的走了。 “爷,我们现在怎么办?就等着他们过来找咱们?”权毅不知不觉的,开始跟着花孟等人如此称呼李弘。 “还差两呢吧,裴行俭跟袁恕己两人在这里折腾了一个多月了,雷声大雨点,光叫唤不进攻,如今也不知道有没有让朗日松赞麻痹大意了去。”李弘缓缓的把自己上身放进了半梅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头枕着高耸道。 “猎豹已经暗地里过去了,两日后,裴行俭跟袁恕己主攻,我们只要骚扰后防一就足矣。”李弘看了一眼权毅,长得是很帅。 难怪义阳托白纯捎话,要是权毅有个三长两短,心那快要新建成的太子府被她一把火烧了。 “爷,那我们呢,是打完大非川之战后,从这里直接进入门源?还是……?”半梅看着李弘的脸颊,跟随着太子殿下这几年,虽然身处西域,但感觉比皇宫里要自在多了。 “当然不会回门源的。唉……这人活着就是这样,总是有一些事情,让你不得不去做。接下来我们就在吐蕃兵力追击过来时,杀回吐蕃王城,然后再原路返回。”李弘望着清澈的青海湖,有些想要呆。 吐蕃的圣城他是必须走一遭的,不然的话,这在吐蕃境内折腾了这么久,自己很难的上是狂胜。 何况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戴至徳等人在自己占领逻些城后,就将会被袁恕己送过来,接下来便是让戴大棒槌,开始在这里教书育人,传播大唐文化。 战争的生永远都是在夜里,朗日松赞第一次抬头看的时候,青海湖畔还升起了袅袅青烟。 第二次抬头望的时候,那青烟依然为散尽。 但当夜幕低垂后再看时,那是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动着大地,如草原上的疾风一样,眨眼间,唐兵就已经到了他构筑的壕沟跟前。 传令兵紧张的嗓音让他心头一颤,前方的唐兵竟然同样起了进攻。 朗日松赞表面上并没有慌张,何况只要自己坚持过今夜,圣城的援兵就会在明日赶到,到时候,到底是谁夹击谁,还不定呢。 但唐人骑兵的凶悍程度远他的想象,构筑的壕沟虽然挡住了一部分大唐骑兵的冲击,但唐兵手里那弓弩,却从头顶带着破空声音划过。 接下来耳边便就响起了惨叫声,箭矢的破空声,战马的嘶鸣声,前方部队的求援声,让朗日松赞不得不在战争一开始时,就把眉头凝结到了一起。 前方唐兵主攻,甚至还带着炸雷一样的轰鸣声。 而后方这些唐人,却是少沾即走,毫不恋战,只是为了拖住后面的部队赶往前方增援。 胜负的平从一开始就已经倾斜,不等色变亮,伏俟城外已经是满地尸体,箭矢跟马槊、横刀等等兵器,散落了一地。 而李弘则带着部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朗日松赞呆滞的迎着际边的鱼肚白,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败的如此之快。 他更没有想到,一声炸雷后,城门就被攻破了,更没有想到,这些唐人不单不破城,反而是只杀人。 十七万的兵马,面对前方唐军不到九万兵马攻城,竟然没有守住! 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自己战败了。 大量的俘虏被两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全部带走了,而他朗日松赞,只是隐约在风中听见两个男子的谈话:“明兄,今日之后,这水泥就足够满足安西四镇的用度了。” “可不,杜兄,今日一战,我大唐能够有如此多俘虏,这可全都是太子爷的功劳啊。”明崇俨一脸欣喜跟神秘。 这两年水泥的产量上不去,他跟杜元纪压力都很大。 而且安西四镇如今基本上都是空城,除了疏勒城的薛仁贵外,其他三镇基本上是无兵可守,门户大开啊。 如果自己再不加快水泥的产量进度,恐怕不等四镇建成固若金汤的城池,白衣大食或者吐蕃就能轻而易举的攻破了。 不过好在碎叶如今已经快要第一个建完了,高耸入云的厚重城墙,全部用水泥跟石头砌成,乌黑冰冷的墙壁,让敌人往那一站,就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宇文融跟梁孝仁,这是刚从碎叶催完他们赶快送水泥,又开始在于阗催两人赶快送水泥了。 “下次让他们两人请客,上次两个家伙都不带咱们看胡姬表演,就带走了咱们一万的奴工。”杜元纪一提起宇文融那个铁公鸡,就来气。 “找梁孝仁,不过上次喝醉酒,你在门源没有他人花钱之理,你要尽地主之谊的。”明崇俨英俊的脸上轻松写意,这么多俘虏,足够自己应付梁孝仁跟宇文融催进度了。 213 议和 朗日松赞的失守让正赶往伏俟城的聂赤赞跟穆赤赞极为愤怒,原本以为凭借现在的实力,加上高原上作战的优势,完全可以把唐兵拒于城外,让他们大败而归。 WwWCOM 但那个仿佛不该是人间有的炸雷,却让战争的平飞快的往一片倾斜。 朗日松赞的战死,也让吐蕃上下大为震动,一时之间,整个圣城人心惶惶。 有些人开始已经向赞普请求跟唐兵请和,并愿意放弃吐谷浑之地,以此来表达最大的善意。 而以嘎尔赞卓跟吞弥桑布扎为的,禄东赞时期的臣子,却希望借此机会,为禄东赞复仇,更希望倾所有兵力,把唐兵赶出吐谷浑之地。 嘎尔赞卓阴沉着脸走进布达拉宫,这次不是他主动过来觐见,而是芒松芒赞赞普紧急召见自己。 待他来到红山之顶,象征着吐蕃最高权利的宫殿时,一向与他要好的吞弥桑布扎、赤桑扬顿挫、还有赛当松顿等人已经早早的来到了这里。 一个穿着尊贵赞普服饰的少年,看见嘎尔赞卓快步走进,立刻从椅子上起身,不顾其他臣子的侧目,同样快步走下来。 拉住嘎尔赞卓的手急急问道:“我们的大非川真的丢了吗?” “是的,赞普,吐谷浑之地如今已经被他们占领了。”嘎尔赞卓神色复杂的看着少年芒松芒赞,艰难的道。 话音刚落,整个布达拉宫的红宫里,一下子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众多臣子脸上同时露出失望,甚至是绝望的表情。 原本以为他们已经学到了大唐所有的先进知识,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跟大唐兵抗衡了,却不想人家进入吐蕃如入无人之境。 而且整个攻势势如破竹,竟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吐蕃境内的最东面,一直跑到了最西面,然后前后夹击朗日松赞。 芒松芒赞呆呆的松开了嘎尔赞卓的手臂,喃喃道:“唐人为什么会有雷?威力为何会如此巨大,就连我们最强壮的勇士,都没有办法活着回来。难道真的是神在帮助唐人,放弃了我们吗?” 嘎尔赞卓看着芒松芒赞,缓缓的扶着他的手臂走到王座前,让芒松芒赞坐下。 寂静的红宫中落针可闻,一片死气沉沉的压抑。 战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赤七王如今已经全军覆没,朗日松赞也已经战死,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跟唐兵在马上厮杀,就被雷炸死了。 他们不是死在唐兵手里,而是死在了神的雷下,因为神在帮助唐兵。 而现在,吐蕃四十万大兵,只剩下圣城内的十五万大军,其他兵马,不是被炸死在吐蕃境内,就是被炸死在了大非川境内。 嘎尔赞卓安慰的拍了拍芒松芒赞的肩膀,扭过头看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道:“阿史奴,你知道唐人为什么会有雷吗?那个神秘人有起过吗?” 阿史奴一身吐蕃服饰,头也按照吐蕃人的样子,在帽子外面露出了一圈辫子。 看着嘎尔赞卓询问的眼神,脑子里回忆着他与大唐神秘人的一切,慎重的道:“回大相,没有听那个神秘人起过,但是只知道太乙城很神秘,连他都不是完全清楚里面有什么。” 神秘人便是大唐的前太子李忠,而李忠为了保险起见,一直以来,让吐蕃所有知道自己存在的人,称呼自己为神秘人。 这些年通过阿史奴,他往吐蕃送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与吐蕃王室的关系极为要好。 而且他与嘎尔赞卓等人,成功的避开了文成公主等人的怀疑,也一直让他的身份,在吐蕃只限于少数的几人知晓。 也正因为他的谨慎微,加上多年来他对李弘的了解,所以他这几年的动作,一直让李弘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暗地里跟自己做对。 包括水泥等等,都是他暗地里为吐蕃人私运的,他知道一定会被李弘查到,但他却是一直执着于此,目的就是,希望通过私运水泥来转移李弘的目光。 然后借此机会,看看是不是能够查到,太乙城的药膳房,到底在进行什么惊秘密。 好不容易偷的机会,终于从药膳房里悄悄运送了一点儿东西出来,在与吐蕃联系后,因为事关重大,李忠甚至都没有通过阿史奴,而是直接与禄东赞联系。 嘎尔赞卓知道,父亲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次亲自去玉门关接货物了。 但却没有想到,还是被唐人现了,最终命丧回来的路上。 禄东赞的死,让嘎尔赞卓很难过,他凭借直觉,感觉父亲这次亲自去大唐玉门关接货物,恐怕就与这雷有关。 赤都松杰听着嘎尔赞卓与阿史奴的话,脸上表情从一开始的希冀,再到平静,都被嘎尔赞卓一一看在眼里。 嘎尔赞卓知道,自己坐上大相后,赤都松杰一直都很不满,一直希望能够取而代之。 但他不相信,赤都松杰会跟大唐的李忠一样,成为唐人安排在吐蕃的眼线。 赤都松杰待两人完话,从两侧人群中走出来,对着芒松芒赞行礼,然后对着嘎尔赞卓跟副相行礼,道:“赞普如今已经成年了,我们或许可以像伟大的松赞干布赞普一样,派遣使节去大唐求亲,以此来明我们的诚意。” “那我们死的那么多勇士又该如何?前两年求亲已经被拒绝了,这一次再去求亲,他们会同意?”副相查莫看着他问道。 “前两年他们当然不会同意,因为我们打败了吐谷浑,唐人会认为我们在示威,如果他们那个时候答应求亲,会让其他人认为是屈服于我们。但如今他们战胜了我们,他们是上国,自然会同意的。至于我们死的那么多勇士,唐人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给我们英明勇敢的赞普一些时间,我相信赞普一定能够带领我们夺回吐谷浑。”赤都松杰侃侃而谈,丝毫不害怕副相查莫。 禄东赞一死,原本是查莫被任命为大相,但在嘎尔赞卓从吐谷浑赶回来后,查莫这个笨蛋,竟然自愿让出大相的位置给嘎尔赞卓。 这让赤都松杰感觉像是受到了侮辱,毕竟,在他看来,所有人都没有比他更有资格担任大相。 除了这个比他还要有威望的查莫,但查莫却因为禄东赞的二儿子嘎尔赞卓回到吐蕃,便自动让出了大相职位,这是查莫故意给他难看。 嘎尔赞卓看着赤都松杰,他的提议很诱人,如果能够为现在的赞普,求的大唐的一位公主做吐蕃的赞蒙,最起码大唐就会对他们少了很多敌意。 而且自己也可以像父亲一样,辅佐一个有着唐公主做赞蒙的赞普,这样岂不是像是继承一样,可以给吐蕃带来更大的好运? “穆赤赞、聂赤赞也死在了雷之下,我们如今已经没有了与大唐相抗衡的实力,唯有养精蓄锐,耐心蛰伏,等待东山再起。”嘎尔赞卓看着芒松芒赞,郑重的道。 “这些事情要不要问问奶奶?或者是征询下“古辛”的意见?”芒松芒赞看样子比李弘要大十来岁。 但实际上,与李弘相比,两人在年龄上,芒松芒赞不过比李弘才大差不多四五岁。 松赞干布膝下只有一子:芒日松赞。 但因为早死的缘故,所以在松赞干布英年早逝后,吐蕃的赞普便成了松赞干布的孙子,芒日松赞的儿子芒松芒赞来继承了。 而芒松芒赞嘴里的奶奶,便是依然还健在的文臣公主,在整个吐蕃享有盛誉的她,被人当成与松赞干布一样的神膜拜、尊敬。 古辛,则是吐蕃的特有,相当于国师、法王之意。 因为他们信奉苯教,所以每一任赞普在任期间,都会有一个苯教的高僧辅佐赞普,但并不会像大相一样,有着绝对的权利。 嘎尔赞卓思索了下,然后与副相查莫交换了个眼神,同意了芒松芒赞向文成公主跟法王询问的建议。 建在红山上高大、威严,气势磅礴、庄严而又肃穆的布达拉宫内,正在讨论如何与大唐和解。 而罪魁祸者,此时正骑在马背上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功课。 “你这松赞干布4岁死的?”李弘惊讶的问道。 “是的,大都护,绝对没有错。”裴行俭留下了袁恕己镇守吐谷浑,防止吐蕃再次突袭。 而他则是利用吐蕃战败的间隙,领着一万人跑到了李弘的营帐前,什么也要跟着李弘一起再次返回吐蕃。 这段时间的圣旨跟雪花似的往他怀里飞,要不是李弘身处吐蕃险地,恐怕自己早已经被陛下砍头十次八次了。 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未能安顿,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危。 所以如今好不容易跑到了太子殿下身边,裴行俭是什么也不离去了。 宁可在这里被明事理的太子殿下骂几句,他也不想被那圣旨搞得心惊肉跳。 他真怕自己有一没死在战场上,而是被圣旨给吓死在了西域。 214 布达拉宫 松赞干布十五岁就生下了他的儿子共日松赞,而他的儿子共日松赞继承了他的传统,同样是十五岁生下了芒松芒赞。Ww WCOM 但异乎寻常的是,共日松赞与松赞干布,却是前后死于同一年。 而那个时候,如今的吐蕃赞普芒松芒赞才两三岁,由禄东赞辅佐着,坐上了吐蕃赞普的位置。 李弘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通,为什么禄东赞不在松赞干布死后,废掉孤儿寡母的芒松芒赞,立自己为赞普呢。 思来想去,李弘最终只能把禄东赞不能废掉孤儿寡母的缘由,归结为松赞干布为吐蕃的强大做出了让人膜拜的贡献。 像神一样的影响力,让禄东赞无法找到足够的借口跟理由,废掉芒松芒赞。 恐怕再加上赤七王等等其他大臣的牵制,禄东赞虽然在吐蕃权势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也没办法公然造反。 巍峨磅礴、庄严肃穆的布达拉宫,是松赞干布为了迎娶文成公主而建,而自从建成后,这里便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变成了吐蕃人心里不可玷污的圣地。 布达拉宫在红山之上总共建造了,三座九层高的楼宇,共计一千间宫殿。 红宫作为王室权利的象征,自然是被放在了最中间,两侧其中一侧称之为白宫,而另一侧则是被称之为雪城,苯教的总教便设置于此。 逻些城的地域经过松赞干布的开,以及后来的再建造,如今在地域上的规模已经堪比长安一般大。 裴行俭随着李弘一路行军,行至到拱卫吐蕃圣城逻些城的七大城时,只剩下抽凉气跟干瞪眼了。 无论是泽当城、还是桑耶、朵康等城,如今已经是焦土遍布,被炸药洗礼的城墙依然是残垣满布。 吐蕃百姓无动于衷的看着大唐的军队经过,木然的神情里有惊吓,有愤怒,但更多的是胆怯。 他们心里很清楚,就是这些唐人,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堆废墟。 处于对大唐军队的敬畏,特别是对于他们认知的雷的敬畏,这让他们看着大唐骑兵缓缓而过时,只能敢怒不敢言。 甚至一些人,为了祈祷和平,望着大唐军队已经跪伏在了地上。 “看见吗?实力才是硬道理,如果你有足够的实力,那么你就能轻易的征服他们,如果你的实力不够强硬,那么,早晚有一,他们会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对付你。”李弘神情平静,并没有出现裴行俭想象中的得意洋洋。 能够在吐蕃一进一出,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甚至还力助自己夺回吐谷浑,最后又毫无伤的大摇大摆返回吐蕃。 这份胆识跟功绩,可是足以匹敌先帝当年立国时的功绩了。 “不知道戴至徳看到这些他会做何反应,殿下您立下如此奇功,足以媲美先帝当年之功绩,使我大唐威名远扬、万国敬畏,保得安西都护府的百姓不被置于战火中,想来戴至徳应该不会责难殿下您吧?”裴行俭还是有些隐隐担忧。 虽然他不在朝堂之上,但当年太子殿下与礼部尚书之间的精彩交锋,这几年在大臣之间,一直是引人乐道的。 “想来不会吧,把他闲置了好几年了,如果还是冥顽不化,那么就在这里当一辈子教书先生,以他的学问,教化吐蕃万民吧。他不是一直标榜着先之忧而忧不是?”李弘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今日,自己就将兵临逻些城下,文成姑姑也不知道看到自己时,会作何感想。 而经此一战,自己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了。 父皇因怕自己在吐蕃有性命之忧,于是告知文成,是大唐的太子亲临吐蕃境内。 这也是为何赤七王最后其二在自己离开大非川后,从后面包抄自己,却不想还是撞进了黑齿常之的埋伏圈,下场与丁赤赞跟德赤赞一样,葬身于落石堆中。 远远望去,逻些城最大的标志性建筑物,便是建立在红山之上,延续了一千多年的圣地,布达拉宫。 而布达拉宫这个名字,就跟这建筑一样,一直矗立在雪山与红山之间一千多年,直到上一世,依然是人们心中的圣地。 见识过布达拉宫的巍峨磅礴、庄严肃穆、带着震撼人心的美后,你便会忘记这城内的一切其他事物。 五万大唐兵马兵临城下,远远望去,那逻些城的城墙仿佛就像是瓦砾,没有人在意的它的坚硬程度,每一个人都是仰望着那红山之上的圣地,布达拉宫。 “这是需要多少的财富,才能建成如此巍峨的宫殿?”裴行俭喃喃自语,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言表。 李弘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传承了一千多年的布达拉宫,望着巍峨的宫殿,那红山白墙,以及中间那红色的建筑。 像是在回应裴行俭的话语般,同样喃喃道:“这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这是信仰,吐蕃人心中的信仰,这种传承已经深入他们骨髓了,恐怕已经埋进了他们的灵魂深处跟血液里了。” 历史无情的长河中,能够不被时间打败,不被岁月摧毁的人类伟大的建筑文明,屈指可数。 而像这种延续了一千多年的建筑,单单只是躯壳的传承就已经难能可贵。 更为可怕的是,它带着仿佛一千多年的信仰跟印记,在人们一千多年的精神世界中,一直占据着的思想、神的旨意的存在。 此时此刻,给人一种无法战胜的感觉。 战火曾经摧毁过眼前让人仰望的精神建筑,但是它又能在接受神的旨意的同时,被人们从精神世界里再次建立起来,然后继续屹立在这号称世界屋脊的高原。 人们用最虔诚的心膜拜它,人们用最纯洁的灵魂尊崇它,人们用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勇敢,守护着它。 黑色的山体、白色的墙壁、红色的宫殿,神秘而又神圣的气息,让人在仰望的同时,仿佛同时在接受着它来自灵魂深处的问候,仿佛一道道神的印记,透过时空已经直入人们心底。 朝圣,这是上一世人们面对古兰经外,另一个精神传承的纯洁世界,它洗礼着人们内心的苦难、哀伤、悲痛。 同样,它也无声的倾听着苦难者们的哀求、倾诉、奉献。 大中华的区域里,有着很多传承一千多年的建筑,千年古刹、从大汉就开始的白马寺、还有那更为悠久的长城等等。 但与眼前的白墙红宫比起来,它们就只有可怜的躯壳存在,没有谁能像眼前的白墙红宫,屹立于世界之巅,带着强大的精神气息,带着永久的精神烙印,如神似魔一样屹立千年而不倒。 长城作为防御性的建筑,在上一世被人们当成了民族的象征,学者专家为了丰富自己的荷包,不顾信仰的存在,强赋新词硬愁般,竟然神圣到了民族脊梁的高度。 而大唐做为一个没有建造过哪怕一寸长城的存在,对于长城的不屑,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强大到血脉里的自信。 而这种自信,到底是随着什么消失殆尽? 李弘脑海里,第一反应便是想起了,誓要以儒家治国为理念的戴至徳。 看着李弘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像是中了邪一样,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痴笑,一会儿又迷茫的望着那布达拉宫。 裴行俭喊了好几声,才让跟魔怔了似的李弘清醒过来。 而此时,早就已经关闭的逻些城城门,突然间打开了一个缝隙,一个吐蕃人从里面喊着听不懂的话语,跑了出来。 无法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弓弩,但被李弘举手示意后,放了下来。 “别急,听听他们想什么。”李弘看着跑过来的人,道。 花孟不等李弘下令,双腿一夹马腹,便从队阵中疾驰而出。 这个时候,他与其他几人,可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如果在这里太子殿下出现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些人,恐怕都得跟着陪葬。 叽里哇啦跑过来的吐蕃人,被花孟在旁边监视着走了过来,看到李弘后,先是一愣,然后才用蹩脚的汉语道:“尊贵的大唐太子殿下,我们尊贵的圣救度佛母请您独自进入宫殿。” “圣救度佛母?”权毅在旁边不解的问道。 “就是我文成姑姑,如今被他们尊称为圣救度佛母,意思就是文殊菩萨还是观世音菩萨,他们苯教的称呼。”李弘刚才仰望布达拉宫时,便已经想到了,自己很可能会被文成公主单独召见。 而文成如今在吐蕃的地位,恐怕在所有活着的吐蕃人眼里,应该是最为尊敬的存在,没有哪怕半个人能够跟她相提并论。 昭寺、大昭寺的建立,可都是因为她信奉佛教而建,也因为她信奉佛教,苯教也开始从吐蕃自身当中,吸取其他佛教的经法。 “可以,那你们就把城门打开吧。”李弘拿下巴指了指远处的城门,轻松的道。 吐蕃人一愣,他没有想到,大唐尊贵的太子殿下是要率领大唐兵一起进入。 (今日三更,祝大家第一上班愉快。) 215 游说 吐蕃人听着李弘的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Ww W COM 要是让你们大唐骑兵进城,那跟弃城投降有什么区别? 让你单独进去,就是想跟你商议下,能不能不攻城,给大家各自一个体面的方式,把今日之事儿揭过去。 “尊贵的大唐太子殿下,对不起,我们无法打开城门让您和您的所有将士一起进去,只能由您挑选很少一部分人,陪您进去。”吐蕃人郑重的解释道。 “你是觉得我无法攻破城门进去,需要你们的帮助吗?”李弘的脸上虽然带有轻松的笑意,但语气中那股狂妄跟杀伐气息,却是让吐蕃人感到胆战心惊。 如果眼前这个魔王,继续用他的雷来攻城,别是这城墙,就是圣城里的布达拉宫,恐怕也经不起那雷的爆炸吧。 而赞普跟大相唯一担心的,就是怕大唐骑兵攻进城后,毁去了这上一任伟大的赞普,辛辛苦苦建立的布达拉宫,所以才派使者出城议和。 这也是赞普跟大相,在征求了圣救度佛母文成公主的意见后。 希望她能够出面,以大唐皇室的身份,邀约大唐太子殿下只身赴布达拉宫,来进行谈和。 “尊贵的大唐太子殿下,我无意冒犯您的威严,更没有轻视贵国将士勇猛的意思,我们伟大的赞普,真心希望在我们都为战争死去了很多人后,我们能够为和平坐下来谈谈,我们与尊贵的大唐世代友好,圣救度佛母嫁给我们伟大的赞普,就是一个重要的证明,我们希望与大唐永世友好……。” “所以你们就不顾大唐的反对,侵占了吐谷浑,而后还嫌不够,还在于阗等地向大唐用兵?”李弘打断吐蕃人的话,反问道。 吐蕃人在出城时,已经被圣救度佛母交代,不要跟李弘在嘴上交锋,那个家伙的嘴皮子太溜了。 在长安城的时候,就是他父皇跟他母后,也经常被他诡辩的无言以对。 “我们真诚的向大唐道歉,虽然侵占吐谷浑,是吐谷浑率先向我们起了攻击,但我们却愿意因为此事而向尊贵的大唐道歉。还有,我们的赞普,为了向大唐表示我们愿与大唐世代友好的诚意,愿意在布达拉宫与您商议,归还吐谷浑之地一事儿。”吐蕃人毫不保留,把他们的计划开始对李弘起。 李弘望着城门不屑的笑了笑,道:“先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吐谷浑是我们大唐的,不是你们吐蕃归还的,它现在本来就属于我大唐,从何谈起你们吐蕃赞普归还我大唐?” 李弘翻身下马,顿时权毅、无法无、猎豹、惊蛰几人也同时下马,警惕的看着吐蕃人,大有只要稍敢有异动,立刻让他身异处的意思。 李弘围着吐蕃人赚了一圈,拍了拍吐蕃人的肩膀,淡淡道:“战争的起者,不一定是就胜利者,同样,战争的起者,并不一定就是有权利叫停战争的一方。战争从来不是你想打,我就陪你打,你想议和,我就该陪你坐下来议和的游戏!既然选择了动战争,那么你就要做好被灭国的准备,不是吗?” “……请尊贵的太子殿下,看在圣救度佛母曾经是贵国公主的份上,看在我们吐蕃赞普的诚意上,能够停止大唐的铁骑继续征战我们吐蕃。”吐蕃人眼神中充满了不屈,但还是恳求的道。 “那就把城门打开,让我大唐的骑兵进城。”李弘在吐蕃人对面站定,坚决的道。 “我们没办法为您的军队打开城门,我们吐蕃只欢迎您进入我们的圣城。还请尊贵的大唐殿下,不要为难我一个的使者可好?”吐蕃人抬起了头,与李弘对视。 “既然没有办法,那就让我们自己打开城门吧。权毅、无法无,准备攻城。”李弘从来不废话,今看在文成姑姑的份儿上,已经给了吐蕃人一次机会了,既然不珍惜,那就别怪他了。 “等一下。”吐蕃人大惊,压根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拿出你们的诚意来,不然的话,这座你们吐蕃人心目中的圣城,我不介意把它夷为平地。”李弘冷峻的神情写满了杀意。 吐蕃人看着杀意十足的李弘,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大唐太子想要的诚意是什么?他并不清楚,或许,大唐太子压根就没有和谈的心思,只想攻破逻些城,通过这一战,永久的把吐蕃钉在战败的耻辱柱上。 而这也确实是李弘的心思,在吐蕃打了将近一年半的仗了,如果就因为吐蕃要和谈就和谈,那他这一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他要的就是攻破强大的吐蕃圣城逻些城,以此震慑其他不安分的国,并告诉番邦外朝,这里的绝对话语权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大唐。 “我愿意送给您一个人。”吐蕃人突然间道。 “你是谁?”李弘凌厉的目光如刀一般锋利,看的吐蕃人心底直毛。 “臣赤都松杰见过大唐太子殿下。”赤都松杰昂挺胸,冷冷的道。 一个人?这件事儿倒是提醒了李弘,会是那个一直在自己背后,在长安城扰乱自己的人吗? “送给我何人?”李弘沉声问道。 “一个被我们吐蕃称之为神秘人的人。”赤都松杰表情严肃。 李弘盯着赤都松杰不话,这个家伙十分狡猾难缠,自己派遣了恒乔跟他接触,就是到了自己兵临城下,这家伙也没有松口,也没有真凭实据的自己站在大唐这一边。 现在送给自己一个神秘人?那么到底会是谁?还是这只是一个诱饵? “你们知道神秘人的身份?那个一直帮助你们吐蕃,私运我大唐违禁物品的人。”李弘确认的问道。 “赞普知道神秘人的身份,我并不知道,但我可以服赞普,把那个人的信息告诉您,只要您……。” “只要我不攻城,跟随你进入逻些城,然后你会服你的赞普告诉我,如果你服不了,你也没有责任,因为你已经尽力了。”李弘完后并没有看向赤都松杰,这个家伙太狡诈了,这一番辞,其实都只是为了引诱自己只身进城。 他比谁都清楚,父皇那封给文成姑姑的求救信,如果在自己进入逻些城后,就会成为吐蕃人利用的工具。 吐蕃人完全可以囚禁自己,然后以自己为要挟解被围困之围。 而后,他们又会以父皇给文成姑姑的求救信,押送自己回大唐,借口自然是,帮助父皇把自己送回了长安。 而父皇还得承吐蕃人情,到时候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尊贵的大唐太子殿下,请您相信我,我以吐蕃最为尊贵纯洁的人格向您保证,我一定能够服我们的赞普,告诉您那个神秘人是谁。”赤都松杰看着李弘要过一把弓弩,然后把一支箭头呈绿颜色的箭矢搭在了弦上。 李弘眯缝着眼睛,望着城门口十米远处,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骷髅头。 这个骷髅头不用,自然是恒乔在埋炸药时,给外面留下的炸点。 “赤都松杰,你没有机会了,我过,希望看到你的诚意,但我现在只看到了你的狡诈。”李弘举起弓弩,瞄向那颗骷髅头,嘴里淡淡的道。 赤都松杰心里一惊,确实,他也不过是昨日才听那个神秘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大唐的太子殿下引诱进逻些城,再以此来要挟唐人退兵。 “轰……。” 强烈的爆炸声像是惊雷一般突然间响起,正在思索的赤都松杰心房跟着一颤,像是被那爆炸声炸裂了一般,缓缓的往下沉。 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目光呆滞的看了一眼李弘脸上的冷笑,然后才如木偶般缓缓的转头望去。 “轰……轰……轰。”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让逻些城的城墙处,尘土飞杨,并伴有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整个逻些城仿佛都处于了爆炸中,仿佛都在爆炸中摇摇欲坠。 就连那远方的雪山,仿佛也感受到了强烈的震动,一块大块的雪堆从雪山半山腰滚落而下。 布达拉宫吹起了号角,随着沉闷的号角声快的吹响,马蹄声也从城内响了起来。 “你……你的雷粉碎了我们圣城的城墙?”赤都松杰如今心里除了震撼,就是后悔,后悔不该跟这个魔鬼耍心眼,后悔当初没有按照圣救度佛母的意见来邀请李弘。 “你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赶紧跑过去告诉你的吐蕃士兵投降,不然的话,他们也会跟城墙的石头一样,被雷炸的粉身碎骨。”李弘欣赏着远处城墙上的浓烟滚滚,淡淡道。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大唐会有那么多雷,为何我们没有!”赤都松杰眼睛都红了,他的心在不住的往下沉。 他想到了那个唐人了,被派过来离间自己跟吐蕃的唐人了,那个一到了深夜就消失不见,清晨又疲惫的出现在他眼前的唐人——恒乔! 216 进城 炸药这种新生事物,如今才被李弘真正的用上了战场,而这也就像是任何一种新兴事物带来的效果一样。 Ww WCOM 在人们未认识到它之前,总会把它与神怪结合在一起。 甚至就像是上一世,在一些无法被科学解释的光怪6离的事情上,人们也往往愿意把它归入到灵异事件中。 吐蕃人虽然在伟大的松赞干布的带领,创造了自己的文字,建造了自己的骄傲。 但愚昧对于吐蕃人来,依然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在碰见不熟悉的东西后,他们有时候更愿意相信,这是上的惩罚。 雪山之神把雷赐给了唐人,用来惩罚他们对神的亵渎跟不敬。 赤都松杰面无人色,他不相信自己的神,会把威力如此巨大的雷,全部奉送给了唐人,让唐人用来杀害他的子民。 吐蕃城头上因为爆炸而引起的惨叫,让赤都松杰第一次感受到了雷的残酷。 唐人就这么远远的站着,只是由大唐的太子殿下射了几支箭矢,然后就引了这让人绝望的雷。 “你是一个魔鬼,让你的雷停下来了,我们投降!”赤都松杰红着眼睛。 他看到了更多的吐蕃人跑进了雷中,而原本就在城头上防守的吐蕃兵,此刻已经差不多全部战死了。 敌人并未动用一兵一卒,而自己这边的伤亡已经是数以万计,面怕可怕的雷,吐蕃人弱的就像是那可怜的蚂蚁。 “雷不会停下来的,除非他累了。”李弘静静的看着前方烟尘滚滚。 他已经警告过赤都松杰了,不要让他们圣城的吐蕃兵跑出来,否则只会引起更多的雷。 “那我该怎么办?应该这么祈求,才能让雷停下来?”赤都松杰的耳朵已经麻木了,他不想再听见那些轰隆隆的声音了,这样的雷太残酷了,没有人可以抗衡的。 “它就像战争一样,不碰就没事儿。但只要你碰了,就会受到惩罚。记住,永远不要妄想为你们的兵士,选择向大唐复仇。否则,你们只会被更多的雷炸的粉身碎骨。你们应该选择厚葬这些勇敢的兵士,然后放下手里的刀枪,臣服于大唐。” 这一方城门处,也不知道恒乔那二货埋了多少炸药,连李弘都感觉到耳膜已经快要受不了时,这才真正的归于平寂。 人间炼狱般的城门口,瓦砾遍地,残垣断壁跟吐蕃兵的尸体纵横交错,痛苦的呻 吟声在城门口这一方地此起彼伏。 而城内不到一里的地方,早已经被夷为了平地,索性并没有太多的普通百姓受到伤害。 赤都松杰看了看一脸悠闲自在的李弘,然后疯了似的冲回到城门处,嘴里用吐蕃语呜哩哇啦的吼叫着。 声音痛彻心扉,带着绝望与无助,而后缓缓的跪在了城门口。 一行人簇拥着吐蕃赞普芒松芒赞,穿过城门口还未散尽的灰尘,脚步沉重而又缓慢,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充满了深沉的哀伤。 “臣芒松芒赞恭迎大唐太子殿下。”芒松芒赞也不过比李弘大五六岁,但看起来好像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李弘策马扬鞭,粮票仿佛也知道自己是胜利的一方,前题耀武扬威的弹起,然后嘶鸣一声,这才驮着李弘,踏着碎步,缓缓的走到了城门口不远处。 跪在地上的数十人,每一个的脑袋都伏在地上。 而芒松芒赞在吐蕃大相嘎尔赞卓,跟副相查莫的陪同下,跪在了最前方。 三人仰视着踏马而来的李弘,眼神中流露着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战争的结束,意味着和平的到来。大唐会一如既往的与你们世代友好,并承诺,会为你们派来大唐最好的工匠跟先生,一同为我们吐蕃的富有而努力。”李弘坐在马背上,接过象征吐蕃赞普权利的印玺。 而这一方印玺,其实在吐蕃人眼里,并不是很被看重。 他们更加看重的,则是苯教高僧对于吐蕃赞普的认同跟忠贞,而高僧的举动,也左右着民心。 这也是禄东赞在松赞干布死后,为何没办法废掉孤儿寡母,自己当赞普的原因。 神权一旦大于王权,往往只会兴盛了教会,愚昧而又被蒙蔽的百姓,依然不过是权利之中的附属品。 但如今苯教在吐蕃,依然是深入民心,不但是百姓之精神,而且还是王室成员、达官贵族的精神支柱,想要一下子让苯教从权利的中心退出,李弘也没有好的办法办到。 何况,如今的吐蕃,在自己进入后,不会是真正的被大唐占领,而不过是强权介入。 看看是不是以后能够慢慢的分而化之,慢慢的能够通过戴至徳等人的教化,抹掉吐蕃身上的神权印记。 布达拉宫远远望去,完全没有走到跟前的时候,能够给人产生心灵的震撼要大。 芒松芒赞跟嘎尔赞卓两人为大唐的太子殿下,一左一右的扶马至布达拉宫山脚下。 跪在两侧的吐蕃大臣们,一个个如丧考妣,神情漠然。 原本以为他们已经足够强盛,强盛到足可以利用唐人不善于高原作战的优势,而永久的立于不败之地。 但最终,他们竟然迎来了一场溃败,决堤般的大败。 芒松芒赞跟嘎尔赞卓同样神情漠然,陪同着李弘走在众吐蕃大臣中间,缓缓的向前走去。 山脚下的台阶处,在吐蕃久未露面的圣救度佛母文成公主,在当初两个陪同她,下嫁到吐蕃的宫女搀扶下,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一脸冷峻的李弘缓缓走过来。 “老身文成见过大唐的太子殿下。”文成看着李弘,冷着脸作势要下跪。 “姑姑不可,如此岂不是折煞侄儿了。”李弘翻书变脸般,脸上原本冷峻的神情,眨眼间换成了柔和的笑容。 “老身如何敢受的大唐太子殿下自称一声侄儿,您这才是折煞老身了。”文成公主甩开李弘伸过来的手,带着两个宫女,一步一个台阶,开始往上面的红宫行去。 “老太太脾气渐大,是不是在你们这里,你们没把她照顾好啊?亲侄子来了,竟然都不表现的高兴一点儿。”李弘摸摸鼻头,如今能够还有心思打趣的,恐怕也就是他一人了。 文成公主并不是大唐皇帝的亲生闺女,虽然同样是皇家宗室的公主。 文成公主到底是谁的闺女?李弘原本也并不清楚,直到吐蕃攻破吐谷浑后,吐谷浑王奴曷钵携着弘化公主来到大唐,求助李治出兵助其复国时,李弘才从他母后武媚那里得知。 虽然史料并无记载,多猜测是江夏郡王的女儿,但经过武媚的证实后,李弘心里才彻底相信了,文成公主便是江夏郡王李道宗之女。 所以,这也是为何当初下嫁时,是由江夏郡王李道宗送她而来。 此时的文成公主,年纪比李弘的母后武媚还要上一岁,如果李弘敢在武媚跟前称呼文成公主老太太,想必又会少不了一顿毒打。 但不可否认的是,吐蕃这里确实不养人,整的四十五岁左右的文成公主,跟六十七岁的老太太似的,就差手里拄着拐棍儿,弯着腰再咳嗽两声。 “姑姑等一下啊,侄儿扶您上去,正好您带侄儿参观一番。”李弘二皮脸的功夫,连武媚都是手下败将,更何况是刚刚被破了国的文成公主。 文成并不理会他的叫喊,继续闷头在两个宫女的服侍下,缓缓的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 “姑姑,听这布达拉宫可是松赞干布我姑父,为迎娶您时,特意下令修建的。您最近是不是信佛啊?要不这样吧,过两我派人从咱们大唐给你运几个和尚过来,我觉着吧,咱们大唐的佛法怎么着也比这里的佛法适合您的胃口吧?要不行,我再给您从这里建个道观,您要是觉得和尚不对胃口,就找咱们老李家的道教看看,两个倒换着来,别腻了……。” “胡八道,你当这信佛、尊佛、崇佛是你在长安城,领着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吃酒楼不成,还合胃口?合什么胃口?在你母后跟前,你也是如此话吗?”文成公主实在受不了耳边的苍蝇编排佛法了,再任由那张嘴下去,谁知道还能编排出什么来。 “嘿嘿,姑姑,您看,当初您们把我弘化姑姑的吐谷浑给破了,人家不也是没找您麻烦,也没有记恨您不是?何况侄儿这次前来,不是来耀武扬威的,是真正的帮助姑姑您的。”李弘推开了一边宫女,自己二皮脸的强行拽过文成一只胳膊搀扶着。 而跟在文成与李弘身后的嘎尔赞卓与芒松芒赞,特别是赤都松杰,眼珠子瞪的差点儿掉地上,然后被他自己踩上一脚。 眼前这个脸皮堪比城墙厚度的少年人,真的是刚才在圣城门口,一言不合就引雷,把逻些城一边的城门,顷刻之间炸的灰飞烟灭的大唐太子殿下吗? 217 文成公主 芒松芒赞跟嘎尔赞卓满脸不可思议,呆呆的看着李弘搂着圣救度佛母的肩膀,站在红宫的广场上感叹道:“啧啧,这布达拉宫真是不错啊,那边就是传中的金顶群吗?这里是不是真的跟迷宫一样,走进去没个熟人带着,就会迷失方向,然后就走不出来了?” “如果真能让人迷失方向,我就先把你扔进去,把你这个魔王困在里面,让你无法祸害我吐蕃百姓。Ww WCOM”文成公主任由李弘搂着自己的肩膀,没好气的道。 看着自己的孙子芒松芒赞跟吐蕃大相,战战兢兢,谨慎心的站在那里,等待着胜利者的问,心头更是堵得难受。 李弘毫不为意,他才不会在乎文成的话,依然站在红宫的上方,打量着整个逻些城。 整个逻些城仿佛都被他踩在了脚下,一排排房屋整齐的排列着,但与之相悖的是,城中的百姓正在慌乱的奔走,甚至是开始往城中的几个地方聚拢着。 “看来还不错,咱们唐人的进驻,并没有引起太多慌乱。”李弘微笑着道,丝毫不在乎被他炸毁的那边城墙处,不时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你是聋子吗?听不见我吐蕃百姓在那里哭喊?”文成公主甩开李弘搂着她肩膀的手臂,伸出手像武媚一样,揪着李弘的耳朵往那炸毁的城门处望去。 “战争就是这样,对吧。”李弘理直气壮,见文成公主松开手后,缓缓走到了芒松芒赞跟前。 吐蕃的赞普,在文成公主下嫁到吐蕃后,就开始请大唐的皇帝为吐蕃的新赞普册命。 而芒松芒赞被立为吐蕃赞普,还是李治为其册命,册封为吐蕃赞普的。 不过这些都不过是一个形式,真正了算得,还是人家吐蕃。大唐得到的,不过就是一个荣誉上的册命形式。 如果真的能够像上一世那样,或者像吐蕃的神权一样,对于吐蕃赞普的册封,有着绝对的权利跟影响力,那才叫真正的控制了吐蕃。 而这,也是他李弘,想要在攻入逻些城后,希望能够做到的,立一个傀儡般的赞普为大唐所用。 但他也知道,如今这样的想法并不现实,因为文成公主绝对不会答应。 这个在吐蕃享有着至高无上声誉的大唐皇室宗亲,如今可是一心都在吐蕃上。 作为吐蕃的圣救度佛母,她是绝对不会答应自己的。 太宗皇帝病逝后的第二年,松赞干布也便跟着魂归极乐。 这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时代的结束,两个在各自国家,都有着非凡功绩的英明君主,像是相约好了一样,各自留下了一个前程似锦的国家,前后相隔不到一年,便一同进入了极乐世界。 “当初我父皇册命你为吐蕃赞普,可没有想过你会违抗我大唐的旨意,不顾大唐反对而侵入吐谷浑。此事儿,身为赞普的你,是不是应该给大唐一个法儿?”李弘看着芒松芒赞,胜利者的姿态一览无余。 芒松芒赞跟他的父亲一样,都很高大、威猛。 芒松芒赞咬了咬嘴唇,艰涩的开口道:“当初是吐谷浑犯我吐蕃在先,并不是臣有意挑起事端。” 李弘低头笑了笑,叹口气道:“当初我皇爷爷拒绝了你们求亲我文成姑姑,于是你们便认为是吐谷浑从中作梗,从此怀恨在心,并开始对吐谷浑用兵。” 李弘踱步在红宫广场,嘴里轻轻的继续道:“贞观十四年,弘化姑姑下嫁吐谷浑,贞观十五年,文成姑姑下嫁你吐蕃。到如今已有三十年的时间,文成姑姑的下嫁,我大唐为其置办了丰富的嫁妆:释迎佛像、金玉书橱、各类经卷、食物烹计、绸缎垫被,各种工匠跟技术,包括我们大唐的医术,还有我大唐适合你吐蕃栽种的蔬菜等等。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不是文成姑姑,为你吐蕃带来了这些大唐的先进文明,恐怕你们吐蕃百姓,一逢灾**,你都得领着你的子民吃土了吧?” 李弘杀人诛心般,每一字每一句,都不光戳在了芒松芒赞的心上,让其脸上阵阵青红,极为尴尬。 更是让嘎尔赞卓跟文成公主,同样是一脸的难堪,神色阴晴不定。 “我大唐有句俗话叫:‘斗米养恩、担米养仇’。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在人为难的时候,我给人很的帮助,助其解燃眉之急,人家会感激我。但如果我一直继续这样帮助下去,当我有一次因为其他原因而无法帮助他时,他就会记恨我,并且记恨一辈子。再直白一点儿,就是我养了一头白眼狼!与其这样,不如扼杀!免得到时候记恨我,背后捅我刀子!”李弘云淡风轻的道,但却让人感到一股浓浓的杀意。 “嗷呜……。”白起跑到李弘跟前,轻咬了下李弘抚摸它头颅的手,以示抗议。 刚一跑上来就听见有人拿自己做比喻,而且还是反面典型,这必须得反驳。 立在广场上的众吐蕃大臣、还是嘎尔赞卓、或者是芒松芒赞,此时被人指着鼻子骂其乃不懂感恩的人,但却无法反驳,不由得都尴尬的低下了头颅。 文成公主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从容不迫、一身霸气的李弘侃侃而谈。 大唐有此太子,真是大唐的福气啊。此子之雄才大略,要比他那父皇强上不知道多少,直指先帝当年的齐霸业。 “所以,人要懂得知足,更要懂得感恩。当年皇爷爷能够力排众议,同意下嫁文成姑姑,给你们吐蕃带来经久不息的繁荣昌盛。那么……我李弘也照样可以违背地,凭借我大唐的铁骑,让你们继续回到吃草的时代!” “李弘,你真当老身不存在如何?这里是吐蕃,并不是你大唐的长安城,岂能任由你在此大放厥词!”文成公主寒着脸,冷冷的道。 虽然李弘的都是事实,但事情的缘由,真如李弘所的那么简单吗? 自己进入吐蕃已经三十余年,如今早已经是与吐蕃共存亡。 当年为何自己被下嫁吐蕃?白了,自己不过就是吐蕃与大唐之间,两者错综复杂的背景下的牺牲品! 而如今吐蕃兴盛,自己被吐蕃人膜拜、封神。 确实是当年自己从大唐带来的一切,改变了吐蕃贫穷的局面,奠定了自己在吐蕃人心里的尊贵地位。 但经过李弘的嘴里出来,不知不觉的却变了味道,仿佛这些人都是一些猪狗不如的反复人。 “大放厥词?难道我错了吗?如果不是您的下嫁,为他们带来了先进的文明,他们懂得如何烧炭?他们懂得如何冶铁?他们懂得如何毛织?而他们非但不知道感恩,却拿着我大唐的文明,用来伤害我大唐的百姓!侵占我大唐的国土!我又有何不可站在这里质问你们!”李弘豁然扭身,看着颤抖的文成公主,大声的吼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今你也为你的百姓复仇了,吐谷浑也还给你们了!而我吐蕃死在了你手里多少人?四十万的生命,被你在吐蕃一年多的时间,由西向东,由东向西的杀了一个来回,死伤近三十万人,还不够赔偿这几年吐蕃犯的错误?”文成公主看起来楚楚可怜,神情之间有些哀伤。 不知道是因为吐蕃百姓的死亡而哀伤,还是因为她的大好年华,付诸给了极西、极高之地的吐蕃。 如今蓦然回时,才现,在吐蕃与大唐错综复杂的背景下,自己作为一个政治牺牲品,进蕃、住蕃、守蕃。 这一辈子,有太多的哀怨。而今,因为城破,又要面对自己皇室亲人。 她望着李弘的眼神,隐约猜测到了这个大唐太子殿下的野心。 这是一个可怕的少年,可怕到能够让她害怕,让她自内心的感到惊惧。 李弘静静的看着她,一字一顿:“请文成姑姑回大唐。” “不可能。” “不行!” “绝对不可!” 文成公主、芒松芒赞、嘎尔赞卓三人同时反对道,干涩的嗓音,越暴露了他们三人心里的惊恐。 圣救度佛母,在松赞干布死后,她就是吐蕃百姓的精神支柱,如果她回大唐,抛弃了吐蕃,那么吐蕃将迎来何种混乱的局面,没有人能够想象。 这一点儿上,无论是芒松芒赞还是嘎尔赞卓,还是文成公主本人,他们都明白的一清二楚。 大唐太子殿下之意,就是想让吐蕃陷入内乱之中,而后彻底的破坏吐蕃如今平和的局面。 让吐蕃陷入四分五裂,如此他才有机会,慢慢的把吐蕃分而化之,最终把整个吐蕃纳入大唐的版图。 “那好,那就另立赞普,需我大唐认可的赞普!而不是你们所认可的赞普!由我大唐为你们选拔赞普!”李弘深邃的目光扫视过赤都松杰等几人,缓缓的道。 “不可能。” “一派胡言!” “绝无可能!” 三人又是强调一致的反对道,不过这一次,三人神情都充满了愤怒。 (ps:推荐票、月票啥的,别藏着了呗。) 218 棘手 李弘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们不会同意般,看着几人愤怒的神情,一点儿也不惊讶。WwWCOM 摇摇头,叹口气:“那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们的诚意呢?相信你们会与我大唐世代友好,不再伤害我们的百姓,侵占我们的领土?” “我们保证,以伟大的……。”芒松芒赞道。 李弘打断他的话,急急道:“你闭嘴,就你们的品性,保证?保证能值几个钱?你们有那个信用吗?哎哎哎,姑姑您干嘛去,还没谈完呢不是?” “我去死!既然大唐的太子殿下不愿意给老身活路,免得污了你高贵的大唐太子殿下的眼,老身活着还不如死了。”文成实在受不了李弘如此羞辱吐蕃王室了,但她此刻又没有办法。 李弘看了一眼芒松芒赞,急急撂下一句话:“你大爷的,都怪你,还好意思提你们的信用!哎,姑姑等一下。” 某人扔下芒松芒赞等人,急忙向文成公主奔去。 这倒不是他有多孝顺,一个宗室的公主,还不至于让他一个太子如此忍让。 他怕的是文成公主一怒之下,万一站在红宫之巅振臂一呼,以她自己的威望激起了吐蕃百姓的反唐之心,到时候很有可能大唐就会如上一世的美军,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而且,无论是上一世被美军视为战场的中东,还是这一世如今被他攻占的吐蕃,他们都是带着信仰的民众,武力入侵不是下策,但以武力想要强制纳入大唐版图,就是下下策了。 老成持重的裴行俭在李弘跟着文成公主消失后,便立刻命令大唐军队封锁、包围了整个布达拉宫。 至于芒松芒赞、嘎尔赞卓还有赤都松杰,包括其他吐蕃臣子,都被他有礼的请进了宫内,严加看管了起来。 吐蕃大相的权利在吐蕃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城内依然还有十万余众吐蕃兵,这让裴行俭不得不心警惕的对待。 权毅负责在布达拉宫脚下镇守,而无法无被李弘则放在了看守吐蕃降兵上。 至于裴行俭,则是在山上的布达拉宫,看守吐蕃众官员,以防他们与其他降将联系。 部落之间的事情有多复杂,李弘一开始并不知晓,但当他进入吐蕃,了解以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要不要扔下这个烂摊子,赶紧跑。 吐蕃各个部落之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和睦相处的如铁板一块、让人无机可趁。 而是在吐蕃大的平和环境下,依然进行着对肥美草场的你争我夺。 只要是两方部落闹的不可开交,或者是两方部落的伤亡过大,再或者是随着其他部落加入争斗中,吐蕃王室才会出面调停。 而如果那些杀红了眼,抢草场失去理智的各部落领,不理会吐蕃王室的调停时。 吐蕃王室则就会派将领出兵镇压,直到他们愿意通过决斗的方式,来定夺这块草场归谁。 在这里,严苛的律法只用于犯罪以及造反等等,对于这种抢夺水美草长的自然资源,并没有一个完善的制度,甚至是连制度都没有。 任何一件部落纠纷,在这里依然都是用最原始的方法,以武力来解决争端,谁赢这片肥美的草场就归谁。 每一个部落的领都会亲自出战,而且只能带领相同的人数,然后选择一块空地进行战斗。 李弘看着芒松芒赞跟嘎尔赞卓处理吐蕃政务,那些繁杂的政务让他感到眼前晕。 而在遥远的长安城大明宫内,他的龙爹也正头疼的晕! 桌上放着文成公主的亲笔质问信,弘化公主的请求信,还有红翎急使送来的凯旋奏折。 “他倒是快活了,这些烂摊子谁来收拾?还不是让朕来帮他解决?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李治拿起文成公主的信,刚一拿起又无力的放了下来。 这封信他已经看了不下百遍了,还有那个弘化的信,也是看了不下百遍了。 文成希望他下旨,让李弘赶紧撤离吐蕃王城,并愿意以后称臣纳贡,永世为臣。 而弘化则是耳朵比贼还灵,大非川等地刚被收回,弘化就开始请求他,希望让诺曷钵复辟,请他立刻恢复奴曷钵王的身份,并允许他们回到自己的故地。 而今朝堂之上,众臣在听到太子殿下李弘已经攻破吐蕃王城逻些时,一个个欢欣鼓舞,大唱赞歌。 甚至有人认为,此功绩可是连先帝当年都未曾创下的,陛下应该重赏太子殿下。 但当他问到,这吐蕃如今虽然被李弘占据,当该如何处置时,一下子群臣又变得鸦雀无声了。 李治逼急了,有人跳出来,不如把吐蕃化为吐蕃都护府,就任命太子殿下兼任。 安西、吐蕃两都护府加身,恐怕也只有太子殿下最为合适不过了。 自然有人愿意为大唐开疆扩土,就有人愿意看大唐以德教化番邦,认为应该命太子殿下撤出吐蕃,然后以世代友好待之。 鉴于前几年吐蕃曾经前来大唐求亲,如今陛下应当效仿先帝当年,挑选一宗室公主下嫁吐蕃,以此来彰显大唐之礼仪。 不过最后,这几个臣子,却希望陛下能够匿名,不要在大唐太子殿下跟前提及,是谁主张同意吐蕃求亲的。 李治听的直摇头,讨论了半,也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一些默不作声的大臣,平时在政务上敢言敢做,如今面对吐蕃这件事儿,一个个哑巴了一样。 不用猜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秉持着与太子相去甚远的建议,这是怕那位睚眦必报的太子殿下,凯旋回到长安后,找他们算账。 果然是不出所料,没几日,自己的桌案上,就多了那几个臣子的奏折,统统都是主张以和为贵,以下嫁宗室公主与吐蕃重修于好。 看着李治焦头烂额、满心忧虑,但神情中又带着些得意跟自豪的样子,武媚哪能不知道? 陛下烦得是朝堂臣子对吐蕃的意见不统一,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政令。 得意的:自然就是他那儿子,单枪匹马,仅靠四五万人,就在吐蕃杀了个一进一出,非但毫无伤,反而歼灭吐蕃近三十余万人。 并且直捣黄龙,一举攻破占领了吐蕃的王城——逻些城。 武媚把茶水给李治放在桌边,淡淡道:“或许您可以询问下李义府、许敬宗等人的意见,他们与李弘相处时间长,或许能够揣摩出一些李弘的意思?” “哼!这是让朕做主呢,还是让他李弘做主?朕难道还得揣摩他李弘的心思不成?难道这件事儿朕就不能做主了?是他李弘的功劳又如何?”李治重重的拍了下桌子,冷哼道。 朝堂上官员如此,回到后宫,皇后也如此!难道朕就不能决断此事了! 武媚好笑的看了一眼李治,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现,他生气的原因,既是朝堂上无法给他一个决议。 也是因为他自己,不知不觉的在揣摩,李弘到底下一步想在吐蕃干什么? 谁都清楚,如今李弘身在万里之外,要是下的旨意,让那个兔崽子不满意,谁知道他能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这不比其他事情,如果李弘的行动,与大唐皇帝陛下所下的旨意相悖,这不单让大唐皇室颜面尽失,更会弱了大唐皇帝九五至尊的威严。 看着李治哼哼唧唧,龙颜乌云密布的样子,武媚起身走到身后,温柔的揉捏着双肩,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李弘自己做主就是了。至于文成那里,就以朝堂不能以一面之辞,来决断李弘破吐蕃之事为由相拒,如何?” “那弘化那里又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让李弘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疆土,在奉送给奴曷钵?要是那样,李弘还不得疯了?”李治的怒气稍稍消了些,但依旧是没好气的道。 “此事就以我大唐刚破大非川不久,万事皆在完备当中,而吐蕃陈兵边境数十万人,深恐他们反扑,此事不宜现在商讨,待大局定后再行商议。”武媚淡淡的道。 这几年,李治的身体确实是大不如前,如今李弘又不在身边,朝堂之事,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治拿到后宫与自己商议。 与其是商议,不如是李治拿来让武媚帮他决断。 虚弱的身体让李治无法负荷的处理政务,甚至有时候,坐在桌案后面,在处理政务的过程中,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李治的头缓缓后仰,轻轻的靠在武媚胸前的高耸上,闭着眼睛让武媚帮他减缓额头的疼痛。 过了好一会儿道:“弘化之事可依你的提议,明日下旨便是。至于吐蕃一事儿,还需再等等,文成的信都到了,难道他李弘的信还没有到?等等看这几日会不会有李弘的折子呈上来吧。” “他要是想上折子,早就上折子了,还会等到这个时候?昨日白纯进宫与妾身商议太乙城商事,还因为许敬宗病重,昨日还收到了李弘的太子书令呢。”武媚抱着李治的脑袋,双目无神的望着门口那株树,懒散的道。 219 谈心 午后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滋生出一丝慵懒。Ww W COM 丝丝和风缓缓掠过,又让人惬意的神经多了一丝舒畅,伸手划过空中的懒意,一份悠然便缓缓坐上心头。 大明宫最让人们心驰神往的建筑,如今早就是完善多时的,被李弘起名为空中花园的楼阁。 李弘设计出来的摇梯,在太乙城的皇家庄园经过几年的革新,如今更加成熟的被运用在了空中花园的阁楼上。 李治与武媚缓缓登上最高处,整个繁华的长安城便在他们的脚下被俯视。 人流如织、店铺林立,来来往往的客商驮着货物,经大街走巷,寻找着自己的目的。 大明宫前方因为隔离了当初的太极宫,因此,很难听到人潮如织的长安城街上,那喧嚣热闹的嘈杂声。 但看着那一派热闹景象,仿佛耳边已经想起了“繁荣昌盛”的声音。 李治因为吐蕃一事儿心情不佳,看什么事情都不顺眼。 原本还很结实的太极宫,在李弘离开后,就开始摇摇欲坠,刮风下雨时,不少墙壁竟然突然被蒙蒙细雨冲塌了。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太极宫是不是被那兔崽子,偷偷摸摸搞垮的? 毕竟,这已经不再被皇室用度的太极宫,留在这里无人用度,废弃的话可是很可惜。 所以李弘每次经过的时候,都是两眼绿。 当武媚跟李治知晓,兔崽子在皇室搬入大明宫后,就想把太极宫与他的东宫一起夷为平地,重新建造时,夫妇俩自然是把某人喊到身边,狠狠的揍了一顿,以此警告他少打太极宫的主意。 但随人愿,李弘离开不出两月,太极宫就开始出现各种事故。 无奈之下,李治便下令工部开始重新设计太极宫。 虽然明知是李弘在搞鬼,但此刻人家已经不在长安,想要找人家算账也没法找到。 果不其然,李治下令不出三,工部就高效率的拿出了设计图纸。 看着那图纸上熟悉的字迹,以及各种平面图形,武媚满额头都是黑线,玉手更是因为紧攥拳头的缘故,青筋毕露。 于是,胖子李旦便成了牺牲品,那日被武媚因为抢太平公主的奶糖,狠狠的被揍了一顿。 揍完后,武媚顿时神清气爽,看任何事物都顺眼了很多。 “这兔崽子是建造什么东西?看着跟他的太乙城似的。”李治皱着眉头,一年不问个八百遍,就好像这一年过的缺了点儿啥似的。 武媚却是知道,这是李治变相的要记住李弘犯下的过错,就等着人回来后,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不过话回来,武媚还是很欣赏眼前的这一大片建筑。 全部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以及紧挨大明宫的园林花草,被工匠修剪出了一个大大的唐字。 四周鲜花簇拥着的,在一次不经意间,武媚还从那绿油油的草坪上,看见了一个极像李弘的,大大的笑脸。 经过询问,连铁吞吞吐吐着,这是太子殿下怕您想他,所以就命令工匠把自己的笑脸修剪到了这里,让您一上空中楼阁,就能够看见他。 结果自然是不用,李弘大大的笑脸被武媚全部下令剪除了,缘由是,看着那笑脸手心痒。 然后一旁的胖子李旦,跑的比兔子还快,武媚话音落,“兔子“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下方全部用石头建成的建筑,李治跟武媚原本都很不满意,但最后,当知道这些建筑的各个用途后,两人才算是勉强同意了。 何况,这一切还不用他们出一分钱,都是李弘自己从太乙城出钱,至于户部,现在已经成了李弘的钱包了,恐怕除了户部侍郎敬晖,李治都不知道他大唐户部有多少钱。 两人站在空中楼阁,欣赏着脚下的下,还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兵部带着红翎的折子就从扬武手上,被带着来到了李治身边。 “陛下,兵部急奏。”扬武恭敬的道。 李治接过来打开一看,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双手紧捏着急奏,不出声的望着远方。 武媚看了一眼李治的神情,刚刚听到急奏提起来的心,不由自主的便放了下来。 原本她还以为李弘那兔崽子是不是又作什么妖了,但看看李治那虽然严肃的表情,却没有焦虑,显然是其他事情让他忧心。 李治看了一眼武媚,见她望了自己一眼后,便把目光又放在了脚下的长安城上。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的道:“果然是不出李弘所料啊。”话的同时,李治是不由自主的连连摇头。 “陛下您是指何事儿?”武媚并未看那份急奏,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问道。 “当年弘儿与戴至徳因为出兵辽东一事儿,闹的满朝堂乌烟瘴气,最终以弘儿罢免戴至徳礼部尚书,包括其他几人的官职,从而终结了此事。但现在,一切都如弘儿几年前预料一般,高丽与新罗联兵,开始向我大唐这边出兵了。”李治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 如今想来,当年的事情真是惊险万分啊。 如果当初不是李弘以强硬的态度拒绝出兵,那么时至今日,大唐这几年,需要在高丽投入多少兵力跟金钱? 当年如果出兵援助,那么今日高丽与新罗联兵攻唐,这可又将是大唐自己养虎为患、自食其果的一件极为讽刺的事情。 戴至徳当年力主出兵,也不知道他现在会作何感想? “朝堂上已经任命契苾何力为东州道行军大总管,高侃为副总管。任命李谨行为燕山道行军大总管,杨昉为副总管,联合出兵高丽、新罗。你对此有何看法?如果这要是依着你当年的意思,这几年我大唐的损失,你担待的起吗?”李弘一手抚摸着白起黑乎乎的硕大狼头,神情轻松的看着身前的戴至徳。 戴至徳一言不,他不相信和平了好几年的辽东一带,会有战乱生。 李弘吃吃笑着,把手里的奏折递给了戴至徳,道:“虽然你远离朝堂已经快要四年了,但朝堂上的奏折真假,想来你还是能够辨认的,拿去看看。” 手里的奏折递给了戴至徳,李弘缓缓起身踱步道:“时间有时候能够很好的证明,一个人的决策是对还是错。有些事情,我们经过缜密的计算、推敲,完全能够摸清楚其脉络。就像我把你召到吐蕃,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不是很恨我,或者认为我是因为当年之事,故意刁难你。” “民不敢。”戴至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里的奏折仿佛有千斤重,压的他不得不松手,放弃了手里看完的奏折。 阿史奴看着奏折飘落在地,急忙心翼翼的在白起的注视下,捡了起来,然后便站在一边,等着李弘要回。 “我们常以莫用‘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警醒自己,但你戴至徳却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此话只适合你这样的人。以我大唐的宽容来与高丽、新罗之愚昧之辈推心置腹,已经不是君子之所为也。他们还是未开化的顽民,在我大唐,他们的婢女,在他们新罗可是享有着崇高的地位,谁家的女儿在大唐侍奉达官贵族,可都是荣耀啊。而你却要与崇拜婢女之人推心置腹,岂不是可笑?”李弘拍了拍戴至徳肩膀,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至于阿史奴,到现在为止,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只要一会儿交给无法无,好好的拷问一番,想来一定能够挖出不少东西来。 “不知殿下召我等来吐蕃是何用意?是因为民当年不敬殿下,所以这是流放万里吗?”戴至徳被罢官四年,如今依然是一身文人的骨气。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了,戴至徳,你我朝堂之上争吵了好几年,以你看人的眼光,你觉得我李弘是那种心眼儿的人吗?还是你觉得我李弘心眼记仇,对付你还需要等到现在?”李弘看着半梅给戴至徳放了一杯茶,真有股把热茶从戴至徳脑袋顶浇下去的冲动,看看脑袋里装的是不是真的浆糊。 “殿下,恕民无礼。民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何召我等前来吐蕃,但当初在朝堂之上,民从来没有真正的恨过殿下您。因为政见不合,民在朝堂之上树敌也不少,但民却不明白,为何罢免民官职后,还要用民。”戴至徳返老还童了,这个时候开始矫情起来了。 “我戴至徳你真没劲,你是孩子吗?怎么这么大岁数了,还矫情起来了?罢免你官职怎么了?以你的德行,你自己看看,如果当初不罢免你,如果当初按照你的提议,大唐在辽东用兵,现在我们得到的是什么?还不是跟这个吐蕃一样的白眼狼……你看什么看,又没你!” 李弘道最后,看着白起又冲他翻白眼,于是对着白起吼道。 最后一句没把白起吼住,倒是把戴至徳吓了一跳,但换来的还是白起对他的翻白眼。 (ps:祝明上班的大大们,周一上班愉快,记得要早起哟,嘿嘿……。) 220 节儿 戴至徳想不明白,原本看不上自己的太子殿下,为何现在看着又像是要重用自己? 刚被太子殿下数落了两句的他,坐在椅子上直梗脖子。 WwWCOM 等李弘把那头也同样不满太子殿下它白眼狼的白起赶出去,戴至徳这才问道:“那就还请太子殿下告知,召民来吐蕃何意?” “很简单,你不是一直想在国子监任职吗?现在好了,我给你一个国子监祭酒的位置,监丞以及主簿、录事都由你来决定,如何?”李弘看着戴至徳的黑脸,经过这一路的风餐露宿,比以前更黑了。 “在这里?在吐蕃设立国子监?”戴至徳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尖,很像扬武或者连铁的嗓音。 “对,就在吐蕃,你的职责就是替大唐教化吐蕃万民,让他们学习我大唐的文化。至于教授什么,你什么拿手就教授什么,人手不够,你可以从长安国子监、弘文馆借人。”李弘看着戴至徳的眼睛,真诚的道。 李弘允诺他从国子监跟弘文馆借人,但却只字不提从他东宫的崇文馆借人。 戴至徳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明摆着不让崇文馆的知识传播到吐蕃。 “番外蛮夷,民怕辜负了殿下一番苦心。”戴至徳捋须道。 但那个样子,看着倒是跃跃欲试,根本不像是嘴里的客套话那般不情愿。 李弘笑了笑,随意的道:“无所谓,你把他们教成什么样子都行,只要最后认识我大唐的文字,知道之乎者也,知道孔孟之道,对,就以孔孟之道为主,其他辅之。” 道孔孟之道,那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财富啊,别的不敢,最起码给人洗脑,让人维护封建君主**统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这不也就是孔孟之道的核心? “这些都是我大唐先贤毕生所得,如何能够轻易教人?况且,就算是民想教,他们能学的会?”戴至徳就差把口袋捂住了,好像很怕李弘把他的满腹学问,全部掏光送给吐蕃。 “教多少算多少,此事就这么定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要是不同意也行,你就自己走着回长安吧,我不会派人送你的。”李弘懒得跟他废话,明明很想试试,却还在那里装作半推半就,整的好像李弘求他似的。 “既然如此,民从命便是,不知殿下打算让民在这里教授几年?还有,既然是设立国子监一样的学府,那么总得有地方受学吧?”戴至徳看着李弘不耐烦,也直接了当,不再兜圈子了。 “大昭寺用来作为受学之地,至于各种经费,自然是由吐蕃来出,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你们的俸禄自然也不会很低,怎么着也得比长安城的高个几十倍吧。”李弘拿定主意了,在自己离开吐蕃之前,一定要替戴至徳好好的宰吐蕃一笔。 跟戴至徳刚刚商议完受学吐蕃一事儿,文成公主就寒着脸走了进来,看李弘的眼神,就跟看见苍蝇一样的讨厌。 “咦?姑姑您咋来了,这几侄儿求见您都求见不到,今日怎么突然冒……错了,您今日怎么有空了?”李弘从椅子上跳下来迎接文成,一边挥手示意戴至徳先下去吧。 “你只需告诉老身,你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宫殿?”文成听到李弘话,就气的浑身抖。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长安大明宫里的武媚是怎么熬过来的,反正她是丝毫不想看见这个欠揍的东西了。 这几日自己避而不见,就是不想看见恼人的东西。 没想到这倒好,人家求见了两,见自己没反应,直接把芒松芒赞处理政务的宫殿给占了,而吐蕃的赞普,只能在偏殿,跟一帮吐蕃大臣挤在一起论事了。 “我没打算离开啊,我在这里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的。”李弘打着哈哈,不要脸的道。 “这里是吐蕃王室,不是你大唐皇室,你在大明宫,你也敢占着你父皇的宫殿不走?大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规矩了?”文成使劲扭着手里的丝帕,上面的褶皱,估计熨是熨不平了。 “哎呀姑姑,规矩都人定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改改规矩不就成了?是不是那个芒松芒赞求您过来的?这可是他自己愿意把宫殿让给我的。”李弘一边,一边就要作势出去找芒松芒赞。 “你给我回来。”文成满脑门黑线,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对,这尊魔神还是自己打进来的。 “李弘,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情,我都能做主,你吧,你到底想怎样,才愿意离开吐蕃。”文成走到刚才戴至徳的位子前,缓缓坐下,平静的道。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是不出所料,这最后,吐蕃人还是把文成姑姑推出来跟自己谈判。 “很简单,还是一样的条件……。”李弘刚开口,就被文成打断。 只听见文成气哼哼的道:“想都别想,那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你干脆把吐蕃并入大唐版图,或者等着吐蕃百姓动乱吧?这几日你难道不知道?自从你允许赞普与其他官员接触后,这吐蕃各个部落之间的矛盾,你看不见?你觉得吐蕃容易吗?你李弘的心难道不是肉做的?就忍心看着吐蕃无辜的百姓这么一直动乱下去而袖手旁观?” “不就是一些部落争夺草场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况且,他们本来就是逐水而居,现了好的草场,谁不想占为己有,为自己部落所用。让他们打吧,分出输赢不就停止争斗了?”李弘不负责任的道。 反正这事儿是死道友又不是死贫道,吐蕃越乱他还越高兴呢。 “你……把你的条件放低一些,不要让老身为难。”文成懒得跟他争吵,吵起来最后生气的只会是自己。 “那好吧,我的条件可以降低一些,裴行俭不担任吐蕃大相,但必须担任吐蕃副相,大相你们自己选择。而戴至徳则将在吐蕃大昭寺开设国子监,来为吐蕃万民受学我大唐文化,所有的费用等等,都由你们出。军权,裴行俭……。” “军权你想都不要想,把军权交给你的人,那还不是等于我吐蕃自己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文成公主看着李弘,一股无力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个魔王就是要在这里耗,耗到你答应为止。 “吐蕃不能设置你大唐的都护府,裴行俭只能是任命为我吐蕃副相,非是吐蕃都护府大都护兼吐蕃副相,期限为三年。至于戴至徳在我吐蕃开设学馆,我文成同意,但不能在大昭寺……。” “那就昭寺。”李弘眨巴着眼睛,快的接话道。 无论昭寺还是大昭寺,这都是因为她文成而建成的寺庙,在吐蕃享有着很高的声誉。 特别是大昭寺,吐蕃语的名字叫做:祖拉康、觉康。 大昭寺最初的建造,就是为了供奉文成公主下嫁吐蕃时,那一尊被称为释迎佛像的佛像。 最初佛殿的名字便叫做惹萨,后来也就成了逻些城的另用命,随着时间的演变,慢慢的演变成了后世的拉萨。 之所以逻些城被称之为圣地,就是因为文成公主所带来的这一尊释迎佛像,如今大昭寺虽然不如上一世那般规模宏大,但已经是成规模的建筑。 昭寺则是真正意义上,由文成公主主张所建造,规模与名气,包括在藏人心中地位都不如大昭寺,但在文成公主心里,却是她自己心中的唯一圣地。 所以当李弘飞快的接话,学馆建在昭寺时,文成公主脸上复杂的神情就很容易让人理解了。 文成公主又是谈了一口气,这段时日叹气的时候,比往常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 “那就建在大昭寺吧,但我需把主殿中的释迎佛像请到昭寺,方可开始整修。”文成公主无奈的道。 “嘿嘿,我就知道姑姑您最是通情达理了,那什么,那个你们吐蕃那个相当于礼部尚书之职的位子,那我就任命戴至徳了。”李弘嘿嘿笑着,看着文成公主无奈的点头。 而文成公主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把这个魔王打了,虽然副相一职很重要,但无论如何,上面还有一个大相所压制。 这样一来,吐蕃依然还是处于自治之下的吐蕃,并未与大唐形成隶属关系。 但就在文成公主刚刚把心揣进肚子里,李弘的问话,又让她顿时目瞪口呆起来。 “对了,姑姑,跟您打听个事儿啊,向您请教一下,那个节儿是什么意思?”李弘别扭的着吐蕃语节儿的音阶,问道。 文成公主听到节儿两字后,顿时脸色变得煞白,浑身仿佛都在跟着抖动,有些惊恐的看着李弘,颤抖着语音回道:“什什什么节儿?这是你从哪里听来的谣传?吐蕃从来没有设置过这样的官职,更不会任命其他外人这样的官职!” 文成公主的内心此刻是翻江倒海,表情更是花容失色,惊恐不已。这个节儿如果被任命,那吐蕃还是吐蕃吗? 221 力不从心 节儿,乃是吐蕃统治其他国时,设置的官名。WwW COM 虽然名义上,附属吐蕃的各国都保持着独立的性质,但却被吐蕃设置节儿这一官职来监其国政。 就如大唐要册命他们的赞普一样,吐蕃也同样会对附属其的国册命封王,授之国国王的告身(任命状)为金色,被称为金告身。 而被吐蕃任命的节儿,唐人大都称之为节度使,则是被封以银告身。 虽然吐蕃节度使的告身,比其他国国王的金告身地位低,但这些国王,都必须禀其指麾。 而这也是吐蕃为何能够在其周边,包括他们境内的部落当中,使自己的政权形成有效控制力的原因。 其制度与大唐相比,少了儒家思想的仁治,但多了一丝蛮夷的霸道,但却使得吐蕃的政权形成更大的影响,稳固的控制着周边国。 并不会像大唐在辽东、云中、安西等地一般,时不时就闹出人家造反的乱子来。 而这点儿,文成公主心里比谁都清楚节儿意味着什么。 如今被李弘提出,文成公主想不怕都难,如果承认了李弘节儿的身份,并接受受其监管。 吐蕃就将真正的失去自由度,就会像被吐蕃控制的国一样,永世不得再独立,而且很可能会慢慢的被吞噬。 但看李弘的意思,分明就是你都封了裴行俭等人了,我这个大唐自封的节儿,也应该监管你们的国政了吧,就跟你们监管人家国政一样。 文成公主不话的只是摇头,但此事儿因为吐蕃开了头,李弘如此要求,也不是很过分。 但事关重大,别是她,就是加上芒松芒赞、嘎尔赞卓等人在座,恐怕也没有谁敢应李弘这个要求。 看着李弘那似笑非笑的德行,文成公主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但此刻被人拿住了话把儿,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想了想,只好拖延道:“节儿一事儿事关重大,不单我们需要商议,就是你李弘,恐怕也得有了大唐的告身之后,在可以把此事拿到吐蕃朝堂议论吧?” “还用议论?难道我这个节儿能不能监其国政,还需要你们的同意?如果是那么麻烦,干脆我废了芒松芒赞,我自己来坐这赞普的位置好了。我在吐蕃耗个三五年的,我就不信我摆不平这些七七八八的吵闹部落!”李弘一脸惊讶的看着文成公主,想拖延时间直就是了,还你们议论! 用你们议论、商议然后再同意的话,那我这个节儿是不是当的也太软弱无能了。 “你当赞普?你先问问老身同意不同意!李弘,不要以为你现在陈兵圣城,你就可以在吐蕃无法无,如果你把老身逼急了,老身不在乎跟你来个鱼死网破!大不了就是再多死一些吐蕃百姓,但你李弘,你认为你能安全无恙的离开吐蕃?!”文成公主急了。 废赞普,这个魔王竟然真敢想,但又不是不可能,以他那从就雷厉风行的手段,惹急了不准真的就能够把芒松芒赞给废了,然后立自己为赞普。 “此事需请赞普、大相、副相等人共同商议,才能定夺。但前提是,需要你拿出大唐的告身来。”文成看着吊儿郎当,没有个正形的李弘。 但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射出的寒光却让人心底寒,让人不得不把他的话重新审视一番。 “行,没问题,走吧,我跟你们一块儿过去商议去。算了,不用了,反正你们的大臣都在这里,阿史奴,你去喊他们过来,就我姑姑找他们有要事相商。”某人真把自己不当外人,理所当然的道。 人家要商议关于他节儿监国一事儿,他还跟着去,那你让人家怎么商量? 文成公主自然是不会同意他的提议,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起身就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时才现,自己来这里的初衷,不是让他腾出这宫殿吗?怎么到后来变成了跟他谈条件了! 想到这里的文成公主,站在门口望了一眼空的太阳一眼,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倒在地。 长安城一早的朝堂上,众朝臣因为是否封李弘为吐蕃节儿一事,已经进行了不下八百遍的议论了。 但到了现在为止,还是没有能够达成共识。 而在群臣当中,就要数中书省的官员此刻最为难熬了,如今他们感觉就像是胡饼一样,被人放在锅上,翻过来覆过去的拍打、烧烤着,好不难受。 群臣有的以大唐立国以来,从未有此先例为由,建议不应封太子殿下为吐蕃节儿。 而有的人则以,如今太子殿下身兼户部尚书、京兆府府尹、安西都护府大都护等职为由,认为不应该再为太子殿下封其余官职。 太子殿下作为大唐的储君,不应该常年驻守边疆,而是应该立刻召回,在朝堂之上学习治国安邦之术。 当然,其中也有人举双手赞同封太子殿下李弘为节儿,因为节儿的权利可以让大唐安西都护府,最大程度上处于平和时期。 李治黑着脸看着朝堂上的众纷纭,久久不出声。 节儿等于节度使?李治在脑海里思索着这个词儿,他有些想不通,节度使难道能够制衡吐蕃不成? 唐代节度使源于魏晋以来的持节都督,意为节制调度。 而此时的持节都督还并没有演化、展到权利的巅峰时期,如今不过是一个都督视察的持节名称,并不是一个常任的官职。 所以就是李治,也是心里纳闷,一个的,从未被纳入正式官职体系的节度使,能够给吐蕃形成多大的约束力。 但看着李弘的折子,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只要这个节儿一加身,就能够对吐蕃形成有效的控制。 看着众臣子依旧吵闹不休,李治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待群臣安静下来后,才缓缓道:“太子如今身在吐蕃王城逻些,自然是比朕还有你们要清楚此职位对吐蕃的约束力,朕认为,中书省可拟旨任命太子为吐蕃节儿,连同裴行俭、戴至徳等人官职一并拟旨下。” “陛下,臣等认为,此事万万不可,如果开此先河,那云中等都护府的大都护,要是都上奏请求任命节儿一职,又该如何是好?” “只此一例,下不为例。”李治看了一眼反对的李义琰,刚刚恢复他吏部尚书的官职,现在又开始折腾了。 李义琰看了看其他几人,特别是中书省的裴炎、门下的岑长倩等人都不在言语,最后无奈的叹口气,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散朝后的李治在御花园里来回溜达,手里拿着一封文成公主的信件,里面自然是请求他不要任命李弘一事儿。 来回溜达的李治,不由得想起,前几年李弘在长安时,自己与皇后出行后,命他监国的那两三次。 好像在他监国期间,朝堂上的政务,都被他处理的很顺畅,无论是大事情,都能够让他轻而易举的化解。 想到这里,李治又是不由自主的仰叹气,随着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那力不从心的感觉是越来越明显。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够禅位给李弘,自己做个悠哉的太上皇算了。 就在李治独自在花园里,郁郁不得志,心情沉闷的无处泄的时候,某人却在布达拉宫开始了他的**生涯。 大唐的告身还没有到达吐蕃,如今不光李弘没有大明宫的旨意,文成公主也一样没有等到李治给她的回复,两人现在就是较着劲,就看李治会支持他俩谁了。 李弘自然是满怀信心,对于父皇怎么看待自己的请求折子,充满了信心,他相信,不出意外,再有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吐蕃节儿的官职告身,就会到达吐蕃。 文成公主却是忧心忡忡,她自己也知道,身为皇家宗室的她,如果是跟其他人在李治面前争斗,或许还有点儿胜算,但若是跟这个魔王争斗,胜算恐怕都不到一成了。 毕竟,从这个魔王出生到现在,所做的任何事情,背后都是有着他父皇跟母后,暗自支持的影子。 文成刚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那个讨厌的声音在训斥芒松芒赞跟嘎尔赞卓。 嘎尔赞卓跟其他吐蕃官员,被李弘囚禁于布达拉宫已有四个多月,不管这些官员如何请求,李弘就是不让他们出去。 “以你赞普的名义,加上我这个吐蕃节儿的名义,给他们的领下令,在一年之内,任何部落最后的落脚点,就将是他们永久的牧场,以后无论何时都不能再更改。如果两个部落处在相同的一块草场,那么就合并为一个牧场。”李弘依然坐在象征着吐蕃赞普的那把椅子上,而芒松芒赞跟嘎尔赞卓,则是分左右而坐。 在文成公主进来时,两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弘在那里替他们,理所当然的处理政务。 “那如果部落占领的草场,来年水草不丰又该如何?岂不是还要争夺?”芒松芒赞耐人寻味的眼神乱转一圈,与嘎尔赞卓互望了一眼,缓缓的问道。 222 计划 李弘吃吃笑着看着两人,道:“你是真打算让我给你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吗?如果真是这么想,就拿点儿诚意出来,眼珠子乱转,滴溜咕噜的算这么回事儿?” “咳咳……。 Ww WCOM”文成公主看着三人没有理会自己,咳嗽了一声再次缓缓走过来。 看见文成公主走近,无论是吐蕃的赞普还是大相,第一时间都是赶紧站起来,行礼问好。 文成公主淡淡的对二人点头示意,径直走到台阶之上的赞普王座前,踢了踢未站起来的李弘腿,没好气的道:“下去。” 李弘嘿嘿笑笑,也不话,顺从的从宽大舒服,铺着老虎皮的王座上起身,把位子让给了文成公主。 走到台阶下站定,回过头看着文成公主三人,轻松道:“你们讨论吧,我就不打扰了。对了,你不是想知道如何处置部落冲突吗?战争则是最为愚蠢的方式,你得学会用脑子思索才行,好好想吧,嘿嘿。” 李弘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在这布达拉宫,可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如果自己真认为自己已经征服了吐蕃,那么自己就是愚蠢的不能再愚蠢了。 文成公主能够在松赞干布死后,在禄东赞掌权这么多年间,依然能够保持这么的大声望跟影响力,一举一动同样牵动吐蕃朝堂,没两把刷子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在李弘消失在视线后,文成公主的表情就变得冰冷了起来。 顾盼回眸之间,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妇人之态,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上位者。 “一切可都安排好了?”空旷的大殿内,文成公主的声音很低。 “回圣救度佛母,一切都是我亲自安排的,保证万无一失。”嘎尔赞卓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回道。 “切记一定要谨慎心,万万不可走漏风声,我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如果失败的话,吐蕃就会真的葬送在我们手里了。”文成公主叹口气,叮嘱道。 “奶奶,如果我们无法拦住信使怎么办?到了那时候,真的要让他监国吗?”芒松芒赞不觉得文臣公主的法子有用。 暗自派人截击大唐信使,迫使大唐的加封李弘的告身无法到达圣城,这样的方法真的管用吗? 文成看着他和蔼的笑了笑,虽然芒松芒赞的父亲不是她与松赞干布亲生的,但她倒是一直把芒松芒赞当成亲孙子般对待。 何况,芒松芒赞可是这吐蕃王室中,唯一的一个继承人。 松赞干布共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五名妻子,但只有出自羊支部落的芒妃墀江,为松赞干布诞下一子。 便是芒松芒赞的父亲共日共赞,而共日共赞在世时,松赞干布后期,曾经试着让共日共赞执政吐蕃。 但谁知共日共赞刚刚试着执政不到几年,便在十八岁去世了,不久之后,松赞干布便也去世。 共日共赞虽然没有给吐蕃作出什么大贡献,但好在,十八岁便早死的他,却还是给吐蕃王室留下了唯一的血脉芒松芒赞,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看着芒松芒赞有些忧虑的神情,文成公主脸上浮现着和蔼的微笑,心里却是充满了苦涩。 如果芒松芒赞能像那个魔王一般该有多好?这吐蕃还用愁如何强盛? “截击信使只是我们的第一步,至于后面该如何,你还是不要过问为好。”文成公主淡淡的道。 “为何?我现在可是吐蕃赞普,为何我不能知晓?”芒松芒赞看了嘎尔赞卓一眼,看嘎尔赞卓一脸了然的神情,显然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三人之中,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公平,更觉得这是文成公主对他这个赞普的不尊重。 文成公主只是轻笑着摇头不语。 嘎尔赞卓实时的替文成公主解释道:“不让您知道,是因为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如果我们的计划失败了,这样一来,就不至于牵连到您,也是为了尽最大努力的保全我们吐蕃。” 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语,听的芒松芒赞脸上是一阵茫然,双眼来回在文成公主跟嘎尔赞卓身上打转。 “你记住,奶奶跟嘎尔赞卓是不会害你的,更不会害我们吐蕃的。你就放心的在红宫待着,没事儿就跟他多接触接触,正好趁现在的机会,也可以多了解他一些。不准以后啊,等他在大唐当了皇帝,你跟他还要进行争斗呢。”文成公主道最后,眼神又变得凌厉起来。 被算计之人在花孟跟惊蛰的陪同下,缓缓走到无法跟无审问阿史奴的房间。 “什么了没有?”李弘进门之后,看也没有看一眼蜷缩在角落的阿史奴,对着无法无问道。 无法无看着李弘走进来,行礼后回道:“回爷的话,都已经招了,只是……。” 看着无法无吞吐的样子,李弘便已经明白,肯定是阿史奴招出了皇家之人,不然的话,无法无不会话这么为难。 “吐蕃最近可能会对我们有所动作,你们最近一定要谨慎一些,告诉裴行俭跟权益,让我们的人恢复战时最高警戒,但记住,不可让吐蕃察觉到我们的异常。”李弘对无法无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吧。 看着无法无走出去后,李弘看了一眼蜷缩在墙角,正畏惧的看着自己的阿史奴,挥挥手让花孟跟惊蛰也出了房间。 待房间只剩下他跟阿史奴后,李弘便在一张桌子后面坐定,指了指桌子前面的那张椅子,道:“坐吧,咱俩也是多年未见的故人了,好好聊聊。” 阿史奴畏惧的看着李弘,过了好半,才敢缓缓的挪动身子走到那张椅子跟前,然后缓缓的蹲下身子,只是拿一丁点儿的屁股挨着那椅面。 李弘看了一眼也没有话,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阿史奴,淡淡问道:“吧,从大唐私运出来的水泥,是从谁手里弄来的?吐蕃王室跟他们还进行了什么交易?” 阿史奴偷偷的望着眼前这个少年,当年四岁的时候在长安城,就敢无所畏惧的拿脚踹自己的脸颊。 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神色冷峻、杀伐霸气的少年! 那仿佛猎豹一样充满爆力的身材,鹰一样深邃命令的目光,棱角分明、英俊坚毅的面庞,身上更是流露着一股让人臣服的,睥睨下的王者气势。 “回殿下的话,是梁王李忠。”阿史奴面对与他相距不过三五步的李弘,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下,让他兴不起丝毫反抗谎的念头,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李弘的问话。 李弘听到阿史奴的话后,脸上依然是很平静,鹰一眼能够看穿人心的目光,直射在阿史奴的身上,让阿史奴不由自主的心里一阵哆嗦。 “我的都是真话,绝无半点儿欺骗您,真的,请您相信我。”阿史奴诚惶诚恐的道。 “除了他还有谁?把你知道的都出来。”李弘平静的道。 李忠反叛是早有预谋,当年在太乙城召开商会时,他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并且还是在没有通知自己的情况下。 那时候自己就感觉到有些反常,而且加上自己的行事风格,都像是被他掌控在手中,做什么什么,仿佛都能被他预料到一般,自己就已经对他来太乙城的目的起了异心。 但由于李忠当时并未暴露出更多的异常,除了对水泥产生了兴趣之外,更是对盐铁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当初水泥是不用,自己都会留给他的,但盐铁却被自己拒绝了。 现在想来,盐跟铁,恐怕就是他想要拿来跟西域这边的人,做某些交易吧。 但太乙城药膳房的东西他是怎么弄到手的?以他一个无实职的名誉梁王,还是无法接触到太乙城的核心产物的。 “没有了,我只有在梁州见过他,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了就。”阿史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胆怯的道。 “禄东赞为何要亲自去玉门关接货?每次我都查收走所有水泥,为何你们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私运?”李弘紧盯着阿史奴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冷冷的问道。 阿史奴惊惧的看着李弘,吞了吞干涩的唾沫,道:“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这次禄东赞去亲自接货,他们没有通过我,而是梁王与禄东赞亲自联系的。哦,以前都是通过我来传达的。至于为何一直私运水泥,据是想要吸引您的视线,这样就可以方便他查探太乙城内的其他物品。” “他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秘人?”李弘再次问道。 他有些不相信李忠就会是那个神秘人,因为李忠的一切很好判断。 但药膳房失窃的东西,可不是李忠能够做到的,一定还有其他人帮助李忠。 “是的,吐蕃知晓梁王身份的,除了我之外,只有赞普跟大相两人知晓,就是连圣救度佛母文成公主,也是被我们瞒着的。梁王深怕身份暴露,就让我们一直以神秘人称呼他。”阿史奴看着李弘起身,眼中顿时充满了更多的惊恐,急忙回答道。 223 暗涌 李弘缓缓起身,走到阿史奴的跟前,轻轻的拍打着阿史奴的肩膀,淡淡的道:“除了梁王,你在大唐就没有再跟其他人接触过,那么连他的手下呢,也没有接触过?” “没有,只有跟梁王接触过,再有就每次去梁州时,一个门房,还有他的一个贴身太监。 WwW COM而且每次我去,都只是见到这几个人,其他人根本没有见过。”李弘的大手仿佛铁钳一样抓着他的肩膀,让他感受到这双有力的手,仿佛能够很容易就捏碎自己肩膀的骨头。 一定还有谁在背后支持着他们,但会是谁呢? 这个人难道不是皇家宗室之人,只是太乙城里出了内鬼? 但这伙人把梁王李忠推在明面上,很显然是要保护身后的人不被自己现。 而梁王,不过就是转移自己视线的幌子罢了。是要给自己造成一种,梁王李忠乃是主谋的假象而已。 李弘无奈的挠挠头,一头如墨般的长随意的绑扎在脑后,搭配上他冷峻的面孔,给人一种霸气十足的冲击力。 “你什么时候跟梁王联系上的?是在你们被灭国后?”李弘走回到桌子后面,坐下问道。 “差差不多吧,太乙城召开商会前,有一次突然间接到了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他可以助我复国,但条件是让我投降吐蕃,当时我没有想很多,只是想试试……。” “是不是禄东赞给你的信?”李弘打断阿史奴的话问道。 阿史奴吃惊的看着李弘,自己并没有谁给的信,为何他能一下子就猜到?难道他从禄东赞嘴里已经知道了一切? 当下,阿史奴不敢再隐瞒,老老实实把禄东赞来信,跟他见面,让他去见梁王,充当两人之间信使的所有事情,统统告诉了李弘。 历史上如果没有记错,咸亨元年,便是吐蕃大举入侵安西四镇,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了于阗、疏勒以及龟兹这三镇。 而剩下的碎叶镇,则是被阿史那都支占领。安西四镇被两者瓜分,一下子也让吐蕃的边境变得与阿史那都支接壤。 而那个时候,大唐在西域也只剩下了一个,被吐蕃隔绝在西面的康居都督府,也就是当初的康国领土。 其都督同样是由康国的国王拂呼缦担任,但大唐当时却是已经闲置了那里,直到三年后,又再重新夺回安西四镇,才有复置。 而阿史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吐蕃跟阿史那都支两者的牺牲品,在吐蕃占据了西域后,一时间与阿史那都支互攻不下,最后达成了和平协议,而阿史奴也就被吐蕃交给了阿史那都支,最后的下落没有人知晓。 而历史因为李弘的出现,非但没有使得安西四镇陷落,反而在极短的时间镇压、收复了阿史那都支跟李遮匍,同时还奇迹般的进入了吐蕃王城,一举打破了历史上的常规格局。 现在的历史车轮,已经在李弘的强势干扰下,早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轨迹,一切都不在有任何轨迹可循,都将是一个传奇的时刻。 阿史奴看着李弘坐在那里凝眉不话,也不敢打断李弘的思索,心翼翼的半拉屁股轻轻挨着椅面,等待着李弘的问话。 李弘眼看从阿史奴这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只是静静的用食指敲打着桌面。 吐蕃的事情他懒得问阿史奴,恐怕禄东赞跟芒松芒赞,包括文成姑姑,都不会让他这个外人知晓一些吐蕃的核心事情。 “你现在有何打算?”李弘突然抬头问道。 看着李弘陷入沉思久久不能回神,阿史奴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被李弘突然一问,当即吓了一跳,差点儿从椅子上直接坐到地上。 “我……我愿意听从殿下的吩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阿史奴如今也知道,自己在大唐跟吐蕃眼里都已经没有价值了。 当初跟随自己投奔吐蕃而来的大部分人马,早就已经被吐蕃人分化到了各个部队中。 经过李弘一进一出的征战吐蕃,如今死的死,伤的伤,恐怕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这样吧,你就由火长做起吧,至于以后你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你在战场上的战功了,跟随着无法无的部队吧。”李弘轻松的道。 火长在大唐军队中,是最低级的军官。十人为火、五十人为队,三百人为团,在大唐这样的编制中,如果想要以战功出人头地,其实并不是很难。 阿史奴原本还以为,李弘好歹也会给自己一个,可率领三百人的团校尉,但没想到,却是让自己从最低级的火长开始往上爬。 听到李弘的话后,顿时是一愣,还来不及回答,只看见李弘抬眼淡淡的道:“怎么?还不愿意?” “不不不,不敢,我愿意听从您的吩咐。”阿史奴急忙起身摆手道。 “吐蕃把你交给了我,也就代表着,你对谁都没有利用的价值了。给你火长已经是看在当年故交的份儿上了,要不是那个时候烫伤了你的手,我可是完全可以不用管你的死活的。”李弘完后,便向他招了招手,带着他走出了房间。 门口的花孟跟惊蛰,看到李弘走出来,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如今太子爷已经是一个十足的军武之人了,面对阿史奴,在武力对抗方面,有着绝对的优势。 但他们还是在心里担忧,把太子一个人留在房间与阿史奴话,如果出点儿什么差错,可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了。 惊蛰带着阿史奴缓缓离去,李弘便在布达拉宫里闲逛起来,这地方如今早已经被他摸透。 对于迷宫一样的地方,矮的房屋,他还是不习惯,所以就干脆,把自己的寝室搬到了最朝阳的地方,打开窗户,便能够俯视整个逻些城。 那一面被自己炸毁的逻些城如今残垣断壁都已不再,众多吐蕃工匠此时正在那里运送砖瓦,开始修复城墙。 被炸毁的民房等无家可归的吐蕃百姓,也都被裴行俭以吐蕃副相的名义,早已经安置在其他地方。 级别不够的官吏,李弘是能放就放,如今留在布达拉宫的吐蕃官吏,也不过就剩下了十几个人。 嘎尔赞卓在半梅的带领下恭敬的走了进来,看着李弘望着脚下的逻些城呆,便站在那里等候,也不去打扰。 “怎么样,商量完了?”李弘没有回头,一直盯着外面,问道。 “我们同意您的提议,只要大唐的告身一到,我们便承认您是我们吐蕃的节儿,同意您监国政。”嘎尔赞卓语气平静,丝毫没有一点儿身为丧权辱国臣子的悲壮感。 “为什么我姑姑不过来跟我?”李弘扭过头,伸手示意嘎尔赞卓坐下。 自己可是杀害嘎尔赞卓父亲禄东赞的真正凶手,想来嘎尔赞卓应该也很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他父亲。 但嘎尔赞卓面对自己时,丝毫看不见任何仇恨的样子,面对自己时,就跟面对其他人一样,没有任何情绪上的仇视波动。 这让李弘也不得不佩服嘎尔赞卓的城府,难怪在他回到逻些城后,查莫愿意让出大相之位,屈居副相来辅佐他。 “圣救度佛母下午有佛事要做,耽搁不得,所以便命我来通知您。”嘎尔赞卓不卑不吭,坐下后淡淡道。 “你也信佛吗?”李弘问道。 “我信佛,那是我们的信仰。尊贵的大唐太子殿下,我想问您一件事情。”嘎尔赞卓不愿意跟一个不信佛的人谈佛理。 在嘎尔赞卓看来,与不信佛的人谈佛理,等于是变相的污蔑心中的圣地。 “知无不言。” “我父亲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话?或者留下什么东西?这对我们很重要。”嘎尔赞卓神情庄重的问道。 “没有,他没有机会话。”李弘很坦然,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嘎尔赞卓。 两人都是注视着对方,都想从对方的眼睛中找到一丝破绽,但李弘那跟白起一样的眼神,最终还是让嘎尔赞卓率先转移了视线。 他不得不佩服,身为大唐太子的李弘,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霸气,跟这几年磨砺的杀伐气息,让平常人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自己跟他对视不过几息时间,已经是心惊肉跳、惶恐不已。 “如此那就多谢尊贵的太子殿下了。”嘎尔赞卓站起身来,很郑重的对李弘行着吐蕃对待尊贵客人的礼节。 李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吐蕃尊贵的礼节。 在嘎尔赞卓离开后,李弘的眼神就变得越凌厉起来了。 “尉屠耆在哪里?告诉他,带领他的人,暗地里看好芒松芒赞,绝不能允许芒松芒赞脱离他的视线范围,不然的话,我砍了他的狗头。”李弘望着门口,嘎尔赞卓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如此反常的嘎尔赞卓,要是不问他父亲的死还好些,而且还是早不问晚不问,自己进驻逻些城都好几个月了,他跟才想起来似的,这根本就不通常理。 224 月夜 与往常一样,李弘再一次在布达拉宫的红宫宫殿吃完烧烤,跑到了文成公主那里墨迹了一番,这才带着微醺的醉意,在半梅跟寻兰的陪侍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WwW COM 文成公主的房间内,一尊佛像摆在正中央的位置,虔诚的她恭恭敬敬的点上一根新香插上。 明日大唐红翎信使就会带着李弘的告身到达逻些城,而这也是李弘吃饱了撑的,没事过来跟她唠嗑的原因。 不声不响,在李弘了八百句话,自己没过出两句话后,茶壶的水都让他喝光了,才无趣的离开。 “殿下……。”文成公主从大唐出嫁时带过来的宫女,静悄悄的走到房间内,看着正在拜佛的文成公主,轻声喊道。 文成公主不言不语,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着自己拜佛的仪式,直到拜完后才在宫女的扶助下缓缓起身。 这两个宫女也跟了自己三十年了,感情上早已经情同姐妹,但自从出嫁的那一起,两个宫女就一直称呼自己殿下。 并未按照吐蕃的习俗,称呼自己赞蒙或者度母,而是一直延续着当初在王府里对自己的称呼。 “让她进来吧。”文成公主伸手指了指门口道。 “是,殿下。”宫女回应道,走到门口,请外面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文成待客的房间布置的简直就是一个型的佛堂,香薰缭绕在房间内,偶尔夹杂着一丝丝李弘临走时留下的酒气。 好在晚上的气还不是很凉,窗户打开半扇,不一会儿的功夫,怡人悠然的香薰便充满了房间,酒气自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儿媳芒妃墀江见过王母。臣穷哇达则见过圣救度佛母。”两人恭敬的向文成公主行吐蕃礼。 “起身来吧,先坐下。”文成公主含笑示意,目光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穷哇达则,这个被誉为羊支部落的第一猛将。 待两人坐下后,文成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宫女,宫女对她点点头,然后便莲步轻移,跟另外一个宫女轻轻的把门带上,站在门口警惕的观察,防止有人偷听里面的谈话。 “可都安排妥当了?”文成公主问道。 “回圣救度佛母,臣已经安排妥当了,这几个月来,臣已经联系我们羊支部落的所有勇士,包括赤七王的象雄部落,还有其他部落的勇士,总共有七万人之多。”穷哇达则见文成公主问话,再次起身道。 文成公主满意的点点头,但眉宇间还是夹杂着一丝忧虑,像是提醒似的道:“我们的人切记要隐蔽好,绝不能被大唐的探子现。” “您放心吧,穷哇达则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策划此事儿,到如今才把这七万人全部调集到圣城左右,没有人现异常的。”芒妃墀江开口接过话茬回道。 “嗯……。那好,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但是今夜一定要切记,只能活捉大唐的太子殿下,切不可伤其性命,不然的话,我们可就会招来横飞之祸,大唐定会举全国之力来雪耻报仇的。”文成满意的点着头,心头略微放松了一些道。 “是,臣谨遵圣救度佛母的旨意,臣已经暗中把我们吐蕃最勇猛的五百勇士,这几日通过红宫的采办,都调集到了宫内,而且……。” 穷哇达则买了个关子,看着很感兴趣知晓的文成公主,神秘的笑了笑道:“这五百勇士,臣可是全权交给了雪列来负责,他可是比臣还要厉害的第一勇士。” 文成公主听到穷哇达则的话后,先是眉头一喜,而后又是紧皱眉头。 雪列她当然听过,虽然不是被赞普亲封的吐蕃第一勇士,但在年轻一辈中,已经是第一人了。 而且芒松芒赞的母亲,也就是她眼前的芒妃墀江,一直在极力劝雪列来逻些,保护芒松芒赞的安全。 如今听到这个人的到来,自然是喜上眉梢,但一下子又有些替李弘担忧起来了,这个魔王碰上雪列,万一魔王被伤了还好,如果魔王由着性子,这在战乱中,万一被雪列……。 看着文成公主眉头间的隐忧,芒妃墀江会心一笑,伸出手按在文成公主的手上,宽慰道:“您就放心吧,儿媳已经交代了,让他万万不可伤害大唐的太子殿下,只要擒住就好。他知道利害关系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魔王向来是没把谁放进眼里,如今又为大唐立下这盖世奇功,凭借这三五万人,就攻破了我们的圣城,还抢回了吐谷浑之地,我怕他现在狂妄过头了,面对雪列没个轻重……唉,战场上的事情哪是三言两语能够的清楚的,不过好在都在红宫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不了老身这条命赔给他大唐就是了。”文成公主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但当下,如果不制服这个魔王,吐蕃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国将不国。 矛盾的心情让文成公主是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但今夜的一切,可都是准备了很久很久,从李弘进入逻些城,占领了红宫后,就开始暗自准备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吐蕃的一切,保住他夫君短短一世:创建的这个新兴王国。 月色撩人,同样也扣人心弦,如洗的月光散着清冷,照耀在高原上的每一寸土地上。 逻些城的城门,不知道何时,在月光的照耀下,悄无声息的被缓缓打开。 几个吐蕃人神情肃穆,手持兵器,缓缓的打开门后便如魅影一般,立刻消失不见。 布达拉宫,这个仿佛是最接近神的建筑,在柔和的月光下,安静而又祥和的沉睡着。 比起唐人,吐蕃人更加的熟悉布达拉宫的地形地势,就算是在被唐人占领的这段时间,唐人已经尽可能的熟悉地形。 但在黑夜里,依然是不如吐蕃人那般熟悉地形,更别提利用地形地势来隐藏潜行的踪迹。 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下,黑影缓缓的潜藏着踪迹,心翼翼的往前潜行,这里的一切对于他们来,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红宫最上方的房间,早已经黑了灯。雪列再一次确定了房间后,如灵猫一般缓缓从台阶上开始往上潜行。 雪列的身后,数十个同样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吐蕃人,包裹着手里的兵器,跟在身后缓缓往最顶层的红宫上潜行。 “砰”一声,像是弓弦拉满后响起的声音,接着是一声闷哼在雪列身后响起。 雪列大惊,看了一眼身后从石头砌成的台阶上滚落下去的手下,立刻望向黑暗方向。 警惕的巡视一遍,并未现袭击之人的踪迹,眉头一皱,不过短短的两息时间,雪列立刻脚下用力一蹬,往上窜了好几个台阶。 而就在瞬间,他原本待着的地方,一支箭矢竟然射进了台阶旁边的墙壁里。 “被现了,快冲上去。”雪列望了一眼刚才自己待得地方,那支还在颤抖的箭矢,心脏不由的剧烈的跳动起来。 要是他刚才稍微慢一步,恐怕就会被箭矢射中,而看那箭矢的力道,想来被射中后,便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随着雪列的话音落地,呼呼呼的声音便响起,顿时,整个红宫在李弘房间的四周,一下子燃起了几十上百个火把。 而那些黑衣人,在火把燃起的同时,从各个方向向李弘的房间快奔去。 花孟再次射出一支箭矢,依然是没有射中台阶上的领。 “太子爷被公主骗了,快去叫醒太子爷,我守住楼梯口。”花孟一边话,一边从暗处起身,手里的弓弩早已经上好箭矢,对着楼梯口又是射出了一箭。 芒种也不出声,在花孟声音未落之前,已经展开身形向楼上冲去。 整个人如一只猿猴般,脚下一用力,整个人便飞向了墙壁的另一端,伸出一只手臂抓住飞檐椽缘,弯腰弓背,整个人如一只灵猫般,立刻越上了房顶。 手中的弓弩也并未闲着,他现房顶依然还有吐蕃人在潜行,立刻便是射出一支箭矢。 箭矢无声的眨眼便至,一个被射中后背的吐蕃人,都来不及哼一声,立刻从房顶上滚落了下去。 十数个潜行在房间的人,在月光下把芒种的身形看的一清二楚。 也不见有声音传来,只见好几个人立刻放弃了李弘的房间,顿时朝芒种奔了过来。 芒种不慌不忙,手中的弓弩在极快的时间搭好箭矢,而另外一只手上,李弘送给他们的三燕翅弩,也已经上好了巴掌大的箭矢。 一边冲向对面的几人,一边举起双臂,箭矢如点点流星,在月光的照耀下,带着点点寒光,向冲来的吐蕃人射去。 当两手的弓弩射击完毕,芒种连看也不看对面是否有人被射中,扔掉两手的弓弩,从腰间刷的拔出横刀,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劈向了第一个奔向他跟前的吐蕃人。 吐蕃人侧身闪开,却被芒种腾空而起的膝盖顶在了面门,闷哼一声,鼻涕眼泪一起刷刷的流出来,从屋顶滚翻了下去。 225 动乱 芒种无意恋战,他的目的是立刻赶到太子殿下的门口,提醒并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 Ww W COM 看这些人的移动方向,芒种便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太子爷而来。 当下不由的加快脚步,侧身避开另外一个冲过来的吐蕃人,大手如铁钩一样勾住来人的肩膀,然后用力一拉,吐蕃人便立刻飞了起来,向正冲过来的三个人飞了过去。 战阵之计不是芒种等人所长,但杀人技却是他最为拿手的武功。 在那人被他拽拉飞起的同时,芒种再次飞身跃起,一条腿弯曲成金鸡独立般,膝盖狠狠的撞向了飞起来的吐蕃人胸膛。 “噗……。” 无吐蕃人一口鲜血瞬间从嘴里喷出,染红了芒种的长袍,身后的几人被这冲势一撞,同时也是立足不稳,一个个从屋顶滚落了下去。 芒种连看都不看几人,轻身功夫让他在房顶如履平地,脚尖轻轻的点在房顶的瓦片上,人便已经轻飘飘的向前跃去。 花孟连射几支箭矢,减缓了楼梯口吐蕃人冲上来的度,但等他赶到楼梯口后,还是已经有七八个人冲了上去。 燕翅弩从腰间拔出,扣动扳机,箭矢闪烁着冷冽的寒光,瞬间淹没在那几个冲上去的吐蕃人后心,只见那几个人便如滚地葫芦般从台阶上滚落而下。 花孟不等他们滚到自己脚下,轻轻一跃至几人身后,飞起一脚便把第一个人从楼梯口踹下去,楼梯口顿时人仰马翻、混乱成一片。 惊蛰、猎豹身形极快,从李弘两侧不远处的房间冲了出来,手里的横刀在月光下散着幽冷的杀气。 “保护太子爷……。” “杀出去。”惊蛰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便响起了李弘冰冷的声音。 争斗才开始不久,但却早已经惊醒了房间中的李弘,半梅与寻兰立在两侧,时不时抬头警惕的望着房顶。 “是,爷。”惊蛰跟猎豹一看李弘无事,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主子没事儿就好办了,今夜将是大开杀戒的一夜。 李弘一手提着一把横刀,一手拿着一支弓弩,看也不看的就冲头顶上射出一箭。 顿时头顶上传来一声极为短暂的惨叫声,接着便是人身体滚落的声音。 这些人看起来应该是经过特训过的,被射中竟然能够忍痛不出声。 李弘神色冰冷,身上若有若无的散着一股令人战栗的杀气。 窗户被吐蕃人踹飞,一个吐蕃人刚从窗户边飞身进来,半梅手里的利剑早已经等候多时,不等吐蕃人辨认方向,利剑在从窗户射进来的月光下,折射出一抹寒光,如幽灵般从吐蕃人的脖颈处一划而过,登时吐蕃人瞪大眼睛、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着。 猎豹与惊蛰在前方为其开路,半梅与寻兰则在身后为期断后,李弘手里的弓弩时不时射前射后,帮着他们料理越来越多的吐蕃人。 但随着前方的人数越来越多,猎豹与惊蛰两人已经无法完全阻拦吐蕃人冲进来,两人不由自主的被吐蕃人隔开数步距离,留下了一个大空档。 “不用你们操心。”李弘的声音很平静,见猎豹与惊蛰要放弃抵抗,回身保护自己,顿时喝道。 而在他话的同时,手里的横刀却是一点儿也没闲着,寒光如闪电般掠过,刚刚从两人空隙处冲进来的吐蕃人,被他一刀斜着削去了头颅,连着一大片肩膀同时被削落。 原本继续向前冲的吐蕃人,看到前方的人一个照面,便被人家砍断了头颅,愣神之际不等反应过来,就看见对面的年轻人,眼睛里全是冰冷的杀气,而手里的横刀真是快若闪电,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刺穿了他的胸口。 “废物!”李弘怒骂一声,然后一脚踢开被自己洞穿胸膛的吐蕃人,拔出手里的横刀,满身杀气的与惊蛰、猎豹并列在了一起。 或许是因为身上过于凌厉的血腥杀伐气息,让对面继续冲过来的吐蕃人感到有些胆寒,不由自主的想要避开他。 半梅与寻兰紧紧护在李弘身后,手中的利剑更是让人寒,两条毒蛇一样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杀向芒松芒赞处。”李弘踹开一个从侧面偷摸扑过来的吐蕃人,手里的横刀隔开迎面而来的一刀,隔开对方一刀的同时,左手握拳击向了那人面门。 力大无穷的拳头顿时让那人眼前一黑,连鼻头的酸疼还没有体会到,就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想过去,就先过我这一关。”一个同样冰冷的声音响起。 而声音响起的同时,芒种跟花孟的身形也一同出现在了李弘旁边,打斗也便暂时的停了下来。 “爷,人数很多。亲卫队被他们阻隔在下方无法上来。”花孟肩头有些受伤,月光下,依稀能够看见黑色的液体缓缓往外流,已经浸湿左肩膀大片的衣服。 李弘的瞳孔在缩,不理会花孟的话,看着前方不远处,被吐蕃人挡在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冷冷的问道:“你就是雪列。” 不等雪列回答,一个离李弘最近的吐蕃人忽然间冲向了李弘,就在那吐蕃人快要冲到跟前时,却被李弘一脚踹在腹处,整个人顿时腾空飞起,噗通一声被摔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雪列看了一眼被李弘一脚踹飞,趴在地上痛苦蠕动的手下,不由得对李弘这一脚的力度暗暗感到心惊。 “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即可。”雪列分开前方的手下,缓缓走到前方与李弘对视道。 自己这一方如今有数十人,而唐人只有区区的七人,虽然自己这方死了不少人,但只要能够生擒大唐的太子殿下,这些死伤那就是值得的。 “就凭你?”李弘轻松的手拄横刀,虎目缓缓扫视过眼前数十个吐蕃人,神情依然平静,丝毫没有把对方的数十人当成威胁。 “你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我们这么多人,仅凭你们七个人是无法冲出去的。”雪列很自信的道。 此刻,红宫下方已经是喊杀声震,李弘的亲卫队与雪列安排的吐蕃阻击勇士,正在为登上红宫上方的出口而厮杀。 整个布达拉宫也仿佛一下子从沉睡中惊醒,变成了一只噬人的野兽。每一个房间的油灯也开始三三两两的被点亮,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布达拉宫所有的房间都亮起了灯。 布达拉宫通道上的火把,也在瞬间也照亮了整个布达拉宫,一个个相隔不远距离的火把,仿佛上一世点缀在建筑物外围的彩条灯一般,把整个布达拉宫的轮廓描绘了出来。 惨烈的厮杀声在布达拉宫的上空一直持续着,无论是李弘的亲卫队,还是雪列的几百勇士,都是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在厮杀。 鲜血染红了布达拉宫雪白的墙壁,在月光与火把的照耀下,呈现着黑褐色颜色的鲜血,在雪白的墙壁上浮现出一抹残酷的杀意。 李弘看了一眼下方正在拼杀的亲卫队,嘴角再次浮现一抹冷笑,手里的横刀缓缓举起,遥指着对面的雪列,然后缓缓的移动横刀,又指向了红宫下方,道:“自己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勇士已经在溃败。” 雪列随着李弘横刀的指引,望着下方乱做一团,但战况惨烈的战场,确实如大唐的太子殿下所言,自己人已经守不住台阶口了。 唐人的战斗力乎了他的想象,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凭借着雷,才一举攻破了逻些城。 现在看着下方的唐人兵士,一个个悍不畏死、杀气十足,都像是屠夫一般凶残勇猛,手中的横刀每一次挥出,都会带来一道鲜血在夜空中洒落。 “在他们冲上来之前,我会先杀了你的。”雪列扭头望向李弘,紧紧的攥了攥了手里的刀,冷冷的道。 “那就试试,看看是谁杀谁。”李弘手里的横刀再次直指雪列。 几乎是同一时间,不光李弘动了,旁边的花孟等人同一时间也跟着动了。 李弘身上黑色的披风随着他快的移动,在身后飘了起来,像是一朵乌云一般紧紧的跟随在他身后。 他的目标只有雪列,拿下雪列,这一场布达拉宫的暴动也就停止了,无论他们城外还埋伏了多少人,都将因为自己重新控制住布达拉宫后,变得毫无用处。 “当当当”火星四溅的兵器碰撞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每一刀都直指对方的要害,每一刀都同样凌厉狠辣。 雪列不愧是吐蕃第一勇士,无论是力道、还是度都不比李弘慢,但与李弘比起来,缺少了一丝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霸气。 李弘大开大合的挥舞横刀,每一次出招,不单只对雪列造成威胁,甚至还会连同旁边的吐蕃人一起计算在内。 无论横刀是在左手还是右手,都不会影响李弘挥刀的准度跟力道,这是他在长安时,连扬武跟连铁都吃过苦头的杀招。 加上这几年在战场上的刻意磨砺,早就已经熟练无比,一时之间,接连不断、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凌厉快攻,不单让雪列手忙脚乱的只剩下招架之力,还顺带着解决了好几个人围上来的吐蕃兵士。 226 杀 简单、直接、凌厉、狠辣,每一招都是毫不拖泥带水,毫无花架子可言,最短的距离,最的弧度,最直接的杀人方式。Ww WCOM 这些只有身在战场上,在乱战之中才能够磨砺出来的杀人招数,比吐蕃的第一勇士雪列越来越是招架不住。 甚至护在自己身边的手下与同自己一起围攻,都没有改变局势。 最让雪列吃惊的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回身上下都是兵器,无论是手、肘、肩、膝盖等被他当作武器,就连脑袋都被他用来应敌。 更为可怕的是,横刀的刀背跟刀柄,也同样被他拿来杀人,那被握在手里的刀柄,已经把两个手下的后脑给洞穿。 因为匆忙的原因,李弘下身只穿了一条黑色长裤,而披风还是紧急时刻,半梅给他披上的。 如今披风早已经在打斗中散落,整个人上半身沾满了鲜血,冰冷的眼神中散着残酷的杀戮,仿佛一尊魔神般屹立在那里。 躲过敌人侧面袭来的一刀,李弘继续前进一步,左手横握横刀,屈肘横刀挡住雪列反扑的刀势,回身再次抬起右肘,与此同时,横握在手里的横刀往下一划。 右肘在他欺身到雪列跟前时,正好对准了雪列的下巴。 雪列已经来不及后退,正待弯腰避过,却只见胸前下方寒光一闪,李弘手里的横刀已经自下而上划了过来。 雪列脑中闪过危矣,只能是尽量向后仰头,接着身子快往后退。 但李弘人高腿长,一步欺身的距离早已经算计好他后退的距离,在雪列抬起头往后仰,身子跟着往后退的同时,右手肘已经先一步砸在了雪列的下巴上。 钻心的疼痛让雪列第一时间仿佛感觉到,下巴已经被李弘的手肘砸掉了,脑袋因为下巴被撞的缘故,也是一阵晕眩。 即使这样,雪列还是坚定的往后飞快的退,但此时李弘手里横握的横刀,突然间改变自下而上的划动,反而是再一横肘,带着寒意跟杀气的刀刃,已经放在了雪列脖子上方处,就等着雪列后退之后低头看自己了。 “爷心身后。”半梅娇喝一声,手里的利剑如箭矢一般,快的穿过眼前的敌人,射向偷袭李弘背后的敌人。 李弘听到警告声,并未回头,好不容易经过一番强攻,才等来如此绝佳杀死雪列的机会,他不想就此放弃。 于是李弘脚步横移,带动着跟左手抬起的横刀一同移动,而刀尖的方向依然直指雪列的脖颈处。 一把弯刀从李弘刚刚放下的右臂外侧掠过,立刻在李弘的右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手臂处鲜血直流,被弯刀拉开的胳膊皮肉开始外翻,伤口极为吓人。 李弘感受着右臂火辣辣的疼痛,左手的刀势因为右臂受伤的缘故,不由自主的往他这一侧一偏,而此时雪列也同时停住后退之势。 看见横刀已经向他脖颈处割过来,条件反射的歪头想要避过,但李弘横刀的刀尖还是切着他的脖子,一下子划了过去。 “啊……嗯……。” 雪列感到了脖子被利刃切进的痛楚,随着一阵撕裂的疼痛出现在他脑海中,还不等他来得及惨叫出声,然后他就现自己无法喊出声了。 同一时间,他感觉到前方的景象突然间歪了,自己的脑袋好像倒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脖子另外一边有一丝凉意冒出,接着他整个人便摔倒在了地上,脖颈处突突的往外冒血。 半梅有些惊惧的看着雪列,只见太子殿下的横刀切过后,雪列的脑袋突然间像是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耷拉在了他的肩膀上,鲜血便从被隔开的半拉脖子处喷涌了出来,雪列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而李弘看见雪列倒地后并未停手,脚下飞快的旋转,再次躲过了另外一个吐蕃人的偷袭,手里的横刀刀尖上还残留着雪列脖子上的鲜血,便砍断了偷袭他的吐蕃人的胳膊。 “雪列死了……。” 吐蕃人看着雪列被李弘杀死,一下子仿佛是失去了精神支柱,短短的茫然瞬间,便被花孟几人又解决掉了几个。 而其他人一看雪列已死,顿时也失去了继续厮杀的动力,一个个眼神呆滞,突然间全部跪倒在了地上。 半梅跟寻兰飞身跑到李弘身边,两人的眸子里已经急出了眼泪儿,看着李弘还在往外冒血的胳膊,急忙从怀里掏出丝帕,先简单的帮李弘把伤口包扎住。 雪列被李弘割喉不到几息的时间,吐蕃人已经完全乱了套,而下方的亲卫队,此刻也已经冲了上来。 “爷,还请您赶快医治伤口。”寻兰带着哭腔,看着满身是血的李弘请求道。 李弘的眸子依然是充满杀机,忍着右臂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冷冷的道:“先下去看看尉屠耆,芒松芒赞是不是还在他的控制中。” 完后,不等其他人反驳,第一个便迈步向红宫下方走去。 一百五十人的亲卫队只有伤,没有死,此刻已经完全控制住了红宫后方。 走下台阶的那一刻,李弘不由自主的望向文成公主的房间,布达拉宫里唯一一间没有亮灯的房间。 忍着胳膊上火辣辣的痛,看着那扇窗户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向红宫的广场处走去。 布达拉宫灯火通明,就在李弘走到红宫前方,已经能够俯瞰整个逻些城时,逻些城四周突然间响起了马蹄声。 马蹄声响起的同时,原本还因为月光的照耀,蒙着一层银灰色的逻些城,通往四个城门口的大街上,突然间燃起了火把。 随着火把一个个被点燃,站在红宫的广场上向下俯视,仿佛是四条长龙正在向布达拉宫飞奔而来。 “让芒松芒赞立刻见我!”李弘**着上身,身上的鲜血已经被寻兰擦拭干净,好在除了右臂深可见骨的刀伤外,并无其他伤势。 经过这几年的战场磨砺,李弘已经练就了强悍的体魄,**着的上身在火把的照耀下,古铜色的肌肤、结实有力的肌肉跟汗水混在一起,让李弘整个人充满了狂妄的霸气。 手里的横刀上依然满是鲜血,芒松芒赞苍白着脸色,被尉屠耆等五十个亲卫队兵士押送在中间,快步走到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红宫广场前。 李弘看着芒松芒赞高昂的头颅,提着手里的横刀大步走过去:“孤早就该给你讲讲我大唐中山狼的故事!芒松芒赞,你以为孤不敢废了你还是不敢杀了你!” 手里的横刀刀尖摩擦着石头铺成地面,随着李弘的走动,出让人头皮麻的声音。 “你投降吧,看不见我吐蕃勇士已经包围了布达拉宫,你以为我死了,你还能活吗?”芒松芒赞迎着李弘那充满杀气的目光,但不到两息时间,就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向了别处。 他不敢与那双仿佛狼一样冷血的眼睛对视,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他内心软弱的眼睛,让他不由自主的害怕。 “真以为孤不知道你们的伎俩?孤一直驻守于此,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既然你们认为孤只是为了节儿的头衔,那么今日孤就成全你们,吐蕃从此并入大唐版图!意图不轨者,杀无赦!袭击孤者,杀无赦!”李弘道最后,带着血腥味道的语气充满了冷酷的杀意,在红宫广场弥漫开来。 随着他的声音没入月空,亲卫队押送着刚才袭击他时仅剩的几十人,缓缓走到了红宫广场前。 几十个吐蕃勇士并排跪在地上,每一个身后都有两个亲卫队的兵士监押着,脱鞘的横刀放在几十个吐蕃人的脖子后面,就等李弘一声令下,袭击李弘的五百吐蕃勇士,就将会身异处。 半梅俏生生的走到李弘跟前,拿出一件新的红色披风,心翼翼的给李弘披上。 “这次刺杀事件是谁的主意?”李弘任由半梅给他披上披风,看着芒松芒赞问道。 到了现在,文成姑姑还未露面,嘎尔赞卓等人也未露面。 但李弘并不着急,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出来的,现在,他们不过是在等布达拉宫山脚下的吐蕃军队,是不是能够顺利到达布达拉宫山脚下。 裴行俭跟权益,包括无法无,自从自己察觉到不对后,就已经开始暗自在布达拉宫的山脚下建立防御工事,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吐蕃军队能够攻上来。 “真的不?”看着闭嘴不言的芒松芒赞,李弘冰冷的眸子刀一样锋利,让芒松芒赞连再对视一次的勇气都没有。 “杀。”李弘一直盯着芒松芒赞的神情,从嘴里轻轻的吐出一个杀字。 随着李弘一声令下,还剩下不到五十人的吐蕃勇士,瞬间全部人头落地。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顿时在整个广场上弥漫开来。 芒松芒赞扭头一看,四十多个活生生的吐蕃勇士,如今身分离,鲜血从他们的脖腔处如同水一样往外流淌。 “你……你这个刽子手,为何要杀他们?”芒松芒赞脸色苍白,但身为吐蕃赞普的他,此刻已经顾不上害怕了,他现在心里只有对李弘的愤恨。 227 愚昧 李弘不理会芒松芒赞的谴责,仰头望了一眼月空,至于山脚下那些还在游动的长龙,他没有一丁点儿担忧。WwW COM “是谁的主意?”李弘语气虽然平静,但冷峻的脸上依然是杀意弥漫:“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完后,李弘手里的横刀,缓缓的举起,放在了脸色更加苍白的芒松芒赞肩膀上。 李弘的杀伐果决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更是快要下皆知了。 就算是芒松芒赞不知道,恐怕文成公主也会跟他提及过一二。 感受着横刀上面呛人口鼻的血腥味儿,让他连呼吸都感到有点儿困难。 锋利的刀锋在火把的折射下,散着冷冷的寒意,让芒松芒赞脖子上的寒毛不由自主的都竖立了起来,后背已经冷汗涔涔,瞬间便沾湿了后背的衣服。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是他们看不惯你们唐人占领了我们的圣宫,自组织起来的暴乱?”感受着明亮刀锋上逼人的杀意,芒松芒赞强自镇定道。 “那这么,山脚下那些吐蕃兵士,也是自组织的了?你特么当我是三岁孩儿那么好骗?”李弘怒不可遏,拿着刀背啪啪拍在芒松芒赞的脸上。 近乎羞辱的方式,竟然还是没有能够引出文成公主等人。 他们还是在等,等山脚下已经响起的喊杀声,以及是不是吐蕃能够攻破唐军的防守,夺回布达拉宫。 里应外合的计策,如今里应已经被李弘大败,现在吐蕃王室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了倾全吐蕃之力的七万兵士身上了。 芒松芒赞的一边脸颊,被李弘用刀身拍的顿时又红又肿,跟嘴里含着一个馒头似的。 愤怒的双眼想要怒视李弘,但刚一接触李弘那满是冰冷杀意的眼神,立刻又把视线移向了其他地方。 “为什么不能是自组织的,你攻破我们吐蕃的圣城,占领我们的圣宫,他们闻讯赶来救驾,有何不可?”芒松芒赞低着头反驳道。 “吐蕃我一进一出,就算是赶路用的了这么久?不出是谁的主意,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李弘手里的横刀立在了芒松芒赞的肩膀上。 刀锋缓缓陷入衣服内,割破了衣服,已经接触到了芒松芒赞肩膀上的皮肤。 随着李弘的手用力,芒松芒赞的肩膀跟着下沉,一丝丝鲜血从芒松芒赞的肩膀上,顺着刀锋滴落到了地面。 “李弘住手!”文成公主从阴影处闪了出来,身后跟着芒妃墀江、穷哇达则以及嘎尔赞卓。 随着几人走出来,身后更多的吐蕃臣子跟在后面,一同走了出来。 “放了他。”文成公主走近,看了一眼脸上满身血腥味儿的李弘,再看了一眼被李弘手里的横刀压的快要跪下的芒松芒赞,再次阻止道。 李弘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右臂上原本半梅给绑扎的丝巾早已经脱落,右臂上翻着肉的伤口,因为手臂用力的缘故,又开始往外冒血。 “噗通。”芒松芒赞最终没能承受住李弘横刀上的压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此时李弘才斜着眼睛看向一脸怒气的文成公主,以及身后分列成两排的大臣。 “是谁的主意,是谁策划的这起暴乱,山脚下的兵士,是谁秘密召集的,谁是这起事件的主谋,站出来我便放了他。”李弘不理会还在流血的手臂,稳稳的拿刀压着跪在面前的芒松芒赞,语气平静而又冰冷,没有丝毫的感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文成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李弘,那个痞痞的但很温和的李弘,仿佛一夜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想干什么?这句话我应该问您吧?”李弘的瞳孔在缩,周身的所有人看着李弘,也是跟着丝丝抽凉气。 半梅苍白着脸,手里拿着一根绣花针与一根线缓缓的走到了李弘跟前。 寻兰拿着一坛烈酒,也俏生生的走了过来,两女看了一眼李弘,见没有理会她们,便开始自动帮李弘缝合伤口。 按照李弘教给她们的法子,这几年两人也是早就熟练了,光是帮李弘缝制大伤情,已经不下十几次了。 寻兰拿着所剩不多的高浓度酒精,先是举起酒坛李弘胳膊上翻开肉的伤口上倒去,随着李弘胳膊因为酒精的烧灼疼痛而颤抖。 跪在地上的芒松芒赞也是一阵颤抖,深怕那把充满呛人口鼻,血腥味儿极浓的刀一不心划破他的脖子。 文成等人不话,一个个都是惊愕的看着寻兰跟半梅,熟练的帮李弘处理伤口。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久经沙场的兵士,包括文成公主等吐蕃大臣在内,还从来没有见过亲眼见过处理伤口。 更何况还是李弘胳膊上皮肉翻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文成公主望了一眼李弘胳膊上,让人心慌意乱、头皮麻的伤口,便没有勇气再去望第二眼了。 这不同于看已经死在地上的尸,人们主观意义上认为他已经死了,所以在感官上,并没有很害怕。 但看见活人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每一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会去主观臆测那个伤口的痛觉,所以也就给人们造成了视觉上的疼痛感跟冲击力。 看着半梅拿着穿好的针线,然后一双洁白的玉手用酒坛里的酒,仔仔细细的洗过一遍后,便开始尽力的把,李弘右臂上的伤口,翻开的皮肉尽力捏合住,拿着针竟然开始像缝制衣服般缝合起来。 看着半梅的动作跟煞白的脸,众人无一不是大惊失色,内心剧烈的震动着,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李弘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伸直的右臂微微颤抖,但横刀被拿捏在手,依然是压着跪在地上的芒松芒赞。 文成公主想要提醒李弘放下横刀,但匆匆扫了一眼李弘手臂上,正在被半梅缝合的伤口,于是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众人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半梅为李弘缝制伤口一事儿上,对于山脚下的厮杀声,此刻竟然无人关注。 李弘因为疼痛偶尔会嘴角上扬下,但手里的横刀,依然是镇定的压着芒松芒赞,语气一直没有变化,道:“是不是没人打算站出来承担今日的后果?” 随着半梅缝合好伤口,山脚下的厮杀声也越来越激烈,众人此时才从刚才缝合伤口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李弘,罢兵吧,我们吐蕃的勇士,为了夺回我们的圣城跟圣宫,一定会在所不惜的。”文成公主见寻兰拿着干净的白布,在半梅退下后,心翼翼的给李弘把伤口包扎住,真诚的道。 “我看不出你们有任何攻上来的希望,或许您可以让您们的人停下来,大唐男儿,从来就没有投降这一。”李弘很坚定,手里的横刀微微移动,反转后拿在了左手。 然后转过身子,望着山脚下正在激烈厮杀的两国兵士。 长龙一样的吐蕃兵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但因为布达拉宫前方的地域过于狭,一下子倒让他们自己的战阵有些混乱。 唐人则是一直坚守着放心,寸步不移,大有像钉子一样,屹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原上的月亮仿佛要比大唐长安的月亮要清晰很多,目力所致,甚至都能够看见弓弩射出来的箭矢在夜空飞行。 文成公主与李弘并肩而立,看着下面的战斗,淡淡的道:“我们具有人数上的优势,最迟到亮……。” “红宫之内的五百勇士也有人数优势,不还是照样被我突围了。哦,你们吐蕃的第一勇士雪列,现在脑袋还有半拉挂在脖子上,不过人已经死了。”李弘淡淡的道。 “哼,那又如何,只要你没有了雷,你们就不是无敌的。”嘎尔赞卓愤怒的看着李弘鲜红的披风,月光的照耀,仿佛还给那披风蒙上了一层幽冷的神秘。 “谁告诉你我没有雷?”李弘嘴角呈现一抹冰冷的笑意,身上一下子仿佛又弥漫上了一层杀意。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雷只能在白有阳光照耀的时候才会有效。你在我吐蕃境内每一次用雷,都是在有阳光的地方,你伏击赤七王的时候,你的雷都是在阳光能够照耀的山坡上才响的。”嘎尔赞卓向前两步,像是给李弘施压,也像是给自己人打气,振振有词的道。 李弘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对于新生事物,不了解的人,永远都会抱着侥幸的心里,给自己的侥幸找到很多似是而非的借口。 不过这样不能怪嘎尔赞卓,黑齿常之阴差阳错的两次伏击赤七王,还真的都是在山脉上的阳面山坡上,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们以为炸药不会晚上爆炸的原因。 李弘想到此处,微感诧异的看了一眼头顶明亮、闪烁着清灰的月亮,问道:“别告诉我,你们选择月圆之夜,也是因为雷的缘故?” “哼,还算你聪明!月亮满月之时,同样也是极阴之时,雷属阳,满月的月亮正好能够压制你那雷!”嘎尔赞卓此刻更加得意了,到现在李弘才猜测到他们为何选择月圆之夜。 228 天雷 嘎尔赞卓振振有词、有理有据的一席话,让广场上的一众吐蕃大臣精神大振,一个个扬眉吐气,不时的出助威声,开始声讨李弘。 Ww WCOM 此情此景,群臣激愤,各个神情兴奋、摩拳擦掌,开始叫嚷着让李弘赶紧放了他们的赞普。 仿佛下一刻吐蕃兵就将攻上圣宫,解救他们于水火,并一举拿下唐人的太子殿下,为他们出口恶气。 “李弘,放了我们的赞普吧,你杀了他,你也活不了的。”文成公主转过头,眸子里尽显自信,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些隐忧。 没有人知道那神出鬼没的雷,是不是可以被极阴的月亮压制,这些不过都是从这几次雷爆炸的时间跟地点,隐隐猜到的。 而且,李弘此人虽然年纪,如今也就才十八岁,但其文韬武略已经不亚于大唐先帝,其皇爷爷的盖世功绩。 如今大兵围困圣宫,吐蕃还占据着人数优势,时地利人和,都被吐蕃占尽,他为何还能一脸平静,丝毫不把眼前不利的形式当一回事儿? 难道他还有什么倚仗? 文成公主看着李弘左手拿刀,神态从容,继续压制着他们的赞普芒松芒赞,刀锋已经靠近了脖颈处。 此时此刻,他相信,只要广场上的众人稍有异动,李弘第一时间就敢让芒松芒赞身异处。 “既然您都觉得您们赢定了,还急什么?等他们攻上来后,你们在一起讨伐我,岂不是更有气势?几万人讨伐我们这几百人,想想你都不觉得兴奋吗?”李弘缓缓的着话。 他那头从圣宫动乱开始前,就没有出现过的牛犊子黑狼白起,此刻竟然晃晃悠悠,神情态度跟李弘似的,从容不迫的走了过来。 李弘抚摸着白起那硕大的头颅,白起却是亮出可怕的獠牙,对着跪在地上的芒松芒赞一阵低吼。 “黑齿常之!”文成公主忽然间惊呼道。 看着李弘抚摸着白起,再看看戴至徳正从台阶处气喘吁吁的爬上来,老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可见戴至徳从山脚下爬上来也是拼了老命的。 “殿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还真是多亏了这一头畜生……哦,对不起,还真是多亏了这一头狼。”戴至徳刚完畜生二字,不光李弘扭脸瞪着他。 就连白起,被李弘一次白眼狼都要较劲的主儿,听到畜生二字岂能罢休? 嘴里出让人心悸的低吼声,龇牙咧嘴,獠牙如同锋利的宝剑,冷酷残忍的眼神盯着戴至徳脖颈处,大有要扑上去撕咬的架势。 吓得戴至徳急忙后退,不敢再站在白起的对面。 李弘对着戴至徳微微点头,以示他知道了,然后又回过头看着文成公主,淡淡道:“把策划今夜暴动的主谋交出来,我或许可以不废他的赞普,让他继续当吐蕃的赞普。” 文成公主跟嘎尔赞卓,包括跪在地上的芒松芒赞,听到戴至徳的话后,脸上都有些变色。 难怪没有看见这头狼,原来是被领走了,至于干什么,他们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 因为顾及李弘手里的雷,所以他们在动暴动前,专门训练了好几条獒犬,让它们用灵敏的嗅觉,去闻那雷爆炸后奇怪的味道。 “你早就猜到了我们会策划这起暴动?”嘎尔赞卓有些心惊,这件事儿只有他跟文成公主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晓的,李弘是如何猜到的。 “我入住你们的圣宫以来,一切都是顺风顺水,这圣宫之内,也是平静的不寻常,换做是你,你会认为你们都已经臣服了?”李弘施施然道。 “越是平静越明有问题,逻些城的十几万人被裴行俭监押,而吐蕃其余各地的兵力,却还是丝毫无损,你们要是不利用他们来抢回你们的圣城,那就是太笨蛋了。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不交出主谋,那么就让下面的那些人,为你们的赞普陪葬吧。”李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乱世当用重典,如果不以如此冷血残酷的方式镇压他们,等自己走了,这吐蕃依然是反心四伏,绝不会让安西安宁的。 早前几日,黑齿常之就察觉到了逻些城附近有几条獒犬,老是在城墙四周闻来闻去,起初还以为是逻些城内的野狗。 但看看脖颈上不光有项圈,而且皮毛也很干净,一点儿也不像是野狗。 经过暗自观察,现这几条獒犬,一直在炸毁的那道城墙那里来回的闻来闻去。 李弘得知此事后,便知道这些吐蕃人是要用獒犬灵敏的嗅觉,来搜寻那炸药中的硝烟味道,以此来搜索、避开埋藏炸药的地方。 思来想去,想要解决这些畜生破坏自己的计划,就只能让白起出马了,加上他自己在外交际的野狼,干掉几条狗还是应该不成问题的。 所以这几的时间,白起一直在勤勤恳恳的跟着黑齿常之工作,埋伏在圣宫山脚下的炸药点儿,有些地方被白起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如此一来,獒犬闻道狼的气味儿后,是绝对不会再靠近的。 刚才戴至徳带着白起一同上来,哦,不如是白起带着戴至徳一同上来,就是因为白起已经解决了那几条獒犬,让它们无法现山脚下埋藏的炸药。 下面依旧是喊杀声震,裴行俭跟无法无连同权毅,则是率领着部队且战且退,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在退到防守工事的最里层,把吐蕃兵士吸引到埋藏炸药的炸点区域。 至于剩下来的事情,就只要用弓弩射击就足够引爆炸药了。 李弘深邃的目光,在月光在把山脚下的厮杀看的清清楚楚,那一条不存在的线,如今裴行俭等人已经退守到了后面。 而吐蕃人已经继续前呼后拥的往前推进,人数众多的吐蕃人,加上三万人的唐兵,使得布达拉宫的山脚下,像是一群扑面而来的蝗虫般,缓缓的往布达拉宫的台阶上涌来。 刺鼻的血腥味儿,渐渐的上升到了红宫的广场,喊杀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兵器相碰撞的声音也是清晰可闻。 随着唐兵的后退,吐蕃人更是士气大振,厮杀声早已经惊醒了原本沉睡的逻些城,城中的百姓家,一些胆子稍大的家里渐渐亮起了灯,甚至有些人探出头,或者干脆站在屋顶望向布达拉宫这一方向。 “白起,吼一嗓子。” 李弘看着脚下的吐蕃大军,前面已经冲出了防线,如今人数最多的吐蕃兵正处于炸药埋藏的最中央地带,正是引炸药的最好时机。 “嗷呜……。” 白起对月当空,高高的仰起雄壮有力的脖子,绵长孤傲的嗥叫声在银灰色的夜空下,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空寂跟杀意。 随着白起的嗥叫声落下,逻些城城外突然间也响起了群狼此起彼伏的嗥叫声,像是在回应白起,也像是在挑衅白起。 裴行俭在无法无两人的保护下,跃上台阶旁的一处高台,举起手中已经点着火的箭矢,毫不迟疑的向吐蕃部队的中间射出。 一连射出七八支箭矢,每一支箭矢都像是流星一般,拖着若有若无的尾焰,或是射中了吐蕃人,或是射中了地面。 “李弘,你到底要干什么?”文成公主感受到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原本看着山脚下的唐军节节败退,心里与其他吐蕃臣子一样,升起了一股激动的兴奋。 但看到裴行俭射出带火的箭矢,以及再仔细看那些唐军,显然不是被吐蕃兵士冲击的杂乱无章的后退,看起来更像是有预谋、有秩序的向后退。 “我了,不交出主谋,就让你们的吐蕃勇士替你们赔罪。”李弘看也不看文成公主。 他此时也很面对这个皇家宗室的姑姑,毕竟,现在自己屠杀的可是她的子民。 李弘话音刚落,整个布达拉宫突然间仿佛开始摇晃了起来,好像地底下埋藏着一个沉睡的巨兽苏醒了一样。 红宫广场上的众人一个个肝胆俱裂,震惊的看着山脚下爆炸的地方雷滚滚,一阵浓烟伴随着巨大的火光腾空而起。 而众人脚下也跟着一阵晃动,强大的冲击波让整个布达拉宫的建筑仿佛都跟着被摇晃,灰尘被震的簌簌落下。 随着几朵巨大的火光从吐蕃军队中间升起,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山脚下再次响起,爆炸的中心位置,吐蕃兵惨叫声四起,残肢断臂漫飞舞,刀枪弓箭同样在月光下凌空而起。 哭喊声、惨叫声、求救声在爆炸声音沉寂后,在弥漫的灰尘中响彻月空,不由自主的仍人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仿佛那里已经彻底变成了地狱。 爆炸的地方尘土遮蔽月,让人无法看清楚那灰烬里面,到底一下子死了多少吐蕃兵士。 就在此时,原本还一直后退的唐兵开始了反扑之势,被爆炸从中间截成两断的吐蕃兵,不敢从爆炸的地方后退,深怕也被雷炸到夜空中翻腾。 只好从两侧开始溃败,而这正中唐军下怀,如此一来,可以让他们展开阵型跟兵力,不用拥挤着去反扑吐蕃军队。 228 天雷 嘎尔赞卓振振有词、有理有据的一席话,让广场上的一众吐蕃大臣精神大振,一个个扬眉吐气,不时的出助威声,开始声讨李弘。 WwW COM 此情此景,群臣激愤,各个神情兴奋、摩拳擦掌,开始叫嚷着让李弘赶紧放了他们的赞普。 仿佛下一刻吐蕃兵就将攻上圣宫,解救他们于水火,并一举拿下唐人的太子殿下,为他们出口恶气。 “李弘,放了我们的赞普吧,你杀了他,你也活不了的。”文成公主转过头,眸子里尽显自信,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些隐忧。 没有人知道那神出鬼没的雷,是不是可以被极阴的月亮压制,这些不过都是从这几次雷爆炸的时间跟地点,隐隐猜到的。 而且,李弘此人虽然年纪,如今也就才十八岁,但其文韬武略已经不亚于大唐先帝,其皇爷爷的盖世功绩。 如今大兵围困圣宫,吐蕃还占据着人数优势,时地利人和,都被吐蕃占尽,他为何还能一脸平静,丝毫不把眼前不利的形式当一回事儿? 难道他还有什么倚仗? 文成公主看着李弘左手拿刀,神态从容,继续压制着他们的赞普芒松芒赞,刀锋已经靠近了脖颈处。 此时此刻,他相信,只要广场上的众人稍有异动,李弘第一时间就敢让芒松芒赞身异处。 “既然您都觉得您们赢定了,还急什么?等他们攻上来后,你们在一起讨伐我,岂不是更有气势?几万人讨伐我们这几百人,想想你都不觉得兴奋吗?”李弘缓缓的着话。 他那头从圣宫动乱开始前,就没有出现过的牛犊子黑狼白起,此刻竟然晃晃悠悠,神情态度跟李弘似的,从容不迫的走了过来。 李弘抚摸着白起那硕大的头颅,白起却是亮出可怕的獠牙,对着跪在地上的芒松芒赞一阵低吼。 “黑齿常之!”文成公主忽然间惊呼道。 看着李弘抚摸着白起,再看看戴至徳正从台阶处气喘吁吁的爬上来,老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可见戴至徳从山脚下爬上来也是拼了老命的。 “殿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还真是多亏了这一头畜生……哦,对不起,还真是多亏了这一头狼。”戴至徳刚完畜生二字,不光李弘扭脸瞪着他。 就连白起,被李弘一次白眼狼都要较劲的主儿,听到畜生二字岂能罢休? 嘴里出让人心悸的低吼声,龇牙咧嘴,獠牙如同锋利的宝剑,冷酷残忍的眼神盯着戴至徳脖颈处,大有要扑上去撕咬的架势。 吓得戴至徳急忙后退,不敢再站在白起的对面。 李弘对着戴至徳微微点头,以示他知道了,然后又回过头看着文成公主,淡淡道:“把策划今夜暴动的主谋交出来,我或许可以不废他的赞普,让他继续当吐蕃的赞普。” 文成公主跟嘎尔赞卓,包括跪在地上的芒松芒赞,听到戴至徳的话后,脸上都有些变色。 难怪没有看见这头狼,原来是被领走了,至于干什么,他们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 因为顾及李弘手里的雷,所以他们在动暴动前,专门训练了好几条獒犬,让它们用灵敏的嗅觉,去闻那雷爆炸后奇怪的味道。 “你早就猜到了我们会策划这起暴动?”嘎尔赞卓有些心惊,这件事儿只有他跟文成公主知道,其他人并不知晓的,李弘是如何猜到的。 “我入住你们的圣宫以来,一切都是顺风顺水,这圣宫之内,也是平静的不寻常,换做是你,你会认为你们都已经臣服了?”李弘施施然道。 “越是平静越明有问题,逻些城的十几万人被裴行俭监押,而吐蕃其余各地的兵力,却还是丝毫无损,你们要是不利用他们来抢回你们的圣城,那就是太笨蛋了。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不交出主谋,那么就让下面的那些人,为你们的赞普陪葬吧。”李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乱世当用重典,如果不以如此冷血残酷的方式镇压他们,等自己走了,这吐蕃依然是反心四伏,绝不会让安西安宁的。 早前几日,黑齿常之就察觉到了逻些城附近有几条獒犬,老是在城墙四周闻来闻去,起初还以为是逻些城内的野狗。 但看看脖颈上不光有项圈,而且皮毛也很干净,一点儿也不像是野狗。 经过暗自观察,现这几条獒犬,一直在炸毁的那道城墙那里来回的闻来闻去。 李弘得知此事后,便知道这些吐蕃人是要用獒犬灵敏的嗅觉,来搜寻那炸药中的硝烟味道,以此来搜索、避开埋藏炸药的地方。 思来想去,想要解决这些畜生破坏自己的计划,就只能让白起出马了,加上他自己在外交际的野狼,干掉几条狗还是应该不成问题的。 所以这几的时间,白起一直在勤勤恳恳的跟着黑齿常之工作,埋伏在圣宫山脚下的炸药点儿,有些地方被白起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如此一来,獒犬闻道狼的气味儿后,是绝对不会再靠近的。 刚才戴至徳带着白起一同上来,哦,不如是白起带着戴至徳一同上来,就是因为白起已经解决了那几条獒犬,让它们无法现山脚下埋藏的炸药。 下面依旧是喊杀声震,裴行俭跟无法无连同权毅,则是率领着部队且战且退,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在退到防守工事的最里层,把吐蕃兵士吸引到埋藏炸药的炸点区域。 至于剩下来的事情,就只要用弓弩射击就足够引爆炸药了。 李弘深邃的目光,在月光在把山脚下的厮杀看的清清楚楚,那一条不存在的线,如今裴行俭等人已经退守到了后面。 而吐蕃人已经继续前呼后拥的往前推进,人数众多的吐蕃人,加上三万人的唐兵,使得布达拉宫的山脚下,像是一群扑面而来的蝗虫般,缓缓的往布达拉宫的台阶上涌来。 刺鼻的血腥味儿,渐渐的上升到了红宫的广场,喊杀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兵器相碰撞的声音也是清晰可闻。 随着唐兵的后退,吐蕃人更是士气大振,厮杀声早已经惊醒了原本沉睡的逻些城,城中的百姓家,一些胆子稍大的家里渐渐亮起了灯,甚至有些人探出头,或者干脆站在屋顶望向布达拉宫这一方向。 “白起,吼一嗓子。” 李弘看着脚下的吐蕃大军,前面已经冲出了防线,如今人数最多的吐蕃兵正处于炸药埋藏的最中央地带,正是引炸药的最好时机。 “嗷呜……。” 白起对月当空,高高的仰起雄壮有力的脖子,绵长孤傲的嗥叫声在银灰色的夜空下,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空寂跟杀意。 随着白起的嗥叫声落下,逻些城城外突然间也响起了群狼此起彼伏的嗥叫声,像是在回应白起,也像是在挑衅白起。 裴行俭在无法无两人的保护下,跃上台阶旁的一处高台,举起手中已经点着火的箭矢,毫不迟疑的向吐蕃部队的中间射出。 一连射出七八支箭矢,每一支箭矢都像是流星一般,拖着若有若无的尾焰,或是射中了吐蕃人,或是射中了地面。 “李弘,你到底要干什么?”文成公主感受到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原本看着山脚下的唐军节节败退,心里与其他吐蕃臣子一样,升起了一股激动的兴奋。 但看到裴行俭射出带火的箭矢,以及再仔细看那些唐军,显然不是被吐蕃兵士冲击的杂乱无章的后退,看起来更像是有预谋、有秩序的向后退。 “我了,不交出主谋,就让你们的吐蕃勇士替你们赔罪。”李弘看也不看文成公主。 他此时也很面对这个皇家宗室的姑姑,毕竟,现在自己屠杀的可是她的子民。 李弘话音刚落,整个布达拉宫突然间仿佛开始摇晃了起来,好像地底下埋藏着一个沉睡的巨兽苏醒了一样。 红宫广场上的众人一个个肝胆俱裂,震惊的看着山脚下爆炸的地方雷滚滚,阵阵浓烟跟团团火光腾空而起,声势浩大,仿佛要毁灭地。 而众人脚下也跟着一阵晃动,强大的冲击波让整个布达拉宫的建筑仿佛都跟着被摇晃,灰尘被震的簌簌落下。 随着几朵巨大的火光从吐蕃军队中间升起,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山脚下再次响起,爆炸的中心位置,吐蕃兵惨叫声四起,残肢断臂漫飞舞,刀枪弓箭同样在月光下凌空而起。 哭喊声、惨叫声、求救声在爆炸声音沉寂后,在弥漫的灰尘中响彻月空,不由自主的仍人感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仿佛那里已经彻底变成了地狱。 爆炸的地方尘土遮蔽月,让人无法看清楚那灰烬里面,到底一下子死了多少吐蕃兵士。 就在此时,原本还一直后退的唐兵开始了反扑之势,被爆炸从中间截成两断的吐蕃兵,不敢从爆炸的地方后退,深怕也被雷炸到夜空中翻腾。 只好从两侧开始溃败,而这正中唐军下怀,如此一来,可以让他们展开阵型跟兵力,不用拥挤着去反扑吐蕃军队。 229 落幕 此前唐军战略性的有组织有纪律的后退,与现在吐蕃杂乱无章、作鸟兽散的慌乱后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WwW COM 但如今在红宫广场上的众人,已经没有人去关注山脚下的战况了。一个个神情呆滞、面色苍白,仿佛眼前还有耳边,依然是那雷滚滚的震耳欲聋声,还有那能够腾空而起的巨大火团。 硝烟的味道弥漫在夜空中,却没有人知道,这雷爆炸后,为何会产生这种气味儿。 嘎尔赞卓同样脸色苍白,一脸不敢相信的呆滞表情,嘴唇蠕动着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刚才还振振有词,满月的极阴之势可以压制雷的极阳之威。 如今雷就在他眼前滚滚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腾空而起的火团,那如乌云般密布在夜空的浓烟,以及那地动山摇的绝世威力,都让他这一刻的脑子处于空白当中。 山脚下随着被爆炸炸断后,前半段的吐蕃兵士向两侧四散溃逃。后半段原本前赴后继,勇猛无敌往前冲的吐蕃兵,在爆炸响起后,竟是硬生生的止住了前进之势。 尘土漫飞舞、硝烟味道弥漫,不一会儿的功夫,后半段未被爆炸波及的剩余吐蕃兵,身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此刻一个表情震惊,手里的兵器掉到了地上都不自知,在他们无法理解眼前的事物时,往往会归类到鬼神之间。 “雪神威了,我们不能跟唐人为敌,你看,这就是为敌的下场,快跑吧。”阿史奴不知何时穿着吐蕃兵士的衣服,用吐蕃语大吼着。 “快跑吧,再不跑雷就会向我们炸过来,刚才已经差点儿就炸到我们了。”阿史奴旁边一个不像唐人的兵士,跟阿史奴对视了下,也同样大喊道。 “撤……。” 身后又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就战战兢兢,在慢慢后退的吐蕃兵,一下子便鸟兽散,各种兵器扔的满地都是。 立刻都跟着率先逃跑的那一伙人,开始往城外跑去。 “李弘,辛饶弥沃佛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魔王!你会下地狱的!”文成公主容颜憔悴,脸上写满了痛苦的哀伤,面对李弘痛苦的呵斥道。 辛饶弥沃佛,他们苯教的创始人,在苯教的演变中,慢慢被演化成了神,被列为十方三世一切佛之。 文成公主用辛饶弥沃佛来诅咒李弘,这已经是贵族间最为仇恨的诅咒了。 “无论是神、是佛、还是魔,在我李弘所在的地方,都要退避三舍,都将以我为主宰。我站在这里,我就是这里的佛,这里的神!哪怕我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魔!我也一样会站在这里,主宰这里的一切!”李弘不为所动,眼睛自始自终注视着逃散的吐蕃兵,淡淡的道。 红色的披风在身后随风飘摆,像是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下身黑色的长裤随夜风抖动,**着的强悍上身,在月光下仿佛泛着一层宝光。 棱角分明的冷峻脸颊,睥睨下的冰冷双眼,一头乌黑的长披散在脑后,整个人如神似魔般,散着一股君临下的气势。 文成公主呆呆的看着盖世君王般的李弘,此时的她,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这个下,到底谁是对、谁又是错。 胜者王侯败者寇,她终于苦涩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谁是主谋?”李弘迎着风,再次淡淡的问道。 这件事情自己不追根究底,到头来,征服吐蕃都将如梦一样,早晚会是一场空。 也只有严苛的追究,才能让他们从此打心底里惧怕自己,给吐蕃的所有臣子心里,种下一颗以自己为魔的恐惧。 没有人话,每一个人都是神情沉重,谁都清楚,这一刻,吐蕃要真正的灭亡了。 就连他们的赞普,这一刻还是跪在这个魔王的脚下。 山脚下的喊杀声好像都唤不醒他们麻木的神经,直到后半段原本逃脱的吐蕃兵,在快要到达正对着布达拉宫的城门口时,红宫广场上的吐蕃人,包括文成公主,统统都跪在了地上。 城门口突然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箭矢在月色下远远望去如同乌云覆盖一样,原本跑在最前面的吐蕃兵突然间拐进了巷口中。 而身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众多吐蕃兵,在一个头领的率领下,正要琢磨是出城还是先躲避时,一阵箭雨便向他们袭了过来。 顷刻间,最前面的几排吐蕃兵士,像是庄稼地里的庄稼遇到了强风般,短短的时间内就倒下了一大片。 黑齿常之骑在战马上,手里明亮的马槊泛着逼人的寒光,身后依然是一排排手持马槊的骑兵战阵,再往后,则就是刚才射出一**箭雨的弓弩手。 单方面的屠杀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约莫不到四五千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全部倒在了城门口的街道上。 黑齿常之手里的马槊还在滴答着鲜血,策马骑行在尸遍布的大街上,清冷的风吹过,又是一阵浓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东方的际露出一丝鱼肚白,际微微泛着亮光,预示着今与往常的每一,都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逻些城原本要早起的百姓,此时还待在家里不敢出门。 街上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声,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偶尔在平静的清晨响起。 布达拉宫两侧的大昭寺跟昭寺,是唯一两处在逻些城,一如往常的地方。 悠扬的钟声缓缓响起,预示着新的一到来,早早起来诵读佛经的僧人们,与每一的清早一样,快的起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大昭寺门口响起,大昭寺的大门顿时倾倒,拍起一片灰尘。 吐蕃赞普的古辛(法王或是国师),神态从容,看着涌进来的唐兵,闭着眼不知道念了句什么,便跟着一同往布达拉宫的方向走去。 红宫赞普处理政务的宫殿内,李弘手拄横刀,静静的看着下方的芒松芒赞、嘎尔赞卓还有赤都松杰几个人。 文成公主从椅子上起身,冷冷的道:“李弘,这都是老身一人所为,用你那脑子想想就知道,在吐蕃,除了我之外,谁还有能力跟威望,拉拢召集这么人过来!” “我听阿史奴,这些人大部分是羊支部落的勇士,穷哇达则是羊支部落的第一勇士,雪列是吐蕃的第一勇士。象雄部落的不少人也参与了昨夜的叛乱,这些真的都是您一手策划的?”李弘的右手臂再次被半梅重新包扎住。 “不错,都是我一个人策划,我就是你要找的主谋!芒松芒赞他事前根本就不知道消息,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五十人,能够看守的住他?还不早被我们的勇士杀死,被我抢过来!”文成公主试图服李弘,这一切都是她所为。 留下芒松芒赞,对吐蕃来讲,好歹还有一线复国的希望,但如果没有了芒松芒赞,吐蕃王室的血脉就将灭亡,吐蕃也将正式被灭国。 “嘎尔赞卓,你认为谁是主谋?”李弘没有再理会文成公主,看着下方的嘎尔赞卓问道。 “我是主谋,是我暗自联络他们,并约定了时间。跟赞普、圣救度佛母等人都没有关系。就像你们大唐的臣子经常的一样,主辱臣该死。我不能看着我们的赞普被你们如此对待,我们的国家也不能被外人来主宰。”嘎尔赞卓神情庄重,声音很平静的道。 李弘微微的叹了口气,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威是给众多吐蕃百姓跟其他臣子立威,让他们相信大唐的强盛跟不可打败。 而对于这几块硬骨头,李弘不奢求能够对他们的心理,造成何种影响。 嘎尔赞卓连同他的几个兄弟,那可是当年被禄东赞偷偷送进大唐学过唐文化的吐蕃精英,不是这些权谋之计,你就能够击垮他的内心跟信仰。 虽然他起初过,炸药在晚上会被极阴的满月压制的愚昧言论,但如果放在大唐其他地方,甚至长安城,不也是一样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言论? 甚至有可能,还会出现比嘎尔赞卓更为愚昧的言论也不定。 再者来,这一番言论,自然是还包括他们赞普的古辛,他们的法王。 难怪这个家伙一直缩在大昭寺不出来,还以为会憋出什么好招儿,弄了半,就给嘎尔赞卓憋出来一个雷属阳,极阴之物便可压制的谬论。 李弘拄着下巴,脑子里思索着吐蕃这盘残局该如何收场,如今虽然自己赢了,但就跟上一世的美军一样,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才是更让他费神的事情。 芒松芒赞不能动,动了他,那就等于把吐蕃又还给了吐蕃,不过就是回到了松赞干布以前的时代,所以此法儿不可取。 嘎尔赞卓的大相之位,必须罢免。他跟芒松芒赞两人,只能留一个在其位,不然的话,还会重蹈昨夜的覆辙。 文成公主?想到这里,李弘不由得一阵头大。 这个姑姑该怎么办?就算全吐蕃的人都帮她掩饰,也摆脱不了她主谋策划此次事件的嫌疑。 自己该如何处置她,这是一个绝对让他感到棘手而又头疼的一件事情。 230 论辈分 何况,把文成姑姑继续放在吐蕃王室当中,任由吐蕃百姓膜拜、信奉着她。WwW COM 这跟放一个定时 炸弹在吐蕃有什么区别?早晚还不得让自己这个亲姑姑,把自己在吐蕃一年多的心血全部给糟践了? 送回长安怎么样?李弘刚一想到这个计策,就觉得耳根子烧,有股被他那龙妈使劲揪着教训的感觉。 不由得暗自摇头,不行,送回长安城的话,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自己,等自己回到长安,还不得让自己那龙妈,把自己耳朵揪下一只来? 但思前想后,除了把文成姑姑送回长安的计策外,其他的任何方式方法,好像都不如这个稳妥。 想到这里,李弘不由的拿眼瞄向文成公主,想看看她是什么态度。 只见文成公主端坐于椅子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如今吐蕃这番局面,都是拜他李弘所赐,文成公主要是能高兴了,那才叫怪事了。 既然决定了不再废芒松芒赞这个赞普,自己只是一个身为节儿的臣子,就得有臣子的觉悟,不能老坐着赞普的位子不是? 何况看亲姑姑那张脸,早就对自己老坐着赞普的位置不满了。 于是李弘拄着横刀站起身来,看着芒松芒赞一脸的茫然,道:“行了行了,此次事件我已经心里有了计较了,那个……什么,赞普您还是回到您自己的位置上吧,臣坐在那里扎屁股。” 芒松芒赞的表情更加茫然了,不知道夜里还如同地狱的恶魔般的人,怎么一下子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文成公主听到李弘的话,也是不由自主的望了过来,眼神中也全都是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李弘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芒松芒赞,李弘只好走下去,拉着芒松芒赞的胳膊给他拽到了赞普的位置上,道:“这是您的位置,臣刚才冒犯了。” 完后,就见裴行俭拿着今日一早,大唐长安城信使送过来的告身,捏在了手里。 不等他话,被权毅等人从大昭寺带过来的赞普古辛,此时被带了上来。 如果不是之前,嘎尔赞卓喃喃自语的古辛从来不会出错的话,李弘还差点儿忘了,这个在吐蕃已经快要大过王权的神权了。 而此时的苯教,跟李弘上一世的藏传佛教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意义完全不同。 这个苯教,严格意义上讲,还相当于他们本土的一个教种,与大唐、印度的佛教还没有完全融合。 有其形而无其神,一直以来还是以“占卜休咎、祈福禳灾、治病送死、特别是役使鬼神而在吐蕃享有着很高的地位。 赞普大的部落盟会,他们同样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员,“好咒誓、谄鬼神”,要不然深受荼毒的文成公主,也不会在夜里诅咒李弘下地狱。 如此看来,就知道,原始苯教在吐蕃的地位有多么的崇高了。 李弘看着被尊为法王的达拉是自己走过来的,并没有被权毅押送或者捆绑,偷偷的对着权毅竖了个大拇指,以示夸赞。 教众在李弘看来,想要让人们更改信仰,需要的是时间,跟大量的相悖理论来支撑,所以他现在并没有打算,也不敢把达拉怎么着。 还未亮就把达拉找过来,不过就是为了让他知道,大唐的皇权将在这里比他的神权,更应该得到尊重,他的神权将不再是吐蕃王室的主宰。 文成公主看着李弘把达拉找了过来,便知道这个魔王要实施他的决策了,昨夜的动乱,正好是给了他有力的借口跟契机,只是,不知道他会在吐蕃的王室上,进行多大的干预。 “嘎尔赞卓暗自勾结其他部落,使得我吐蕃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更是因为他的愚蠢举动,葬送了我吐蕃勇士上万人的性命,所以,经过我与赞普相商,去其官职,免其爵位,允许他回其家乡颐养年。但吐蕃不可一日无大相,现任副相裴行俭,现在起接任大相一职。戴至徳人内大相,当与裴大相一同,尽心竭力帮助赞普治理我吐蕃社稷。” 李弘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中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跟杀意,手里的横刀来回晃动。 让人丝毫不敢怀疑他的话,深怕刚一站出来,就被他砍了头颅。 毕竟,昨夜手里那把沾满鲜血的横刀,可是硬生生的压着赞普跪在了他的脚下。 完后,李弘看着毫无异义的朝堂,扫视了一圈后,再次平静的道:“鉴于圣救度佛母这段时期身体有恙,加上昨夜受到惊吓,理应送回长安休养一些时日再回吐蕃。” “不可能,我文成绝对不会离开吐蕃。”文成嚯的便站了起来,反对道。 裴行俭任吐蕃大相,戴至徳任吐蕃内大相,军权跟国内事物,差不多已经全部被两个唐人控制了,如果自己再离开,吐蕃还有翻身的机会吗?难道就这样不声不息的,把夫君留下的新兴亡国,就这么葬送在自己手上? 她不甘心!她绝不甘心!这么一个强大的吐蕃,在西域原本可以与大唐平起平坐的强大国度,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内,就这么亡在了自己的手里! 她绝不允许吐蕃如此亡国,就算是要亡国,也得等她死了之后!不然,她有何面目去泉下相见自己的夫君! 李弘又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她悲愤的表情,以及那义无反顾想要留在吐蕃的决心。 李弘相信,只要自己这一刻把文成姑姑送上马车,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出了逻些城的城门口,自己就可以跟芒松芒赞商量文成姑姑的丧礼一事儿了。 “我又没让您现在、立刻、马上出回长安……。” “明我也不走!老身哪里也不打算去,死也要死在这里!”文成公主打断李弘的话,态度坚决的道。 “不是……您这样……我的意思是……。” “你什么,吐蕃被你荼毒成如今这番局面,难道你李弘不应该觉得愧疚?难道你李弘就不该为吐蕃战死的勇士,感到内疚?如果不是你,我吐蕃的大好儿郎,怎会白白把性命葬送在滚滚雷之下!”文成公主怒目而视,如今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满目疮痍的吐蕃,已经与她夫君当初描绘的吐蕃相去甚远,如今的吐蕃,不单是被大唐的铁骑控制,更是被人家控制了朝堂。 虽然芒松芒赞依然是吐蕃的赞普,但他如今坐的位置,还是当初那个五岁孩童坐的位置吗? “雷您的找理论去,您找我管什么用,我又不是吐蕃的。”李弘不满的声嘟囔着,真想反驳此刻伤心欲绝的文成姑姑:“您咋就忘了西域百姓被你们吐蕃兵骚扰的水深火热,衣不蔽体日子了,您咋就忘了您吐蕃的铁骑,征服吐谷浑,弘化姑姑跟诺曷钵狼狈逃亡,如难民一样跑到大唐的时候了呢?您跟弘化姑姑还是表亲呢,同为大唐皇家宗室,您那个时候咋就可以心安理得?您那个时候咋就不顾忌下宗亲的亲戚关系呢?” 但这番话,面对此刻悲愤交加的文成,李弘是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 只好先道:“那您就现在这里休养,如果无法调养好身子,咱们再回长安……。” “我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李弘来操心!就算是老身身体有恙,我吐蕃有的是名医神僧,用不着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文成公主打断李弘的话,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今一切都已经成定局,李弘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树立起了一个傀儡赞普,任命了唐人为吐蕃的大相、内大相。 如今,整个吐蕃基本上已经被唐人所控制!只要李弘还在吐蕃一,吐蕃就难以翻身,推翻大唐这座如今压在咽喉上的大山。 此番局面她已经不想再看,王宫里的一切如同从前,自己依然还是被吐蕃百姓膜拜、信奉的圣救度佛母! 所以,自己不能倒下,自己倒下去,只会让李弘这个魔王更加的张狂,只会让他更加顺利的控制吐蕃,而后轻而易举的并入大唐版图! “你奶奶的脾气一直都这么火爆吗?整盘菜是不是不用火跟油,端到她跟前,她是不是都能够给爆炒熟了?”李弘摇着头,看着文成姑姑离开,对芒松芒赞抱怨道。 而道你奶奶,李弘突然间不可思议的看着芒松芒赞。 看着李弘的表情,不光芒松芒赞心里一惊,就是还未离去的嘎尔赞卓、赤都松杰以及达拉等其他臣子,也是心头一惊。 这个昨夜表现出十足杀伐气息,如同神魔的大唐太子殿下,为何会如此看着赞普? 难道因为圣救度佛母对他的态度不恭,让他迁怒于赞普? 众臣都是紧张的看着李弘缓缓的扭转脖子,手里拄着横刀,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就在人们以为他又会再次走上台阶,立在赞普那把椅子跟前时,他却突然停步了。 然后便听见他:“有点乱,咱俩是不是得论一论,咱俩之间是不是差着辈分呢?那是你奶奶我姑姑,这么来,你觉得你该叫我什么?” 231 善后 芒松芒赞一脸呆滞,被李弘这个问题一下子搞懵了,但细想确实,两个人好歹也算是亲戚,这辈分上,好像人家确实比自己高一辈。 WwW COM 但自己应该叫太子殿下什么?别他不知道,就是李弘脑子在短路三息后,也不知道人家该叫自己什么。 嘎尔赞卓并没有因为芒松芒赞的建议,而继续留在吐蕃,依然是被李弘强硬的配回到了老家,吐谷浑的噶玉一带。 但李弘并没有把嘎尔赞卓未来的路封死,不过留在吐蕃是不可能了。这样一个人,作为禄东赞的儿子,他自身的影响力跟号召力,对李弘、对大唐来讲,都是一个不的威胁。 但现在想要彻底的消除嘎尔赞卓在吐蕃的影响力,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如此一来,势必会造成更大的动荡。 毕竟,一场暴乱之后,包括吐蕃王室跟各个部落,对唐人可是还没有好感的,有的恐怕就是因为死了那么多人对唐人的恨。 戴至徳跟裴行俭辅佐、留守吐蕃,李弘都不觉得稳当,因此,裴行俭从吐谷浑随行李弘的部下,全部被李弘下令留了下来。 至于这一万人该如何安置,李弘都帮着裴行俭想好了,那就是全部在吐蕃的中央军中担任将领,以极少数的唐人再辅以吐蕃兵,先把圣城控制在手。 然后慢慢延伸到那几个跟李弘有深仇大恨的,赤七王遗留下来的七城。 在李弘看来,等裴行俭能够完整的,把这八城牢牢的控制住时,戴至徳的教书育人也该有一定的起色了吧? 到了那时候,只要从吐蕃招募一批被戴至徳的儒家思想荼毒过的兵士,那么最起码大唐在吐蕃的影响力跟文化深入程度,也就显而易见的体现出成果了。 当然,单单只靠这两个人是不够的,国子监、弘文馆的不少大儒,在短时间内,都会被李弘调遣之这里。 跟裴行俭、戴至徳的任期一样,为期三年。 裴行俭当初在安西四镇时,已经渐渐的习惯了只负责领兵作战,后勤、民生统统交给李弘来处理的行政管理方式。 而这样的方式,自然是李弘参考了这一世即将会出现的,权利极大、只手遮的节度使一职的各种利弊后,加上上一世的经验,综合出来的行政模式。 军政与军令分开,相辅相成又相互牵制,这是一个极为庞大复杂的军事体系,最起码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很快的适应这样的体系。 而这种体系,自然是不包括裴行俭、马载两人以及李弘。 李弘攻下吐蕃后,就一直在心里希望继安西都护府后,在吐蕃尝试这种新的军事体系,是不是也能够实施。 如此体系,自然就是为了把节度使这个权利极大,马上就会在历史进程中,被推出来的体系,扼杀在摇篮中。 随着马载的到来,吐蕃朝堂上的整个大唐人事,便被李弘明确的确定了下来。 大相由裴行俭担任,副相在经过争论后,依然是由吐蕃人查莫,这个原来的副相担任副相。 整事大相与内大相,一主外,一主内。李弘放弃了整事大相的对外权利,以戴至徳为内大相,牢牢的把吐蕃的国内事物,操控在了手里。 马载最为吐蕃军政的建立者,与赤都松杰两人,被芒松芒赞任命为了吐蕃的军事将领。 吐蕃军队的展规划、训练、将领提拔等等军政都被他交给了马载负责。而作战编制形式、战争准备、作战调动等等,又被他放手给了赤都松杰。 两人的政令之间,又有着上面的裴行俭来负责,战时则由裴行俭跟赞普任命由谁负责打仗。 用李弘的话:“如果你们实在争执不开,不知道该派谁,就抓阄吧。” 一席话让整个吐蕃朝堂上的众人面面相觑,这也太儿戏,太不负责任了吧!就连芒松芒赞都感到李弘这个舅舅,在拿自己赞普的权利开玩笑。 如此即平衡了吐蕃人的不满,也限制了裴行俭一方坐大,给三人的铁三角,又牢牢的加上了一个紧箍咒般。 而这些实验,包括当初在安西都护府所做的实验,李弘都只有一个目的,在不久的将来,回到长安后,对大唐的兵部进行彻底的改革。 不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得有那个权利来触碰,历来被皇家看的极为重要的军权。 归期已定,整个布达拉宫最近这几,一直从内到外洋溢着一股轻松的氛围。 不为别的,只因为李弘要走了,虽然从那夜冷酷的无情杀伐过后,他又变成了那个痞痞的,有些无赖的温和少。 但不知为何,因为他的存在,布达拉宫的上空,放佛一直存在着一个罩子,罩着这里的所有人,并让所有人感到压抑。 “皇权、神权,你得分清楚,权利与信仰是两回事儿,你得赞普位子,是你爷爷我姑父松赞干布辛辛苦苦为你打拼而来的,跟那达拉有什么关系?你还没吃够亏?自从我踏进吐蕃一进一出,包括破逻些、入圣宫……好好,不是这个,我的意思就是,在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达拉怎么不去祈求上,让他们帮着你打败我?” 李弘话痨一样的坐在赞普位置的台阶上,芒松芒赞坐在赞普的位子上。 某人正在试图服芒松芒赞,放弃对苯教的信仰,就算是信仰,放给老百姓信仰即可。 王室不能信仰这玩意儿,总不能因为他们承认你是赞普,你就是赞普。他们不承认你是赞普,你就是窃国贼! 无论李弘如何动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口干舌燥的,半梅递水都递了好几次了,而旁边的白起都是睡了醒,醒了睡好几回。 芒松芒赞依然是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只死死的记住了文成公主,圣救度佛母对他的叮嘱:“无论他李弘跟你什么,这件事儿你都不能答应他!这是你保住赞普位置的最后保障,放弃了辛饶弥沃佛对赞普的承认,就等于是让他大唐可以随意来任免赞普了,到时候看你不听话,他们就完全可以找一个其他部落,有名望的领来任赞普!那个时候,你爷爷的这番江山,就真的要易手他人了。” 芒松芒赞很认真的点头,他母亲芒妃墀江跟亲舅舅穷哇达则,也是在一旁以坚定的眼神点头给他鼓励。 看着不话,直摇头的芒松芒赞,嘴唇都快要磨破皮的李弘放弃了:“行吧,随你吧,到时候你吃亏了可别怪我。但是,七户养一僧之事,我绝对不会同意,就是大唐朝廷也不会同意的。” 完话,李弘踢了踢懒洋洋的白起,自从那夜立了功之后,这货已经胖了一圈了。 肥嘟嘟的身子,加上乌黑油亮,跟绸缎似的毛,恐怕要是碰见猎户,肯定第一反应就是炖了它。 权毅跟无法无,包括裴行俭,如今镇压着吐蕃逻些城残余的兵力,开始慢慢的控制起来。 这几日裴行俭、赤都松杰、马载三个吐蕃的军事将领跟大佬,已经快要把从山脚下前往布达拉宫的台阶数,数清楚了都。 戴至徳倒是比他们清闲不少,达拉跟正殿那尊佛像,被文成公主以最为尊贵、隆重的仪式,请到昭寺后,他就钻进了大昭寺跟耗子似的,很少露面了。 而当在请走释应佛像时,从大昭寺前往昭寺这一路上,大街巷的两侧,都是乌压压的人群,在佛像经过时,一个个都跪在了地上,每一个都是虔诚的对文成公主、达拉还有佛像行跪拜礼。 这让站在红宫广场上,目视吐蕃浩大隆重礼仪,耳听悠长低沉的号角跟佛唱声的李弘,恨不得给大街上再埋几处炸药,把这些妨碍并吐蕃入大唐版图的庞大群体,都送到辛饶弥沃佛的跟前去,永远的在西念经。 逻些城城门口,吐蕃赞普、大相、副相、整事大相、内大相等等官员,穿着吐蕃隆重的朝服,一个个面容严肃,神情肃穆。 但顾盼之间,依稀还是能够从他们的神情中,找到一丝轻松、愉悦的表情。 文成公主并没有来送李弘,她心里也清楚,李弘离开吐蕃之日,她回长安之时也就不远了。 被半梅跟寻兰擦拭了一宿的乌黑铠甲,李弘再一次的穿在了身上,左横刀右弓弩,闪烁着明亮寒光的马槊插在马鞍后方,立于李弘身后,散着一股冷森的杀伐气息。 李弘骑行一匹高大神骏,全身乌黑油亮的战马,雄赳赳气昂昂的缓缓往前走。 端坐于马背的他,表情冷峻,目光深邃,头盔遮盖住了棱角分明的脸颊四周,只剩下一部分露在外面,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威武霸气而又神秘莫测的感觉。 身后则是他的两百人亲卫队,整个队伍威风凛凛、表情肃穆,马槊在阳光下散着幽冷的寒光,给人一股气吞山河的强势气势。 硕大的黑色旗帜在他身后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更加把李弘衬托的,仿佛是睥睨下的盖世君王般,让人不由自主的膝盖软,内心生出跪拜的冲动。 232 秀 除了芒松芒赞,分列在两侧的所有人都在李弘下马后,缓缓跪倒在地,向李弘行礼。 Ww WCOM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像是一场表演秀,看的众吐蕃臣子瞠目结舌,看的裴行俭、马载,特别是戴至徳,只想吐。 芒松芒赞:“何不再留一些时日?本王跟圣救度佛母一直希望你再留些时日,裴大相的政务还需要你来指点一二。” “安西都护府尚有诸多政务等着我去处理,裴相与戴相本是安西都护府重臣,他们被您请过来后,一大堆政务,只能由我来亲自经手了。唉……起来,我是真舍不得把他们留在吐蕃啊。”李弘与芒松芒赞手牵手,在两列送行的臣子目送下,惺惺相惜的不可自拔。 “如此真是本王的不是了,不过您忍痛割爱重臣,助我吐蕃朝堂,此番大义跟恩重,我吐蕃百姓定将会铭记于心,而我吐蕃与大唐,也将永结兄弟之盟,造万世友好之业。”芒松芒赞背书般继续道。 “好!正当是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呼无兄弟也。”李弘飘飘然的同时,不知不觉的被芒松芒赞又把辈分扯平了。 “殿下如今也是苦读圣贤书啊。”身后的裴行俭听着两人的话,过了好久好久,才忍住一身鸡皮疙瘩,赞叹道。 “苦读什么了他?哼,两人的话,可是我昨夜给他们备好的,就差手里那张纸念了。”戴至徳很不满李弘这一套。 明明知道人家不欢迎他,还不赶快走,就非得在圣城百姓跟吐蕃群臣之众目睽睽下,肉麻恶心的搞这一套。 不知不觉,两人率领众臣,已经走到城门口一处新立的大石碑跟前,依稀可见石碑上刻有:“务令百姓安泰,所思如一”、“彼此不为寇敌,不举兵戈”、“永崇舅甥之好,造福一方。”等等字迹。 “这……唐蕃友好碑上的字,不会也是出自你之手吧。”裴行俭遥望墓碑,想起几前,李弘命戴至徳找一块大石碑的事儿。 戴至徳的脸黑的跟茄子似的,虽然不屑这些表面文章,但彰显大唐威仪,抚四方之地臣民之事,却是他的职责所在。 听了裴行俭的问话后,戴至徳又是黑着老脸,无奈的点点头。 如此彰显大唐威仪、表大唐陛下功绩的碑文,就因为最后一句话,完全给破坏的毫无庄严威可言。 最后一句“永崇舅甥之好,造福一方。”裴行俭却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私下命人刻上的,要不然,戴至徳的脸也不会黑的碳似的。 丈高的青色石碑宽大威武,立在城门口像是镇城石碑一样,石碑上面的话,用吐蕃文唐文两种字迹刻写,进出城门,想不注意这座高大雄厚的石碑都难。 而上面的字迹,自然是用如血般鲜艳的红字刻成,如此一来,想让人不注意上面的字迹都难,除非是瞎子进出城门。 李弘与芒松芒赞站在石碑下,如果这一世有相机,李弘一定会命人赶紧拍照,这一个历史性时刻,什么也得拍照留念才行。 两人把手道别,神情哀伤不舍,半梅跟寻兰早已经倒了祭敬神送君酒,一人一杯,托盘上的酒被众人一一端走。 然后李弘呜呼哀哉,叹息不仁慈,相见恨晚等等,让人直掉鸡皮疙瘩的话语听的他自己都恶心。 而芒松芒赞则是配合着李弘悲拗哀伤、痛感地的话语,立在一旁做悲壮表情,仿佛生离死别的亲兄弟一般,最后两人是潸然泪下,挥手告别。 李弘的离开,最最高兴的就是一直流眼泪的芒松芒赞。 李弘跟大军留下的烟尘都已散尽,芒松芒赞依然举手挥别,双眼泪流满面。 但谁都知道,这不是芒松芒赞悲伤的止不住眼泪,而是高兴的喜极而泣,自内心的喜悦泪水:终于把魔王送走了。 李弘的大军,进入吐蕃时,人数最盛已经达到了两万五千人之多,而在出吐蕃时,人数也已经下降到了一万四千人。 虽然只损失了一万人,就让他征服了吐蕃,并打下如今的一番局面。 但望着长长的队伍,李弘的内心依然还不是滋味儿,那一万多人,如今就这样被长久的留在了吐蕃境内。 一个个活生生的面孔,年轻的生命离去,背后不知道有多少肝肠寸断的哭泣声。 撕心裂肺的悲痛,远远不是抚恤金能够安慰的了丧失亲人的,大唐百姓的伤痛的。 就像文成公主恨透了李弘一样,非但占据了大昭寺,昭寺也没有被他放过。 一万多大唐儿郎的尸骨,统统被他存放在了昭寺内,让每一的佛唱声度那些年轻的生命。 为何只为你大唐儿郎建碑立传,难道我吐蕃儿郎的性命不是性命? 李弘回之:“战争永远带不来和平,仇恨永远只会引战争,佛能度众生,但却带不来和平,想要和平,就该摒弃所谓神的旨意。如果您想为吐蕃带来和平盛世,您就该回长安休养!” 文成公主无法忽视李弘的话语,她也知道,如今的吐蕃,想要回到夫君那个时期,已经是很困难了。 但让她离开吐蕃,离开夫君的王国,留下芒松芒赞一个人应付大唐豺狼,她又不甘心。 战争、和平、苦难、盛世,佛度众生、众生好度,您信佛拜佛,度众生、众生度,屠刀放下、便可立地成佛。吐蕃百姓幸与不幸,一念之间。 李弘丢下一句当初惠能似是而非的话语,扭头便走,留下了文成公主,望着身着铠甲,在阳光下缓缓消失的背影。 大军行至勃律,眼看着就可以转入所谓的官道,从这里便可直接入于阗休整部队,而后再沿着塔卡拉玛干沙漠的以南的丝绸之路,到达楼兰。 但就在清晨要出的时候,一封急信送到了他的营帐:“白衣大食要叩关波斯都护府,理由是他们的王子殿下,自从进入大唐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李弘看完信后气的大骂:人都死了几年了,你们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恐怕是因为知道大唐用兵吐蕃,无暇顾忌波斯都督府,所以找了这么一个烂理由,要攻下波斯都护府吧! “如今波斯都督府有多少守军?守将是谁?”李弘骂完后,看着信使问道。 “回大都护,波斯都护府由王名远率领两万精兵守城。”信使刚刚回答完李弘的话。 只见又一个信使跑了过来,看着身上潮湿的衣服,看来是赶了一夜的路,衣服不是被汗水浸湿,便是被夜晚的露水沾湿。 “报大都护,薛仁贵将军急奏。”信使恭恭敬敬的把密信递给了花孟,再由花孟呈给李弘。 李弘的右眼皮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快的撕开信封,果不其然,还是薛仁贵亲笔书写。 信中提及的,自然是波斯都督府被白衣大食围困一事儿,请命是否要出兵援助。 就在李弘看信的同时,半梅与寻兰,已经乖巧伶俐的把地图拿了出来,供太子殿下查看。 李弘紧皱眉头,波斯都督府他并不在乎,在乎的是唐人的两万兵马! 想要援助波斯都督府,如今就得穿越,已经渐渐脱离了白衣大食控制的吐火罗,而吐火罗十年前就已经不再是大唐的控制之地了,如今想要援助,不得不是难度极大。 龙朔元年,也就是公元661年,卑路斯就已经远赴长安,向大唐请求援助,于是大唐便在波斯疾陵城设波斯都督府,册命卑路斯为都督,隶属安西都护府。 龙朔二年,大唐又册命卑路斯为波斯王,想要利用卑路斯波斯王室的正统身份,从而控制波斯等地,以此纳入大唐版图内。 而从龙朔三年起,吐火罗就开始进行反唐战乱,安西都护府因为要应付阿史那都支等叛乱,因此也是无暇顾及吐火罗的暴乱。 因此造成了吐火罗脱离大唐的控制,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白衣大食眼看吐火罗战乱,便趁大唐无暇顾及的机会,把吐火罗纳入到了自己的版图。 从李弘进入安西之后,才逐渐开始在吐火罗进行一些动作,包括从商贸上制衡、‘精卫’潜入人员离间等等,才使得吐火罗一直未能被白衣大食,安安稳稳的放进自己的口袋。 但离间等计谋,不过是杯水车薪,只是增加了白衣大食控制吐火罗的难度,并没有使得吐火罗开始偏移大唐这一边,而是使得吐火罗更想像吐蕃一般,成为一个可以争霸的王国。 与吐火罗相邻的勃律、大勃律,一直都在战战兢兢中过日子,要不是靠着吐蕃强盛的兵力支撑,早就已经被吐火罗征服。 但现在,摆在李弘面前的难题却是,如何能够把王名远跟两万唐军安全无虞的带回大唐。 如今的安西都护府,在他的计划里,不存在支撑他吞噬吐火罗,援救波斯都护府的足够条件。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西域之行也快完结篇了。) 233 吐火罗 如果倾安西都护府的兵力进攻吐火罗,与白衣大食两面夹击,最好的局面就是以波斯都督府为界,然后分而治之。 Ww WCOM 但如此的局面,势必要让自己付出,经过一年多,辛辛苦苦征服的吐蕃,再次独立,甚至给他们可趁之机,来进攻安西四镇的大好机会。 这样一来,甚至有可能给吐蕃跟白衣大食夹击自己的机会!得不偿失的事情,李弘是不会去做的。 而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弃波斯都督府,以安西四镇为中心,稳固住吐蕃、阿史那都支等等刚刚被镇压不久的区域,在西域真正的站稳脚跟后,然后再图谋吐火罗等地。 而且时日也不会太久,毕竟现在的安西四镇,经过这几年时间的建设,早已经被李弘治理的,非当年那个一有暴乱,便处于风雨飘摇的安西都护府了。 王名远与两万大唐军队,是必须救回的,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围困致死。 “命大军改道前往疏勒,命李敬玄率领玉门关守军进入于阗镇!命王方翼与之换防,进驻玉门关,命袁恕己由楼兰立刻赶往碎叶镇驻守!”李弘对于太原王氏的王方翼一直是不放心,而让王方翼与李敬玄换防,就已经明了他心里的顾忌。 在这一点儿上,李弘与他的龙妈武媚,倒是有着无比相同的观点。 而史书上记载的,王方翼也是因为武媚的猜忌,被流放崖州后病逝的。 随着李弘的一道道命令,一万四千多人的部队,开始继续往前,沿着塔卡拉玛干沙漠西边的边缘,开始前往疏勒镇。 而在那里,如今正是由薛仁贵率部驻守。 黑齿常之跟随李弘,原本打算回于阗镇守,如今因为李弘的命令,只好继续跟随太子殿下前往疏勒。 虽然太子殿下未作明,但黑齿常之能够感觉到,接下来恐怕太子殿下还要打一场硬仗,不然的话,不会把自己还继续留在身边,而不去镇守于阗。 如果要前往波斯都督府,那么经由疏勒出来,然后继续向西南前进,则是最快也最保险的道路。 但如果想要避开吐火罗境内的吐火罗部队,那么就需要下一番苦功了。 不过好在,李弘下令前往疏勒时,就已经把‘精卫’的恒乔跟方战调集到了疏勒,他们的任务就是带领李弘等人,穿过吐火罗前往波斯的向导。 李弘很清楚兵贵神,所以不曾到达疏勒,就已经开始分兵两道。 大部分的部队跟随权毅撤回到疏勒城,李弘不是不放心郭侍封跟程务挺,而是因为这两个人不合,需要一个能够镇的住两人的统帅,而权毅则在现在成了最适合的人选。 李弘心里很清楚,自己下定决心前往波斯都督府,营救那两万唐兵,此行绝对不会一马平川,顺顺利利。 甚至可以的上是凶险万分,一个弄不好,恐怕连自己等人都得把命搭在上面。 而他也采取了谨慎的态度,由薛仁贵跟黑齿常之两个久经沙场的猛将,随同自己前往救援,半梅跟寻兰两个女子,一同被他放在了疏勒城。 半梅跟寻兰、包括权毅虽然不情愿,但看着太子殿下那张严肃的脸,只好遵命乖乖的前往疏勒城。 在李弘的命令下,剩下的七千人马,黑齿常之率部三千断后,自己则率领四千人居中。 薛仁贵早已经在前方山脉处,集结了三千人马等着与他汇合,被作为前锋。 方战、恒乔两个人率领数百人,包括一脸不情不愿的白起,作为进入吐火罗的斥候。 薛仁贵威武挺拔,五十多岁年纪,但是身板挺得笔直,一身盔甲穿在身上,立在那里跟个铁塔一样。 满面军人的肃杀、粗旷之气,看见李弘率兵赶来,急忙上前行礼,牵马道:“殿下,末将与黑齿常之两人前往即可,您身份尊崇,如果此番有个意外,末将等人……。” “不必相劝,此去本身就惊险万分、险恶重重,我怎能安坐疏勒城,眼睁睁看着你们去冒险?贵为太子又如何?如果以我之命能够换来两万大唐将士安然无恙,那么我就更该亲自前往。”李弘望着黑压压的一片人马,大声的吼道。 薛仁贵与黑齿常之相望一眼,两人作为久经沙场、有着多年统领部队经验的出色将领,岂能不知道,太子殿下此番话,对于这一万多人的士气,有着不可估量的提升。 这番话,没有人认为这是太子殿下,是在西域为自己拉拢势力,争取安西四镇所有人对他的拥戴。 毕竟,安西都护府早已经烙上了太子治理的烙印,这是谁也不能否定的。 何况,长安城这几年,也没有是真正的把太子殿下调回宫内,显然是认可了太子殿下在安西的一切作为。 看着李弘坚定决绝的神情,薛仁贵这个果决的武将,也不再加以劝阻,与黑齿常之领命之后,便各行其事。 跨越山峦起伏的峡谷,进入像是无人之境的吐火罗,这同样是一个游牧民族,而且还是一个女少男多的国家。 兵力最盛时也不过十万人,所以对于夹杂在白衣大食跟大唐之间,时刻处于被两国吞灭的吐火罗而言,其国内便是全民皆兵,男子皆习战。 其中最奇葩的习俗,自然是吐火罗的婚俗。隋书曾经记载:兄弟同一妻,迭寝焉,每一人入房,户外挂其衣以为志,生子属其兄长。 而入吐火罗的范围后,李弘便开始命令方战与恒乔,专门走不被人察觉的山石道。 如遇见股吐火罗部队,歼之。如此也是为了他们的行踪保密,不至于刚一进入他国便被现。 一万人全部采用的是轻骑简装,在趟过了乌浒河后,李弘便命令部队加快度。 所有人的一切生活都开始在马背上完成,马背上打盹儿,马背上吃饭,马料同样是身在马背上喂食。 随着渐渐深入,吐火罗境内的帐篷越来越多,其中碰见过好几拨部落游牧,都被方战与恒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等吐火罗的游牧骑兵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便被全歼之。 所有的人包括受伤战死的战马,都被身后的部队拉进了崇山峻岭的深处,想要现这些尸体,恐怕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而且甚至都可能永远都不会被人现。 如同西域跟吐蕃一样,地广人稀的地理环境,让人再一次感叹高原上的瑰丽。 稀薄的空气、湛蓝的空,高海拔特有的纯净,让李弘等人来不及细细打量。 十三的时间,他们才接近了吐火罗王城以南的地方,而如今不过才走出了五百里地。 进入腹地,意味着被现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李弘跟薛仁贵、黑齿常之商议后,不得不改变策略。 白正正一万人隐蔽在崇山峻岭,不易被人察觉的峡谷中休息,晚上然后再继续匆匆行军。 方战与恒乔头上扎着树枝,手里的兵器都被用布包裹住,防止反光的时候,被另一座山坡上牧民的吐火罗人现。 整个队伍极其安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谨慎跟严肃,喂食战马等等生活必备,都是在部队休整的极近地方解决。 而就是这样的环境,身为大唐的太子殿下,竟然能够从容不迫、神态轻松的适应。 每每白部队在休整时,不出一个时辰,整个驻地便会臭气熏,毕竟一万人的吃喝拉撒都在一处极的地方进行,但太子殿下依然能够如其他人一样,毫不在乎的有有笑。 如此乐观的情绪、加上放下高贵身份与普通兵士一起作息的态度,让原本还有担忧,怕太子殿下吃不了急行军辛苦的薛仁贵,不由的在心里对李弘佩服的更是五体投地。 而跟随李弘在吐蕃征战一年多的黑齿常之,早就习惯了太子殿下淡然处之的行军态度。 原本要继续行军的黑夜,被空一阵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一场暴风雨在夜色刚刚笼罩整个大地后,便开始倾盆交加的下起来。 大雨滂沱的夜晚,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被雨水交了个通透。 花孟跟芒种四人,包括太子殿下的亲卫队,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山顶,一片黑乎乎的树林,刚想要请求李弘前往那里避雨,便被李弘的喝声制止了。 踩在泥泞湿滑的路上,李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对无法无吼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手里的马槊必须放在地上,绝不可举过头顶。任何人不得站在树木等等高处避雨,都必须站在这峡谷里头。” 雨水倾盆交加,狭窄的峡谷都快要变成一条河了,不等其他将领命令,一些兵士开始自觉的牵着战马,想要找一块高地避雨,而不是站在已过膝盖的雨水中,等待着大雨结束。 李弘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头顶上方响起了轰隆隆的,由远及近的雷声。 234 奏章 李弘焦急的望了一眼乌云密布,倾盆大雨如豆般打在脸上,远处的乌云中时不时能够看见一丝光亮夹杂着雷声。WwWCOM 无法无两人跟李弘一样,都脱掉了盔甲,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个向前一向后,扑腾着没过膝盖的雨水,去传李弘的命令。 盔甲不用李弘下令,所有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把铁制盔甲穿在身上,并不是这些兵士都怕盔甲引来雷击,而是因为湿重的盔甲加上持续的大雨,盔甲穿在身上,就仿佛把人给禁锢住了一样动弹不得,抬手踢腿都极为费力。 命令刚刚下达到每一个团,每一个校尉在雨夜也顾不上大吼声,是不是会被吐火罗的人现,开始含着雨水急声大吼,让所有人都从高处下来。 狂风暴雨在峡谷中显得比平原上要更加猛烈的多,随着山风的呼啸,此时只要一张嘴,立刻就能够把嘴里灌满雨水,呛的人直咳嗽,脸上由此也分不清楚是泪水雨水,或者是鼻涕了。 李弘焦急的仰望空,他可不想自己这些兵士,没有被吐火罗跟白衣大食干掉,反而是被隐藏在乌云中的闪电跟雷击干掉。 看着那缓缓移动,像是一座巨大的城堡,带着雷电已经接近头顶上空,而此时还有不少兵士还没有从高处下来。 甚至一些人,因为听不见命令,还一直再往上爬。 但也有一些,因为脚下过于湿滑,脚下踩在虚掩的石块上一滑,整个人拽着手里的战马,或是战马拽着他,便缓缓从上面摔了下来。 噗通一声,摔进峡谷被雨水堆积的河流中,都能够溅起巨大的水花了。 轰隆隆的声音携带着明亮粗大,颜色紫的闪电不会等到所有兵士都下到峡谷后,才降临。 噼叭的巨大闪电跟轰隆的雷声相互交织,最上面的几个兵士瞬间被雷电击中,一阵黑色的烟雾在闪电再次劈下时,下方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几个兵士仿佛被烧焦了一样,身上冒气一股烟雾,保持着原来直立的姿势静静不动,然后直挺挺的缓缓从山坡滚下来。 接二连三的巨大闪电有如彩带一样劈了下来,顿时照亮了整个峡谷,看着整个峡谷的上方,李弘眉宇之间稍微轻松了一些。 还好,被雷电劈死的兵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此刻十几个未来的冲下来的兵士,开始牵着战马,冒着腰,艰难的往峡谷中出溜。 一封封红绫奏折飞快的穿过丹凤门、含元殿、宣政殿,被送到了大唐皇帝的寝殿紫宸殿。 “胡闹!堂堂一个太子殿下,竟然丢下安西四镇不顾,自己率兵穿越吐火罗,前往波斯都督府援救两万人的部队?咳咳……谁给他李弘的权利?是谁同意让他去的?薛仁贵、黑齿常之、裴行俭、咳咳……马载等等,都是死人吗?就没有一个人知道此番救援的凶险?为何还要让太子殿下亲自前往冒险!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担得起这个罪名吗!来人啊!安西都护府所有官员的家眷,全部监押起来!咳咳……。”李治面色苍白,嘴唇青,看到第一封奏折后气的差一些晕过去。 但此时他已经是视线模糊,脑袋胀,站在房间感觉到一阵阵的摇晃,随即一下子昏了过去。 扬武与宫女急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龙体,扬武急急的冲外面喊道:“快去召御医进殿,快去请皇后过来。” 李治突如其来的昏倒,吓得扬武原本就尖锐的嗓音变的更加尖锐刺耳。 扬武一边招呼,一边与宫女心谨慎的把李治扶到龙榻上平躺下,然后焦急的望着门外,耳朵也同时竖了起来,巴不得御医立刻出现在眼前。 武媚匆匆从蓬莱殿赶了过来,衣衫不整的她,洁白如玉的漂亮脸颊上挂满了寒霜,这段时间陛下的身子骨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不堪了。 按如今朝堂之上并无大事儿,辽东一带征伐高丽、新罗的大军如今气势旺盛,已经是连传捷报。 而安西如今……李弘身在吐蕃,大局已定,不日即将就会返回长安……。 武媚脚步匆匆,脑海里也是匆匆思索着朝堂之事,猜测着是什么事儿,能够让陛下气的昏过去。 越想越觉得,此事儿恐怕十有**,跟那个王八蛋有关系! 这几年李弘在安西的成就是众人有目共睹,其治安西、镇阿史那都支、李遮匍,在朝堂上已经是赫赫功绩。 因为这些,都快要让陛下笑的合不拢嘴了,把太子殿下挂在嘴边,夸的快跟一朵花儿似的了。 而随着李弘进入吐蕃后,虽然曾经一度惹得李治不满,觉得过于意气用事,但随着好消息跟捷报一个个的传过来,李治又是开怀大笑,朝堂之上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笑声不断。 特别是当朝堂众臣跟李治,知晓了裴行俭、马载,还有当初被李弘罢官的戴至徳等人,在吐蕃又被李弘重新任命后。 朝臣一个个是嘴上抹了蜜似的,一不夸下大唐的皇帝陛下李治,还有身在吐蕃的太子殿下,好像都觉得不舒服,好像如此大功就该放在嘴边,夸,时时赞。 而且现在已经又有人开始憧憬万国来朝的景象,当年自从太宗皇帝被各国尊为可汗后,朝堂上下都是极为振奋。 但到了这一朝,大唐皇帝头上的可汗尊名,早已经名存实亡了,大唐对于各国的影响力,也不再如太宗皇帝那般。 武媚颤抖着手拿起让李治昏过去的奏折,看着那个仿佛跟鲜血一样鲜艳的红绫,再看看红绫处那如褐色的一道笔迹,武媚都差点儿气急攻心的眼前一黑。 奏折上这种独特的标志,是西域特有的紧急奏折的标志,是比红绫急奏还要紧急,还要事态严重的奏折。 可以,这种加上褐色的紧急重大奏折,是专门为身在西域的那个王八蛋而设置的。 所以武媚一看那奏折外面的标志,就不由自主的心头打颤、浑身哆嗦。 强自静下心来后,武媚仔仔细细的看了第一行字,接下来便是匆匆的略过整封奏折的内容! “哗!”奏折被武媚一怒之下仍在了地上,顿时李治的房间内,宫女、太监跪成了一片。 甚至连把脉的御医都是被吓得一哆嗦,赶忙稳住心神,强自镇定的为李治把脉。 “简直是胡闹,目无法纪、目无朝纲、目无皇家!成何体统!谁让他去的?裴行俭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薛仁贵、黑齿常之自诩良臣猛将!为何要让太子殿下跟着一起犯险!简直是胡闹!” 武媚气的脸色铁青至极,皇后的威严此时尽显无遗。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前的高耸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来回上下剧烈的起伏着。 可想而知,李弘这一次把他的父皇李治,跟龙妈武媚气成什么样儿了。 “回皇后,陛下醒转了。”御医声的提醒坐在椅子上怒的武媚。 武媚闻言,立刻起身走上前,只见李治躺在床上,虚弱的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武媚后,便与武媚两手相握。 “朕无事儿,恐怕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一下看到……咳咳……唉……。”李治虚弱的停顿了半晌,接着道:“皇后立刻拟旨,无论如何都必须让李弘活着回来,朕的皇子中……。” “陛下……您先休息会儿,妾身看了,这李弘虽然进入了吐火罗,但想来不妨事儿的,薛仁贵与黑齿常之,可都是我大唐能征惯战的赫赫将领,足够护的他的安全了。”武媚看着虚弱的李治,眉头间的愤怒早已不见,换上了一副温柔和气的面孔。 李治牵动嘴角笑了笑,微微摇着头,在龙榻上用另外一只手摸索了下,拿出另外一个奏折,虚弱的低声道:“皇后先看看这个吧,朕这几日恐怕难以处理朝政,有何事,不妨皇后先替朕处置,但一定要切记,必须让李弘活着回来!” 李治完后便缓缓的闭上双眼开始养神,但从起伏的胸膛,以及紧皱眉头的苦痛神情上,武媚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异样儿。 前后两次叮嘱自己,一定要让李弘活着回来?为何会如此叮嘱?到底有何用意?还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武媚任由李治的一只手,无力的放在大腿上,拿过李治递给她的另外一封奏折,刚要撕开,想了下道:“明日一早,立刻派人去太乙城请孙神医进宫,让其为陛下探视一番。” “是,皇后。”扬武跟连铁同时应声道。 “拟旨,因陛下龙体欠安,暂停早朝,如有紧急政务,可门下、中书酌情处置。另……命兵部尚书立刻进宫。”武媚担忧的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李治,先安排着眼前的事物。 看着李治在自己下令后并无反应,这才缓缓拿起手里的奏折打开。 看字迹,赫然是李弘的亲笔奏章,无论是形式、格式都是极为工整、严肃,完全不像是平日奏章的懒散作风。 235 疑惑 武媚看完这封李弘亲笔书写的奏章,不由得也是一阵一阵的懵,看完整个奏章后,就算是素来以内心强大自诩的她,也是觉得神经有些恍惚,心里感到一阵难受跟空唠唠的。WwWCOM 这还是她的儿子吗?还是那个为了逃避责罚,成跟她东躲西藏的太子殿下吗? 武媚眼前一幕幕的浮现着李弘平时的样子,除了当年在太乙城遇刺那一次,她看到了不同的李弘。 但那个时候的李弘,也是一个不服输,顾大局的李弘,是一个从来不会以身犯险的李弘。 他把他自己的命看的金贵着呢,要不然也不会在皇宫,看似无法无、藐视一切礼法的样子,但却在皇家权利这跟底线上,他是从不越雷池一步的。 武媚看了看沉睡中的李治,灯光下,武媚再次细细品读着李弘的这封奏章。 遣词用句、笔迹勾划,还有他明的那标点符号的应用,都足以明这是李弘的亲笔奏章。 那字里行间欠揍的样子,用句时调皮捣蛋的德行,都能证明这是李弘的风格。 武媚手里拿着连铁从蓬莱殿,带过来的其余李弘的亲笔奏章,一一仔细对比着,但眉头间的忧虑跟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 她不相信李弘会以自己的性命去换边关两万将士的性命,她知道李弘乃性情中人,这几年也可能改变一些心性。 但知子莫若母,以李弘的性格,一件事情如果没有过五成的把握,他基本上不会冒险去做的。 何况他这次出征波斯都督府,甚至可以是把大唐两大能征善战的名将,薛仁贵跟黑齿常之都招致麾下了,明了李弘他知道此行的凶险。 而这也反向明了李弘的谨慎,毕竟以薛仁贵与黑齿常之两员勇将,再加上他这个用兵打仗,丝毫不弱于两人的军事才华。 三人一起出征,就算是无法救出那两万大唐将士,但保全三人回到西域这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如此看似危险,实则不过是有惊无险的情况下,他又怎么会写下这么一封,像是交代身后事的奏章呢? 武媚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她浑然不知旁边的李治早已经醒了过来,正温柔的看着她沉思的侧脸。 “这封奏章的内容,除了陛下有多少人知道写了什么?”武媚不知道李治已醒,望着眼前从李治看到奏折到昏倒后,一直都在这里,哪里也没有去的宫女太监,沉声问道。 “回皇后的话,奴婢等人均不知晓。”连铁等人集体声回答道。 武媚不出声的看向扬武,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回皇后,奴婢等人并不知道奏章的内容。”扬武一边,一边不由自主的有些害怕。 但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奏章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在陛下昏倒时,他们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陛下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陛下的手里还拿着一封奏章。 武媚无声的叹了口气,便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虚弱声音:“皇后不必疑心,他们确实不知道这封奏章的内容。但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恐怕用不了多久,这封奏章便会被他人知晓。” “妾身不是担心奏章的内容泄漏,只是……弘儿历来的行事作风妾身很清楚,他不像是会写出这样奏章的人,虽然此番出征波斯都督府拯救两万将士一事儿,极其危险,但身边有薛仁贵跟黑齿常之两人辅佐,想来全身而退应不成问题。” 武媚还是直皱眉头,她心头上对这封奏章的真实性,一直持有怀疑的观点。 “皇后可是怀疑这封奏章,是假于他人之手,非是李弘亲笔所书写?”宫女伺候着李治起身做起来,武媚拿着一个绵软的靠垫,给他放在了背后,让他可以舒服的倚着床头靠着。 “妾身甚至怀疑这奏章……李弘根本就不知晓!”武媚双眼射出点点寒光,好在所有的太监跟宫女都低着头,不然的话,又会被如此眼神吓得一哆嗦。 李治微微的笑了笑,拍了拍武媚的大腿,道:“把信使喊过来问下就知道了不是?皇后又何必苦苦思索。” 武媚无声的摇头,眼睛望着前方,道:“如果不是李弘的亲笔奏章,是有人替换,怕是连那信使也是蒙在鼓里的。” 李治再次拍了下武媚柔软细腻而又紧致的大腿,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 就像自己昏倒过去一样,怕是皇后如今也是无法接受李弘这封奏章的内容吧,所以才自欺欺人的,认为这不是李弘的亲笔奏章。 想想刚才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看完奏章的第一反应也是,这奏章不是那兔崽子写的,他不会写出这样丧气的奏章来的。 此奏章虽然所甚多,但通篇以来,只有那么几句话,让他一下子气急攻心,直接昏倒了过去。 儿臣身为大唐太子,当该爱民如子,以边关将士性命为重。而儿臣身为安西都护府大都护,知辖下波斯都督府被围困,我大唐两万将士性命攸关、危在旦夕,儿臣自是日夜难寐。 因此自当前往波斯都督府救援,自知此行艰难险阻,恐会身赴而无回。 儿臣自被立为大唐太子储君已十年有余四,深知跟随父皇学习处理朝堂政事之重要。但也知远赴西域安抚万民、领大唐将士镇守边关之荣耀。 两者兼得之,儿臣自可不负父皇跟母后殷殷之期盼与谆谆之教诲,以此亦可不负朝臣之众望,当可继享东宫之太子之名。 然儿臣心系于边关两万大唐将士之性命,责之于我大唐威震四海之威名,儿臣不得不赴波斯都督府,解救我大唐边关儿郎之性命。 当可一立我大唐威,竖陛下可汗之尊名。 二可施我大唐之仁慈,惜陛下爱民如子之仁治。 三可创我大唐儿郎之勇猛、表陛下心系边关将士之仁德。 儿臣自知此去艰险,儿臣自知太子之位乃我大唐血脉相系,此身若不能回,幸父皇皇子非儿臣之一人。 而儿臣也自知非大唐储君之最佳,遥想当年种种劣迹,如今思来,常以惭愧、羞耻没心头。 儿臣于今日出征,请辞父皇、母后,身不能己、只为大唐边关将士性命之忧虑,恳请父皇可重新立其人为我大唐太子殿下,行陛下之仁治。 虽非九死一生,但儿臣自知此番征程难于蜀道通行……。 脑子里回想着李弘的奏章,眼角一瞥,只见武媚依然在与其他奏章两相对照,当下宽慰道:“皇后放心即可,除非李弘有不测之实,否则,朕是不会考虑另立储君。” 武媚放下手里的奏章,无奈的看了一眼李治,如果真是那般简单就好了。 先不论这封奏章的真假,就是这上面的内容,就足以让皇家混乱起来了。不准,兄弟相残的玄武门之变一事,在这一朝再次上演也不是不可能。 李弘如果在,身为皇帝与皇后的嫡长子,其他人自然是不会有异心,但如果这封奏章的内容走漏,难保以李贤为的其他皇子,不会暗地里进行动作。 “陛下,皇后,白纯求见。”门口一个太监轻轻的走进来,立在门口恭敬的道。 “看见了吧,奏章的内容显然不是只有您跟妾身知道。”武媚扬了扬手里的奏章,道。 白纯的道来自然是不言自明,这么多年跟随着李弘,如今听主子有性命之忧,如果再继续待在濮王府,还是太乙城,都不是对得起她主子的行径。 武媚把手里所有的奏章放在一边,示意连铁心收好,然后拿着李治的手道:“妾身去看看,不准能从她这里,得到些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李治此时显然是脑子好了,不疼了,短路的道:“你这么多年,弘儿就真的没有让白纯侍寝?朕从弘儿离开后,还以为这白纯的肚子会有点儿动静呢。” 武媚无语,原本以为他能出点儿什么有用的建议来,没想到眼睛不晕后,第一时间就是关心人家李弘奴婢的肚子。 懒得理会李治八卦的问话,抽出自己的玉手,便向紫宸殿前殿行去。 “奴婢白纯见过皇后。”白纯依然是一袭白色的衣裳,乌黑明亮的秀直达臀后,如瀑布一般甚是好看。 这么多年来,岁月仿佛忘记了她的存在,一张绝美的容颜上,丝毫看不见时间的痕迹,就是武媚也都有些嫉妒白纯的保养之法。 两人私下里聊起,白纯却是一脸惊愕,自己如今除了用那香水沐浴外,就是偶尔撒点儿香水,之于其他的都没有用过。 武媚一阵无言,如果这样就能把自己保养的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也想试试。 但她深知,白纯至今能够保养的如此这般好,恐怕与她淡漠的心性有关。 想到这里武媚又是一阵头疼,白纯这看起来还跟少女的样子,不单只是被李弘霸占着,如今就是李贤等人,因为白纯的美色,都想把她招致自己的王府。 而李贤,已经不止一次的跟自己暗示过了。 236 疾陵城 白纯的来意最终还是把武媚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向来对事事都表现出漠不关心的白纯,对任何人好像都没有亲近感,老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白纯!对李弘竟然是如此的用心! “你确定你要亲自去安西?你可知道此行的危险?”武媚为李弘能够有如此忠心的奴婢感到高兴。Ww WCOM 也不禁隐隐担忧起来,李弘这一次是不是真的把自己逼进了死路? 向来足智多谋,喜欢铤而走险的他,是不是这次真的面对了一个必杀之局? 不然的话,为何连白纯都要急忙赶过去?除非是他真的遇到了危险,否则,那兔崽子是不会舍得把他的太乙城交给别人的。 白纯的离去,就意味着太乙城要易于他人之手了。 白纯缓缓的在武媚跟前跪下,绝美的脸蛋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只有美丽的双眸里放射着忧心跟一丝伤痛。 “皇后,奴婢已经决定了,还请您允许。”如般的声音在武媚耳边响起,但她此刻丝毫不觉得悦耳。 “你可知道,如果你离去,弘儿在太乙城的一番心血就将易于他人之手了,就算是你们以后回来,你觉得还能从别人手里夺回吗?”武媚看着白纯,慎重的警告的道。 “到了这时候,奴婢再守着太乙城又有何用?只要殿下无事,哪怕是十个太乙城易于他人之手,奴婢都觉得是值得的。何况……何况这太乙城如今只有您能掌管。” 武媚无奈的笑了起来,心里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如果白纯离开,那隐藏着万千秘密的太乙城,恐怕也只有自己才能够接手了。 但现在听着白纯出来,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一丝安慰,最起码,在李弘心里,自己这个母后还是值得他信任跟依靠的。 “本宫同意你去往西域,但如果他相安无事,你必须尽快的把那兔崽子给本宫提回来。如果……你自己到时候看着办吧,你得父亲等人,本宫同意他们一同跟你前往西域……。” “多谢皇后,但此行奴婢只需要太乙城当年太子殿下留下的兵力,之于奴婢的父母,奴婢并没有想过让他们陪同奴婢去往西域,奴婢愿意让他们继续留在太乙城,经营他们的酒馆儿。”白纯眼神真挚,没有一丝作假的成分。 武媚眼神意味难明,看着白纯淡漠从容的样子,不由得点点头,道:“去吧,本宫同意了。” 看着白纯行跪拜礼,然后匆匆离去。她并没有问白纯,打算什么时候出,如何出?所带的兵力多少? 这些对于她来讲,如今问白纯,都像是对李弘的不尊重,跟一种不爱护。 鉴于白纯的表现,武媚开始动摇心里的那份疑惑了,难道真的是自己过于敏感,跟李弘被置于危险境地后,自己身为母亲的担忧? 还是,还如以前自己猜测的那般,这份奏章真的确实存在可疑性? 武媚百思不得其解,李治再一次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依然是浑然不知。 李弘在她、在李治心里,占据的地位太重要了,重要到了两人如今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淡淡的忧虑。 如果当初李弘深入吐蕃,他们还稍微放松一些,那也是因为吐蕃好歹还有一个“亲戚”在,可以在危急时刻保的李弘的性命。 但如今,可是穿越过吐火罗整个地域,然后深入到波斯都督府这个早已经被大唐闲置,只留下了象征性的两万人马,用来彰显大唐对远在万里之遥的地域,日渐削弱的影响力的存在。 但不知为何,武媚依然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好像还是有着浓浓的阴谋味道。 以她敏锐的触觉,以她下第一女人的缜密,她不由得猜想,会不会是李弘故意的? 会不会是眼看回长安在即,特意演这么一出,以此来让长安城内,对他心怀异己的人再次主动跳出来?他好站在局外观看个清楚,然后再深入局内解决问题? 想到这里的时候,武媚都不由自主的感到背后冒凉气,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兔崽子这几年的心机城府可就是太深了。 看着武媚突然间神情一僵,李治走到身边轻抚她的肩膀,柔声问道:“皇后怎么了?” “呃……没事儿,白纯要前往西域,妾身同意了。”武媚放下心事,雍容的道。 李治叹了口气,道:“让她去吧,只要不是太出格的条件,都尽量答应她吧,只是……她这一走,太乙城谁来负责?总不能也交给宗楚客吧?” “太乙城恐怕是李弘舍得,她都舍不得给宗楚客的,如今暂时由妾身来掌管了。”武媚淡淡的道,脸上的隐忧依然存在。 李治看着她脸上的忧虑,继续宽慰道:“皇后也别烦心了,白纯这一走岂不就好了?当初要是李弘让白纯侍寝,肚子一大,也就不至于让李贤他们现在追着要白纯了。不过也好,现在一走,最起码没人拿此事儿烦你了,等李弘回来了,李贤他们,恐怕就不敢再打白纯的主意了。” 武媚只能是无言的点点头,然后白了他一眼,今这是怎么了,老是拿人白纯的肚子事儿。 原本十三就能走完的路程,李弘他们用了足足二十五,才走近一个巨大的山凹之间,这样的行程,比之来往的商旅都要慢了很多。 现在,爬上山头,就能够看见一个不算是很巨大的城池坐落在两座山脉的中间,宽阔的谷形之地,让中等的疾陵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四方盒子。 一万多人悄无声息的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早晨,悄悄潜伏进了巨大的山凹丛林间,每一个兵士都是心翼翼牵着自己的战马,甚至连马嘴都被包了起来,深怕嘶律声引来白衣大食跟吐火罗人的注意。 疾陵城外围,仿佛白色的蚂蚁搬家一般,白压压一片,十几万人的白衣大食部队,把整个疾陵城包围的水泄不通,一股股肃杀之气仿佛乌云一般,密布在整个疾陵城四周。 十几万人的部队自然是乱糟糟一片,吵闹的声音与将领的吼叫声此起彼伏,不时能够看见一股股的骑兵部队,在十几万人的战阵中来回穿梭。 历史上的白衣大食、黑衣大食、绿衣大食,都是被人们以最直观的服饰颜色所区分。 与其他吐火罗等游牧民族不一样,他们的盔甲是明晃晃的铁制盔甲,十几万人手执弯刀与长矛,明亮而又锋利的白刃,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折射着刺眼光芒的同时,也散着一股股铺盖地的杀气跟威压。 李弘手持望远镜,在薛仁贵与黑齿常子的陪同下,趴在一片草丛中,从缝隙之间心翼翼的望着山谷间的疾陵城。 “看来已经进行过惨烈的攻城战了,只是没能拿下疾陵城。”薛仁贵也是手持一副望远镜,看着城墙上的豁口跟兵器的印记,特别是那土黄色的城墙上,每一处都不满了深褐色的血迹。 “而且看样子,进行过不止一次攻城了,疾陵城还真是比想象中要坚固。”黑齿常之手里的望远镜,从白衣大食的军队扫过,缓缓的移到了疾陵城内。 只见里面城墙上,到处都是来回奔走的唐人兵士跟一些波斯百姓,此时的他们正在往城头上搬运着各种守城工具。 每一个人都是衣衫褴褛,神情凝重呆滞,脸上布满了疲惫跟麻木,一些人甚至拖着伤腿,也在缓慢的往城楼上运送人头大的石块儿。 城内一些穿着盔甲的唐军,盔甲都已经残破不堪,细细看之,甲叶子已经没有几片完整的了,破烂铁片般耷拉在身上,随着动作只摇晃,恐怕早就已经失去了防御能力,如今只能是起一个心理上的防御作用了。 李弘皱着眉头,在疾陵城四周的十几万人中,寻找着敌军领的营帐,但是找了半,也没有现中军帐。 “必须要快,看样子他们恐怕撑不过下一次的攻城冲击了。”李弘有些忧虑的道。 城外的白衣大食士气正旺,一个个战意高昂、神情兴奋,此时已经又准备了许多的攻城利器。 昨夜被从城里抛下来的巨大石块,都被他们一一捡了出来,放在了远处巨大的攻城弩上,显然是要继续用石头砸向软弱不堪的城墙,而那城墙上的凹陷,跟崩落的城垛,就足以明石块在攻城战中,依然挥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但是王名远恐怕如今还不知道有援军会到,我们的第一要务是,如何能够与他们取得联系,就算是不能里应外合,最起码也要让他们知道有援军到来。”面对着山谷内十几万的白衣大食军队,薛仁贵都有些心虚了。 话的同时,不由自主的往身后看了看,他们不过才一万人,而且还是急行军赶过来的,虽然快接近疾陵城时,太子殿下已经有意识的放慢了行军度,以此来让部队进行休整体力。 237 孔明灯 但不管怎么,这一次都是劳师远征,此刻的一万人就是再英勇善战、悍不畏死。WwWCOM 碰上下面这十几万,身穿铁甲的白衣大食军队,能不能撑住都是个未知数,更别提杀开一道血路,把里面的人营救出来了。 “是啊,如何能够让他们知道有援军到来呢?”李弘的眉头凝成了一股绳。 炸药早已经用完了,全部被他用在了那夜布达拉宫的山脚下了。 如今可以,自己手里并没有一件儿战略上能够完胜对方的利器,以此来从这十几万人的包围圈中,杀开一个豁口。 黑齿常之静静的听两人完,也是艰难而又苦涩的道:“如今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能够如何与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城内王名远取得联系,然后在白衣大食攻城正酣时,从他们身后突袭,为城内的部队争取时间跟机会逃出来。” “谈何容易?”李弘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疾陵城。 想要与城内取得联系,除非是从空飞过去,但那样也不可行,恐怕刚飞到白衣大食的头顶,就被人一阵箭雨射杀下来了。 空中不行走地下?等地道挖通了,估计城内的都是死人了。 现在恐怕能够自由通行于白衣大食跟疾陵城之间的,就只有上的鸟儿跟地上的蚂蚁了。 薛仁贵眼神狠,透过眼前的草丛望着山脚下,冷冷的道:“不如让末将率领几百人的部队吸引他们,这样一来,最起码能够让城内的王名远知道援军到来了,还可以提升他们守城的士气,能够多抵抗一阵。” 李弘听着薛仁贵的请命,只是呆呆的注视着下面无声的摇头,这是一个迫不得已的下下策。不到最后关头,不能用这种下策。 薛仁贵跟黑齿常之,能够有这种跟白衣大食同归于尽,甚至是牺牲自己而救援王名远的想法,实则是这一路上,李弘把这一次救援的利害关系,给他们了个明白。 要不然,两人是很难理解,自己为何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在胜率跟机会极低,甚至可能命丧波斯都督府的情况下,还要毅然决然的赶过来救援。 “海纳百川、自负四夷”,为了向各个国证明我们大唐的强大,同时,也是为了让其他各国看到,大唐在偏远地区的影响力,如此才能让大唐,安心的治理西域,并吸收各国对大唐的尊崇跟膜拜。 而我们千里援救,更是让我大唐众多边关将士,看到大唐朝廷对他们的重视,保持大唐兵士在大唐的重要地位,为以后的募兵制作出一个重要的态度。 大唐历史上的走向削弱,与均田制的破坏跟府兵制的破坏息息相关,但归根究底,在军事实力上的大打折扣,还是因为军人地位的下降。 从而也就造成了依然在后世流行的一句话:“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所以,想要让大唐继续保持如今的影响力,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身为武将的等人,都得为大唐的铮铮铁骨儿郎,作出一个郑重的表态。 而这也是让薛仁贵跟黑齿常之打消疑虑的原因,究其原因,如今的大唐,虽然还未达到二三十年后军事真正走向衰落的时候,但如今武将跟府兵的地位急剧下降,却是不争的事实。 薛仁贵与黑齿常之两人,自然也是深有体会,因此在李弘冒险千里援救一事儿上,两人在到达这里后,变的比李弘还要更加的积极主动。 不然的话,薛仁贵也不会想出,决心以自己为诱敌目标,为李弘跟黑齿常之吸引敌人的目光,以此来让他们有机会解救被围困的唐人军士。 白正在山凹中休整的兵士,在黄昏到来时,真正做到了与山林融入一体,如果不细看,甚至很难从巨大的山凹半坡上,现在休憩的唐军兵士。 李弘三人趴在山头上,的眯盹了一会儿,便被下面越来越嘈杂的声音,跟阵阵吼叫声惊醒了过来。 只见山脚下的白衣大食部队,比之清晨跟午后的时候,整个气氛多了一丝肃杀之气。 一股大战降临的杀伐气息,缓缓从下面十几万人中间散开来。冰冷的长矛、弯刀,铁血的战马、锋利的弓箭,投石车等等都已经整装待命。 “看来夜色降临后,他们就会准备再次攻城了。把恒乔、方战、惊蛰、猎豹喊过来。”李弘看了看山脚下,正调动有序的白衣大食部队,焦急的道。 望着一行像是白衣大食的斥候的股部队,李弘开始对恒乔几人命令道:“干净利落的干掉他们,然后看见城北处那一处营帐没有,尽可能的利用敌人一旦攻城后的混乱,接近那里,如果能够刺杀敌军将领最好,刺杀不了,也要给他们制造一些混乱,但一定要记住,一炷香的时间后,必须立刻退回,还有,带上这个,争取一开始混进后,就把箭矢上的信件射进城内。” 望着一行二三十人的白衣大食骑兵,扬起一阵烟尘向这边的山凹口跑过来,看来这是最后攻城之前,对于自身后方的一次侦查。 看来他们也是怕一旦开战,会不会有隐藏在暗中的吐火罗人对他们进行偷袭,也可能只是例行公事的一次探查。 但这也已经给了李弘一丝很渺的希望了,最起码只要干掉这些人,在他们乔装打扮一番后,混进十几万人的部队还是很容易的,而往城内 射击箭矢,应该也不算是很难的事情。 何况恒乔跟方战,这段时间内,对白衣大食也有了颇多了解,应付起来军营中的一般哨卡,应该不成问题,这也是李弘选择他们跟惊蛰的原因。 之于花孟跟芒种,包括无法无,李弘本来想一举把身边的高手都派上去,甚至连自己的亲卫队都不留,但最后还是被薛仁贵跟黑齿常之强烈的制止了。 李弘望着他们几十人悄无声息的离去,并向那些白衣大食的斥候冲过去时,立刻命令芒种找来一些松脂跟一些树枝,还包括了不少比较薄的布料。 薛仁贵等人不明白李弘这是要做什么,而且他们根本也帮不上忙,只好听从李弘的命令,开始整顿部队,并在山凹两侧设置大量的弓弩伏兵。 孔明灯的制作对李弘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是这些年他一直没有玩儿。 在皇宫元宵节时想玩儿,刚一点火,还没有把孔明灯拿出来,就被龙妈武媚揪着耳朵提走了,怕他万一一兴奋,再把陈旧的太极宫给点了。 孔明灯乃是五代十国时期,一位女子因为丈夫从军而明,后来被更多的用在了军事用途上,用来传递信息。 至于为何要叫成孔明灯,则是因为人们看着他很像诸葛孔明当初戴的帽子,因而取名孔明灯。 而至于后世流传的,乃是诸葛孔明被围困平阳时,无法派兵出城求救,便制作了这孔明灯,系上了求救的信息,最后算准风向后,放出孔明灯搬来救兵,而被人记住。 但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弓箭在人类开始最初期的战争时,就被人们设计了出来,在你刚刚放出城头,还不算是太高时,就完全能够击落下来。 何况,风向的把握,加上敌人的围城,你这孔明灯除非能遥控,否则的话,是不可能飘出城外,为你找来救兵的。 (注:别较真,就是里需要,到底怎么回事儿,真不知道,好几个法儿呢。) 无法无跟花孟、芒种被李弘指挥着忙前忙后,终于在李弘的指挥下,制出了可以飞的灯笼。 而此时薛仁贵跟黑齿常之厉兵秣马后,两双眼睛瞪的溜圆,看着脚下几个灯笼,上面赫然写着大大的唐、跟北两字,却不知道太子殿下想做什么。 当听到李弘起这东西点着后,可以飞起来,两人更是面面相觑,没有人相信一个灯笼,在下面点一堆火,然后就能飞起来。 “必须在这里放,这样一来,王名远如果有点儿脑子,在突围出城后,就该知道往北边这个山凹方向跑。”李弘怕万一太远,上面的字迹疾陵城的人看不清楚,最终还是决定从这里就点燃孔明灯。 “殿下,末将请命作为突袭白衣大食军队的前锋,由您跟薛将军在这里设置埋伏。”黑齿常之拍着身上的铠甲哗哗作响,豪气干云的道。 李弘不理会他,只是看着薛仁贵,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大都护,末将镇守西域时间较长,而且对白衣大食的部队,多少还有些了解,就由末将率兵突袭,您与黑齿将军在这里设伏,末将保证把王名远与卑路斯安全带回。”薛仁贵也是铠甲拍的哗啦作响,手里的马槊虽然还被黑布包着,但就是这样,依然能够让人感受到强烈的战意。 李弘微微笑了笑,先是无声的摇了摇头,然后道:“你们想让我在这里给你们断后,然后等唐军大兵一过,把我仍在这里跟白衣大食死战?保的你们可以安全的撤离不成?” (祝大家明情人节快乐,该约就约,该表白就表白,该拆散也绝不手软!推荐票每个人每都有,不投也是浪费,希望大家把推荐票砸过来,谢谢!) 238 警醒 薛仁贵跟黑齿常之听到李弘的话,顿时面面相觑,神情一紧,噗通跪在了地上,同时沉声道:“末将不敢,末将等绝无此意!如若……。 Ww W COM” “起来吧,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今日之战,没有哪一个人不是处于极度危险境地,你俩率队在此谷口往北,顺道交替埋伏,至于偷袭敌军,就由我来担当前锋……。”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要话,李弘制止住他们冷声道:“孤能不能活着回到长安,不是看偷袭敌军是否能够成功,而是看替孤断后之人,是否能够为孤争取更多的时间用来撤退!此意已决,不必多,便由孤率领四千人马前往之,你等二人交替设伏,为孤与王名远撤退做掩护。” 李弘很少用孤来自称,在吐蕃曾经用过一次,而再早则是在太乙城用过一次,如今,这是他第三次以孤自称。 薛仁贵与黑齿常之更是头一次听见李弘以孤自称,听完李弘的话,嘴里连不敢,但两人眼神里都是充满了忧虑。 四千人去进攻军容鼎盛、如狼似虎的十几万白衣大食人,这是绝对的**裸的找死。 别是进攻,就是听着那十几万人的喊杀声,就足以让人头皮麻、双腿软,心脏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因为那一阵阵的杀气跟威压,而从嘴里被吐出来一般。 而他与黑齿常之两人,虽然是久经沙场,对于惨烈的战争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 但就是他们,面对眼前这种人数极为不成比例的对战,也是早在心里上做足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准备。 李弘的声音很平静,情绪上仿佛也没有因那十几万整装待攻城的白衣大食人,显得有明显的波动。 “由末将陪您一同去,就由黑齿将军一人来负责断后,末将实在是无法让您一个人孤身冒险,何况……您请恕末将直言,此行按律,您都不应该亲自前来的……。” “放心吧,应付的了的,打不过就跑,我又不是傻子,要跟他们死战到底,只要能够打开一个缺口,或者是给攻城的白衣大食人的铁桶阵,捅个窟窿够王名远他们从城里冲出来就够了。”李弘笑了笑,看着薛仁贵道。 薛仁贵却从李弘轻松的笑容里,感受到了冰冷的杀气,看着已经被战场情绪感染的太子殿下,薛仁贵一阵无言。 “好,末将就依大都护您的意思,此战凶险与否,大都护您比末将等人看的清楚。末将这么吧,如果没办法保全您的安危,末将与黑齿将军,就打算横尸在此,无颜回去见我大唐百姓跟边关将士。”薛仁贵神情凝重,他深深折服在太子殿下的镇定自若跟勇武果决上。 身上的盔甲被花孟跟芒种,慎重的整理着,一丝不苟的样子跟谨慎,大有恨不得把李弘包成铁粽子一般放到马背上。 而这一次所骑用的战马,在与薛仁贵汇合时,被李弘下令,统统都换成了以耐力与灵活性闻名的突厥马,而不是西域那种爆力跟力量优越,但缺乏耐力的高头大马。 毕竟这一次他们穿越吐火罗,基本上选择的都是罕无人寂的深山道,西域马在这种环境下,是一点儿优势都不占。 不知不觉的功夫,原本白衣大食驰向他们这一边的斥候,留下一道烟尘往疾陵城的方向驰去。 望着那一溜烟的方向,李弘跟薛仁贵等人,并不确定是不是惊蛰跟猎豹他们乔装打扮的。 望着远处十几万人的白衣大食部队,此刻已经处于了攻城的关头,看着有些混乱的军队缓缓向前推进,李弘毫不犹豫的便跨上了战马。 而在这时,黑齿常之突然间伸出大手拉住了李弘战马的缰绳,在李弘疑问的眼神下,道:“大都护,无论是无法将军还是无将军,末将这些时日因您的照顾,在吐蕃时常于他们打交道,虽然他们疏于战阵,但战场上杀敌勇猛则是有目共睹。” “继续。”李弘安坐马背上,手握着腰里的横刀,其意不言自明。 “您乃是用兵如神的出色将领,就是末将与薛将军也无法与您相比,如此出色的将领……。”黑齿常之话还没有完,就看见李弘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一边快步领着花孟跟芒种往山头上行去,一边道:“无法无,率军偷袭白衣大食,但你们要记住,任何时候都需依此山头上的灯笼指使来行使,灯笼指左便是左边突围,右边便是右侧突围,一切依照当初我教你们的旗语为准则!立即出!” “殿下英明!”薛仁贵与黑齿常之对望一眼,没想到,黑齿常之还未完话,李弘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薛仁贵、黑齿常之两人,立刻率领各自部队,准备设伏以及接应他们。所有人等,均需无条件听从旗语,如不从者,杀无赦!”李弘站在缓坡上,看着下面的人道。 而花孟跟芒种,已经飞快的爬上了山头,手里那几个孔明灯下的松脂已经点燃,只见那孔明灯被两人用手轻轻按着,已经有些不安分的想要升空而起。 “是,末将遵命!”薛仁贵、黑齿常之、无法无三人精神一振,只要殿下不去亲自上阵,这对他们来,无疑是一种精神枷锁的释放。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就可以毫不犹豫、毫无挂念的准备战争了,而不用去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 战场上刀枪无眼、残酷无情,就算是太子殿下能够率兵如入无人之地,但对薛仁贵等其他将领来,那也是需要最少分三分神来关注太子殿下的动向的。 如今,只要太子殿下立在山头,用旗语来观测敌人的阵势动向,非但可以为自己的部队指明攻击方向,也能让他一直处于较为安全的境地。 何况太子殿下的用兵向来是以神出鬼没著称,无论是在吐蕃,还是在沙漠里当盗贼的时候,往往都是率部如幽灵,让一些国是防不胜防。 李弘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恨不得找来粮票在自己脑袋上踹几蹄子,真是太废物了,处于强大的威压之下,差点儿着了最下等的用兵之道。 差点儿就以自己的短处去博他人长处,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没事儿找死。 李弘立在山顶,看着孔明灯缓缓飞起,心也不由的跟着孔明灯飞了起来,没有找到红色的布料,只有白色的布料,上面写着‘唐’跟‘北’两个字,也不知道王名远是不是能够明白,也不知道这白色是不是能够给唐人带来一丝幸运。 一边看着孔明灯,一边还在脑海里总结着自己的不足,一来因为十几万人的威压,让他这个一军统帅有些慌了神。 二来恐怕也是这段时间,他自己在战场上还没有败过,加上强横的炸药辅佐,让他不由自主的忽略了一场战争中,一个英明的统帅远比其手中的利器,更要厉害有威胁的多。 四千人马走出山谷口,从上面俯视,看起来也是一大群战力极强的军队。 但与不远处那正聚精会神,准备攻城的十几万白衣大食的部队比起来,立刻是巫见大巫,一下子四千人便变的极为渺。 就像是一个人与一百个人对峙般,就算是从背后偷袭,如果你想要一个理想的结果,那么单靠勇猛是不行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但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站在全局的视角,告诉你这一百人里谁谁谁弱,你应该往哪个方向冲杀,那么,你的胜率便会成倍的增长。 而这也是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每一场著名战役的精要所在。 再加上唐军的有心算无心,跟手里比弓箭射程远出好几倍的冲击弓弩,这一战的胜负平,因为黑齿常之的提醒,已然是给唐军增加了不少胜率的砝码。 花孟与芒种分列在李弘两旁,一人手持一个硕大的白色灯笼,眼睛看着脚下的战场,耳朵则是竖的高高的,就等着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的太子殿下下令,然后好挥舞手里的灯笼。 “大营起火了。”李弘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兴奋,让花孟跟芒种俱是心神一阵! 自从进入吐火罗腹地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太子殿下的语气里,充满了那种自内心的振奋。 “冲杀!”李弘不等白衣大食准备攻城,决定先下手为强,在白衣大食的后方制造换乱。 以此来为城内的王名远争取多一点儿集结部队,从城里冲出来的时间。 而且只有这样,白衣大食才会出现短时间的措手不及,而他要的就是这个白衣大神回过神前的短短时间。 灯笼在两人手里刚一摇晃起来,还不等无法无率领的四千人出震动地的喊杀声,疾陵城内的上空,突然间爆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成了。”李弘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了一眼立刻变的有些模糊的疾陵城,还有那在夜色下荡起阵阵烟尘的突袭部队。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求下推荐票顺带。) 239 溃败 四千人的部队以极冲向了白衣大食的后方,夜色中扬起一阵阵的尘土,仿佛是在腾云驾雾一般,呈现出一股不出的壮观跟强势。 WwW COM “杀!”四千人的喊杀声,如平地一声惊雷般,在白衣大食的部队后方突然间响起。 而此时,疾陵城最南角,也是李弘白找了好久,因为角度的原因,都没有找到的敌军中军帐,此时火势则是越来越大,巨大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城南一角。 随着城南的火势让白衣大食陷入突然间的慌乱,率兵将领开始大吼着整顿有些慌乱的部队。 而四千人的喊杀声响彻夜空,一下子让城南中军帐前,白衣大食的强兵骄将,变的更加混乱,率军将领无论如何大吼,哪怕是手里的弯刀手起刀落,已经杀了好几个涣散的有如无头苍蝇的兵士,都没能制止住中军帐前的混乱。 面对喊杀声影响最大的,则就是离无法无最近的白衣大食部队,原本一个个聚精会神的面向疾陵城,竖起耳朵准备倾听攻城的号角声。 但突然间听到后方传来喊杀声,整个部队想要一下子转过身来,在没有将领指挥的情况下,变的是极为困难,甚至是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距离约莫两百步时,唐军在无法无的率领下,每一个脸上带着冰冷的肃杀,跟视死如归意志的兵士,几乎是同一时间,举起了手里早就已经上好弦弓弩。 因为白衣大食的军队过于密集,唐人兵士并没有选择平行射击,而是仰四十五,开始向半空射击。 顿时,箭如雨下,一**箭矢在白衣大食的部队上方,形成了一大片接连不断的乌云,随着乌云往下掉落,下方的部队立刻陷入了混乱的惨叫声中。 攻城的投石车两旁,原本准备投入战斗的白衣大食兵士,手里的弯刀站在人群中根本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从空疾落下的箭矢插入身体。 而骑兵这个时候的优势则就完全体现了出来,无法无两人各率两千人,开始在白衣大食还没有转过身来的军队边缘游走射击。 如后世的蒙古军队一般,并不与敌人短兵相接,而是依靠身后箭壶了数量庞大的箭矢,跟射程精准、力量与距离奇大的弓弩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十几万白衣大食军队的溃败,过了李弘的想象,原本以为会面临一场激烈的厮杀,但没有想到,仅仅靠无法无这四千人,已经把城北这边的白衣大食军队搅动的翻地覆,只剩下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而一些没有被箭矢射中,冲出来的白衣大食兵士,在将领的带领下还未来得及组成有效的防守阵型,便被眼疾脚快的唐军用骑兵阵给冲击垮了。 手里明亮锋利,带着慑人杀意,让人心悸的寒光,往往一个冲刺下来,就能够跟串糖葫芦一样,在马槊上穿上好几个白衣大食兵士的躯体。 献血染红了整个马槊,同样也激起了战马的亢奋,四蹄腾空而起,便会有白衣大食的兵士被踢中,轻者断裂肋骨、手臂,立刻失去了战斗力,任由战马践踏致死。 而重者,则直接被战马巨大的脚力踢飞,凌空飞进了自己人的弯刀阵中,死相更是惨不忍睹。 李弘透过望远镜,在城内巨大的火光照耀下,凝视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十几万人想要短时间内组织起有效的防守都很困难,更别提反击力量了。 于是当下急声下令道:“持我手令,立刻命令黑齿常之前往战场杀敌!” 灯笼并没有给任何黑齿常之的指示,所以花孟只能急忙拿着李弘的手令,准备找黑齿常之。 而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喘着粗气跑了上来,大声喊道:“报大都护,薛仁贵将军请求出击,认为战场局面有利于我军……。” “立刻出击。”李弘召回了花孟,让其对着后方不远处摇晃灯笼,示意薛仁贵出击。 心里则不由自主的叹息道:“看来姜还是老得辣,薛仁贵显然也是早就现了地方战场上的被动局面,不然的话,是不会提出主动的出击的,他心里可是很清楚,这一战我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啊。” 黑齿常之看着灯笼忽然向薛仁贵伏击处摇晃,命令薛仁贵出击。 看到这一幕也是振奋的一捏拳头,低声吼道:“英明,殿下真乃神人也,果敢、决断!” 显然他也认为他们两人如果不出击一个,就像是中了李弘的名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薛仁贵率领的三千人还未到达战场,但其浩大的声势,仿佛都震动的夜空的星星跟着颤抖了起来。 震动地喊杀声、势要撕裂夜空的冲杀气,让薛仁贵所率的三千人战意十足,整个部队如一条直捣黄龙的长龙,势如破竹的强悍气势,再一次压制住了原本要起防守之势的白衣大食的部队。 随着薛仁贵部队的杀到,正是无法无率领部队开始接近白衣大食部队,准备短兵相接之时。 一道响箭突然间在夜空响起,薛仁贵、无法无几乎是同一时间遥望李弘处,只见两个如巨兽眼睛般,红彤彤的灯笼在打着旗语。 “掩护无法无冲击敌军。”旗语明白无误、及时准确的传达着指挥的命令。 “杀!”薛仁贵大吼一声,整个人身先士卒,像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土匪般,手里的弓弩跟身后士兵的弓弩,齐刷刷的高举起来。 然后一同射向了无法无部队的前方,顿时,白衣大食刚刚缓过神来,准备组织防守阵型的一大片兵士,如庄稼地里的麦子般,齐刷刷的倒下去了一大片。 嘶吼声、惨叫声,唐人的喊杀声交织在夜空下,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渐渐蔓延开来,成了战场上空气里唯一的味道。 投石车倒了一片又一片,原本投石车旁边的石头,非但没有阻止唐军铁骑的步伐,反而在此刻成了白衣大食结战阵时的绊脚石。 李弘面色依旧冰冷,时不时的望着战场,然后命令花孟跟芒种摇晃灯笼,为战场上三个杀的兴奋的将领,找出敌人的薄弱环节,然后杀将过去。 而这显然也就成了白衣大食的噩梦,这边刚刚好组织成阵型,但敌人的铁骑如一道龙卷风一般,从他们身边绕过去,然后直扑兵力最弱的地方。 不等他们的脚步追击过来,原本集结起来就很松散的阵型,经过回过头来的唐军一冲击,顿时又是四散溃逃,于是就造成了,被唐军手里的横刀跟马槊杀死的不多,但是被战马跟他们自己人踩踏致死的,却占据了大多数。 “杀……。” 李弘耳朵一动,急忙举着望远镜望向疾陵城北门方向,果不其然,疾陵城的大门此时正缓缓打开,而振奋人心的喊杀声立刻从里面传了出来。 即便是白衣大食的军队,被无法无跟薛仁贵已经搅动的翻地覆,杂乱无章,但毕竟人数太多了。 无法无跟薛仁贵的部队,与北门打开后冲出来的军队中间,依然还存在着厚厚一层一层的白衣大食的军队。 想要真正的突围出来,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李弘也能够看出来,白衣大食人数虽多,但他们的士气已经被无法无跟薛仁贵砍杀的低落下午。 “立刻命令黑齿常之攻过去,接应王名远!”李弘再一次下令。 混乱的战场上,无论是薛仁贵还是无法无,早已经杀的不分东西南北,此刻眼睛里能够看到的,只有明晃晃的白衣大食兵士。 除了偶尔看一眼李弘立足的地方是不是有新的指令,其余时候,就剩下埋头砍杀白衣大食的兵士了。 如入无人之境的他们,从来没有哪怕那一场仗打得如此顺畅,效果不单乎厮杀三人的预料,就是李弘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容易。 黑齿常之的部队,就像是最后一根压垮敌军的稻草,随着生力军的加入,一下子便彻底的击溃了白衣大食,原本还在努力挣扎着,想要组织起有效抵抗的意志力。 又是一阵阵的箭雨,像是在削薄一片肉一样,在白衣大食倒下去的同时,王名远与援军之间的厚度,也在快的变窄。 一**的箭雨过去后,王名远已经能够与黑齿常之等人肉眼相望。 黑齿常之怒吼一声,手里的马槊如割草的镰刀一样,一扫一大片,短时间就率领如猛虎下山的手下,彻底击溃了横在他们之间的白衣大食军队。 抬头细细看了一眼灯笼打出来的旗语,然后再回头看了看一个穿着唐人盔甲,但是明显不是唐人的人,只见身后立着一杆旌旗,上面写着硕大的唐字。 于是大声疾呼:“大都护命令你等,立刻向北边山凹处前行,为我等断后。” “多谢黑齿将军。”声音来自波斯人身后不远处,一个四十来岁的唐人武将,盔甲鲜明的突然出现在黑齿常之面前。 240 尾声 黑齿常之横刀一挥,砍死一个像是装死又打算偷袭他的白衣大食兵士,然后再次吼叫着把命令传达了一遍。 WwWCOM 王名远愣了下,没有想到一出城不是让他们鏖战,而是让他们立刻撤退,但此时已经不容的他多想,当即再一拱手,跟旁边的波斯人道:“都督跟我一起前往前方山谷设伏。” “多谢将军。”波斯人看了一眼黑齿常之,急忙跟着王名远开始率队突围。 黑齿常之望着他们离去,再望向那山头,只见在他扭头的瞬间,旗语已经打出了自己的名字,接下来便是让他游走边缘不可深入敌军腹地,时刻准备接应无法无率队撤离。 黑齿常之当即命令部队在外围游走,追杀着一些零散的白衣大食军队。 而就在此时,其他方向原本慌乱涣散的白衣大食兵士,已经开始有序的组织起了反扑的阵型。 响箭也顿时在夜空中再次响起,无法跟无看着旗语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命令部队后撤。 声音不是很洪亮,但以他两人的修为,已经足够把命令下达到自己的部将间。 且战且退的无法无并未遭遇到有效的抵抗,在黑齿常之的带着弓弩部队的帮助下,很快便即王名远之后,干净利索的从战场上撤了下来。 李弘站在山顶,看着无法无很快就要撤回山谷内,立刻再次命令黑齿常之与薛仁贵相互支援着撤退。 攻城的白衣大食,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没有办法找到更多的战马,何况,一股部队在马厩跟粮草处经过后,顿时便着起了大火,等他们回过神来,明白是敌军的细作时,那股部队却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中。 想要找到,除非让整个部队都停止进攻,否则,真是有如大海捞针。 李弘在命令完后,便立刻从山顶上奔了下去,黑齿常之跟薛仁贵,如今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能不能突围,能率领多少人突围。 在刚才自己下达最后一道命令之前,想要突围出来,以他两人的默契程度,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但战场上哪有十拿九稳的事情?千变万化之间,处处都是杀机四伏,如何能够突围进山谷,就看他两人的谋略了。 “你就是王名远?”李弘扫视了一眼已经开始指挥疾陵城突围出来,正在设伏的武将问道。 王名远听到身后的声音,急忙回头,眼前并没有出现他熟悉的刘仁轨、裴行俭等人的身型。 而是一个表情冷峻的少年,身穿盔甲眼光明亮而又深邃,因为头盔的缘故,大部分脸颊都被掩藏着,只余下很一部分露在外面。 但看其身上散的杀伐气息,脑子里一下子便猜到了李弘的身份。 “末将何德何能,竟敢劳烦您亲自前来营救!如此之恩,末将是……。”王名远,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眼泛红、语气哽咽,感动的快要哭了。 “起来话,我们的人还剩下多少?”李弘淡淡的扫视了一眼,正望向他的波斯人,没有理会,继续看着王名远问道。 “回太……大都护的话,敌军进行了两次攻城,而两次都属于试探性的攻城,所以我军伤亡不是很大,原本驻守波斯都督府的两万人,如今还有一万八千余人,都有一战之力。”王名远起身,热泪盈眶的道。 这是身为一个武将至上的荣耀,就算是杀了他,他都不敢相信,朝堂上竟然派了太子殿下亲自来营救自己! 原本以为,朝堂之上,因为吐火罗半独立的状态,是无法前来营救的,只能靠自己这区区两万人自己突围。 或者是朝堂上会派出哪个将领来救援,但也只是在限于战略性的接应,而非是像如今这般,杀的敌军四散溃逃。 但他所想的两种可能,都没有成为现实,现实是,大唐的太子殿下,竟然亲自率兵来营救他们,还不是接应! 而是亲自率领军队杀敌营救,这样的恩赐,这样的看重自己孤立无援的境况,实在是出了他的心理范畴,不让他打心底感动,那才叫怪事了。 李弘看着眼眶湿润的王名远默默点了点头,仰头看了看夜空,耳边的厮杀声渐渐弱了下来,显然是黑齿常之跟薛仁贵已经开始突围了。 “继续设伏,与其他部队交替断后。”李弘完后,便继续谷口的放心走去,此时,无法无应该率部队从谷口进来了。 两个红灯笼一直跟在李弘身边,为李弘照亮着脚下崎岖不平的道路,远远的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仿佛带着血腥味儿就冲进了山凹内。 “命令他们继续向前,不必理会王名远的部队。”李弘注视着黑龙一样的部队,刚刚从战场上撤出来,整个部队依然还散着冲的杀气,让人不由得感到阵阵心惊。 无法无望了一眼山坡上两个白色的灯笼,像是巨兽的眼睛一般,正在俯视着他们,左右摇晃。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停留的在旗语的指挥下,继续率领部队往前疾驰。 如果这个时候刘仁轨或者是大唐哪一位将领在此,一定会惊讶这几股部队之间的默契配合,跟坚定的无条件服从命令的职业素养。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职!”这句话,早就已经被李弘灌输给了安西都护府辖境内的所有部队。 王名远一边指挥自己突围出来的部队的弓箭兵设伏,指挥其他部队则为弓箭兵撤退是断后,便看见无法无两人率领着部队,疾风扫落叶般,对他们周身的情况看也不看一样,就这么无视他们,从他们的设伏区域快穿了过去。 整个部队气势如虹、军容严肃,整个过程听不见一点儿嘈杂声,只是默默的策马飞前进。 冷森的气势跟坚定的战斗意志,加上每一个兵士手里见红的兵器,这么一支充满肃杀之气的队伍经过,还是让王名远惊出了一身冷汗。 光是看这支部队的气势,凭借他多年军伍生涯的经验,就能够判断出,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要比他的部队战斗力强悍太多了! 波斯王子神色复杂,双眼中充满了羡慕的意味儿:如果手里有这么一支部队,萨珊王朝也就不会在自己父亲的手里覆灭了。 “这是大都护的嫡系部队,都是精兵强将,有如此强悍杀伐的血腥气势,也是在常理之中。”王名远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狂热意味的卑路斯。 整个部队都已经全部过去了,扬起的浓厚烟尘,丝毫无法阻止卑路斯狂热的眼神,继续注视着那部队的模糊的尾端。 “他们很强悍,甚至可以独自灭掉一个国。”卑路斯望着浓浓的烟尘,丝毫不觉得呛鼻,喃喃的道。 这支部队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完全可以跟他们从城门口杀出来时,那支被黑齿常之率领的,为他们冲垮敌人包围的部队相媲美了。 但他却不知道,这两支部队,都是安西都护府大都护的亲信部队,不过是如今暂时由黑齿常之指挥。 就在两人还沉浸在过去部队的强悍气势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大声道:“大都护有令:‘准备接应其余两支部队,为其断后。” “末将遵命。”王名远急忙查验令牌,然后开口道。 传令兵刚一消失,王名远便于卑路斯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的意念。 刚才人家为他们的突围而留在了战场,如今也该他们为人家断其追兵了。 波斯兵马不过三五千人,在卑路斯的率领下,时刻准备为大唐的弓箭兵撤退做掩护。 在两侧山坡潜藏好行迹后,耳旁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整个队伍依然是听不见任何混乱的嘈杂声,除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在山谷响起外,便无任何其他声音。 “与无法无汇合,为王名远断后。”旗语适时的从黑齿常之跟薛仁贵先后经过时,打了出来。 两人也不话,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命令部队继续前进,一阵风一样,带着残留的杀气,再一次从王名远与卑路斯眼前掠过。 “大唐真的是太强大了,白衣大食也很强大,但如果碰上这样的部队,他们没有赢的可能的。”卑路斯看着两支部队气势鲜明,显然是两支真正意义上不同的部队,但其所展现的气势,都是无与伦比,让人心灵震撼的强兵悍将。 而在如今无法无率部所到达的地方,无法无已经开始与部队,紧张有序的进行战略工事的安排,一切都是为了在阻击白衣大食的追兵。 随着黑齿常之跟薛仁贵的部队,刚刚通过王名远设伏区域不到十息的时间,白衣大食的部队就已经快的追了过来。 不等他们继续往前,就听见两侧传来一阵杀气十足的声音,接下来又是一阵让白衣大食陷入噩梦的胆寒箭雨,从夜空中再次如乌云般飘了过来。 (求推荐票,终于又在分类第十了,再往上点儿呗,拜托大家了!) 241 劫持 让站在山头观察山凹里战况的李弘,感到颇为可惜的就是,王名远的部队携带的箭矢太少了,对白衣大食的追兵,并没有造成预料之中的杀伤力。 WwWCOM 但李弘也知道,这不能怪王名远,经过两次抗击白衣大食的攻城,还能够有剩余的箭矢携带在身,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就在李弘惋惜的时候,却是应验了另外一句谚语:东方不亮西方亮。 几只硕大的孔明灯,随着绑在底部的松脂快要燃烧殆尽时,好巧不巧的,却正好摇摇晃晃的从疾陵城上空飘过,摇摇欲坠的带着渐暗的火势,从夜空中缓缓落下,正中开始未被猎豹等人的股部队,没有来得及点燃的粮草跟帐篷上方。 随着火苗带着白色的布料落在帐篷与草料上,一旁的马厩中,另一批白衣大食的部队,正在准备前往马厩牵领战马,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布灯笼缓缓落下。 不等他们反应,便看见那火苗在与帐篷以及粮草接触后,一下子便燃起了巨大的火光。 “先救火!”白衣大食的将领条件反射性的喊了一句后,便立刻后悔了。 但想反悔已经是来不及了,原本刚刚整顿组织起来,准备追击的部队一下子又乱成了一窝蜂。 火势在微风的协助下,快的蔓延着,不等他们取来水,火势就已经快的蔓延到了马厩一旁,马厩还未被解开缰绳的战马,被明亮的火势吓得开始乱跳。 不少战马不等有人过来解开缰绳,便开始仰脖挣扎着,一匹马如此做,其他被拴着的战马也有样学样,一下子让原本就乱成一团的白衣大食兵士,更是混乱不堪。 不论将领如何大声嘶喊、吼叫,刚刚被集结起来的部队再次乱了起来,随着战马本能自主的挣脱开缰绳,从马厩里受惊后跑出来,让原本就乱做一团的白衣大食部队更是乱上加乱。 战马的踩踏跟冲撞,让白衣大食在这一夜,也不知道又损失了多少兵力。 这边混乱不堪的同时,只见另外一边一行上百人的队伍,并未理会混乱不堪的局面,整齐有序的翻身上马,跟着一个娇的背影,就往北边的谷口冲了过去。 薛仁贵、黑齿常之、无法无、王名远四人面面相觑,在夜色下,都能看见他们的脸色白的跟死人一样。 一个目光呆滞而又惊惧,四双眼睛互望了一眼,喉头不自觉的咕嘟一下,薛仁贵嘴里出难听干涩的声音:“太……太……太子殿……下,还还还在山……头上!” 黑齿常之、王名远等人,此刻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汗袭来,脸上此时也是豆大的汗珠往下滚落。 刚才他们一直都在按着旗语在作战,如今白衣大食的追兵被击退,这才想起来,太子殿下还没能从谷口撤回来。 为了给他们一个更加清晰明了的战况,立在山头的太子殿下如今……下落不明了! “太子殿下身边除了两百亲卫队,便无其他人,王将军、黑齿将军、无法无将军,留下伤兵,立刻前往救援殿下!”薛仁贵虎目扫过,神情之间充满了悲愤跟悔恨! 如果太子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场仗,大唐就是一败涂地啊,无论何种胜利,都没有办法与太子殿下的生命相提并论的。 王名远神情坚毅凝重,跟黑齿常之听着薛仁贵的话,都是重重的点了头,不等薛仁贵再什么,已经开始飞快的命令部队掉头往回走了。 而无法无则是比他们先一步,在现太子殿下还未回来时,两人已经领着为数不多的部队,不顾薛仁贵等人的惊愕,已经飞快的往谷口方向飞驰而去。 三名将领如今已经不用等谁的命令,狂吼一声,不顾一场场大战带来的身心俱疲,翻身上马,立刻催马疾驰,往谷口的方向赶去。 至于是不是会碰上白衣大食的追兵,或者白衣大食有没有埋伏,如今都已经不是他们考虑的范畴了,如今他们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哪怕自己战死,也要让太子殿下安全无恙的返回安西! 战马的嘶鸣声跟铁蹄声再次在空荡的山谷中响起,急促的声音催促、践踏着众人的心脏,每一个人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铁骑如疾风幽灵,在山谷中一闪而过!手里带着血腥味儿的兵器紧握,散着逼人的战意。 就在快要抵达谷口时,只见前方竟然燃烧着不少火把,随着离火把越来越近,只见谷口围满了白衣大食的兵士。 而无法无则正在与快回身的白衣大食兵士对峙,随着薛仁贵等人赶到时,每一个人的心都在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太子殿下被俘了?!这样的声音在每一个人心头响起。 “刷……刷!”薛仁贵等人率领的部队,带着鲜血的兵器往前快伸出,与白衣大食的部队,紧紧相隔二十来步的距离。 刚刚战胜的唐军,虽然在人数上不具备优势,但在气势上却要比白衣大食的士气高涨很多,站在薛仁贵、黑齿常之、王名远、无法无身后的唐军兵士,各个神情森冷,眼神坚定,战意十足,只等将领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与白衣大食的敌人来个你死我活。 整个山谷随着马蹄声消失,一下子又恢复了夜晚独有的宁静跟空灵,只有偶尔火把上的松脂燃烧时,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放了她,我允许你们离开。”一个生硬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山谷中响起,的则是众人都能听懂的唐话。 薛仁贵等人隐隐约约的听见,过于生硬的唐话,让他们更加听不清楚到底的是什么,不由得都侧头望向王名远。 “放了她,我允许你们离开。”王名远目视前方的白衣大食兵士,继续道:“看样子是他们那边的将领的话,太子殿下看来无大碍。” “他们的攻城将领是谁?”黑齿常之开口问道。 “穆阿维叶的大王子,本-萨利赫是攻城的将领。”王名远神情凝重的回答道。 “让开一条道,等我们安全了再放了他。” 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这下不但是薛仁贵,就是他们几个将领身后的唐军兵士,也都是精神一震,士气更加的高昂起来。 因为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三分慵懒七分轻松,正是太子殿下李弘的声音。 “我以伟大的先知穆罕默德的名义保证,只要你放了她,我们绝不会追究你,保证让你安全的离开。”火把聚集照耀的地方,只见一个轮廓分明的白衣大食男子,身着明亮威武的盔甲,手里拿着一把剑,正指着对面的人,冷冷的道。 李弘站在萨利赫对面不足十步的地方,怀里却搂着一个白衣大食的兵士,而手里的横刀,则就放在那人的脖子上。 “她在你们倭玛亚国的身份跟地位很高,不然的话,你不会如此紧张的。当然,你可以不放我离开,我不过是大唐一个的断后部队,死了也无所谓,但是这位美丽的姑娘要是死了,恐怕……嘿嘿……。” 李弘不敢出他的真实身份,虽然现在白衣大食并无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的三王子殿下是被大唐的太子殿下所杀。 但是这几年各种流言蜚语充斥在西域跟白衣大食,甚至还有吐火罗境内。 但不管是哪一种流言蜚语,到了最后,预判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杀死白衣大食三王子殿下本-卡希姆的是:大唐的太子殿下! 所以如今,李弘不上是白衣大食的全民公敌,但也距离这个地位不远了。 如今这个时刻,如果自己的身份曝光,恐怕四周围满了的这些白衣大食兵士,立刻会扑上来杀了自己。 面对这成千上万的白衣大食部队,恐怕到时候李弘他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剩不下了。 不过好在,刚才摆脱这股突如其来的追兵时,在厮杀的过程中,好巧不巧的让他在厮杀中,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个女声。 虽然声音极为短暂,但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李弘毫不犹豫的欺身上前,硬挨了身后一个白衣大食兵士一刀后,擒住了这个追击的白衣大食女子。 白衣大食可是国力能够与大唐分庭抗礼的强大国家,远远不是吐蕃那种国力能够相提并论的。 所以,白衣大食攻城的时候,就不可能里面出现女人,白衣大食不会兵穷到已经让女子上战场的境地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子的身份,在白衣大食军中一定是高贵无比,不然的话,不可能在自己擒住此女后,白衣大食的兵士,一下子连动都不敢动了。 一个个表情傻傻的看着自己,看那眼神就知道,他们很害怕自己手里的横刀,突然间从这位女子的脖子上划过去。 滴血的横刀已经染红了女子胸前明亮的盔甲,但拿刀的手依然很稳,锋利的刀刃轻轻的紧贴女子秀长白皙的脖子。 242 夜月 “你先放了她,我保证让你离开,你们唐人没有信用可言,卡希姆就是被你的太子殿下杀害的,但是你们都没有承认的勇气。WwWCOM放了她,我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安全的离开这里。”萨利赫很愤怒,但又无可奈何。 原本以为会是一件很简单的攻城战役,只要拿下波斯都督府,杀了卑路斯,萨珊国就算是彻底的被亡国了。 所以父亲也乐意让妹妹跟着自己,来适应下军队的辛苦日常跟战争的残酷,好让她断了成立一个女子军队的想法儿。 但是不想自己轻敌大意下,竟然被大唐的援军在关键时刻从背后偷袭了。 而自己的妹妹在营帐着火后,跟打了鸡血似的,率领着她的百人亲卫,竟然偷偷摸摸快的跑了出来,去追赶大唐的军队了。 当自己赶到时 ,就是眼前的这一幕了,这让他又闹又恨,但又无可奈何。 父亲最为疼爱的女儿被人家劫持为人质,自己不能因为继续追杀唐军,而让妹妹丧失生命,那样的话,自己就没有任何机会继承父亲的王位了。 李弘看着萨利赫,只是轻轻的摇着头,神色坚定。 怀内的女子一动不动,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从身上传来,显然这个女子还是个少女吧?李弘在心里猜测着。 “让开。”李弘的声音在女子耳畔轻轻的响起。 萨利赫看着无动于衷的李弘,放在妹妹本-夜月的脖子上沾满献血的横刀,与妹妹雪白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更是不敢有一点儿异动。 “你什么时候会放开她?我怎么能够相信你?”萨利赫再次追问道,但神色之间已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等我安全了,我就会放了她。至于如何让你相信我,她就是最好的信任。”李弘嘴角浮现一抹邪笑,看着萨利赫淡淡的道。 萨利赫不出声的看着他 ,过了好久才缓缓道:“我相信你是一个有信用的人,还请你不要伤害她。否则的话,就算是追到你们大唐,我也会杀了你!” 萨利赫神色狰狞,看着李弘言词锋利的警告着。 “那让你们的人让开吧。”李弘示意花孟跟芒种跟着他退后,亲卫队缓缓聚拢,把他们保护在最中间。 白衣大食的兵士在萨利赫的命令下,缓缓让开了一条通道,手里的兵器也缓缓放了下来。 而此时,薛仁贵跟黑齿常之,还有王名远与无法无,立刻跑了进来。 只见太子殿下怀里正挟持着一个,整张脸都包在白色纱巾后面的女子,只有一双明亮而又美丽的眸子露在外面。 太子殿下挟持着怀里的女子,一手紧握横刀放在女子脖子上,一手轻搂着女子纤细的腰肢,正看着萨利赫缓缓的跟着亲卫队往后退。 “等一下。”萨利赫看着跟随他的部队,正心翼翼后退的李弘,大喊一声,然后道:“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还不放开她,我一定会杀到大唐,取你的性命。” 听到萨利赫问名字,李弘明显一愣,就是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也是身体一僵,不由自主的要扭头看看这个劫持自己的男子。 除了父母兄弟,只有他刚才看见了自己的很自信的绝美容颜,而且就在那一霎那,她从这个人的眼里看见了惊艳,然后好像是疑惑。 但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没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在欣赏一个漂亮的……东西? 所以,当哥哥问到这个人的名字时,她也是不由自主的起了兴趣。 她很想知道,这个劫持自己的男子,能够在自己不心惊叫出声后,立刻心思敏捷的判断出自己的身份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以他的身手跟才华,又能在大唐军中任何职呢? “别动,脖子不想要了?”李弘也不管她是否听的懂,冷喝了一声。 但夜月依然是不听话的扭过头,两个人都快要面贴面的,还是任性的不听李弘警告的看了一眼,李弘那轮廓分明的侧脸。 夜月虽然不喜欢闻那血腥味儿,但此刻男子身上的汗腺味道,在她看来,完全可以遮掩住锋利的横刀上那难闻的血腥味儿。 甚至不时的让她贪婪的吸上几口,以此来缓解鼻尖那呛人的血腥味儿。 她能够感觉到,那把锋利的横刀只是轻轻的架在自己脖子上,而且离自己秀长白皙的脖子还很远。 只是恐怕角度不同,让萨利赫看起来好像是紧贴自己的脖子。 “我叫……权毅,如果我没有放了她,你大可派使者去向我们的皇帝笔下质问,也可以派兵来攻打我大唐。”想了半,还是把这锅给权毅吧。 薛仁贵等人不适合,花孟他们就更算了,名字听起来都不像人名字似的,都像是随便取得,而且还有几个,是他自己当年不负责任的给取得。 “权毅!我记住你的名字了!如果你敢不归还我的妹妹,我一定会找你们大唐的皇帝问个清楚!而你,也会因为不遵守承诺,被你们的皇帝陛下处置死的!她的身份很高贵,希望你们善待她,如果她有满意,你一样会被你们的皇帝陛下问罪的!”萨利赫看着李弘,郑重其事的道。 但某人心里早就无聊上了:皇帝陛下处死我?因为你这个妹妹?就算是没有你这个妹妹,我回去你以为我就好过了?龙爹跟龙妈哪个能放过我?不过好在我长大了,打屁股是不可能了,挨板子……。 “他的是……。”怀里的人突然间声了。 还在神游的李弘一惊,急忙用搂住腰肢的手,放在了夜月那白色的纱巾上,及时的捂住了夜月的嘴。 “鬼叫什么你?再鬼叫,我现在就杀了你!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以我的贱命换取你高贵的生命,怎么着都是我赚了!”李弘虽然看似对怀里的女子话,但其实他是怕女子的提醒,让她哥哥怀疑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萨利赫放弃了心中的疑问,只道是妹妹想跟自己交代一些什么话。 于是道:“夜月,你放心吧,你要勇敢起来,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女子却是被李弘的大手捂住了嘴,呜呜的无法声,但明亮漂亮的眸子,则是狠狠的瞪着李弘。 她从李弘话的语气上看出来了,这个人没有报他的真名字,而是想了一个假名字给了哥哥。 本想提醒哥哥,但还没有完,就被这人全是汗味儿的手,从纱巾外面把嘴捂住了。 而且她也现了,这个人看似不紧张,无论是与哥哥话时的语气还是态度,都是给人一种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但从他满是汗臭味儿的手掌心,就能察觉到,其实他现在真的很紧张,并不是向表面上表现的那般轻松。 想到此处,夜月抬起自己的玉手,把满是汗臭味儿,捂着自己嘴巴的大手拿了下来,然后……在萨利赫惊愕的目光下,再次放在了自己的纤细腰肢上。 李弘也是一阵惊愕,但很快,在萨利赫回过神之前,李弘便开始相当于是抱着怀里的夜月在后退。 在萨利赫跟白衣大食的目送下,在薛仁贵等人,跟亲卫队的护送下,李弘挟持着白衣大食的公主,缓缓从白衣大食的包围圈中退了出来。 不用他命令,一匹高头大马,一看就是吐火罗特产的,爆力极强的骏马,送到了李弘的手里。 “撤!”李弘低声道。 然后抱着怀里的女子,两个人一同骑上了那匹战马,拉扯缰绳往后倒退,李弘看着萨利赫,冷冷的道:“无论是吐火罗,还是花剌子模,都是大唐的领域,如果你们再敢染指,那就等于把我怀里的女子,往死里逼!还有,你们可以一直向西去侵略,扩大你们的领土,但往东,你们的军队行不通的,有多少人敢过来,我就有多大的胃口全部吃进去!告诉你父亲,大唐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很多!” 李弘完后,不理会萨利赫有些惊愕的神情,一手紧搂着怀里,就算是穿着盔甲,依然有些柔软的躯体,阵阵芳香在战马奔驰的时候,全部随风钻进了他的鼻孔内,让他不由自主的一阵舒心。 毕竟,好久没有搂着女子了,半梅、寻兰被自己放在了疏勒城,如今怀里坐拥一个妙龄女子,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身在长安的白纯。 一宿的赶路,李弘派出的斥候等,并没有在身后现白衣大食的追兵,这让他不得不对白衣大食刮目相看。 萨利赫看似焦急威胁的话语,其实则是在他的部队面前撑面子,再者就是,白衣大食自信自己不敢伤害夜月,所以才会如此放心的交给自己。 而这,就是一个强大的帝国拥有的自信。 就像是,如果自己万一被俘虏的话,无论是花剌子模,还是白衣大食,或者吐火罗,或者是吐蕃,他们都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如果一个级大国的继承人死在自己的国内,级大国哪怕只是为了颜面,也会倾全国之力,来让你付出你残酷的代价。 243 暧昧 一路向东,在少了后面白衣大食的追兵后,整个部队的度也缓了下来,加上又增加了将近两万人,一下子让李弘所率领的部队变的强大起来,虽然还行走在偏僻道上,但他们已经是不再惧怕吐火罗的部队了。WwWCOM 部队行进到了半夜时分,李弘便命令部队开始休整,毕竟怀里抱着一个软软的妹子,不怕萨利赫敢来偷袭。 不过这些事情如今已经用不上他来费心,整个部队的警卫斥候,薛仁贵跟黑齿常之早就已经代劳了。 而且如今无论是他两人还是王名远,对太子殿下都是感恩戴德,现在只要李弘一句话,哪怕是王名远或者薛仁贵跟黑齿常之自杀,恐怕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抹脖子。 这一路李弘的所作所为跟最后时刻帮他们断后,完全乎了他们的想象,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他们此时在内心深处,已经把自己归类到了太子门下。 “你不是权毅,你的身份很高?你是谁?”李弘刚停下战马,女子就从他怀里跳了下去。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中就像是那月光般柔和美丽,灵动的眨巴着,毫无所惧的看着马背上的李弘。 “我是谁关你屁事儿,花孟,拿绳子捆上,看好她,要是丢了拿你脑袋。”李弘翻身下马背,亲卫队已经开始给他准备简单的行军帐篷。 看着周围的所有人都在为眼前这个男子而忙活,这让本-夜月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这个人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 整个部队都是由他率领的,他的每一个命令,都不需要跟其他任何人商量,而且下达命令后,没有一个人迟疑他的命令,更别提意见跟反对了。 李弘对她并没有多少好奇心,在清楚了她的身份后就足够了,只是用来保命的工具,没必要去过多了解。 “哎哟……。”花孟吃痛叫了一声。 李弘急忙回头,只见那个女子趁花孟绑她双手时,突然附身咬住了花孟的手。 李弘大步向前,伸出一支大手飞快的,隔着纱巾捏住了夜月脸颊两侧,手上稍一用力。 夜月感到脸颊吃痛,本能的松开嘴,让绑她人的手逃离了她的利齿。 “属狗的?还会咬人?”李弘继续捏着夜月的脸颊,白色纱巾上都有血迹了。 夜月想要伸手推开,却被李弘另外一只大手,把她的两手牢牢的抓住。 夜月再次使劲,想要拉回被人家抓住的玉手,但无论她如何挣脱,都无法把自己的手从人家如铁箍般的手里挣扎出来。 李弘自打出生,在脑海中就早已经没有了男女之嫌,而且从开始,都有美女陪侍,让他早就忘记了男女之嫌。 夜月眼看拉不出手,双眼冷冷的注视着李弘,然后开始摇头晃脑,想要把捏住自己双颊的手晃开。 挣脱了几次见没有反应,又要张口就咬,李弘这才及时松开双颊,不过也带走了夜月脸上那沾着血迹的面纱。 “啧啧……还真是挺漂亮的。”李弘摇头赞赏道。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夜月精致的面孔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此刻正气鼓鼓的看着他。 整张脸同样是轮廓分明,有着正统的后世阿拉伯血统的她,肤若凝脂的脸盘上,那一双美丽的眸子就像是镶嵌的两颗美丽的星星。 挺俏的琼鼻,诱人的红唇,此刻再加上气鼓鼓的神情,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对这个白衣大食的少女产生一丝亲近之意。 一头棕色的长随着刚才脑袋的摇摆,此刻披散在脑后,如瀑布一般的柔亮,加上身上一袭白色的衣服,恍惚之间,李弘差点儿把她当成了白纯。 “看什么看?再看眼睛给你挖出来。”夜月看着李弘的眼神从欣赏变的有些迷茫,顿时心中得意起来,她对自己的美貌可是自信的很。 “牙尖嘴利,你的唐话是跟谁学的?去过我们大唐?”李弘一边问,一边接过花孟手里的绳子,开始捆绑夜月的手。 “不准绑,我又不是俘虏。”夜月急了,双手被人家控制,想再张口咬,又怕人家再次捏住她的脸颊。 于是开始晃动整个身子带动着手臂一起晃悠,让李弘无法从容的绑住她的手。 “笑话,你不是俘虏谁是俘虏?老实点儿。”李弘话的时候,夜月晃动的更加厉害了。 李弘越,夜月晃动的越厉害,她心里也很清楚,这些人不敢伤害她的。 但她却不知道,她面对的可是大唐上至皇帝、皇后,下至各级官员、贵胄、世家阀门最为头疼的,大唐的太子殿下。 李弘眼看绑不住她的手,于是抓住那双玉手往前一拉,再次把夜月拉进了怀里,不等夜月反应过来,李弘反转她的身体,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 夜月身材高挑,李弘只好用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固定住她的身体,然后拉住手要继续捆绑。 “还想绑。”夜月感到肩膀一沉,一股汗味儿夹杂着一股独特的气息,便从她琼鼻端吸进了身体里。 那一边的脸颊还热乎乎的,于是扭头一看,只见李弘的侧脸正放在她肩膀上,而这时她的嘴唇距离人家的侧脸也不过毫厘之间的距离。 眼看手要被绑住,夜月也顾不得许多了,身体往李弘怀里一靠,张口就要去咬李弘的脖子。 李弘此时已经快要控制住她的双手,感到怀里的身体往后用力靠,于是扭头望过去,只见一张樱唇突然间变成了血盆大口,向他的嘴正方咬了过来。 “卧槽……。” 电光火石间,李弘还没有骂完,嘴唇便被夜月一口咬住,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瞬间传入他的鼻孔。 但还来不及享受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嘴唇便传来阵痛,两人四目相对,感觉着彼此的唇贴在一起。 而夜月此时还在使劲咬着李弘的嘴唇,李弘看挣脱不开,也不敢用来挣脱,生怕半拉嘴唇被扯下来。 顿时向往常逗弄白纯一样,龙抓手闪电般的袭向夜月胸前柔软细腻的高耸。 “啊……。”夜月感到胸前一紧,一对引以为傲的玉兔被人抓住,顿时惊叫一声。 李弘的嘴唇瞬间被“血盆大口”释放,但他的手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抽回,依然是抓着夜月引以为傲的高耸……揉捏了起来。 “呃……你……嗯……放开……我。”夜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异样。 从一开始被人抓住的惊吓,到那一双大手忽然间开始揉捏起来,她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悸颤,一股舒爽,不出的身心愉悦感,让她此刻极为难受跟羞愤,如玉般光洁的脸上一下子布满了红晕。 没人知道此刻李弘是条件反射的,把夜月当成了白纯搂在怀里揉捏,还是他此刻成心或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揉捏夜月的胸前的柔软。 一阵阵柔软细腻的手感传入他生理上的神经,让他有些欲罢不能,就像是面对白纯一般,很想继续揉捏下去。 而他也却是如此做了,加上夜月的双手被他绑住,无法挣脱,只能是在他怀里剧烈的扭动,跟樱唇微张,有些抵不过胸前一双手的揉捏。 但眼神里却是闪烁着愤恨羞怒,恨不得踩死这个抱着自己的男子。 随着她在李弘怀里扭动,原本就拥有着高挑傲人身材的她,自然是激起了正在生理年龄初期的李弘的反应,一下子她感到了突然间身后有一个东西顶住了她。 羞愤间的夜月,在没有反应过来身后那是什么东西之前,竟然在李弘的怀里用她的翘臀开始去摩擦那个东西,大有把那东西磨走的意思。 但就在一瞬间,夜月洁白如玉的脸颊红的都快要滴出汁来了,她明白了身后那是什么了! 更让她羞愤恼怒的是,自己竟然还用屁股对着那个东西摩擦起来! 瞬间明了的她,此刻完全忘记了一双大手还放在她的胸前揉捏,脑海里只有刚才自己羞人的模样儿跟动作。 “啊……。” 夜月要疯了!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如此的不要脸,怎么会如此配合他! 随着夜月突然间跟疯了似的尖叫,李弘也停止了双手的动作,不过他并未放开怀里的夜月。 夜月如明月般美丽的眸子,此刻全都是冰冷跟羞愤,狠狠的扭头望了一眼李弘,只见那人面色如常,对于刚才生的事情,一定儿尴尬跟异样都没有,好像是平常的很。 “放开我。”夜月要疯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咦?她现自己的尖叫声,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那些兵士依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就连那四个看起来有些异样的护卫,也是正在正常的搭着帐篷,连望向她两人这边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夜月被眼前的情况搞得有些猛,难道自己的尖叫……他们都是聋子吗? 不管怎么样,被绑住双手的她刚要离开李弘的怀抱,就听见那可恶的声音突然间道:“别动,等一会儿再走。” “为什么……你去死吧!”夜月再次尖叫道,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顶着她臀部的东西,难怪这个讨厌的家伙不让她离开,他是怕现在很无耻的样子被人现! 244 怕水 经过刚才一番的折腾,李弘还是怜香惜玉的让夜月跟他一同住进了简易的帐篷里。WwW COM 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在狭的帐篷里,可以用涯海角来形容了。 清晨的阳光洒进帐篷时,率先醒来的夜月再次悲愤的想自杀!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帐篷那边睡着来的,怎么半宿的时间,自己就跑到了人家怀里来了? 联想着昨夜的一切,夜月的脸色又开始烧,身子又有些软,而脑子里又开始恨! 刚一动弹,就听见那一只腿搭在她大腿上的主人的声音:“再睡一会儿,昨是你自己滚到我怀里的。” 接着耳边便没有了声音,过了一会儿,耳边又想起了匀称的呼吸声,只是夜月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此刻两人的姿势可是暧昧到了极点!自己侧身如弓般,缩在可恶的家伙怀里,哦……脑袋还枕着人家一只手臂,而身后的人想来跟自己同样的姿势吧,要不然他的腿怎么会那么重的压着自己? 自从愤愤不平的从帐篷里钻出来后,夜月就恨死了那顶帐篷,恨不得一把火给它点燃了。 望着初升的阳光,夜月有些迷茫,如果不是昨自己任性,恐怕就不会有昨夜噩梦一般的经历了。 看着周遭的几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在帐篷的四周晃荡,她知道,实则是监视、看管自己的大唐兵士。 让她感到惊奇的是,帐篷里那个可恶的家伙跟不负责任,也不知道在那个懒散的家伙的率领下,这些人怎么能够那么英勇顽强,就靠着这么多人,轻易的就击溃了哥哥的十几万大军。 接下来的每一件事儿都让她感到惊讶,对于那个可恶的家伙的身份,也是越来越好奇。 整个队伍在吃完饭后,都已经整装待了,但是那顶帐篷依然是没有反应。 昨夜自己看见的几个将领,悄悄的走过来后,再声的询问了那几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男子后,便开始立在原地等候,看他们心翼翼的样子,绝不是单纯的对待将领那般简单。 因为她从这些人的表情上,看的出来,这些人仿佛很尊敬、恭敬帐篷里那个可恶的家伙。 而且更让她恶心的是,那个家伙竟然还有让人侍候的习惯,那几个奇怪的男子,分工明确,有条不紊的在旁边伺候他。 这让她的脑袋瓜歪了半,然后思索着这段时间大唐安西都护府,她们白衣大食能够知道的有限消息。 越想越是惊讶,越想夜月的心脏越是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的狂跳! 她有种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但从眼前看见的一切景象,加上所知道的一些消息,她又无法推翻自己成立的论证。 “大唐的太子殿下!这怎么可能?!如果真是他,那哥哥昨夜里被人家击败,然后包围人家,如果不是自己任性莽撞的话,岂不是白衣大食就能够活捉……。”夜月的脸色在初升的朝阳下,一阵红一阵白,阴晴不定的变幻着。 呆呆的望着那顶简易帐篷被收起来,看着吃饱喝足的可恶家伙,一脸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别人的伺候,夜月心里翻起了滔巨浪。 这个家伙也太大胆了吧,就带着一万人马,就敢去营救大唐被围困的部队,而且还大败了哥哥! 如果不是自己,哥哥可能能够大败这个可恶的人,而且自己也不会受他欺负!如果哥哥现在知道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他……会怎么想? “什么呆你,自己选择,继续跟我同乘一匹……。” “呸,鬼才会跟你同乘一匹马!你什么时候放我离开?现在你们已经安全了,你要遵守你的承诺!”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纱巾,此刻脸上又蒙了一块儿,只露出一双美丽的带着恨意的眼睛。 “好吧,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你的是真的?就这么让我一个人走?”夜月哑然,神情呆了呆,确认道。 “不错,你如果觉得离开我们后,不会被吐火罗的人抓去,就走吧。哦,对了,告诉你,吐火罗男多女少,兄弟俩共享一个妻子是很平常的事情,祝你好运。”李弘轻松的看着帮他整理马鞍的花孟,拍了拍肩膀,示意可以了。 然后让花孟牵过来一匹马,递给了夜月,让她自己选择怎么办。 “无耻!我要自己骑乘!”看着李弘递过来的缰绳,夜月没好气的接过来。 她不敢独自一人回去的,吐火罗的风俗她是早就有耳闻,而且自己一旦被擒,就算是自己告诉人家,自己是白衣大食王国的公主殿下,恐怕那些野人一样的游牧民族,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话,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换来,比现在还要凄惨的境遇。 闷闷不乐的她,只好任命的跟着大唐的部队往大唐的方向走去。 她哥哥恐怕这个时候没有时间来吐火罗接应她,毕竟昨一夜之间,白衣大食的十几万大军损失了那么多人,这个可是需要他头疼好几的,得想好了怎么跟父亲汇报,而且还把自己弄丢了。 骑在马背上的夜月,跟在李弘身后,想着自己的身世,看着这些人专门挑选一些偏僻的路来行走,根本就不敢走大道。 看到此处,突然间她抬起头来,这才现,一望无际的大唐军队,竟然没有打起哪怕是一杆旌旗,而是默默的继续翻山越岭。 接下来的几还算是比较平稳,李弘一直坚持着昼伏夜行的原则,自己这几万人马,经过长途跋涉跟疾陵城下的恶战,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处于极限了,如果再与吐火罗的军队遭遇,恐怕到时候的战力会要下降不少。 但事情就是这样,你怕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来什么。 就在他们白休息的时候,另外一片山坡上,突然间想起了马蹄声,斥候也飞快的跑了过来报告:“现了股的吐火罗部队,人数约莫在五百人到七百人之间。” 薛仁贵跟黑齿常之急忙起身请命,想要去会会吐火罗的部队,他们担心,一旦让这股部队离开,会引来更多的吐火罗部队来围攻自己。 “不必理会,从现在开始赶路,打起我们的旌旗,开始走大路,薛仁贵做前锋,黑齿常之垫后,无法无任左军,王名远你任右军,一旦现他们有所异动,立刻快的全部歼之,如果只是跟随,就不必理会。”李弘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对面山坡上一团人,跟牧羊人放的羊似的,松松垮垮不成队形,很懒散的站在那边打量着自己这一方向。 “是,末将遵命。”几人同时领命,开始整顿部队继续赶路。 旌旗招展,出猎猎声响,硕大的唐字在风中威武的飘扬着,三万人的部队,随着旌旗升起,仿佛也是被注入了一股活力,整个部队的精神面貌,顷刻间便有了质的提升。 夜月看着李弘突然间改变行进战略,不由的也是一阵吃惊,她不明白为何要明目张胆的改为走大道。 李弘也懒得跟她解释,这个时候,你就是让夜月跑,她也不会跑了。 对于吐火罗,她心里甚至比李弘还要清楚,这些一生只洗三次澡的民族。 随着三万人的大唐部队升起旌旗,硕大的唐字迎风招展,开始改走大路后,便把对面那几百人的部队吓得如绵羊遇到了狼群一样,突然间就开始策马扬鞭,往山顶上跑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越过山脊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远处一道道烟尘。 改走大路后,行军度自然也就提升了起来,一路上开始白行军晚上休息,但每等大唐的军队停下来扎营时,四周都会时不时冒出股的吐火罗部队窥视他们。 李弘则是下令不必理会,这些人应该不会主动袭击他们,但为了安全起见,斥候跟警卫还是加多了一倍,范围也扩大了不少。 离乌浒河越来越近,身后的吐火罗部队也越来越多,但看他们的神情跟气势,并没有表现出敌意的态度,而倒像是在监视、护送大唐的军队。 十四的时间,自从走大路后,不时还会遇到一些商队,但李弘都会让他们平安的过去,对于他们的财货,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乌浒河并不是很宽,而且水流也不是很急,如果身后没有那些监视的吐火罗部队,大唐军队大可以从容不迫的度过。 但自从屁股后面的吐火罗部队越来越多,李弘都不得不把王名远跟无法无的左右军往后压,以此来支援垫后的黑齿常之。 薛仁贵率先率部渡河,渡河后的第一时间,薛仁贵立刻命令弓弩部队开始警戒,黑漆漆的弓弩上,闪烁着箭矢明亮的寒光,时刻警惕着会不会在唐军渡河时,偷袭他们的吐火罗部队。 随着李弘带着夜月渡河后,薛仁贵的脸上才出现了一抹轻松。 一件另李弘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夜月竟然怕水! (求推荐票,第十没了又。) 245 安营扎寨 所以在渡河时,李弘看着夜月那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骑在马背上什么也不往前走,还以为她想把自己送到这里,便豪气干云的要回白衣大食了。 WwWCOM 经过几番耐心的询问,夜月才透过面上的白纱巾,低声着自己怕水。 李弘不甚在意,不耐烦的向芒种挥手道:“芒种你抱着她过河。” “不行!”夜月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尖叫的声音连胯下的战马都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随便的人,凭什么被你抱完后,还要让别的男人抱我! 接下来便是李弘与她站在乌浒河边大眼瞪眼,费了好半友好而又无声又有效的沟通后,李弘一拍脑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便骑着战马来到夜月一旁,冷冷的道:“伸手。” 夜月撇撇嘴,还是不服气的声道:“只是让你帮我渡河,没有别的意思,还有,把你的手放到身后。” “从马背上颠下去淹死你!”李弘没好气的冷冷道,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态度都没有。 “你……。”夜月很生气,但看着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她真怕人家一不高兴,把自己扔给他人,让其他人抱自己过河。 但她又很害怕李弘那双有力的大手,自从那夜里,被这双大手袭击过她胸前后,她有时候竟然在心里,有些期盼那双大手再次……但每每想到此处,她又恨不得把那双手剁下来喂狼。 最终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夜月还是把眼神放在了那双让她害怕的手上,默默的、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玉手,被那一双大手握住。 然后就感觉自己整个人一轻,纤细的腰间一紧,一只大手扶着自己的腰,然后她就轻飘飘的,稀里糊涂的再次坐在了可恶的人的怀里。 “你心点儿!”看了一眼前方马蹄溅起的水花,夜月坐在李弘怀里,惊叫道。 “闭嘴,摔不下去的。”李弘两只手,早已经放弃了夜月纤细而又柔软细腻的腰肢,牵着缰绳正准备渡河。 身前窝在他怀里的夜月,突然间紧紧闭着双眼,也不知道在用大食语是在祈祷还是念叨什么,接着便只见夜月抓住李弘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柔软细腻的腰身上:“扶好了,掉下去我跟你没完。” 李弘一阵无语,闻着秀间跟脖颈间散的诱人芬芳,一只手环着纤细的腰身,两个人同乘一匹战马开始过河。 就像是上一世一对开车的夫妻一样,场景的变幻让李弘都有些措手不及。 夜月从一开始瑟瑟抖的闭着眼睛,到开始敢睁开眼睛看,然后再到开始指挥李弘该让胯下的战马从哪里走。 “走这边,这边水浅。”夜月。 “这边,快点儿,啊……鞋都湿了,告诉你了走这边了。”夜月。 “快点儿,这块儿水深,快避开。”夜月。 “快快快,那边水花最大了,走那边。”夜月兴奋了,看着水花四溅,全然忘记自己鞋子跟裤腿都湿了。 “你行不行啊,把缰绳给我,走这边。”某人抱怨着从某人手里抢过缰绳,开始兴高采烈的坐在某人怀里,骑着马玩着水。 李弘相当无语的两手环着玩水,玩兴奋的夜月的腰肢,任由这个绝色佳人把持着缰绳,在乌浒河里横冲直撞。 好在自己的亲卫队不单骑术一流,水性也一流,不少人为了给她让路,一个躲避不及,都被她“撞”到了水里,顿时惹得夜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差不多了啊。”李弘。 “别再玩了,快点过河,后边还有很多人等着呢。”李弘。 “那边是暗流,别走那边。”李弘。 “你心点儿,别玩儿过火了,马会受不了的。”李弘。 “快把缰绳给我。” “就不。” “你是俘虏,你要有身为俘虏的自觉。” “我是白衣大食王国的公主殿下,名叫本-夜月,我要求得到与我身份相匹配的待遇。” “你有完没完。” “我是公主殿下,我要求得到……啊……。” “废话真多。”李弘不耐烦的再次伸手捂住了,夜月隐藏在纱巾下面的嘴。 大唐不到三万人的部队顺利渡过了乌浒河,而吐火罗的部队,经过一段时间的护送唐军,已经渐渐形成了约莫一万人左右的部队。 这几吐火罗部队就只是远远的跟在身后,看着大唐的部队过河后,走出来一个像是将领般的人物,对着河对岸的大唐将士,开始行他们吐火罗对于上国可汗的礼节。 薛仁贵、王名远跟黑齿常之三人以大唐军礼回之,便开始继续率领着部队继续向东。 “大都护,部队今夜是否驻营,还是连夜赶回疏勒城?如果宿营的话,大概明日中午前我们就能回到疏勒。”渡过乌浒河后,基本上就是大唐的边境势力反胃了,可以看的出来,薛仁贵脸上的表情,此时已经轻松了不少。 李弘仰头望,沉思了一会儿道:“宿营,按照常驻营地扎营。” “这……是,大都护。”薛仁贵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过还是立刻领命。 他不明白为何突然间又要常驻宿营,常驻宿营的话,基本上没有十半个月的时间,部队是不会拔营前进的。 但看到李弘并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也就立刻领命去与其他几个人,开始率领部队扎营。 前方的斥候早已经找好了适合扎营的地方,一片宽阔平坦的背风半山坡,而且还是向阳的地方,很适合部队在无战事时扎营。 乌浒河河流的一个的分支流,正好从山脚下流过,也给三万人提供了充裕的水源。 夜月眨动着灵动的眸子,骨碌骨碌的看着李弘跟那两个,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异样的男子,在交代什么。 听不清他们什么,只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两个男子就慎重的点了点头,跟其他另外两个出没老是无声无息的男子,四人四匹马,一溜烟的功夫,便继续向大唐的方向行去了。 “你到底是谁?”李弘望着惊蛰跟花孟,还有恒乔与方战离开,就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属猫的啊,走路不带声音?人吓人会死人的知道不知道?”李弘被吓了一跳,刚才自己深思的过于专注了,被夜月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没好气的道。 “你都敢带一万人攻打我们十几万人,还会怕我一个弱女子?,你到底是谁?”夜月一双明亮的眸子,充满了探究。 “转移话题比翻书还快,我是谁对你很重要吗?”李弘转头看着夜月,这个女子身材高挑傲人,都快要到达他鼻子跟前高了。 “你不用管对我重要不重要,赶紧,你到底是谁?”夜月穷追不舍,很想印证自己,他的身份是不是与自己猜测的一致。 “我叫李弘,不叫权毅。”李弘回了她一句,便随便找了一块草地坐了下来。 夜月一边思索着李弘这个名字,一边看着一个巨大的帐篷在不远处,正被几十个兵士打开,在那里搭建。 “这是为你搭建的?”夜月洁白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猜对了!但心里又开始充满了矛盾的失落跟后悔。 如果李弘就是大唐的太子殿下,那样岂不是因为自己,而让白衣大食打了一场,原本可以扭转战局,转败为胜的打败仗! 而且,据大唐的太子殿下,就是杀死哥哥卡希姆的凶手!自己怎么办?刺杀他给哥哥报仇? 脑海里刚一有这个想法,她就立刻否决了刺杀的想法,一路上虽然这家伙看似散漫,但实际上有勇气跟魄力,更是深有城府。 凭借一万人就敢攻打自己十几万人,而且还能全身而退,虽然是自己被擒,致使他全身而退,但此人的胆识跟缜密,恐怕不等自己刺杀他,就会被现吧。 “你是大唐太子殿下!?”夜月感觉到自己的嗓音颤,她真希望李弘能够否认。 “你是从名字上知道的,还是这一路上你猜出来的?”李弘来了兴趣,看着夜月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大唐的太子殿下叫什么,是这一路上猜出来的,他们叫你大都护,而安西大都护好几年前就换人了,就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杀死我哥哥卡希姆的凶手?”夜月一双如玉的手攥成了拳头。 李弘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懒散的问道:“你不知道大唐太子殿下叫什么,但你知道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几年前就换成了大唐的太子殿下?美丽的姐,你不觉得你的话很矛盾吗?” “那又如何?这些都是我听来的,不知道你的名字又如何?不一定起大唐太子殿下,就得加上你的臭名字!”夜月紧握双拳,她有点儿害怕李弘回答她的话,她哥哥就是被他杀的。 夜月她自己也确实不知道李弘的名字,至于能够知道大唐的太子殿下,是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还是一次偶然间,从父亲的谈话中偷听到的。 246 汇合 大唐的太子殿下任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这在她们白衣大食也是一个秘密,所以她能够知晓这些就已经是不错了。 WwW COM 为何会把大唐的太子殿下任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一职,当成他们白衣大食的秘密。 缘由还是出在白衣大食三王子殿下,那个被李弘亲手钉死在玉门关城墙上的卡希姆身上。 白衣大食与大唐相隔遥远,对于彼此的兵力等一切都不是很熟悉,虽然也会有使者往来,但如今一切还处于试探性的友好中。 何况白衣大食野心勃勃的虎视大唐西域,他们不想因为三王子殿下无法证实的死因,而与大唐正面冲突。虽然他们已经把卡希姆的死,认定了是大唐太子殿下所为。 但现在,在没有摸清楚大唐兵力的情况下,他们不想与大唐相互敌视,这一次难被大唐保护的疾陵城,打着要人的幌子,不过就是一次战略上的试探性举动。 而大唐太子殿下身居安西都护府,这可以让他们在踏平吐火罗,在与大唐边境相接后,再以大唐太子杀害卡希姆为由,攻打大唐。 如今把大唐太子殿下的身在安西列为秘密,就是担心被大唐知晓后,把他们的太子殿下调回去。 那样一来,就算是他们攻打下大唐的安西,但没有为卡希姆报仇,也会是一件十分遗憾的事情,甚至是不能称得上为完胜。 时至夏转秋,山谷里如今白的气温宜人,绿草如茵、水流潺潺,整整三万人已经在这里休整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以来,不光是薛仁贵等人闲的难受,就是手下的兵士也是闲的难受,战马每都被他们闲的无聊的拉到河边洗刷,如今每一匹战马毛色亮,体型因为肥美的水草,都仿佛胖了一圈。 但没有人知道,为何太子殿下驻留在此处,就是不进疏勒城,甚至从第一就下达了禁令,不得与疏勒城联系。 中断了联系后,他们每只能够靠将士们挖野菜,以及靠着白起那个动物界的叛徒,漫山遍野的寻找猎物。 黄昏时分,一行人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特别是夜月,眼睛眨也不眨的望向前方那一股烟尘。 只见不过才百十来骑的唐军,打着大唐的黑色旌旗,红色的唐字迎风招展,威武霸气的在草原上空猎猎作响。 不等那百十来骑趟过河,扎营的大唐兵士已经手提弓弩,眨眼间便在百十来骑的前方组成了防守阵型。 一支利箭呼啸而过,准确的落在了第一匹战马的脚下,警告着他们停止前进。 无法无快的手提弓弩,冲到了最前面,神情严肃,散着一股冷冷的杀意。 待看清楚第一匹战马上的人后,两人顿时露出吃惊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呼出口:“白姐?” 白纯控制着战马,只见战马前蹄腾空,嘶鸣一声后,才昂放下前蹄,停在了原地。 马背上的白纯同样是蒙着面纱,高原上的日照过于猛烈,让任何爱美之心的女子,都巴不得把自己白皙的脸蛋全部包裹住。 无法无示意身后的兵士放下弓弩,并让开道路,好让白纯一行人过来。 此时,只见白纯身后赫然跟着的是半梅、寻兰、夏至跟雪四个女子,她们同样是白色纱巾蒙面,只是那一双双美丽的眼睛里,透露着的都是热烈的急切。 “爷在哪里?”白纯并未下马,望了一眼这面山坡上星罗密布的帐篷,看了看正中央那顶熟悉的帐篷问道。 “爷在那边晒太阳呢,我带您过去。”无法牵过一匹战马,快翻上马背道。 白纯默默的点点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百人,然后对无道:“这些人你看着安排在爷的周围。” 无点点头,看着白纯那迫不及待的背影,领着那一百人迅离开。 马蹄声惊醒了某位正在与夜月闲聊的好汉:“看看是谁来了,真是没眼力见,这么好的气打扰我的清梦。” “我才不去帮你看,你以为你是大唐的太子,我就要听你的了?”夜月抚摸着白起的头颅,撅着嘴道。 夜月话音刚落,就看见白起突然间抬起头,湿润的黑色鼻子,迎着风嗅了嗅,突然间从夜月的手里起身,扭头往身后跑去。 “喂,你去哪里?你个色狼,你给我回来。”夜月边喊边起身,看着躺在草地上吃吃直笑的某人,忍不住的踢了李弘腿一脚:“笑什么笑你,早晚我把白起骗走。” 李弘懒的理会她,看白起的反应,就知道了,肯定是半梅她们来了,这个色狼跟那几个女子,可是亲昵的很。 “奴婢白纯见过爷。”白纯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躺在那里的身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李弘懒散的继续躺在那里,心却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白纯终于还是过来了。 伸出一只手臂懒懒的招了招手,然后才懒洋洋的起身,嘴角带着那抹标志性的坏笑,看着呆在不远处的白纯。 四年没有看见李弘了,白纯内心此刻浪潮汹涌,望着眼前这个同样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子,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美丽的眸子里流了出来。 变了,真的变了,半梅她们告诉自己时,不管她们怎么形容,自己脑海里依然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如今,立在她面前的,更像是一个顶立地的男子汉,粗狂中带着一丝儒雅,似笑非笑的嘴角,又让人看起来多了一分邪气。 一头长还是那么不羁的与自己一样,随意扎在脑后,乱蓬蓬的,肤色变成了古铜色,脸颊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只有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才是她日夜魂牵梦绕的熟悉样子。 李弘微笑着缓缓向前走去,夜月有些古怪的看着两人,她感觉这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不!是这五个女子的关系,跟这个可恶的家伙关系肯定不简单。 白纯如一只美丽的白色蝴蝶般,看着李弘微笑着走过来,立刻向李弘扑了过去,紧紧搂住李弘的脖子,闻着身上熟悉好像又陌生的味道,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奴婢夏至、雪、半梅、寻兰见过爷。”四女望着抱着白纯的李弘,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语带颤音的行礼道。 “都起来吧。来,爷看看,这几年变老没有。”李弘一边,一边扶着白纯的肩膀,看着那洁白如玉的额头,亲了下道。 美丽的眸子里依然含着泪花儿,任由李弘伸出手拿掉了脸上的白纱巾,望着她那一张绝美的脸颊:“你怎么都没变?走的时候这个样子,现在还这个样子。” 任由李弘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抚摸着腰身上的细腻,只是目光痴痴的看着李弘。 夜月明亮的眼睛骨碌了半,看着白纯面纱被拿掉的一刻,顿时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这个女子怎么会这么美丽? 简直……简直都快要盖过向来对容貌自信满满的自己了。 夏至四女看着李弘揭开了白纯的面纱,这才想起她们四人还带着面纱呢,急忙伸手摘下了下来,擦了擦眼泪,微笑着看着李弘相拥着白纯。 而夜月此时的眼睛都快要直了,难道大唐的女子都是貌若仙吗?怎么这四个女子,也是一样的美丽!而且各有独特的气质跟姿色! 这家伙到底荼毒了多少百姓,竟然抢来了这么多美女围绕在他身边! 李弘懒的理会她的好奇,缓缓拥着白纯在山坡上散步,把夜月与其他五女随意的抛在了身后。 “喂,你个可恶的家伙……。” “放肆!”夏至拦住了想要追过去的夜月,脸上的柔情霎那间变成了冰冷。 “你……好吧,你们都是他的女人是吧?”夜月无奈,她能够感觉到,这几个女子都很厉害,恐怕不是自己能够欺负的了的,虽然自己比她们四个稍微高了一点儿。 但与被可恶的家伙拥着的女子比起来,夜月感觉,除了容貌跟身高能够与之相比外,在身材上,她现,自己好像……好像就胸前差了点儿。 不如那个美丽的女子……那么大! “可有什么消息?”李弘抚摸着白纯的肩膀,淡淡的微笑着问道。 白纯若有所思的摇摇头,低声道:“奴婢是赶到玉门关后,才明白您的用意的,于是就立刻开始让‘精卫’撒网,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梁王那里都没有了动静,至于长安城内……奴婢也没有察觉到有何异常。” 李弘无奈的叹了口气,范围还是太大了,不好筛选啊。 白纯把太乙城交给了母后,这是一个最大的失误啊。 但也是让他感到最为致命的一个威胁,一个不想面对的猜疑。 但眼下来看,如果如‘精卫’所,无论是长安城,还是李忠,都变得很平静的话,这是不是明,有心人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还是,因为母后接管太乙城,让有心人不敢再蠢蠢欲动了? 247 伤痕 更让李弘感到难受的是,如果是母后在幕后操纵策划,自己该怎么办? 但母后会与梁王联手?这个假设没有可以证明其成立的证据! 当年母后斗倒王皇后,李忠可是王皇后名义上的皇子,当年还是太子,他们会放下嫌隙,然后联手?联手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如果幕后操纵者不是母后,为何梁王那里没有了动静,太乙城也没有了动静?整个长安都没有了动静,到底是谁在暗中跟自己做对,搅局呢? 无奈的再次摇了摇头,李弘继续问道:“王方翼身边可有安排‘精卫’?” “安排了,在您来西域后,就已经安排了,这几年也没有抓到什么证据,王景、王康当年被‘精卫’暗杀致死,好像对他没有什么触动,而且晋阳王氏,也没有给他施加过任何的压力,奴婢认为,他应该没有问题。 Ww WCOM”白纯美丽动人的眸子,仿佛能够把李弘整个人吸引进去。 李弘看着白纯,不由自主的揽过她的肩头,嘴唇对着白纯诱人的红唇便印了上去。 良久,李弘才恋恋不舍的从白纯的樱唇上分开,只见白纯绝美的脸上布满了红晕,娇羞惹人,不时转头看看有没有人看向他们。 “您……您还不打算回去吗?”胸前有些剧烈的起伏,脑海里一直还沉浸在刚才被吻的过程中,有些羞涩的没话找话道。 “回去,当然回去,既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某人占了便宜后,一脸的满足,伸出粗糙的手抚摸着白纯绝美的脸颊。 “真是一头大色狼,比你还色呢,是不是白起?”夜月远远望着刚才那一幕,撅嘴道。 夏至几人也不敢过于为难这个女子,虽然不知道其身份是谁,但看着跟太子爷一起的样子,以及呼喊太子爷时的神情,想来是与太子爷之间不一般。 接下来的半,夜月彻底成了隐形人,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接近李弘了。 盛大的篝火晚会在李弘的提议下,在夜色降临这片山谷后开始举行,除了警戒的兵士,剩下的所有人都开始围着那好几十个大火堆,每一个火堆胖,都放着数不清的牛羊架在火堆上烧烤着。 白纯并没有带过来很多酒,但也足够这些将士们痛饮一番了。 薛仁贵跟黑齿常之、王名远三人,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这些一直没有搞明白太子殿下的用意,如今知道明日一早拔营,于是揪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毕竟这里还不是安全稳妥的地带,太子殿下在这里停留的越久,也就多一份危险,他们的警惕神经,就一刻都不能放松。 夜月终于是再一次坐在了李弘旁边,另一边那个让她十分嫉妒其身材的女子,友好的冲她笑着打招呼,淡然的气质跟仙子似的,是她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不过也让她感到微笑中的友好,于是也笑颜如花儿般,冲着白纯打招呼。 火光冲而起,巨大的火堆全部被点燃,从山顶俯瞰下方,一个个火堆像是夜空的繁星一般,散落在黝黑的草原半坡上。 无论是白纯,还是之前阻止她接近李弘的几个美丽女子,还有那几个大唐的太监,他们九个人的眼里仿佛只有那个可恶的家伙。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围绕着那个家伙在运转,而且几人配合默契,把那个家伙侍候的跟国王似的。 不过想想也是,太子殿下,将来可就是他们大唐的皇帝了。 李弘端起酒碗,与薛仁贵等人痛饮好几大碗,有些迷醉的李弘,在身旁白纯的扶持下,刚刚坐下来,便看见远远从火堆处正在游走的警戒斥候。 “许彦伯?”李弘有些皱眉,这个家伙跟着自己过来后,自己就没有再理会过,要不是刚才看见那身影有些熟悉,恐怕是等自己回长安了,都不会记起来了。 “去把他喊过来。”李弘对旁边的花孟道。 白纯也被李弘逼着喝了一点儿酒,此刻脸在火光的照耀下红扑扑的,少了一些淡漠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却多了一丝在她身上消失多年的妩媚神情。 搂着白纯的肩头站起来,示意他们不必理会自己,然后李弘便往快步跑过来的许彦伯方向走去。 “末将许彦伯见过大都护。”许彦伯一身盔甲,英武挺拔,这几年的磨砺,已经改变了当初那个有些文弱书生的气质,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久经沙场的将领。 看着许彦伯英挺的身姿,李弘摇头笑道:“看不出来当初一个书生模样的你,竟然如今都是正六品上的果毅都尉了,如今跟在谁的身边?” “回大都护,从前往疾陵城时,末将被划归黑齿常之将军麾下。”许彦伯正色的大声回答道。 “不错,明日便要回疏勒了,不日就会回长安了,你有什么打算?”李弘接过夏至拿过来的一只烤羊腿,递给了许彦伯。 “大都护,末将正在执行警戒任务,不能违反军令,在警戒过程中食用。”许彦伯脸上闪过一丝危难之色,犹豫了下还是按照军法道。 李弘看着许彦伯,感觉有些对不起许敬宗,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许敬宗的用意吗? 以这种方式来触动皇家,让自己的子嗣可以如他自己般,一代一代的留在皇家身旁,为皇家效力,为自己家族光宗耀祖。 “那你打算以后如何?”李弘再次问道。 许彦伯看着李弘明亮的眼神,这几年李弘根本就不曾理会过他,如今的成就,完全是凭借自己上阵勇猛杀敌立功才得来的成就。 他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故意为之,还是真把自己给忘了,但不管怎么,他现在已经彻底的喜欢上了这种粗旷的军伍生涯。 “大都护,末将想……想继续留在黑齿常之麾下,继续为我大唐镇守边关。”许彦伯思索了下,决定出实情。 李弘拿着那只羊腿自己啃了起来,满嘴流油道:“想法儿不错,不过恐怕许敬宗不会答应的,这样吧,让黑齿常之给你留其职位,与我回趟长安,然后再议,毕竟许敬宗如今年岁已大,我把你带出来,也该给他一个交代不是。” “是,末将遵命。”许彦伯有些为难,但想想也是,自己都四年没有回家了,是该回去一趟了也。 篝火渐渐熄灭,白纯跟随在李弘一旁,缓缓的往最大的营帐走去,夜月则是跟在身后,嘴撅的老高。 刚才问了下李弘,能不能派兵送自己回去。 李弘像是看怪物般看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道:“你见过有哪个国家,亲自送俘虏回去的吗?还有,给你爹写信,准备黄金万两来赎人。” 闻听此话,夜月气的柳眉倒竖,我又不是货物,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被俘虏了,也不该以金钱来交换! 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来跟李弘决斗,但看着李弘那一只揽着白纯肩膀,自然的耷拉在白纯胸前的手掌,她又怯步了。 这家伙万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跟上次一样,自己可就真的没脸活了,而且……想到此处,夜月只能是恨恨的瞪了一眼李弘,扭身便往为她准备的帐篷走去。 夏至四女随着李弘进入帐篷,一边为李弘宽衣,一边听着李弘道:“回去两人看着那丫头,别让她瞎跑,万一真逃走了,被吐火罗抓住可是生不如死。” 半梅与寻兰恭敬的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把这里的事情交给了夏至跟雪,白纯在没有李弘的命令下,也没有离开。 当夏至跟雪把一切用度都准备好,李弘淡淡的道:“你俩也下去吧,让白纯侍候就够了。” “是,太子爷。”两女心怀鬼胎,听到李弘的话后,声音里传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并偷偷的对着白纯做了个鬼脸。 两女的鬼脸,让原本就佯装镇定的白纯脸颊更红了,加上了喝了一点儿酒,此刻开始变得有些烫,甚至整个身子都变得有些烫。 看着两女离去后,白纯还是强自镇定的走到李弘身后,颤抖着伸出玉手开始帮李弘宽衣,她心里有些期盼,也有些害怕。 她知道李弘留下来的意思,她也对这一刻打心底里期盼着,但现在面对这样的情景,心如鹿乱蹦,还是不自觉的有些害怕。 随着一件件的衣服从李弘身上褪下,白纯如玉般白皙的纤长手指,颤抖的抚摸着李弘宽厚坚实的后背。 当初在太乙城遇刺时,肩膀上的那一道伤疤,如今已经只是这身躯上伤疤中的其中之一。 大大的伤痕,像是一道道战功般耀眼,残酷的战场、震的喊杀、带着鲜血的战刀、金戈铁马的雄武身姿。一个个伤疤,在她眼睛里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充满杀戮的战场,像是在对她诉着那一场场战争的残酷跟无情。 248 疏勒 无法用言语描绘此刻的心情,白纯只是颤抖着手抚摸着那一道道彪炳战功,眼里的泪花此时也越来越多,最终顺着绝美的脸颊流下来。 WwW COM 一双大手伸到背后环抱住她,把她柔软的身躯深深陷入那坚实强壮的胸膛,闻着那股让她迷恋的雄性气味,白纯迷失在了战场上的杀戮意境,与此刻那一双又带着温柔,游走在她全身的双手中。 这一夜是无尽的夜,同样也是让白纯难忘的一夜,身上的汗水跟与**渐渐消退,撕裂的疼痛带着从未让她体会过的愉悦,让她终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属于一个人的女人。 纤细的手指不厌其烦的从结实的胸膛划过,一道又一道。蜷缩在温暖的怀抱,肌肤紧紧依偎着,感受着那份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受着那强烈的心脏跳动,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一切又都是那么的让她幸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帐篷的窗户照进,白纯揉着惺忪的眼睛,刚才的疯狂再一次让她彻底迷失,也让她羞红了绝美的脸。 随着夏至跟雪抿着嘴角的偷笑走进来,白纯脸上一下子又布满了红晕,就像昨夜刚开始进入她身体那般,让她内心中充满了羞涩跟一阵阵的幸福。 在夏至跟雪的侍候下,李弘总算是从昨夜的疯狂中清醒了过来,不过由于刚食禁果,在被两女服侍时,一双不老实的双手把夏至跟雪也是逗弄的娇 喘连连,直到白纯开始帮他梳着头,两女才从他那魔爪中逃脱。 夜月骑在马背上,不时的怪模怪样、偷偷摸摸的打量着一旁的白纯,她现白纯好像比昨日更加漂亮了,好像都快要比她要美上三分了。 顾盼之间的淡然夹杂着女子……不,那是女人应该才有的风情吧,现在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落入红尘中的绝美仙子了。 白纯虽然面向前方,但那古怪探究的目光,还是让她浑身不自在,加上昨夜的疯狂跟初为人妇,让她今变得极为敏感,想不注意那双明亮眼睛的探究都难。 “看什么看?好好骑你的马。”白纯作出凶恶状,吓唬着夜月。 “不对、不对,你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又漂亮了三分呢,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可以吗?”夜月一边真诚的请教,一边望着白纯那胸前让她有些自卑的,随着马背颠簸而上下起伏的胸部。 “讨打。”白纯经夜月一问,脸上又再次布满了红晕,伸出拳头威胁道。 二百五夜月此时还没有现异样,策马贴近白纯,再次真诚的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大?为什么我的这么呢?有什么秘方吗?” 白纯看着夜月用眼神,先是指了指她自己的胸部,又看了看她的胸部,顿时无语,这个白衣大食的公主殿下,也太单纯了吧。 但看到她那真诚的眼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夜月,难道要像太子殿下当初跟雪的那样:“那妖精的胸可是我一手带大的!” 不知道什么侍候开始,两女竟然开始聊起了体己话,而且一路上不知不觉的,变得已经很熟络了。 夜月强大的交际能力不得不让人折服,而且加上她聪明伶俐的脑瓜儿,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几万人里,唯一不能得罪的,除了那个可恶的家伙外,就是这几个女子了。 于是快到疏勒城时,夜月不光跟白纯混熟了,不只是一口一个白姐姐叫着显亲昵了,就连夏至等人,在跟她对视时,都变成了温柔的表情。 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两女的叽叽喳喳,只见前方无法无突然跑回来,道:“爷,权毅在前方三里地外迎接。” “直接进城,不必停留。”李弘淡淡的道,然后望着前方那仿佛山一样绵延的疏勒城城墙。 “什么?那是城墙?”夜月张大了嘴巴,一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睁的老大,不可思议的望着远方那黑色的城墙! 她不是刚刚注意到那际边一抹黑色的山体,而是在与白纯聊时早就注意到了,一直以来都以为是横在路上的山脉。 但没想到经白纯一提醒,那是疏勒城的城墙,一下子让她的脑子陷入到了短路状态。 这怎么可能是城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强大?不对!浩瀚?是,浩瀚,怎么会有如此巍峨浩瀚的城墙? 它就像是山脉一样横亘在那里,黑色的墙体透露着一股股的肃杀跟威势,依稀能够看见旌旗在城墙上飘扬,而那城墙的高度,仿佛站在上面,就可以轻松的触摸到月亮一样! 高大到需要人们离得很远就要仰视它! “这……这真的是城墙。”夜月脸色有些白,待快要走到近前时,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这堵高大巍峨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给自己带来的无尽压迫式的感受。 厚重高大的墙体对入侵者而言,恐怕只有两个字:无力。 宽大的城门足以让五辆正常的马车一并通过,走在吊桥上,看着护城河里浅绿色的河水,她相信,这护城河恐怕也是“深不见底”吧? 夜月早就已经把周边的一切忽略了个干干净净,明亮美丽的大眼睛,一直在城墙跟护城河上游移,眼前的一切太让她震撼了。 让她不由自主的去比较,白衣大食十几万的兵力攻打两万人的疾陵城,都没能攻打下来,虽然前两次只是试探性的攻城。 但疾陵城与眼前这个疏勒城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绵延的山脉与一个土山包的对比,疾陵城的城墙,在巍峨庞大的疏勒城城墙跟前,更像是一道门槛。 她不敢想象,父亲跟哥哥绝密商议的,攻打大唐的西域计划是不是打算实施,如果实施,就是这座城,恐怕就能够把白衣大食的军队牵制住,让他们寸步难行吧? 而且白纯还了,这样规模的大城,在安西就有四个,除了眼前这一个,左右两侧还各有一个,三座城扼守着整个大唐西出、白衣大食东进的要道。 如果白纯所言是真实的,不是为了吓唬她,那么大唐就是太强大了,最起码在这一方地,恐怕没有哪一个国家,有足够的兵力敢于攻打这座跟山脉一样的城墙,甚至都没有哪个攻城梯有能够搭到城头上的高度! 城门最高处已经快要跟白衣大食王城的城墙高度一致了,足以想象,要攻打这座坚城,恐怕这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做到,除了他们自己外。 进入疏勒城,所有的将士便被薛仁贵等人带回了兵营休整,而关于李弘的部队,自然是有权毅他们负责。 部队在疏勒城内的大街上消失后,冷清的街道立刻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样子。 沿街的叫卖声源源不断,各色服饰的商人,走在宽阔的街道上,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或是与店老板商讨着价钱。 夜月自从进城后,整个人就是傻傻的,太繁华了,繁华到她已经无法想象的繁华。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热闹,仿佛就连那身后的城墙,在此刻看来,也多了一丝热情似的。 一行几十人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人潮拥挤的路上,不时有人侧目而视他们这群,与其他商人不一样的人群。 眼神毒辣的店铺老板,一看他们就不像是潜在的客户,只有在经过时,友好的打声招呼,并不向他们推销自己的货物。 路过一家装饰极为豪华的店铺,李弘来了兴趣,安西四镇在宇文融跟梁孝仁还有娄于将近四年的建造下,基本上已经按照他的意图,建造出了完美的巨型城堡。 但硬件设施是达到了,这软件设施按还得几年的展,怎么现在就有了这种装饰极为豪华的店铺? 好奇心驱使下,李弘率先一步就跨进了这家店铺,扫视着店中琳琅满目的商品,并无其他特殊的商品,正打算离去时,掌柜的去迎了出来。 “客观,可是没有合心意的?”掌柜的眼更毒,一下子便看出了这位少年公子非是一般人。 “确实,店铺门面不错,里面的货物差了些。”李弘实话实道。 李弘周身六个女子,让掌柜的一阵呆滞,迎来过往这么多客商,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敢如此大摇大摆的,带着这么多美丽如仙儿的女子招摇过市。 但很快醒悟过来后,掌柜的立刻谄媚的向李弘道:“公子既然有心,知道店装饰豪奢,那么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公子不妨稍作歇息,待的拿来您过目?” 李弘点点头,随意的继续打量着这个店铺,都是一些大唐的丝绸等物品,虽然已经是很贵重的商品,但显然,这些应该不是他们销售的主要物品。 白纯好像有着狗一样的鼻子,在空气中皱着琼鼻深深的嗅了嗅,淡声道:“爷,这里恐怕是太乙城货物的转卖处吧?” 249 格局 李弘奇怪的看着她,有些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闻都闻出来了,恐怕这里应该是香皂、肥皂等一些稀有商品的转卖处。 WwWCOM”白纯伸手摸了摸货柜上的面料,继续自信的道。 而接下来的事实与白纯所猜测的倒是一致,不过掌柜的先是拿出来玻璃制品,后来见李弘还不满意,于是又拿出来了水晶等饰品,最后才是拿出来了香皂跟肥皂等物品。 “就这些?”李弘有些不满,还以为会有香水呢,这样自己还可以买一瓶送给白纯。 最终在这里没有任何现的李弘,只能无奈的离去,原本还以为在这里,能够找到一些关于长安城的蛛丝马迹。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真是那个暗中跟自己对着干的人,应该不会这么笨蛋,明目张胆的把东西放在自己的地盘贩卖。 权毅等人早就为李弘准备好了府邸,一行人只要“提包入住”即可,并不是很大的宅院很符合李弘的胃口。 透着新意的一砖一瓦,一看就知道,这座府邸应该是后来建成的,而且位置也是在疏勒城扩大以后,建在了并不是很繁华的路段。 整个安西都护府的官员,在接下来的几时间内,都统统赶到了疏勒城。 身为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在离开安西之前,所有的事情他都务必要安置妥当。 原本的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裴行俭,如今跟手下重臣马载两人已经去了吐蕃,而安西如今则就是靠着两个如李弘一般大的少年,以及几个有数的文官撑场面。 姚崇、桓彦范率先从龟兹赶到了疏勒,杨炯、骆宾王、卢照邻与也一起赶了过来。 就连宇文融跟梁孝仁,包括娄于也被李弘召了过来。 薛仁贵跟黑齿常之包括王名远、袁恕己四人,自然而然也是需要过来的。 安西四镇,经过李弘多年的改革治理,从他来的第一起,就把安西四镇的民政与军政彻底分开。 就像他当初在裴行俭镇压阿史那都支时一样,自己只负责后勤,而率兵打仗等一切军务事情,则完全交给了裴行俭。 随着后来的不断演化,直到姚崇跟桓彦范接手民政后,李弘才开始向军政伸手,不过在那个侍候,他则是已经彻底放弃了民政。 所以,如今作为大唐第一个试点,防止出现节度使这样的一方诸侯的政策,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这几年间,并没有现有何不妥之处。 梳理了四年的安西都护府,在姚崇等人的建议下,决定把都护府从龟兹迁往疏勒,作为大唐的第一要塞,进可攻退可守,无论是在商业、军事上,都将会为安西四镇带来更大的展机遇。 因为它的地理位置特殊,处于碎叶与于阗两城中间,扼守着东来西往的要道,作为都护府自然是当其冲。 而龟兹作为镇守阿史那都支以北的重城,由于靠近中原,虽然被夺去了都护府,但依然还是派遣了薛仁贵来镇守。 经过一番的商议,便在李弘的一纸命令下,变成了袁恕己与卢照邻军地两个官员坐镇碎叶,黑齿常之与骆宾王则是镇守于阗城。 龟兹被薛仁贵与桓彦范配合坐镇,对于更为重要的疏勒城,则是由权毅,还有后来的一代名相,姚崇共同坐镇。 众人对于由权毅来坐镇安西都护府府衙的疏勒一事儿,表现出了完全理解的表情。 毕竟,作为太子殿下的亲信,不是薛仁贵、黑齿常之等人能够相比的,何况,太子殿下也并没有因此把他们这些所谓的外臣的权利夺走,反而还是一如既往的信服他们。 而且,四人每年都要进行换防,不存在太子殿下重用谁,不重用谁一。 李弘默不作声的在下完命令后,深邃的眸子扫过众将的脸颊,没有从任何一个人的脸上,现一丝不愉快的神情。 他最为担心的,并不是谁忠于自己或是不忠于自己,而是担心这几个武将,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权利被分化,而心有不甘。 但现在看来,最起码无论是薛仁贵还是黑齿常之,这两个在安西军中享有盛名的武将,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这让他才把暗自提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至于权毅跟袁恕己,他们两人相对年轻,军中资历也不及另外两人,对于如此的任命跟另类治理编制,自然是无话可。 但众人也都不是傻子,从李弘的人事安排上,还是察觉到了一丝阳谋的味道。 那就是裴行俭跟马载两人的离去,这是不是太子殿下早就计划好了的? 裴行俭、马载打理西域多年,在太子殿下刚来时,虽然没有立刻夺取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一职,但经过一年多以后,裴行俭就自动让贤。 直到李弘后来攻进吐蕃,裴行俭主动跟随太子殿下攻打吐蕃,再到被太子殿下留在吐蕃,这一切是不是太子殿下有意为之呢? 如今少了在安西都护府享有盛名的裴行俭跟马载,这安西四镇无论是薛仁贵还是黑齿常之,都不具备裴行俭那样的盛名。 加上如今被太子殿下把权利分化,这安西都护府,在被太子殿下经营了四年后,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他自己的地盘了! 虽然太子殿下嘴上,等自己回到长安后,朝廷会任命新的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但以现在太子殿下的雄才大略,恐怕就算是朝廷上派来一个大都护,那此人跟太子殿下的关系……? 不言自明啊!这是众人在脑海里,偷偷分析着安西都护府的形势后,最终闪现的一个词。 而且他们也知道,安西都护府如今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固若金汤了,无论是外围还是内部,都已经被太子殿下梳理的井井有条。 就是权利阶层上,也已经被太子殿下有意无意间,通过姚崇跟桓彦范两人的努力,被治理的条理分明而又不失严密。 四大将领此时则需要把手里的权利交给副将,然后与李弘一起回长安面圣。 毕竟,平阿史那都支、李遮匍,以及攻破吐蕃,还有千里救援波斯都督府,这一件件功绩,无论是在贞观年代,还是大唐建国时期,都是一件件足以载入史册、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 王名远与波斯王子及家人,这几就如土包子进城般,睁大的眼睛除了睡觉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是瞪的圆睁睁的,四处打量着疏勒这个巨城。 登上城头往下俯瞰的那一刻,波斯王子跟家人的双腿都在软,从城头别摔下去,就是有意识的跳下去,恐怕不死也得残废了。 而那城墙墙壁上,竟然还有根根吐出来的尖刺,看样子像是建城墙时,就被埋进了里面。 那坚硬的水泥把巨大平整的石块儿黏合在一起,波斯王子与王子两人,拿着锤子砸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两块黏在一起的石头,都没有被他们砸开。 陪行的姚崇则是傲然的向他们解释道,你看到的城墙里的钢铁利刃,如同这两块石头一样,都是被黏合在石头缝里的,就算是你有如城墙般高大的攻城梯。 就算你可以毫无阻挡的你爬上来,爬到高处时,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攻击墙头上的兵士,因为你要心应付那从石头缝里突出的坚刃。 “如果我萨珊国有这样一座庞大的城池,白衣大食有多少军队,我都有信心把他们拒之城下!”波斯王子的脸上写满了遗憾跟羡慕,抚摸着城头上巨大的城垛子,看着安放在一侧的众多守城武器,喃喃感叹道:“大唐太强大了,这样的铜墙铁壁,没有人能够攻下来的,这要花多少钱?雇佣多少劳力?” 姚崇傲然的笑了笑,看了一眼波斯王子有些悲伤的神情,淡淡道:“石头有的是,至于劳力,我龟兹、碎叶身后就是如同前方的吐火罗一样的游牧民族,加上我安西都护府的其他百姓,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地方,只要我们从中原运来大批的粮食等物,完全就可以很轻松的招来十几万甚至三四十万的劳力,何况……战俘放在那里不用难道只让他们吃闲饭?” 道这里,姚崇不禁想起梁孝仁跟大都护请求劳力,最终李弘大笔一挥,阿史那都支还有李遮匍部的十数万战俘,全部被送过来建造城墙。 而至于从山上运送石块,则就体现出了大唐的财大气粗,完全任由百姓自己采石,都护府照价收购。 就像是上一世的一些巨大工程般,在建造这四座城时,不单解决了战俘只吃饭不干活的痛苦难题,也把勤劳耐吃苦的安西百姓的生活质量,因为采石卖钱的方式,生生的提高了好几成。 安西四镇巨大的开销,非但没有劳民伤财,反而因为供需中那极为微妙的平衡,拉动了安西都护府的经济,让安西都护府治下的百姓,一下子因为四城的建设,变得富裕了起来。 (推荐给各位大大一本书:东方玄幻、王朝争霸:星霖子《承》) 250 美丽的女贼 草木枯黄时期,大量的牛羊肉被游牧族带着来到安西四镇,甚至一些游牧族学会了更多赚钱的方式,那就是在把大量的牛羊马赶到安西交易时,他们也会套上车,给这些牛马撞上巨大的石块。 Ww W COM 牛羊马换取丰厚的钱财或者粮食等必备物品,石头则是一本万利的卖给朝廷。 因此李弘在朝堂上再次被御史弹劾了近三个月,他劳民伤财,但当赶回去的杨炯,把安西四镇几年来的账簿公布后,御史立刻变得哑口无言。 他从来没有想到,如此大规模的建造,竟然造成的是一副朝廷与百姓互惠互利的局面。 不过也有弊端,那就是因为大量的粮食、茶叶等运往安西,造成了长安、洛阳的粮食价格略微上涨,但因为户部的干涉,不到一个月,粮食等生活必备的价格,又再次回到了水平线。 户部谁管得?御史蒙了猪油的心清醒后,便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而当他走在长安城东西两市查探时,不少认识它的商家,还请求他不要再惹麻烦了,因为他的弹劾,差点儿使他刚刚囤积的货物卖不出去。 而来到这里交易的百姓,在知道他是谁后开始数落他:“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弹劾,我就不至于吃一个月贵了一文钱的面了,就是因为你的弹劾,让我那个月吃贵了米面。” 御史一阵愕然,原本以为自己是为民请命,没想到最后却好像是……害了他们? 一头雾水的御史,最终带着深深的疑惑,决定去弘文馆请教一些文学大儒,如曾任弘文馆学士颜师古的侄子:颜昭甫。 归期已定,但李弘现在又遇到了一个难题,夜月。 这个人来疯一样的女子,如今跟在白纯的屁股后面,只有在睡觉时,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白纯。 李弘清楚她的政治价值,但也清楚这是一个祸害,看那张跟白纯一样祸国殃民的脸,就知道带回长安不是好事儿。 但一直留在这里?谁知道她能把疏勒城给搅乱成什么样儿?万一再出现个一女破一城,因为她再让白衣大食攻进疏勒,那就是自己没事儿找死了。 就在头疼着外面欢呼声的时候,姚崇快步的走了进来。 高原上的日头显然是比关内要毒辣很多,加上男子不像外面那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子护着自己的脸,姚崇如今黑黑瘦瘦的,仿佛有点儿营养不良似的。 “白衣大食使者求见。”姚崇从袖袋掏出一封折子,递给了李弘。 正在为此事烦忧的李弘,听到姚崇的话后,双眼一亮,难得的冒出一句脏话:“妈的,终于来了,再不来,我都要怀疑我自己刻意等待的这几是不是白等了!” 薛仁贵、黑齿常之跟王名远,带着波斯王子卑路斯一家人,早在三前就出了,而李弘刻意留下来,就是为了等等看,白衣大食会不会派使者过来跟自己商谈,他们公主殿下被俘一事儿。 李弘曾经旁敲侧击的问过夜月,你们家有几个哥哥几个公主啊?怎么你都被俘这么久了,你家里人也不来找你,是不是姐妹众多,你家人不在乎啊? 夜月防狼一样的手护着胸口,明亮美丽的眼睛真是如同的月亮般,警惕的看着他,好像是怕眼前这个色狼去祸害她其他姐妹般。 但夜月从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就是派白纯等人去询问,也都是无功而返。 看这外面人来疯的女子,李弘却知道,别看这家伙,外面看似疯癫,内心实则缜密,脑袋更是聪明的很,恐怕是这几已经开出自己偶尔表现出来的焦虑了。 “那要不要让他们过来?”姚崇看着李弘骂了句脏话后,就没了下文,于是再次问道。 “让他们过来吧,估计这个谈判也不会很容易,怎么着也得把这个丫头多卖点儿钱才行,这段时间吃我的喝我的,必须得收利息。对了,你立刻你一份详细的账单……。”看着姚崇有些不明所以的神情,李弘狼一样的眼神,露出贪婪的目光,看了看外面正在没心没肺蹦跳的夜月,接着道:“看见那个货了吗?现在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姚崇更茫然了,白花花的银子不像是,是如花似玉的仙姑娘还差不多。 “算了,懒得跟你解释了,你就列一份她这段时间吃饭、睡觉、穿衣等等一切用度的费用出来,总不能咱们白养她这么一段时间不是?还有,那些从府里抢走的瓶瓶罐罐、水晶饰品,香皂肥皂,都以安西这里的物价的十倍来结算。”李弘再看姚崇,只见姚崇双眼瞪的溜圆,这大都护这是把白衣大食往死里坑啊,恐怕白衣大食这次得光着屁股回去了。 处于惊吓中的姚崇吞了吞口水,点头如捣蒜般道:“是,大都护,臣这就去列详细账单,都以十倍的价格吗?”道最后,姚崇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 “必须都乘以十,白衣大食有的是钱,不在乎这点儿钱的。”李弘替白衣大食考虑道。 “是,臣这就去办。”姚崇点点头,急忙走出去。 走到院落,看着跟白纯、夏至几女,还有那头狼玩的乐不思蜀的样子,恍惚间也突然觉得,眼前的夜月好像一下子,就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在那蹦蹦跳跳。 虽然他很少来大都护的府邸,但早就已经听了大都护府里有一个奇怪的女子,无论是肥皂还是香皂,玻璃罐还是玻璃瓶,还有那水晶饰品,都被那个奇怪的女子,从府里其他地方,偷偷的转移到了她的房间里。 就连白纯跟夏至几女也未能幸免遭施毒手,刚用了没几的香皂没了,刚洗了一次衣服的肥皂突然间不翼而飞! 化妆盒不见了!就只剩下一丁点儿的香水瓶不见了,连同那梳妆台都被人搬走了!一些漂亮的饰也没了,特别是一根水晶簪子,虽然簪子本身在白纯看来不值钱,但可是太子爷当初送的啊!这不是能够用钱来衡量的! 一时之间,府里人人自危、防不胜防,加强了护卫后,依然是无济于事,还是一直在丢东西。 而这个偷东西的贼很变态,夏至几女的内衣都丢了!高跟鞋少了好几双! 内衣方面,唯有白纯躲了过去,这还要归于,这段时间李弘一直让她侍寝的缘故,不然的话,恐怕也难逃毒手。 而就在人人自危时,只有大都护的房间没有生这一切,那个贼好像知道那间房间不能进,只有那个房间的瓶瓶罐罐、香水、香皂没有丢。 五女彷徨无措、提心吊胆了好几,而且此事还无法跟太子爷,这点儿事儿,她们可不想麻烦太子爷。 但最后还是寻兰偶尔跟芒种漏了嘴,然后被太子殿下知晓。 李弘不过沉吟了几息时间,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睛骨碌乱转的夜月。 “看什么看?心本公主把你的眼睛挖下来!”夜月有些害怕李弘的目光,揣揣不安的吓唬道。 李弘没话,起身走到看着走过来往后退的夜月跟前。 夜月退无可退,身后的退路被一堵墙挡住,只能举起双臂护在胸前,目露凶光、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看着李弘,大有李弘敢非礼她,她就要下嘴咬了的意思。 李弘冷冷的靠近,把夜月挡在胸前的双手,结结实实的按在她自己的胸部,然后如同狗一样在夜月的耳边,脖颈处,身后胸前闻了闻,一股诱人的体香跟香水味道便吸进了鼻端。 这才放开还在骨碌着眼睛的白纯,淡淡的道:“还不交出来?” “交出什么?又不是我拿的!” “嗯,是你偷的。” “呸,你才是偷,我没偷,你少炸我。” “行,有种。白起,去把夏至她们丢的东西找回来。”李弘不过多跟她纠缠,对一旁的白起道。 夜月看着白起起身,脸色立刻变了模样,但电光火石间,突然道:“色狼,你忘了我给你骨头了……。” “你才色狼!”李弘想也没有想的回到,这才现,夜月是在跟白起话。 而接下来,白起是彻底的出卖了它的美食合伙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夜月的门口,不等白起回头,白纯就快的推开夜月的房门冲了进去。 夜月来不及阻挡,只好跟着夏至等人进去。 “我的啊,全在这里啊。”白纯喃喃的道。 一双美丽的眼睛呆呆的望着那一地的瓶瓶罐罐,更让她们吃惊的是,拉开床上的蚊帐,只见整张宽大无比的大床上,堆满了所有的东西! 只在床最外侧,留出了一道可以睡下人的地方,其余地方,都是香水、香皂等等,内衣也被折叠好放在一旁,高跟鞋并排放在床下。 “你要这么多干什么?这些又不能吃!”白纯走过去,捏住夜月肤若凝脂般的脸颊质问道。 (ps:推荐一本玄幻打怪,热血征战:古城烟雨《逆玄帝》) 251 夜月 在几人的威逼利诱下,夜月终于唯唯诺诺、期期艾艾的道出实情。 Ww W COM 因为这些东西在白衣大食基本上就没有见过,就算是有,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那香水、香皂,平时连母亲都舍不得用,就是偶尔拿出来欣赏欣赏,只有在重大的节日礼时,才会心翼翼的拿出来用上一点儿。 水晶饰品等等,那都是在王宫也不多见的,而自己也只有一个的水晶佩,还是去年自己十六岁生日时,父亲特地送给她的,那可是视若珍宝啊。 而到了疏勒城,直到看着李弘府里那么多闪亮的东西,就连夏至她们,每洗澡都是使劲的用香皂、洒香水! 还有那个衣服,看着她们穿起来后,那么的好看,把整个身材都衬托的极为性感,如何能不让她嫉妒? 特别是加上一双后面有根的鞋子,一下子原本比她低的夏至等,都变得比她高了,而且那修长的美腿,自己都想伸手抚摸下。 听完夜月的诉,白纯还是狠狠的掐了下不敢乱动的夜月的脸颊,无奈的道:“想要什么你跟我不就行了,这瓶香水都没有了,你要它干什么!” “瓶子也蛮不错的,而且睡觉前打开闻一闻香味儿,好像整个人都变香了。”夜月看着白纯不生气,顿时又变得嬉皮笑脸。 “那你要这内衣干什么?我们都穿了,你也要?”白纯很无语,这个极其聪明的家伙,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把自己等人都给骗了,还以为府里真的进贼了。 “看你那里那么大,所以就想是不是因为你穿这个……哎呀,不要掐了,疼……我以后不敢了,都还给你们好了,不对,衣服还给你们,鞋子有两双是半梅的,不合脚,可以拿回去,其他的就当是你们送我的了。”夜月搓着被白纯揪了的火辣辣疼的耳朵,心里暗自腹诽:“跟谁学的,这么喜欢揪耳朵!” 白纯看着古灵精怪的夜月,哪能不明白,这是白纯怕她回白衣大食后,再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 就像前几,在跟自己笑闹时,突然间留着眼泪自己想家了。 叹了口气,白纯淡淡的道:“把这些都还给我们吧,等你走的时候,我给你新的,每一样都给你很多。” “真的?”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但双眼此刻却是泪流满面。 夜月泪流满面,缓缓的走到白纯跟前,一把抱住白纯,哽咽道:“大唐太好了,有很多好东西,我都不想走了,但是我真的好想我母亲,真的很想把这些宝贝给她们用,给她们看。为什么就你们大唐有这些宝贝,你们大唐太强大了。” 白纯无言的拍着夜月的背部,她能什么?难道告诉这个十六岁的少女,这疏勒城跟长安、太乙一比,简直就是一个落后的村庄吗? 白衣大食的使者到访,让夜月又再次抹干了眼泪,开始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脸上因为白纯的承诺,变得跟个红苹果般,让李弘恨不得咬上一口。 谈判是艰难的,也是短暂的,在白衣大食的使者泪流满面的走出去时,兴高采烈的夜月拉住他直问为什么? 白衣大食只是哭丧着脸行礼,然后带着哭腔道:“公主殿下稍安勿躁,臣这就去筹备,三后一定把所有的钱财都凑齐。” 不明所以的夜月,听到使者的话,立刻就知道白衣大食被那个似笑非笑的家伙给坑了! “喂,你把我卖了多少钱!我不是货物!我是白衣大食的公主殿下,我要求得到……。” “别废话,让你的臣子赶紧筹钱去,不然的话,等我长安还得带着你,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个数目了!”李弘看着夜月,但却是对夜月旁边,竖着耳朵的使者的。 使者一听李弘的话语,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赶忙急匆匆往外跑,一刻也不敢停留了,哪怕尊贵的公主殿下在背后喊“站住”。 “哼,你,你把我卖了多少钱?你的大唐还差这点儿钱吗?”夜月挺起胸膛,兴师问罪道。 “如果你不想我把白纯送你的东西,也按疏勒城的价格算进去的话,你就最好闭嘴。”李弘老神在在,跳着二郎腿懒懒的道。 “你……哼。” 夜月无语,如果把白纯送给她的东西算上,夜月觉得把自己卖了或许差不多,而且还得是按照她父亲眼里的价格。 要是按照那个可恶的家伙的价格,自己恐怕就值大唐的一个铜板儿。 就像他的恶毒语言:我找你们使者要那么多钱,是因为我大唐的物价高昂,是因为你高贵的公主殿下身份,如果只是你这个人,顶多值一个铜板儿。 白纯爱莫能助的看着夜月,耸耸肩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而且因为私自赠送她那些物品,昨晚上还被太子爷在床上……到现在还觉得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三后,疏勒城城门口,白衣大食原本来的时候的高头大马,变成了干干瘦瘦的毛驴,以使者为的白衣大食人,又恨又可怜的看着李弘,但却一点办法没有。 再看看仰头才能看到顶的城墙,白衣大食的使者是彻底放弃了攻打大唐的报复行动,而且回去以后,一定尽快如实的告诉哈里。 整个白衣大食使者的队伍,唯一能够看的上眼,能够彰显其大国身份,依然是白纯刻意给夜月提供的马车,而拉车的自然也是高头大马,并非毛驴。 夜月的脸色很难看,不过好在有好久不戴的面纱遮住,一双骨碌在外面的明亮眸子,望着一片干瘦的毛驴,再看看自己白衣大食的使者跟兵士高大的身型,她很想知道,李弘是想让她们的人骑毛驴,还是想让毛驴骑她们白衣大食的使者! “你真的很过分,这样的毛驴,不等跑到我们倭玛亚王国,恐怕就会累死了!给我换成马!快点儿!立刻!就现在!”夜月咬牙切齿,这个可恶的家伙,自己都要离开了,他竟然就这样对自己。 “可以,拿钱。”李弘伸开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架势。 “你……你们大唐都辣么有钱了,你还在乎这点儿钱?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被你卖了很贵的价格可是……。”夜月感觉自己要疯了,这个不通风情的家伙,难道就不知道,在倭玛亚王国,第一个看见女子容貌的家伙,会是这个女子要嫁的人吗? “毛驴稳当,耐力好,你看那瘦瘦的样子,如果走起山路来,多么的轻快便捷。”李弘淡淡的道。 “你……好,李弘,你给我记住,本公主跟你没完!”夜月看着那家伙一副我这是为你着想的神情,就恨不得咬他一口。 地方都选好了,就肩膀吧,现在还不热,那里好咬! 不等李弘反应,夜月突然摘下面纱,一个“猛虎扑食”,整个人便朝李弘扑了过来。 李弘反应过来时,又不敢躲,躲的话,夜月就会很不雅的摔个狗吃屎,只好在夜月还在半空中时,伸出双手接住了那柔软的娇躯。 夜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见李弘伸手接她,更加得意了,人在空中同时伸开双手。 两人如情人分别很久再次重逢般,夜月一下下搂住了李弘的脖子,不顾自己胸前已经把李弘那张色狼脸,埋在了胸前之间,一口就冲着李弘的肩膀咬了下去。 “卧槽……你疯了你,属狗的你,快撒嘴!”李弘疼的只吸凉气,在夜月怀里瓮声道。 没办法,想要推开夜月,但夜月死死的抱住他的头在她的双峰间,能够出声音已经很不错了。 而夜月的双腿,更是不雅的环抱着他的腰,让他一时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夜月咬住肩膀不撒口。 白衣大食的使者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向来稳重、高贵、典雅的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她……她她竟然还把面纱都摘掉了! 难道不知道,如此行为后,她自己就得嫁给大唐的大都护吗?除非是那大都护死掉了,还得是她们成亲之前,不然的话,这辈子公主殿下只能是一个人过了。 “我要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夜月松开口,但依然是修长的**环扣着李弘的腰,一双玉臂松垮的搂着李弘的头颅,与她胸前的高耸,不过是毫厘之间的距离。 如果此刻李弘一撒开搂着夜月臀部的手,夜月立刻会被地心引力拉到地面上。 “这么?喜欢上我了?”李弘蹭着夜月的胸前仰头问道。 “少臭美,我会喜欢你,你等着吧,我会找你来报仇的!”夜月看着那张可恶的脸,哼哼的道,然后突然间在李弘的嘴唇上亲了下,寒着脸道:“放我下来,色狼!” “不准忘了我,知道你会有很多女人,那你也不准忘了我!”佳人再次戴上面纱,高挑的身躯毫不留恋的转过身,向那马车走去。 只给某人留下了一个看似坚强的娇俏背影。 (ps:推荐一本玄幻异世春秋、王朝争霸:越人鑫《越圣尊》) (再ps:谢谢“书友冒泡戳”大大的舵主打赏跟鼓励!) 252 更换 李弘望着那娇俏的背影缓缓登上马车,始终没有回头,而脖子上赫然多了一个白玉般的月牙坠饰。WwW COM 手捏着那玉月牙,看着马车上的人影双肩耸动,李弘不由的叹口气,早知道还不如不劫持她了……。 “回城,明日出。”李弘完后,扭头便走,顺手把那坠饰放进了衣领中。 眼尖的白纯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脸上的笑意则是越来越浓了,那丫头还真是诡计多端。 第二,留下权毅跟姚崇镇守疏勒城后,李弘便带着自己的太子卫队出,由疏勒成开始走更北边的通道,经由龟兹然后进入玉门关。 而从未被任命在哪一个城的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却被李弘任命为了东宫的太子詹事一职! 此职相当于尚书省的尚书令一职,非同可。而李弘任命杨炯为此职,也是因为历史上,杨炯对于官职与权利的看淡。 而如此一来,杨炯在安西都护府,就已经相当于统领了都护府、还有各城之政事,凌驾于其他四人之上。 一路上部队所遇到商队是络绎不绝,驼铃声从出后,这一路上在耳边就从来没有断绝过。 不时会从沙漠的边缘随风传来,一些悠扬的羌笛声与歌声,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文人雅士的诗歌声。 这一路上,一边是沙漠戈壁,一边则是水美草肥,长着千百年都不死的胡杨林,密集的胡杨林跟流水,也为络绎不绝的商队提供了晚上休憩的绝佳场所。 不时的会远远看见,一队队商旅之间来回奔走的孩儿跟一些护卫犬,而这一路上,自然就成了白起欺凌的对象,花孟兜里本来就不多的银子,已经全部赔光了。 部队的身后,远远的也缀着好几个商队,派人过去打听,才知道,如今这三条西行的道路,并没有处于绝对的安全范畴,依然会有一些游牧民族充当盗贼,来抢劫商旅。 但好在,这几年已经为数不多,加上每一条路上都有唐军日夜游弋,保护着这三条重要的商旅通道,抢劫之事只是偶有生。 商旅对于唐军并没有害怕,望着那硕大的旌旗,每一队经过的商旅都会主动打招呼,甚至还会拿出一些玩意儿犒劳唐军将士。 李弘并不认为这些有何不妥,所以也懒的管,任由经过的商队与将士们攀谈。 这对于大唐来是好事儿,毕竟唐军如果能够成为这里唯一的保护 伞,那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认同大唐对这里的统治,同时也削弱有异心的部族造反的可行性。 龟兹城远远在望,如同那疏勒城一样,成了西域的象征,灰色的墙体静静的矗立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巨兽趴伏在那里,给人一种雄厚、伟岸、磅礴巍峨的气势。 经过一夜的休整,李弘便于第二日,在桓彦范与薛仁贵部将的护送下,继续往东前行。 一连送出几十里,桓彦范与薛仁贵的部将才掉头回往龟兹城。 “李敬玄现在到了哪里?”李弘问着无法。 现在他的身边,能够染指军队事物的,只剩下无法无,权毅被留在疏勒镇守,也不知道回去后,义阳会这么跟自己吵闹。 “回大都护,李敬玄已经于三日之前重新接替王方翼,驻守玉门关。”无法昨日就已经接到了信使的奏报。 李弘默默的点点头并没有言语,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如果进入玉门关,自己是不是还能回到长安? 带着没有人洞悉的疑惑,李弘还是决定陪同部队一起,毅然决然的进入玉门关,至于会不会生变故,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儿。 王方翼、李敬玄两人早就在玉门关西城门恭候李弘,两边赫然是甲胄明亮的玉门关守军,旌旗飘摇,鼓乐齐鸣,这是迎接太子殿下的礼仪,而非是安西大都护的仪礼。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王方翼跟李敬玄有意为之,而是在李弘接近玉门关时,便已经下令部队,改打太子旌旗,行太子车仗等,安西大都护的仪仗,稍加修改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变成太子仪仗。 花孟与芒种以及惊蛰、猎豹,包括夏至四女,已经换上了宫装,又恢复了亭亭玉立的娇俏模样儿。 花孟四人作为宦官,此事自然也是按照太子东宫的礼制,跟随在太子车驾两侧。 王方翼与李敬玄老远便行了过来,不知道安西大都护,为何半途改制,这中间生了什么?难道安西大都护的功绩,不比太子殿下这一功绩高?还是太子殿下想要低调行事? 不管心里怎么想、怎么疑惑,如今太子殿下改制,他们自然也就要行君臣礼节,两人在太子车驾前恭声道:“臣王方翼、李敬玄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有令,不必过多停留,立刻进入玉门关。”花孟昂挺胸,虚空扶起躬身行礼的两人,尖着嗓子道。 “臣遵旨。”王方翼与李敬玄代替花孟与芒种,立在太子殿下车驾两侧,跟随者车驾缓缓进入城门。 如今的玉门关已经是今非昔比,比四年前的玉门关大了数倍,城墙虽然不如安西四镇那般高大,但其厚度跟坚固程度,却是过了四镇。 而且城墙四角的烽火台,则是高耸入云,恐怕站在最顶端,拿着望远镜,在气好的情况下,足够看出百里之外。 也是因为有了高大的烽火台,所以才降低了城墙的高度,可以这么,只要敌军哪怕是晚上,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接近玉门关五十里地。 这段距离,就足够玉门关守军做好守城准备,甚至是从关内调兵驻守了。 作为东西商旅的唯一通道,玉门关虽然如今依然被称为一道关卡,但其作用,已经是一个繁华的、流动性人口极高的大都城。 常驻兵力由当初的两万人,增加到了四万人,加上来来往往的商旅,以及大唐内外在此定期行商的客商,如今这座城已经达到了二十万人数。 这里的赋税也是往西以来,赋税最多的一个关卡,所以也就造就了这里繁华喧闹,热闹非凡的场景。 但随着李弘太子仪仗进入,整个玉门关都被施行了净街,而道路两侧也站满了守军为其护卫。 马车内,白纯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看着外面偶尔从窗户露头偷望的百姓,问道:“爷,您为何要如此行事呢?难道您认为王方翼……。” “王方翼有事儿没事儿暂且不,如今我们进入玉门关,恐怕会有人不希望我能活着回去,所以我就如他们所愿,放弃大都护之仪仗,大摇大摆的打着我东宫的仪仗,倒要看看这一路上,他们会为我设置些什么险阻难关。”李弘淡淡的道,那个神秘人一直不露头,这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不然等回到长安,这个潜在的威胁,谁知道还会给自己制造多少麻烦! 使用太子仪仗,就意味着,李弘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朝廷所知晓,下一站在哪里驻扎,几时拔营,都会有花孟四人来通知其州郡县等。 而现在到玉门关后,也不过是剩下瓜、甘、凉三州,加上金城郡跟安定郡,五个地方需要停留,这五个地方,他相信会有人按耐不住,冲自己下手的。 “爷,那要不要先把王方翼……。”白纯一惊,这一点儿她从来没有想到,还以为能顺顺利利的回到长安。 现在想来,自己这段时日真是忽略了好多,都是被太子留在身边,每夜都被太子宠幸,如今差点儿把自己的职责抛诸脑后。 “不用,想来王方翼应该不会有问题,对了,听王方翼手下,有一个叫王孝杰的人,查一下此人如今身居何职?”李弘望着外面的景象,一排排的兵士手持马槊,神情肃然的站在街道两侧。 “是,爷,奴婢这就吩咐他们去查。”白纯凝重的道。 王方翼如今不过四十五岁,身为武将,在这个时期,正是思想跟城府最为鼎盛的时期,整个人也是威武强壮,一脸正气。 一生戎马,在西域也是多立战功,与李敬玄相比,在军事才能上,就要过好几筹了。 李敬玄乃裴行俭提拔,但文强武弱,这在让他镇守于阗时,从奏章上就已经看出来了,不过好在,镇守这些时日,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倒是把民政治理的井井有条。 玉门关府衙门口,太子殿下的车仗缓缓停下,李弘在白纯打开门后,缓缓走了出来。 王方翼与李敬玄,看着白纯与太子殿下同乘一车,也是心中讶然,但看着那貌若仙的样子,以及一身素衣白裙,便已经猜测到了这位女子的身份。 “不必多礼了,先进去再吧。”李弘看着两人要行礼,淡淡的阻拦道。 目光扫过新建的都督府,然后再回身扫过对面那一排排警卫的兵士,这才在王方翼与李敬玄的引领下,阔步走进了都督府衙。 253 谋差事 李弘并未询问王方翼,对于自己一直把他放在西域征战部队的后方,是不是心里有些不情愿。 WwWCOM 而是在席间与王方翼跟李敬玄一直是相谈甚欢,王方翼则也是只字不提。 不过倒是起李弘在西域的功绩,他的脸上也是呈现了神采奕奕的神色,大有为之自傲的意思。 对于接下来继续驻守玉门关,王方翼更是欣然领命,而与李敬玄同样被分化权利,搭配治理玉门关,他也未曾表现出丝毫的犹豫跟不满。 玉门关已经不属于安西都护府管辖,因此,王方翼与李敬玄搭配治理,也不过是一时之间的权宜之计,等李弘回到长安,自然是还会有朝廷上的变动。 但如今无论是王方翼还是李敬玄,或者现在坐镇安西四镇的将领,都毫无条件的服从李弘的任命,恐怕这也是因为李弘出征西域四年来,战果辉煌的原有。 每个人都知道,特别是他们这些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知道李弘如今不光只是太子,而且还是户部尚书兼京兆府府尹兼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 而今又为大唐立下如此大功,既有镇压叛乱、又有开疆扩土,而且还有千里救援,如此功绩,如果是其他臣子,恐怕也得是位极人臣了吧。 而现在,太子殿下已然担任如此多要职,如果要封赏,恐怕除了尚书令一职,已经没有可以封赏的了吧? 除非是另一种不可能的可能,那就是现在陛下禅位,当个逍遥自在的太上皇,让如今的太子殿下继承大统。 但陛下如今不过四十有二,正是春秋鼎盛之年,虽然龙体欠安,一直伴随着一些疾,但还不至于已经无力处理朝政,需立刻禅位。 所以,没有大的意外的话,太子殿下将开辟地的被任命为,因为先帝曾担任过尚书令,后来一直被搁置的尚书令一职了。 而如果太子殿下被陛下被晋封为,统辖六部的尚书省尚书令的话,那就真的是一人之人万人之上。 如此以来,非但可以帮着龙体欠安的陛下朝堂分忧,还能安抚太子殿下立下的硕硕功绩。 而这也是这些西域文臣武将,如今为何会如此听从李弘安置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根源还在六部之的尚书省尚书令上,但却不是与李弘有关,而是如今,朝臣已经有人在朝堂上提议,因太子殿下功劳过大,自当效仿先帝,而被任命为尚书令。 没有人知道,这些朝臣是不是受太子指使,所以才在朝堂上如此建议。 但有些人因为等李弘回到长安后,很有可能被任命为尚书令一事儿,已经兴高采烈的不行了,往大明宫里跑,希望能够在六部谋上一个差事儿。 而最为乐此不疲,最想谋个差事来干干的,便是如今已经十六岁的沛王李贤。 作为李治的第六个皇子,皇后武媚的第二个儿子,加上容貌俊秀、聪颖伶俐、举止端庄,也是深的当今陛下李治喜爱。 虽然前两年与同胞弟弟英王李哲因为斗鸡一事儿,被御史弹劾,但李治在追究时,只是把做了斗鸡赋的王勃赶出了长安,对于这两兄弟,则是一点儿惩罚也没有。 今日经李贤的求情,李治也已经松动,默然同意了李贤的请求,再次把原本上一世史书记载的,远离长安的王勃,召回了长安沛王的王府。 沛王李贤想在六部谋个差事,言语之间甚是恳切,甚至拿出了李弘来作比喻,看着皇兄为大唐奔波征战,身为皇弟的自己深感惭愧,也想效仿之,从而为朝堂、为父皇分忧解难。 非但如此,李贤还担心自己势单力薄,于是拉上比他一岁的英王李哲,至于比他俩还五六岁的李旦,还是算了吧。 那家伙现在每还要宫女帮忙擦鼻涕呢,何况才十岁,想要谋个差事儿,根本不可能。并不是谁都能像李弘一样,在十岁就任尚书一职的。 再者李弘那是太子,早晚要继承大统的,所以父皇在十岁之年,给予尚书一职,也是无可厚非。 李哲除了玩儿,对于其他的事情,一向是听从别人的意见多,自己有主见的时候少,要不然在历史上,也不会被冠以庸弱无能。 所以看着李贤那兴奋的眼神,就当成了玩儿似的,兴奋的点着头,就跟着李贤进宫了。 李治对于两人的孝心,自然是听的龙颜大悦,大呼:“朕得如此几子,大唐幸事啊。” 但李治看着李贤跟李哲(李显,为了好一些区分,大大们别介意)两人脸上写满孝敬的表情,并未在第一时间同意,而是含笑道:“有此孝心父皇已是满意,至于想要在六部谋个差事儿,容朕考虑考虑可否?” 两人见有戏,于是点头如捣蒜,连忙谢父皇英明。 李治在两人兴高采烈的离去后,也不忍拂了两位皇子的孝心,便命扬武去询问尚书省左右丞,张文瓘与赵仁本,是否有其可以担当的职位。 志得意满、心满意足,憧憬着等李弘回来后,三兄弟齐心协力为他在朝堂上分忧解难的李治,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空中花园,今日将在那里跟皇后赏月。 “今日朝堂之上有何盛事,看陛下龙颜喜悦,定是有得胜凯旋之事儿?”武媚刻意不去往李弘身上猜,那兔崽子简直就是个磨人精,一个月的路程,走到现在还没有到达,成心不知道为娘的有多想他……想揍他! 李治拂须而笑,神神秘秘的摇了摇头,便在宫女的侍候下先坐了下来。 但好大一会儿的功夫,与武媚除了家长里短,谁家闺女可配的上皇家,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等等的琐事儿外,武媚竟然未再问他一句。 憋不住的李治开始主动神秘起来,神秘的道:“皇后你猜,今日朝堂之上,朕有何高兴之事儿?” “猜不到。”武媚冷冷的答道。 李治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尴尬,向刚五岁的太平公主,他最喜欢的公主招招手。 只见正在宫女的陪同下,往脑门上插满了鲜花儿的太平,迈着腿便跑了过来,临到跟前,突然定下脚步,学着宫女的样子给李治请安:“奴婢给陛下请安。” “哈哈……奴婢,你是公主,怎可称奴婢?”李治一把把太平公主揽进怀里,捏了捏那粉雕玉琢般的脸蛋。 这才对着皇后武媚道:“下朝之后,贤儿跟哲儿来见朕了……。” “他俩过来干什么?”武媚奇怪的问道。 这后宫之内,两人好几没有来了,既然去见了陛下,那就应该也来后宫啊,但是武媚并没有见到,所以这才打断李治的话,奇怪又有些惊讶的问道。 李治含笑摇头,满足的道:“贤儿与哲儿虽然不如李弘那般文韬武略俱佳,但其孝心可是一点儿也属于李弘,如今两人年岁已大,看朕龙体欠安,处理起朝政颇为费力,今日前来,则是希望能够为朕分忧解难,希望能够效仿李弘,在六部之内谋个差事儿。” 李治见武媚不话,于是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太平公主,一边继续感叹道:“两个皇子自幼便得皇家礼仪之范,又受弘文馆教诲多年,聪明才智不亚于李弘,如今两人修书也已经好几部……。” “妾身不同意,妾身认为绝不可让他俩参与朝政,哪怕是在六部谋个差事儿都不行。”武媚这次反常的跟李治唱反调,神情严肃,喃喃摇头道。 “皇后这是为何?朕的皇子为朕分忧,你想想,如果兄弟三人都在朝堂为朕分忧,而且他们之间向来和睦,如此传出去,岂不是一段佳话?当年父皇之事,岂不是更能够被下百姓淡忘,而只记得朕之英明与韬略?”李治没想到武媚会第一时间就反对。 但他自然也知道,武媚担心的是什么?自然是担心皇家向来只有权利争夺,而无亲情所在。 但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康,如果皇家皇子间也能和睦,这再次前往泰山封禅,祭敬祖时,岂不是一段载入史册、为李家江山后世树立一个完全不同于父皇的和睦典范? 何况,父皇当年动玄武门之变,也是情势所逼,无论是皇爷爷还是两个皇叔,都有很大的责任。 又岂能是父皇一人所为之?而父皇在玄武门之变后,一直努力想要实现的,不就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一事儿? 如今有机会在自己手里,实现当年父皇的夙愿,岂能轻易错过? 武媚盯着李治那探究的双眼,神情凝重而严肃,道:“陛下切勿如此,就算是陛下有意为李贤跟李哲谋取差事,也需等李弘回来后,询问过……。” “此事不必多言,到底这皇位是朕的,还是他李弘的?朕还没死呢,怎么就开始想着把朕的皇位传给他李弘了?难道朕想要任命自己的皇子,还需要他太子殿下的同意不成?一派胡言。”李治突如其来,又在常理的生气,并没有让武媚诧异。 254 用意 当年就想过御驾亲征的他,在众多臣子的劝谏之下,一直都没有效仿先帝一般,在军事上有过功绩。 WwW COM 如今李弘在西域平阿史那都支、镇李遮匍,踏破吐蕃,率军千里救援早就被大唐罢置的波斯都督府,又大力治理安西四镇,如今前往视察的官员,回来之后,都是夸赞太子殿下年轻有为,大有先帝之风。 这让一直以来,从未亲征过的李治,心里充满了浓浓的酸意,甚至有晚上,武媚睡的迷迷糊糊的,李治突然起身道:“等李弘回来了,让他监国,朕要亲自率兵出征辽东。” 睡眼惺忪的武媚迷迷糊糊的答应道:“好!好!好!明日妾身便陪您去亲征。” 如此李治才安稳的躺下睡觉,但一晚上不上几次,好像就不是皇帝了似的。 但第二等睡醒了,在朝堂上李治当着众多官员的面,却是只字不提御驾亲征一事儿。 如此几番下来,武媚便早已经知晓了李治如今的症结在哪里,还不都是那兔崽子在西域玩的太疯,以至于现在朝堂之上,夸赞太子殿下,比夸赞他还多,引起醋意来了。 如果没有李贤跟李哲此事儿的话,还可以这么理解,但如今,陛下竟然要任命李贤、李哲,这还真的只是跟太子生气吗?还是背后有另一深层次的原因? 武媚无奈的叹口气,看着气冲冲的李治在扬武的陪侍下,拉着太平的手往外走去。 功高盖主四个字突然间在武媚脑海里闪现,但她想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李治到底是何用意。 而用意只有李治自己清楚,他才不会嫉妒父皇的丰功伟绩,而是因为自己如今被人冠以“贞观遗风”,让他很不满。 如何才能在自己的治下,才能够给大唐打上他李治的烙印,这才是他关心的事情! 父皇文武双全、英明神武,也是因为他的智勇双全,大唐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而李弘如今在军事方面,显然已经达到了父皇的高度,如果文治武功俱佳,那么自己又能留下什么给大唐?又能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功绩?开疆扩土还是百姓安康。 如今的太平盛世,人们在夸赞当今皇帝时,往往会以父皇的功绩做前缀,夸赞自己忠实的执行了父皇当政时的政治举措。 而论到开疆扩土,如今李弘已然成了大唐第一人!治理西域、开疆吐蕃,此功绩当今武将之中,谁能与他比肩? 所以,思来想去,李治便觉得,或许只有自己解决了父皇的遗憾,一是御驾亲征辽东,二就是,避免皇家手足相残,造就一副兄弟同心的和谐皇家环境,如此以来,自己治下的大唐,载入史册时,也会留下自己浓厚的一笔。 而这一切,可是父皇未曾达到的,李弘还没有办法接触到的事情,如今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些事情,更能够体现他作为大唐子象征的事情了。 而这一切,加上李贤跟李哲突然的求官谋事,自然是一下子让李治觉得,或许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才李氏江山史册中,留下浓墨重彩,堪与父皇相比拟的功绩。 皇宫里所生的事情,对于刚出玉门关,经过瓜洲、甘州、凉州,到达金城郡的李弘来,都是一无所知的事情。 如今他担忧的是,那个真正的神秘人好像消失了一样,蛰伏在暗中没有了一点儿动静。 无论自己如何引诱,如何给他们制造空挡,那个人却是毫无反应,仿佛这个人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如今的金城郡,一直在兰州都督府与金城郡之间转换,由于它的地理位置在唐时过于独特,也是因为它与安定郡咸阳的联系,成就了西出长安的第一个要冲。 因此,兰州向来是被大唐作为一个桥头堡形式的城存在,而这里的常置府兵也自然是为数不少。 漆黑如墨的夜色笼罩在大地上,夜空中稀疏的几颗星星,点缀着广阔的夜空,时不时的,在高墙大院的外面,会有金城卫队缓缓走过。 而在卫队离开后,黑暗中便渐渐露出了几道黑影,手里的兵器同样用黑布包裹,如灵猫一样在地上快跑两步,然后轻轻一跃,便飞上了高大的墙头。 都督府内,兰州都督王名有些惊慌失措,因为在他眼前出现的,竟然是自己的长吏,如果他公然造反,可是有足够的条件的。 毕竟大唐都督只持节,而军事大权跟民生,刺史、长吏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管卫,你想干什么?”王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冷静,充满了都督的威严。 “想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这还需要明吗?”长吏管卫轻松的道。 “你可知道,太子殿下的虎贲就驻守在兰州,你选择这个时候暴动,岂不是自找死路?还不赶紧放下兵器,束手就擒!”王名望了房间内几个兵士。 而自己与妾还被光着身子围困在床上,两人如今只有刚才凌乱中,胡乱划拉的几件衣服,挡在身体前面遮羞。 “把门锲给我,还有你的鱼符一同交出来。”管卫的眼神肆意打量着裸露着大白腿的,王名的妾,阴森森的道。 “管卫,你疯了!”王名差一点儿站起来,要自己的鱼符跟门锲,这明摆着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 “我没疯,倒是你快要疯了!快点儿交出来,或许看在你我同为兰州官员的份儿上,我可以给你留下一个全尸。”管卫眼神喷着火,要不是事情过于攸关,他真想先享受下王名的这名妾,他惦记已经不是一两了。 王名看了一眼旁边的妾,哪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此刻已经彻底镇定下来的他,冷冷道:“管卫,你可要知道,这是我大唐的太子殿下入驻金城,可不是其他官员,就算是你有门锲与我个人的鱼符,想要轻而易举的打开府门,也是不可能的。除非……。” “除非什么?”管卫打断他的话,追问道,手里的横刀威胁似的抽出一半。 “除非是我本人同去,或许你才能有机会进入府内。太子殿下的身份非同可,可是我大唐的储君,向来进入地方州府衙后,都是会护卫的戒备森严,你仅凭你能调动的人手,强攻是不可能的。”王名继续看着管卫,手里不多的衣衫递给了旁边的妾来遮挡身体。 “你确定你不会反悔?”管卫知道王名跟自己一样好色,而这金城的女子,就被他纳了好几个,虽然都是女子自愿的,但他始终认为,王名跟自己一样,都是好色之徒。 “我反悔有用吗?既然你敢公然早饭,背后必有倚杖,如今我人在你刀下,我要是反悔你大可以一刀杀了我不是?立刻让你的人出去,等我穿好衣服,自当会带你们过去。”王名看着神色有些松动的管卫,继续道。 管卫神色有些松动,但转瞬又开始凝重了起来,此事不是自己能够决定,还需要与门外的人商量才行。 而如今他被围困,想要逃出去自然是不可能了,当下冷冷的点点头,让王名先穿衣服,而他则带着自己的手下,快退了出去。 “大人,王名他可以为我们带路,因为只有他本人,才能让……。” “蠢货!我们三千人难道还攻不下一个两百人的府邸?让你去要鱼符跟门锲,是为了事成之后,嫁祸给王名,快去找来鱼符,如若不给,杀无赦!”一个男子背对着管卫,骂了一声冷哼道。 “呃……是,大人。末将这就去。”管卫急忙应是,再次带人进入了房间。 只见房间里,王名衣衫凌乱,而一旁的妾也同样,因为大半夜的惊吓,脸色惨白,不过好在,身上凌乱的衣服已经大致都穿戴好了。 “拿走吧,这是你要的鱼符跟门锲。”王名指了指案几上的两样物事儿,无所畏惧的看着管卫道。 “你……你竟然敢骗我!信不信我杀了你!”管卫看着王名那不屑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被骗了,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给他时间穿上衣服。 什么需他本人出面才能开启府门,全都是胡八道,尽是为骗自己而编造的。 “大人,不可杀。”一旁的一个兵士,挡住管卫举在高空的横刀,低声道。 “为什么不能杀!”管卫最恨的就是王名这点了,自诩聪明,一向都是一副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每每却老是自己上他的当。 这几年,自己则就是一直被他真真假假的话安抚着,要不然,早就在阿史奴来时,跟着他走了。 “您忘了,刚才外面那位大人了,用他的鱼符调开巡逻护卫,为我们的人进入让路,然后嫁祸于他,如果现在死了,还怎么嫁祸?到时候,外面的大人万一……。”兵士在他旁边声的道。 “哼,暂时留着你的狗命,早晚我会杀了你的!撤!”管卫抓起案几上的鱼符跟门锲,转身便向外面走去。 (ps:单位加班来着,回来晚了,不好意思,今一更,争取这两补上。) 255 埋伏 鱼符调开了金城守夜卫队,而太子殿下入驻的府邸,四周已经是空荡荡一片,整座府邸在金城卫队被调离后,随着卫队手里的火把消失,仿佛一下子被夜色吞噬其中,连那院墙仿佛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WwWCOM 门锲被一个黑影拿着快的冲到金城城门口,两相核对后,城卫便快的打开城门。 城门打开的一瞬间,火光立刻照亮了整个城门口,只见一群盔甲明亮的大唐兵士,手持火把马槊,正气势汹汹的站在城门口。 “立刻随我进城!”黑衣人走进城外兵士前面的将领处,冷森道。 而同时,黑衣人拿出另外一个令牌,与城外的将领核对后,只见将领凝重的点了点头。 然后回过头对身后的兵士们道:“兄弟们,金城出现了反贼,如今正是大人用我们的时候,我们自当勇敢杀敌,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彰显我大唐兵士的威武雄壮!” “诺!“低沉但厚重的声音从兵士中间出,显然是之前早就有交代,所以兵士们只是压着嗓子回答道。 三千人从两个城门口打着火把快的冲了进来,一下子把原本漆黑如墨的夜色赶进了更黑的夜色里。 火光照耀着金城不宽的街道,随着将领们的指挥,三千人飞快的把府邸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传令下去,凡事图谋逃逸者,杀无赦!”府邸门口,一个年轻人淡淡的道。 “是,将军。”管卫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过了这一夜,自己就将飞黄腾达了。 至于王名的那个妾,到了明日太阳升起时,嘿嘿,就将会被自己收进府邸了,到时候就可以随意享受了。 军令快的被传下去,瞬间,整个围困府邸的兵士横刀出窍,带着冰冷杀气的眼神,死死盯着院墙。 只要有人敢跑出来,身后的弓弩手便会第一时间射击,而有幸躲过弓弩的,也将会被马槊刺成马蜂窝,或者被横刀乱刀砍死。 “直接杀进去。”年轻人淡淡的道。 “是,将军。”管卫回应后,一挥手,身后的兵士立刻拿出撞城锤,几十人合抱着向高大的府门撞去。 “轰……。” 只此一记,高大的府门便应声倒地,瞬间砸起了一阵浓厚呛鼻的烟尘。 “格杀勿论!”年轻人身体有些抖,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 看着身旁两侧的兵士快的涌入,喊杀声顿时便在府内响起,让他额头上不由的都渗出了汗珠。 喊杀声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很快便消失无声,一下子整个府邸又恢复了宁静。 火光照耀着已经没有府门的门口,但在年轻人眼里,像是一个血盆大口,一下子便吞噬了几百兵士的性命。 管卫看着愣在门口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年轻人,焦急问道:“现在怎么办?继续杀进去?” 年轻人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两手不由自主的相互搓了几下,喃喃道:“把所有人都调集到门口,随同我一起进去。” “将军……。” “不必多,还是低估了他啊,人家早有准备,好一招请君入瓮啊。”年轻人仰长叹一声,但他不觉得他已经输了,他还有自己的杀手锏没出。 急促的脚步声从两侧街道快的涌了过来,顿时原本很高大的府邸门口,一下子变得渺了很多。 “进去吧。”年轻人的眼神很沉着,冷静的道。 “是,将军。”管卫再次下令,而两千多人的兵士,从府门口两侧鱼贯而入,这一次并没有嘈杂的声音出现。 整个府邸灯火通明,而地上并没有躺着多少尸体,反而是在硕大的花园一角,只见几百兵士被缴了械,正胆战心惊的蹲在那里。 “王方翼?!”年轻人在管卫的陪同下缓缓走进,并未看到预料中的李弘,反而是王方翼一脸杀气,手持横刀,在护卫的簇拥下,望着自己。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玉门关?”年轻人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太子殿下有多少人随同回来,驻守在哪里?每一个驻扎之地,会有多少人护卫,这都是他研究透了的。 而且加上自己对李弘的了解,他不是那种喜欢住在戒备森严的府邸的性子,而是一直自持武功,只相信自己的亲卫队,但为何王方翼也会出现在这里。 “太子殿下让末将在此等候梁王。”王方翼向前一步,身后兵士手里的弓弩,立刻刷的举了起来,齐齐对准了对面的李忠等人。 而李忠这边,同样是兵士举起了弓弩,对着王方翼等人。 如今的局面,恐怕只要一方的将领下令,立刻会进入残酷的互射场面,到了那时,两方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躲避弓弩,都得倒下去一大片。 李忠静静的看着王方翼,憨厚的脸上依然是沉着冷静。 而整个府邸除了火把燃烧的噼里啪啦声音,以及兵士们因为紧张而出的喘粗气的声音外,便再无其他嘈杂声音。 “他人呢?虽然他是太子,但我作为大唐皇室的长皇子,他难道不应该出来迎接一下?”李忠脸上突然间多了一些木纳的笑意。 王方翼摇了摇头,道:“如果梁王执意不肯现在就进去,那么不妨稍等片刻,一会儿太子殿下便会亲自来迎接您。” 王方翼完后,便看着李忠一旁的管卫,冷冷道:“管卫,如果不是我晋阳王氏推荐你,你会有今?王乔与王秀男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竟然敢跟着梁王造反!” “我没有造反,我们是为王皇后报仇雪恨!为王康、王景两位公子爷报仇!何况我管卫有今,又不是你这一支系举荐我,而是王皇后一支,你不过是一个被王氏除名的人,还有那个王名,你们这是助纣为虐!”管卫看了一眼不语的李忠,反驳道。 “我王氏一系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话,梁王,此番情景您应该明白,太子殿下的用意,是不愿意看到兄弟相残的局面,而且……这些兵士都是无辜的,您不能因为您的私人仇恨,让他们把性命搭上去。”王方翼看着憨厚的李忠,劝解道。 “迟了,为了这一谋划了很久,但不想都被他破坏了。你让他出来吧,我们兄弟多年未见,只要能够见他一面,我就是死也不会觉得遗憾了。”李忠憨厚的脸上呈现出一股诚恳。 憨厚的神情加上真挚的语气,还有那诚恳的眼神,王方翼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细,都快要被他动了。 “您当初就曾经派阿史奴私下接触过我,但是我没有同意,原本以为这样会让您放弃报复一事儿,但没有想到您到了如今依然执迷不悟。”王方翼叹了口气,沉重的道。 “母后厚待我李忠,王家同样厚待我李忠,如果不是王家出力挽救,恐怕我早已经死在了当今皇后的阴谋之下了,如此大恩大德,我李忠身为人子,岂能不报?”李忠继续搓着两手,仿佛很怕冷一样。 “王家从来没有因为您而想去跟皇家做对,更没有想过为您而搭上王家的百年根基,这一切都是您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口生莲花般,蒙蔽了王乔跟王秀男,王家救不了您,更不可能为您复辟。”王方翼听着外面突然间传来的急促脚步声,皱了皱眉头,继续道。 脚步声让李忠停止了话,只听的脚步声掠过府门口,快的向后院跑去。 “你还有援兵?”王方翼大惊,原本以为就管卫……对啊,王乔与王秀男,还有军中的柳嘉泰还没有出现。 李忠吃吃的笑了,憨厚的脸颊与得意的笑意很矛盾,但又很和谐。 “我研究了他的性子十余年之多,为的就是今,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来吗?瓜洲、凉州等地,我一直没有下手,是因为柳嘉泰还没有完全掌握那几个折冲府,要不然我早就动手了。” 李忠依然是搓着手,气温并不是很低的夜色下,李忠这个搓手的行为,刚一开始让王方翼以为是焦躁不安的表现,现在看来,更是下意识的行为,非是焦躁不安。 李忠看着王方翼不话,继续憨憨的道:“既然他不愿意出来见我,那么我只好让援兵把他逼出来了,不然的话,我这十来年,不白研究他了?李弘,不用再躲藏了,无论如何,你是无法回到长安了。” 而在王方翼的身后,李弘站在窗前,望着李忠的那一系列动作,心里同样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个李忠,什么时候变得城府这么深了,他的那个搓手的动作,其实就是一直在引诱自己露面,或者还有就是隐藏一些什么吧。 “爷,怎么办?”白纯看着自己这边人数并不占优势,而刚刚前往后门的脚步声,让她感到了一丝不安。 李弘枯井无波,只是静静的望着李忠,他还想再等等,想看看李忠是不是还有其他后着。 256 真相 离间 “不必理会,往后门方向去的是无法无他们,不是柳嘉泰率领的两千府兵。 Ww W COM”李弘抚摸着下巴,为白纯解忧道。 “啊?那……。”白纯神色一惊,她不明白太子殿下是如何知晓的,难道听脚步声也能听出来? 而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打更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这更声吗?”白纯指了指隐约传进来的更声问道。 “听那响声,长短不齐,这是金州都督报平安的信号。”李弘眉头紧锁,但还是耐心的给白纯解释道。 “那您……。”白纯不知道该不该问。 从进驻凉州开始,除了夏至四个宫女跟自己外,芒种、惊蛰等人,包括无法无,不知为何,都会被太子殿下留在城外的军营中。 进驻的所有人,除了自己五个女子外,就是那二百人的亲卫队,其他人一概不允许进城,到现在为止,白纯还是不明白李弘到底是何用意。 “如果你是李忠,你会为王皇后报仇吗?就算是你要报仇,你会选择我下手?还是我母后?为何他要亲自出面,并口口声声、言之凿凿的明他此举就是为了报仇呢?他难道不知道,无论我死还是不死,他都得因为行刺大唐的太子殿下而身死吗?他为何要站出来呢?”李弘摇头苦思,一会儿看看白纯,一会儿看看外面看起来已经放松了的李忠。 他百思不得其解,李忠如果谋划十年,那么他要的,肯定不止是报仇!他应该还有其他目的,但到底是什么呢? 阻止自己回长安?既得利益者肯定不是他!还能有谁会把自己回长安视作威胁? 李贤?李哲?还是李上金或者是李素节? 难道还是,是哪一位王叔不成?但为何要推举李忠来行刺自己?李忠是不是不打算继续活下去了?有什么利益值得他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全身后的势力? 就算只是为了单纯的报仇,他为何要露面呢?他就没有想过,万一事情暴露或者未能刺杀成功,如何保全自己吗? “去后院,告诉芒种等人,提王乔、王秀男与柳嘉康到李忠面前。”李弘心里揣揣不安,李忠绝对不是他要钓的那条大鱼。 他想看看,李忠见到这三人后,会是什么反应,是不是还留有后手! 这几年自己还是把他忽略了,一门心思扑在西域,放松了对李忠的观察,以至于现在自己都无法揣测他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史书上也没有什么可以供他参考的,毕竟,按照史书上的记载,他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甚至已经只剩下一堆散了架的白骨了。 王乔、王秀男、柳嘉康三人被王名跟花孟、芒种跟一队兵士从后院押送过来时,李忠脸上憨厚的神色才突然间生了变化。 一双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突然间失去了木纳的神采,变成了有如冰块一样的冷森! “王方翼,李弘是什么时候离开金城的?”李忠向前迈出两步,只见两方兵士突然间都跟着向前,誓要保护自己的主帅。 李忠的语气带着一股凌厉跟惊慌,憨厚的气质不复存在,冷冷的盯着王方翼,他觉得自己中了李弘的调虎离山了。 而自己的后手就是城外第二批两千兵士,按照约定,在自己进城一炷香后,立刻从其他两道城门进城。 如此既能阻止李弘逃走,也能在万一战况焦灼下,给自己这一方注入新的筹码。 但现在看着王乔三人被擒,那就是,李弘已经完全洞悉了自己的计划,自己被人出卖了!? “太子殿下没有离开金城,一直都在这座府邸。” “那他为何不见我?他害怕这些不长眼睛的弓弩吗?他不是不怕地不怕吗?李弘,你给我出来……。”李忠突然间跟失心疯了一样,两眼变得通红,望着前方几间黑暗的房屋,怒吼道。 除了火把的声音外,并没有其他声音回应李忠的话语。 李忠浑身开始颤抖,双眼更是像狼一样充满了冷酷,跟刚才那个憨厚、木纳,双眼真诚的梁王相比,如今的李忠更让人害怕,更让人无法琢磨。 “好!好!好!既然你不出来,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以为除了那两千兵马,我就再也没有后手了吗!我告诉你,你看我李忠了!我不是那个被你吓大的李忠,我是皇长子!我才应该是太子之位,如果再给我母后一年半载的时间,死的就是武媚,而不是我母后,而我也将依然是太子!管卫,带上来!”李忠望着黑漆漆的房屋,但依然是没有回音。 无声的寂静,让他又突然间冷静了下来,冷哼道:“李弘,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在暗中观察我,就像这些年我观察你那般观察我!但是晚了!你真的以为我输了吗?等下你就会出来,等下你就知道,为何你会败了!等下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李忠话间,管卫已经从身后的兵士中,再次快的冲了出来,只是手里却多了一个人。 此人虽然身着兵士铠甲,但长却留在了外面,头上戴着一顶从西域他国传过来的大檐毡帽,身材矮娇弱,一看便知是个女子。 管卫刚刚把女子带到李忠身边,李忠便第一时间抽出了旁边兵士腰间的横刀,冷声道:“李弘,如果你再不出来,她将会立刻死在我刀下,而你,永远也没办法给父皇交代清楚!” 李忠完后,用刀尖挑落了那顶毡帽,一个美丽的女子脸颊便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王方翼等人面面相觑,本以为会是白纯等人,但却没想到,是一个自己等人并不认识的人,于是神情间都是不由一愣,不明白李忠以她为何能够威胁李弘。 而监押着王乔等人的芒种跟花孟,却是大惊失色,第一时间惊呼道:“贺兰敏月!” 李弘瞳孔急剧的收缩,在看到是贺兰敏月时,心弦不由一颤,同一时间望向旁边的白纯,一双眼睛充满了冷冽的慑人杀意! “到底怎么回事儿!”李弘如狼一样盯着白纯。 白纯被李弘如此冷酷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刷一声,一道寒光闪过,李弘手里的横刀突然间搭在白纯的肩膀上。 “给我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李弘手持横刀架在白纯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缓缓伸出,掐住了白纯细长白皙的脖子,再次冷冷的问道。 白纯从来没有见过李弘如此冰冷无情的眼神,仿佛没有一点情感存在,里面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像是万年冰窟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这双眼睛里还能够看见些什么其他,那恐怕就是帝王般的威压,跟对权利的贪婪! 李弘的心仿佛一点儿一点儿的在破碎,他突然间预感到,恐怕自己真的回不到长安城了! 白纯到底还听谁的,自然是不用!除了父皇没有他人,这不是秘密,甚至不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秘密! 如果这一切都是父皇指使的,那么自己就算是今夜能够从这座府邸全身而退,只能是调头西去! 不,恐怕西行的路上已经有了伏兵了吧?而东回安定咸阳的一路上,恐怕也是布满了伏兵! 也只有父皇才能够让李忠站出来,对!除了父皇,还能有谁能让李忠为其连性命都不要的?一个被废的太子,想为母后报仇! 一个快要被皇后夺取朝堂权利,被太子力压功绩的皇帝,如果在这个时候任由母子二人继续联手,任由太子回到长安,那么接下来的结局不用想都知道,那就是被架空,甚至像高祖一样,被逼禅位。 所以父皇这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皇位,要对自己跟母后下手吗? 史书上父皇曾经想过废母后武媚,已经命令了杨思俭为其书写诏书,但却被母后苦苦哀求而作罢。 难道历史的车轮没有更改方向,只是变化了时间的前后不成? 白纯看着李弘那如野兽一样的残酷无情的眼神,感到放在自己脖子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很温柔的大手,在这一刻,变得像是来自地狱魔鬼的手一样,正在缓缓的箍紧自己的脖子。 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困难,原本白皙的绝色脸庞,因为被扼住了喉咙,变得更加苍白。 白纯的身体被缓缓的推到墙边,那只手抵住自己的脖子,脑后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整个身体也开始被压在了墙壁上,一双充满无情杀气的冷酷眼神,正紧紧的盯着她的双眸。 横刀从肩膀上缓缓向脖子处移去,锋利的寒意像是要从脖子处的肌肤钻进去一般,让她整个身体瞬间如同李弘的眼神一样,变得像是掉进了冰窟中。 利刃带着寒意紧贴脖子上细嫩的肌肤,狼一样的眼神贴着她的面孔,声音也变得更加冰冷:“孤再问你一次,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接近我的?你们的企图是什么?贺兰敏月是怎么跟李忠联系上的?” 257 皇家丑事 白纯艰难而又急促的痛苦呼吸着,任由那只有力的大手缓缓把自己的身体,靠着墙壁往上提,此时她一点儿想反抗,甚至阻止的念头都没有。WwW COM 任由那双手提着自己的脖子,开始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提,两只手臂自然的下垂着,连动一下都没有,更没有去拉扯那只掐着她脖子的胳膊。 美丽的眸子此时变得有些涣散,只是依然专注而又深情的看着太子殿下,那个占有了她的心、她的身体的男人。 就在白纯感觉自己的视线,已经足以与太子殿下平视时,突然间感觉到那只手一松,自己不由自主的便摔了下去。 白纯突然间被李弘放手,顿时摔倒在了地面,只见她在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一只手捂着脖子,不断的咳嗽着,仿佛要把心从嗓子眼咳嗽出来一般。 “吧,到底怎么回事?”李弘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甚至是有些颓废。 从出生到现在,他一直认为,凭借自己九转十世的变态身份,混在皇家自然是轻而易举,完全可以应付皇家的明争暗斗、阴谋阳谋。 但到此刻,他现自己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没有身处在高位,没有身处在皇家,就永远不会懂得皇家法则的残酷跟阴狠。 这不是你看到了多少电视剧,不是你读了多少古籍,或者是阅了多少皇家秘闻后,便能够在残酷的皇家法则间游刃有余的。 皇家法则的胜利者,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感情出现,一旦出现情感,身处法则局中的人,根本就无法看透自己周遭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相,也有可能就是真相。 只有身处其位,才会知道皇家法则有多残酷。才会知道,上下五千年历史长河中,整治斗争完全比军事战争还要残酷百倍、千倍。 他不得不佩服每一位伟大的统治者,能够身处漩涡之中,在皇家历来无情的法则中,看似信手拈来、举重若轻的化解一个个危险。 而这些,则需要每一位君主,把自己彻底与利益、情感、亲情等等牵绊切断,才能身处皇家法则这盘局中,看清楚哪些是对自己有利,哪些对自己有害。 无论是朕这个字,还是孤家寡人这个词,李弘此时在心里,对这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它不单是皇帝为了独一无二而霸占的称谓,更是为了时刻用“朕”、用“寡人”来提醒自己,身处皇位,绝不可被任何因素牵绊,从而失去对事物的正确判断。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李弘无力的放下手里的横刀,沉声问道。 白纯咳嗽了两声,继续道:“不到半年的时间,在荣国夫人逝世的葬礼上,应该是两个人开始接触的,后来……。” “下去。”李弘的声音越来越平静,但白纯却感觉到屋内布满了冷冽的杀气。 “奴婢把此事报告给了陛下,陛下让奴婢切勿告知您,是怕您一时愤怒而作出不理智行为,他不想看到兄弟相残的局面,所以……。”白纯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一头瀑布般的黑亮头,把整个绝美的面孔遮挡住。 “所以你就真的没有告诉我,所以才有了如今这局面!他糊涂,你也糊涂吗?你可知道,因为你的隐瞒不报,如今已经把我陷入两难境地!”李弘恶狠狠的盯着外面的李忠。 “奴婢知罪。”白纯抬头透过秀的缝隙,脸上全是关怀与担忧,看着站在窗前的李弘。 “父皇难道就没有试图阻止他们?就这么一直任由他们展下去?”李弘再次问道,这种皇家的丑事,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生! 当初自己留下贺兰敏月的性命,是为了父皇着想,同时也是怕把武顺跟贺兰敏之、贺兰敏月全部杀了之后,让自己在父皇面前陷入不仁之境地。 但如果一个都不杀,母后那里自己又没办法交代,而且,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跟母后产生心理嫌隙,因为他害怕自己斗不过那千古第一龙妈! 最终他选择了一个看似稳妥、两两都不得罪的方式,听从母后的意思,杀了武顺跟贺兰敏之,顾及父皇的感受,留下贺兰敏月。 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然还是栽在了此事儿上,栽在了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上。 “陛下……。”白纯犹豫的看了一眼李弘,继续道:“陛下精力已不足,而贺兰敏月还年轻,陛下无法给她名份,所以就任由他们展,只要不是公开的话,就……。” 李弘无声的叹口气,接下来白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该任何化解眼前的危机! 贺兰敏月如今不过三十出头,而父皇自从跟母后生下太平公主后,就没有再诞下过子嗣,足以明父皇的精力大不如前。 父皇常年身体赢弱,而贺兰敏月又正处于虎狼之年,父皇又不能经常出入濮王府,贺兰敏月被自己软禁,按无事儿,但谁能想到,荣国夫人的死,竟然给了李忠给贺兰敏月认识的机会! 而李忠与贺兰敏月勾搭成奸,这岂不是行父皇与母后之后尘!这让父皇如何问罪李忠?又该如何问罪贺兰敏月? 而现在,让自己头疼的是,外面的李忠跟贺兰敏月,如今联手演戏,要离间自己跟白纯,甚至是把父皇跟母后的往事,以这种公开的行径在自己跟前上演,以这种方式侮辱自己。 但自己怎么办?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岂不是让自己陷入手足相残的骂名中,更为重要的是,因为杀了他们,是不是就会给人口舌,让下人认为自己看不惯父皇跟母后当初的交往!所以以杀李忠跟贺兰敏月隐晦反对父皇跟母后!? 而这样则就,正中李忠下怀,从而达到离间自己与父皇跟母后的关系! 但不杀他们,让他们离去?看看外面演戏的那两人,像是会主动离去的吗?他们这就是在逼迫自己作出选择! 把他们监押起来?可他们犯了何罪?刺杀太子殿下?李忠跟贺兰敏月刺杀太子殿下,一样会曝光李忠跟贺兰敏月的丑事,一样会让他李忠达到自己的目的。 李弘陷入到了两难中,贺兰敏月虽然被李忠,像刚才自己拿刀抵着白纯的脖子一样,但明显,贺兰敏月不是被抓住的,看那面容,看那偶尔跟李忠交流的眼神,就足以明问题了。 陷入两难境地的李弘,突然间快走向门口,在白纯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只见李弘一脚踹开了大门,向外面的人堆中走去。 “爷不可。”白纯一惊,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要追出去。 “留在房间,外面过于危险。”空荡荡的房间留下李弘一句淡淡的命令。 “我来了。”李弘迈着四方步,人群缓缓向两侧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通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呢?看来……想通了?”李忠脸上又出现了憨厚的表情,真诚的看着缓缓走过来的李弘道。 李弘刚一站定,旁边的花孟跟芒种,立刻挡在了李弘前面,深怕对面的弓弩突然间射杀过来。 李弘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示意让开,然后再次跨步向前,看着对面的大唐兵士道:“孤乃是大唐太子李弘,因为与皇兄梁王李忠,因为生意上的来往,生出了一丝不快。孤本想等回到长安后,再与梁王李忠交涉,没想到他性子急……。” “李弘,你以为这样,我的手下就会听你的吗?没用的,我辛辛苦苦布了十好几年,就是为了今,别浪费口舌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李忠察觉到李弘的用意后,急忙阻止道。 李忠憨厚的脸上挂着得意跟满足,还带着一丝丝的疯狂,这一次他赢了,经过精心的算计,终于还是把李弘逼入了死胡同,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翻不了身了! 李弘看着李忠冷笑了下,继续朗声道:“在这的各位都是有家有业的,刺杀大唐太子的罪名,不用我你们都清楚!” “那又如何!这样就能吓唬住他们了?你在西域征战这几年,不会就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才取得如今的功劳吧?你在西域的狂傲跟霸气哪去了?”李忠挑衅的道,眼神却看向李弘身后。 只见白纯束好自己的秀,一身白衣,如同一个仙子般,莲步轻移,缓缓走了过来。 “你没死?”李忠有些惊讶,原本以为贺兰敏月的出现,李忠第一个就会怀疑是白纯放走了贺兰敏月,或者是白纯与自己暗中联手,但没有想到,李弘竟然没有杀了她! “你不也活得好好的。”李弘语气带着一股杀意,手里的横刀缓缓拔出刀鞘,顺手把刀鞘往后一扔。 白纯在身后伸手,正好接过刀鞘,绝美的容颜因为脸上淡淡的笑意,一下子让周围的火光仿佛变得更亮了一些。 “奴婢白纯见过梁王、见过荣国夫人。”白纯站在李弘身后,淡淡的道。 258 集团 李忠看着李弘抽出明亮的横刀,一只手抚着锋利的刀刃划过,看着那个叫管卫的道:“放开贺兰敏月吧,演戏演的差不多就行了。WwW COM” 管卫有些犹豫,那只抓着贺兰敏月肩膀的手,刚要离开贺兰敏月的肩膀,只听见耳边传来李忠的咳嗽声,顿时又立刻抓住了贺兰敏月肩膀的衣服。 “嗯?不放?那我帮你放开。”李弘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便从众人眼前闪过,管卫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麻,而李弘已经收刀,以刀尖拄地。 李弘脸上的表情很放松,甚至还带着轻松的微笑,静静看着管卫那抓着贺兰敏月的臂,此时才突然间像是断了一样,啪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管卫看了看地上的手臂,再看看自己原本伸出去的那只手,突然间短了一截。 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入他心底,随着惨叫声刚起,断臂处这才喷出了鲜血,溅在了贺兰敏月雪白的半边脸颊上。 “啊……。”贺兰敏月感到脸颊一阵热,仿佛有什么东西黏在了脸上,接着便一股腥味儿冲进了鼻子里。 “李弘你……?”李忠大惊,没想到在剑拔弩张的场面下,李弘依然无所畏惧的看了管卫的手臂。 “真烦躁!”李弘不理会李忠的话,看着捂着断臂处,蹲下身子惨叫的管卫,然后手起刀落,管卫的头颅,顿时骨碌碌的滚到了李忠脚下。 惨叫声在此时也戛然而止,脖腔处喷出一股鲜血,再次喷在了贺兰敏月的双脚上,膝盖以下的衣服,顿时被鲜血淋漓的湿漉漉的。 “啊……!”贺兰敏月再次尖叫一声,整个人瞬间躲在了李忠身后。 这时候的她,看着李弘,一下子想起了当初在牢里时,李弘一刀砍下贺兰敏之头颅的场景。 这一切看似很长,实则不过是眨眼间便生的事情,不光是李弘身后的兵士没有反应过来,就是连李忠身后,更为紧张的所有兵士都没有反应过来。 短短几息时间,李弘就毫无畏惧那黑洞洞的弓弩跟箭矢上的寒光,干脆利落的杀了李忠旁边的管卫,以此来向李忠证明自己的狂傲跟霸气。 一头黑四散在脑后,高大的身型、表情冷峻、眼神冰冷,白色的衣衫因为连挥两刀的缘故,从李弘的胸前荡开,那布满各种刀疤跟箭痕的** 胸膛,在火光的照耀下,散着一股无声的压迫感。 任谁看到那布满伤痕的胸膛,都会禁不住大惊失色,这是经过多少惨烈的战争,才能够有如此一身功勋! “王名何在?”李弘不顾夜风穿过胸膛,眼神毫无畏惧、狂妄霸气的看着李忠身后第一排弓弩手。 不理会站在那里他身前不远处的李忠跟贺兰敏月,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些兵士走过去。 “所有人给我听着!就此放下武器,我李弘便不再追究你们的罪责,如果到现在还执迷不悟,还想造反,诛九族!”李弘强大的气势,仿佛震慑住了一群大唐兵士。 那些兵士听着李弘的话,看着那胸前的一道道伤痕,仿佛带着一道道金光般,逼迫着他们不由自主的,在李弘每前进一步,便跟着后退一步。 而随着李弘的话音落地,王名立刻快步都到李弘跟前,高声喊道:“太子殿下向来仁善慈孝,不忍看着我大唐铁骨儿郎相互厮杀,因此才阻止我兰州都督王名,率领外面的军队歼灭你们。太子殿下爱兵如子,这几年跟随他征战西域的所有兵士,无不对太子殿下爱戴有加,如今,只要你们听从太子殿下的话,放下手里的武器,我保证,你们将不会受到任何处罚,更不会被配边疆成为奴隶,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妻儿,他们绝不希望你们因为造反而死,他们宁愿你们为我大唐抵抗外敌而身死他乡,也绝不会因为你们造反,让他们无法在邻里之间抬起头……。” 李忠罕见的没有阻止王名的喊话,也没有命令身后的兵士立刻射杀李弘,然后让他自己跟李弘同归于尽。 墙院外面,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轰轰的声音,仿佛让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颤抖。 随着王名的话语,一些兵士开始出现了动摇,手里的弓弩开始缓缓放下,眼睛开始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第一个放下弓弩的同伴。 “李忠,你觉得呢?”李弘扭头看着李忠的背影,莫名其妙的问道。 “好,听你的,既然是你我兄弟之间的恩怨,就由我们自己解决。”李忠头也不回的道。 李弘点了点头,示意王名准备接收这些兵士,暂时安抚后,听从落。 “太子殿下了,只要各位放下武器,保证不会让大家因今夜之事获罪。”王名继续蛊惑道。 造反的兵士中,一些兵士两两相望,他们这一次跟随出来,其实一直都认为是要讨伐一些暴动者,并没有想到是要刺杀太子殿下。 而这也是为何,刚才李弘雷厉风行般,砍死管卫时,这些兵士竟然无动于衷的原因。 再者就是,柳嘉康刚刚控制折冲府时间不久,这些兵士并不像李弘的部队一样,乃是募兵而来。这些则还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府兵,年龄也是有大有、有老有幼,自然是掣肘了他们跟着造反的决心。 何况,对面那不少人也同样以弓弩相对,也给他们的心理起到了一定的制衡作用。 有一个人放下手里的弓弩或是横刀,就会有第二个人跟着放下手里的武器,随着第一个放下,很快,所有人便把武器放在了脚下。 王名一声令下,从外面又涌进来了不少兵士,连同府院一角的兵士,全部都押了下去,暂时安置在了李弘在城外的兵营中。 随着造反的兵士离去,王方翼身后的兵士也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武器,在李弘挥手后,王方翼也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府院,只剩下了李弘的两百人亲卫队还护卫在此。 “你是不是认为你赢了,李弘。”李忠这时才缓缓转过身,脸上依然是憨厚的笑意,一只手臂则揽着贺兰敏月的腰肢。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李弘神情凝重,手里的横刀交给了白纯,看着李忠问道。 “你一向自诩聪明过人,难道猜不出来?”李忠像是在开玩笑,呵呵道:“哦,对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是不是我去太乙城的时候,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李弘静静的看着那张憨厚的脸,他现,这张憨厚的脸是一张“假脸”!李忠的憨厚,完全是为了隐藏自己,而特意装出来的。 因为一装就是十几年,所以这“假脸”反而更像是真脸了。 “不错,从太乙城你不请自来我就开始怀疑你的。”李弘道。 “所以我就斥退了所有的下人,身边只留下了二十来个亲信,让你没有机会往我身边安插奸细,这样,你就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也就不知道我的目的了,但你只有怀疑我一个条件,从你的性格出,你会觉得这样就足够了,何况你还有无所不能的精卫。” “所以你就先要离间我跟白纯,自从你碰见了贺兰敏月,你就开始这样实施了?” “为什么不?父皇当初可以喜欢皇爷爷的女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喜欢父皇的女人?何况荣国夫人一死,贺兰敏月连最后的护命稻草都没有了,等你回到长安后,杀她岂不是易如反掌?那还不如跟我一起,为她母亲韩国夫人武顺跟弟弟贺兰敏之报仇呢。”李忠脸上的笑意还是那么木纳,与他所的话,完全不成比例。 “你是如何笃定父皇不会怪罪于你的?”李弘随意的问道。 “哈哈……。”李忠突然间仰大笑起来,身边的两百亲卫队有些莫名其妙,就是白纯跟花孟,也不知道他为何笑。 “李弘,你真的很聪明,还好我没有想过能够活过今夜,所以,你想套我的口风是不可能了。我不会告诉你,为何父皇会不怪罪于我,任由我俩暗地里在一起的,你一辈子恐怕都不会想到的。”李忠很得意,他知道李弘猜不到。 但他真的是太聪明了,如果告诉他父皇不怪罪自己的原因,恐怕整个计划就会被他全盘挖出来,然后暴尸荒野! 李弘才不会是那么好打的,那些被俘虏的兵士,命运也不会如刚才王名所那般,很有可能是,被李弘调集到安西,然后便只有老死、病死、战死三条路可走了。 李弘不以为意的跟着笑了下,他确实是想通过套李忠的话,找出他真正的目的,跟还有什么人在暗中帮助他,但显然,还是被李忠现了自己的动机。 “那你的最终目的,哦,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个总可以告诉我吧,这总不会露出马脚,然后出卖暗中帮助你的人吧?”李弘退而求其次,看着李忠很得意的样子,继续问道。 259 商君是怎么死的 李忠很高兴,他高兴的是,自己可以把大唐公认的,绝顶聪明、智勇双全的太子玩弄于手掌间。WwW COM 看着李弘那明显跟脸上笑意不搭的眼神,李忠乐呵呵道:“你能猜出我不是一个人,就足以明我们对你的谨慎是对的,明我们没有露出破绽被你继续利用。” 李忠看了看一旁的贺兰敏月,道:“怎么样?我过他很难杀吧,想要他的命,绝不是大唐兵士能够做到的,如果阿史奴或者禄东赞,在得到他太乙城那些雷的话,我们就可以让他战死疆场,可惜,太乙城在白纯的掌控下固若金汤,让我用尽方法,都没能够找到那雷。” “李忠,都是明白人,就不要再离间了,太乙城的雷,你们找不到的,也没有你们的奸细,别妄想了。”李弘打断李忠的掩盖言辞,冷冷的道。 李弘很庆幸,他们恐怕会认为雷是一种很庞大的东西吧?他们决计猜不到,偷偷送给禄东赞的那些粉末,加以严格的配置,就能够形成他们嘴里的雷。 而这并不是李弘占了什么便宜,而是因为那些产物不出自于这个时代,不然的话,李弘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样儿。 李忠愕然,看着李弘信誓旦旦的表情,他不知道李弘的这股自信从哪里而来。 “吧,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其实你不,我也已经能猜到一些了,既然你只身赴死,愿意以性命为代价换取结果,这个结果,恐怕就是……。”李弘此刻放弃了知晓谁是太乙城奸细一事儿,只有这样,他才能慢慢的梳理处脉络来。 “不错,我的目的很简单,让你像我一样,只能做一辈子的太子,让你永远都无法触摸到皇位……啊。” “嗯……。”贺兰敏月也同时痛苦的出声音。 李弘眼疾手快,看到李忠完后,腮帮子仿佛要用力,立刻跨前一步,硕大的拳头击在李忠跟贺兰敏月两人的腹部。 两人不约而同的痛苦的手捂着腹部,痛苦难耐的弯下腰,两张脸因疼痛感涨的通红,甚至是有些扭曲。 而在两人不远处,只见两粒黑色的药丸,刚才霎那间,从两人的嘴里喷了出来。 “李弘你……你……你怎么知道?” “废话,这药丸儿当初就是毒死王康跟王景的,我能不知道?而且你既然有两颗,你从哪里得到的?”李弘脸上露出真正的笑意,看着李忠道。 “你是故意放了药丸在那里?”李忠想着当初在太乙城,自己不心听到他跟另外一个人的谈话,问道。 “嗯,就是这样,因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变了,所以就试探下,当你刚偷走药丸时,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准备留着,万一哪父皇突然间要杀你的话,你准备自尽用的,也没在意,但刚才你,你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做一辈子太子,永远无法坐上皇位,想来你就是有了必死之心了。因为你只有死在我面前,才会让下人跟父皇,把你的死归到我头上。”李弘伸手扶起了贺兰敏月。 此时的贺兰敏月,从一开始见到李弘,就少了当年的锐气跟跋扈之势,看来这几年,在父皇那里也并不是很得宠。 “你还想为贺兰敏之报仇?”李弘好整以暇的问道。 “我杀不了你,但总会有人为我报仇的,你等着吧,这一不会很晚的,就算是你回到长安,你的太子之位,一样坐不稳当。”贺兰敏月风情万种的脸上,写满了冰冷。 恒乔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快步走到白纯跟前,道:“给爷的信。” 白纯有些皱眉,这么晚竟然有密信?但还是伸出手接了过来,检查了一番后,便递给了李弘。 “太子之位?坐不稳当?嗯,有意思。”李弘看着贺兰敏月笑了笑,虽然她的话与李忠一样,都是自己的太子之位,但两者区别是:一个自己都坐不稳当,一个自己只能坐太子,当不了皇帝。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同,是不是隐藏着什么? 李弘看了看李忠用眼神制止贺兰敏月不要过多的话,以免让自己找到更多线索。 不以为意的撕开手里的信封,然后大庭广众之下,打开信件,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商君是怎么死的?”落款赫然是戴至徳的名字! 不作声的把信再次递给白纯,然后看着李忠道:“你还有什么要的吗?” “你又不会杀我,我就算是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你,你不知道?”李忠丝毫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知道你的用意,杀了你,我绝对是离皇位越来越远,离尚书省尚书令也会越来越远,不杀你呢,你用贺兰敏月却上演了一番父皇与母后的往事,其实还是想激怒于我,让我杀掉你。大可不必,安西四镇我有的是地方,何况那里是我的地盘,安置梁王你,足够了。” “父皇问起来呢?”李忠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自己不死,就无法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皇兄有感我李弘在安西辛苦征伐,愿意调往楼兰任职都督,为我分担一些忧虑,这不就行了,很简单。”李弘轻松的道。 “你知道了?” “一知半解。” “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我并没有告诉你什么?”李忠看着李弘恢复了胸有成竹的样子,憨厚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紧张。 “我猜不到到底谁是主谋,但你们的目的显然是想推翻父皇统治下的大唐,但最大的可能是,想推翻我这个正统的皇位继承人。而现在,如果我回到长安的话,估计面临的局面会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吧?哦,当然,还是未成形的三足鼎立。” “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五姓七家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了你们的计划,但是皇兄你放心,五姓七家不会因为我李弘的刻意打压而衰退,是时代展过快的步伐,让他们来不及作出调整,所以才衰退。所以你可以安心去西域养老了。”李弘很轻松的道。 商君怎么死的?戴至徳这个老家伙,看来还是有点儿作用的,自己这次重新启用他,没想到竟然换来了戴至徳如此的厚报。 “你到底是怎么猜到的!”李忠再次问道。 李弘竟然猜测出来了大部分真相,而且已经把大范围的圈子划定了,这对他来,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很简单,就是这几个字。”李弘拿过白纯手里的信,指着上面的几个字道。 “商君是怎么死的?”李忠惊讶的念道,仅凭这几个字,他就猜出来了自己身后的势力?这怎么可能! “贺兰敏月,你打算怎么办,还是我帮你安排?反正你现在想死都难。”李弘很轻松,戴至徳七个字,算是帮自己解开了一部分的心头疑云。 “哼!”贺兰敏月扭头,长安城她是回不去了,就算是回去,陛下早已经待她不如从前了,何况现在自己跟李忠之间还不清不白的。 李弘看了白纯一眼,道:“看好她,跟随我们一同前往安定咸阳,荣国夫人的陵寝就在那里,让她一直守孝吧,不在乎几个宫女看着她不是?” 李弘轻飘飘的安排完两人的事情,扭头便往府里走去,准备睡个回笼觉,然后再处理今夜事情的细节。 “哦,对了,我的皇兄一路上好生照顾,切记不可出了差错,白纯还记得当初你父亲曾经住过的地方吗?让皇兄在那里临摹壁画吧。”李弘再次叮嘱了一番,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梅伺候着李弘沐浴完毕,只见李弘没头没脑的道:“去把商鞅的《商君书》还有《秦律》找来,呃……不对,找一下史籍上记载的商鞅,是怎么死的,还有……。” 李弘有些拿捏不准,戴至徳这老东西,只是提醒自己,还是不希望自己效仿商鞅?还是自己会如商鞅一样的下场? 但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的是,戴至徳以七字:“商君是怎么死的?”给自己写信的目的,应该还是为了警醒自己回长安后,不应过于强硬,而应加以柔和的手段来行事吧? 想到这里,李弘不由得望向西南方向的横断山脉,这个老东西是怎么算准时间的? 怎么自己一到这里,信件就到了?难道老东西是隔着横断山脉,嗖一扔,信就从横断山脉那边飞过来了? 还是老东西早就想好了要写这封信?算了,不想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商君是怎么死的? 不消片刻,李弘便从戴至徳只是警醒自己的七字中,悟透了李忠他们身后的势力是谁了! 自己那一世转世为司马靳时,商鞅已经死了六十余年了,但大秦依然沿用着商鞅的那些改革法制。 而这也是让大秦无论是农业生产,跟军事实力,迅提升,并与其他六国拉开差距的一个重要因素。 最终一扫六国,统一下,但又很快灭亡,与商君的变革没有任何关系,但好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260 半解一知 商君据如今已经一千年,虽然此时的社会文明程度已经较之战国时代,有了全面的提升,但并不代表他的思想,跟他的事迹,能够警醒后人步其后尘。 Ww W COM 而戴至徳也就是看到了李弘向来雷厉风行这一点,以及他大刀阔斧的改革,导致他自己太子的利益与皇室贵胄、以及世家豪门之间利益,产生了不可避免的矛盾冲突。 所以才远在吐蕃,躲过了李弘的睚眦必报,写下了那七个字:商君是怎么死的? 戴至徳琢磨、思考了七七夜后,最终还是决定告知李弘。 至于李弘能够从商君事迹上悟到多少,那么就不是他戴至徳的责任了,最起码作为人臣,自己已经尽到了臣子的绝对本分了。 身在局中的李弘,像是被抽离灵魂一般,把自己从太子的高位上彻底的剥离了出来,又强迫让自己的意识仿佛魂魄一般,仿佛自己就站在床前,正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 商君是怎么死的?这句话彻底触动了他的内心,跟那股一直存在于心底,若有若无的不安感。 十四岁前,自己在长安城度过,自己嬉笑打闹、调皮捣蛋,但仗着心思灵活、卖萌撒娇,加上年岁幼,又得父皇跟母后宠爱,所以那些看不见的危险,自然而然的就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但当自己年岁渐长,世家豪门、皇亲贵胄就不会像自己年少般那样轻看自己了,自己凭借一己之力,当年掠取了豪门世家还有皇亲贵胄,太多太多的利益。 如果年少时,皇亲贵胄跟世家豪门,会因为自己年少,而没有把自己当成潜在的敌人。 那么现在,随着自己“功成名就”,年岁渐长,再加上父皇身体赢弱,加上年少时对世家豪门、皇亲贵胄的“厚爱”,毫无疑问的,自己已经成了豪门世家跟皇亲贵胄眼中的,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自己不单是会危及他们哪一个人,而是会危及到他们的世家根基,跟皇亲贵胄的立足之本。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希望自己回长安,然后继续削弱、瓦解他们的利益。 但如果你认为五姓七家跟皇亲贵胄,只会从他李弘身上做手脚,那就是太看这些百年世家了,他们能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一直像参大树一般矗立不倒,一直能够做到,无论谁主江山,他们都能在奉左右,就足以明他们的根深蒂固了! 自然,有他们的“保命绝学”。鸡蛋也绝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作为一个世家大族,最最根本的常识。 一片和谐、盛世繁荣、人流如织、热闹辉煌的长安城,此刻在李弘的心里,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明枪暗箭林立的格斗场。 但这何尝又不是李弘远走西域时,想要达到的目的?!只不过,李弘没有预料到,在自己身后,浮现出来的不是单纯的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个集团性质的,一致对抗自己的利益集团! 想到此处,李弘脑海里不由自主的便浮现了四个字:“分而化之!” 合纵连横,苏秦合纵六国对抗秦国,秦国张仪连横瓦解六国合纵之势,这与自己如今跟五姓七家、皇家贵胄的局面何其的相似? 想到此处后,李弘的心思不由得便放松了下来,只要能够正确的看明白形势,就不怕他们的阴谋诡计! 一只手不由得缓缓抚摸着怀里白纯的娇躯,绵软紧致的肌肤给感官上带来一阵**的愉悦。 从雪白的大腿掠过,经过平坦的原野,再攀上那两座高峰,撵捏间随着诱人的坚挺挺立,连带着白纯的娇 喘声,顿时让李弘把那具泛着光泽的娇躯揉进了怀里肆虐享受着。 如果李忠预料一般,跟着他造反的五千兵士,除了昨夜被王方翼射杀了几十个后,其余的全部被王方翼,连同李忠本人,一同带回了玉门关。 如今楼兰从上到下,都在请求安西都护府,希望安西都护府能够帮他们重新建造一座,像龟兹一般雄伟壮观的新城,但被李弘果断的拒绝了。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李弘要放弃对楼兰的防守,像是后娘养的一样,随着安西四重镇的建成,楼兰彻底被李弘扔在了脑后。 不过,那里有一个姑娘,跟她的母亲,却已经被夏至跟雪,在李弘出征吐蕃那段时间,送到了长安城。 如今无论是白纯、还是夏至、雪跟半梅、寻兰,都被李弘彻底的变成了女人。 五女也因为李弘的宠幸,变得比以前更加娇艳,一个个肤若凝脂、吹弹可破,顾盼之间,一股柔若无骨的风情,让人迷醉。 “在咸阳还需要停留吗?”白纯娇羞的把李弘潜在胸口的大手拿出来,顺带在偷笑的夏至大腿内侧掐了一下,这家伙就会看自己的笑话。 “停留,能不停留吗,不停留的话,等回到长安,我耳朵恐怕都得掉一只。何况,贺兰敏月还得安置呢。对了,调来的宫女到了吗?”李弘想起贺兰敏月,立刻坐直了身子,只是一只手却若有若无的放在半梅大腿根部,白纯等人都懒得看他的假正经。 荣国夫人,也就是李弘的姥姥,武媚的妈! 每次李治在李弘面前,一起“你姥姥”时,李弘总觉得父皇像是在骂自己! 荣国夫人的葬礼规制,跟上一世的史书记载无任何出入,依然是按照王妃礼制葬之,冢为墓。因为李弘他姥爷武士彠是太原郡王,因此荣国夫人被称之鲁国忠烈夫人。 整个陵园的规模很庞大,四个门口各自放置着瑞兽,陵前还放置着石人、石羊、石狮、石马等,华表顶、莲花座,石走狮跟禄,乃是顺陵石中造型最为雄伟壮观的石雕,全都是用一整块石头雕刻而成。 李弘在金城时,便已经让王名备好了各种祭祀的东西。 按照礼制,大唐太子殿下祭祀则会按照隆重的仪仗,以及东宫各官员的引领一同前来。 而二百五的李弘太子殿下,却是带着上万人的兵马,杀气腾腾似的奔走在陵园内。 陵园门口的守陵官员,差点儿吓得尿了裤子,还以为大唐忘了,这一路反贼过来铲墓来了。 但当听到花孟那不是很熟悉的祭文,以及结结巴巴的语音,守陵官员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心里不由得叹息,这大唐从上到下,哪有如此不尊礼制的太子?哪有带着强兵悍将、刀枪剑戟过来祭祀的?这这这不符礼制啊! 但看着太子殿下……顶盔贯甲,威武的行走在众人前面,在陵前也不知道高声的叽里哇啦的念叨着什么,只是最后那一句听清楚了:“你老人家要是在那边寂寞的话,就告诉我孙儿吧,孙儿把您孙女给您送过去吧!好好陪陪我武顺姨母跟敏之兄长,这些年他们受苦了,寂寞了。” 到紧急处,李弘看着一旁柳眉倒竖、脸都快要绿了的贺兰敏月,差点儿笑出声来。 好在一旁的白纯意识到他的语调变了后,隔着盔甲使劲的捅了捅他腰间的软 肉,白嫩的纤纤玉指都捅疼了,李弘也憋住了笑意。 只是那双眼睛里,因为生生憋回了笑意,竟然泛出了泪花儿!让守陵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好好在这里待着吧,暂时就住在守陵员的房子里吧,过几日给你盖好了你再搬吧。”李弘看着贺兰敏月,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 这个女子,也是坎坷一生,只是在不该属于她的舞台上,非要翩翩起舞,非要在大唐的皇家舞台上舞出一抹色彩,只是最后学着与李忠通奸,不明是非,不辨真伪,最终这一切可都是咎由自取啊。 何况她与她母亲得宠时,那时的她,何曾有过如今迷茫、呆滞的神情。 “我想回长安,哪怕一辈子老死在濮王府。”贺兰敏月看着李弘,一路上的假装坚强,在李弘要撇下她离去的那一刻,彻底崩溃了。 “不可能,你知道你犯的是何罪。如果你回去,皇家的颜面放到哪里?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当年你如果不在新钱上有所企图,又岂会……。” “当年就算是我不沾手新钱,我不闹出一些风浪,不让你父皇注意到我们母女,你以为你母后就会放过我们?” “最起码我母后忍让了你们母女,但是你们得寸进尺!在荣国夫人,不对,现在应该是鲁国忠烈夫人的怂恿下,竟然还想封后!如此大逆不道,怎可轻饶!” “难道你母后不是?如果你母后当年老老实实在感业寺为尼,不去勾搭陛下……。” “啪……。” 李弘一巴掌打在了贺兰敏月雪白的脸颊上,毫无防备的贺兰敏月顿时摔趴在地,半边脸顿时肿胀起来。 “放肆!皇家之事岂是你能胡言乱语,到了如今境地,竟然不知悔改,依然还是心有不甘,你我还怎么留你!我父皇与母后之间的感情,谁是谁非,岂是你贺兰敏月能够议论的!就冲你这句话,我就能立刻杀了你!”李弘看着自己的手,除了白纯,他这是第一次打女人! 261 灞桥 贺兰敏月没有反抗,甚至连嘴角被打出来的一抹鲜血都没有动手去擦,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以及暂时的耳鸣,让她此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Ww W COM 咳嗽了几声后,贺兰敏月双臂撑起身子,坐在地上急促的喘息,过了一会儿平静后,再次缓缓道:“我无法忍受这种死一样的寂静,李弘,要不你就杀了我,要不你就带我回长安!” 完后,贺兰敏月抬起娇美的脸孔,一脸倔强的道。 这个笨女人,到了现在,还以为自己不敢杀她!还以为自己会顾及父皇的感受! “我不会杀你的,你死不死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影响,如果当初你不跟李忠一起,或许你还会留在长安,锦衣玉食的过完余下的日子,但你在你母亲跟贺兰敏之死后,你却依然有**跟野心!你以为李忠能够复辟?就算是我不当这个太子,也轮不到他李忠,排在他前面的还有李贤、李哲、甚至李旦!他不过是利用你而已,你到了现在还不清楚!” “李弘,你不用套我的话,有些秘密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如你所,李忠是在利用我,但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当然,李忠还有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我知道我对你没有任何用处,但我回长安,最起码能够让别人相信,你李弘不是滥杀之人,最起码向有些人证明,你李弘跟李忠的博弈,是你李弘赢了!”贺兰敏月眼神中泛起**的涟漪,她很想通过这种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语,来引起李弘的探究之心。 李弘淡淡的看了她两眼,叹口气道:“没用的,你在我眼里一点儿价值都没有,就守在这里吧,当然,你也可以祈祷我这个太子之位做不长。来人,带上来。” 白纯听到李弘的话,看了一眼贺兰敏月,然后向身后招了招手,只见四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一脸横肉的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看着四女,李弘吓了一跳,我去!白纯怎么找到的,这四个胖女人,一看都不是好相处的,而且看手脚,都像是有些伸手的还。 “交代清楚,立刻启程。”李弘转身对白纯了一句,便从鲁国忠烈夫人的陵前,快步向陵园的门口走去。 刚迈出两步,身后便响起了贺兰敏月的声音:“李弘,李弘,你不能扔下我,看在你父皇的面上,带我回去!我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 李弘对贺兰敏月绝望的声音毫不理会,任由那有些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空旷的陵园内,在那些石人、石马的注视下,贺兰敏月绝望在地上爬着追逐他。 贺兰敏月头散乱,此刻的脑海里全都是当初李弘的决断,跟如今神经上的绝望,手脚被四个女子束缚住,让她无法再往前追李弘一步。 “李弘,我求你了,在这里我会死的!求你了,我错了……。”贺兰敏月衣衫凌乱、沾满了黄土,就是那洁白的脸颊上,因为泪水与黄土混杂的缘故,变得脏兮兮。 撕心裂肺的哀求并没有让李弘停下无情的脚步,趴在地上望着那一队人马的脚步,她多么希望那些人会突然间停下脚步。 “带我追上他们,只要能让我回长安,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我可以央求陛下,给你的家人封官,真的,相信我,我是贺兰敏月!”贺兰敏月无助的看着离去的一队背影,突然开始求助身边那四个女子。 “爷,您不会真任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吧?”白纯同情心泛滥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让她心里有股不出的难受跟悲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先留在这里吧,是生是死,等回去后,让其他人来头疼吧。”李弘边走边道。 灞桥,长安城东,人们迎来送往、折柳相赠、叹离别相聚的场所。 当年秦穆公称霸西戎,改滋水为灞水,并修桥称之为灞桥至如今。 灞桥两岸多杨柳,每逢早春时节,柳絮飘舞、宛若风雪,因此灞桥风雪在如今更被人们称颂。而这一含烟笼翠、风雪飘舞的景象,也成了长安城文人士子们,经常游玩儿、作诗的雅地。 每到初春时节,这里便是人潮拥挤、人头攒动的一番热闹景象。络绎不绝的文人士子、来迎送往的百姓,无一不在这里折柳相赠,或者是折柳在手,凝神思索着悠然意境的绝佳诗句。 但今,灞桥却是一片肃穆,两侧不单有长安城的金吾卫手持马槊肃然而立,还聚集着不少文臣武将。 身后则是赤服持戟武卫立在身后,而第二排弓箭仪仗武卫肃然而立,旌旗一列立在三排,横刀与各色幡旗又是一列。 左右司御率立于两厢、车马前六后六,各立绛引幡十二。左右监门率各率两人检校诸门,引骑于前。 少师、少傅、少保正道站路,备卤簿,东宫文武官员立于两侧。 左庶子归于前方,太子殿下车碾立于其侧,鼓吹、金路、四望车,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太子詹事、太保、太师、太傅立于最前端。 身后则是东宫清道、仪刀、仪箭、马槊、旌旗随风咧咧作响。 文臣武将各个肃穆,如果按照太子殿下李弘征战西域的功劳,换做是一个臣子的话,自当该是帝后两人行至灞桥相迎。 而如今立下此惊盖地之功劳的,却是太子殿下李弘,难道还要让皇帝与皇后亲迎?然后左右相扶至灞桥,太子殿下下马,禀奏?! 礼官已经头疼了十来了,关于太子殿下回长安,这皇家礼制跟文臣武将的礼制,没有一个能够用的上的。 最后,还是躺在病床上的许敬宗虚弱的道:“臣当以为,以太子殿下之仪仗,东宫之官员为主,朝臣为辅予以迎接便可。” 待李治跟武媚听到这个建议时,也是忍不住心头大松了一口气! 让他们两人去迎接兔崽子?到时候看见他能不能忍得住揍他的冲动,都不准,还给他牵马至灞桥! 他李弘敢吗?恐怕不得自己两人走到马跟前,那臭子真能够扭头骑马扔下所有人自己跑了。 “那个……谁,白纯,你没用,我改穿什么衣服?盔甲?太子常服?还是朝服?”李弘坐在简陋的马车里,一路上本来还挺舒服,自从进入长安地界,李弘就开始觉得这马车怎么有点儿扎屁股,怎么就坐不稳了呢。 眼看长安城墙已映入眼帘,各路使者已经开始奔走相告,从灞桥至他大军这一截路上,时不时看见鲜衣怒马的清道率、仪仗礼制下的武卫,策马扬鞭奔走于这段路程之间。 “奏章上没有啊。”白纯翘着浑圆的臀部,这一路上的奏章都快翻烂了,但就是没有找到太子该穿什么服饰。 李弘此刻也有些慌乱了,原本看见那翘起来的浑圆臀部,就恨不得伸手去摸,如今也已经没有了心思,看着车厢里夏至几人,一人手持一件太子服饰,却不知道该穿哪一个合适。 “要不穿盔甲吧,您离开时就穿的盔甲。”白纯眼睛有点儿疼,看奏章看累了都。 “行,那就穿盔甲吧,好歹我征战回来的。” “爷,奴婢突然间觉得,既然用的是太子仪仗,您是不是应该穿太子朝服?”白纯绝美的脸上全是忧虑跟不定,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能不能给句准话儿?到底该穿哪个?”李弘急了,盔甲穿一半了,你又该穿常服! “哎呀,算了,您就穿盔甲吧,到时候挨揍的话,这盔甲还能顶一阵子。”白纯很不过脑,很不负责任的道。 “我到底是不是你主子?你这么喜欢我挨揍?赶紧的,把我头束好。半梅,把礼制拿过来,我看看,只能临时抱佛脚了,这几年都快要把皇家礼仪忘光了。”李弘接过奏章,一边走马观花的看着,一边任由五女帮着自己绑盔甲,任由白纯拽着他的头,开始束,准备戴上头盔。 “花孟,你他娘的来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粮票牵过来,还有,看好白起,别让它突然间跑出来了,到时候就坏菜了。”李弘一脚蹬开马车的窗户,反正一会儿恐怕得坐太子车辇了,这各破马车也无所谓了。 “是,爷。”花孟看到窗户突然间从车厢处飞出,吓了一跳。 听到李弘的叫嚷,急忙向后边跑去,粮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一万人里面,怎么找啊这。 黑齿常之、薛仁贵、王名远、卑路斯等人,当初曾经跟随李弘的一行武将,此刻穿着明亮的铠甲,站在太子仪仗与东宫官员身后,静静的等待着太子的军队过来。 太子左庶子看着花孟快步跑过来,身后则是太子殿下威武的身躯,顶盔贯甲,黑亮的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乌光。 “太子殿下亲征西域凯旋而归……。” 262 空灵 东宫臣子集结,左庶子作礼高奏典谒引东宫官员拜礼,东宫侍卫分两侧,左庶子捧太子玺印奉迎太子,车驾南向,内率执刀面北。 WwW COM 太子殿下在内率前停马,内率上前执轡牵缰,太子殿下下马,前行十步站定,接过太子玺印。 左庶子再次高呼:“太子殿下升车。”太子家令授绥于太子左庶子,夹侍在侧,请奏太子殿下,获允高呼:“请。” 内率两侧护太子车驾前行,众臣子与东宫官员高呼诺,面向太子车驾行礼。 车驾行过灞桥,左庶子立桥头运足丹田之气再次高呼:“侍臣上马、文臣皆坐。” 随后太子车驾再次启动,鼓吹奏响,少傅乘车后跟随,太子家令率先开导,以此为太子更令、太子詹事、太保、太傅、太师乘轺车,被卤簿。 清游队、清道率各执仪箭、刀仗快前行,执马槊骑从二十四人随太子辇驾,左青龙右白虎擎旗佩刀。 次更率、京兆府吏,因太子殿下门下,于文臣武将前,玄武、朱雀擎旗配弓骑从之后,在震耳欲聋的鼓吹声下,耳朵都已经麻木,反正在宗楚客的率领下,跟着太子殿下车辇往前走,没毛病。 如果仔细看,就会现,太子殿下车驾前的四大太监跟四个宫女一个侍女,耳朵里若有若无的好像都被塞上了白色的东西,看起来极像是棉花之类的绵软之物。 而车内的太子殿下,两个耳朵早就失去了该有的作用,在被两个绵软的棉花团塞住后,反正礼官与左庶子都会提前告知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 就像从前一样,每一步都会提前告知,免得大唐的太子殿下,又在长安百姓跟前闹笑话。 从灞桥至丹凤门,李弘坐在太子车驾中,美美的睡了一觉,反正这一路上,用不着自己跟父皇或者母后似的端正坐着。 原有的太极宫跟东宫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如今都被一栋栋新建筑物所代替,宽大的朱雀大街比以前更为宽大,也更加平坦。 因为自己的回朝,整个太极宫之地已经焕然一新,青石板路显然是也被用水冲刷过。 拉开窗帘,透过车窗,望着东宫不算高大的宫墙,上面趴满了各种瑞兽,显得宏伟壮观。 丹凤门漆红色的大门远远在望,李弘急忙拿出奏章,开始翻阅。 车驾进入丹凤门后,自己就该下车了,然后在含元殿的广场步行,率领众臣穿过含元殿,行至紫宸殿,接着便是跪拜之礼,祭祭祖拜父拜母。 然后才是子临朝,自己起身,因为自己是皇太子,所以母后也会跟着父皇一同出来。 而自己手里的兵权不用交,毕竟太子六率本身就是东宫的部队,但也要再次象征性的把鱼符等安西大都护的象征,交由吏部官员手中。 左庶子高亢的声音在紫宸殿响起,冗长的车马兵戈长文,安西都护府这几年的功绩,都从他嘴里缓缓而出。 侍立左右的众臣,有的做闭目陶醉状,随着左庶子嘴里的每一句话,摇头晃脑,显得怡然自得。 有些臣子一言不,双目直直看着脚下,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神游外。 而有一个人则是跪在两列众臣中间,紫宸殿宽大的殿堂中,只有他一个人身着盔甲跪在那里,膝盖骨因为一块甲叶子硌着的缘故,都快要麻了,但此刻的他却不能有丝毫的动作。 心里不知道把左庶子咒骂了多少遍,甚至都想好了,回到东宫要不要让这个家伙跪让一,这特么的比上一世跪搓衣板还难受。 冗长告表乃是大唐子欢迎凯旋武将,必不可少的一道朝堂程序,加上乃是大唐皇家太子殿下立下如此大功,自然也要向宗室庙堂陈述一番。 左庶子意犹未尽的把手里的奏章递给李弘,李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左庶子神色一紧,刚才太过于沉浸在太子殿下的彪炳战功上了,忘了主子竟然还在跪着呢,早知道就省去一大段了。 宗室官员的冗长告表,不光李弘没有听,就是高堂之上的李治跟武媚,此刻也没有心思去听到底念了些什么。 兔崽子的功劳,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只不过这是礼制,不可废,不可逾。 阔别四年,如今跪在他眼前的兔崽子,完全没有了印象中那稚气未脱的样子,如今整个人虽然跪在那里,给人一种威武雄壮、粗旷神勇之感觉。 像是一把久经磨砺的横刀,虽未出鞘,但其锋芒已经咄咄逼人。 武媚凤目流转,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型,芳心则是不由自己的颤抖不已。 四年的时间,兔崽子如今已经是高大威猛,跪在地上看不出身高,但看那笔挺的上半身,在身上盔甲的衬托下,已经是完全长大了。 气宇轩昂的气势,冷峻晓勇的神情,深邃如星空的双眸,除了那一抹略显不耐烦的嘴角上翘,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气吞山河、横扫千军,铁骨铮铮的大唐好儿郎。 “儿臣李弘拜见父皇、拜见母后。”李弘按照礼制,三跪九叩,在礼制与皇家礼仪上,做的是一丝不苟,不再像从前那般偷工减料。 随着年岁的增长,特别是随着身为大唐太子这个日渐重要的身份的责任,让他明白了,一些看似繁琐的礼制,在皇家隆重之节礼上,对下百姓影响的重要性。 而这应该是他年少时就该做好的本分,但却因为九转十世的身份与经历,完全把他给迷惑了。 原本以为这些繁琐的仪礼制度,乃是一些封建王朝中的陋习,但随着对事物的认知生改变,让他明白,这些循序渐进的过程,完全不是自己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 到底是自己适应大环境,还是让大环境适应自己,在妥协之间,他看到了身为太子,应为下人所要做的表率。 而在如今敬拜地、崇神敬圣的文化传承中,即有儒家思想在延续,也有民智开化不及之原因,造就了如今的两极文化局面。 就算是在上一世,假神伪圣还满地立,何况是如今这个封建王朝时代的大背景下,自己凭借一己之力,又能改变什么? 而且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奇葩的,在科学理论无法解释之下,一个离奇的存在! 九转十世的身份,让他有时不得不茫然问心,看山看水,参悟生死、顿悟人生之时,也对大山大水,那那地,产生了一股道不明的困惑感跟敬畏感。 人或许有来生来世,或许能够转世投胎,但每一世每一时,人之将死之时,那魂那魄转至六道轮回之中,是投胎转世,还是化作一缕青烟,转作烟尘。 困顿迷茫时,伤心痛苦时,为爱恨情仇伤心流泪时,当人无助时,往往会感叹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结下了什么孽缘,才让这辈子如此卑微、如此坎坷。 而这些,何尝不是印证自己九转十世之事?谁又能明白,人有没有上辈子、下辈子? 如果没有,自己又算是什么?如何存在于此地间? 终归结底,三生三世、六道轮回、九转十世,莫不是从唐王朝还推崇的道家、佛家谒语中,延伸出的广义自然轮回。 “弘儿、弘儿,这是怎么了?快宣御医。”武媚从李治旁边飞快的跑了下来,摇晃着跪在殿堂之上,一动不动的李弘。 陛下问了好几遍了,而李弘竟然像是老僧入定般,双眼空洞无神,就那么跪在那里有如石人,没有一点儿反应。 现不对的武媚不顾朝堂之上,众臣子的惊愕,急忙跑了下来,捧着李弘茫然的脸颊,关切的叫道。 “呃……母……母后,怎么了?”李弘仿佛从梦境中苏醒,有些呆滞的看着武媚焦急担忧的脸。 然后再扫过群臣脸上有些惊悚的神情,以及龙椅上父皇那站起来,担忧的看着自己的身形。 顿时明白,刚才自己恐怕跟六祖慧能似的,在一瞬间竟然进入了一个空灵的境地,把自己与外界给完全隔绝了。 “父皇、母后,儿臣无事儿,恐怕是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过于疲钝,所以才导致儿臣身体刚才出现了一丝不适。”李弘抓住武媚捧着他脸颊的手,感受着母后手上传来的温暖,才觉得一切都仿佛回到了现实中。 “那就好,无事就好。”武媚看着李弘眼里闪烁过一丝,熟悉的心有余悸的好险的神情,额头上也浮现了一丝,让李弘熟悉的要挨揍前兆的黑线。 “嘿嘿。”李弘干笑了两声,看着武媚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走,缓缓踱步再次走到李治跟前,与李治一同坐定。 李治看了一眼武媚,武媚报以宽慰的笑意,示意两人均无事。 “既然太子因为舟车劳顿,加上常年在外征战,突回长安而引身体不适,那么便先前往后宫,让御医为其调理下,朕允你先行退朝。”李治老怀大慰,难得李弘能够在如此繁琐的朝政仪式上,坚持到现在,实在是难能可贵,可以让他回后宫歇会儿了。 不然的话,这兔崽子万一再犯脾气,当着众朝臣又开始不顾皇家典范,装疯卖傻,就真破坏了如今朝堂的威严端庄的气氛了。 263 泰迪熊 李弘的离去,也让武媚顿时对朝堂失去了兴趣,至于接下来的文武百官庆贺太子殿下凯旋而归,跟西域所取得的赫赫战功,对她来讲,还不如赶紧见见后面的兔崽子比较实际。 WwW COM 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李治与一众官员去往了麟德殿,而武媚则以身体不适为由,准备会后宫。 大臣们跟李治各个心知肚明,皇后这是心里记挂刚从西域回来的太子殿下,不参加群臣饮宴,倒也是情理之中。 武媚走近自己的宫殿蓬莱殿,便听见里面传来五岁的太平公主跟八岁的李旦兴奋,以及拍手叫好的声音。 耳边也再次传来李弘的话语:“皇兄这次西征,自然是给你们带了很多礼物了,哪能不给你们带礼物呢,这西域奇珍异宝却是不少,就像那金鱼海东青逐燕、元白玉龙、玉镂雕双狮、明玉才女佩、九玉离合碧、金玉穿孔琉璃饰、飞莲花跃马金玉、翠玉金佛叶、镂空合金囊、金铜火舍挂饰、祥云挂金雀……。” “真的吗?这么多宝贝!”萝莉太平公主兴奋的双眼放光,手抱着李弘的脸,吧唧吧唧的连亲了好几下。 武媚悄无声息的缓缓走进来,而某人自顾自的忽悠着太平跟李旦。 “皇兄何时骗过你们?不过啊……。” “不过什么?”太平公主扑扇着明亮的眼睛看着皇兄,紧张的问道,深怕那些宝贝全部不翼而飞了。 “不过皇兄此次西征太过仓促,来去时间太短,等下次,当下次皇兄定会给你……哎哎哎,母后?儿臣见过母后!”李弘突然间觉得耳朵一紧,四年前的阴影立刻涌上心头。 武媚揪着猫着腰的李弘的耳朵,气呼呼道:“太过仓促,时间太短!四年的时间你告诉我时间太短?你还想去多久!” 武媚揪着比她高出一头,但此刻却俯帖耳,正顺着自己揪着他耳朵的手,龇牙咧嘴的喊疼。 “母后母后,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对母后的思念可是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在西域时,恨不得立刻能够赶回长安,在母后跟父皇身旁尽人子之孝。”李弘弯着腰,让母后能够轻易的拽着耳朵,讨饶的道。 “你还知道回来?你跟我,当初你去西域,是几年?还有,如今你那文成姑姑还在长安!你放在太乙城的那个名叫安河的女子是谁?半梅跟寻兰,谁让你动的?反了你了,那是我的宫女!这几年侍候你,没给你李弘侍寝用!白纯是不是侍寝了?李贤他们,顶多是调戏调戏宫女,你倒好,竟然直接把我的宫女……行,李弘,你这刚一回来就开始找不自在!你给我坐下!”武媚举的胳膊都酸了。 与其是自己如从前般在揪他的耳朵,倒不如是自己够着耳朵在往下拽更合适些。 武媚刚放开李弘的耳朵,只见瞬间站起来的李弘,比她高了可不止一头!这结实精壮的身躯,跟个牛犊子似的。 愣愣的打量了好一会儿李弘,武媚才把目光从李弘身上移开,日思夜想的人回来了,比以前看起来成熟稳重了,但那欠揍的德行好像还没变。 看太平那瘪着嘴唇,因为礼物不翼而飞,时刻准备哭泣的样子,武媚就恨不得……像以前那样揍他。 可看了看那精壮结实的身躯,武媚觉得,现在要揍这兔崽子,恐怕到时候疼的就是自己的手了。 李弘双手扶着武媚的肩膀,缓缓按着武媚在椅子上坐下,含笑道:“儿臣启程后,心里很是想念母后,真是恨不得插翅立刻飞回长安。如今看到母后,儿臣也就放心了,母后还是如以前那般漂亮美丽,这几年的时光,只为母后增添了母仪下的凤威,倒是感觉母后还年轻了少许。” “少在那没用的,本宫老没老我能不知道?”武媚嘴上虽然如此,但还是接过宫女的递过来的镜子,仔细打量着镜中的容颜。 “嘿嘿,母后,句您不爱听的话,您看我文成姑姑,那都老成什么样儿了,再看看您,是不是还一如既往的年轻美丽?儿臣对您啊,也没什么期望,只希望您能一直保持这么年轻漂亮……。” “你少气我几次就比什么都强!”李弘的一番话还是让她很受用。 接下来,李弘便如同旅行回来的游客一样,向花孟招了招手,花孟意会,立刻走出宫殿,跑到外面一辆经过检查的马车上,与其他人抬出来了好几个大箱子。 “哟,李弘,你这是打仗去了,还是去掠夺财富去了?”武媚看着那几个被四人抬着,都很吃力的箱子,不由得打趣道。 “儿臣是游历去了,哈哈,这些不过是一些番邦为了体现诚意,孝敬您跟父皇的。”李弘一边,一边拿出了一个宝珠顶单檐的纯金四门塔。 这可是在吐蕃时,从吐蕃王宫里踅摸来的,自然还有其他一些金银饰跟金玉珠宝。 而看着太平公主眼巴巴的样子,李弘从箱子里拿出来多宝盒递给了她,道:“让你的宫女帮你拿着,里面都是你喜欢的饰物。等一会儿白纯来了,皇兄再送你一样好东西。” 完后,捏了捏粉雕玉琢的太平公主那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然后把另外一个镀金龙纹多宝盒,递给了李旦。 胖子哪里拿的动,只好是先给了旁边的宫女,但不等宫女给他收好,胖子李旦就开始与太平公主,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多宝盒,开始把玩起里面的诸多珠宝等物品。 武媚眼睛睁的老大,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李弘,这兔崽子是打劫西域了吗?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金银珠宝、玉石玛瑙! 加上前两年龟兹国国王府库那些宝贝,光是这些东西的价值,都可以在西域,不费吹灰之力的建立一个番邦了。 就在李旦跟太平公主玩的不亦乐乎,叽叽喳喳的,分享着彼此多宝盒里宝贝。而胖子李旦的诸多玩饰,便被太平霸道的放进了自己的多宝盒里。 李弘一边跟武媚讲解着手里的那座纯金单檐四门塔时,白纯跟夏至几人,便出现在武媚的宫殿门口。 而两人怀里,各自抱着好几个——泰迪熊一样的玩具! 原本叽叽喳喳的太平公主,看见白纯手里的玩具后,多宝盒立刻扔到了一边,也不再叽叽喳喳的跟李旦她的玩饰好了。 反而是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纯手里的玩具! 武媚跟李弘同时回头,怎么叽叽喳喳的太平不话了,又被李旦弄哭了? 回头一看,只见白纯与夏至正站在门口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 “手里是何物?”武媚也被白纯手里的玩具吸引,虽然是问白纯,但眼睛看的却是她旁边,弯腰曲背,哈巴狗似的李弘。 “嘿嘿,西域太冷了,儿臣就突然间想起是不是布料可以滚扎出来一些细毛,于是就跟白纯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在棉布中加入咱们大唐的蚕丝后,经过复杂的工序,竟然制出了这种毛茸茸的布料。”李弘直起身子,走到白纯跟前,拿着一个灰色的泰迪熊玩具,递给了满脸期待的太平。 太平公主一把手就抓住,快要跟她一般高的泰迪熊,搂在怀里兴奋的抚摸着,时不时用手摸摸那泰迪熊的嘴巴、眼睛、耳朵,嘴大呼可爱可爱。 旁边的李旦稍微凑近想要看一眼,都被她家子气的抱着赶紧离开,生怕李旦抢走她的宝贝。 “那些我都不要了,我只要这个,那些给你吧。”太平公主看着李旦,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多宝盒里金贵的饰物,撅着嘴道。 武媚无奈的看了一眼霸道的太平,如今跟陛下就这么一个公主,可真是当成了千金公主般宠着,养成了在皇宫没人敢管的霸道性子。 “这是何时的事儿?”武媚秀美紧蹙,太乙城自己还没交还给李弘,还在自己手里,但自己却不知道这件事儿。 “这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就这几的事儿。”李弘毫无察觉到武媚心里的想法,淡淡道。 “就这几日的事儿,那为何我不知道?”武媚接过白纯手里的一个很的泰迪熊,手抚摸着光滑毛绒的面料,再次问道。 而白纯再把另外一个不到一尺长的泰迪熊,要递给李旦时,却被太平公主眼疾手快的抢先一步,拖着跟她一般高的泰迪熊,飞快的在胖子接过前给抢走了。 李弘看着武媚有些不对劲的眼神,嘿嘿笑着搂着武媚的肩膀,但不料却被武媚扭身甩开了。 “这些还差的远呢,这还是儿臣进入金城后,才知道的,而且这些布料根本就不符合儿臣想要的标准,不过好在就只有那么几块布料,所以儿臣就随意画了个图形,让他们给里面填充一些绵软的棉花,做成了这个狗熊似的玩具,还不是为了能够给您那比金子还贵重的公主,一个好玩儿的玩具。” 李弘一边,一边拿着武媚手里的泰迪熊,给武媚解释着,上面稀疏的绒毛还不够标准,应该密集的像棉花那般才行。 264 苦水 李弘拿着泰迪熊讲解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武媚听的是一脸期待、心驰神往,恨不得太乙城立刻就能制出李弘所的这种绒布。Ww W COM 既可以做床单、被罩,也可以做御寒保暖的衣服,而且听李弘的意思,这布料手感光滑如绸缎,但是却比丝绸要保暖的多。 最为重要的是,如果这种不料能够大面积的推广应用,这对于大唐的女性来……。 “你给我等会儿,什么叫大面积推广?你这个败家玩意儿,就不知道给皇家留点儿宝贝?一有点儿什么好东西,你就巴不得弄的满下皆知,满下卖钱,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如今大唐国库充盈、百姓富足,还不够你挥霍的?但是你看看这些年,你给皇家留下了什么?哪一个东西,啊?民间没有?都被你个兔崽子给挥霍了!”武媚听到李弘的推广应用,就心里哆嗦。 虽然是为大唐的富裕挣了很多钱,但现在没有一样儿东西,是皇家独一无二的,除了那香水之外,这还是在自己硬逼着李弘,不能满下撒,才有了如今神秘高贵的面纱遮挡,成了皇室独一无二用品。 如今听到这么好的面料!再想想十几年前,官员的俸禄都是绸缎布帛等物品来充数,可想而知,这布料,在大唐百姓心中,在皇家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 但怎么就不能让这个兔崽子重视呢?有点儿什么好东西,就恨不得满下皆知,满下卖钱!真是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 李弘兴高采烈的神情被武媚打断,变成呆滞的样子看着母后,想了下道:“嘿嘿,母后,这您就错了吧,儿臣哪有满下撒去啊,这不还是有效的控制着吗?你放心吧,您的饥饿销售法儿,儿臣明白,如今太乙城,哪一样物品,不是控制着产量?其实啊,白了,您就是不控制,它也制不出那么多,太乙城的人数就给控制住了。要不然儿臣为何当年要在太乙城召开商会,下皆知,但闻其名而不知其物,如此才能保持它最大的价值。” “听听听,别我一你,你就一大套一大套的乱七八糟的道理,不管你怎么,我告诉你李弘,这布料……绒布,我了算,不能任由你来胡闹。还有,这太乙城现在可是我管着呢,还没有交回给她白纯,你李弘管不到。”武媚蛮横无理,这么好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钱买的,必须得控制。 想到这里的武媚,看了眼无所谓的李弘,这才突然问道:“那你这还不是最好的,那什么时候可以制出这最好的布料来?” 李弘眼睛一亮!对啊,这不正好是个敲竹杠、打预防针的好机会吗! “这个……这个不好啊,这布料都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制出来的,想要做的更好,自然就得花更多的时间了,儿臣估计,恐怕没有一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是……。” “别给我绕弯子!直接给我人话。”一个宫女把一支皇后好久没有动过的鸡毛掸子,乖巧的递给了武媚。 武媚拿着鸡毛掸子在手里轻轻拍打着,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放着冷光望着吓的退后一步的李弘。 “母后……好,我就是了。儿臣听啊,这南方啊,有一种布料,他们处理那脱浆等工序,好像能够……。”李弘跟上一世日本人的翻译官似的,弯腰弓背,哈哈着道。 “所以既然母后很着急,儿臣呢就再辛苦一趟,走一趟南方,看看那工序是不是可以引进过来。李弘,跟你母后我,你接下来是不是就想这些?”武媚老神在在,冷笑着斜视李弘,学着李弘的语气道。。 手里的鸡毛掸子继续在手心拍打着,看起来比战场上冰冷的马槊,还要让李弘胆战心惊。 李弘面色尴尬的干笑一声,看看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嘿嘿道:“那个……母后,您不妨先把这玩意儿放下来,拿在手里跟您皇后的凤仪不符,若是被御史知道,恐怕还得弹劾您不是。” “有你兔崽子这碗酒垫底,母后会怕那些御史?当年御史拿你都没有办法,难道拿太子的母后就有办法了?吧,多少时间可以做到你的标准,若是母后不满意,这多年不用的鸡毛掸子,母后是不在意继续拿起来的。” 武媚懒得跟他再废话,多多错,很容易给这兔崽子抓住话把儿,而且更让她生气的是,兔崽子这刚一回来,就开始惦记着往南跑了,成心是不把她这个亲妈放在心上,这让人如何能不气恼? 李弘看武媚认真起来了,于是暂时放弃谈判前往南方的打算,还是先把母后心里的警惕安抚到最低再。 何况那鸡毛掸子拿在母后手里,不时的被她挥舞两下,那风声呼呼的,看着都有点害怕。 “这……儿臣不打诳语,如果真要作出好的绒布,恐怕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行,任何事物的进步展,它都有一个漫长而又需要积淀的过程,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李弘沉吟了下,看着手里的泰迪熊玩具,确实是有点儿劣质。 “不行,三个月必须做出来,眼看着就要进入冬季了,你父皇龙体怕冷,你必须尽快赶制出来。”武媚冷冷的道。 拿陛下压制他,这样可以让自己站在制高点,无论你李弘怎么翻腾,这两座大山,任你闪转腾挪,都无法逾越的。 虽然李治怕冷,但棉花做出来的衣服,加上这大明宫在修建时,被李弘加入的大量铜管取暖设施,已经足够让这皇宫里在冬季,每一个宫殿都是四季如春的感觉了。 “九个月吧母后。” “不行,四个月。” “八个月?” “五个月。” “七个月?” “李弘你是跟我这儿没事找事儿是吧,是不是真以为你刚回来,我就舍不得揍你?”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虎虎生风,李弘在蓬莱殿开始上蹿下跳。 太平公主李令月跟李旦两人为武媚加油叫好,尤其是李令月的声音为最大! “六个月母后,真的不能再少了,哎哟……您轻点儿打,儿臣肩膀上还有伤……。”李弘蹲坐在一把椅子上,武媚气喘吁吁的看着他。 兔崽子越来越不好打了,上蹿下跳的太快了,身形太矫捷了,跟个猴儿似的。 “行,就半个月,做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不准去什么南方!”武媚气呼呼的坐下,李弘急忙乖巧谄媚的把茶水,适时的送到了武媚手里。 “母后,儿臣没有骗您,这六个月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您也知道,这几年我不在长安,那太乙城被塞进去多少人?哪一个起来不是大唐国子监、弘文馆的高才?可到了太乙城之后呢?”李弘开始大倒苦水,这段时间以来,白纯把太乙城存在的一些问题,统统给他了个遍,改革已经是势在必行。 “您他们,哪一个干成过一样事儿?仗着比我崇文馆学子地位高一截,在那里心高气傲的指手画脚,可到头来,他们做成什么了?到最后还不是得靠太乙城原来的那些人?虽然那些人目不识丁,甚至连……句不好听的,大逆不道的话,他们连这江山谁家在座都不知道,甚至连父皇、母后的名讳都不知道,但他们却是祖祖辈辈的都在做这一行,也只有他们,才是我大唐这些新生事物的功臣,如今被弘文馆、国子监,还有那个叫颜什么的?据是颜师古的侄子还是什么?给人家摆脸子,些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这样吗?”李弘是铁了心了,因为只有他知道,母后对下士人的看重,远过父皇。 而自己想要改革太乙城,就得得到母后的支持,这……恐怕也是白纯当初把太乙城交给母后,而被自己误解的目的吧? 就是让母后亲眼目睹到,辛辛苦苦建成才不到十年的太乙城,不能让这些读书人给弄垮了。 不然的话,到时候可不是重新再建一座城那么简单了,而是要花废比当初建太乙城十倍的精力跟金钱,恐怕都不一定能够达到太乙城前五年的水准! 武媚听着李弘的这么耸人听闻,不由的皱起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淡淡道:“文人士子乃是大唐立国之根本,不可动摇。土农工商乃至其他各个行业,乃是我大唐社稷之根本。两者相比较,孰轻孰重,你李弘不懂?你这大唐的太子殿下,虽是西征西域四年,但这几年就没有学到一点儿治国安邦术?” “母后您的意思是……难道我李弘还不能管这太乙城了?就得任由他们如此胡闹下去?”李弘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是母后很看重下士子吗?怎么听这刚才的话,跟史书上记载的不一样呢? (ps:有事儿回来晚了,第二章可能会晚,大家就别等了,明不都还得上班、上学啥的。) 265 李令月 武媚无奈的看着仿佛只剩下匹夫之勇的李弘,恨铁不成钢的拿食指使劲戳了下李弘的呆呆的额头,叹口气道:“当年你那些机灵劲儿都哪去了?难道该如何做,还要母后教你不成?你父皇如今处理朝政优柔寡断,怎么?你也要效仿你父皇不成?太乙城是你李弘亲手建立,亲手做到如此规模不假,但白了,他也是大唐其他人的,那些文人士子、豪门世家,哪个不是希望能够为大唐出谋划策?方式方法不对,难道你要硬来?” 武媚早就知道,兔崽子平白无故的拿出这么上好的布料,肯定不会是免费给自己的,自然是有事儿可求才会如此的。Ww WCOM 李弘拍拍脑门儿,在西域仗打多了,就算是这一路上思索朝堂风云,但最多的还是提防不愿让自己回长安的那伙人,白了,还都是军事行动上的事儿。 如今一下子要把脑子从直来直去,刀来剑往、铁蹄铮铮、大漠孤烟直的漫漫沙场上转回来,看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行,我知道了。儿臣恐怕是仗打得太多了,脑子不会转弯了,怀柔怀柔,慢慢来,不急的儿臣。”李弘若有所思的跟武媚着,顺手就端起武媚的茶杯,把大部分的茶水都给喝了。 看的武媚是直翻白眼,心里真想把这个兔崽子送到弘文馆,再学学皇家礼仪去。 不得不,自从自己离开后,虽然太乙城在白纯的管理下,在李义府跟许敬宗的帮扶下,一直按照李弘离开时的模式在运行。 但就跟上一世愿意走后门的一样,好多权贵子弟,在金钱的利益面前,都开始四处找门道,想要进入太乙城。 而且只是进入太乙城还不行,还想继续往太乙城的上层,管理层这一阶爬,如此一来,就算是白纯也是有心无力了。 而自己又远在安西,鞭长莫及,只能是在不破坏大框架的前提下,继续让太乙城展,如今却是已经乌烟瘴气。 就是母后,也把那武承嗣、武三思,因为荣国夫人去世赶回来后,就没有再同他们父亲一起配岭南,而是被母后留在了长安,安排进了太乙城。 如今自己回来了,先不管李忠背后的势力,会如何对自己难,但自己最起码要站稳脚跟,先把自己这边的事情梳理顺溜了,才有精力跟他们明争暗斗。 何况,这太乙城内,恐怕就会有他们这些鬼鬼祟祟、暗中作祟的人在内。 如果他们要是以太乙城做局,从自己的根处来掀倒自己,那么自己就更要在短时间内,在太乙城进行一番新的改革。 辞别母后,而父皇还在麟德殿与群臣饮宴,所以他也只好是先回东宫,如今新的东宫,他还没有进去,此刻也很想看看,东宫到底建成了什么样子。 李令月跟李旦也被宫女抱走了,而看着李弘的离去,李令月那扑扇扑扇的眼睛,开始吧嗒吧嗒的往粉雕玉琢的脸上掉眼泪儿。 她很喜欢皇兄,时候的事情虽然不记得,但这短短的时间内,皇兄就给了她这么多好玩儿的宝贝,自然是情绪一上来,舍不得李弘回东宫。 武媚头疼的看着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儿,自己就这么一个公主,平时跟李治已经是宠上了,在皇宫内,大有第二个李弘的样子。 “去吧去吧,跟你皇兄去吧。”武媚无力的挥挥手,看着那破涕为笑的脸儿,也是会心一笑。 “皇兄抱。”破涕为笑的李令月伸开双手,立刻向李弘扑了过去。 “抱什么抱,都长这么大了,要学会自己走路,不准抱,那是孩子才要的。”李弘弯腰挡住扑过来的李令月,帮着擦掉了脸上的眼泪道。 “哦,那我就跟着你走吧,你牵着我,别再皇宫里再把我丢了,到时候还得回来找我。”李令月也跟个话唠似的,不停的道。 “那你走丢过吗?”李弘牵着李令月伸的长长的手,问道。 “嗯……我时候走丢过,那母后跟父皇在花园里散步,然后我就跟着散步,然后走着走着我就找不到母后了,也不知道父皇去哪里了,他们就把我丢了……我害怕,就躲进了花丛里,宫女喊我名字我都没敢出来……。” 武媚坐在椅子上,看着李弘高大的身形,牵着李令月的手,跟提着李令月似的往前走,想要张嘴叮嘱李弘还是抱着她吧,但随着话声越来越,两个身影拐过门口,最终还是放弃了。 出了大明宫后,顺着宽敞平整的青石路,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之下,缓缓往新建的太子府邸走去。 东宫并没有换地方,不过就是在原有的地方,重新盖起来多栋建筑物,而每一栋建筑也相较于以前,实用了很多。 但由于在建盖时,自己为东宫所设计的各种建筑风格,除了自己的主殿外,都被父皇跟母后否决了。 被否决的所有建筑,依然是按照如今大唐的建筑风格,然后混合了自己的一些风格后,才开始建造的。 虽然除了自己的主殿以外,其他的建筑从外形上看,都有个七八成符合如今的审美观,但内部却依然是按照李弘的思路来重新设计、装修。 武媚在偶尔一次心血来潮时,摆驾过来参观李弘的东宫,看着每一栋建筑物,就像是后世装修的普通人似的,一会儿这个不错,设计的很好。 一会儿这个差点儿,还不如原来好看。要不就是惋惜的道:“这个倒是挺新颖,早知道那个时候大明宫也这样建了,那兔崽子有好东西竟然不告诉自己。” 不过里面的园林绿化造型,却是让武媚流连忘返,对于那些亭台楼阁的合理搭配,还是忍不住的出声赞叹道。 至于一些观赏石或者其他东西,武媚是能够看上的,或是能够被李治喜欢的,都统统的搬进了大明宫。 如今,某人就站在东宫门口,喃喃道:“难怪我看皇宫里那两个瑞兽那么眼熟呢,母后给搬走了啊。” “嗯,我跟母后那次来的时候,母后搬走了好多好多的东西,听等你回来后,住上一段时日,父皇跟母后还会再来的。”李令月不得不,家伙确实有话痨的赋,什么话她都能接上口。 “还来干什么?”李弘从家伙珠圆玉润的声音中,听出了一身的凉气。 “看看兔崽子住进来后,会不会还有什么宝贝,这个兔崽子……。” “停,不准兔崽子,没大没的。” “你不是让我,母后跟父皇还了什么吗?” “你把兔崽子去掉。” “哦,母后,这兔崽子,去掉不,等回来时,肯定还会有好东西的,您别着急,到时候妾身再陪您过来一趟,多带点儿人,把兔崽子的……哦,去掉不……。” “行了行了,你快别了。”李弘摇摇李令月的,阻止她道。 “哦,那我不了。但为什么父皇跟母后,都会喊你兔崽子呢,还是像喊李贤皇兄他们一样喊名字?”李令月抬着头,一脸懵懂的求知欲。 “……父皇跟母后对我的爱称。”李弘气结,这特么的怎么解释。 不过好在,已经有人帮他解围了,暂时阻止了李令月继续刨根问底,以及含在嘴里的:“是不是以后我也可以喊皇兄兔崽子以示亲近呢?” 义阳、高安两人,在有数的几个宫女的簇拥下,就在李弘准备进入东宫时,从后面赶了过来。 “李弘,等一下。”义阳看了看四周的金吾卫,然后声喊叫道。 白纯示意的拉了下李弘的衣袖,然后扭头示意往后看,只见义阳跟高安两个人,快步流星的向这里走来。 “义阳、高安?你们这么快就跑过来了?”李弘很奇怪,自己还没进门呢,就有人来了。 “那怎么了?难不成我还不能来了?”义阳上下打量着李弘。 这个家伙如今跟四年前完全不一样了,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看他的双眼都得仰头看了。 一身青布圆领长袍,头戴幞头,刚毅帅气的脸颊,眼睛深邃而又明亮。 更让她跟高安感到惊讶的是,那一身散出来的睥睨下的王者气势,但其中又仿佛透露着一股温文尔雅般的味道。 “这几年真是大变样儿了,要不是看见白纯跟令月皇妹,都不敢认你了。”高安走过来,一边打量一边品头论足。 李令月跟乖巧,恐怕是平日里没少从义阳、跟高安那里得到好处,看到两人走近,立刻乖巧的行礼道:“皇妹李令月见过两位皇姐。” “哟,家伙还是这么乖巧可人,真是爱死你了。”高安早就注意到了家伙,此刻听到李令月话,立刻从袖袋里掏出来一个金佛,递给了李令月。 然后又爱不释手的,轻轻掐了掐李令月那粉雕玉琢的脸蛋,这才满意的放手。 266 东宫 无法无彻底成了太子六率里的顶梁柱将领,自从跟着太子殿下以来,一直都很得太子殿下厚爱、赏识,在外人眼里,这两个人是绝对的太子心腹加嫡系将领。 WwWCOM 虽然如今还没有因为军功有任何封赏,但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两个人飞黄腾达、加官晋爵、光宗耀祖是迟早的事情。 也因为李弘对他们的重用,两人从回来之后,就立刻对六率进行了调防跟整编,如今东宫的左右武卫,便是由两人把持。 而东宫的守卫,作为太子六率防卫的重中之重,自然是被两人高度重视,所有的将士,都是由跟随太子殿下征战西域的精兵悍将来担任。 整个东宫的布局,在重建后,依然是简单的划分成了三座院落。 偌大的宫门还如从前一样的名字,不过就是在重建后,都用石头垒砌了宫墙,嘉福门依然是第一道宫门,左右乃是太子左右卫的兵营。 从嘉福门到崇教门之间巨大的广场,这一切都是属于六率卫队的地盘,因此,想要进入东宫,戒备森严的六率卫队这一关,是必须要跨过去的关卡。 过了崇教门,便是从前的崇教殿跟崇文殿、崇仁殿,包括两者中间的丽正殿,以及崇文馆,而这些早都被夷为了平地。 变成了守卫相对要松懈一些的第一进院,便是东宫所有太子官员处理政务的地方,按照职责划分,每一个部门都有一个独立的宽大院落跟几栋独立的楼。 每一个部门的长官,在这里都有自己的专用书房,甚至可以彻夜不归的处理东宫政务。 每一个独立的而又宽敞的院落里,不单有一个供官员散步、放松的花园,而且道路两侧都是参大树,到了夏季,则是绿树成荫、百花争艳的怡人景色,加上院落里的亭台楼阁,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跨过这些行政政务一进院,便是太子殿下的主殿跟辅殿,除了突兀的主殿与这些建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外,整体还是依然给人一种气势威严、又肃静悠然的感觉。 便殿全部乃是东宫宫女、太监以及内坊(掌管太子东宫一切生活事物),点膳厨,还包括一座会议室跟演武殿等其他宫殿。 主殿依然叫做丽正殿,一栋巨大的,全部由石头加水泥建成的二层楼房,而这栋楼确实除了李弘外,便只有夏至、白纯五女可以入住,而且其房间自然都是安排在了二楼。 包括其他宫女人等,少数的可以安排在一楼,其余的则就没有那么好的福气了,就连花孟等人,也只能是住在旁边的辅楼里。 两边的辅楼,一边是太监一边是宫女,这些人都是经过猎豹跟惊蛰,精挑细选后,才能够入住的。没有被选中的,只能是住在比辅楼更远的便殿中。 丽正殿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除了一些特有的低矮树木跟花圃外,便是地上让人恨不得在上面,舒舒服服的打几个滚的平整草坪。 一条仅供马车通过的青石路,是唯一的大路,再加上一些鹅暖石径,如果站在大明宫的空中花园细看,会现,那些路径跟花草树木,竟然是一个李弘的弘字。 而在主殿再往后,便是一个带着池塘的花园,不如大明宫那般大,但也足够太子殿下平日里用度了。 李令月看着前方的草坪,就开始开心的笑了,在大明宫的草坪,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就连母后,都是不准她在上面打滚儿玩耍的。 但现在可是在皇兄的东宫,她自然是放开了那些约束,展现出了孩子的性,开始在草坪上撒欢儿起来。 整个东宫,早在李弘还未到达金城时,武媚已经迫不及待的命人开始收拾、打扫,包括她死看不上眼的丽正殿,都被宫女、太监细致的打扫了一边。 而武媚所做的这一切,则都是希望在李弘回来后,入住时不至于感觉少了一些人气儿,想的可不是一般的周到细致。 丽正殿金碧辉煌、又不失高雅格调的客厅内,李令月不顾脑袋上还顶着几根绿草,就开始在沙上乱蹦乱跳,好不开心。 从一进入东宫,义阳就在左顾右盼,每一个东宫里的兵士,她都恨不得瞧上两眼。 李弘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一路上也没有搭理他,如今坐下来后,不等他话,义阳一双仿佛会话的大眼睛,就开始扑扇扑扇的看着他。 “别看了,权毅被我留在安西疏勒了,没有回来。”李弘抱着乱蹦乱跳的李令月,对义阳道。 “真没回来?”义阳之前就收到过李弘的信,还以为他是开玩笑,所以心里一直抱着一丝期望。 进入这东宫后,她就恨不得把每一个兵士扒拉一遍,看看里面是不是有权毅的身影存在,可惜,结果让她很失望,还是没有看到权毅的影子。 看着李弘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以为会被他藏起来了,希望给自己一个惊喜,没想到,李弘确实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真把人留在安西了。 “真没回来,有要事儿在身,暂时无法脱身。”李弘老神在在,帮李令月拣着脑袋顶上的几根草屑,道。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我跟你怎么的?你就真好意思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你是不是成心的你?”义阳看着李弘的神情,不像是骗她,泼辣的性格立刻显露无疑。 “喂,你想干什么?”李弘抱着欢笑的李令月,开始躲义阳伸过来的魔爪,这货现在手劲特大,如今掐一下自己,等于母后掐好几下。 高安也不示弱,看着义阳被李弘害得这么哭,这几年的相思之情一直没有办法缓解,这哪能受得了? 于是拽过李弘怀里的李令月,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宫女,便开始齐心协力的讨伐李弘。 如今不光是李弘年纪大了,两女年纪更大,真扭掐在一起,像从前那般不顾及男女之防是不可能了。 但在李弘心里,两个悍妇这次是真跟自己要拼命,丝毫不在乎自己娇软的身躯已经趴进了李弘怀里,反正就是要讨伐这个大独裁者! 钗松乱、衣衫不整,两女气喘吁吁的正要继续讨伐李弘,门口的夏至及时的为正处于“温柔乡”里的李弘解了围。 “禀太子殿下,门口王名远与波斯王子卑路斯求见。”夏至脆生生的道。 “停停停,成何体统!还有一点儿皇家公主的礼仪风范吗?跟两个疯婆娘似的!”李弘避开高安那高耸的胸脯,差一点儿就压在脸上了。 义阳跟高安望了一眼门口笑意盈盈的夏至,狠狠的瞪了一眼,大有你给我等着,有机会收拾你,太会给自己的主子解围了。 白纯帮着李弘整理了下衣衫,便拉着李令月的手儿,在前面带着义阳跟高安,去了其他房间。 李弘的身边则是留下了夏至跟雪两人,半梅跟寻兰,被武媚留在了宫中,不知道为什么,但李弘自己想来,恐怕两人会挨训,也可能武媚会找御医给她们看肚子? 但不管如何,他相信母后不会乱来的,何况自己保护措施做的那么好,而且还隐晦的跟母后起过。 思索之间,夏至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殿下,王名远与卑路斯已经到了会客室等您了。” “嗯,好,过去看看。” 李弘没想到,回到长安后,第一个找自己的会是王名远跟卑路斯。 东宫如今恐怕再次成了除大明宫外,另一个被众人瞩目的焦点,所以谁第一时间来东宫,里面的意味就大有不同了。 而薛仁贵跟黑齿常之,两人跟着李弘好几年,如今不敢是嫡系,但最起码,他们不会在危难时刻,站在李弘的对立面。 王名远与卑路斯,已经在主殿前方的那座宫殿等候,李弘来到时,不单看到了王名远与卑路斯,还看到了一个与他年纪大致相仿的波斯人,卑路斯的儿子纳尔希耶。 “臣王名远、卑路斯、纳尔希耶见过太子殿下。”三人看见李弘走进来,急忙站好行礼。 在等李弘的这段时间,三人并没有敢在宫殿内的会客厅里,那舒服的椅子上坐下,而是一直站在门口一侧,等候着李弘的到来。 李弘扫视了一眼卑路斯跟纳尔希耶,然后才一直看着王名远:“我这才刚刚回来,你就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臣不敢,臣本不想今日便来求见殿下,实在是因卑路斯之事,臣不得不冒昧打扰您。”王名远急忙再次躬身行礼,嘴里恭敬的道。 无论是他还是卑路斯,两人对于李弘千里奔袭救援的救命之恩,则是一直记挂在心里。 加上卑路斯如今国破家亡,想要复国的迫切心情,让他在李弘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着急。 所以这才在李弘回长安第一时间,两人便不顾忌讳的跑了过来,而且两人也有得出来的正当理由,那便就是报答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267 朋友 利益 卑路斯比史书上记载的到达长安的时间,早到了近五年的时间的。WwWCOM 原本从波斯逃亡到大唐长安的路途则是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如今因为李弘的千里奔袭,让卑路斯还能够带着几千人的随从,在极短的时间到达长安。 加上白衣大食人围困疾陵城时,被李弘偷袭得手,大败白衣大食,让他安全无恙的跑到大唐。 如此以来,也为卑路斯造成了一种盲目的错觉,那就是如今的大唐已经强悍到,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撼动它,可以跟它相抗衡。 完全跟多年前,自己请求大唐援兵复国,最终被大唐皇帝以无力对万里之外用兵时的大唐相提并论。 所以这就促成了卑路斯,如今更加想要从大唐借兵复国的迫切决心。 所以不用等卑路斯陈述,李弘都知道卑路斯想要干什么? 而至于找自己,恐怕也是因为他在安西时,看到的种种强盛景象,加上自己又是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又是大唐的太子殿下,这么两重至关重要的身份,显然是卑路斯第一时间就找自己的原因了。 静静的听完卑路斯的请求,看着那一双眼窝深陷,有着一双神秘的蓝色的期望眼神,李弘坚定的无声的摇了摇头。 看到李弘摇头,卑路斯跟他身后一直都没有敢坐着,而是谨慎恭谨的站在卑路斯背后的纳尔希耶,两人四只眼睛,顿时变得黯然无光。 手里拿着夏至递过来的水杯,同时也示意王名远他们喝水。 然后才开口道:“我大唐强大是真,但还没有强大到可以随意的让自己的将士,去为他国卖命。一场战争的消耗,想来不用我,你都能明白,何况我大唐是远征万里?疆域对我大唐来,有多少自然都是不足够的,但……我需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大唐是不是有能力守得住,如果守不住,我要来又有何用?” “尊贵的大唐太子殿下,如果您愿意帮我们复国,我们萨珊国愿意永远做大唐的臣子,永远都忠于大唐的皇帝陛下,永世为臣,绝不反悔。”卑路斯起身,看着淡然的李弘,坚定的道。 就连他身后的儿子纳尔希耶,也是跟着他父亲的话语,重重的点着头,大有父唱子随的感觉。 李弘依然是轻轻的摇头,看着站起来的卑路斯,依然是淡淡的道:“绝无可能,我是一个很实际的人,在看不到利益的情况下,我是不会随意帮助他人。不要什么永世为臣、睦邻友好,这些写在纸上依然可以反悔,如果你看过我大唐前几朝的历史,你就会明白,你刚才嘴里所的承诺,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见卑路斯又要接着坚定的表忠心,李弘伸手制止道:“阿史那都支、李遮匍、高昌国、花剌子模,吐火罗跟吐蕃,哪一个不是当初想要好处的时候,的都比金子还真,可到了最后呢?在自己利用我大唐赐予的好处强大后了呢?不还是开始打我大唐的主意?侵我大唐的领土?” “尊贵的殿下,我们不一样,我们萨珊人最重承诺,我们的一生,就是为朋友的承诺而活着,更是为了君臣而活,只要您答应帮我们复国,我们愿意尊称您我们的王,甚至可以让大唐的臣子在我们萨珊为官,替我们波斯……。” 李弘吃吃笑着打断了卑路斯的话,然后有些好笑的问道:“既然你们萨珊人为承诺而活,你的父亲为什么会被他最看重的臣子出卖?安西四年,给我的感觉,让我总觉出一句话,那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话虽然不近情理,但没有比这个更实际的了。” 完后,李弘不由的瞟了一眼王名远,竟然愿意给波斯人当客!这是给了他好处了,还是跟卑路斯在疾陵城相处之下,产生了深厚的基情? 意味深长的一瞥,让端坐在椅子上的王名远心里一震,顿时整个后背开始冒冷汗,他刚刚一直默默不语,就是怕太子殿下误认为自己与卑路斯之间有何种关系。 看到刚刚太子殿下那像是不满的一瞥,如何能让还是王名远不心惊胆战,何况太子殿下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这可是赐之恩啊。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卑路斯喃喃念着李弘所的这句话,两只眼睛比刚才更加暗淡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承诺,换做自己也不会相信,但如今的自己,除了王子的身份已经是一无所有。 而那几千波斯兵马,完全不够自己复国,如今这个世上,能够对抗白衣大食的,除了大唐,没有哪一个国家敢跟白衣大食正面碰撞,更不要提还有实力压制白衣大食。 看着卑路斯失魂落魄的样子,李弘的心里生不出一丁点儿的怜悯之心。 大唐将士的生命,在他眼里,看的比那些土地资源要重要的多了。 更何况,如今的大唐经过皇爷爷的贞观之治,大唐才刚刚在人口数量上恢复了前隋的水平,加上这两年四处用兵,父皇急于开疆扩土,想要在政治上摆脱皇爷爷的阴影,又再次不知不觉的导致了大唐人口开始急剧下降。 如今的大唐,虽然看似强大,但其实已经快要到了强弩之末了。 现如今依然还是府兵制为主要兵源,但连年征战、连年伤亡,大唐大大的折冲府,能够提供的有效战斗力,则是在急剧的下降。 如今除了安西算是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外,无论是云中还是辽东,折冲府能够为大唐带来的兵力,在年龄上已经开始越来越大,青壮年早就已经战死疆场。 如果不修生养息几年,不给这九州大地几年安稳太平的时间,用来哺育一些新的生命,延续大唐的坚韧。 那么大唐从府兵制转为募兵制的过程,将会是仓促而不严谨,如此便会如历史上一样,导致一些地方开始出现民怨跟暴动。 而带来的深远影响跟后果,那就是让大唐如史书上记载的一样,走向衰弱,然后再次短暂的强盛,然后再次衰弱到枯竭的地步,最后走向灭亡。 看卑路斯的表情,虽然神色憔悴、眼神黯淡,但还是依稀能够看到一丝的不屈不挠,还抱着一线希望。 但不管如何,不管卑路斯如何请求,李弘则是心坚如铁,任由他如何请求如何许诺,李弘的脑袋则是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儿。 而就在摇脑袋的同时,看着卑路斯跟纳尔希耶行礼离去的过程中,李弘竟然在想,要不要一会儿找人,给李令月做个拨浪鼓儿玩玩儿。 “王名远留下。”李弘回过神,淡淡的出声道。 卑路斯跟纳尔希耶身形一定,最后还是跟随在一个太监的身后,对着李弘的背影再次行礼后,才缓缓退出去。 会客厅的门刚刚被外面的太监关上,王名远就迫不及待的起身行礼,快解释道:“请殿下明察,臣与卑路斯并无任何私交,今日臣一时糊涂带他来此,臣是想感谢殿下在安西的救命之恩,至于卑路斯,确实是他央求臣带他一同前来,他以殿下身份高贵,恐不会轻易见到为由,央求臣……。” “行了,别了,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把你留下来,就是想问问,如果让你率兵攻打吐火罗,直至跟白衣大食在战场上正面厮杀,你觉得我大唐有几分胜机?”李弘玩味儿的问道。 王名远一惊!刚才太子殿下可是很坚决的拒绝了卑路斯的请求,为何现在又开始想要进攻吐火罗了,甚至要跟白衣大食交锋? 王名远的心思很快的从揣摩太子殿下的用意上,转到了他所看到过的白衣大食的部队,以及如今夹在两国中间的吐火罗的战力。 在脑海里反复的计算、斟酌,甚至飞快的计算着如何统兵、如何作战等等基础。 最后才看着李弘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凝重的道:“回殿下,臣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臣认为,如果我大唐跟吐火罗交战,必胜无疑。但……。” “无妨,继续下去,何况我也没有权利任命你去打仗,就是随便问问。”李弘轻松的道。 可王名远就不敢这么想了,回来长安这些时日,早就已经知道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了。 如今满朝文武,都在太子殿下回长安之际,开始偷偷议论那自从先帝担任过后,一直因避讳先帝而空着的尚书令一职,会不会已经是太子殿下的囊中之物了。 但所有人也不过都是猜测,毕竟这个尚书令一职非同可,由当今太子殿下担任的话,没有人知道会给皇室带来什么样儿的后果。 就算是陛下,在一些与陛下相近的臣子,旁敲侧击的探口风时,都能够感觉到陛下,在是否封太子殿下为尚书令一事儿上,显得有一些犹豫。 而这非但没有成为朝堂臣子的风向标,却不知道为何,成了太子殿下十拿九稳成为尚书令的最大理由。 268 东宫宴请 王名远斟酌了半,继续道:“如果只是单纯的征战吐火罗,大唐自然是胜券在握。WwW COM但如果白衣大食闻风而动,参与到我大唐征战吐火罗一战中,我大唐主攻,吐火罗与白衣大食主守,再加上高原不利于我唐军作战,胜率恐怕不过三成。” “嗯嗯嗯,继续,还有呢?”李弘点着头,嘴里嗯嗯着,也不表态,脸上一直都是那淡淡的笑意。 “如果我大唐主守,白衣大食主攻,依靠如今疏勒、碎叶以及于阗三个重镇,我大唐则是……呵呵,这就不用臣了吧,您亲自参与建设的铜墙铁壁,想来就是他们联手,只要我们内部不出岔子,他们根本就拿我们没办法。”王名远道最后,还不忘捧一下李弘建设的安西四镇。 “是啊,一场战争不只是看兵力的寡众,而是由多方面的因素决定的,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就算是十拿九稳的必胜战局,也可能会因为一个的岔子而导致全军溃败。如今安西内部还没有完全稳定到可以给我大唐的部队,提供各种补给,所以,想要远征吐火罗,甚至是白衣大食,如今就是痴人梦。你懂我的意思了吗?”最后李弘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话。 王名远一头雾水,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就算是大唐面对白衣大食,没有十拿九稳的胜率,但完全有一战之力,攻守转换调动得当,加上名将指挥,全军上下一心,大唐最起码也能捞个五成胜算才是。 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李弘,在安西取得如此巨大的骄人战绩,而如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依然还是很谨慎谦虚,战场上的一些兵家忌讳,都被他全部算计了进去。 这让他打心底佩服,如此将领,不会因为一些战功而骄傲自满,不会因为几场胜仗就志得意满,这才是真正的名将啊。 这历史上,有多少人有成为名将的条件,但最后却是几场胜仗下来后,开始飘飘然,最后战死沙场,导致身败名裂。 但不管怎么,他还是没有听懂太子殿下的最后一句话,跟为何太子殿下会如此悲观看待,大唐跟白衣大食之间的交锋。 李弘看着他还有些茫然的神情,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名远作为领军作战的将领,他只管如何率兵、如何能够打胜仗。 至于大唐国内的一些初露端倪的衰落现象,包括一些朝堂上的暗流涌动,显然不是一个武将能够看到,或者是关心的。 正所谓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视觉也就不一样。两人之间的地位相差悬殊,没有在一个高度,自然考虑问题就不会如他这般周全。 “去兵部报备吧,趁着在长安这段时间,多陪陪妻儿家人。”李弘挥挥手,便让王名远离开了。 再次回到丽正殿,义阳跟高安依然还在,李令月手里已经拿着,李弘在安西时,一时兴起,指使几个厨师烘烤出来的面包,正在那里吃的津津有味儿。 “少给她吃点儿甜食,要不然会长虫牙的。”李弘抚摸了下李令月的脑袋,看着夏至几人道。 义阳跟高安手里自然也是提着一篮子新烤好的面包,两人另外的一只手里,还特意拿着一个的泰迪熊。 “过几日我再去看望母妃,如今近况可还好?”李弘送两人走到门口,问道。 “好着呢。母后现在也不怎么敌意母妃了,自从这太极宫被你拆除后,父皇就在宫内九仙门那里,给建了个不大的院儿,吃斋念佛,挺清闲的,偶尔父皇会去看看她,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义阳再次细致的打量着李弘,一会儿回去后,好给母妃李弘的变化。 “明日开始,让‘精卫’盯着点儿卑路斯等人,看看他们在长安会跟什么人接触。”李弘搂着白纯的肩膀,往楼上走,身后跟着一个屁孩儿,自然就是李令月。 接下来的几时间,李弘是难得的清闲跟放纵,除了第二日一早前往大明宫给李治和母后请安后,然后与李治在书房谈了一个多时辰的话后。 其余时间一直就猫在东宫里头,那也不去,更不与其他人来往。但你不来往,自然会有人找你太子殿下。 于是这几日,李弘醉生梦死,不管是薛仁贵还是黑齿常之,还是跟他一起西征的其他将领,都在东宫被李弘宴请了一次。 而这一次的宴请,自然而然的让朝臣心神紧张,深怕父皇猜忌太子有拉拢武将之嫌。 但好在第二朝堂之上,李治笑呵呵跟薛仁贵等人打招呼,还谈起了昨日的东宫宴请,众臣才明白,原来陛下昨日也去了。 当初跟随李弘一起西征的文臣武将离去后,第二日东宫便迎来了李贤等人。 泽王李上金、许王李素节、以及李贤跟李哲,还有八岁的胖子李旦,包括义阳跟高安几人一同前来。 李上金已经二十四岁,李素节如今也已经二十二岁,因为李弘回长安,才获李治批准,从各自的封地赶了回来。 两人也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李弘,恐怕这个时候,父皇是不允许他们进长安城的。 而至于李忠,所有的人竟然是出奇一致的不闻不问,没有一个人去问李弘,老大李忠为什么没来。 就是李治,前两李弘在他的书房,他也是一句都没有问李忠到底怎么样了。 李忠仿佛成了皇家的一个忌讳,在听到李弘上官敏月幡然醒悟,要为荣国夫人守孝时,也是无声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原本还有李令月那家伙要跟着过来东宫,但自从昨日李弘跟薛仁贵等人喝酒,弄的全身都是酒气后,闻的李令月头疼。 撅着嘴巴要回宫里向母后告状,今日在知道东宫还有宴请后,在武媚的询问下,李令月的脑袋摇的跟手里的拨浪鼓儿似的,什么也不去。 嘴里一直念叨:“兔崽子身上的酒味儿不好闻,会熏的人头疼,眼睛都不睁不开了。” 武媚好笑,连连问道:“你喊他兔崽子,他没有收拾你?” “他是父皇跟母后给他的爱称,但是不让我喊,但我也想像父皇跟母后一样喊他兔崽子,咯咯……。”李令月回着武媚的话,只是话还没有完,自己就先仰着脖子咯咯坏笑起来了。 李令月哪能不知道兔崽子,是父皇跟母后对李弘的恶称,如今面对武媚的询问,自然是装不下去了,率先心虚的笑出了声。 “你那点儿鬼心思,心被他知道打你屁股。”武媚怜爱的看了一眼鬼灵精,这东西跟李弘时候很像,同样的聪颖伶俐、同样的调皮捣蛋。 武媚都不敢想象,如果李令月也是个皇子,是不是这大明宫又会多一个兔崽子。 李令月才不怕武媚的警告呢,她知道皇兄很疼她,才不会打她的,何况她还有父皇跟母后撑腰,只要自己一哭,到时候就不知道是哪个兔崽子挨揍了。 丝毫不知道大明宫内,自己正在被一个家伙算计的李弘,与李上金跟李素节在后花园漫步。 而李贤跟李哲和李旦,三人则是为李弘给他们从西域带回来的礼物给吸引住了,嘴上大呼着让李弘再去几年吧,多带点儿东西回来。 最后李弘是给三人一人赏了一个脑瓜瓢,然后便示意李上金跟李素节出来,在只有花孟跟芒种的陪同下,三个人在已经没有什么鲜花、绿叶的花园缓缓走着。 李上金、李素节两人都已经成亲,而所取得王妃,则是地方官吏的女儿,算不上有深厚的家世背景的。 这也符合向来持重的李上金的性格,毕竟在皇子中,李上金乃是宫人所生,从到大,他就一直很低调谨慎,所以在选妃一事儿上,还是特意请求了李治,希望能够尽力从简。 李治也并没有高调,如此之事他一个帝王哪能不明白,因此李上金的婚事,只是遵循了皇子的礼制,无铺张无奢华。 李素节就比他稍微强了一些,李治本想着从母妃兰陵萧氏一族中,为李素节选妃。 但在一次跟萧淑妃谈话后,便改变了主意,也依然是从地方官吏间,帮着给李素节选了一个王妃。 不过好在,两人也没有嫌弃,如今也是过得很幸福,加上李弘在生意上的照应,在其封地也是过得很舒泰。 “就你俩自己回来?两位皇嫂就被你们扔在了封地?”李弘瞪着眼睛,走在两人中间,如今他比人家都高出多半个头去。 皇家里的“这一窝”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就只有他长得最高,再加上多年征战西域,如今与其他几个皇子并肩一站,用李淳风的话,人中龙凤是也。 李上金跟李素节两人看着李弘有些惊讶的眼神,同时不由自主的笑着摇头。 心道:“你以为咱们兄弟几个里,都像你一样无法无不成!” 269 酒 六个皇子一起喝酒,就连白纯都被李贤跟李哲起哄,让一向不善喝酒的白纯喝了好几杯酒。WwW COM 原本仿佛不染纤尘的淡然仙子,在喝了几杯酒后,脸上立刻布满了红晕,吹弹可破的脸颊显得更加娇俏动人。 再加上被李弘宠幸后,白纯当初那股妩媚风情的气质,又再一次的显现出来,整个人更加显得灵动妩媚、绝色动人。 原本在李弘未回来时,就很喜欢白纯的李贤跟李哲,一直都很想把白纯要到自己的王府,如今看到白纯的绝色动人模样儿。 两人心里顿时五味陈杂,瞪的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遗憾,不时的来回扫视着,此刻依偎在李弘怀里的白纯。 但不管怎么,酒桌上除了李上金跟李素节稍有节制,胖子李旦太,只知道闷头吃东宫里的美味饭食。 真正喝酒的,就只剩下了李弘跟李贤和李哲,但两人的那点儿酒量,哪是李弘这个在西域的冬,以喝酒取暖的对手。 不等到菜完全都上来,李贤跟李哲已经变成了大舌头,起话来,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啥,倒是把身后的宫女训斥的一愣一愣的。 身为主人的李弘哪能看过去,再次端起酒杯与两人共述兄弟情,然后在酒席未结束时。 李贤抱着东宫里的一棵树在嚎嚎大哭,嘴里不满跟委屈的叫嚷着,但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 李哲抱着离李贤不远处的一个石狮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知道把石狮子当成了谁,反正就是抱着不撒手。 武媚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哲死活要跟石狮子拜把子,甚至还让宫女拿来了香炉等用具,与石狮子并排而跪,手拿焚香,嘴里念念有词。 第一个头磕下去后,李哲朦胧的眼睛望了望左右,然后大力拍了下石狮子的脑袋:“老三张飞哪去了?怎么就剩咱俩了云长?” 武媚气的没噎过去,别是被御史看到,就是被长安百姓看到,堂堂的大唐皇子,喝的跟流落长安街头,被武卫扔进臭水沟的醉鬼有什么区别?!传出去还不得让下人笑话死! 气的武媚扭过头,看着李贤还在抱着树,一只手指画地,脑袋仰起来的时候,一只鸟正好从头顶掠过。 “心……。”武媚望着那鸟飞过时滴答落下的一滴东西,急忙紧张的提醒道。 “啪嗒。” 好巧不巧,武媚的话音刚落,那滴鸟屎也好巧不巧,正好落入李贤嘴中。 令武媚脑门子冒黑线的是,李贤在鸟屎落入嘴后,竟然低头吧唧着嘴,像是在回味,然后突然大吼一声:“好酒!皇兄干!” 武媚还未来得及训斥两个呵呵傻笑的皇子,一个让她极为想揍的声音,便粗旷的在拐角处响起:“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怎么样儿?” “不过瘾?好,那就再给你们来一!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如何,张口就来,作诗而已,这几年我不在长安,虽然作诗很少,但咱在西域也照样作诗!”李弘骑着自己丽正殿门口的狮子上,喝酒喝高了的他袒露着胸膛,凉爽的风拂过,带来一阵阵的舒爽。 旁边则是儒雅的李上金跟李素节,而王勃也赫然在列,三人跟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这是出口成诗啊,而且眨眼间连作两佳作。 “李弘,我看你是想死!”武媚的带着怒气跟杀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吓得李弘差点儿从石狮子上栽下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您有什么话好好,您别过来。”李弘看着那张依然年轻漂亮的脸蛋,只是神情可不是很慈爱,反而是透着一股杀气。 李弘的醉意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看着要走过来的武媚,急忙从石狮子上蹦下来,边后退边看着武媚道。 武媚气的头晕脑胀,脸色铁青以及满脑子黑线,看着喝酒喝的已经袒露着胸膛的李弘,恨不得立刻上前使劲的揍上一顿,才能泄下心中的郁闷之气! 不过就在瞬间,她的眼神便定格在了李弘那袒露在外的结实胸膛上。 那一道道的狰狞丑陋的伤疤,赫然呈现在她眼前,仿佛是在向她讲述着,太子殿下这几年在金戈铁马的沙场上征战杀伐的残酷,跟荣耀背后铁与血交织的功勋! 看到李弘那胸膛上的伤疤,武媚想不心软都难,可就这样放过这个罪魁祸,能是她武媚的性格?! “行,我不过去。你不是在作诗吗?你再给我做一,不能比刚才那两差了,无论是意境跟字韵都必须让我满意,否则,你就给我等着挨揍!”武媚心中依然是怒气难平,紧咬着牙道。 “好,此话当真?”李弘精神一震,能用一诗逃过一劫可是再便宜不过的事情了。 李上金、李素节等人的行礼,都被正在怒气头上的武媚无视了,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收拾这个兔崽子! 白纯急忙跑到李弘跟前,温柔乖巧的替李弘把衣服系好,这才走到武媚跟前行礼,急忙拉着李令月的手走到一边去。 下一刻恐怕将是太子殿下回到长安,入住东宫以后的第一次皇后、太子大对决,东宫之内一阵的鸡飞狗跳恐怕是免不了。 现在拉走李令月,免得一会儿打起来的忘我母子,伤及无辜李令月。 李弘神情一惊,夏至那个叛徒,竟然从丽正殿里拿出了一个鸡毛掸子,快的递给了武媚。 “我现在就做,您先别动手。”李弘看着武媚作势欲往跟前来,急忙伸出两手阻拦道。 现在不如时候,时候还可以跑,让母后追,现在如果跑的太快,让母后追不到,那就真是翅膀硬了要飞了,会伤母后心的。 所以李弘从回长安后,在武媚的蓬莱殿第一次挨揍,他就没有选择夺门而逃,虽然以他现在矫健的身手,有的是机会! “嗯嗯嗯嗯嗯……。”李弘一边脑子里飞快的旋转,一边警惕的看着武媚,快的念道:“玉门山嶂几千重,山南山北总是烽。人依远戌须看火,马踏深山不见踪。?” 武媚品味了一番,看着李弘冷冷的摇头!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好吧,我再来。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还不行?”李弘都快哭了,苦着一张脸看着武媚,她这是铁了心要揍自己啊,不是几诗就能逃避过去的。 “继续。”武媚冷笑着,淡淡道。 虽然神情平静,但内心却是波澜壮阔,这兔崽子这几年竟然作了这么多好诗?这每一都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啊。 她自己本身就作过诗,很清楚每一诗,如果没有贴身体会,是无法作出那种意境的。 而李弘这连着五诗,每一都是与他征战安西有关,每一也都是他在安西的所见所闻!很难让人怀疑这不是他作的,而是他念的。 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有些晃眼,李弘有些结巴,自己一时半会儿哪能响起那么多诗来?这已经是搜肠刮肚了。 “词行不行?”李弘看着武媚,开始讨好的商量着,酒意早已经飞出九,此刻可是清醒的很! “作来听听,本宫品评后再论。”武媚很淡然,懒懒的道。 李贤跟李哲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武媚身后,两个人酒也醒了,如今神情跟被霜打的茄子似的,蔫的不能再蔫了,敬畏的看着武媚的背影,一动也不敢动,完全没有了刚才吃鸟屎跟拜把子的豪气干云样儿。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李弘有些想笑武媚身后的两个衣衫凌乱的倒霉蛋,但是又不敢,只好使劲的憋着,看着眼前的母后。 “完了?应该还有下阕吧?”武媚听上瘾了,甚至脑海里有了个念头,以后再去游山玩水,或者去后花园时,带着兔崽子给自己作诗陶冶性情。 “没没没,还有还有,儿臣正在斟酌字句:‘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生。” 武媚额头的黑线渐渐消失,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缓缓踱步,嘴里轻轻的念叨着下阕:“可怜白生!可怜白生!” “来,给母后看看你的白在哪里呢?为了逃避责任,你还白生!你个不省心的东西,你还有一点儿皇太子的样子吗?看看李哲跟李贤都成什么样儿了,你还给我有闲心作诗!一个搂着树干嚎,一个抱着狮子要拜把子,你这个当皇兄的骑着狮子作诗,也不管不顾他俩怎么样儿了,你还给我作诗!我让你喝酒!”武媚一边,一边手里的鸡毛掸子虎虎生风的往李弘身上招呼。 (ps:求下月票,三月份月票对我很重要,希望喜欢唐谋的大大,可以把月票都投给我,歇歇了。) 270 术士 “母后,我错了……其实是他俩要喝的……。 WwW COM” “禀母后,是皇兄硬逼我俩喝的。”李贤跟李哲立刻出卖长子,异口同声、一致对外,这个时候,皇太子就是用来出卖的!再深的兄弟情义都得放到一边儿去。 李弘哀求讨饶,但又不敢跑的太快,只好围着另一个石狮子转圈,但鸡毛掸子还是没少往他身上落。 “你胡,是你俩逼着我喝的,白纯什么时候喝过酒,还不都是让你俩起哄的。”李弘边解释边躲,但无奈母后这几年,鸡毛掸子已经使得炉火纯青,丝毫不亚于他在战场上用马槊杀敌的功夫。 “他俩能逼得动你喝酒?你要是不喝,这底下,有几个人敢让你喝?竟然还想骗本宫,还有你俩,给本宫跪着!”武媚追逐着李弘,也没放弃对另外两个倒霉蛋的惩罚。 噗通两声,李贤跟李哲很听话的,就跪在了青石路的地面上,他们可是不敢像李弘那般不听话,这也是让他们两人最为不平的,为何母后就这么宠李弘。 两个倒霉一直在外面跪着,而罪魁祸却与武媚正在丽正殿的客厅里开始话儿。 武媚依然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因为打也打完了,人家却是依然满不在乎、无所畏惧,正在自己面前阿谀奉承。 “明日不准你再饮酒!”憋了半,武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母后可是有什么事儿吩咐儿臣?”看武媚无奈又生气的样子,道正事儿时,李弘还是正色的问道。 武媚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宽慰了些,好歹现在起正事儿,人家最起码态度端正。 “明日你父皇与我在宫内,宴请一些皇室宗亲,你身为太子殿下,加上刚刚西征回来,自然是需要参加的,至于外面那两个,明日起禁足在自己的府邸,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这感情是好事儿……哎哟。”李弘光听下半句话了,刚一赞同,就被武媚拿着鸡毛掸子又在脑门上敲了下。 “你父皇龙体欠安,这次据,千金公主府里的家奴,找来几个术士高明者,希望能够帮你父皇诊断一下,或许可以治好你父皇的头晕目眩。”武媚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鸡毛掸子终于放了下来。 “术士?”李弘眉头紧皱了起来,按明崇俨、杜元纪,两个历史上跟皇家有瓜葛的大神棍,都被自己放在了玉门关身后的门源镇炼制水泥去了,这么还有跟皇家有瓜葛的术士要来鼓惑人心。 “怎么?你也有认识的术士?”武媚看着李弘皱眉,奇怪的问道。 她知道李弘向来对这些很反感,但是这次千金公主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她跟李治都不得不动心。 “我哪里有认识的术士,只是儿臣奇怪,为何不找孙神医给父皇看病,反而要找术士呢?”李弘还在思索,会是哪个历史上有名的神棍。 “孙神仙如今已是神仙中人,其仙踪哪是那么好寻觅?这都有两三年没有音讯了,自从上次辞别后。”武媚再次叹口气道。 历史上的孙思邈也确实是如此,不过却是提前了告老还乡的时间。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千金公主可是自己一直防备的对象,这些年暗地里倒是倒腾了不少太乙城的物资,如今虽然不在自己名下,但实际控制着却是她。 想到这里,李弘不由的想起了不久后,大唐将出现的四大酷吏之一的索元礼,如今他就是千金公主府邸的家将。 而且,当年在太乙城时,还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白纯还与他有过正面交锋,如今这术士一事儿,会不会是他找来的?然后怂恿的千金公主?是不是希望以此来达到他步入仕途的目的? 李弘相信轮回,也相信历史轨迹,在他的影响下,一些历史的轨迹生了转变,但还有一些人物或事件,却是无法组织的,只是被提前或者推迟了。 这是他偶尔寻思时,才现的现象,就像现在,明崇俨跟杜元纪没能以术士的身份出现在皇宫,与皇宫产生瓜葛,并以此开始步入仕途。 但这不是又出现了其他的术士来填补历史上的空白?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武媚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捅了捅李弘,这回来没几,跟老僧入定似的功夫倒是见长了。 “哦,没什么,儿臣在思索或许父皇不需要什么术士帮他看病,只要您少让他吃点好的,让他多吃素多运动,情况或许就会好转些。”李弘没头没脑的道。 武媚凤目无语的白了他一眼,道:“你父皇什么性子你不清楚,这在吃食上可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想让他吃素?这大明宫设置的明堂,他到现在一年都去不了一次,吃素就更不用想了。” 明堂乃是武媚为六祖慧能的木棉袈裟,以及一些佛家重宝所建,而她自己也会偶尔去那里静心礼佛。 李弘点了点头,父皇的病在上一世就是眩晕症,类似于美尼尔氏综合症,其临床表现就是反复作的旋转性眩晕、听力下降、耳鸣和耳闷胀感。 而且还是多生于三十岁到五十岁,这也是为何李治在步入三十岁后,就开始一直伴随着这样的病症,最终在五十四岁而病逝。 但此病并不是不可以治疗,虽然以现在的条件恐怕难以满足,但是减轻痛苦跟负担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聊完了明日李弘要进宫的事宜后,武媚便开始询问这几年在安西的事情,然后母子两聊着聊着,武媚就开始到了他的婚事上。 对于此事,李弘知道自己没有言权,他要是敢跟武媚婚姻要自由,我要自己找个太子妃,恐怕桌子上的鸡毛掸子又要漫飞了。 李弘也识趣,痛快的便交给了家长来做主,只是隐晦的提着自己的要求,必须知书达理、书香门第跟……最起码也要长得有母后的一半漂亮才行。 武媚连拿白眼翻他,这整个皇宫包括东宫,姿色上乘的宫女,他这东宫可是最不缺少的。 尤其是身边的这几个,看看那白纯、夏至、雪,还有自己当年为自己精挑细选的半梅、寻兰,最后都是便宜了这个兔崽子。 武媚看着李弘殷切的目光,大有他这辈子的幸福就在她手里的意思,烦躁的挥了挥手,便起身要回宫了。 李令月本来还想待在东宫,但是很怕酒精味儿,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武媚往大明宫行去。 至于门口还在跪着的两个倒霉蛋,李贤跟李哲,武媚走过身旁时冷冷的道:“跪到日落时分,然后便给本宫回去反省,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踏出府邸一步。” 此刻一点儿酒意都没有了的李贤跟李哲,听到武媚冷冷的话语,立刻是点头如捣蒜,嘴里一个劲儿的向武媚请罪。 悠闲的午后陪着李上金跟李素节两人,茶室里喝茶、聊,总之三人把这几年的繁琐事情都聊了一遍。 而关于老大的事情,李上金跟李素节对望了一眼后,还是没憋住,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提了出来。 毕竟皇家素来以无情无义著称,虽然李弘这朵奇葩的降临,改变了很多皇家的冰冷无情,让整个皇宫变得仿佛有了一些人情味儿。 但如果在皇家的原则上玩儿阴谋诡计,此下场到底如何,两兄弟心里就没有底了。 两人都不是被李治所器重的皇子,更是不可能被当今皇后器重。如今加上李弘这个东宫太子稳如泰山,皇后再次更迭是没有可能性了。 所以,两人的询问,也像是在给未来的自己前途变数,做一个最坏的了解跟打算。就像是人在前途未卜、茫然四顾时,会找道士摸骨算命一样,希望通过此件事情,看到自己的未来一般。 李弘自然是知道两人的心思,也没有丝毫的隐瞒,把回来这一路上的事情毫不掩饰的全盘托出。 至于李忠跟贺兰敏月的以后,李弘还是想着让其顺其自然,特别是贺兰敏月,在母后留下武承嗣跟武三思后,就让贺兰敏月的命运变得又多了一些变数。 李忠恐怕已经没有人会重视他的存在了,囚禁白苏尼至当年石刻壁画的地方,他可是去过的,千里无人烟有些夸大,但最起码方圆百里,看不到人迹倒是真的。 如果李忠还能够在那里折腾出浪花来,李弘觉得就算是以后死在李忠手上都没话了。 更何况,对于李忠如何处置,也还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事情,暂时就只能是顺其自然,或者看父皇的心情了。 两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以茶代酒跟李弘喝了一杯,便准备起身离去。 至于他们晚上住宿的地方,在进入长安后,早就已经有宫里的太监,在长安城为他们安置好了,倒是不用李弘去操心。 而且李弘想要强留两人住在东宫,可就是难为李上金跟李素节了,这是没事儿找事儿,让父皇知道了,他李弘肯定是相安无事,那两人就不知道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到封地了。 271 批判 第二日一早,李弘就早早的赶到了皇宫内,母后昨日特意跑过来嘱咐的事情,可不敢怠慢了。WwW COM 虽然母后昨日过来,肯定是有人告状自己兄弟几人喝酒一事儿,所以才引得母后过来的。 至于告诉自己赶往皇宫,恐怕也是因为看到自己的手臂,被鸡毛掸子打出了一道血印子,然后心软了,才亲自跟自己的吧。 李令月是看见李弘最为高兴的,而李治也赫然在蓬莱殿内,手里正拿着李令月吃剩下的半拉面包,在那左右观看。 “儿臣见过父皇。”李弘嘴上行礼,行动上却没有丝毫的皇家礼仪。 所以李治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一只手随意的指了指下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话。 “这可是你制的?”李治还是没看他,只是淡淡的问道。 “是,是儿臣所制,边军连年征战,无法吃上热饭食,特别是安西那寒冷的冬,胡饼都冻的跟石头似的,而这种蓬松的面包,就要好下咽一些了,甚至就着热开水,就能吃饱,所以很受将士们欢迎。”李弘把李令月放在两脚上,然后像是跷跷板般,开始往上颠着李令月。 “不错,真是不错,如此一来,也算是一件大功劳,须赏。”李治放下面包,这才看着李弘道。 “父皇,您打赏儿臣,儿臣这回来好几了,没看见您有什么动作啊?儿臣就差蹲在东宫门口,等着扬武的身形了,那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每次见您,您都要赏儿臣,但您到底什么时候赏儿臣?”李弘看着一脸轻松笑意的李治,大倒苦水。 “呵呵,封赏你就是你明的口头嘉奖就足够了,这不是你常在军中所用的伎俩?”李治难得能够占的上风,心情大好的道。 “得,那我也就不指望您封赏儿臣了。母后呢?”最后的问话,李弘却是对坐在他脚上一上一下的李令月的。 “母后不知道,好像有事儿吧,我也不清楚。”李令月就会坐在脚上傻笑,如果后世的过山车能够造出来,李弘绝对给她造一个,家伙肯定会喜欢。 李治看样子也是刚来这里,宫女也是刚刚把热茶给他放到了手边,连同李弘的,都放在了桌上。 李弘看着拿上来的茶点心,好奇的起身走到跟前,随意的拿起一块儿尝了尝,咸的让他吐舌头。 扭头看了一眼李治,只见正吃的津津有味儿,然后也拿了一块同样的,咬了一口尝了尝,这块却是很甜,甜的以为掉蜂蜜罐里了。 “这这这不行,以后尽量吃些清淡点儿的,不能再如此味重了。”李弘看着旁边的扬武道。 扬武看李弘望着他,知道太子爷是在跟自己话,但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也不敢随意更改陛下的口味儿。 几年没见,一直还那副老样子的扬武,于是只好看着李弘露出为难无奈的干笑,表示这事儿自己做不了主。 “怎么?在安西都护府当大都护当的,竟然连朕吃什么都管了啊?威风的紧嘛。”李治不以为然,继续大口的吃着,就是吃给你兔崽子看。 “少少少吃点儿这些,多吃些清淡点儿,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李弘能怎么着,才现有人已经会用话噎人了。 “你还过过量饮酒不好呢,你倒是跟朕,昨日你那东宫里怎么回事儿?李贤跟李哲谁要跟石狮子拜把子?谁吃鸟屎了?还有,你这只给你母后作诗,还没有见你当我面作诗呢,怎么样儿?现在给父皇来一如何?”李治喝了口浓茶,心满意足的接过宫女递来湿巾,擦了擦手后,好整以暇的道。 这特么的还是大唐的皇帝吗?怎么感觉跟个大唐普通百姓家的任性老爹似的。 还有,您以为作诗是唱曲儿啊,来一就来一!李弘在心里没好气的腹诽着。 但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满,无奈的道:“昨日李贤跟李哲硬要喝酒,其实跟我没关系的。” 李治不信的撇了撇嘴,没理他,然后手里拿着一件,看形制很像波斯传来的宝石,在手里把玩着。 看李治喝浓茶喝的津津有味儿,李弘只好再次叮嘱道:“您这浓茶最好也不要喝了,虽然提神醒脑,但对您没有什么好处,以后您就……。” “哟,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京兆府府尹、户部尚书如今都开始管起陛下的事情了。”一个声音从李弘的身后响起,接着便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李弘不用听都知道,打断他的话的,乃是父皇的亲妹妹,自己的亲姑姑城阳公主。 “侄儿见过……。”李弘转身,赫然看见城阳公主、新城公主、兰陵公主三人正笑意盈盈的打量着他。 三女这四年竟然也同母后一样,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最大的兰陵公主跟父皇同岁,如今也才四十二岁,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三人都是一身明亮艳丽的宫装打扮,饰显然也是经过精心的搭理,头上的金步摇明亮动人,与三女靓丽成熟的风情搭配起来,俨然贵妇一般。 宽袖衫裙上面,都跟母后平日里的服饰一样,刺绣着各种风姿的牡丹花儿。 给三女见完礼后,接下来便是三女也是如同七大姑八大姨一样,把李弘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夸了个遍儿。 李弘都听的不好意思了,但是三个姑姑丝毫没有停嘴的意思,连珠炮似的继续夸赞着他,一旁的李治竟然是听的如痴如醉,仿佛跟夸他似的。 不大会儿的功夫,武媚便与一个让李弘意想不到的人携手走进来,赫然是身穿一身道袍的文成公主! 看到一身道袍的文成公主,李弘不由得一阵头皮麻,在吐蕃时,自己可就没有少领教文成公主的难缠,当初可是破坏了自己不少的策划。 如今出现在这里,李弘总感觉自己会被父皇跟母后联合收拾一番。 李弘连忙走过去给文成公主见礼,不料文成公主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神情淡漠的率先对他盈盈一拜,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却行着皇家的礼仪,弄的是不伦不类,成心要李弘不自在。 李弘在武媚跟李治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尴尬的急忙去扶文成公主,不料却被文成公主转身避开,神情气势依然是冷漠无比,像是李弘欠她钱似的。 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文成公主如此行为对待李弘,到底是因为什么。 但这种事情哪有谁是谁非?李弘就在心里叫屈,要不我去找找弘化公主?你俩家打架,父皇劝架,最后你打赢了弘化公主,然后还要找劝架的麻烦,那你劝架的能给你好脸色吗?自然是把你俩为啥争执,打架的东西先控制住咯。 但皇家有时候在史官在场的情况下,就得上演一出和睦相处的皇家轶事,所以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媚,或者是留在长安城里的兰陵、新城、城阳三位富婆。 在此时都变成了尽职的演员,在史官的记录下,对着一脸冷色的文成公主是尽了好话。 而对着李弘,自然是一大堆批判的言论,的李弘都觉得,自己这个太子要是不废了,都对不起大唐的黎民百姓跟朝堂之上的众臣子。 特别是对不起父皇、母后,以及受害者文成公主。 被批判后,某人耷拉着脑袋,开始跟在众多长辈的身后,往今日宴会的宫殿行去。 大明宫林林总总的宫殿群中,一行人穿梭在曲径通幽的皇宫路上,而今日的目的地,此时门口已经站满了宫女太监。 大福殿,不知道何时起,便被弄成了皇家宗室宴会饮乐的地方,而在门口,千金公主跟身后的几个家将,正肃然而立,恭候着李治等人的到来。 李弘的个子很高,虽然跟在几人身后,但是前面所有的情形,都被他瞧在了眼里。 曹王叔李明、千金公主以及越王叔李贞,还有纪王叔李慎也在列。 再往后看,只见几个同样是穿着青色道袍,做道士打扮的,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术士站在几人身后。 而索元礼赫然也站在人群后面,此刻跟其他术士一样,正望着对面李弘一行人走进来。 众人在李治走近后,便开始一一行礼,除了千金公主的辈分最大之外,需要李治在他们行礼后,与皇后武媚问候千金公主,其他人则是在帝后问礼,太子问礼后,才能上前给辈分最大的千金公主问礼。 大福殿门口一番折腾下来,李弘都觉得自己都站困了,应该顶着昨日多挨母后几次打,把今日的事情给推辞了才是。 顺着众人走进大福殿,饮宴的陈设并未采取像麟德殿内一样的胡椅胡桌,而是依然采用了旧制的案几跟蒲团。 李弘最为不愿意的就是这种饮宴方式,因为父皇跟母后会坐在中央,两侧则是公主姑姑跟王爷叔叔,再往下则就是那几个术士还有索元礼。 而他自己,只能是孤独的坐在帝后身后,左右摇摆才能看见整个大殿里的所有情形。 (求月票,希望有保底月票的大大,把月票砸给我吧,千万别客气了。) 272 仙术 每一道菜的方式,自然是按照李弘基于上一世的经验,在位菜上又做了一些精致的改进,自然是显得更加高贵跟奢华了一些。WwW COM 明亮的水晶制作的酒杯以及一些其他用具,在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熠熠生辉,显得迷离精致。 被武媚禁令不准喝酒的他,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人家端着酒杯饮胜,而他自己只能是端着茶杯看着众人。 身为太子的他,虽然是坐在帝后两人的身后,但是,不过是坐在靠皇帝这边的身后,所以这对李弘来,那感觉就像是上一世参加舞会,男女搭配完毕以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皇家宴席吃什么,喝什么向来都不是重点,能够与帝后一同用膳的,每一个人都在乎的是帝后的心情是否愉悦,是否在宴席上,会跟自己透露些什么,或者是这一夜,如何能够让帝后多多侧目自己就足够了。 而今日的重头戏,自然是那几个被千金公主请来的术士,众人话题自然是都围绕着这个术士如何如何,当年在西域等国,曾经治好了谁谁的无治之症。 武媚偶尔也会淡淡的问几句关于眩晕症的事情,几个术士便是从案几上站起,然后仙风道骨的捋须,侃侃而谈。 一番话自然也是让李治听的十分感兴趣,被眩晕折磨了这么多年,都把他的帝王心性跟霸气快要磨没了。 如今听到自己的病症可以要到冰醋,自然是喜不自胜、跃跃欲试。 千金公主看着帝后期冀的神色,自然是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要高兴,只要自己这个很少被皇家记起的公主,能够得到帝后的信任跟好感,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是任由她享受了。 “要不这样吧,让他们先给陛下跟皇后施展个仙术,看看是不是有真本事儿,可不能只是凭嘴话。”千金公主侧头对着术士们道。 神情笃定淡然,在李弘看来,显然是早就谋划好了的,要不然千金公主也决计不会自己提出来,让术士们表演个什么仙术,而是应该由母后或者父皇起才是。 不过在听到千金公主让几个神棍表演仙术,蔫了一晚上的李弘也就来劲了,有热闹可以看,自然就得往前凑一些。 于是,某个二皮脸威胁的瞪了一眼,旁边想要阻止他动作的礼事太监,踞坐在蒲团上的李弘,就缓缓伸出双手,扶住身前案几的两侧,挺直腰杆,开始心翼翼的搬着案几,跪着往前蹭。 踞坐在李治身后,视线被挡,看不清楚一会儿下方的表演,所以某人就跪蹭着,搬着案几偷偷的挪到了皇帝与皇后两人身后中间的位置。 于是,三人一下子的座位形状变成了正三角形,某人不知死的坐在了李治跟武媚身后的中间位置,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许多。 但也让人惊愕的是,特别是让大殿里其他宫女太监神情惊愕的是,如此一来,仿佛太子殿下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而皇帝跟皇后,反倒坐在了他的左右手两侧,他看起来更像是皇帝一般。 武媚凤目不经意的扫过一些面容惊变的太监跟宫女,看几个宫女望着自己身后,突然间露出惊容,不用猜都知道兔崽子又在身后捣乱了。 但此刻一个术士刚刚走进大殿中央,正准被表演仙术,于是武媚也懒得理会后面的兔崽子又在作什么妖。 眼前只见术士先后对着陛下跟她行礼,然后就看见术士突然有些目瞪口呆,神情稍微僵硬了瞬间后,又对着他两人身后中央的位置,恭敬的行了一礼。 武媚跟李治都有些茫然,怎么个意思?怎么还对着两人中间的空荡行礼,难道两人中间有凡人看不见,只有他们这些会仙术的能够看见的神明不成? 于是两人迷惑的之间,几乎是同时扭头,便看见了兔崽子搬着案几,正好在他两人身后中间的位置坐定,一脸期盼跟兴奋的正看着前方那个术士。 “李弘你胡闹!”武媚顿时满脑门子黑线,原本以为李弘不过是在后面做鬼脸,因为无聊所以在逗弄哪个宫女。 但没想到,这个兔崽子,竟然把案几搬到他两人中间,这是把她跟陛下当成了座下的金童玉女吗?他以为他是法王吗? 但看着在座的皇室宗亲,还有那几个术士,武媚也不好作,只好耐着性子呵斥了一句。 “来来来,咱俩换换,朕看你那个位置不错。”李治因为术士能够治疗他的眩晕症,心情还不错,看着李弘打趣道。 “不不不,那成何体统,儿臣坐在这里就好,看的清楚,看的清楚……。”李弘脸色有些尴尬,嘿嘿干笑着拒绝道。 “行,完事儿了看朕怎么收拾你。”李治也不生气,扭头看了一眼武媚后,两人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让他俩身后的二皮脸感到有些后脊梁冷。 这时,只见先下场的术士开口道:“请陛下赐一烛台。” 李治兴趣浓厚,武媚兴致勃勃,宫女急忙拿了一个烛台,上面插着一跟红色主体,金色沿边的蜡烛。 术士接过蜡烛放在太监拿过来的案几上,然后示意点燃那蜡烛。 蜡烛被太监按照术士的吩咐点燃后,术士自信从容,一身道袍加上刻意放缓的肢体语言,整个人看起来不疾不徐,颇有一些世外高人的样子。 “蜡烛吹灭后,弹指之间,便可让它重新亮起来,乃是在下多年修炼期间,偶然间妙得一计,无非是以自身的三味真火来去灭凡火罢了。”术士淡然从容,在皇帝跟皇后跟前显得很低调,但可以看得出,一派世外高人的淡定从容。 然后便微笑着往后退去一步,示意让太监吹灭那烛光摇摆的蜡烛。 蜡烛被太监一口气吹灭,顿时冒起一股青烟,而就在此时,术士冷喝道:“离开,免得伤尔,着。” 只见太监快后退,而术士则是脸色突然间变得通红,一只手突然间屈指成爪,然后快的弹出往那烛芯飞去。 就在众人惊异时,那已经完全灭了的蜡烛,在术士弹指之间,竟然真的亮起了火苗,摇摇晃晃的、扶摇直上,顷刻间便又重新亮了起来。 “此乃仙术是也。”千金公主第一个惊叹道。 而武媚跟李治也是在蜡烛灭了之后,仿佛是看着一缕真气从术士的手指间指向了烛芯,接着便看见那蜡烛又重新着了起来。 此刻两人也是神情间写满了不可思议,在蜡烛重新燃起时,跟着众人都是一同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吹灭了蜡烛如何能够不碰它就点燃?看来真是有三味真火的存在啊。 “仙师神武……。”李治比武媚反应还大,毕竟他是在场之中,心中期望最高的。 此刻心里,都觉得自己的眩晕症好像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享受着众人赞叹的术士却是望着烛光连连摇头,好像是有什么遗憾似的,拂须皱眉,略微思索了下。 突然间对着千金公主行礼道:“在下伎俩,不敢请求陛下与皇后墨宝,免得损毁不益明日为陛下探病,斗胆向公主讨要几个字如何?” 千金公主一脸惊喜,看着术士急急道:“仙师言重了,不知想要何字,这就写来。” “嗯……。”术士再次拂须做思考状,想了下道:“还是公主您自己决定如何?在下只是看到今日之真火明亮有势,火中似乎藏龙隐凤,恐乃得益于陛下与皇后之威,因此想再耗损些道行,看看是否能够为陛下与皇后,求的仙缘。”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拿笔墨来。”千金公主很兴奋,急忙向身旁的太监招手道。 兰陵、城阳以及新城,包括李治跟武媚,都是喜不自胜,几个王爷也是眼中充满了欢喜的神色。 在千金公主写字时,都是在那里恭维李治跟武媚,然后开始猜测着,会从真火中测得什么仙缘,又该如何才能测出来。 术士含蓄的笑了笑,见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于是只好摇头苦笑,然后才淡淡开口道:“仙缘不过是通过公主殿下的字,在真火中焚烧为灰烬,藏于在下掌中,如果仙缘深厚,则会在手掌心出现与公主同样的字,如果仙缘过于浅薄些的话,可能会出现一个字或者是两个字,但绝不会全部出现,寻常人等,则是一笔一画都不会出现的。” 术士的声音很轻,但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大殿上,在他世外高人般的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后,立刻变得安静无比,都是静静的抬头,看着他解释何谓仙缘。 而就在众人都很好奇的时候,只有某个人不顾形象的把下巴放在案几上,神情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形象。 他实在是想不通,如此简单而又漏洞百出的把戏,怎么就会有人相信呢? 难道父皇跟母后,真的看不出来这其中必有蹊跷吗?这世上哪有什么仙缘?有的只是叫化缘吧? 273 受命于天 不过李弘转念想想也是,上一世不也有富拜见一个叫王林的玩蛇儿大师,一个隔空取蛇,不单引得富慕名而来,也引得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甚至是让一些明星甘愿认其干爹! 李弘百般无聊的趴在案几上,当年自己油锅洗手,包括在曲江池表演的满满一杯水被薄薄一张纸挡住不外流的戏法儿,怎么就比不上这些了,怎么还让他们表现出如此震惊、钦佩、甚至连那几个王叔都快要膜拜的神情来。WwW COM 而在这时,千金公主已经写了八个恭维皇帝与皇后的字:受命于、既寿永昌。 李弘更加无聊了,千金公主竟然琢磨出了这么八个字?这不是传国玺上的八个字吗? 不对,李弘趴在案几上的下巴动了,有点儿疼。这特么的是两人商量好了的,不是随意就写出来的。 术士拿着八个字让在场的人都看了一眼,尤其是在李治跟武媚眼前停留的时间长。 传国玺上的八个字意味深长,尤其是对于帝王来,这八个字就跟传国玺一样,是认同你是真正的子的象征。 如果术士能够为陛下得此仙缘,岂不是明李治又可以劳师动众的在明年,再去泰山封禅一次了,再次证明自己正统的帝位。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术士手拿字帖,缓缓走到那烛台跟前。 众人屏气凝神、大殿内落针可闻,都在翘期盼,是不是陛下能够得到此仙缘。 术士一脸肃穆庄严,嘴里声的念念有词,额头上也因为耗费仙气而渗出了汗珠。 只见那字帖被放在烛火上被点燃,而灰烬全部落进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一个玉制笔洗中。 待那字帖全部化为灰烬后,术士嘴里冷哼一声,念道:“令、去回!” 然后把灰烬用两手从笔洗中捧起,手舞足蹈的指着正南方、然后是正北、正西、正东,接着又是嘴里念念有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留下来。 “回。” 术士大喝一声,仿佛气力已经用尽,整个人摇摇晃晃对着手里的灰烬吹出一口仙气,然后两只手掌同时张开,待灰烬散尽,只见手掌之中,赫然是鲜红的:受命于、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仙缘深厚!”这一次是另外一个术士,露出惊讶之色,率先喊了出来。 而施术者仿佛已经到了极限,摇摇欲坠的身躯强撑着两只手臂,有气无力的道:“在下不知是否出现八个字,但在下已经尽力了,陛下与皇后之仙缘深厚与否,在下已经无能为力,还请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当此功德,朕该赏你才是!来人呐……。” “陛下不可,在下如今已经算是偷机明造化,恐怕损了不少阳寿,还请陛下先容在下歇息一番,不如请其他仙师为陛下……。” “好,我就先送仙师歇息片刻。”不等李治回答,刚才叫好的术士,突然间衣角着起了火,袖口同样燃烧着火光,众目睽睽下站起身来,扶着术士来到案几坐下。 然后冷哼一声:“灭。” 只见衣角、袖口处的火苗渐渐熄灭,而此时衣服却是毫无损伤,跟没有着火之前一摸一样。 接下来的依然是几个江湖把戏,而李弘早就见怪不怪,只要没有要治病,他就没打算拆穿,毕竟刚才那个受命于、既寿永昌,跟当年长出佛像一个道理。 自己要是再拆穿,恐怕又得惹得有些人不高兴了,好几见了自己不搭理都。 但接下来,一个术士拿出一面铜镜,是前些日子所得,镜中人一直存于镜中,很像是皇后的容貌,而后面再撒点儿水后,便会出现几行字。 这种铜镜显像术李弘当你就曾经吓过白纯几人,因为他当时在铜镜上,画的是一个龇着獠牙的厉鬼,在晚上突然间把铜镜放到白纯面前,白纯不由自主的望向境内,看到那厉鬼后,一声尖叫,差点儿晕过去。 第二还捂着脸,以为自己变厉鬼了,直到李弘拿镜子让她找自己,才相信自己没有变厉鬼。 然而,接下来起李治的病情,该如何医治时,几个术士就开始故作高深,拂须做高人,一副胸有成竹,但又不可泄漏机的样子。 不过最后,几人交头接耳一番后,还是出了几味中药,而当中就有当年李弘在尉迟恭那里,曾经看到的胡粉跟丹砂,两种东西,一种是铅的炼制必备。而另外一种,则是当年他查《本经》制水银的必备品。 听到这里的李弘神色开始变得冰冷起来,皇爷爷当年就是被毒死的,如今这千金公主是要效仿当年给皇爷爷,找到西域高僧罗迩娑婆的王玄策,也想让父皇中毒而死吗? 伸手招来旁边的一个宫女,让她从侧门出去找夏至,把自己要的东西带过来。 李弘待那宫女离开后,便冷眼看着那四个术士在那里高谈阔论,而父皇与母后,包括其他人则都是听听频频点头。 四个术士显然很享受别人称呼他们为仙师,志得意满又神情谦恭,一副世外高人、淡泊名利的样子。 而李弘却在研究着手里的水晶杯,沉沉的手感正适合扔出去。 而此时武媚也现了不对劲,这兔崽子自始自终好像就没有出过任何声音,仿佛空气一样不存在似的。 武媚刚一扭头看向李弘,就看见李弘手里的水晶杯从手里飞了出去,武媚一惊,难不成又有什么事儿触了他的逆鳞了。 顿时喝止道:“李弘,不可胡闹。” “啪……哎哟。”一个术士手捂额头,鲜血便从指缝间流了出来,顿时染红了半边脸颊。 李弘不顾李治的怒视,不顾武媚的喝止,缓缓从案几后起身,自然是不敢从父皇跟母后两人中间跨过去,而是绕过两人,目光冷冷的走到了,像是被李弘一杯子定在了场中央的四人。 李弘拿起经李治批准后,被那个术士带进来的刀,刚才他们表演了一个“七圣法”。 也就是把胳膊放在案几上,然后一刀看下去,血流如注,但经过另外一只手的施术,胳膊完好无损,而鲜血也只是浅浅的流于肌肤上,用布一擦,完好如初。 术士看着李弘拿走了手里的刀,脸色开始变得阴晴不定,李弘不理会李治跟武媚的怒吼,淡淡的对术士道:“既然刀砍你的胳膊都无事儿,你去帮他把额头上的鲜血擦掉,如果额头上有伤口,或者依然流血,那我就要换把刀再砍你一次了。” 李弘话音落后,看也不看那四个站在那里不动术士,两只手握着那把刀的刀身,稍微一用力,竟然折断了那把刀,然后便随意的仍在了地上。 此时,只见刚被折断的刀,竟然自己涌出了不少鲜血,而被李弘扔到地上后,人们才看见,那刀身竟然是有夹缝,而鲜血就是从里面流出来的。 几个术士面如死灰,额头上的汗此刻不用再暗地里憋足力气,就已经哗哗的往下流,就如那个术士额头上的鲜血般,不一会儿四人就已经满头大汗。 “你不是会把那烛火吹灭后再点燃吗?来,我也给表演下,不过我得借你指甲里的东西一用,哦,为了让他人看的明白,干脆我剁你一只手指吧,看看指甲里有什么,怎么样?”李弘的声音冰冷如刀,四个人跟筛糠似的抖动着。 噗通噗通的同时跪在了地上,嘴里直呼饶命、恕罪。 李治与武媚此时面面相觑,对望了一眼便明白了,刚才两人确实是有些被四人的障眼法儿骗了,但穿了,还是千金公主当日的神乎其神,让两人先入为主,不由自主的便相信了这一切。 正如病急乱投医一样,李治的龙体欠安,武媚不担心那才叫怪事了,所以两人一时被蒙蔽,但等李弘站起身走向场内,两人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东西当年的油锅洗手,现在响起,岂不是与今日之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千金公主、包括曹王李明两人互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安。 刚要开口话,便见李弘伸手制止了他们的话,而是对旁边的太监道:“搜身,看看身上还藏着什么。” 几个太监看李治跟武媚没有反对,顿时快的扑了上来,在几人身上开始上下摸索。 面对几个太监,想要在身上藏住东西可谓是难如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在几人的袖口、领口、髻中现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李弘拿着一颗樟脑,也就是刚才表演烧衣送客的术士身上的东西,玩味儿的看了看,然后对李治跟母后道:“儿臣也为您们表演一个烧衣送客?” 完后便把樟脑置于袖中,然后把袖子放于烛火上,顿时就看见李弘的衣袖着火似的,但很快,就又灭了。 而李弘甩着自己的衣袖走到李治跟武媚跟前,让两人看其衣袖。 274 仙师夏至 让李治跟武媚看完被火烧过,依然完好如初的衣袖后,李弘缓缓走到了千金公主的身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浓的让千金公主感到一阵的不自在跟心慌。Ww WCOM 兰陵公主跟城阳公主,还有新城公主三人,此时也早已经明白了这些不过是戏法儿,哪是什么仙术。 心里对这个平素基本上不来往的姑姑,顿时充满了厌恶感。 但此刻她们更加担心的是,太子殿下这个浑子,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让他姑奶奶下不来台吧。 而就在这时候,夏至心翼翼的出现在了大殿里,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李弘。 看到武媚向她招手后,于是急忙对着李治跟武媚行礼,这才俏生生的走到李弘跟前。 李弘看到夏至走过来,脸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笑容,拍着夏至的肩膀对众人道:“禀父皇、母后,其实儿臣一直有件事儿瞒着您们,就是夏至其实也是神仙中人呢,对于凶吉面相可是有着相当深厚的功底呢,夏至,来,给千金姑奶奶测测凶吉如何。” 夏至紧张的手心都快要出汗了,但她却知道,手心可千万不能出汗啊,否则一切都白费了。 李弘安慰的拍着夏至的肩膀,太不中用了,这还没有行走江湖呢,就开始抖了,以后还怎么行骗。 一名太监在李弘的示意下,端来了一碗清水放在了千金公主的案几上。 然后李弘指了指那碗清水道:“姑奶奶,如果这碗清水在您面前变成了血红色,您就不如早点儿回洛阳,免得有血光之灾,如果依然是没有变化呢,那明您是吉人自有相。夏至跟随她的仙师多年,如今相比于以摸骨算命的李淳风,高了不知几筹呢。来来来,你们也过来学着点儿,既然你们会仙术,如果替看到凶相,无法帮助我姑奶奶化解,姑奶奶可就是真看错人了。” 夏至只在白纯几人跟前表演过,当着这么多公主、王爷表演,这还是花姑娘上轿头一次,已经紧张的鼻尖冒汗。 李弘再次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心,然后便站向了一边。 夏至感觉自己嘴唇有点儿哆嗦,神情紧张又显的有些僵硬,但看着太子爷那鼓励的眼神,只好任命的双手合十在胸前,然后闭着双眼开始念念有词。 “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爱哭郎,路边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光。”夏至以极快的度念着,除了李弘之外,没有人能听的清楚夏至嘴里到底念的什么。 而就在众人都注视着夏至那明显是紧张的神情时,千金公主突然间惊叫一声,双眼惊惧的望着眼前的那碗清水,脸色煞白的爬着往后退去。 此时只见案几上那一碗清水,不知道何时开始,竟然变得如鲜血一般殷红。 武媚跟李治,两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突然间站起了身子,刚才那一碗清水可是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的,也没有看见夏至有何动作,不过就是一直像是在念经一样儿,怎么那碗清水就突然间变成了一碗殷红的血水?难道千金公主近期真有血光之灾?! 而李弘离那里还有好几步远,为了方便其他人看到,则是站在夏至身后一直没有动过。 “难道……?”众人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不时有人开始用尊崇的目光打量夏至了,就是那几个术士,此时也是一脸惊惧,这真是血光之灾啊。 “夏至开始帮我姑奶奶化解吧。”如果细心听,便会现,李弘的语气中藏着憋不住的笑意。 李弘手里的桃木剑往空中一扔,夏至突然间睁开美丽的双眸,接过桃木剑指向千金公主前方。 爬出老远的千金公主突然间看到夏至睁开眼睑看着她,又是不顾惊扰皇帝跟皇后的尖叫一声,又往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苍白茫然,神情呆滞错乱,瞳孔中散着恐惧跟不知所措。 而接下来,夏至从袖口掏出一张黄符,嘴里更是又急又快的念念有词,神情也比刚才要自然了很多,渐渐进入了神棍的状态。 “冤魂野鬼,还不快快受死,吃我一剑。”这句话是夏至从头到尾,的最清楚的一句话。 众人更是听的心惊肉跳,夏至原本长得就很漂亮,此时一身宫装,虽然手持桃木剑跟黄符显得不伦不类,但配合着那碗血水以及念念有词,倒还有点儿仙女作法的圣洁跟神秘感。 接着夏至喝了一口李弘递给的清水,然后冲着黄符一口喷出,嘴里再次念念有词,手里的桃木剑便快的刺穿了另外一只手里的黄符。 顿时鲜血从黄符上流了下来,眨眼间的功夫,桃木剑上便鲜血淋漓,看起来煞是瘆人,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头皮有些麻。 众人对眼前的场景顿时惊呆了,每个人又再次开始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千金公主?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自明,都把她当成了不详之人。 特别是李治跟武媚,原本还以为千金公主会给自己带来仙术高明的仙师给自己医治头痛,但没想到,经过李弘这么一折腾,她反倒成了不详之人,因此此刻跟武媚两人的脸色,更是没好看到哪儿去。 李弘煞有介事的再次从夏至背后跑到旁边,眼神扫过跪在地上,此刻已经忘了求饶、请罪的术士,正眼神空洞、满脸崇拜的看着夏至,他们已经被夏至那比他们高明的仙术震慑住了。 “怎……怎么样儿?我姑奶奶的血光之灾是否已经破解?”李弘问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 如果还没有化解,以后看来就得远离千金公主了,不然的话,万一传染给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原本在千金公主左右的城阳公主跟新城公主,与李治乃是一母所生,这些年在皇宫走动也多,与武媚也是极为熟悉。 此刻也顾不得是否会冒犯长辈、或者惊扰子了,当着皇帝与皇后的面,也是脸色警惕的拉开了跟千金公主之间的距离。 夏至沉浸在巨大的成就感中,学着李弘当初教她的样子,以及当初跟李弘演练时的动作,一只手附在身后,另外一只手竟然要往下巴处放去,看样子是要做仙风道骨的捋须动作。 李弘眼疾手快,看着夏至这个笨蛋的动作,急忙伸手给拍了下来,暗暗瞪了夏至一眼。 沉浸在神棍角色之中的夏至一惊,刚才脑海自理一直都是当初太子爷教她时的动作,她现在不过是一摸一样、一丝不苟的完成着。 但看到李弘的眼神,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这个动作不能做,自己又不是男子,哪来的胡子。 于是只好略过拂须的动作,叹口气道:“此事是否已经化解,还需印证一番才知道。” “如何印证?”李弘这个托儿当的很尽职,急忙问道。 “再去打一晚清水吧,如果碗中的清水不再变化,那么就解了一半了。”夏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神秘,但她很不适应当着皇帝跟皇后的面,让太子爷给自己打下手。 而且在座的不是公主就是王爷,自己一个宫女,虽然是很得太子宠幸,如今已经是侍寝宫女,地位也有了大幅的提升,但这种号施令的角色,对着太子爷她做出来时,还是感到心虚,短短的一段时间,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都快要耗尽了。 李弘一挥手,那碗血水立刻被端了下去,再次换了新的碗盛着清水放在了千金公主的案几上。 在血水端下去后,千金公主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常色,眼神复杂惊惧的望着夏至,再看看李弘那专注的神色,然后又望向那碗清水,但不知道为何,眼前还是依然会浮现那碗给她噩梦一般感觉的血水。 夏至照着刚才的仙术再次做了一遍,那碗清水如众人所期待一般,并没有再次变成血水。 千金公主黯然无神的眸子顿时恢复了几分神采,就连旁边的新城跟城阳,表情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这是已经完全化解了吧?”李弘再次问。 “唉……。”夏至叹口气,看似沉稳的表情,此刻内心却是揣揣不安,心脏砰砰的跳动声,连她自己都能听的很清楚。 她知道自己在骗人,而且骗的还是陛下跟皇后,还有众公主跟王爷。 虽有太子爷帮她撑腰壮胆,但终归只是个宫女,不可能李弘教她的所有步骤,能够在众目睽睽下完全记住,并全部做出来。 此刻叹口气,就是告诉李弘:“奴婢忘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李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夏至一眼,而众人都被刚才那碗清水变成血水,以及桃木剑刺穿黄符后,血流如注的情形给震慑住了,一时间,没有人话催促他们主仆。 李弘挠挠头,然后挡住其他人看他嘴形的视线,作出一个绣花针音的口型。 夏至眼睛一亮,顿时想起来接下来该干什么了,悄悄的冲着李弘做了个调皮的吐舌头,然后再次转向千金公主。 275 局中局 “奴婢见过千金公主,如果公主您想知道是否还有血光之灾,不知道您可有绣花针,奴婢一试便知是不是已经帮您彻底化解了。WwW COM”夏至对着千金公主行礼,俏声道。 “有有有,快快给仙师取一根针来。”千金公主眼中的夏至已经神化了,恐怕此刻夏至让她把所有钱都交出来,她都会二话不的统统给夏至的。 绣花针很快被拿来,夏至不经意的接过绣花针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千金公主,继续道:“还请公主手捧绣花针,然后闭上双目,诚心诚意的祈祷就可以了。” 千金公主恭恭敬敬、心谨慎,跟迎神似的,两手伸出捧着绣花针,然后按照夏至的法,双手合十捧着针在胸口,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菩萨、道士等等都被千金公主在虔诚的神情下请了一遍,然后才睁开眼睛,双手继续合十捧着绣花针在胸前,看着夏至等着教她下一步该如何做了。 夏至再次对着千金公主行礼,礼数多的就连武媚跟李治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礼数了。 而这时,他们也听见夏至脆声道:“既然公主您已经请求神灵保佑了,那么您手里的绣花针就谁也不能再碰了,否则的话您的神灵就无法帮您暗示您的血光之灾,是否已经完全被奴婢化解了。” “那该如何做才是?还请仙师示下。”千金公主两眼虔诚,看着夏至都要跪拜了。 不得不,千金公主的德行就是一个墙头草,有奶便是娘的主儿。 历史上的她,因为蓄谋造反被识破后,为了保全性命,不单介绍史上有名的男宠薛怀义给武媚,同时也在武媚登基后,甘愿认做武媚的女儿,随后被武媚由千金公主改封安定公主。 而这也是李弘为何看她不顺眼的缘由,加上当年在太乙城,千金公主与曹王李明牵头找他,后来又联合其他皇室宗亲给自己施加压力,希望能够从太乙城巨大的财富产业链中,分得一杯羹。 所以李弘对她向来是好感缺缺,而且在李忠一事儿上,他曾经让白纯派遣‘精卫’调查过千金公主,是不是跟李忠一事儿有联系,所得的各项证明,都无法直接证明,但却充斥着不少让人惊诧的巧合。 这一次如此戏弄千金公主,李弘就是想要把她赶出皇家宗室范畴,希望能够一劳永逸的镇住她,让她老老实实的当个公主当到死就算了。 不然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还如历史上一样,在未来又跑到皇宫开始祸害,弄的皇宫乌烟瘴气的。 夏至望着千金公主看她虔诚的眼神,两腿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软了,这要是万一被人拆穿,自己不被打死就算是好的了。 但想想旁边的太子爷,夏至还是强自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缓,继续道:“那就请公主您亲自轻轻的把这根针放进碗里,如果针沉入水底,那么您的血光之灾就完全化解了。如果此根针并没有沉入水底,而是在水面游走,那么就明,奴婢并未帮您完全化解血光之灾,还需您另请高明了。” 众人听的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还道是如何才能知晓呢,原来如此简单就能知晓。 何况那根针放入碗里,无论如何都会沉下去的,哪有针放入水碗中不沉反飘在水面的道理。 这时,人们才突然想起,李弘早就已经明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仙术,那么刚才夏至所做的,就是跟那几个术士的戏法儿一样了。 于是众人在神经放松的同时,对于接下来千金公主把针放入水碗中,然后便很快沉下去,便抱着理所当然的态度。 甚至连那四个术士,跪在地上也恍然大悟,两人一唱一和的演技高明的很呐,差点儿把他们这些专业的也给骗了,刚才的过程当中,他们一度都认为这是真的了。 曹王李明跟其他几个王爷,也是会心一笑,刚才精神过于紧张,此刻放松下来,才觉得好像脸颊的面皮都有些僵。 千金公主看了一眼夏至,转眼间也已经明白了的她,眉宇之间,又重现浮现了她身为一个公主该有的骄傲跟对夏至的不屑。 自己刚才真是太丢人了,竟然被这么一个公主的障眼法儿骗的失魂落魄,一度竟然紧张的尖声大叫。 冷冷的看了一眼夏至,然后一手捏住那根绣花针,因为陛下跟皇后都在,何况这个夏至身后是那畜生撑腰,她也不好当场作。 嘴角往上翘,不屑的笑了下,淡淡的道:“行,本公主就依你的话做,倒要看看本公主这血光之灾是否还有呢。” 千金公主同样明白,这针它就没有遇水不沉的道理。 先不管这个蹄子跟畜生是不是联合作弄自己,此时肯定自然是觉得他们自己做过分了,所以想了这么个法子给自己找台阶下,怕是真忌惮自己生气吧,毕竟论辈分,这里在座的可没有一个比她高。 千金公主看向水碗前那一抹狞笑,被夏至跟李弘,甚至是李治跟武媚都看在了眼里。 几人也没人话,也没人看着她捏着那根绣花针,缓缓的置于碗中的水面上,毕竟这是常识,而且谁也不可能把针浮于水面,何况还是她自己亲自动手,其他人都没有机会作弊。 “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真有血光之灾?仙师教我……。”千金公主顶着漂浮在碗中水面上的针,双眼再次充满了惊恐,整个脸颊都快要扭曲成一团了。 众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望了过来,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就这么活生生的生在了他们眼前。 每个人望着那浮于碗中水面上的针,内心却是翻江倒海般的震动,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仙术? 仙术二字再次浮现在众人脑海中,李治跟武媚一脸诧异,如果刚才夏至那些是假的话,倒是很可信。 毕竟那些都是出自于他们自己之手,但这根针却是千金公主她自己亲自放的?这总不能也是成是夏至等人搞鬼吧? 千金公主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人家夏至跟李弘就站在那里,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 而且这针自己掂量了,确确实实就是平时缝衣服的针,绝不能有假! 毕竟,有时候在府里惩治、体罚丫鬟下人时,这针可是最顺手也最容易给他们带来痛苦的,所以这针一上手,她就知道绝不可能作假。 夏至也是目瞪口呆,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这针能够浮于水面而不下沉,此刻望着那在水面上漂浮的绣花针,同样是一脸惊容。 而她这样的表情,自然是逃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久经世故的表情,每一个人扫过她的脸,就知道,这种自然而然的惊愕,绝不是装出来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夏至本以为已经化解了那血光之灾,如今这绣花针依然浮于水面,明什么?加上她那一脸震惊,明她的仙术失败了,没有帮助千金公主化解血光之灾,所以才会表现出如此的神情。 毕竟她只是一个宫女,在座的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就算是有李弘给她撑腰,她也要尽力讨好这些皇室宗亲才对啊。 众人对着夏至的表情在心里做了详细的注解,至于千金公主再次吓得花容失色、失魂落魄、双眼惊恐茫然的样子,众人只能是在心里无声的叹息:“不管真假,这段时日还是远离她为妙策。” 全场只有李弘是心知肚明,那血水不过是类似于后世的高锰酸钾加了一些姜水。而黄符与桃木剑更好解释了,木剑与黄符上有高锰酸钾,而夏至嘴里的那口水,则是加入了玫瑰红酸钾,如此一来,两者在黄符与木剑上交融,想不“流血”都难。 “唉……。”李弘的叹息是大殿之中唯一的声音。 众人再次处于震惊之中,看着那有如鱼儿般浮于水面久久游走的绣花针,每个人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都空白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接二连三生的诡异事件,让他们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真真假假的参合在一起,让他们神经都快要麻木了。 “拿符来。”李弘捅了下震惊在当场的夏至,夏至急忙再次从袖口掏出一张黄符,递给了满脸可惜神情的李弘。 此刻谁都知道,这太子殿下当年可是有仁孝之名,如今是不是也想帮着他姑奶奶化解这血光之灾? “也许我们从符中能够得来一些启示,帮助姑奶奶度过这一凶劫吧,儿臣在西域四年,见过不少仙师施法,不过儿臣悟性不够,仅学了一些皮毛,现在只好不自量力的替姑奶奶求一道仙旨,看看上是否垂怜姑奶奶,是不是可以给指一条明路。”李弘神情痛惜,好像千金公主的血光之灾,是他现在最大的痛苦。 (ps:一会儿还有一张,正在赶,恐怕会晚些,尽量十二点前。求下月票。) 276 天花 “再端碗水过来吧。 Ww W COM”李弘沉重的对太监道。 太监听言,直到李弘踹了他一脚才反应过来,慌忙跑去再次端了一碗水,而这一次并没有再次放在千金公主跟前,而是放在了大殿中央的案几上。 现在的千金公主,看见那装满清水的碗,就跟见了鬼一样,吓得赶忙缩成了一团。 好在李弘孝心有加,急忙指使太监把水放在了常中央的案几上。 李弘并未给他人任何解释,也没有给他人任何问话的机会。 神情肃穆庄严,穿着一身太子服饰,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会法术的神棍,但那一身浩然正气贯长虹,倒也给人一种神威莫测的感觉。 “五雷猛将、火神如军、腾倒地、驱雷奔云、对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李弘振振有词的念着,一边展开手里的黄符,在念道急急如律令时,只见他食指与中指并指成剑,在水碗中随意搅动一下,然后突然间挥向烛台火光处。 众人目不转睛,特别是李治跟武媚,从一开始李弘就是对着他们,所以看的比任何人都要聚精会神。 而案几所在地,正好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清清楚楚看的一目了然的地方。 众人只见并指成剑的两根手指,隔着烛火很远划过,而就在手指快要接近那黄符时,指尖突然间燃起了火苗。 众人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跟着惊呼出声,一旁一些心智不坚的宫女、太监,差点儿双膝一软,就要跪在地上磕头膜拜了。 黄符在李弘手里并未被点燃,但更让人震惊的事情生了,只见李弘的手指置于黄符下方一扫,然后众人便看见那黄符上生出了一点儿火花。 此时李弘指尖的火苗已灭,但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黄符上,只见黄符上面的火苗,像是被人控制着一般,在那张黄符上各种飞快的游走。 就在众人震惊的无以复加时,只见上面上的火花在黄符上游走一遍后,化作一缕青烟便消失不见。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弘看了看坐在中央上,伸长脖子看把戏的帝后,捏着那张黄符走了过去,道:“还是父皇来看吧,我们这些人不受命,只有您受命于,也只有您能看到上面的字迹。” 这些话自然是哄骗其他人的,这么好的把戏,这么让人有成交感跟自豪感的戏份,无论如何也不能少了皇帝陛下不是。 何况,李弘还有着他的心思,此事要是不通过李治的嘴,那么李弘就该是史书上的李弘了。 李治接过黄符,皱眉看了一眼,上面的红色字迹清晰可辨,怎么就不能够看见了? 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李弘,只见李弘冲他眨巴了下眼睛,顿时时候父子交易时的默契涌上心头。 李治看了一遍朗声念道:“吾受命,规劝汝律令:今已知汝名、晓汝命。欲破此凶劫,汝需回府,雷火双神明、助汝善走、欲之其,十年树木、铅华洗尽、方可出府。” 千金公主听着李治念念有词,待听到十年树木、铅华吸尽时,就已经预感到了后果,方可出府四字一出,千金公主眼前一黑,差点儿晕厥过去。 无论如何,这是命借陛下之口所宣,就算是此刻知晓这是戏法儿,但金口玉言出,谁人能够反驳?谁人敢不尊? 何况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原本想要借着术士为他看病,好拉近彼此的关系,不成想最后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脸色惨白的千金公主,无助的摇头,神情惨败,被禁十年,如此一来,就等于是要困死自己啊。 此刻听到这道消息后,她是完全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人家算计了,自己找来术士做仙术,被人家拆穿的一干二净。 如此已经使得自己脸上无光,而且还引得帝后不高兴,再想想李世民的死因,千金公主不由得心里一片凄凉,恐怕以后自己只能是孤老在洛阳了。 曹王李明神色不明,耐人寻味的眼神一会儿游走在那张黄符上,一会儿游走在李治跟武媚的脸上,或是偶尔瞄一眼神色凄惨、虽然仪表端庄,但却让人感觉状如鬼魅的千金公主。 这件事虽然他没有参与,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进宫前千金公主可是与他通了气的,如今太乙城被皇后武媚掌握,如果能够以四个术士讨得帝后欢心,再加上自己长辈的身份,以及他身为当今子兄弟的身份。 在帝后高兴的时候,顺带提一些太乙城的事情,这帝后哪有不答应之理? 还不是手到擒来,囊中之物?最起码可以抢在李弘再次接手太乙城之前,获得一些更好的新鲜物事到自己手中。 李治在这种事情上永远都是反应慢半拍,就像当年李弘的油锅洗手,端出来火锅之后,让突厥人用手抓,他就能够慢半拍的,实诚的让突厥人赶紧用手尝尝滚烫的火锅里的鲜肉。 而今再次出现了这一幕,李治放下手里的黄符“命”,含笑看着失魂落魄的千金公主,宽慰道:“姑姑大可不必担心,如今弘儿已经为你请来命化解那血光之灾,因此,朕以为你只要遵循命便可安然无事儿,这样吧,朕允你即可回长安,如此一来,也能少些奔波,尽快回去以避免血光之灾。” 千金公主形如枯槁,两眼无神的望着常中央的那个烛台,双眼定格在那时大时的烛光上,听着李弘的话,想要回答,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无法张开嘴话,最后只好惨然无奈的点点头。 武媚却是场中最早反应过来的,在李弘要把那道黄符递给李治时,武媚心头的警铃就开始响个不停,准是这兔崽子又没有安好心。 但令她没有想到,意外的是,李弘竟然是借助他父皇的金口玉言,一下子封死了千金公主的所有求饶跟退路。 毕竟皇帝受应命,金科玉律的一言九鼎,断无更改的可能,如今千金公主,只有听命回府一条路可走。 兰陵公主、城阳公主以及新城公主跟其他几个王爷,对于千金公主的境遇,也没有办法做其他辩解,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她咎由自取。 见识了李弘的手段后,跪在地上的四个人的所谓仙术,在他们眼里也变得儿科起来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武媚招手把李弘拉到旁边踞坐下,扭头以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问道。 “这是命啊,哪有儿臣怎么做到的,您看儿臣父皇手里的黄符,那上面可还有字迹?这可是只有……哎哟。”李弘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他那龙妈竟然伸手在他大腿处使劲掐了一下,立刻痛的他不敢大声嚎叫,只好忍着痛倒吸一口凉气。 “我还不知道这是你的鬼主意?当年你那油锅洗手,还有你在曲江池做的事情,你以为多年过去了,我就忘了,兔崽子,现在竟然敢算计你父皇了,你等着吧,等他回过神来,看怎么收拾你。”武媚没好气的道。 但令她心头疑惑的是,就在李弘黄符字迹消失时,她曾不由自主的扭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的红色字迹,确实是以她肉眼可见的度,渐渐消失不见。 但不管如何,武媚绝不会再吃亏上当了,病急乱投医的道理她当然明白,这要不是千金公主鼓惑的太过神奇,她也不会让这么几个术士进宫的。 至于喊李弘过来,当时有过这一层想法,万一是假的呢,但那时候,心里还是更多的期望世间真有仙术存在才好。 望着黄符上的字迹缓缓消失,哪怕武媚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但她也不相信那是什么仙术了,如果是仙术,那兔崽子岂不是要奔向月亮宫了! 而就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候,扬武突然间匆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领着一个太监,神色惊慌的就跑了进来。 站在帝后身侧,欲言又止,想立刻禀奏,但看众人都无声的在沉思,深怕打扰了圣人。 但不禀奏,此事又是关系到下黎民百姓,自己不敢不禀奏啊。 李弘瞅了一眼扬武,然后好整以暇的一手拄着下巴,搭在武媚身前的案几上,替扬武解围的问道:“扬武你要是有事就,没事就别给我整出一副尿急……哎哟。” 不用,武媚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掐大腿内侧了,恐怕是从胖子李旦那里学来的绝技吧,反正掐了某个二皮脸两次,某个二皮脸都是没有防住。 “禀奏陛下,中书令裴炎、尚书省右仆射张文瓘、京兆府长吏宗楚客、户部左侍郎敬辉求见陛下。”扬武的声音都在颤抖,仿佛塌下来一样。 “可知是何事儿?”李治还沉浸在黄符的命中,只有他这个受命于的子才能看见呢,多么的自豪啊。 “回陛下,蓝田县现百姓患了花绝症。” “……。” 277 对策 整个大福殿随着扬武的话音落地,仿佛原本寂静的空气,一下子被外面渐冷的空气冲进来给冻住了一般,每个人都像是雕像一样,愣在了那里。WwW COM 李治手里的杯子咕咚掉到脚下的地毯上,缓缓滚到了别处。 花,这个时代谈之色变的绝症,找不到有效治愈的手段,加上其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麻的病症现象。 在这个时代,花出现在患者身上,往往预示着灾**,或者是这个患者做了什么伤害理的事情,甚至如果大范围扩散的话,言论往往会把病症归罪到朝廷身上,或者是子身上。 如同洪水猛兽一样的花,在民间绝对是让百姓们引起恐慌,让朝廷陷入动荡的一股不可忽视灾难。 如果处理不好,如果传染至更多的人群,如果再加上有异心的人引导,民间出现暴动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而往往这个时候,朝廷便会陷入动荡不安中,随着无法实施有效的治愈手段,子便会祈求上,甚至是下罪己诏来稳定民心,弄不好被迫禅位都是有可能的。 虽然禅位之事或者朝堂动荡的境况,很难会生在如今这个太平盛世时期,但出现地方性的暴动,或者是出现非议皇家则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李弘同样是头皮一阵麻,在座的众人之中,恐怕对于花的了解,没有比他更深刻的了吧。 九转十世的身世,基本上有七八世,都曾经遇到过或大或的,百姓感染花的绝症事件。 李弘甚至都能感受到,武媚掐完自己腿后,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蓝田县离长安太近了,近的让仿佛让人感觉到,明日花就会冲进长安城一样。 如果长安城有人被感染,那么接下来的局面就更加难收拾了。 “召召他们进进进来话。”李治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强自镇定的武媚。 众人看了看李治要与朝臣讨论政事,正打算起身准备离去,不想刚一动身子,还没有来得及话,便听见武媚的声音响起:“无妨,众位都乃是皇室宗亲,如今百姓遭难,感染花绝症,这乃是我们皇室的责任。大家不妨先听一听为好,万一在座的能够想到什么妙方,或者是有何世外高人相熟呢。” 武媚淡淡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无法开口告辞了,更不敢出什么独善其身的话了。 如此一来,武媚便轻巧的把皇室宗亲跟皇室捆绑到了一起,就算是有最坏的结果出现,哪怕是民间暴动,或者是怒人怨,最起码皇室家族不会有人跳出来,从背后给他们一家子捅刀子了。 李治赞许的点了点头,朝堂之上的暗流涌动、皇室宗亲之间的明争暗斗,或轻或重的就从来没有间断过。 虽然如今自己皇位稳固,但绝对不代表,一有不利于他治下江山的大事件时,这些人不会跳出来准备篡位。 外面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扬武领着裴炎、张文瓘、宗楚客、敬辉便一同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原本中央的案几早就被撤走,换成了四人站在那里给众人行礼。 李治再次望了武媚一眼,借着刚才等候的这段时间,平复了下心绪,开口沉声问道:“如今事情详情如何?” 此事乃是京兆府长吏宗楚客职责所在,因此也是由他来向陛下明,行礼后道:“禀陛下,如今蓝田县大概有七十多人或轻或重的被感染,死伤已有十七人之多,大部分为老人与幼 童。如今长安城的大夫已经被我调集一批,但……。” “但无妨。”李治手在颤抖,其实不用宗楚客他都知道,这是绝症啊,长安城的大夫,恐怕没有多少人愿意前往蓝田县去医治花吧。 “但如今收效甚微,臣已经尽力去控制蓝田疫情的传播,但依然无法阻止流言传播,此事如今已经被长安城的大夫们都知晓了,但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前往,哪怕是臣花费重金,依然是无法招收太多人。”宗楚客眉头紧皱,他就是从蓝田县县令一职升上来的。 “蓝田县令何在?”李治沉声问道。 “回陛下,他的儿子同样被感染,臣以防万一,并未让他进入长安。”宗楚客回答道。 “如今可有什么对策?”李治声音又有些颤抖,面对这种怒人怨的绝症,又能有什么对策呢? 虽然他是在问宗楚客,但心里却很清楚,如此绝症,有无对策又有什么区别?该死人还得死人,该传染还得传染。 李弘坐在武媚旁边,看着母后的脸色煞白,神情黯然,伸手捏了捏武媚的手,给予宽心的安慰。 武媚回过头看了李弘一眼,反手握着他的手,然后报以苦涩的微笑。 就在他们继续向李治禀奏一些细节时,李弘悄悄招来旁边的宫女,要过了手里的笔跟纸,一边听着他们的问话,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武媚不时的看一眼李弘的写画,但由于李弘手里的笔并非是毛笔,而是他平时画那种简单明了的画像,被他称为铅笔的笔。 加上雪白的一张宣纸上,是李弘潦草的字迹跟杂乱无章的排列,所以武媚看了两眼,也不知道李弘到底乱写了一些什么。 几人齐齐过来上奏,由中书省跟尚书仆射带头,加上直接管辖的京兆府,还有管辖百姓的户部,足以明此次疫情的严重。 而现在,四人一同上奏,就是希望能够得到陛下应允,从隶属太常寺的太医署调集太医,前往蓝田县。 李治有些拿捏不准主意了,不由得再次望向了武媚,看看她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建议。 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医署的太医就算是全搭上,那也是铁定无法治愈那不治之症的。 帝后对望一眼,夫妻多年的默契还是有的,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了深深的无奈。 “蓝田县现在是否有官府介入?七十多名患者又如何安置?那已死的十七人如今可有安置?如何安置?你们目前都采取了什么措施?”李弘的声音突然间镇定淡然的在大殿中响起。 李弘的声音,不单打破了大福殿的沉闷气氛,还让原本神经紧张的李治跟武媚,无缘由的不由自主的暗暗松了口气。 这是武媚第一次觉得李弘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欠揍,反而好像有点儿之音一般。 “回太子殿下,如今由蓝田县令跟县丞安抚百姓,患者如今都在自家,并未有什么异动。死者也被各自家属在家设置了灵堂,如今已有京兆府的大夫前往,宽慰以及为百姓提供一些药物。”宗楚客看到李弘话,看了一眼李治,见没有反对,急忙回道。 李弘从话到宗楚客回话,一直都是顶着案几上那张,在武媚眼里如鬼画符的宣纸。 “即刻封锁蓝田县各个要道出口,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记住,是任何人!所有患者立刻集中起来,在蓝田县找出一块适宜搭建帐篷,但要通风之地,严加看护他们。死者同样立刻集中起来,无论家属是否愿意,都必须强制执行。剩下的百姓,只要是在蓝田地界,按照各自区域划分,庄归庄、村归村、县坊归县坊,施行责任划分区,蓝田境内所有百姓,无论是否与患者有过接触,按照年龄分开管理,老弱妇孺、青壮人士,都需要集中起来,绝不可漏人。敬辉听令,立刻通知户部,调集所有能够调集的户籍人员,开始调查半月之内去过蓝田县、与蓝田县患者接触过的人,连同刑部一起,全部找到带回蓝田县,记住,还有跟这些人接触过的人,都需要带回,绝不可有漏网之鱼。” 李弘一口气完后,并未理会大殿中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的表情。就连武媚跟李治,也被李弘此刻散出来的强大自信跟镇定,惊讶的无话可。 而李弘自始自终则是一直低着头,继续看着自己那张“鬼画符”,手里的铅笔在指尖旋转着,当初一圈圈虚影。 “夏至,立刻加急通知任劳任怨,太乙城内的高浓度酒精,尽可能的有多少集多少,在最短的时间内,需要送到蓝田县。还有,通知无法,命令太子六率的医护营,立刻带齐所有装备,与左卫立刻进入蓝田县维持治安,并安抚百姓。记住,在我未曾到达现场时,所有人必须听从蓝田县县令的指挥,但要记住,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能从蓝田县出走,违者杀无赦。” 这时候李弘才开始把头抬起来,看着众人都是惊讶的望着自己,不由自主的茫然摸摸自己的脸颊,问道:“怎么了?我没有干坏事儿啊。” 听到李弘的话,武媚的手又开始条件反射性的痒痒了,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揍他。 但想想刚才那些安排,分工明确、合情合理、果断坚决、条理分明,显然人家没有做错什么呢。 278 刘神威 宗楚客跟敬辉看李治没有反对,正准备离去,突然间又听见李弘道:“等会儿,把四个一同带去,我姑奶奶了,这四个可是会仙术的,正好带去让他们给蓝田百姓医治。 Ww WCOM” 李弘话音刚落,那四个术士立刻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大呼着饶命饶命。 李弘懒得理会他们,对扬武挥了挥手,扬武立刻便明白,从外面喊来几个武卫,拖着四个双腿软的术士便出了大殿。 四个人一个比一个怕死,对于花绝症,他们自然也是清楚不过,感染上之后,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了,这可不是偶感风寒之类的,自己给自己开几副药就能够治好的。 这一事情任何人都没有话,特别是千金公主,你不是他们会看病吗,正好让他们去蓝田试试。 但其实众人都知道,这几人要是不出意外,以后恐怕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了,至于他们会去了哪里,恐怕没有人会关心的。 李弘此时才现,为啥周围人这样看着自己,难得一见的不好意思笑了笑,看着武媚嗔怪的眼神,嘿嘿道:“儿臣儿臣那个,儿臣觉得或许我可以试试,不准……。” “不行!” 李治跟武媚异口同声,就连兰陵公主、新城公主、城阳公主都紧张的站了起来。 刚才他们听到李弘自己未到现场时,他们就心里一震,大唐的太子殿下要是亲临蓝田疫情区,如果出了事儿,这个责任恐怕没有人能够担当的起。 所以李弘话还没有完,就被李治跟武媚,异口同声而又态度坚定的给否决了。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先对扬武道:“太医署左丞是孙思邈神医的弟子刘神威是吧,立刻让他过来。” 完后,李弘这才拉着武媚的手道:“父皇、母后放心吧,儿臣心里有数,决计不会感染上花的。但如果儿臣不去,皇家没有人去的话,会让百姓感到绝望的,甚至会给有心人钻空子,而且您也听见了,儿臣这一番部署,声势浩大,如果不能够给下人树立起信心,以后在遇到这种事情,咱们依然是束手无策,难道要每次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孤苦伶仃的死去?父皇也不回答应啊,对吧父皇?” “嗯,你的没错,不对!兔崽子,你差点儿把朕绕进去,此事绝无商量,不行就是不行。”李治本来听他的还挺入理,不知不觉的就跟着李弘的话音跑了。 但武媚看着李弘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仿佛是有魔力一般,让她感觉到一股坚定不移的信念,而且心底里好像也有个声音再,没问题的,继续相信他的神奇。 看着武媚神情之间有所松动,李治还没有来得及劝阻,兰陵几人就开始劝阻道:“皇后,不如这样吧,就让我带弘儿去吧,弘儿你想做什么,你告诉姑姑,姑姑保证一丝不苟的帮你完成。” 武媚神色为难的看了看兰陵,见新城跟城阳也是跃跃欲试,这三人向来疼爱李弘那是事实,但没有想到会疼爱到如此地步,竟然为了阻止李弘以身犯险,她们甘愿去冒险。 李弘同样是很感动,从四岁那年第一次出宫到现在,三个姑姑把自己当成了亲儿子似的。 特别是城阳公主,对自己比对她那亲儿子薛绍,也就是历史上太平公主李令月的第一任丈夫还要好。 李弘感激的看着她们三个摇摇头,道:“没用的,你们任何人去了,都起不到作用,特别是有一些事情,你们无法在现场做到面面俱到的。这几年侄儿在西域,已经刻意训练了那医护营,句父皇跟母后不爱听的话,他们的医术在某些方面,可是不比太医署的人差的。” 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媚,或者是城阳几人,他们都知道,这是不争得事实,他们去了确实是没有什么作用,甚至还会起到副作用。 但让李弘自己去犯险,让大唐的太子殿下去往花绝症泛滥之地,这不是一个下就能下的命令。 李治没有了主意,武媚同样也没有了主见,两人这些年,从李弘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神奇,但这绝症……它比战争更为残酷无情。 战场上,李弘还有那些兵士保护着他,但这花泛滥之地,花可不会因为你是太子殿下,而就不传染给你了。 看着几人犹豫不定,李弘继续宽心道:“父皇、母后,还有姑姑,您们放心吧,我又不是单独去,我打算请孙神医下山跟着我一块儿去,这样一来,岂不是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这……这……。” 孙思邈的招牌确实是好使儿,李治也开始有些动摇了。 武媚神情之间,坚决的态度也是松懈了不少,城阳几人眉宇间也少了一些忧虑。 孙思邈自从辞了谏议大夫,婉拒了李治的封爵提议后,便继续归隐在了太乙山,偶尔采药或者是云游他方。 如今除了刘神威,就连李淳风跟袁罡两人,都不知道孙思邈到底在哪里。 李弘召见刘神威,便是让他去找孙思邈下山,跟同自己一块前往蓝田县。 在他看来,无论是皇家的事情,还是父皇或者母后,亦或是自己这个太子,在孙思邈心里,都不及下黎民的病痛重要。 所以他相信,如果孙思邈知道了蓝田县出现花绝症后,绝对会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前往。 何况加上他在百姓心中药王爷的威望,对于稳定民心也有着很大的作用。 别是百姓,就是看看父皇跟母后还有几个姑姑的神色就知道,在治病救人一事儿上,孙思邈在他们心里都是神一样的存在。 不一会儿的功夫,扬武便领着刘神威出现在了大福殿。 刘神威先是给李治与武媚行礼,接下来才是李弘,然后便是其他人。 李弘也不好意思阻止他行礼,毕竟这里是皇家,最基本的礼仪还是要讲的。 刘神威个子不高,胖乎乎的,挺着个大肚子,穿着太医署专属的藏青色太医署服饰,头戴幞头,面白无须,一双眼睛或许是常年配药的关系,老是有点儿习惯性的眯缝眼。 听到李弘问他令师如今仙踪在何处时,刘神威那原本睁着的眼睛突然间就变成了眯缝眼,露出一道警惕的光芒看着李弘。 李弘也看的跟他墨迹打哑谜,直接道:“蓝田县如今花疫情肆虐,我需要孙神医陪同一起前往蓝田安抚民心,并一同研究下,看看是否有可治愈此绝症的法子。” 刘神威听完李弘的话,竟然是微微的摇头,这两年在皇宫里给皇帝跟皇后看病,接触的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加上他又是孙思邈的弟子这层光环,让他对皇室之人,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敬畏。 所以不话的对着李弘摇头,李弘也是拿他没办法,只能是等他摇完头再话。 “回太子殿下,恐怕您要失望了,家师仙踪虽然臣知晓,但恐怕无法为您传递这个消息。家师闲云野鹤般的生活过习惯了,辞去陛下的封赏之后,就没有打算再回长安,所以还请太子殿下恕罪,臣无法办到。”刘神威气势淡然,神态之间颇为倨傲。 身为孙思邈的弟子,任职太医署左丞,而不是太医署令,已经让他颇多不满了。 如今竟然还要让一百多岁高龄的家师为皇室奔波,身为孙神医弟子的他,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李弘静静的看着刘神威倨傲的态度,微微叹口气再次问道:“那么你可有如何医治花的法子?或者孙神医有无留下如何医治花的方法?” “不曾有,仙师都束手无策的绝症,臣愚钝,差仙师医术十万八千里,自然是没有好的对策。”刘神威神态不变,依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李治虽然不喜欢刘神威这样的态度,但好在这两年在皇宫,对自己的头疼眼晕,一直有着暂时止痛的法子。 加上这是自己挽留孙神医时,孙神医无奈之下才介绍了他弟子,所以一直以来,李治对他都是礼遇有加。 武媚也是看不惯,但也没有任何办法,平时看见刘神威,也一直在心里以,恐怕神仙的弟子都这样吧。 李弘缓缓从武媚旁边站了起来,武媚偷偷拽了下李弘的衣角,警告他别乱来。 因为她已经从李弘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怒气,虽然是隐而不,但起火来的李弘,也是很吓人的。 加上这四年的军伍磨砺,身上那股睥睨下的霸气姿态,以及那杀伐果决的气势,也是让武媚都不由得侧目的。 缓缓走到神色悠然的刘神威跟前,李弘盯着那双眯缝眼,语气依旧是淡淡的,道:“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你把蓝田县的情况替孤传递给孙神医即可,孤并不会强求孙神医下山的,想来以孙神医悬壶济世之仁心,他不会任由蓝田百姓身处苦难不理会。” 刘神威面对李弘平静淡然的神情,却是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原本悠然从容的神色消失不见,有些顶不住李弘的气势,往后退了一步。 279 此中有深意? 刘神威看着李弘依然是静静的盯着他,强自镇定了下心神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正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臣跟随家师学医多年,如今他老人家已经一百三十岁,恐不宜再做奔波,虽家师向来是医者仁心,以下百姓的安康为己任,但臣身为弟子,自当该为家师的身体考虑。WwW COM” 刘神威继续拒绝着,反正你皇室还指望着我呢,再者来,大唐律令,凡是七十以上,犯了罪都跟可以无罪处置,更何况是享有仙名的家师了。 听着刘神威如此孝顺的话语,李弘是越来越好奇了,这刘神威怎么没有学到孙思邈那悬壶济世的胸怀,倒是学会了这些理不正论不端的谬论。 “那么身为太医署左丞的你,对于蓝田百姓身患花绝症,也是毫无怜悯之心了?你身为孙神医的弟子,就没有一点儿医者父母心的觉悟?”李弘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收拾这个刘神威,还是直接交给大理寺算了。 刘神威又是摇了摇头,叹息道:“非也。回太子殿下,臣就算是有怜悯之心又能怎样儿?臣的医术比之家师相差甚远,家师都没有办法的绝症,臣又怎么可能有妙策?家师这一辈子一直在治病救人,从来不求富贵,所以就算是家师不去蓝田,也是无愧于地良心。” “你呢?”李弘眸子里闪过冷光,紧紧盯着刘神威,对于这个人,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刘神威看了一眼李弘那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心头一慌。但想想自己乃是孙思邈的弟子,师父他老人家德高望重,无论是在皇家还是民间,都享有仙誉,想来太子殿下也不敢拿自己怎样儿! “当年臣未曾进入太医署时,一直侍奉在家师身边,与家师云游、救人,同样是不曾图过有回报。如今臣入了太医署,就算是对蓝田身患花绝症者视而不见,臣早年间积下的功德,也足够臣安抚良心了。”刘神威心神有些乱,强自镇定的他,面对李弘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心里感到阵阵不安。 “这都是孙神医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无耻之言?孙神医享有仙誉是孙神医的事情,跟你这一个弟子有何关系?仗着孙神医的仙誉庇护,对孤言语不敬、对蓝田百姓推诿卸责,身为医者,竟然无视蓝田百姓之身处苦疾中,太医署有你如此,简直是坏了声誉!来人,命狄仁杰即刻过来,押解刘神威入大理寺!”如果不是身在皇宫,李弘恨不得替孙思邈砍了这个孽徒。 “太子殿下,臣未曾犯错,不知您以何缘由治罪于臣。何况臣乃是孙神医的弟子……。” “如果孙思邈在这里,你现在已经是个不会话的死人了!无知妄言之徒,没有任何一点儿医者父母怜悯心,仗着孙思邈的余荫护庇、皇家的恩泽,白了你就是个二世祖,狗屁不会!” “如果我替殿下您传话给家师呢?” “晚了。”李弘一挥袍袖,扔下站在场中央被两个武卫看护的刘神威,扭身走到李治跟武媚跟前。 “父皇、母后,儿臣请求即刻前往蓝田县,全权负责蓝田疫情之事,保证在两月之内,让这场疫情完全被治愈!”李弘浑身散着强大的自信,跟不可抗拒的坚决。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除了九寺跟五监中专门侍奉皇家的,如今都已经被挪到了新太极宫的建筑里面,所以不一会儿的功夫,狄仁杰就匆忙的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 而此时,兰陵跟城阳加上新城,三个人正在婆婆妈妈的声叮嘱着李弘,什么不要离花患者太近,你过去打个招呼,让百姓看见你就好了。 至于有什么法子,你就告诉下面人,让他们帮你弄,你离远点儿,让东宫官员拿着太子旨意,替你往人多的地方去就行了。 李治跟武媚虽然没有话,但是两人脸色上也是写满了担忧,这才回来没几,就摊上这么一件事儿,早知道还不如让他晚回来几。 百姓的性命帝后自然看重,但相比较而言,太子李弘的性命,在他们心里分量更是重了一些。 想到此处,就是武媚,都不由得怀念时候的李弘了,那个时候虽然调皮捣蛋、无事生非。 但却是把那个度把握的很好,大事儿不犯事儿不断,虽然惹人生气,但不至于让人担心丢了性命或者染上绝症啊。 自从去了西域到现在,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铮铮儿郎了,平定西域、征服吐蕃、驰援孤城,如今刚回来没几,又要为花绝症而犯险。 狄仁杰的到来,解放了被三大姑围着李弘。 李弘指了指被两个武卫各自按着一个胳膊,无法动弹的刘神威,道:“大逆不道、草菅人命、欺师灭祖,先押入大理寺,回来让他师父来领人。” 狄仁杰自从入主大理寺以来,虽然被誉为明察秋毫以及公正廉明的典范,但却绝不是迂腐之辈,要不然也不会在历史上,在武媚当上皇帝后,依然还能够被重用,甚至做到了宰相的高位上。 对着李弘行礼后,狄仁杰便让外面的狱吏进来,连同那两个武卫押解着刘神威往外走。 刘神威虽然身不能动,但是不代表嘴也不能动:“太子殿下,请您给臣一个理由,臣并未犯我大唐的任何律法……。” 李弘拿起曹王李明案几上那个没被李明动过的大鸡腿,快如闪电的塞进了刘神威张大的嘴巴里,然后还把手上的油腻擦到刘神威的官服上。 “呱噪,就你这德行,不适合当一个大夫,不以下百姓之病痛为己任,只知道享受孙思邈的仙誉,你就是个废物,快滚。”李弘一边仔细的擦手,一边淡淡的道。 李治眼睛的老么大,看着李弘就那么简单粗暴的制止了刘神威的喊冤,心里对李弘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太有当年父皇的霸气威武了。 武媚则是看的连连暗地里撇嘴,真丢不起这个人,一个太子殿下,怎么能够这么粗野,不行,以后还得好好调教调教,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有时候的行事方式,让人看着就想揍他。 兰陵几个公主跟曹王几个王爷也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们看着李弘挥挥手,让那几个狱吏离开,然后眼睛不经意的从他们几人身上扫过,仿佛看到一丝警告的意味儿。 狄仁杰刚要离开,李弘立刻伸手拦住了他:“你等会儿再走,帮我在这里替我父皇跟母后宽宽心。” 李弘没来由的话,弄的狄仁杰一头雾水,不明白太子殿下此话是何意。 错愕之间,就听见李弘问他道:“对了,我听你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就得了那花绝症,然后你父母在其他村民的逼迫下,以你感染花乃是不详之人为由,怕你连累村里其他人,所以就把你给扔山上了。后来是有一个道士经过山间,听见了你的哭泣声,然后把你抱起来,又还给了你父母,并给你父母开了几副药,是连服三日便可痊愈,只是脸上会留下麻子,是不是确有其事?” 李弘看着狄仁杰,或者是盯着他那一脸麻子正色的问道。 狄仁杰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上的麻子,摇头苦笑道:“回陛下、皇后、太子殿下,臣脸上的麻子,是出生时……。” “你重新一遍,我父皇没有听清楚,走进点儿。”李弘拿肩膀撞了下狄仁杰道。 狄仁杰一愣,还没有明白过来李弘的意思,实诚的真上千两步,继续道:“臣这脸上的麻子乃是……。” 李弘再一次用肩膀撞了一下狄仁杰,再次制止住狄仁杰的话,搂着狄仁杰的肩膀,咬牙切齿的低声在狄仁杰耳边道:“你就按照我的那样会死啊,你难道不知道蓝田百姓感染花了,我要是不去,还得死很多人……。” “行了行了,你威胁他干什么?只要你能够给我保证安然无恙的回来,我跟你父皇允许你去蓝田救治百姓了,不过有一个条件……。” “您,我保证答应,绝不反悔。”李弘撒开狄仁杰的肩膀,两眼一亮,看着李治跟武媚道。 狄仁杰脸上的麻子,李弘曾经在野史上读到过,而至于为何会有如此法,恐怕并不是因为花绝症,而是因为他那一脸的麻子,才有了这个花绝症被治愈的轶事。 估计跟他后来身居高位之后,民间或者是官场有人为了拍马屁,所以编造了这么一个轶事,以此来证明狄仁杰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励志故事吧。 李弘一脸渴望的望着武媚,但却听见李治淡淡的道:“扬武如今在朕身边多年,加上年龄偏大,已经不适合在朕身边继续服侍朕了,这次你前往蓝田,就让他在身边服侍你吧,如此一来,朕跟你母后也放心一些。” 280 疑云 “没问题,既然父皇舍得割爱,那我就收了,嘿嘿。 Ww W COM”李弘看着扬武嘿嘿笑道。 而扬武则是浑身上下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头皮也是一阵阵的麻。 自己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了,总之太子殿下对自己可真是“厚爱有加”,时不时就整治下自己。 而且就连皇后身边的连铁,也是没有少被太子殿下整治,但除了他们俩人,他还真不记得谁曾经被太子殿下整治过。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跟他一同站在李治身后的花吉,这个三十来岁的花吉,会在自己离开陛下身边后,接替自己侍奉陛下。 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成为太子殿下整治的新对象。 前主子挥手了,那么扬武就没有再站在李治身后的必要了,于是在李治挥手后,脚步匆匆的走下来,对着李弘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这么熟了,就不必多礼,既然父皇舍得把你送给我,那么正好,你现在去东宫,开始收拾东西,咱们一会儿就出前往蓝田。”李弘拍了扬武的肩膀,露出整齐的白牙阴森森的道:“这几年我在西域深感武艺进步了很多,再想找人切磋,就不用那么费劲了,花吉,以后你就接替扬武的活儿了啊。” 扬武听的浑身麻,这以后不得让太子殿下活活把自己练死啊,但后半句太子殿下话锋一转,竟然直冲花吉而去,扬武顿时放松了下来。 “花吉又没有招惹你,你找他切磋什么,找扬武切磋去。”李治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扬武给李治跟武媚行礼后,就开始走马上任,履行自己的新职责了,既然太子殿下了,那么自己就得赶紧回去准备了。 曹王李明等人,包括兰陵公主等等,就连现在神情还有些呆滞的千金公主,因为花绝症一事儿,也失去了继续宴会的兴致,于是此刻纷纷请辞,并对李弘打保票道,蓝田县有什么需要用的王叔、姑姑的尽管开口话。 众人的纷纷离去,但并不代表他们心头就没有了疑云,陛下突然间把自己用了多年的太监扬武,赐给了太子殿下,这里面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意味着陛下有意继续放权给太子?让扬武辅佐着太子?还是因为太子殿下今日这一番作为,让陛下感受到了来自太子对帝位的威胁,所以借此机会,在太子殿下身边,名正言顺的放一个自己的亲信? 没有人知道李治为何没有一点儿预兆的,突然的就把扬武赐给了李弘,但每个人都知道,这绝不是提前就计划好的,这肯定是在大福殿内,陛下突然间决定的。 因为在李治出来把扬武赐给李弘时,扬武脸上的错愕跟茫然,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每个人的眼里,显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陛下会把他,这个用了三十年的奴婢,就这么轻易的送给了李弘。 此中是否有什么深意?这对太子殿下来是怀疑还是认可,随着众人思来想去,揣摩着圣人的心思时,而他们自己心头上的疑云则是越来越厚。 狄仁杰并没有当即离去,跟着几个王爷跟公主走出大福殿后,皱着眉头想了下,便停下了脚步,打算在这里等会儿太子殿下。 大福殿里就剩下了李治、武媚、李弘三人,武媚向李弘招了招了手,让旁边自己的贴身宫女又打来了一碗手,而且又拿出了一根新的绣花针。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在哪里做手脚了?你再给我演示一遍。”武媚看着李弘道。 武媚深怕刚才那个宫女是李弘串通好的,所以这次让自己的贴身宫女打来了水,拿来了针,还都被她一一验证过了。 刚才李弘跟夏至所做的事情,虽然都让她感到心惊,但那都是通过李弘跟夏至联合起来后,许是用什么障眼法儿做到的。 但唯独这个针竟然没有沉下去,是让她感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心悸。而且让她奇怪的是,这针从宫女拿来后,夏至就看了一眼,然后就递给了千金公主,接下来都是千金公主在做,为什么针就没有沉下去呢?还是真有血光之灾……? 李弘嘿嘿笑道伸手要接武媚手里的针,却被武媚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了,冷冷道:“你告诉我是怎么做的就行了,不准动手,不然的话,谁知道你个兔崽子趁我不注意,又会做什么手脚。” 其实人就是这样,往往过于复杂或者是太过于惊世骇俗的情景出现在人们眼前,人们虽然不明白其道理,但会第一时间从主观上认为是假的。 但要是这种常理上的简单事情,要是做到了违反常理,反而是会让人更加的好奇,甚至才会萌生一些神话鬼怪的念头。 越是简单越是越反常理的事情,也越容易让极为聪明的人产生好奇心里,过于复杂的反常理的事情,聪明人不会去追究,他只要知道是假的就好了。 而对于这种简单的反常理,对于聪明如武媚者,千古第一女皇帝来讲,则是充满了极大的吸引力。 李弘见母后防他给防贼似的,也不介意,嘿嘿笑着看父皇也好奇的凑了过来,欲探究这倒底是仙术,还是障眼法儿。 李弘扫了一眼旁边几个宫女跟太监,指着一个宫女,轻松的道:“母后,您拿着那针鼻儿,在那个宫女的间多来回摩擦几次试试。” 武媚半信半疑,对着那个宫女招了招手,宫女便乖巧的跪在了武媚旁边,低着头,让武媚能够方便的拿针鼻儿在自己间摩擦。 看着武媚的动作,李弘再次嘿嘿道:“蹭着她的头皮,别使劲儿啊,再把人家头皮蹭破了,就像您平日里缝制衣裳那样做就好了。” 武媚第一次如此听从李弘的摆布,既好奇又警惕,深怕自己被这个兔崽子耍了,一边摩擦还一边让连铁看住李弘,免得一会儿自己出丑,这兔崽子在夺门而逃。 “好了,应该差不多了。”李弘仔细观察着针鼻儿,那个宫女的头应该是属于油性比较大的,所以按理,头皮屑就会多一些。 看着武媚的手里的针鼻来回扫动间,那针鼻儿里已经填满了头皮屑后,便让武媚缓缓的把那绣花针放进水碗里。 武媚拿着针看了看李弘,再看看水碗,又抬头问道:“就这样就成了?它就能浮起来?” 李弘点点头,道:“应该没问题,您试试就知道了。” 武媚半信半疑的不再言语,心翼翼的看着那个水碗,李治的脑袋也是凑的极为靠前,加上几个伸着头看的宫女,这一案几前的几人,看起来跟赌徒等着庄家开牌似的。 “呀……真的浮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武媚惊讶的看着那绣花针,在她手指松开后,稍微在碗里荡起一层涟漪,然后便浮在了水面上。 “这到底是为何?”李治也是直起身子,一只手指着案几上的水碗,看着李弘问道。 “机不可泄……哎哟……。”李弘这一下终于惨叫出来了。 自己离武媚太近了,神棍还没有装完,大腿内侧的细肉就被武媚掐了个正着儿。 整个人顿时跟尿急似的夹着腿,嘴里出吸着凉气的求饶声。 当李治跟武媚知道,就是那头上的头皮屑能够让那绣花针浮起来时,一下子神情黯然了下来,还以为多高深呢,没想到这么的一文不值。 李弘抽搐着脸颊,抚摸着自己大腿内侧,琢磨着一会儿回去让白纯给看看,是不是都被掐青了,太狠了!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 在夏至的陪同下,从大福殿走出来不远,就看见狄仁杰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你这是等我呢?”李弘好奇的看着狄仁杰,放弃了先让夏至帮自己揉揉大腿的想法儿。 “是,太子殿下,臣有一事儿想要请教您,还望您能够……。”狄仁杰行礼道。 “行了行了行了,就别客气了,同朝为官的同僚,老这么客气以后还怎么一块儿共事。”李弘摆了摆手,阻止了狄仁杰行礼,缓缓往前行走着。 而就在离开后,李治跟武媚也从大福殿摆驾出来,两人身侧除了他们自己的宫女、太监便再无其他人。 武媚落后李治半步,行走在去往后宫的路上,喃喃道:“您他如此针对千金公主,难道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千金公主的欺君之罪吗?” 李治背着双手,仰头无声的叹口气,寒风吹过,让他的脑袋能够稍微好受一些,反问道:“那皇后认为呢,是不是也觉得不像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两人虽然在大福殿没有表现出来疑惑,特别是武媚,还自然而然的让李弘再演示了一遍水浮绣花针,但他们心头的疑云依然是有增无减。 李弘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看样子就像是专门针对千金公主而来,就算是他早就知道那四个术士是假,但囚禁千金公主十年!又是何目的!? (支持正版吧,喜欢唐谋的话,支持下主战纵横吧,码字真的很不容易,新人新书更是不容易!) 281 星月 两人缓缓的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步行着,李治继续背着双手,挺着那已经福的肚子,在脑海里整理着今李弘的一举一动。 Ww WCOM “弘儿为何会对千金公主如此大的成见?当年他那太乙城商会,千金公主跟曹王李明,可是不顾长辈身份,亲自到他那皇家庄园拜访他,希望能够得到太乙城的一些份额,但李弘竟然直截了当的给拒绝了!反而那些没去的,他还都给了份额。”李治一边一边摇头。 李弘跟千金公主在这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如果非要有,那就是千金公主的马车进入太乙城撞了其他人,但那件事情,可都是按照他李弘的意思解决的。 而且那种事儿,无论是对李弘还是千金公主,不应该构成什么缔结啊,完全不足以成为两人交恶的理由啊。 武媚也是神色凝重的摇头,她一向对千金公主还是很有好感的,几年来,自己去往洛阳时,千金公主每次都会迎出洛阳城十余里地。 等每次回长安时,人家还会送出好几十里地,虽然这是对皇家的尊重,但是其礼数可是隆重至极,不然这一次自己也不会轻信她的话。 但就算是如此,四个术士在被李弘揭穿后,武媚在知道术士是假后,也没有很怪罪千金公主,甚至是想,是不是她也是被蒙在了鼓里。 但让她意料不到的是,李弘却抓住此事儿大做文章,一个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来,就是自己跟陛下,想要在众人面前为其解脱,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找到合适的理由。 何况那兔崽子根本就不给自己等人,为千金公主开脱的机会,甚至都不让他们的思绪往那方面想。 一连串的神奇障眼法儿,从一开始就紧紧的牵引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在震撼之余,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事情。 接二连三的变化,以及紧张到让人窒息的气氛,加上最后那手指竟然冒出火焰,点不着、燃不起的黄符,还有那上面的字,都让人们暂时忘记了周遭的事物。 最后兔崽子又趁着众人心神不稳时,直接借陛下之口,一下子封死了千金公主的所有退路,死死的把千金公主按进了洛阳不得动弹。 这是多么深沉的城府以及精准的算计?所有的一切,包括众人的心理上的活动、脑子里的想法,都被他在那一霎那牵着走,容不得你有喘息时间做其他事情。 最后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不单破了千金公主讨好自己跟陛下而设置的局,反而釜底抽薪般的,用陛下颇为喜爱的象棋术语来,那就是彻底将死了千金公主。 武媚洁白玉如的额头拧成了一团,突然间道:“千金公主不会跟李忠有什么来往吧?” “不能吧,如果那样,当年在太乙城时,李弘为何还要大力支持李忠……。”李治了一半,突然间便不话了。 停下脚步半扭身看着武媚,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李忠被李弘如今囚禁在安西楼兰,那么就是,当年在太乙城,李弘不知道李忠有异心!那这么想来,千金公主跟李忠联手了?” 武媚却摇头了:“没迹象。” 完后便率先向自己的蓬莱殿方向走去,留下了李治还一脸沉思的表情。 李弘与狄仁杰缓缓步出丹凤门,狄仁杰神色凝重,把手里一个星月标志的图案交给了李弘。 “殿下您对这个图案可是熟悉?” 李弘随意的接过来,拿在手里仔细端量了一番,星月图案自是不用,有着好几世记忆的他,以及上一世媒体上对某些恐怖组织的解读,让他自然是对于星月图案还是认识的。 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这个图案应该是白衣大食那边常有的图案,某一个组织、团体吧。” 狄仁杰苦笑了下,随着李弘慢慢往前走,缓缓道:“看来臣找殿下是找对人了,这几日生了几件离奇的自杀案,在验尸的时候,臣从他们的脖子或者手臂处,都现了这些图案,臣猜测应该是西域那边的图案,所以拿来想让您确认一下。” “自杀案?都是些什么人自杀了?”李弘随口问了一句。 “都是弘文馆、国子监的学子,男女都有。”狄仁杰沉重的道。 李弘心中一惊,弘文馆跟国子监的学子自杀?这怎么可能? “他们为什么自杀?死了多少人?”李弘问道。 “三女四男,岁数都在十五六岁上下,臣看过案现场,经过仔细查勘,并未在现场现过打斗或者是其他人在场的痕迹,而且询问左邻右舍,没有人在死者自缢时,听到什么吵闹声音。” “也就是,七个人都是甘愿自杀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李弘好奇的问着,但也没有往心里去,不过还是隐隐有一些不安,毕竟那个星月图案,可不是一个好东西。 “半个月前的事情。现在看来,臣初步认为,七人都是甘愿自杀,至于为何自杀,是有人逼迫还是与他人起了争执,或者是其他原因,臣一直都没有找到头绪。”狄仁杰很苦恼,前些年赴任后,清理了不少冤假错案,使得自己隐约在民间多了一个神探的名声,但如今却因为这个案子,让他无法断定。 “半个月前?保密措施做的够严密的,难怪一点儿风声没有,还以为是刚生的呢。”李弘淡淡的道。 狄仁杰再次苦笑道:“此案涉及弘文馆与国子监,颜昭甫与孔志约,一个乃是弘文馆大学士,一个乃是国子监祭酒,深怕此事件传出去后影响不好。” 狄仁杰看李弘表情依旧平淡,摇了摇头继续道:“如今您东宫治下的崇文馆声誉渐盛,现在好多达官贵人、商贾世家,都情愿把孩子送进崇文馆,所以这弘文馆跟国子监,所面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此事一旦传出,两位学士是怕把弘文馆跟国子监推上风口浪尖,到时候万一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嗯,明白。所以你就帮着他们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力压了下来,改成了暗中查案。但如此一来,养成了他们以后走捷径、靠关系的习惯后,岂不是对崇文馆不公平?对了,崇文馆可有生此类事件?”李弘想了下问道。 颜昭甫、孔志约,可都是文学大儒之后,颜昭甫自是不必,颜师古的侄子,颜真卿的爷爷。 孔志约就更了不得了,孔子的后人,孔颖达三个儿子当中的老二。 孔颖达本身就是当年秦王府的十八学士之一,后来帮助李世民创办文学馆,然后便在文学馆任职,随着李世民登基后,文学馆也被改成了弘文馆。 孔颖达深得李世民器重,在弘文馆建立之初,就被给予厚望,改制后,李世民对他更是厚望有加,于是又任命他为国子监祭酒,负责给皇室宗亲受学。 如今孔颜两家依然掌管弘文馆跟国子监,但随着东宫的崇文馆快崛起,以及咄咄逼人的势头,让他们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深怕国子监跟弘文馆在下士子心目中的地位下降,因此迫不得已,在自杀案子生后,找到狄仁杰,请求能够不扩大事态,改为暗中查办。 “殿下恕罪,实话,臣也是觉得如此一来,对于您的崇文馆不公平,但臣想,无论是三家中的哪一家,都是皇家之心血,如果能够避免竞争,岂不是一件好事儿?崇文馆并没有生此类事件。”狄仁杰宽慰了下李弘,回道。 李弘撇了一眼苦笑的狄仁杰:“你这人啊,不实诚,你这两边都想讨好,到最后别弄的里外都不是人了。今日你全盘告诉我此事儿,就不怕我找他们麻烦?或者是把这案子弄的下皆知?” “臣斗胆猜测,想来殿下您不会如此做的,都是皇家之重,同样都是为我大唐培养文人士子之地,殿下应该不会行如此两败俱伤之为的。不过殿下您倒是误会臣了,臣今日求见您,是因为您毕竟在西域时间长,或许能够帮助臣认定这个图案,能够帮助臣解去心中困惑。”狄仁杰脸上的苦笑变成了老好人般的笑意,总之,他确实是两边都不想得罪的。 李弘侧脸冷笑了下,看看他,然后示意他跟着走进东宫里面。 狄仁杰也不客气,陪着李弘便进了东宫,反正对于他来,就算是今日一行没有收获,能够参观下东宫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也不算是白走一遭。 丽正殿的客厅里,半梅乖巧的帮李弘脱去太子服侍,给换上了便服,寻兰则已经把茶水倒好,放在了茶几上。 “这事儿有蹊跷是肯定的,你此番找我,不过就是想印证一下这个图案是不是西域所有。长安城每流动人口很多,想要查出一些蛛丝马迹也是难上加难,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条线索,但……切记,一定要心为妙,不过这也不用我教你,你应该能明白此中厉害的。”李弘向狄仁杰示意喝茶,道。 282 狄仁杰 狄仁杰凝神静听着李弘的话,虽然是李弘没有透露出什么,但他原本紧皱的眉头已经渐渐松开了。 WwWCOM 太子殿下既然肯如此来,那么就是等于同意了,接下来自己就可以便宜行事,至于该如何做那就是自己的事儿了。 在大唐,虽然没有大理寺不能查办、不能插手的案子,但要想从星月图案中找到线索,恐怕就得上面有人罩着才行了,不然的话,恐怕大理寺就会在朝堂上招来非议。 如今有了太子殿下的默许,唯一的一道难关就不存在了,只要太子殿下愿意给一个什么信物就行。 果不其然,狄仁杰看着李弘刚要话,只见一块儿水晶佩被扬武恭敬的拿了出来,递给了李弘。 “这件儿水晶佩也不值钱,你就拿着把玩儿吧。但明一点儿,兹事体大,你还是需要多琢磨琢磨才行,虽然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不代表就没有人希望从此事儿上找功劳了。”李弘慢悠悠的道。 “您放心,臣自会谨慎心,只是……这卑路斯,您是真打算放……。”狄仁杰斟酌着李弘的话,此时才现,太子殿下想的比他还要远。 两人心照不宣的,打算从萨珊国的王子卑路斯身上下手,狄仁杰自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太子殿下的忧虑,但看着李弘的面色,显然自己还是漏掉了一些什么。 李弘呵呵笑了下,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等狄仁杰起身后,李弘才道:“找你走关系的那两个人,不准在此案件上会拖你后腿。” “嗯……毕竟,怀柔之策、以德报怨是他们的宗旨跟头等大事儿,臣以为,如今卑路斯已经没有了那么大的影响力,颜昭甫与孔志约,应该不会为难臣吧?”狄仁杰直起来的身子定在了那里,沉思了下道。 “他们巴不得此事大事化、事化了,不准他们不日便会去你府里,希望你把这案子结了呢,拖一对他们来讲就得揪心一,早结早了。而你现在想要一直查下去,他们恐会担心一旦事情走漏风声,对于弘文馆跟国子监带来的负 面 消息,何况如果陛下知晓,追究起来的话,他俩可没有办法交代的。”李弘再次挥挥手,剩下的就让狄仁杰自己琢磨吧,都是明白人,再下去就没意思了。 狄仁杰神色瞬间有些复杂,最后还是行礼谢过李弘后,然后才缓缓离去。 出了东宫嘉福门后,狄仁杰才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里暗道一声厉害。 太子殿下很认真也很主动了解案情是真,但也同样,把自己想要徇私舞弊,或者是被孔志约跟颜昭甫服的路阻断了。 一句“他们不日便会拜访你”,不管孔志约跟颜昭甫会不会去拜访他,都逼得他,不得不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了。 再加上“如果陛下知道的话”,可是彻彻底底的让狄仁杰,必须把这个案子查个明明白白了,不然的话,陛下知道后,后果很严重的。 而狄仁杰却不知道,也或许心里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太子殿下恐怕还有借此案,借自己之手,继续打压弘文馆跟国子监之意吧。 最终的目的,恐怕就是希望能够让国子监、弘文馆,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变成崇文馆一样性质的学府吧。 这在朝堂上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了,当年与戴至徳之间的恩恩怨怨,朝堂上的互不相让的言语交锋,其实白了,就是两人对于受学学子的不同理念的冲突。 虽然最后太子殿下在监国期间,以监国太子之名,罢免了戴至徳,而后又另任张柬之为礼部尚书。 但太子殿下也没有取得丰硕的成果,依然是没有把弘文馆跟国子监,实实在在的控制在手中。 最后远征安西四年,还化解了跟戴至徳之间的朝堂恩怨,重新重用戴至徳,其中依然还是有着很多可以解读的东西的。 戴至徳虽然不如孔志约跟颜昭甫般桃李满下,但在朝堂上也是有不少学生,或是在地方为官一任的学子。 太子殿下此番征战安西凯旋归来,恐怕夺取对弘文馆跟国子监的控制权是势在必得啊,而加上这两个地方竟然还都一同出事儿了,太子殿下要是不趁这个时候予以夺取,那就不是太子李弘了。 一路思索着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与一团乱麻的朝堂利益时,抬头便远远看见自己的府门口,赫然站着颜昭甫与孔志约的身形。 自己家的门房正陪在一侧,跟两人在着什么。 看到此中情形,狄仁杰略微思索了下,在两人未现他之前,快步闪身,拐进了另外一条路上,打算绕一圈再回家。 好灵通的消息,自己刚从太子府邸出来,他们就已经在府门口等候了,太子殿下的府邸四周,看来眼线不少啊。 狄仁杰有些心惊,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的,卷入到了一场纷争中,如今就看自己如何站队了。 东宫丽正殿李弘的卧室中,白纯手上正拿着药酒,帮李弘看着大腿内侧的淤青,皇后还真是下手够狠的,这才不大会儿的功夫,太子殿下的腿上已经是好几块青紫印记了。 某人任由白纯抚摸着大腿,一只手无意识的抓着白纯一缕长长的秀,在手指上绕来绕去。 思绪万千间,一会儿想到了那个叫夜月的白衣大食公主,一会儿又想到了吐火罗的宗教,一会儿又联想到了文成公主,不然就是想到了卑路斯在作祟?有人在背后支持? 要么就是思绪一转,脑海里还没有条理成型时,某人的手却比思绪转的还快,已经从白纯的领口伸了进去,抓着那雪白的高耸,正下意识的揉捏着。 白纯绝美的脸颊充满了绯红色,有些嗔怒的看了一眼爪子的主人,只见那主人的神色还处于游离中,但离她如玉的脸颊很近的大腿处,已经是一柱擎。 被一只手抓住胸前的地方传来的愉悦异样感,让白纯不能安心的给某人擦药,脸颊上的绯红随着拿手上的力度增加,呼吸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随着嘴里出一声极具诱惑力的娇 喘声,白纯突然感到肩膀一凉,接着便是上身一下子裸在了空气中,不等回过神来,整个人便突然间被抱了起来,宽大舒适的床上,两具身体很快交缠在了一起。 从云端缓缓跌落至太子殿下的怀里时,白纯的脸上依然还带着一丝羞涩,还有那激情过后的柔媚。 夏至敲门刚一进来,便看见两具身体互相依偎在一起,脸色一红,刚要离开,不想一只大手就搂在了她的腰间。 樱桃嘴刚要惊呼,便被太子殿下的嘴唇印在了上面,胸前感到一紧,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胸前。 整个人浑身突然间便失去了力气,麻麻痒痒的感觉充斥在肌肤下面的每一处地方,让她不由自主的环抱住了李弘的脖子,秀美的眸子闭上之前,只看见白纯匆匆穿着衣服离开了房间,脸上激情后的红晕还未彻底消散,带着一抹笑意便跑了出去。 夏至有些羞涩的跟着李弘从二楼走下来,扬武再次在那里等着李弘了。 “禀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扬武恭敬的行礼道。 “哎呀,现在你是我的人了,怎么样,心里记恨不记恨我父皇?竟然把你赐给我就赐给我了,一点儿也不顾及多年的情分,是不是很心凉你现在?”李弘拍了下扬武的肩膀,看他不坐,然后又使劲压了下肩膀,扬武才敢拿半拉屁股挨着沙,算是坐下来了。 “不用老那么紧张,让你坐就坐,以后多跟他们学学。”李弘在对面坐下,继续道。 “是,殿下,奴婢遵旨。”扬武有些不适应。 虽然太子殿下平时为人就很随和,但自己也不能过于随和了,何况自己这才是第一到殿下身边侍奉殿下。 “你实话,是不是很不情愿来我这里?”李弘玩味儿的看着扬武,问道。 “奴婢不敢,奴婢打心里喜欢陛下的安排,巴不得过来侍奉殿下您呢。”扬武作势又要起来回话,但被李弘伸手在虚空中压了下去。 “你为什么喜欢来东宫?对了,你侍奉我父皇多少年了?”李弘问道。 “回殿下,奴婢是贞观十一年被调往陛下跟前侍奉陛下的,如今……三十三年了。奴婢喜欢东宫……是……了殿下您别见笑,奴婢是喜欢崇文馆那里的学识,偶尔陛下允准后,奴婢便会过来听上一听,久而久之,就喜欢上了这里,而且崇文馆没有人因为奴婢的身份,因为忌惮或者是远离奴婢,嗯……奴婢喜欢跟他们在一起,特别是受学。”扬武五十多岁的人了,脸上竟然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这让李弘感到很惊讶。 二十岁被调往父皇身边侍奉父皇,如今父皇四十二岁,看来在父皇九岁的时候,就在父皇身边了。 283 蓝田 李弘不再逗弄扬武,正色的道:“在东宫跟后面的大明宫不一样,你如今作为我的亲侍,那么就得管好自己的嘴,不能我干了什么坏事儿,你就往我父皇那里捅,知道吗?” “是,奴婢谨记,就是皇后那里奴婢也不会的。 Ww W COM”扬武自作多情的回道。 “拉倒吧,我母后那里用不着你来操心,估摸着一会儿连铁也该来了。”李弘有些一语双关的道。 今日大福殿一事儿,当时不过是暂时的蒙蔽了父皇跟母后,等那两个人精回过神来,肯定会找自己算账的,但现在自己没有把柄在他们手里,而且还要即刻前往蓝田县。 所以啊,恐怕母后这个时候,就会把连铁派过来吧。 一切收拾妥当后,准备立刻出的他们,太子的车驾刚刚准备出,连铁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样子跟逃难似的。 “奴婢连铁见过太子殿下。”连铁看了一旁的扬武一眼,对着准备蹬车的李弘道。 “怎么才来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李弘了一句话,便径直上了马车,手里也接过了连铁递过来的母后的信物令牌。 武媚是怕李弘这浑子无视连铁的话语,再把连铁打一顿给送回来,所以还是拿着自己的信物比较妥当一些。 “母后有交代什么吗?”坐在车里的李弘透过窗户问道。 “皇后叮嘱奴婢,过来后切忌不可惹殿下您生气,好生服侍您。”连铁行礼道。 李弘点了点头,想了下道:“去往蓝田路途不远,一打个来回都是轻松加愉快的事情,有扬武陪着去就行了,给你一个任务。” “殿下您吩咐。”连铁急忙道。 “去找狄仁杰,这几就跟着他,有什么事儿帮衬着点儿,就我的,但记得要以狄仁杰唯命是从,不能单独行事。”李弘叮嘱道。 “是,奴婢领命,奴婢这就去找狄仁杰。”连铁看着马车缓缓驶离,这才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此去蓝田并不远,所以李弘都没有多带人,除了他那二百个亲卫之外,就是身边的五个太监跟五个女子。 尉屠耆如今已经成了太子亲卫校尉,由他统领这二百人,负责太子殿下的安全。 两百余骑加一辆马车,这样的阵仗出门,除了顶盔贯甲的军队稍显注目外,其他的与一些勋贵、豪门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儿。 在热闹非凡的长安城里,这样一只队伍也不上奇特。 秋冬交替,长安城的街道上依然是人潮拥挤,寒冷还是挡不住人们出行的兴趣。 文人士子、才女妇人,相约而行,在繁华喧闹的长安街上早就是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 相反那些穿着番邦服饰的人,在长安城内并不能太多的引起人们侧目,当然,除了商家之外。 百姓看到两百骑的阵仗出门,显然都已经习惯了,只有在马队经过时,尽可能的靠边一让,然后便继续手头上的事宜,对于马队乃是何人的,并没有太多的人关心。 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李弘他们就已经到了蓝田县城,每一个路口都被无法率领左卫设置了关卡,只许进不许出。 整个蓝田县并没有显得很慌乱,但进入蓝田地界后,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是如此,总感觉蓝田县上空笼罩着一层层凝重的气氛。 无法快的跑到太子车驾跟前,看着李弘跟一行五女出来后忙道:“殿下,如今一切都还算不错,各个路口被封后,百姓并没有表现出惶恐的情绪来,末将也派兵在城中进行了安抚,告诉他们朝廷并不是打算困死他们,是准备援救他们的。” 李弘点点头,问道:“宗楚客人呢?跑哪里去了?” 刚问完后,就看见老远一个身影正向这边跑过来,除了宗楚客还能是谁。 “殿下,臣给你安排好了,这城边的那个院子,臣已经打扫干净了,这几日您要是不回长安,可以在那里歇息或者处理政务。”宗楚客脸上洋溢着笑容道。 “你这人真没劲,什么时候还学会这一套了。城中的百姓怎么样?可有全部按照我的做到?” “殿下恕罪,您乃是千金之躯,句不好听的,您要是有点儿什么事儿,岂不是得不偿失,何况臣也没有费多大的功夫,那里本身就是一个老宅子,加上如今人去了太乙城,闲着也是闲着。” “随你吧,那就交给他们去打理吧,你继续忙你的吧,不用理会我了,我先自己到处看看。”李弘挥挥手道。 眼看色将暗,恐怕宗楚客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要是让他陪着自己,到了晚间气温下降后,怕是无法把所有的百姓都安置妥当。 宗楚客愣了下,随即脸上的表情就显得轻松了很多,实实在在的道:“臣多谢殿下,那臣就先去处理事物,完事后再向您禀报。” “嗯,记得隐瞒我的身份。”挥了挥手,让宗楚客离去。 然后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率先走到宅院门口后,道:“你们进去收拾下,我跟扬武在县城转转,看看宗楚客这大半都干了些什么。” 扬武不愧是侍奉过李治的,在李弘完后,就立刻从旁边牵来了两匹马,随时准备跟太子殿下出。 无论是白纯她们,还是花孟他们,都有些不放心李弘只让扬武陪同,想要劝阻,但都被李弘回绝了。 两人于是一人一骑便在蓝田县城转悠起来,所有的民房如今都已经空置了,除了不时的从民房中传出来几声狗叫声,整个蓝田给人一种人去城空的感觉。 甚至一些民房的大门还是半开半掩,随着微风来回晃动着,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院子里的生活用品,摆放整齐,倒不像是被人催促着离开。这一点让李弘还是比较满意,最起码明,宗楚客他们不是强行把百姓集中在了一起。 两人两骑游走在空无人迹的街道上,加上黑夜渐渐笼罩在大地上,以及秋冬交替、万物凋零的迹象,整个城显得萧瑟荒凉,呈现出一股压抑的沉闷,很像是百姓为了躲避战乱,慌忙而逃,留下了一座空城。 老弱聚集在城南、妇女儿童聚集在城北、青壮年男男女女则是被安置在了城西,那些患病了责备安置在了城北外面,已经属于蓝田县外围了。 所有人的吃喝用度,都是由朝廷来负担,夜晚来临后,任劳任怨携带着大量的酒精等物,送到了百姓聚集的地方。 李弘转了一圈回到城东的宅子后,花孟跟芒种已经运来了大量的生石灰,如山一般的生石灰堆在东城外,像一个白色的雪山似的。 宗楚客忙的一头汗水,向李弘汇报了所有事宜后,便跟着李弘来到了山似的生石灰跟前,不知道殿下要这些东西干什么用。 “每个人都需要隔离半个月,但不管怎么样,你们这段时间的任务就是,按照任劳任怨交给你们的方法,严格按照比例,把这些化成浆,刷在蓝田县每户百姓家的墙上,特别是在畜禽栖息、觅食所在地,以及一些阴湿的地面还有污水沟、粪池等地方,整个蓝田县不能留下任何死角。”李弘手里捏了一块生石灰,随意的看了看,又再次扔了回去。 宗楚客一脑袋的问号,不知道这个东西弄成浆子,然后刷在墙上,覆盖在地上有什么用。 当李弘道,包括人群集中的地方也需要时,更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不明白?”李弘看着宗楚客茫然的双眼笑着问道。 “还请殿下您为臣解惑。”宗楚客谦虚的道。 “花绝症会传播感染,这不用我你们都知道。但传染病扩散则是需要三个因素,传染来源、传播突进与易感染动物,只有这三者联合起来,就会构成传染病的感染通道。但只要这三种途径缺少了任何一种,都不会达到传染的可能,所以我们要这些石灰,先来切断感染源,然后再去想办法医治。”道这里李弘不由的有些感叹。 要是孙思邈在的话,他肯定能够想方设法的把那牛痘弄成疫苗,然后注入到人身上。 想到这里突然间一惊,李弘看着宗楚客问道:“蓝田县是有屠宰场还是养牛的庄户?” 宗楚客眼睛一亮,太子殿下怎么会连这些事情都知道?难不成真的能掐会算? 扬武几个人也是一愣,今日陪着太子殿下,并没有看见有大量的牛群出现在视野中。 “回殿下,蓝田县这些年的牛奶销售做的很好,但奶牛并没有在城内,而是在北面不远处的山脚下。” “有多少户人在那里?可能查明那些奶牛是何人所养?”李弘快的问道。 花病毒是从牛身上出现的感染型病毒,虽然对牛不会造成生命危险,那是因为牛痘病毒像是解毒般能够对抗、化解。 所以牛痘做成疫苗后,注射在人身上,只会出现短暂的不适,但从此就有了可以抗击花的免疫力。 (ps:需要,别太当真。) 284 自生自灭 而如今这个时代的百姓,要是感染花病毒,无怪乎就是因为与牛接触的时间过于长,要么是从事屠宰行业,不心感染了。 WwWCOM 要么就是奶牛的挤奶行业,长期与牛打交道,然后会感染上。 而最初的病症便是人的皮肤上会出现丘疹,随后慢慢会展成水疱、脓疱,最为让人头皮麻的则是,这些症状只会出现在手臂、腿部以及最为直观的脸上。 而在如今这个时代,如果脸上顶着一脸的水疱、脓疱,想来谁看了都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任谁都会头皮麻,不忍直视,可谓是惨不忍睹。 “立刻赶往三个场所,寻找身患高烧、疲惫、头疼等百姓,立刻把他们隔离,还有包括晚上做噩梦者,都必须隔离!”李弘想到了牛痘,一下子便想起来了全部。 当初在大福殿,他就应该如此做的,但当时连他自己都有些震惊,一下子只想着如何把伤亡降到最低,对于是否能够治疗痊愈,他的心思一直都放在了孙思邈身上。 如今孙思邈并没有找到,自己还把他的弟子放进了大理寺,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了。 宗楚客点头应是,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又被李弘喊住了,道:“把那个牧区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准宰杀那些奶牛。” 宗楚客又是一头雾水,如果按照殿下的话,那些牛是罪魁祸的话,现在应该全部宰杀才是,为何竟然还要保护起来? 想了半他也不知道是何道理,最后只能是先行领命而去,对于太子殿下,他还是绝对信任的。 来到蓝田的第一夜,对于李弘来很轻松,但无论是尉屠耆率领的亲卫队,还是无法率领的左卫,这一晚上都在跟那个雪山做斗争。 任劳任怨挑了几个比较机灵、手上的活儿比较巧的兵士,再加上从太乙城跟过来的人,都在进行着雪山大挪移。 医护营则是最为忙碌的,从进驻蓝田后,先是听从蓝田县令的指挥,在宗楚客到了后,又开始听从宗楚客的指挥。 如今,李弘一声令下,八百多人的医护营便被分布了下去,每一个县坊、每一个村、每一个庄,都有医护营的身影,而因为他们的存在,也大大降低了百姓心里的恐惧感。 毕竟,这一在军队封锁蓝田后,就有人猜测,这是朝廷打算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因为没有彻底治愈花绝症的方子,又怕如今还没有症状的百姓还没有作,所以朝廷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种传言是比八百里加急、以及烽火传情还要快的蔓延在蓝田,等到李弘到了蓝田时,随着宗楚客的到处游,这种声音才缓缓的在蓝田县被压了下去。 但周边的村、庄却又蔓延起了这种留言,面对这种按下葫芦起了瓢的局面,李弘大手一挥,医护营连夜便开始奔向各地,做民心安抚之事宜。 医护营,也是李弘这几年在安西取得的成就之一,因为他们的存在,部队在战时的伤亡率,比别人低了足足七成! 这个可怕的数字就是裴行俭,还有薛仁贵这些常年在外率兵打仗的将领,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竟然被李弘生生的做到了。 如今的医疗条件差是一回事儿,但最为重要的就是救人心切的思想,往往战场上在一些大的刀伤手足无措时,就会放弃这些年轻的生命。 但随着李弘对部队的管控以及训练,特别是医护营的训斥,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便就养成了,哪怕已经没有呼吸的人,医护营的兵士都想凑到跟前先给做两下人口呼吸试试。 第二清晨,照例起来进行各种强身健体的锻炼,随后便是在院子中间的井口处,由着花孟打来冰凉的井水,冒着热气的李弘先是痛快的洗了一个冷水澡。 这几年保持的这个习惯,虽然让人看起来很折磨人、很变态。但自从到了安西开始后,李弘便喜欢上了这种冷水浴,甚至有时候还会恶作剧的,把旁边给他递毛巾的夏至或者半梅拉倒怀里,一同洗冷水浴。 然后换来的便是,人家高烧了好几,搞得他自己身边没有了宫女侍候,最后摇摇头,再也不去强迫别人了,到现在,坚持下来的,就剩下他自己了。 神清气爽的他换上新衣服后,就把自己冰冷的凉手塞进了白纯的脖颈里面,冰的白纯怪叫一声,直往他怀里钻。 李弘撇撇嘴,今日还是由扬武陪着出去,边走边道:“下次我洗冷水浴,你要是再那个受不了的表情,我就让你一块儿洗。” 白纯看着他的背影示威性的举起了粉拳,随即又快的收回,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李弘带着扬武,两人顺着蓝田县城外的河流逆流而上,河边的水草已经枯萎黄,李弘是走一路点一路,只要不是有用的,能点着的,李弘是鬼子过境一样,都给点着了。 随着河流四处冒起了浓烟,惊的封锁道路的左卫专程拍了几十个兵士过来查勘,见是一个少年与一个老人后。 还不等他们话,老人就扔给了他们一个牌牌,几十个兵士的头领接过牌牌看了一眼,好像那牌牌烫手似的,急忙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恭恭敬敬的把牌牌还给了扬武。 “水火无情水火无情,可人们那样也离不开,你这水,离开了人会死,但多了也不行,像那洪灾,也是会死人。火就更不用了,离开了火大家晚上谁都看不见谁,但有了火,那山林火灾一生,雷雨季节时,电闪雷鸣过后,山林一片大火,人又无能为力。所以啊,凡事都要有个度才行,就像咱们现在点的这火,你是好还是坏?”李弘现在才现,扬武就是一个闷葫芦,走了半了,身后的扬武就跟个影子似的,一句话都没有,早知道换个人跟自己来了。 “奴婢……。” “啧,又来了,好了现在改口了,咱们是体察民情,你老是奴婢奴婢的,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这样的话,我们还怎么通过这件事情去现缺陷?不现缺陷,以后还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李弘很郁闷,从昨就开始让他自称我,到现在睡醒一觉又忘了。 “是,殿……公子爷的是,奴婢……我这就改。”扬武更郁闷,自称了一辈子奴婢了,一到殿下身边却让改自称,他一下子哪适应的过来。 扬武一自称我,就有一种好像突然间变成了人的感觉,每次自称道我的时候,都会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心里总是有一种大逆不道的感觉。 李弘不耐烦的摆摆手:“反正你得记住了,现在不是在宫里,更不是在大明宫,父皇……我老子把你赐给我,那你就得学着点儿我这里的习惯。不能老是按照你宫里的……哎,前面有人,过去看看去。” 李弘一路上都在没话找话,反正总不能跟扬武两人同行,都不话,都是闷葫芦吧。 看到了前方河边三个身影正在那里像是洗漱?不对,好像是四个人,有一个人在地上坐着呢,其他人都站着呢。 “快点儿,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李弘语气很兴奋,沿着这条河流,终于是找到人了,看来这左卫的封锁不严密啊,这肯定是有人逃出来了。 扬武再次会错意,脚下扬起一阵淡淡的黄土,整个人在李弘眼里像是一条线似的,快的飘向了远方那几个人的身边。 李弘无奈的翻翻白眼,我特么的是咱俩加快脚步走,不是让你快跑两步去看看,然后再回来禀奏。 于是某人也不加快步伐了,更加走的悠闲自若了,沿着河边缓缓往前行,只见扬武竟然还跟一个人行礼,然后两个人才开始走到了一旁,开始在那里交谈着什么。 “怎么个意思?扬武这货难道在皇宫外头还有熟人?他家的亲戚?叔伯远房的?”某人自言自语的功力,白纯其实最清楚,也是让她最无语的。 待李弘快要走近时,只见跟扬武话的那个人,与扬武并肩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孙神医?”李弘眼珠子差点儿掉地上,希望破灭后的希望,来的竟然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措手不及。 “老道见过公子爷,心系黎民疾苦,竟然亲自跑过来,大唐百姓之福气啊,老道佩服,老道替蓝田百姓谢过公子爷了。”孙思邈精神矍铄、步伐稳健,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一百三十岁的老古董。 “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李弘内心真的是狂喜万分,愁了一晚上的牛痘提炼疫苗,随着孙思邈的道来,李弘的心中终于绽放了一缕阳光。 “老道云游途中听,朝廷派兵把蓝田县给封锁了,甚至是连村、庄都给封锁了,于是好奇之下问了问,才知道是有百姓感染了花绝症,于是便一路赶了过来,这不是刚刚走到这里,便碰见了蓝田百姓的大贵人了!”孙思邈看见李弘后,也是打心底里高兴,道最后还不忘打趣一下李弘。 285 百度 李弘上下打量着孙思邈,整个人真得是精气神十足,双目炯炯有神,花白的头甚至有些返老还童似的,比前几年的黑还多了不少。 Ww W COM 只是下颚的胡子越来越稀疏了,好在牙齿还都在,最起码话的时候,没有到处漏风。 人老牙先掉,人跟动物一样,不过就是大脑开的比低等动物要好,所以成了人。 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一个人是不是真老了,看牙齿便就知道个大概了。 李弘看着孙思邈,自内心的笑了笑,道:“很感谢老神仙您能够来呢,子昨夜一宿没睡好,正在为此事儿愁呢,今日一出门就碰见您,这明,这是不绝蓝田百姓,您才是蓝田百姓的大救星才是。” “这么来,公子爷是不打算任由蓝田百姓自生自灭了?”孙思邈压低了声音,看了看身后的三人,问道。 李弘眼神中充满了笑意,嘿嘿道:“老神仙,您刚才一番话,都把我捧成蓝田百姓的贵人了,不就是怕我过来封锁蓝田,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吗?不过实话啊,子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为何还要封锁?只许进不许出的,搞这么大的阵势,吓得百姓们开始想方设法的出逃,还以为你要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孙思邈奇异的问道。 其实这也不怪孙思邈,他们三人顺流而下,走到这里时,正好碰见了一个今早上逃出来的蓝田百姓,详细询问了后,更加印证了他们这一路上的道听途,那便是朝廷打算放弃蓝田,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所以孙思邈才会看见李弘后,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先是用话语把李弘捧起来,堵住李弘想要蓝田百姓自生自灭的话语。 但如果真是要任由蓝田百姓自生自灭,那么孙思邈就打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阻止朝廷干这种惨无人道、怒人怨的恶事了。 李弘呵呵笑了两声,扶着孙思邈的胳膊,两人慢慢往前面那几个人的方向走去,道:“老神仙,您是真不懂吗?还是还要继续确定子是不是想要封锁蓝田,就是为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孙思邈看着李弘那坦然的眼神,晒得黑黑的爬满皱纹的脸颊沉思了下道:“不像,你可不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虽然你在那安西对待番邦狠辣,但是没听过你对自己人有过狠辣的手段,所以老道觉得你应该不是要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李弘作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感动状,抓着孙思邈的衣襟佯哭道:“还是老神仙了解我啊,这几日子可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咦?您干嘛还笑啊?” 某人一点儿也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脸色翻书似的一变,问道。 “花绝症感染传播,这是正确的,但是你把他们集中起来,就不怕他们更加大范围的传播?还有,刚才那个被我们遇到的人,朝廷已经在每家每户都画上了白色的颜料,这是为家家出殡、户户丧做准备,是朝廷来不及准备太多的白布,也舍不得再花这份钱。如今只供养着他们一日三餐,就等他们什么时候死完了,然后往各自家里一扔,借着那白线,一把火就给少了,连墓穴都不给准备,以后这蓝田就是另外一个乱坟岗了。”孙思邈凝重的问道,期望李弘能够帮他一一解惑。 李弘气得鼻子都歪了,这特么的留言这么传的这么快呢?真是好事儿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但不过李弘想想也不能怪百姓,毕竟昨夜里宗楚客汇报那十几个死亡患者的处理方式时,宗楚客就是很简单直接的,征求了家属的意见,在没有一个人同意后,强制性的实施了火葬。 虽然最后每一家都赔偿了一大笔的费用,但对于入土为安还要厚葬的百姓来,这种朝廷粗暴的焚烧尸体后,给一捧灰渣子这是家人,换做是谁都不会相信的,都会以为朝廷要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不过话回来,这事儿也不能怪宗楚客,人命关的事情,尸体多放一就会多一些他人被感染的几率,加上自己让他立军令状,忙的团团转的宗楚客,能够处理到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李弘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睛却望向前面那三人,一个袁罡、一个妙龄少女,还有一个,看来就是今早逃出来的蓝田百姓了。 “这个女子是……。” “你先给老道答疑解惑。”孙思邈这岁数,就是李治见了,礼数只会比李弘更加周到,所以孙思邈打断李弘的话,也是再平常不过。 李弘无语的看了一眼表情认真的老古董,只好解释道:“那刷满墙壁、还有家禽圈养地、包括那路上或者角角落落的白色浆子,乃是石灰粉,算是一种消毒的东西,这个您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要给他们丧而预备的。至于那些死者被火葬,是子怕再从死者身上感染其他人。子昨日过来前,已经命令宗楚客,还有子的医护营,一个县坊一个县坊、一个村一个村、一个庄一个庄的解释了。” 李弘两手一摊,看着不做声的孙思邈,只好继续道:“百姓识字之人太少,子想过印刷一些传单给每一户,可这样有几个人能够看的懂?又有多少人在出现花绝症后,会花费心思看那些传单?到时候还不是会朝廷不作为,不拿出实际的应对手段,不派人过来,却是给每家每户都一张纸,这是藐视百姓的性命?” 摇摇头李弘继续打开话匣子,道:“花乃是绝症,百姓是避之不及,视为洪水猛兽,眼下不是跟他们讲道理,道理是无法讲明白的,所以子只能采取强硬措施,把他们集中起来,过了半个月后,如果没有现症状的,就会放任他们回家,而且家里也进行了消毒,那么就不必担心了,至于已经患有症状的……。” “你需要老道做什么吧?哪怕是要老道这条老命,老道也不含糊。”孙思邈振振有词,坚定的道。 “啧,您这是哪里的话呢,子我有那胆子吗?子曾经看过一本古籍,只是随手翻阅了一遍,具体的方法书中也没有记载,但是依稀记得,书中了,那牛痘可以治愈花,注入人体后,虽然会出现一些轻微的异状,但是过了三五就会消失,这花也会在半个月之内痊愈,身上或者脸上的脓疱,就会慢慢结痂自然掉落,脸上会落一些麻子而已。”李弘赶忙把话给孙思邈解释清楚,深怕老头儿一个不乐意,扭头走人。 至于他徒弟被自己关押的事情,心虚的李弘还没打算现在跟老头儿,等这边的疫情稳定了,到时候再,那个时候老头儿就是翻脸,他也追不上自己不是。 孙思邈沉吟了半晌,见李弘完后,那一双眼睛老盯着那女子的身影,没好气的拍了下李弘的肩膀,问道:“此话当真?是何古籍?可曾带在身上?可否容老道看一看?” 这下把李弘给难住了,自己看的古籍本身就少,就算是加上十世的身份,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找出一本孙思邈没看过的,而且还要跟医学有关的。 如果随便一本……对啊,反正老头儿也不知道,于是某人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的道:“这本古籍可是孤本,不能借给您看,而且我也不知道给扔哪里了,估计找不到了。” “那总有书名吧?你把书名告诉老道,老道想想看,是不是藏书里面有老道遗漏的。”孙思邈很认真,只要是关于医治救人的,老道儿就变成了一根筋了。 李弘眨巴着眼睛抚摸着下巴,不时的咬着嘴唇淡淡的道:“这本古籍名字也很奇怪,叫《百度》,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完后,李弘还凑到人孙思邈面前,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老头儿一脸认真,正在脑子了回忆着自己的藏书里,有没有这本名叫《百度》的古籍。 心道,一千多年后的东西,您要是能够找到这本《百度》,我脑袋立马割下来给你。 “不曾听过,这本古籍看来很少有人能够看到啊,哪我去国子监找找去。对了,起这牛痘,所以你就把城外的牧场给封锁了?” “对啊,据那里有很多奶牛,就地取材嘛,子是深怕那些牛被百姓杀了,所以就保护起来先。”李弘回答道。 孙思邈看着他无辜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也不管是不是大不敬,伸出食指虚空点着李弘,嘴里叹气道:“你呀你呀,做事还是不稳重。” “怎么了?”李弘更加茫然了,不过茫然过后,眼神里却多出了几分惊艳,因为那个高挑的背影回过头了,简直像是一个仙女一般,让李弘差点儿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老道。 286 浮躁 “嘿嘿,看什么呢?非礼勿视可懂?”孙思邈如枯枝般的手在李弘面前晃荡,招魂似的道。 Ww W COM “呃呃呃,她是谁?怎么会跟您一起?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可曾婚配?家住哪里?父母是谁?”李弘回过神后,竹筒倒豆子似的,问的孙思邈想揍他。 “你还是先给蓝田百姓解释下,这不是朝廷要私吞蓝田百姓的牧场,而是要用那些来救他们的命吧。”孙思邈看着李弘那变成狼一样的眼神,已经把人家女子看的脸都红了,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自觉的李弘。 “我要那些牛干什么?奶糖我也不缺这点儿牛奶啊。”李弘被那女子彻底迷住了。 不同于白纯的不食人间烟火,不同于夜月的仙子降临人间,也不同于安河那精灵般的灵动,有着同样的姿色,但是身上却多了一股几人不曾有的云淡风轻的知性美。 孙思邈跟李弘从四年前认识后,就觉得这个太子殿下不同于常人,总是给他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当初宗楚客还笑称两人能够成为忘年交。 虽然孙思邈跟李弘都没有在意,但现在孙思邈却是心思已经在李弘身上打转了,这个太子殿下被那女子迷的有些五迷三道,看样子已经把他来这里的事情都给忘了。 枯枝一样的手突然间揪住了李弘的耳朵,使劲一拽,这才把登徒子的脑袋转的扭向他,稀疏花白的胡子抖动着,恨恨道:“你要是不给蓝田百姓一个解释,他们还会人心惶惶,以为你要让他们自生自灭呢,你为什么要解释!” “哎呀……您这是跟谁学的这一手,别掐了,我知道了,给百姓一个解释。”李弘扭头看着孙思邈,又冲旁边的扬武摆了摆手。 扬武第一时间看着李弘的耳朵被掐住,就想动手拉开,但想来孙神医应该不会伤害殿下,所以步子缓慢了一些,现在看到李弘挥手,扬武那突然间暴涨的气势才缓缓的落了下去。 孙思邈没好气的松开手,见李弘还望着那女子,于是声道:“人家心性淡泊,一直以来就喜欢救死扶伤,这两年经常跟着老道在山里采药,或者是跟着老道治病救人,你可是太子殿下,注意点儿形象,别把人家吓着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不就是了。对了,那这么来,这是您的关门弟子了?”李弘琢磨了下问道。 “差不多吧,在医术上确实有着很高的赋,老道收徒无数,但能够有她这般赋的可是少之又少啊。” “跟您比呢?”李弘两眼放光,探究的问道。 “比什么比,老道要是这么轻易就被比下去,岂不是白活了一百多岁。”孙思邈不满的了一句,这才继续往前面走去。 李弘跟在身后,还不等他问话,孙思邈又一次对那个逃出来的百姓问了几个问题。 无非就是替李弘问了下,有多少人逃了出来,百姓们的一些其他情况。 问完后,孙思邈告诉百姓,让他跟着一同再回蓝田,费了好半的劲,孙思邈跟袁罡才劝的那百姓相信,这不是朝廷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 加上老道儿的仙风道骨,以及袁罡沉稳内敛的气势,总算是愿意跟他一同回蓝田了。 而清晨从蓝田逃出来的,本来是四个人,但因为被现了,那三个人为了掩护他,所以就被带了回去,只有他一个人跑了出来。 李弘不用想都知道,其余三个人,恐怕是他的家人吧。 孙思邈像是成心让李弘着急一样,几人终于准备开始返回蓝田县了,这才让那个女子跟李弘认识。 “什么?你叫裴婉莹?裴行俭是你父亲,还是裴居道是你父亲?”李弘吓了一跳,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自己未来的太子妃长这么漂亮啊!这下好了,心里再也不用惦记……。 不对,好像是杨思俭的闺女才是太子妃啊。只是历史上被贺兰敏之玷污后,才选的眼前这个可人儿裴婉莹。 该怎么办?杨思俭把他闺女 宝贝的跟个古董似的,当初出征西域前,自己就曾想见见,但没料到杨思俭防自己跟防贼似的,根本不让自己进他家门,更别提见人家闺女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杨思俭的闺女长成什么样儿?万一没有眼前的裴婉莹漂亮怎么办?难道真要当自己的太子妃吗?那眼前的仙子怎么办?好白菜就得让猪拱吗! 李弘呆呆的想着心事儿,却不知裴婉莹听到的惊讶叫声,心里对他是更加没有好印象了。 刚才一直盯着看就罢了,如今听了自己的行礼道名,竟然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看样子还挺儒雅帅气的一个公子,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裴婉莹美丽的眼睛仿佛会话,不由自主的又瞪了一眼李弘,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后,声如黄莺问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孙思邈看着太子殿下呆呆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这个女弟子刚才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怒,此时此刻他只能是苦笑着摇头了,看来太子殿下与婉莹没有什么缘分啊。 这第一印象就没有给人婉莹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以后还怎么相处?就算是自己给他们提供机会,恐怕婉莹碍于情面,也不过是敷衍了事吧。 但这事儿也不能怪太子殿下不是,他直呼裴行俭的名字,乃是经地义之事儿,难道堂堂的太子殿下还不能直呼一个臣子的名字?而且如果婉莹要是真成了太子妃,裴行俭再见了自己的闺女,也得先行礼才是。 孙思邈也有些无奈了,苦笑着再次摇了摇头,对着袁罡挥挥手,带着那个蓝田百姓开始往城门口走去。 “在下李白,木子李,白色的白,字太白。”李弘恬不知耻的自我介绍道。 然后与裴婉莹并肩同行,想起刚才孙思邈的,你可是太子殿下,别把人家下着了,于是一代诗仙的名字就从他嘴里提前问世了。 至于三十年后那一个真李白怎么办?李弘现在顾不上了,还是先把裴婉莹追到手再吧,大不了让诗仙改名就是了。 裴婉莹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了,然后便不再话,只是专心的跟在孙思邈身后走路。 李弘一直没有现裴婉莹的神情的不满,继续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旁边的美女。 一身淡蓝色的窄袖衫裙,乌黑明亮的秀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单螺髻,一根用了很久的木簪子,随意的插在髻中,洁白如玉的脸颊,长长的睫毛,那有如鹅般的雪白脖颈,整个人看起来很恬静,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股悠然随心的感觉。 看着裴婉莹身上背着的药娄,李弘自告奋勇加自来熟的道:“婉莹妹子,我帮你背着吧。” 孙思邈跟袁罡脚下一踉跄,这太子殿下也太自来熟了吧。 裴婉莹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只能是无奈的在心里叹口气,良好的修养以及在书香门第的家世中熏陶出来的素养,让她就算是不想搭理旁边的人,也只能是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然后才扭过头,看着李弘期冀的目光,美丽的脸颊上挤出一丝微笑,淡淡道:“不用了,谢谢。” 至于李弘喊她婉莹妹子,裴婉莹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或者是不让他喊,因为她还没有遇见过这种自来熟的人。 而且喊了家父的名讳后,明明看见自己瞪了他一眼,但怎么就能表现的跟没事人儿一样,好像喊人家父亲的名讳,很正常似的。 裴婉莹一只手紧了紧身后的药娄,也是善意的提醒李弘,真的不用你帮忙。 李弘呵呵笑了笑,丝毫没有一点儿尴尬的意思,刚才对着他的那一抹微笑,虽然有些勉强,但出现在脸上的时候,还是让他感觉到一阵的心旷神怡。 “那个婉莹妹子你芳龄几何?可曾……。”某人打算直接点儿,先问明白了。 但话还没有完,眼疾手快的袁罡突然间一转身,看着李弘道:“公子,贫道突然间想起有件事儿请教您。” 李弘瞪了他一眼,哪能不明白,这是袁罡在给裴婉莹解围。 袁罡看着面色不善的李弘歉意的笑了笑,虽然是太子殿下,但是当年在山上养伤时,还是挺随和的一个人,对自己跟淳风都还是很和善。 所以袁罡在接到孙思邈的示意后,急忙编造着理由打断李弘继续问裴婉莹一些,一个女孩儿家无法启齿的问题。 袁罡放慢了脚步,正好挡住李弘紧跟裴婉莹的步伐,裴婉莹冰雪聪明,自然是明白这是给自己解围。 对着袁罡微微点了点头,以示谢意,然后加快脚步,紧跟着孙思邈在前面走。 “你成心是不是?我找太子妃怎么了?有错吗?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罪吗?你这是对大唐的不负责任!”李弘哼哼的道。 但心里也很郁闷,时间场合都不对,荒郊野外的,偶遇心意的女子,好像怎么打招呼、套交情都显得有些不那么合适。 最为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感觉很丢脸的,那就是自己刚才的表现太二百五了,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喜欢的女子,表现的太浮躁了! 287 风 袁罡没头没脑的打岔着把李弘的思绪,从裴婉莹的身上吸引了过来。WwWCOM聊着聊着两人便聊到了李弘眼里的另外一个神棍,李淳风。 李弘抱怨了半,既然知道蓝田县有疫情,他还能稳稳的呆在宗圣宫不下来,而且孙神医跟袁罡都下来了。 “太子殿下误会了,虽然蓝田县疫情是大事儿,但淳风如今也在研究一件事情儿,如果弄明白了,也会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功绩。”袁罡拂须道。 李弘终于恢复了稳定的性情,不像刚一看到裴婉莹时,有些不能自己的二百五德行了。 帅气儒雅又不失阳刚之气,两者融洽的混合在他身上,使得他不同于其他一些文人士子,但也不同于军武之人的粗旷。 想了半,也不知道历史上的李淳风还研究过什么,于是转头看着袁罡问答案。 袁罡神秘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边赶路边在空气中来回的划拉着,道:“风有大、风有疾缓,淳风如今在研究如何给风定义。” 袁罡看李弘仰头沉思,怕是李弘不明白,继续解释道:“这么吧,淳风是想给这大自然的风划分一个等级,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通过风级来确定一些事宜,特别是沿海的渔民,如果有了这个,在出海打鱼时,可以根据风级来制定出海的距离,航向等等,就像您那个应急机制似的。” “那如今研究的如何了?”李弘想起了一儿歌,在想是不是要抢了李淳风的风头。 “嗯,正在紧要关头,估计不会有太长的时间就能定型了。”袁罡很自豪,虽然不是他研究的,但他也替李淳风高兴。 摇了摇头,想想还是算了,给风力定级固然是很好,但也要定向才对,定向了之后还要定才行,只有等级之分,所能够在崇文馆引起共鸣并不会很大。 “你让他过来,就我在这方面也有一些心得,或许可以帮的上他,而且我还可以提供崇文馆的学子,同他一起研究。”李弘看了一眼袁罡,然后又开始盯着前方,开始缓缓进城的身材高挑的人儿。 从背后打量裴婉莹也是有一股赏心悦目的美,那行云流水的步态,婀娜多姿的身段,无不冲击着李弘的感官。 看着眼前那高挑婀娜的背影,仿佛就能不自主的让原本浮躁的心安静下来,很想就这么一直看着这个苗条的身形。 几人还未走近那星罗棋布的帐篷聚集地,就闻到了浓浓的酒精的味道。 孙思邈虽然年纪已经很大很大了,但鼻子依然是很灵敏,这些年他对酒精的了解也越来越多,闻到酒精的味道,便知道自己一开始误会了李弘。 扭头冲李弘竖了个大拇指,而后又诚恳的道:“公子爷,看来是老道误会你了,老道给你赔不是了。” 李弘哪好意思让这个活神仙给自己赔不是,客气道:“您记挂百姓安危自肺腑,我做的跟您相比差地别,您就不要再拿我打趣了。” 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也不矫情,看了看李弘,再看看裴婉莹,他也不打算在裴婉莹面前点破李弘的身份,毕竟这还是他自己的。 想了下道:“好,那老道先看看疫情如何?一会儿还得有劳公子与老道一同前往牧场,告诉老道该如何做才是。” 李弘微笑着点了点头,孙思邈这是不打算让自己靠近蓝田百姓,恐怕也是担心会传染给自己吧。 挥挥手,扬武便从旁边的一个医护营兵士那里拿了三身白色的袍子过来,包括一个头套跟口罩。 裴婉莹有些不解的看了孙思邈一眼,然后又看了看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统统都戴着口罩,而且无论男女,头上的幞头也是白色的。 扬武在李弘的失意下,把三身白色的服饰递给了三人,三人则都是一脸不解的望着李弘。 孙思邈指了指四周走动的白色人群,再看看那白色的帐篷,地上的白色石灰粉,远处的墙上也是刷满了石灰浆子,简直是一个白色的世界。 如果再加上那些双目呆滞、神情茫然,还带着一些惶恐神色的百姓,无论如何,这样的场景都透着一股诡异惨淡的气氛。 无论是大唐还是前隋,这白色没有一个百姓不知道,这乃是丧葬时才会穿的服饰颜色,如今身处如此不吉利的白色世界,换做是谁,都不会认为朝廷这是来救他们的。 李弘淡淡的笑了下,道:“白色并非是不吉利,只有白色在沾染灰尘或者异物时,才能够一目了然的被现。如果是其他颜色,我们很难会在衣服上现污染物,因为这会产生视觉干扰。这也是为了降低、保护施救之人被传染的可能性,也是为患者负责。何况……。” “有道理,老道佩服。”孙思邈思索了下便明白了,这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 李弘不在乎老道儿打断他的话,看看袁罡跟裴婉莹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表情,于是继续道:“何况白色衣服不容易掉色,当我们统一洗涤、消毒时,不会使得颜色不一样的衣服相互被染色,这个裴姐应该很有见地吧?” 裴婉莹看着李弘突然间望向了他,脸上不自禁的红了下,听着头头是道的理由,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而且这人不同于刚才有些傻乎乎的样子,如今站在那里侃侃而谈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儒雅跟潇洒。 “那么这衣服如何消毒?用那酒精吗?”孙思邈一百多岁了,还是那么好学,而且从来不认为不懂就问有什么不好意思,把不耻下问这句名言彻彻底底的忠实的执行着。 “酒精消毒不划算,根据不同的性质采取不同的消毒方式,过于严重的,比如有前往过已经感染花绝症的,会用酒精消毒。而您们今日的衣服,在一会儿换下来后,会采用蒸汽消毒,看见了吗?那口大锅……。” “要把衣服放在里面蒸吗?”裴婉莹看见不远处几个忙碌的身影,手里拿着刚刚蒸过的衣服,走到一个阳光充足又通风的地方,晾晒了起来,于是惊讶加不解的问道。 “是的,大部分的细菌在蒸汽的温度下,就完全可以被消灭,所以蒸汽最是划算的消毒方式了,而且相比酒精而言,还没有酒精的异味儿,这样的话,也可以照顾到一些酒精过敏的人。”李弘看着裴婉莹,虽然眼神依然明亮跟炙热。 但裴婉莹出于女子的直觉,她能感觉到,这个眼神比刚一见面的时候,要让自己舒服多了,不像刚一见面,好像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会很吸引男子的瞩目。每一个男子见了自己都会露出惊艳、狂热的神情,但像这个李白这样,一会儿一变的,她还真没有见过。 如今那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欣赏的成分颇多,虽然还流露着一股炙热,但是显然已经不再让她感到害怕了。 孙思邈点点头,示意三人快的把衣服套在了身上,而且白色的衣服很合身,只有裴婉莹的稍显的有些大,穿上之后,整个人突然间便了一圈,倒是增加了几分可爱的气质。 李弘看着裴婉莹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袍子下摆跟裙子似的,耷拉在地面,要是走路不心的话,很容易被自己踩住下摆,然后绊倒自己。 裴婉莹也觉了衣服有些大了,双手把药娄放在地上,然后抓着腰间的袍子往上提了很多,才让下摆盖住脚面,但腰间已经显得有些臃肿了。 看着自己的窘迫样儿,裴婉瑶调皮的伸出舌头做了个可爱的表情,然后双手一松,又把腰间的衣服放了下来。 听着孙思邈的担忧,裴婉莹大方的道:“没事的,走起路心一些就好了。” 李弘也是站在一旁笑了笑,开口对扬武道:“看清楚了吗?立刻帮裴姐赶制一身合身的衣服出来。” “是,我这就去。”扬武点点头,心里头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次自己的自称没有出岔子。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走路心一些不碍事的,等一会有空了,我自己改改就行。”裴婉莹听见李弘的声音,急忙抬起绝美的脸颊,看着李弘道。 裴婉莹很为李弘着想,想着刚才李弘的,蒸汽消毒比较便宜划算的话,想来这些都是他个人出资的,就不要因为自己再让人家再破费了。 李弘看着裴婉莹笑了下,便让他们先去看看蓝田百姓,他一会儿便过来领着他们去牧场。 三人离去后,李弘也转身自己往回走了,扬武在吩咐完了一个医护营的兵士后,便从后面快的追上了李弘。 看着空荡的蓝田县,李弘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是不是可以借着孙思邈救死扶伤的热忱,然后以他的名义,再由朝廷出资,在花疫情这个关口,建立大唐第一家医院呢? 288 偏科 一路走在蓝田县城内的坑洼不平的黄土路上,两边具是用土坯砌成的房子,房顶用椽子搭制结构,或是在上面铺上茅草,或者是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的,便用青瓦加盖在上面。WwW COM 诺大的县城,能够全部用青砖青瓦来建盖房屋的百姓不多,不过偶尔还是能够看见一两处青砖青瓦的富裕人家。 但绝大部分还都是土坯砌墙,或者是地基用青砖砌成一米高的墙,然后再在上面使土坯,青黄搭色倒也是挺好看。 每一家每一户,就像是人一样,把脸面都看的很重,门楼基本上都是由青砖使成,加上漆漆的大门,也显得很庄严肃穆。 现在这些墙壁被李弘用石灰浆子一刷,整整齐齐的一米多高的白色围墙,看起来跟社会主义新农村似的。 篱笆院子也不在少数,借着邻居的一面墙,然后另外一边落单是路的话,便扎起一排篱笆把院子围起来,栅栏上爬满了枯黄了的植物,或者只有在夏的时候才能稍微显得好看一些。 用篱笆来扎院子的,并不是就是穷光蛋或者是好吃懒做者,相反,一般这样的房屋形式,无论是在蓝田还是高陵等等周县,主人家还都是颇受人尊敬的,因为这样的院子,大部分是文人士子之家。 清贫寒士一般情况下,也会学着坊里的一些士子墨客,在成亲后把土坯的院墙推到,然后用篱笆扎起来。 至于这样是不是就有利于他们的仕途,是不是能够给他们在科考时带来好运,却没有一个人清楚。 崇文馆多如此房屋的学子,李弘当年就曾经问过他们为何要如此?换来的答案确实:“这是文人风骨,绝不苟同于富家商贾。” 李弘气得想骂娘,特么的要是贫穷就代表你是文化人,代表着你能受到街坊四邻的尊敬,干脆咱们一起穿树皮住山洞算了。 但他自己也知道,如今文风兴盛、武功潦倒,倒不是哪一个人的错,要错,应该是整个大唐的错。 太平盛世之下,人们在解决温饱之后,在没有朝廷的舆论引导下,附庸风雅、舞文弄墨自然就会慢慢的形成气候。 而这时,读过万卷书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自然是瞧不起大字不识,却把家里家外倒饬的像模像样的文盲百姓。 以文人士子自居,以知下为理想,自然是不耻于每做点儿商贾般蝇头利的铜臭生意,但有无缚鸡之力,下地干活也没那个能耐。 有的就是坊里之间婚丧嫁娶时,需要文人的学问为“文盲们”写个帖子等,或者是在婚俗、丧礼的制度上,让百姓们严格遵循。 而这也就成了他们让人仰慕的条件,加上每羽扇纶巾、之乎者也,以及朝廷重农抑商的策略,文人想要不出头不受尊敬都有些难。 而每家每户要是有个什么“疑难杂症”之事,先想到的也是找学问人给自己出出主意,让他们为自己出谋划策,自己只要遵照执行就好。 如此一来,文人的社会地位在百姓的众捧下,自然是比其他行业要高出太多,何况还有朝廷要倚仗他们的才学,想要不崇高都难。 但能够入仕为官、造福一方者,却很难在清贫士子中脱颖而出,大部分人还是得依靠九品中正制,依赖于五姓七家的推荐,才能够捞的仕途一道走上一遭。 自前隋开始创制科举,到如今咸亨元年,大唐用了五六十年的光景,就算是加上当今陛下的有意打压,五姓豪门依然是为朝廷输出人才资源的最大源泉。 科举制度的建立,在五六十年的光景中,步步维艰、寸步难行,清贫士子的眼光、高度不够,就算是入朝为官,也很难作出什么骄人政绩。 再加上又喜欢模仿以及心里上推崇五姓七家的思想,这几年的科举,其实更多的还是出自五姓七家。 何况现今的考试科目: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等科目中,明法、明算、明字又不为人重视,所以大部分人又都是出自于明经、进士两科。 朝廷也无法限制文人士子的严重偏科,于是没几年的功夫,基本上明经跟进士则就成了常科,也让文人士子们削尖了脑袋,扎堆儿往里面冲。 而这也是造成了大唐官员严重偏科,在创造社会展进步的道路上,严重的拖后腿,不过也就造就了一大批的诗人,以及流芳百世的诗赋。 进士基本上就是吟诗作赋,所以进士能够及第(中选)者居多,不但造就了大量的诗人,也造就了大唐朝堂之上整体偏科严重,军事实力大幅度下降。 明经分帖经与墨义两种,帖经就像是上一世的填空题,《礼记》或者《尚书》、《春秋》又或者是《论语》等经书,翻开到任意一页,把中间或者上下部分盖住,你只要能够准确无误的填上来即可。 墨义便是让你给一本经书的一句话或者多句话做注释,做的好自然分就高,做的不好分自然就低,存在着很大的人为漏洞,完全靠判卷者的主观思想来打分。 扬武跟着李弘一路走来,听着李弘一路上念叨着这些科举制度的利弊,以及对文人的不满,但身为一个太监,他也不敢话,只能是听着太子殿下跟话痨似的一个人念叨。 “狄仁杰就是以明经及第的吧?中书省中书令裴炎也是吧?三省六部好多人都是吧,反正不是明经就是进士及第,要不就是五姓七家推举的。”李弘没头没脑的问了扬武一句,又开始自个言语上了。 “是……是吧。”扬武有些结巴,内侍省的太监,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太子殿下最恨的就是太监过问、闲谈朝堂之事了。 “过两年看我的崇文馆吧,一定要出几个人才才行,但恐怕明经、进士是没戏了,其他的几科或许还行,姚崇、桓彦范或许可以,但从明经或者进士及第,以后还能指望他们有些血腥气吗?”李弘痛苦的摇了摇头,身后响起了孙思邈的声音。 李弘扭头看了看,并没有看见裴婉莹的身影,便不由眼神冷冷的打量了几下孙思邈,责怪之意颇为明显。 孙思邈笑呵呵的走过来,赔罪道:“殿下勿恼老道,是婉莹主动要留下来学习一些消毒,跟处理伤口的法子。特别是你那些兵士,都很不错啊,一个个都很有治病救人的分,婉莹那丫头,一下子就被震住了,我走的时候,还在那里目不转睛的学呢,而且我们查验了,一些人有您的那些症状,一些人没有,现在由婉莹那丫头带着几个兵士,开始更细致的划分百姓。所有的利害关系老道也了,百姓们也都不再心生惶恐了,你可以把各个要道上的兵撤了,免得再引起百姓惶恐。” 李弘淡淡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扬武,道:“还记得那个逃跑的人吗?就是被孙神医在河边碰见的?” “奴婢记得。”扬武看无外人,又忘了自称。 李弘没追究他,两手背在身后道:“告诉无法无,找人看住他,十五日后,如果没有感染花,送入县衙。” “为何?您这是哪一出?他犯何罪了?”孙思邈有些搞不明白李弘了。 难道就因为那百姓给自己传递错误的信息了?所以太子殿下要给那百姓治罪?以儆效尤? 李弘正色的看着孙思邈道:“如果不是他,或许我们现在已经在牧场,已经切下了牛痘,已经想出了如何使用牛痘治愈花的法子了。因为他的造谣生事,我不得不带您来到蓝田县,看看朝廷是不是打算让他们自生自灭,这样您才能相信我的,牛痘可以治愈花。” 李弘看着孙思邈愣的神情,继续道:“难道老神仙您敢,刚才在河边碰见您时,我牛痘能够治愈花,让您立刻前往牧场,您会答应子的请求,然后就前去吗?不会,您一定会先看看百姓是不是如我的那般,朝廷有没有放弃他们。所以在河边,您不会相信我的话,您只是因为子是太子,没有当面提出怀疑罢了,而您,一定会坚持先来蓝田县看上一眼的。但救人如救火,晚一个时辰,晚半个时辰,那些已经得了花的百姓,那些正在病重之中,在死亡的边缘垂死挣扎的百姓,他们是无辜的,我不能因为他的造谣生事,延迟了治病救人,让他还逍遥法外,所以子只能是出此下策,以儆效尤,给垂死挣扎的百姓一个交代,也同时警告那些还想要出逃者。” 一席话完,李弘便静静的看着孙思邈更加震惊的神情,袁罡也是一脸的凝重。 两人心里都知道,太子殿下如此做合情合理,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造谣生事连累其他百姓,自然就不能让此人逍遥法外。 “好,老道遵从太子殿下的决定,还请太子殿下即可带路,我们前往牧场。” “不用了,在前来蓝田的路上,我已经命人牵了几头牛正在赶往这里。” 289 一千多年 一头奶牛被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兵士牵了过来,同样也一身白色衣袍的李弘、孙思邈、袁罡三人蹲在地上,微微仰头看着奶牛的腹部。Ww WCOM 孙思邈刚要像挤奶工那般用手去触碰奶牛腹部,却被李弘飞快的拦住了。 接过另外一个兵士递过来的白色手套,递给了孙思邈跟袁罡一人一副,这才道:“心一些为妙,花十有**就是从那几户养奶牛的牧场主身上传染开来的。” 袁罡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弘,问道:“您去县城现场看过?” 这时,只见一个兵士拿出来一个板凳递给了孙思邈,年龄太大了,能蹲下来就已经把李弘跟袁罡吓得不轻了。 李弘与袁罡急忙起身,先扶着孙思邈站起来,然后再让他缓缓在板凳上坐好,这才回答道:“没去过,我倒是想去呢,你看看周围这些人,哪一个会让我跟他们接触?我真要强行进去,这眼前还不得死一大片?” “那你是这么猜到这花是从那几人身上开始传染的?”孙思邈坐在板凳上奇怪的问道。 整个人此刻轻松了很多,毕竟太上年纪了,刚才蹲了那一会儿,整个人都觉得浑身血气不顺。 “我不单知道是那几个人最先开始感染花,我还知道他们很有可能晚上睡觉时,应该是与牛睡在一个房间,加上他们长年累月与牛亲密接触过多,想不被传染都难。”李弘自信的道。 孙思邈跟袁罡一脸的问号,太子殿下博学多才是众人皆知,竟然对这花绝症也如此了解,还是让两人心里感到吃惊。 “那……那咱们这样接触没事儿吗?”袁罡看了看奶牛腹部,指着那溃疡的地方道。 “不会有事的,只要不是肌肤与家畜直接接触就应该不会有事儿,而且老神仙您应该有印象吧,这花感染的季节,大部分都是在冷了以后。如今这秋转冬、温变寒的季节,人们在个人卫生方面就不如热时那么注重了,衣服如果穿不暖和,血液循环便会因为气寒冷而变的缓慢起来,得花的概率也就大了很多。”李弘自信从容的侃侃而谈,让孙思邈跟袁罡感觉他们两人好像出现在这里有点儿多余。 而孙思邈也是掏出个薄本,不时的深思一会儿,然后在纸上记着一些什么,这时候,没人会去打扰他。 正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何况是孙思邈这个一百多岁的“古董”,再怎么着身体硬朗结实,如今的记性也是倒退的厉害。 “还有什么吗?”孙思邈停笔,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笔记,确定刚才的都记下来后,再次问道。 “嗯,您看见那牛腹部上溃疡的地方了吗?牛感染花后,便是因为这个溃疡的牛痘拥有抵抗花绝症的免疫力,所以牛在感染花绝症后,通过自身的免疫抵抗力,就能够化解花绝症。” “嗯嗯嗯……那那该如何做呢?”孙思邈神色郑重,像是一个谦虚好学的士子。 “啊……?” “如何能够把你的牛痘接种到人身上?” “啊?我不知道啊。” “你不这个牛痘可以治愈花绝症吗?” “是啊,可以治愈花绝症,而且人只会出现轻微的不适,两三后就会恢复正常。” “那牛痘怎么该接种到患者身上?” “啊……?” “你啊什么啊?这是人命关的事情,由不得开玩笑。”孙思邈有点儿生气。 “啊?我不知道啊。”某人很茫然很无辜的看着胡子开始一翘一翘的孙思邈。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刚才了那么一大段?难道都是胡编乱造?”胡子真的开始抖动了。 “啊?我就只是知道牛痘可以治愈花绝症。”某人依然表情无辜。 孙思邈反应过来了,整半他就是知道个理论,至于能不能成,他不光心里没谱儿,甚至是怎么接种都不知道。 “那你热闹的了半就只知道这个?”孙思邈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李弘。 “啊,百度上就这么写的。” “那……那个绝世好书在哪里?你扔哪里了,可还能找到?”孙思邈一阵心痛,这么好的书,他怎么能随手就扔呢,难道……皇家是出败家子的摇篮吗? 某人一脸呆滞:“找……找不到了吧。” 自己能够帮助他们提供这些就不错了,还想怎么着?要是知道怎么弄,那还找他们干什么。 孙思邈看看自己刚刚记得笔记,再看看某人无辜的脸,然后又皱着眉头看看奶牛腹部的牛痘,一下子觉得自己记得笔记好像只知道了个原理,而治病救人最重要的方子却没有! 李弘看着孙思邈无奈遗憾的神情,哪能不理解这个药王爷现在痛心疾的心情。 脑海里不由的冒出了一句,在上一世用来表达孙思邈此刻心情的话:裤子都特么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太子殿下,您刚才也了,治罪那个逃脱的百姓,是因为他耽误了治病救人,而如今您是不是也得给自己治个罪名?那么珍贵的绝本书籍,您怎么能扔就扔呢?” “呃……我想带来着,但……但条件不允许。” “什么条件不条件的,给你三的时间可能找到?” “……。” “五?” “……。” “七?”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轴的人?李弘觉得自己有点儿理解,父皇为什么愿意放孙思邈离开长安了。 “那你要多少时间才能够找到?老道先在这里想办法,你回长安找找,人命关的事情,可是不能出岔子。”摊上这么一个太子殿下,打不得骂不得不得,句重话都能够治你个大不敬,孙思邈也是气得无可奈何。 “这……这……这真要找的话……。” “怎么样?” “估计不是几几年能找到了,怎么着也得一千多年才能找到那本叫《百度》的书籍了。” “罡,把他打出去!老道我豁出去了,如果朝廷问罪,老道我一人顶着就是了!”孙思邈须髯如戟,气得已经不能再气了。 于是,某人被袁罡含笑,客客气气的请出去了,不让他再在哪里捣乱了,免得老神仙看见他心烦。 留下了几个兵士供老神仙差遣外,李弘与扬武就被人家关在了门外头。 而身后那间经过精心布置的宅子,以后孙思邈也是不打算让他进去了,哪怕是后来就在这座宅子上,由他掏钱建立起来了大唐第一家医院。 李弘丝毫不觉得孙思邈把自己赶出来有什么不对,也是怪自己一开始没明白,给了孙思邈那么大的希望,然后吧唧,把人家从云朵儿上又生生的扔到了地面,换谁都得跟自己生气,何况是心怀慈悲的孙老神仙。 拍了拍扬武的肩膀,李弘满意的道:“你也别往心里去,老神仙给大唐,甚至是给整个人类做的贡献都很大,训斥两句又有何妨,只要能够研究出那如何接种的法子就行。” 伸了伸懒腰,身上与扬武一样,还穿着白色衣袍的两人站在空旷无人的路上,看来建不建医院,这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跟孙思邈商量了,还是等到花绝症能不能治愈后再吧。 无所事事下,扬武禀奏了是不是要写奏章给长安,李弘点了点头,让扬武通知其他人写吧。 接着两人便穿着显眼的白色衣袍,脸戴口罩、头戴头罩、手戴手套,如两个白无常似的,大摇大摆的往裴婉莹在地方走去,这么好的套近乎机会,要是再失去了就太笨蛋了。 蓝田县城没有多大,不过两人白无常似的还没有走到地方,就被同样穿着一身白无常衣服的宗楚客,跟蓝田县令给拦住了。 四个白无常聚在一起,李弘也突然间觉得,如此情景太不吉利、太煞风景了,这特么的跟一身孝服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想想这县城还有各村庄,充斥着穿着白衣服的白无常,任老百姓心理素质再好,估计也不会觉得这一身不吉利的衣服,是来为他们解决绝症的。 能不被这帮孤魂野鬼似的白无常吓死,已经算是宗楚客跟蓝田县令的安抚工作做的足够好了。 “你怎么认出我的?”李弘摘下口罩,这特么的都能被宗楚客认出来,这货会透视眼不成? “公子爷,您这气宇轩昂的气质,还有您这精壮威猛的身躯,臣就算是想认不出来都难。”宗楚客跟李弘是很相熟了,起话来就显得要轻松了很多。 不过旁边那个阎王殿的鬼,就跟看见了阎王爷似的,穿着这一身白色衣袍,身体却是如筛糠一般,颤抖个不停。 看见李弘望过来,急忙摘下手套、口罩就要行大礼给太子殿下请安。 不等行动,就听见太子殿下轻松的道:“行了,非常时期,就不必拘泥于礼节了,这大半你们的安抚事宜做的不错,不过还得继续努力。对了,宗楚客,找一些颜色鲜明的布条,最好是红色跟蓝色。” 道这里,李弘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穿着淡蓝色衣裙的裴婉莹。 290 对峙 蓝田县令任知古听到李弘的话,又急忙行谢礼,毕竟眼前站着的不光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户部尚书,还是京兆府府尹以及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可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啊。WwW COM 而且宗楚客连连越级被提拔,这在官场上可是经久不息的谈资,而蓝田县也被当成了为官者的福地,身为蓝田县令的任知古,自然是心中忐忑。 客套话没几句,李弘由于心挂裴婉莹,就直入主题问宗楚客所为何事儿? 宗楚客急忙把户部侍郎敬辉与刑部联合调查的,关于在蓝田县花爆后,来过蓝田然后又离开的百姓,如今大部分已经找齐,是不是该与蓝田百姓放在一起。 昨日到今日,加上一夜的时间,不得不敬辉与刑部的效率高的过了李弘的预想。 但想想也差不多,如今这个时代,人们出行基本上就是靠牛车、马车,甚至是步行,只要能够查到具体的个人,想要找到也不是难事儿。 吩咐把这些人另外集中管理后,宗楚客与蓝田县令任知古便急忙行事去了,剩下了李弘与扬武,继续往裴婉莹所在的地方行去。 来到这一世,李弘还没有真正体会过恋爱的滋味儿,无论是对白纯还是夜月,或者安河,除了白纯是理所当然的外,夜月是主动投怀送抱,与安河现在还属于八字没一撇,而且白了,并没有花前月下的相处过。 但自从遇见了裴婉莹,却点燃了李弘心里那份感觉,想要一场男女恋爱的感觉。 走到百姓的集中地,两人瞪圆了眼珠子也没有现裴婉莹的身形,扬武随便拽住了一个兵士问了问,也是直摇头,表示没看见。 李弘有些奇怪了,不会跑了吧?可是孙思邈不是,这丫头是因为想学习,所以才留在这里来的吗?是这丫头对医学很感兴趣吗? 自己都打算好了,既然她对医学感兴趣,自己就正好以开医院为借口,迎合她的爱好来接近她。 穿梭在酒精味道比较浓厚的集中地之间,这里是青壮年的集散地,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虽然都不再恐慌了,但是看着穿白色衣袍的经过身边,神情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仿佛是看怪物一样。 两人在几个兵士的陪同下,游走在星罗棋布的大帐篷间,寻找着那一抹倩影。 时不时的遇到看上去精神萎靡不振的百姓,李弘便会示意兵士上千,查探他们的身体状况。 从这一头走到帐篷的另一端,李弘也没有现裴婉莹的温柔的倩影,不过也有收获,那就是集中在此地的百姓,令人欣慰的基本上没有初期感染花的症状。 两人游走在最后一排帐篷的边缘,身后跟着几个兵士,远远的就看见了河边一个娇的身影。 “咦?那是不是裴姑娘?过去看看。”李弘看了一眼那像是自己期待已久的身影,脚下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扬武也伸手示意后面的兵士不必再跟着了,然后跟着李弘快步向河边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李弘便已经确定了那是裴婉莹,显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经过扬武的眼睛测量,这一身就像是专门为裴婉莹定制的一般,把她高挑的身形衬托的更加高挑。 但是让李弘惊愕的是,裴婉莹此刻手里正拿着一个水桶,但并没有打水,反而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跟个雕塑似的,水桶举在半空,久久不落下。 好奇的李弘却不知道,因为角度的关系,他跟扬武并没有看见,裴婉莹前面此刻正站着一头凶兽。 裴婉莹如今正双腿软,手里的水桶虽然很,也不重,但由于举的时间过长,已经让她细细的胳膊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 而她本来只是想来河边打一桶水,却不料刚走近河边,就看见一头狼正在那里喝水。 那一身黑色油量的毛,那硕大的狼头跟强壮如牛犊的身躯,让她一眼就不认为这是一条狗。 就在她想要转身后退时,那头狼正好抬头望向她这边,于是一人一狼便这么对上眼了。 不过盏茶的时间,但在裴婉莹看来,像是过了一辈子似的那么漫长。 此刻她原本受到惊吓而白的脸颊,因为手举水桶的警惕那头狼,变得更加的惨白,汗珠儿也顺着额头开始往眼角滴答。 那头狼虽然没有露出凶意,一双无情冷酷的眼神也没有显得很凌厉,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感觉那头狼的眼神,像是正在打量自己,好像没有恶意,只是好奇。 “把桶放下吧,没事的。” “啊……!”裴婉莹被旁边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便感觉举着的手臂一轻,水桶被旁边的人拿走了。 “李公子?心!”裴婉莹刚放下举着的手臂,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弘,眼角却已瞟见,那头狼突然间向她这边冲了过来。 想要推开李弘,却不料自己那点儿力气根本没有推动,反而自己因为自己用力过猛,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 要不是那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自己的腰肢,自己恐怕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但此时她顾不得男女之嫌,一向家教甚严的她,一只手急忙搂住李弘的脖子,然后被一双手扶着的纤腰一用力,整个人很快便直起了身子,顾不得两人身躯已经紧紧贴在了一起,急忙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李弘的身前,替李公子挡住那头狼的袭击。 “没事的,它不会伤人的。”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那扶着她纤腰的手已经松开,她也不自觉的松开了人家的脖子。 那头狼却不管他们此刻在想什么,在做什么,加快了度便冲了过来。 “扬武不可。”李弘淡淡的对已经冲到前面的扬武道。 扬武立刻止住身形,电光火石间,想起了陛下曾经过,太子殿下在西域还养了一头狼,不会就是这头牛犊子吧? 李弘松开裴婉莹的腰肢,向前走了两步,而白起也跃起了硕大的狼躯,一下子冲进了李弘的怀里,紧接着便是扬起那硕大的狼头,对空长啸一声,震的李弘耳膜疼。 “你不在太乙城陪着安河,跑这里干嘛来了?怎么跑来的?安河也来了?”李弘扶着白起搭在他身上的爪子,问道。 一旁的裴婉莹看着那头狼扑在李弘身上时,吓得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甚至都闭上了双眼,害怕那头狼会伤害那救了自己的李公子。 但听到李弘的话后,才急忙睁开眼睛,只见那李公子正在自言自语,而那头狼不时拿它那硕大的脑袋在李公子怀里蹭,像是撒娇?对,就是撒娇似的。 “你就瞎跑吧,安河看你不见了不定多着急呢,你没事儿在太乙山上瞎跑什么?”李弘已经断定了白起是自己瞎跑的。 这货跟自己一样,不是个安分的东西,在西域就时不时的失踪几,如今自己不再身边,安河肯定更加管不了它了。 何况这里有终南山,连接着秦岭,这货要是不去山中寻些野味儿,就太对不起它狼祖宗了。 裴婉莹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人一狼在那里话,此刻脑子比刚才碰见那头狼时还要空白,她实在无法儿相信,这人还能跟狼沟通? 静静的看着那个背影,不由想起自己刚才与那人身躯与身躯之间的接触,原本吓得无血色的脸颊,此刻却因为一朵红晕浮上脸颊,显得那么的迷人。 李弘看着裴婉莹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犯痴,白纯还是安河还是夏至她们,或者是夜月,都是人间绝色,与眼前的裴婉莹相比,姿色自然是不相上下,但不知道为何,裴婉莹的俏脸含羞跟温柔婉约的美,却更能让他心里产生阵阵悸动。 裴婉莹自然是现了李弘又如刚见面时那样,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但想到刚才人家还帮了自己,自然是不好在生气,只好道:“刚才多谢李公子了。” “哦……不好意思,刚才你太美了,看入迷了,不用那么客气,这是一场误会,它性格很好,不会伤人的,你不用害怕。”李弘调整了下心绪,淡淡的雍容再次回到了身上。 裴婉莹不出声的点点头,看了看那李公子,又看了看那头狼,顿了下后,便挪步往李弘刚放下的水桶走去。 “算了,你就别打水了,刚才为什么不喊一个兵士过来帮你打水呢。”李弘看着裴婉莹还要去打水,示意了下扬武。 “裴姐,我帮您打水吧。”扬武不由分,抢在裴婉莹的前头拿走了水桶。 裴婉莹只得无奈的看着扬武快从眼前掠过,仿佛是会飞一样,视线中只有一个残影飞过,那人就拿走了自己的水桶。 无奈之下,裴婉莹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李弘的话:“那些人的医术都很高深,我与他们比起来差了很多,怎好意思让他们来帮我打水,他们应该留在那里为百姓们医病才是。” “裴姐医德高尚,让人佩服。”李弘做了个请的手势,便与裴婉莹往帐篷处走去。 291 酒窝传说 两人一前一后,裴婉莹大家闺秀、知书达礼,礼节上自然是没有半分差错,与李弘相差半步,往那满是帐篷的地方走去。 WwWCOM “你跟老神仙学医几年了?”李弘侧目问道,也有点儿无话找话。 “五六年了吧,只是以前看书比较多,后来爹爹前往西域任职后,我就有了些空闲,可以多走动一些了,偶尔就会随同师傅去辨识一些药草。”裴婉莹面对李弘,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是依然能够很得体的从容话。 “这么来比我认识他的时间还长啊,那裴行……不好意思,错了,那那……你父亲不在,就你跟你母亲一同生活在长安吗?”李弘差点儿又漏嘴。 裴婉莹看他差点儿又喊出她父亲的名讳,不由有些嗔怒的看了李弘一眼,见李弘飞快的改口,于是也不好生气,只好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你是不是很喜欢治病救人?还是只是单纯的喜欢医药?”李弘站在百姓聚集地的外围,看着“白无常”们来来往往,问道。 裴婉莹一下子有些理解不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歪头想了下,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喜欢治病救人,就像城里的药铺、大夫一样,有酬金或者是被动的只是为患者解决病痛。喜欢医药的话,就像是老神仙那般,虽然并不是时刻把百姓的疾病、健康挂在心上,而是时刻想着如何能够药到病除、妙手回春,愿意做一些牺牲,来研制、配制解决一些现在无法解决的疾病,并不亲力亲为,但能够作出更高效的成就。”李弘想了半,也不知道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语,能不能给裴婉莹做好思想工作,让她明白宏观上的治病救人,为自己开创大唐第一家医院,挖到一个理想的人才。 裴婉莹的歪着脑袋想问题看来是习惯性的动作,并不是故作可爱姿态。 此时又是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李弘,洁白如玉的贝齿轻咬自己诱人的红唇,脸颊两侧出现了不算很明显的酒窝,一双眼睛明亮的忽闪着,不出的美丽动人。 “嗯……如果这样区分的话,自然是希望能够像师傅那样心怀慈悲,为下人驱除疾病了,当然,如果要是也能够兼顾治病救人,还是如同师傅那般就更好了。”裴婉莹完后,自己都觉得好像自己有些不自量力,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弘望着裴婉莹脸颊上的酒窝,仿佛是刻在他心底的湖一样,荡漾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让他不由得跟着那笑容摇曳心神。 “相传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踏上了黄泉路,黄泉路的两边盛开着一种,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而黄泉路的尽头有一条河叫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有一个叫孟婆的女人守候在那里,给每一个路过的人递上一碗孟婆汤,凡是喝过孟婆汤的人,就会忘却今生今世所有的牵绊,了无牵挂的进入六道轮回中,轮回为人、轮回为仙、或者是在阳间时做了太多恶事,便轮回为畜。 孟婆汤还有一个名字叫:“忘情水”,一喝就会忘记前世今生两世,一生的爱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都会随着这碗孟婆汤而遗忘的干干净净。 今生牵挂之人、前世痛恨之人,来生都相见不相识。就像那彼岸花般,花叶错开,永不再见。 可是有那么一部分因为前世今生过于重要,舍不得忘记自己爱的人,就不愿意喝下那孟婆汤……。” “那怎么办?”裴婉莹听的入迷,看着李弘那深邃的眼神,有点儿着急的道。 李弘愣了下,看着裴婉莹那因为打断自己的话,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脸颊上的酒窝再次浮现。 笑了笑道:“孟婆没办法,所以就只好答应他们。但却在这些人身上做了一些记号。” 李弘望着裴婉莹脸颊上的酒窝,裴婉莹看着李弘深邃的眼神,沉浸在故事当中。 “孟婆的这个记号:就是在每一个人的脸上留下一对酒窝,但这些不喝孟婆汤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折磨,等上千年后才能再次轮回。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等待着那个寻找有酒窝的前世恋人。”李弘不得不把故事的最后一句改成等待,而不是寻找恋人,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告诉她,赶紧去找你的恋人,那不就没自己啥事儿了! 但显然某人有些想多了,此刻他眼前的可人儿,还沉浸在故事当中,美丽的双眸有些放空的望着远方。 裴婉莹红唇轻启,不由自主的念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地合,乃敢与君绝。” 李弘原本只是想提醒她,因为你有酒窝,而我就是一越千年来找你的那个人,却没想到,人家的女子的心思却跑偏到爱情故事上去了。 不过话回来了,念诗谁不会啊,听着,这就来了。 “不解深思量,只道轮回苦。改头换面孔,不离旧时人。”李弘有点儿挤眉弄眼,诗虽然做的不咋的,但她应该能够听明白了吧? 裴婉莹听到旁边的李公子,突然间正儿八经的赋了诗,细微寻思下,哪能不晓得他这是在点醒自己。 但自己跟他又不熟,今日才第一次相见,怎么就成了他要找的人儿? “想不到李公子还会作诗,婉莹虽然不懂,但也觉得此诗乃是公子临时作的吧?”裴婉莹继续装作不解风情,含笑问道。 “哈哈,的不错,作诗不会,讲故事倒是很拿手,如果裴姐喜欢听,没事儿的时候我可以讲给你听?你想听什么题材的都行。”李弘看着裴婉莹要比初见面放松不少,笑着道。 裴婉莹笑了笑,便低头不再话,这人的心思倒是灵活开朗,自己隐晦的点出了他的赋诗有些值得商榷,原本以为他会感到不快,但没想到这人哈哈一笑便过去了。 再次行走在满是蓝田百姓的帐篷之间,裴婉莹时不时的左看看右看看,看那神情专注,比刚才听李弘的酒窝传还要认真。 李弘一直陪在旁边,扬武提着一桶水跟在后面,刚刚绕过一个帐篷,就听见传来了抱怨的声音:“让你打桶水过来,你怎么才来,再不来还以为你掉河里淹死了。” “对不住了,刚才遇到一点儿意外。”裴婉莹也不生气,转过身要去接扬武手里的水桶。 “裴姐,我来吧。”扬武提着水桶绕过裴婉莹,递给了帐篷处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看一身青色的长袍,以及手里的书卷,想来是一个书生。 李弘很好奇,指了指那个书生,又指了指扬武放下的水桶,问道:“你打水是为他打水吗?你认识他?” “不认识,举手之劳帮他忙而已。”裴婉莹笑了笑,如今只能够看见眼睛里的笑意,脸上让李弘迷恋的酒窝却被口罩遮盖住了。 “那他为何不去自己打水?虽然是被聚集于此,但是自由活动没有问题吧?应该没有人限制他们的自由吧?”李弘看了看那个表情理所当然的书生,放下手里的书卷,然后便在水桶里洗起了手。 “嗯……。”裴婉莹望了望四周其他人,道:“倒是能够自由行动,去河边是不碍事的,这里并没有监管的很严苛。” “以后这种事情不必帮助他们,让他们自己动手。”李弘看了看洗完手后,拿着一块白布擦手道。 裴婉莹再次笑了笑,低着头不话,不过隐隐约约的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同意了李弘的建议。 “你们把我们囚禁在这里,既然给饭吃给水喝,本公子很快就要参加科试,哪有时间自己跑到河边去打水?耽误了科试,你们担待的起吗?”书生显然是听见了李弘劝导裴婉莹的话,弯腰拾起书本,拍了拍封面上的尘土,不屑的看了李弘跟裴婉莹一眼。 “这不是囚禁,这是为你们好,如果任由你们所有人自由接触,你会感染花没命的。”扬武看着那书生,冷冷的道。 “哟,照你的意思,你们这是为我好了?为全部蓝田百姓好了?谁不知道你们是怕朝廷问罪于你们,才出此下策的!别着急,等我及第后,我会让你们改掉这些坏习惯的。”书生一边一边又在刚才坐的地方坐下,手里的书本仿佛是个什么了不起的物件,拿在手里炫耀似的让李弘跟裴婉莹想看不见都难。 “不扫一屋何以扫下,自己能够做的事情都懒得去做,你觉得你这样一个读书人,朝廷会重用你吗?”李弘很好奇,这家伙哪来的自信心,觉得自己就能及第。 手里的《春秋》,无论是那封面还是里面的页面,都不像是一个苦读书人翻阅多遍的,倒像是一本刚刚开始翻阅的。 (ps:不好意思,今单位加班,回来太晚了,就一更吧。) 292 约战 非议 书生有些不屑的看了看李弘,只见李弘身形高大,从口罩外露出的眼睛以及话的声音,书生判断此人年纪应该也不会很大。 WwW COM 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书生合上书后,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嗤之以鼻道:“看来兄台也读过一些书了?能够出不扫一屋何以扫下,那么想来兄台也知我这文人士子的重要性了?如今我大唐国泰民安、四海皆服,朝廷之上,哪一个不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学士?哪一个不是拥有治国安邦之术,经纬地之才?如果不是他们,这四海番邦会臣服于我大唐?靠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鲁莽之人?我大唐岂不是于那番邦无异?哼。” 听着这个书生大不敬的言语,扬武刚要上前理论,却被李弘拦住了。 李弘无奈的笑了笑,心道:如果大唐的文人士子都是这番思想的话,看来自己得禀告父皇,或者是上折子给中书省了,这科举实在不行就取消了吧。 李弘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敲了敲书生打开页面后,正准备继续读的《春秋》,看着书生一脸不屑问道:“文能提笔安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无论是文还是武,都是我大唐的安邦定国之根本。如果没有我们这些打打杀杀的粗鲁之人,你是没有机会坐在这里好好读书的,是因为他们在边疆征战、厮杀,用鲜血和伤口,才为你提供了这么好的读书环境。所以不要因为自己识得几个字,能够看完一本书,就得意洋洋、骄傲自负。” 如果不是四周有太多百姓,无所事事的看着他与书生理论,依着李弘原本的性子,就不是蹲下用手指敲他的书本了,而是用脚踢他的肩膀,然后跟他废话了。 书生再次侧目,心中充满了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兵士,竟然能够出口成章,比他确实要厉害些。 “文能提笔安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书生在嘴里来回念了好几遍,然后击掌喊道:“好!的好!兄台才学在下佩服。敢问如何称呼?看样子也是一个读书人,但不知道为何不在家继续读圣贤书,争取功名,而是入了这府兵呢?入了府兵可就没有机会再考取功名,府兵乃是低贱之人所为,看兄台也是读过不少圣贤书,不知道为何要如此选择?” 书生完看着李弘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但那一双眼睛,却让他觉得,自己在人家眼里,好像渺的不能再渺,像是一个蝼蚁。 李弘看了看四周的百姓,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他一顿,竟然还跟自己套起近乎来了。 当下冷笑了下道:“府兵不比及第的文人士子地位低下,而且还绝对要比你这种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要高尚很多。告诉你,你可以不用读书了,因为你不会及第的。” “兄台为何如此话,难道真是看不起我等读书人?还是兄台自持才学胜过我?如果我及第又该如何?”书生看了看四周的百姓,他最恨的就是别人他考不上功名了,嚯的一下站起来,跟只斗鸡似的。 “因为你没有那个赋。”李弘坦然的笑着道。 文能提笔安下、武能上马震乾坤,乃是汉将姜维所言,这个书生竟然以为是自己出口成章,就这样的货色,如果充斥在朝堂之上,这才是大唐的不幸。 “我……如果我崔墀要是及第怎么办?不要以为你会一句半句诗作,就看不起我们读书人。” “读书人分很多种,你这种我确实看不起。” “好,既然兄台敢如此,过的一个月后,在长安曲江池有一场士子诗会,你可敢来?我们到那时候比个学问大!”崔墀到现在也没有想起‘文能提笔安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是前人所做,还道是眼前这个兵士所做。 而他也留了个心眼儿,他现在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一句半句诗赋,心里算计着趁这段时间做两像模像样的诗作,到时候再在曲江池,当着众多人的面,让这个人刮目相看,让他像自己今这般难堪。 书生看着百姓围成一圈,低头声议论着,顿时觉得都是在议论自己不如那个人,不由得一下子有些面红耳赤。 看着李弘要离开,顿时有些着急,再次追问道:“你敢不敢来,到时候我们比吟诗作赋,看看到底谁厉害些。” 李弘懒懒的挥挥手,从人群中带着裴婉莹穿行而过,朗声道:“不去,冷。” “冷?”崔墀看着李弘远去的背影,没想到人家一个冷字就把自己打了,不由得怔怔出神,忘记了再去追问。 裴婉莹的眼睛在笑,跟在李弘旁边低声笑道:“你这人倒是有趣,人家约你曲江池比试,你倒好,竟然因为冷拒绝了人家。” “那可不,一个月后就该是寒地冻的时候了,我又不是傻子,灌着冷风吸着鼻涕,然后冻的跟一片叶子似的在那扮风流才子。”李弘丝毫不觉得自己拒绝了那崔墀,有什么失了面子。 “可我听,到时候那里可热闹的很呢,灞桥每年开春有诗会,而冬季来临后,曲江池的诗会,规模可是不比灞桥呢,据还会有一些有名的才子过去呢,像那王勃就会去的。”裴婉莹看了一眼李弘,像是给李弘解释诗会的重要性。 “不去,一些胸无点墨的人,强装文人士子罢了,要是有真才实学恐怕也不会去的,在家里烤火多舒服。” “那可不一定,每年那里都会有很多人去的,特别是从当今太子殿下前些年去过后,那临水亭跟水殿,每年可都是吸引很多文人士子去那里呢。” “太子殿下去过?”李弘有些短路,早把快要十年前的事抛诸脑后了。 “对啊,你不会不知道吧?虽然那年太子殿下并没有赋诗,只是由王勃赋诗了一,但是太子殿下为学子们展现的水杯盖纸,倒过来而不漏,也是出足了风头。从那以后,这些学子每年都会去那里呢,虽然这一年一年的,并没有涌现什么才高八斗、才华横溢之人,但也是有一些士子因此而明满长安呢。” “可除了那王勃被李……沛王李贤招至府中外,不也没有其他士子被皇家宗室的王爷看上?”李弘差点儿喊出李贤的名字,不过看裴婉莹的神色倒是没有觉,不过他现裴婉莹还挺喜欢诗词歌赋的。 “那倒不是,主要是王勃名气太大了,早年间就有长安神童只称,与杨炯还有骆宾王、卢照邻,被人称做四大才子呢。还有那当朝太子,从也有诗赋流传下来,每一可都是足以流传千古的好诗句呢,只是这些年因为在西域征战,基本上没有再听到过他赋诗。”裴婉莹跟随者李弘的脚步,走在空旷的蓝田县,两人准备往孙思邈那里看看,到底孙思邈把那牛痘研究的如何了。 裴婉莹的爹就是裴行俭,父女俩自然是有书信往来,知晓太子殿下在西域征战,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何况在西域,李弘也没有做过诗,只做过一诗,而且当时裴行俭还不在场,李弘也不知道裴婉莹知晓不知晓。 “那……那太子殿下的诗赋你也喜欢?”李弘第一次从旁人嘴里听到谈论自己,于是很感兴趣的问道。 “嗯,很喜欢他做的诗赋,不过有一倒是例外,就跟你刚才不喜欢那个书生一般,感觉太子殿下也不是很喜欢文人士子似的。”道这里,裴婉莹的眼神之间,甚至出现了一丝隐忧。 不知道是隐忧太子殿下不喜欢文人,还是隐忧太子殿下不常作诗。 “有吗,太子还有诗……?”李弘刚疑惑的开口问道,便听见耳边响起了裴婉莹的声音。 “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风蓬飘尽悲歌气,泥絮沾来薄幸名。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莫因诗卷愁成谶,春鸟秋虫自作声。”裴婉莹念完后,看着李弘问道:“你感觉呢?” “这明显是一鼓励书生的好诗啊,怎么会是一看不起文人的诗赋?”李弘有点儿哑然,因为这诗,自己当初就没少挨揍。现在 因为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经常被人提起来嘲笑书生,而自己也就是那个罪魁祸,前两日还被母后因为此事训了一顿呢。 裴婉莹却是摇头,喃喃道:“虽是鼓励,但不知道为何,我却总感觉太子殿下……。” 道此处裴婉莹突然停嘴不了,调皮的缩了缩脖子,然后伸出纤细的食指指了指,才声道:“不可妄议。” 李弘看着裴婉莹的样子,丝毫不觉得做作,反而很享受,很喜欢看她这种表情。 裴婉莹看着李弘只是笑了笑,而且还耸了耸肩膀,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无声的向前走了几步后,裴婉莹再次抬头,看着李弘道:“其实太子殿下还有一诗呢,我比较喜欢这,就是如今长安还不知道呢。” 293 小白鼠 李弘看着突然间变得有些神秘的裴婉莹,心中不由自主的起了好奇心,自己还有啥诗是长安士子不知道的? 裴婉莹看着李弘探究的目光,再扭头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的街道,这才声道:“切记不可告诉别人的,这诗乃是太子殿下征战西域时所作,如今还没有在长安士子之间流传开来呢。 Ww W COM” “嗯嗯嗯,你,我倒要听听是什么诗,让你这么神秘。”李弘点头如捣蒜似的道。 裴婉莹看着李弘,拿目光再次叮嘱了下李弘,这才声念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李弘明了的点点头,这是自己念的王昌龄的《从军行·七》中的一,没想到竟然连裴婉莹都知晓了,但是为何长安士子不知晓呢? 裴婉莹看着李弘在思索,更加确定了李弘也是一个读书人,虽然今日也在自己面前作了诗,但与太子殿下的诗赋比起来,就差的很多了。 如今自己念出来太子殿下的诗,应该不会让他感到难为情吧,毕竟,这可是从也有神童、紫微星下凡之称的当朝太子所作的。 “这……既然长安士子都不知晓,为什么你会知晓呢?”李弘回过神来,看着裴婉莹问道。 这下换做裴婉莹愣了,这人的思维还真是不同于常人,心思没放在太子殿下的诗赋上,而是放在了自己怎么会知晓的事情上。 裴婉莹看了看他,道:“我父亲这些年一直随同太子殿下在安西征战,自然是听见了太子殿下赋诗了,所以再给我的书信中就提及了。” 李弘很想知道,裴行俭有没有在书信中提及自己,是不是有在他女儿跟前夸自己,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事半功倍的拿下眼前的可人儿? 但想了想,还是没法儿问,怎么问都觉得唐突,于是道:“这么来,你比较喜欢这样诗赋?” 裴婉莹思索了下,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估计因为裴行俭的关系,所以自受裴行俭文武双全的熏陶影响,虽然看似温柔,但是性格却是坚强不屈的很。 “父亲,太子殿下这诗赋,就像太子殿下指挥千军万马一样的霸气,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而且殿下就如他作的这诗一样,在安西可是令敌人闻风丧胆呢。” 裴婉莹的最后一句,显然也是来他父亲那里,不过在李弘听来,倒有些像是毁誉参半,再想想自己在安西的所作所为,实在不觉得这是在夸自己。 想到此处,李弘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不管是不是夸自己,七之中再念一就是了,怎么着也不能比那个李弘差了,好歹自己不能枉费李白这个名字。 “裴姐,听了你刚才念的诗,突然间我也灵光一现,也作了一关于西域征战的诗,不如请你点评一二?”李弘呵呵的道。 裴婉莹如今跟他一起已经不再生疏了,整个人也显得活波了很多,听到李弘的话后,不由自主的掩嘴笑了起来。 虽然戴着口罩,但依然是让李弘觉得秀色可餐,怦然心动。 裴婉莹强忍着笑意,想着他刚才那一般般的诗赋,有些哧哧的道:“好吧,女子我洗耳恭听。”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怎么样儿?与那太子殿下的比起来,可是如何?”李弘装模作样,本身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跟个白无常似的,此刻非得背手赋诗,诗人的几分形象没有刻画出来,倒是看起来像是一个孝子。 裴婉莹在李弘念出第一句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随着第二句从李弘嘴里缓缓吟出来,裴婉莹仿佛感觉自己已经身临其境在,那与父亲来往的书信中,父亲提及的美丽青海湖旁。 而接下来的三四句,更是让裴婉莹震惊到无以复加,甚至她仿佛能从诗中体会到父亲在书信里,对她与母亲的思念。 这是一出征兵士怀念家乡的诗赋,无论是环境、气氛、情感,都被这短短的两句诗包含,此中更是充满了裴婉莹对她父亲的想念。 “这……这是你作的诗?”裴婉莹有些不敢相信,她实在无法把这诗与刚才那联系在一起,更不会相信,短短的时间,这个李白公子,就在她面前作了两诗。 如果李弘知晓裴婉莹此刻的想法,恐怕会觉得这算什么?我在我龙妈的鸡毛掸子威逼下,一连可是作过五呢。 “当然是我作的。”某人斩钉截铁的道。 至于还未出生的王昌龄,反正是大诗人,再努努力,作点儿其他诗赋,给中国上下五千年的灿烂文化中再添砖加瓦多好,让后世的唐诗三百变成唐诗五百,让那些家伙们背去吧。 裴婉莹又开始习惯性的歪头思考问题了,不过此时的双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念自己的父亲,显得有些暗淡。 李弘看着歪着脑袋的裴婉莹,想象着口罩下面让他迷恋的酒窝,便听见裴婉莹突然道:“你是不是去过西域?你有见过我父亲是吗?他现在还好吗?” 裴婉莹相信,能够作出这种诗赋来的,肯定是去过西域,不然不可能信手拈来的,而且这么恰如其分的表达出边关将士的心声。 更何况,这个李公子,在河边知道自己叫裴婉莹后,跟见了鬼似的嚷嚷着问自己是裴行俭,还是裴居道的女儿,就足以明,他肯定见过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如今他当着自己的面作了这诗,显然是不可能是见过裴居道了,裴居道乃是文臣,不像是父亲,文臣武将都能胜任,所以她敢肯定,这个李白公子,一定是见过自己的父亲。 李弘吓了一跳,看着裴婉莹静静打量自己的目光,加上眼神中的坚定不移,想来,这个冰雪聪明的可人儿,已经是从自己最初见到她后,到现在为止的表现上,猜出来了。 “嗯嗯,我确实见过你父亲,你父亲很好,就是很挂念你跟你母亲。”李弘郑重的道。 “那就难怪了,你一定是跟着太子殿下西征回来的了,可惜,父亲还被太子殿下留在了吐蕃,是有重任在身,如今还无法回来。”裴婉莹从李公子的嘴里,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后,就显得有些情绪黯然了。 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头时不时的踢着脚下土路上的土块,看着土块像是少女的心事似的,在脚下坑洼不平的路上往前跑。 “你……你很想你的父亲?”李弘有些心虚的问道。 毕竟,裴行俭跟马载,从自己到达安西后,就没有回来过,如今已经是四年多快五年的光景了,是人哪有不想家的道理。 裴婉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李弘的问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过也快了,听父亲,再有两年多的时间怕是就可以回来了。” 李弘条件反射加没心没肺的秃噜了一句:“那时候等你父亲回来,恐怕你都已经嫁人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裴婉莹就如在河边初见时一样,又是有些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开始低头不话了。 女孩儿家的心事,又怎么可能当着一个初识的男子的面呢? 要也是该跟母亲,父亲不回来,自己就不成亲,只有父亲回来了,自己才会找人家成亲。 李弘自知失言,看着这个生气就是嗔怒的可人儿,摸了摸鼻子,然后跟着继续往前走。 “如果……我是如果,你父亲要是提前回来了,你高兴不高兴?”李弘这次话变得心翼翼了,生怕再惹佳人生气。 走到宅院门口后,并没有看见孙思邈跟袁罡,倒是有两个兵士守在门外,看着李弘三人过来,急忙行礼。 李弘摆了摆手,没让两人话,而是问道:“孙神仙呢?” “你不准进来。”兵士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从旁边屋子里传出了孙思邈明显是报复的声音。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李弘巴着头,也没看见老道儿在哪里。 “就是不准许你进来,只会添乱。婉莹进来吧,别让他跟着你进来。”孙思邈冷冷的了句,就知道给自己找太子妃,只会帮倒忙。 “李公子,那我就先进去了。”裴婉莹欠身笑了笑,穿着那身合身的白色衣袍,缓缓走了进去。 留下某人呆呆望着那倩影,久久不动。 拍了拍旁边白起的脑袋,继续让那两个兵士把好门,如果人手不够,还可以从别处调集。 色已渐暗,一就被李弘围绕着裴婉莹晃晃悠悠过去了,而他现在也无法离开蓝田,除非是孙思邈能够想方设法,弄明白了那牛痘疫苗如何植入人身体,包括剂量都控制好后,才能够放心的回长安。 想到这里,不由得望了望扬武,道:“通知狄仁杰,看看大理寺里的罪犯,有没有重罪之人,提几个过来当白鼠。” “白鼠?”扬武不懂什么意思。 “让你去你就去,不必理会白鼠是什么。” 294 红丝带 第二一早,蓝田县令任知古就弄来了很多蓝色的布料与红色的布料,一匹一匹的放进了李弘做所住的院子里。Ww WCOM 夏至跟其他几个宫女,看着如此多颜色鲜艳的布料,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大呼叫,脸上神色兴奋异常,时不时拿着布料在身上比划着,谈论着做成什么样儿的衣服会更好看。 而唯有白纯只是淡淡的经过,随手翻了翻那布料后,便再无兴趣了,在她眼里,好像除了白色,其他颜色压根引不起她的兴趣。 但只有李弘知道,这家伙虽然衫裙全部都是白色为主,但里面的内衣却因为自己的要求,会穿一些颜色鲜艳的。 无论夏至她们见过多少更好的布料,但显然只要是颜色亮丽的布料,对女性就有着十足的然吸引力,几个人围着那布料没完没了的讨论着,看的一旁的白纯直撇嘴。 看着几人叽叽喳喳讨论的差不多了,白纯才懒懒的道:“一会儿会有医护营的人过来拿这些布料,不过现在则是需要先加工一番,看在你们几个这么喜欢的份儿上,就让你们来加工好了。” “真的啊?想做成什么样儿的衣服,我保证做到最好。”雪跟白纯是最为熟络的了,听到白纯的话,立刻蹦跳到白纯跟前,兴奋的问道。 白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绝美的脸颊上全是笑意,道:“把这些布料全部剪成一寸宽、一尺长就好了,很简单的。” “啊?为什么,这么好的布料,为什么要剪成那样子,布条能干什么用?太浪费了吧,这么好的布料。”夏至不乐意了,有些心疼这些完整的布料。 白纯指了指门口,学着李弘的样子耸了耸秀肩:“不知道,或许等爷跑步回来了,你可以问问爷,如果你不怕被爷收拾的话。” 白纯的话语显然是意有所指,看着夏至挤眉弄眼的道,却惹来夏至跟旁边的半梅脸上一阵粉红与娇羞。 昨夜白纯跟雪还有寻兰,可是听的很清楚,夏至与半梅的娇声低吟,可是让旁边屋内的三个女子口干舌燥、浑身滚烫了好半,然后娇声低吟才缓缓落幕的。 夏至见白纯拿昨夜自己被太子殿下宠幸的事情调戏,娇羞了一阵后忽然调皮的道:“白姐好像声音也不呢,响彻整个丽正殿二楼呢,雪还她听见了一晚上呢。” 完后夏至就赶紧往半梅身后躲,她知道白纯可不会放过她的,自从上次自己在丽正殿撞见她与太子爷在床上后,白纯就一直很羞涩,很不愿别人提起。 如今被夏至提起,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妮子长本事了是吧,雪她还嘲笑你呢,快帮我逮住她,挠她痒痒。” 五女里面,只有白纯不会武功,但她们嬉闹时,白纯却是从来没有吃过亏的。 就在五女在院子里嬉闹的花枝乱颤、气喘吁吁时,李弘在扬武跟花孟与芒种的陪同下,冒着一头热气的走了进来。 晨跑是李弘每必不可少的健身手段,加上风雨无阻的坚持,就是刚跟着李弘没几的扬武,也是对李弘的恒心佩服的五体投地。 李弘看了看五个女子微红的面孔,以及有些不整的衣衫,便知道她们肯定是又嬉闹了。 “你们就闹吧,这些布料要是日上三竿之时,完成不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白纯随我沐浴。”李弘不知道她们为何嬉闹,经过站在院子里站定不动的五人时,对白纯招呼道。 白纯刷的一下脸红了,刚才还在调笑夏至跟半梅,这下又要被这几个妮子逮住话把儿了。 夏至看着李弘的背影离去,偷偷的在白纯饱满浑圆的翘臀上轻拍了下:“快去吧,可别让爷等久了,不然爷可是……哎哟,白姐,奴婢知错了。” 白纯猛然转身在夏至两肋之间挠痒,最怕痒痒的夏至,立刻蹲在了地上躲避白纯的玉手攻击。 李弘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嬉闹,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她们这是因为什么事情如此开心,第一时间先走进了浴室准备洗澡。 白纯并未给李弘束,而是像在安西时一样,扎成了一个马尾披在脑后。 两人走出来时,白纯脸上那激情过后的诱人红晕还没有完全散去,加上刚刚被宠幸的妩媚气质,以及刚洗完澡的缘故,整个人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出水芙蓉的淡然出尘的气质。 四个正在忙碌的宫女,看着白纯的样子都不由得有些眼直了,她们知道白纯是她们几个人里面最好看的,但都没有想到,被太子爷宠幸完后,白纯竟可以如此……如此仙美。 蓝色红色的布条被第一时间分了下去,就连不远处那间府宅里的孙思邈跟袁罡,包括裴婉莹,都被一条红色的飘带系在了左臂上。 难得的是,孙思邈竟然还夸了夸李弘,有了这条红丝带,最起码整个蓝田县的兵士,看起来就不会那么阴森了,少了一些不吉利,多了一丝亮丽,不错。 裴婉莹很喜欢左臂上的红丝带,在她看起来像是一种荣耀似的,身上也有不自主的多了一丝责任感。 看着兵士胳膊上的蓝丝带,好奇的歪头正要询问,袁罡已经替她问了,为何这还有红色跟蓝色之分? 兵士简介的回答道:“红色的乃是校尉以上佩戴,蓝色乃是普通兵士佩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蓝田百姓区分,如果有何事情,能够第一时间找对所要求助的对象。” 孙思邈愣了下,随即便被李弘的细致,钦佩的直点头,但不过袁罡道:“公子爷现在在外面等候,问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老头儿因为《百度》丢失的缘故,还在生某人的气,自然是一口回绝了李弘的好意,让某人吃了个闭门羹。 某人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情况下,再回到自己的院子时,碰见了风尘仆仆,从宗圣宫赶过来的李淳风。 “贫道见过太子殿下。”李淳风此刻的样子,很像是一个科研人员,整个人不修边幅、髻有些散乱,看样子就知道是受李弘的风力定级吸引,匆匆茫茫赶下山来的。 在李弘的示意下,李淳风匆匆的洗漱了一番后,立刻毫无保留的掏出自己的研究成果,与李弘分享起来。 在这个极为重视技术**的时代,李淳风毫不在乎的把自己的成果与李弘分享,足以明,在他心里,李弘还是让他极为信任的,丝毫不怕太子殿下会抢去他的成果,据为己有。 李弘跟李淳风坐在庭院里,今日正好无风,享受着阳光的照拂,翻看着李淳风的研究成果。 不时的李淳风还会拿起一根短树枝,在地上面写写画画,嘴里又快又急的向李弘解释着。 而李弘也是一脸认真的听取,原本还想要用后世的风力歌谣,来为李淳风的风力等级做更为细致的划分,但想了想,恍然道:“怎么就不能以李淳风的八级风力划分为标准呢?” 于是李弘便放弃了后世的风力划分标准,默认了李淳风的风力标准。 而对于风向以及风上的讨论,李弘拿过了今日一早,让夏至几个宫女缝制的长条布袋,拿在手里晃悠着道:“风向的测试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李淳风看着那布袋,在空中划过时灌满了风,而原本软弱无力的布袋顿时便会鼓胀起来,问道:“是不是如果有风,这布袋的底部,便会朝向那个方向,于是就可以判定风的方向?至于风,是不是如果布袋全部鼓胀,明风就越来越大,那度也就越来越快?但又该如何定义风呢?风力跟风又有何区别?” 夏至几人忙完了,站在一边侍候着两人,听到李淳风的问题后,也是如鸡啄米般的点头,在她们想来,风力跟风没有什么区别。 “风与风力的区别只在于前后的问题,也就是先有风才会有风力,而你定义的风力,则是需要基于风的基础上。” 李弘看着沉思的李淳风,淡淡的道:“不懂?所谓风,在不碰到任何物体时,它是没有任何表现的,此时你测定的是为风。而风力则是在于风的基础上,碰到了其他物体,给予这个物体的力度,这就是风力。” 李淳风看着李弘突然间起来行了个大礼,道:“殿下的有理,确实是如此,也确实该把风力与风分开,贫道莽撞了。但殿下您的风向更为重要,贫道不知此话如何起?” 李淳风并没有因为李弘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他的研究成果变得一文不值,反而是越挫越勇,信心越来越足,在自己的本上整理了一番后,再次问道:“风向的重要性,不知道又该如何界定?往东、往西、往南、往北,殿下您确定这些很重要吗?” 李淳风有些不以为然,刮风而已,就像四季一样分明就好,这里面的学问远不如风力跟风让他感兴趣。 295 交易 《孙子兵法·火攻篇》曾写道:“火上风无攻下风,昼风久,夜风止。 Ww WCOM” 足以想象这风向的重要性吧,何况,因为地势不同,关中常年刮什么风向的风最多,其他道、州,刮什么风最多,只要了解了,岂不是都可以用于战争中?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传在遥远的时代,有一个很强大的国家,强大到比我们大唐如今的疆土还要大上不少倍,就连那白衣大食等等强国,甚至是白衣大食再往西的国家,都只能是被这个国家的铁骑践踏,然后俯称臣。 但就是这么一个强大的没有对手的国家,在征战倭国时,却是铩羽而归。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就是因为他们的领兵将领,不懂得前往倭国时的海风风向。 李弘看着李淳风沉思的神情,不得不把大元朝的世祖忽必烈征战日本的事情,当成了远古时代的事情来叙。 而他愿意无聊的跟李淳风坐在这里讨论风向、风、风力,白了,就是想要在未来可期的日子里,寄望李淳风能够走南闯北,把如今大海上的风向摸清楚。 这样一来,对于日后无论是否征伐倭国、或者高丽,都会是一个重要的参考内容,价值巨大。 “然……然后呢?”李淳风李弘没了下文,于是问道。 “就是这么一个强大的国家,两次征战倭国,却是连人家的疆土都没有踏上去,便以惨败告终了。” 看着李淳风还有夏至等人不以为然的神情,李弘郑重的道:“我的是事实,你们切不可以为我在笑,这个国家的强大,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总之你记住,这个国家真的很强大。第一次派遣了九百余艘战船横渡倭国,却因为不了解海上季风的特征,被海风掀翻了两百余艘战船后,狼狈的逃了回来。而第二次,他们动用了四千余艘战船,兵力达到了十四万人之多,但还是因为不了解海上的风向跟风的可怕,战船全部被海风摧毁,十四万人,仅仅回来了三人。” 话音落后,四周响起了吸凉气的声音,夏至等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风会把四千多艘船全部摧毁。 只有李淳风表情凝重,沉默着不时的点头,过了一会儿道:“太子殿下所之事绝非虚言,贫道曾经去过东海,那里的风确实要比我们关中大上很多,掀翻船只是轻而易举之事。贫道也是因为那一次东海之行,便动了这研究风的心思。但像殿下所言的那般大风,恐怕只有驶入深海后才能够见到吧?而且,这倭国派遣遣唐使,可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们有几个月的时间,是不会前往我大唐的,明白了,他们这是避开了殿下您所的大风吧?” “不错,倭国不过一个弹丸之地,但他们也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那便是对于海洋的认识,所以……。” “所以我想要继续研究这风,就得再走一遭这周边有海的地方,只是淳风有个不情之请……。” “你。”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笑意,互相利用的意味太过于明显了。 “崇文馆我听有不少学子对什么大气压强很感兴趣,贫道对此也很感兴趣,而且隐约觉得,这应该与风的雏形有关,所以贫道想借几名崇文馆学子,随同贫道一同周游我大唐沿海。” “好,没问题,要多少人,想要谁,随你挑选。”李弘痛快的答应道。 他敢肯定,李淳风肯定已经有了计划,而且恐怕连名单都有了,别忘了,他与袁罡可是崇文馆的客卿,每个月可是都会去一趟崇文馆的。 两人的交易谈好后,白纯适时的出现在了李弘的跟前,绝色的风姿就是李淳风也不油一愣,连忙起身道:“白姐。” 白纯微微一笑,还礼后便把一张字鉴递给了李弘,然后站在一旁。 李弘拿起手里的字鉴看了一眼,递给了李淳风,道:“这里有一个人的资料,如果游离到岭南道的泉州时,可以找这个人,他或许能够帮上你不少的忙。” 李淳风接过字鉴,看了一眼后,并不认识上面的人,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这林銮是何人?” “此人家族世代以航海谋生,可不只是在海边打鱼,他的祖父可是前隋时前往夷洲(台湾)的第一批人,而且是他祖父率领的船队。”李弘笑了笑,这个人早就让白纯的精卫寻找了,在当地提起林銮,可是声名在外。 华夏五千年历史上,历朝历代,除了明朝前期重视过海洋战略外,其余朝代,对于波澜壮阔的海洋,仿佛都采用了止步不前的策略。 而就是明朝,后来也是因为海禁思想的壮大,断绝了人们继续对海洋的探索,于是也就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落后的深渊。 如今的大海虽然资源不如6地上丰富,但这是因为人们取材的手段有限,并不代表大海中的珍宝就有限。 利用此次机会,李弘也是有意通过李淳风跟崇文馆学子之手,考察、学习林家的船舶制造业,争取能够造出更大、更有战斗力的战船。 李淳风如今对于李弘的话是深信不疑,他相信,太子殿下既然了这个人很重要,那么这个人身上,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值得自己等人尊重他。 郑重的点了点头,李淳风把字鉴揣好后,向李弘再次行礼后,便随着芒种离开了院子。 孙思邈很清楚李弘派来的这几个人的用处,一个个虽然不是面黄肌瘦,但看脸色苍白的样子,就知道这几个人肯定是坐大狱坐久了,脸上失去了常人应有之色。 他并不是迂腐之人,何况李弘再三保证,如此疫苗接种到人身上,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他才会敢于在这几个人身上实验那疫苗。 裴婉莹越来越觉得李弘很神秘了,师傅孙思邈并没有告诉她李弘的真实身份,但这几师傅却是谨遵着那李公子的话语,是连这治愈花的方子,都是李弘提出来的。 只是师傅嘴里的那个败家子,把一本绝世好书给弄丢了,上面清楚的记载着如何接种、使用牛痘为人医治花。 每次师傅提起那本名叫《百度》的好书,都会一副痛心疾的样子,但自己每每问道,这底下难不成就这么一本孤本时,师傅的表情就跟丢了魂魄似的,道:“如果他就只此一本,那就肯定不会有第二本出现了。” 孙思邈黯然神伤的样子,让裴婉莹这个关门弟子看的格外心疼,都有些想用美人计来套李弘的话了,万一能够再找到呢,或者是李公子只是不想让师傅看见呢。 心头的疑问还没来的及跟师傅,孙思邈却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女儿家的心思,叮嘱道:“别想一些没用的,他不是气之人,如果能找到,就是送与老道他也没有舍不得,他找不到就是真的找不到了。” “他有那么大方吗?”裴婉莹刚问出此话,便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自己左臂上飘扬的红色丝带,也是,如果人家不大方,就不会因为这么这么一个细节,花费大价钱买来这么多布匹,然后剪成条状系在胳膊上了。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蓝田百姓看到穿着白色衣袍的兵士时,心理上能够不像以前那么紧张。 “他最近没有找你?”孙思邈抽空坐在椅子上歇会儿,看着想着心事的徒弟问道。 裴婉莹脸色一红,如今恐怕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那个李公子对自己有意思了,一总得有个三五次上门,借口是五花八门的。 “没有,弟子这几日一直在您身边,跟随您研制这疫苗,并未跟他见过面。”裴婉莹声的道。 孙思邈看了一眼裴婉莹,自己所有的弟子之中,只有这个女弟子赋最好,也最适合继承自己的衣钵,如今自己可是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就指望着她能够全部继承。 但如果要是被太子殿下盯上了,这教授多少都没用了啊以后,难不成让以后的太子妃上山采药?还是让太子妃为百姓看病?这很不现实。 但如果现在就任由婉莹离去,让她跟太子殿下交往,孙思邈又有些舍不得,自己这身医术,总不能在自己大限之后,带进坟墓里吧。 想到此处,孙思邈也是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尽人事听命的道:“该见面还得见面,不能失了礼数,只是空暇时间,可不能误了这身医术,师傅众多弟子中,也就你的赋足够,适合学医。” 裴婉莹的脸颊更红了,师傅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该见面还得见面啊,难不成师傅觉得这个李公子为人不错?是个值得托福的人? 但自己呢?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裴婉莹一时有些恍惚了,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以及第一的种种,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这个人好像很神秘。 296 游说 裴婉莹会把孙思邈的话放在心上,也是因为这个时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理念,让裴婉莹不得不重视孙思邈的话。Ww WCOM 虽然师傅不能完全做的了她的主,但在她父亲不在之时,母亲又是一个妇道人家的情况下,以孙思邈的身份以及地位,帮她裴婉莹就是做了这个婚嫁之事的主,裴行俭纵使千般不愿,也只能是默认。 时不时的观察观察,被隔离在一个封闭房间里的重犯,然后便是前往那花患者症状严重的百姓聚集地,探望探望众人的病情。 让裴婉莹奇怪的是,以前跟随师父一起时,无论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师父都会让自己陪同着一起去。 但这次在蓝田,师父却变了,每一次自己陪同他走到那白色帐篷不远处后,师父便不让她再跟着前行了,而是独自一人前往里面。 她心里隐约的明白,这是师父在保护自己,怕自己感染上花。但如今看那几个重犯,在接种了疫苗后,并没有出现生命危险,那就足以明可以治愈花。 站在不远处,一只秀脚拢在衫裙中,无聊的在地上画着圈圈等候着师父,思索着师父为啥不让自己跟着去了,怎么突然间变得对自己心呵护了,却不知道身后已经有个人正在慢慢接近自己。 李弘很喜欢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儿,今日前往那孙思邈的基地,并没有看见两人,询问过兵士后,知道他们前往患者区域,于是就急忙跑了过来。 他真怕孙思邈为了报复自己弄丢了百度,然后带着裴婉莹穿行于花重症区,虽然这几老道一直在报复自己,不让自己跟裴婉莹见面,但想来,恐怕也有因为那疫苗的重要性,不愿意让裴婉莹乱了心扉吧。 现在看着老道瘦高的背影一个人钻进了帐篷,留下他最得意的徒弟守在远处,心里对老道则是佩服的恨不得抱着亲上两口,太体贴了这老道儿。 知道裴婉莹将来会是自己的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干脆就不让裴婉莹跟着他进去了。 “你师父都进去了,你身为徒弟好意思站在这里等着?”李弘的声音突兀的在裴婉莹耳边响起。 “啊……。”想着心事的裴婉莹被李弘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看是李弘恶作剧的笑脸,不由得嗔怒的白了他一眼。 但在某人眼里,裴婉莹的神情充满了让他心动的可爱风情,他倒是很喜欢看人家这个样子。 “李公子,吓死我了。您怎么来了?”裴婉莹镇定了下情绪,大方的问道。 “一来呢,看看你们如今的进展如何了。二来嘛……有个事情想跟你们师徒商议下。”李弘故作神秘的道。 “什么事情?我能知道吗?”不得不,女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不过更让裴婉莹好奇的是李弘的身份,这个兵士看起来官位不低,通过这段时间观察,她现,这里的所有人,好像都在听从他的差遣,而且还是那种毫无违抗的服从。 这让她不得不好奇,这个李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做到了很大的官儿。 加上李白公子姓李,刚才裴婉莹一个人无所事事,就突然间在脑海里猜测,不知道这李公子是五姓七家中,哪一家的李姓。 想不到的是,刚在脑海里琢磨,这人就突然间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还吓了自己一跳。 “当然能知道,此事不准以后还得仰仗你呢。”李弘抛去了恶作剧的笑意,正色的道。 裴婉莹更加好奇了,今日依然还是戴着口罩,不过换成了跟白纯她们一样的粉丝口罩,此刻看起来更加显得可爱诱人。 但歪着脑袋猜想的样子倒是没变,依然是有些歪着脑袋看着李弘,明亮美丽的眸子扑扇扑扇,想了下道:“是不是跟你那日问我,是想学城中大夫那样救死扶伤,还是想要做师父那样胸怀下有关?” 李弘一愣,这家伙也太聪明了吧,怎么猜的?教教我怎么样? 当下神色严肃,凑近裴婉莹跟前,装作恶狠狠的模样道:“你知道吗,昨日我在庭院里自自话的时候,有一只蚂蚁一直在我旁边徘徊,等我完的时候,那只蚂蚁还在,于是我就……咔。”李弘凶狠状的做了个割喉的收拾。 裴婉莹听的好奇,扑扇着仿佛会话的眼睛,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它跟你一样,知道的太多了,为了秘密不被外泄,所以我就把它咔了。” 裴婉莹愣了下,想了想便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掩着口罩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你这人好生有趣,蚂蚁又不会话……啊……那我岂不是危险了?” 裴婉莹看着李弘眼里的笑意,顺着李弘的意思,装作被吓到的样子,一双眼睛充满了“恐惧”,开始配合着他演戏。 “不错,你已经很危险了,已经在我的必杀名单之中了,因为你知晓了不该知晓的。哼,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聪明了吧,嘎嘎嘎……。”夜黑风高杀人夜,乌鸦好像就是这么叫的吧,李弘最后反正出的不是人声。 “啊?那怎么办?这位公子可否饶女子一命,女子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还请公子高抬贵手。”裴婉莹现这个人很有趣,正经的时候看起来儒雅风流,相貌堂堂的君子风范,甚至还带着一股威势。 但现在这个时候,这李公子更像是一个喜欢嬉闹的少年,那眉目间的气宇轩昂跟一双深邃的眼神,显得亲和而又神秘。 李弘看着装作受惊吓状的裴婉莹,一只手抚摸着下巴,思索道:“也不是不可以饶娘子一命,只是娘子必须答应本游侠一个要求才是。” “游侠请,如果女子能够办到,一定竭尽全力帮助您。”裴婉莹有如白兔一般,看着恶人频频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就看在娘子诚意十足的份儿上,也为了我的秘密不被外泄,不如娘子就跟本游侠落草为寇,给本大王当个压寨夫人吧……孙神医,您咋这快就回来了。”李弘不满的摸了摸鼻子,抢人家的徒弟当压寨夫人,还被人家逮了个正着。 不过老道回来的太快了吧,自己还没有跟他徒弟把戏演全呢。 “哼,我再不回来,徒弟就要被人拐到山上落草为寇了。”孙思邈看着李弘没好气的道。 裴婉莹听到李弘的压寨夫人一词儿时,刚开始尚觉得新鲜,如今再被师父提及,一下子脸上又再次布满了红晕。 总感觉师父的话有映射自己是“女大不中留”的感觉,但想想刚才与李弘的玩笑,心里不由得一阵没来由的轻松跟愉悦,仿佛有只鹿在心扉上乱撞般。 孙思邈看着李弘,这到底是大唐的幸运还是不幸?堂堂的太子殿下,虽然的是玩笑话,但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女子要落草为寇?这要是被人知晓,传出去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御史弹劾他的折子,还不得跟雪花似的满飞。 “你又来干什么?花之事你又帮不上忙,还是怕老道误了这蓝田百姓的性命,在这里监督老道?”孙思邈想想自己最有赋的女徒弟,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太子妃,顿时对李弘就没了好感。 没办法,想想自己最为得意的徒弟,继承了自己的全部医术后,却进宫当了太子妃,孙思邈就一万个心疼加可惜啊。 如果李弘知道孙思邈的心思,恐怕还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后世一句名言:“好白菜又让猪拱了。” 裴婉莹自然也是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间,就对李公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出门的时候还跟自己夸赞,如果不是李公子的提议,这花恐怕还依然会是大唐谈之色变的绝症呢。 李公子挽救大唐百姓于水火之中,什么李公子心怀大义、救民于水火,情操高尚、心地仁慈、道义在胸的,怎么现在又变了呢。 李弘浑不在意孙思邈对自己的冷淡态度,以为还是为那本子虚乌有的书籍在生自己的气呢。 “老神仙,子有个提议,想跟您念叨念叨,如果您觉得子的在理呢,咱们就合作,如果您觉得子的不在理呢,那么就当子没过,怎么样儿?”李弘并肩与孙思邈前行。 裴婉莹与扬武相差两步跟在后面,静静的听着两人的谈话。 孙思邈心中警铃大作,太子殿下一在自己跟前自称子,肯定是有什么有求于人的事情,而且肯定是要利用自己什么。 但想来想去,自己一个孑然一身的老道儿,除了这身医术外,能有什么是这个大唐尊贵的太子殿下看上眼的? “不妨来听听。”孙思邈不敢随意答应李弘,万一要自己这条老命,或者是让自己同意婉莹嫁给他,这事儿可是皇家之事,岂是自己一个老道可以所为的! 297 美好画卷 李弘听着孙思邈的语气松动,离得老远就指着那个当初指定给孙思邈,用来研制牛痘疫苗的院子,此地虽然并不偏僻,但也不是蓝田县的主要街道上,这一坊之地,除了几家民户外,其余的房子都是空置着的,常年没有人。 WwWCOM 而且他也问过蓝田县令了,这个县坊加起来就三户人家,其余的人家有的搬走到太乙城经商了,有的是带着搬离其他地方了,如果能够找到原主人,把手里的房契买过来不成问题。 听了此情况后,李弘自然是心中大定,便命白纯让任劳任怨,寻找房屋的原主人,争取把这一坊之地都买到手里。 在李弘的设想规划中,这里在明年开春以后,破土动工时,并不是建一座单纯意义的医院,而是建一座包括学府在内的医院,只要有孙思邈坐镇,加上老道儿的以为下人除病患为己任的“白求恩”精神,怎么着也能为大唐贡献一批真正的专科学子吧。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孙思邈会不会舍得他那一身高明的医术,就这么被下人学到。 自然,在解释给孙思邈的过程中,李弘可是不会忘了心中的可人儿裴婉莹,什么也可以让裴婉莹或者其他徒弟一起受学,而且如果孙神医不愿意受学,每个月过来转一圈也行。 “但最为重要的是,您老都这么大年纪了,是该找个地方歇息歇息了,宗圣宫给您留着,在这里再给您建一个别院,护卫、杂役、马车等等都给您配齐了,你就在这里颐养年,实在是闷的不行了,就去太乙城、长安转转,终南山就在您身后,也不耽误您上山采药啥的。怎么样儿?”李弘循序渐进的诱导着孙思邈。 孙思邈静静的矗立在微风中,花白的胡须头,随着微风凌乱在空中,随着李弘的话语,像是在他的眼前铺开了一张唯美的盛世画面。 进进出出的受学学子,来来往往的疾病患者,脚步匆忙的白衣大夫,三种不同的人群混迹在一起,或是看病抓药,或是接诊开方,亦或是学子跟着临床学习。 这样和谐有序的唯美画面,这样救死扶伤的专科学府,将会为大唐培养出多少医术人才?按照太子殿下叙述的,这些人将会在业满后,会分布到其他州府,而也会有相应的医院建立在那里,组成成建制、配套的体系,打造一个完美的医术学府。 如果孙思邈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自己一百多年的岁月蹉跎中,一直致力于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中,如今有人给他提供了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的机会,能够让他的医术扬光大,而不单单是只存于自己创作的书籍,跟几个有限的弟子中。 “此话当真?”孙思邈的声音有些颤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盯着李弘确认道。 “自然是当真,如果建成,就像如今的崇文馆一样,为我大唐培养更多有些的医术人才,为大唐更多的百姓解决病患,而不是仅仅局限于您一个人,或者您的弟子东奔西走。句您不爱听的话……以后您如果不在,或者是您不愿意打理学院琐事,也完全可以交由您的关门弟子裴姐来做,相信由她管辖,您应该会放心吧,而且我保证,让此学府一直延续下去,并不是短短几年后,就泯然于众。”李弘很正色的道,表情甚至是有些凝重跟肃穆。 一旁的裴婉莹听到由她来打理理想中的医……学院,芳心不由得一震。同时,看着李弘认真、严肃的样子,她第一次现,这个李公子认真起来,倒是有一股让人心跳的魅力,只是夹杂了一些让人害怕的威势,让人觉得他的话不可违逆的感觉。 孙思邈听的身躯一震,让婉莹来打理,这可不是不负责任般的就算的,而是需要李弘斟酌、思量后才能够出来的。 就是孙思邈,他现在也有些不自觉的把裴婉莹的身份放高到太子妃的地位,如果李弘愿意让裴婉莹打理,这就真正的了却了他心中唯一的憾事,自己就真的可以死而无憾了。 “你真的愿意让婉莹来打理?你可别忘了,这其中可牵扯到很多关系,而且到时候,你身上的压力可是会如泰山压顶般向你袭来。”孙思邈提醒着李弘,凡事还要慎重考虑。 李弘点了点头,给了孙思邈一个山人自有妙计的神情。 裴婉莹却听的是一头雾水,如果是自己打理学医院?不对,是医学院!怎么就会牵扯到很多的关系呢?她有些搞不明白。 “好!一言为定!”孙思邈深思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让李弘满意的决定。 在他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可外传的概念,有的只是,如何能够让下百姓少受一些疾病折磨,活到他这个份上,什么名利都早已经看淡了,不然也不可能活到一百三十岁,还这么精神矍铄。 李弘听到孙思邈的承诺,心里的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以弟子礼给孙思邈行礼,然后道:“明年开春就会动工,至于学子一事儿,无论是寒门还是士族,只要心怀慈悲,怜悯下百姓,都可以招收,甚至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对于医术感兴趣的人,只要他们愿意,我都放人。” 孙思邈有些惊愕的看着他,神情有点儿不屑,像是在,话大了吧?崇文馆你做的了主我信,那国子监跟弘文馆被孔、颜两家把持,而且身后还有你父皇撑腰,你也做的了主? 裴婉莹在一旁也听的是心惊肉跳,这个李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从他嘴里出来的话,怎么都是那些跟他平时不挨边的话,听着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话。 “好吧,就崇文馆吧,至于国子监跟弘文馆……慢慢来、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不是。”李弘第一次在孙思邈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尴尬。 裴婉莹见李弘改口,也偷偷的在后面做了一个吐舌头的调皮动作,连我师父你都敢假话骗,哼。 因为李弘的改口,也让她又忘记了继续寻思李弘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够把崇文馆当成自己家似的,怎么样就怎么样。 “扬武看看去。”李弘突然间皱眉,突兀的道。 孙思邈跟裴婉莹一愣,不明白李弘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只见原本一直跟影子似的,站在李弘身后的老人,嘴里诺了一声后,就飞快的往前方奔去。 而这时候,孙思邈跟裴婉莹才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两人对于李弘的耳目聪敏不由得大为叹服。 李弘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这蓝田已经被自己禁止骑行了,似乎不应该有人敢违抗自己的命令,在空旷的蓝田县快骑行才是。除非是……除非长安有何紧要事情,才会有马蹄声出现在空旷的蓝田县城。 孙思邈看着李弘沉默不语,知道恐怕他有要事要处理,何况他也不想参与这些皇家之事,不然的话,也不会辞别长安,隐迹山野之中了。 “那老道就先告辞了,过得三五日,应该就可以判断出这些称为疫苗的牛痘,是不是能够治愈花了,老道还得盯着点儿去。”孙思邈看着扬武快步走过来,向李弘道。 “好,蓝田百姓就托付于您了。”李弘笑了笑,又对着裴婉莹做了个鬼脸,惹得跟在孙思邈往院子里走去的裴婉莹,用明亮的眸子又嗔怒的白了他一眼,然后才紧忙跟着孙思邈往前行去。 “殿下,皇后急召。”扬武一紧张,立刻把李弘叮嘱的事情忘到脑后了,又开始称呼李弘殿下。 李弘也顾不得训斥他,母后的急召也让他感到有些意外,蓝田距离长安不过区区几十里,会有何事儿,竟然让母后急召自己回宫。 李弘接过扬武手里的急召,匆忙打开一看,果然不出其所料,自己的龙爹李治今日朝堂之上,龙颜大怒,跟众臣理论时,一下子昏厥过去了。 到了后宫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武媚立刻召太子回宫,大有要安排后事的感觉。 武媚自然是也不敢怠慢,一边给李弘下急召,一边又跑到紫宸殿处理还未散朝的众官员。 至于李治是与朝臣讨论何事情,讨论的那么激烈,竟然能够把李治气的犯了眩晕症,直接昏过去?急召里并没有明,只是让自己立刻回宫。 李弘手指不由自主的在空中像是弹钢琴般抖动,快步流星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边吩咐着扬武:“你在这里等候孙思邈,告诉他是我请他进宫为父皇探病,你陪同他一起去长安,他如果不来,那你就别回来了。” 白纯几个宫女跟花孟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是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复杂,此刻就等着他回来后立刻赶回长安,太子亲卫队在尉屠耆的命令下,已经集结完毕。 298 进城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院子门口人群的上空弥漫,白纯绝美的脸颊上写满了担忧,几次看着李弘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些什么又不敢。WwW COM 李弘也懒得理会她们几个的神情,不用都知道,突然间召自己回宫,让她们觉得是不是宫内是不是生了什么大变故,自己如此急匆匆的回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在众人准备出时,白纯还是突然间出现在了李弘的跟前,看了看四下无人,只有自己几个宫女跟花孟他们,不敢对视李弘的目光,自顾低着头低声道:“爷,只有亲卫队陪您回去恐会失了礼制,带上无法的左卫一起回宫吧,您的仪仗也不能少了。” 李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伸手轻抚着白纯绝美的脸颊,让白纯抬起头看着自己,缓缓道:“带更多的人回去,只会让人觉得爷心里有鬼,吧,精卫接到了什么情报。” 看白纯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情报让她觉得自己如此回宫不安全。 白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有些艰涩的道:“皇后还召了沛王李贤,英王李哲进宫,如今恐怕他们都已经在宫里了。” 李弘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突然间把面颊凑到了白纯耳边,两个人面颊贴着面颊,弄的白纯一阵害羞,只听耳边想起温和的声音:“你们精卫的功力退步了,还是你对爷还要有所隐瞒?朝堂之上还没有渗透进去人吗?” 白纯再次皱眉,忽然不顾夏至几人以及亲卫队的目光,环抱着李弘的脖子,喃喃道:“白纯原本不打算告诉爷的,怕爷会心乱。今日陛下在朝堂上,是因为与众臣讨论是否加封您为尚书省尚书令一职,所以才昏厥过去的。” 李弘推开怀抱里的白纯,再次拍了拍她的脸颊,道:“放心吧,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把你所有的情报总结一下,从中就能找到推翻你心中所想的论证的,你就是这点儿不好,所有情报汇集后,无法快的整理出来所有的清晰脉络,东一句西一句的联想,缝合不起来完整的线索的,要往前看,教了你多少遍了。” 白纯一惊,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弘,李弘笑了笑,突然间拦腰抱起了白纯,把白纯放在了自己的战马粮票背上,然后自己又骑了上去:“边走边议。” 在亲卫队的护卫下,白起被李弘再次扔给了一个女人,这次不是安河,而是换成了裴婉莹。 如今也不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害怕白起了,偶尔还会摸摸白起硕大的头颅,只是孙思邈很不喜欢白起,白起也不喜欢他,在李弘眼里,孙思邈看白起的眼神让白起生气,总感觉孙思邈想解刨白起,研究研究李弘所的外科手术。 李弘知道白纯担忧什么,更明白白纯为何不把朝堂之上的争论给自己,无非就是怕自己知道后,会加快对尚书令一职觊觎的动作,而如果自己真的乱了阵脚,只会让暗中的人计谋得逞,这才是白纯真正担忧所在。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然敏感,还是那所为的第六感觉,白纯虽然与武媚相安无事,但白纯对武媚却是防备甚多。 这一次武媚急召李弘回宫,包括召回了李贤跟李哲,都让白纯感觉此事儿仿佛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风平浪静下的暗流涌动,才是让白纯愁上心头的缘故。 何况自己对尚书令的觊觎,如今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不管这种风声是朝堂之上的猜测也罢,还是自己命令白纯让精卫主动放出风声也好。 如今尚书令一职,在白纯看来,显然是对自己已经形成了一把双刃剑,利弊都存在。 就如当初李忠跟贺兰敏月所言,自己想要从太子之位继承大统,付出的代价以及要走的路,会比父皇要艰难的多。 一路上,白纯都是乖巧的窝在李弘怀里,听着李弘对此次回宫的分析,以及对于精卫的要求,但让白纯不解的是,李弘竟然要求精卫从岭南东道的岭南五管,也就是五个都督府,广州、桂州、容州、邕州还有安南找几个厨子过来,或者是从长安、洛阳找,必须是这五个都督府辖下的厨子才行。 白纯只能是默默点点头,回去后立刻安排精卫办妥此事儿,至于一向不在吃上讲究的太子爷找岭南厨子干什么,她也不多问,尽好自己的职责就是了。 比去往蓝田的时候要快了不少,加上没有了马车拖累度,李弘一行人在色渐暗时,城门已经紧闭了,才堪堪赶到了长安城城门口。 “我早晚要把这城门拆了!”某人怒不可遏,竟然不让自己进去! 堂堂的京兆府尹、户部尚书、安西都护府的大都护、当今大唐的太子殿下,竟然被城武卫拒之门外,鱼符跟令牌还都被拿走查验去了。 李弘仰着脖子看着城楼就差破口大骂了,一旁的白纯跟夏至几女,拉都拉不住。花孟几人护在李弘身前,眼神警惕的看着城楼上,他们可是知道的,城楼上那种强力弓弩,此刻一定是对着他们的。 “谁特么的当值都不行,有种你给我下来!”李弘对着寂静的城楼骂道。 而上面的统兵将领,此时也清楚了这是太子殿下,但没有上面的命令,自己也不敢开城门啊,不然到时候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只能是一边不停的擦汗,一边催促旁边的兵士,赶紧去催催检验鱼符跟令牌的大人去。 就在某人已经等不及,都准备破门的时候,长安城城门才缓缓打开,一个身穿明光铠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末将右卫羽林将军崔智辩见过太子殿下。” “还有什么要查验的吗?”李弘虽然生气,但宵禁后,改守的规矩还得守。 而且,看崔智辩身后全副武装的盔甲兵士,今夜的城卫明显要比平日里森严了许多,以前自己一个人带着雪他们就能随便出城,而且也不乏一些官员动用自己的关系,给他人打开方便之门。 但今日的城防明显与往常不一样,城楼上闪烁着点点寒光的箭矢,城门口又是如临大敌、神情肃穆的兵士与将领,李弘的心头也不知不觉的有了一些疑惑。 夏至、雪四个宫女,隐隐把李弘跟白纯保护在里面,花孟几个太监,同样也是眼中寒光闪烁,一只手搭在腰间,警惕戒备的看着崔智辩。 尉屠耆率领着两百亲卫队,目光炯炯,同样是手搭在兵器上,稍有异动,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挡在太子殿下身前护卫其安全。 “太子殿下请。”崔智辩看着李弘,恭敬的把鱼符与令牌还给了旁边的雪,侧身道。 李弘微微点点头,崔智辩历史上也有有名的武将,没有听过他造反或者是怎么样,如今城门口戒备森严,显然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亲卫队再次护送着李弘往东宫行去,崔智辩甚至打算要派兵护送,却被李弘拒绝了。 两百人多人的骑队走在乌黑寂静的长安城街道上,除了偶尔能够遇到更夫跟正在巡逻的城武卫外,大街上的冷清与白日里的热闹喧嚣,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就在李弘他们离去之后,城门处一座宅院的二楼窗户,原本打开的一条缝隙缓缓的关闭上,刚才太子殿下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从朱雀大街缓缓经过进入皇城毕竟的朱雀门,往右一拐不远处便是他的东宫,正对着朱雀门的,自然就是已经被他拆得什么也没有剩下的太极宫。 骑队刚刚在东宫嘉福门口停住,李弘便淡淡的道:“所有人回东宫,白纯随我进宫拜见父皇、母后。” 雪、花孟等人俱是一愣,神情之间意味难明,俱是想要开口话,但慑于太子殿下身上隐隐的威势,又不敢轻易开口话。 此时虽然不是深更半夜,这皇城与太极宫,包括身后的大明宫,同样是灯火通明,但一回来不等召见立刻进入大明宫,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会不会引什么变动? 白纯娇躯微颤,不过看着神色平淡如常的李弘,还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安,想来太子殿下才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当当当……远处响起更声,雪语带双关的声道:“都亥时了,这么晚了啊,真是不觉得。” 李弘轻松的走到她跟前,伸出手轻轻掐了掐雪雪白的脸颊,不屑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赶紧回去,今夜你侍寝。” “啊?是,奴婢遵命。”雪是几个女子里最容易害羞的,听到李弘的话被吓了一跳,但看着太子爷的轻松的神情,虽然脸都红到脖子根了,还是声的点头应是。 尉屠耆的职责乃是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在白纯与李弘离开后,尉屠耆便立刻对东宫的防卫进行了加强,威力巨大的弓弩,也被他安排在了各个角落。 (ps:双倍月票开始了,求下月票,对弟很重要!唠叨两句:这几有人一直催更,每日更新少,但已经保证一两更了。再多的话,质量无法保证。作者是新人,没有随意挥霍的资格跟实力,每一更的质量稍微下降,不单是对各位花的每一分钱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码字初心的不尊重。重要的是,不负责任的态度,会让读者弃书而去,作者不是大神,玩不起,因为每一个愿意花钱看我书的人,对我都很重要很重要。拜求月票,谢谢!) 299 孟婆汤 自从安西回来后,李弘还从来没有在深夜行走在大明宫内,白纯如影随形,两人一前一后,在勘验了令牌后,两人便顺利的走进了大明宫内。 WwW COM 行不到几步,便看见远处匆匆奔过来两名太监,看见李弘后,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父皇如今在何处?”大明宫内防卫森严,四周都可见金吾卫在巡视,而黑暗处,还有不少暗哨潜伏着,这是皇家自然而然的日常防卫,并没有像长安城那般防卫森严、如临大敌的样子。 “父皇在皇后的蓬莱殿,奴婢为殿下带路。”太监看着当年的皇宫霸王,谨慎的道。 “你是不是看见我很紧张啊?我又不吃了你,你紧张什么你?还有,谁让你过来的,连铁还是花吉?”一边走,李弘一边打趣着旁边的两个太监,看样子岁数与自己差不多,只是人家都是白白嫩恩的。 走了一路,李弘打趣了一路,坐在蓬莱殿自己寝室内的武媚,在李弘靠近的时候,还听见了李弘拿人家打趣。 听着外面那欠揍的声音,武媚也只能是默默看一眼靠卧在床头的李治,然后无声的叹口气,对于当今太子,她心里不抱任何希望了,不再心存幻想有朝一日,这太子能像李贤跟李哲那般礼仪有加了。 “儿臣见过母妃。”武媚听着李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显然准备进门的时候,李弘碰见了徐婕妤,徐惠的妹妹。 但武媚却不知道,李弘给徐婕妤见礼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太监的帽子在那把玩儿。 脚步匆匆的接近她的寝室,灯光下,武媚洁白如玉,泛着光泽的额头上开始布满了黑线。 旁边靠在床头的闭目养神的李治,脸颊上先是露出一抹苦笑,刚要苦笑摇头,随即又被那低声话语气的直咳嗽。 “白纯,你我是冲进去大喊一声父皇,你可还好?!比较妥当呢?还是我哭喊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门口合适?要不一边哭喊着一边冲进去?”李弘的声音分外可恶的在门口成心想起。 寝室内的李治再次苦笑的对着武媚挥了挥手,意思是,我管不了了,交给你了。 “我看你最好是给我滚着进来合适!”武媚把手里的物事刚一放下,一旁的宫女就条件反射的给武媚递过来了鸡毛掸子。 武媚看着宫女一脸心谨慎的模样儿,与李治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 宫女更是一脸茫然,双手捧着鸡毛掸子,不知道为何陛下跟皇后,突然之间就不生气了。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李弘清了清嗓子,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 白纯则是留在了外面,在没有帝、后的召唤下,她可是没有资格跟太子爷似的,那般洒脱的走进去。 武媚好气的看着嬉皮笑脸的李弘,然后再回头看看靠卧在床头的李治,夫妻两人互视一眼,对于李弘能够如此之快的赶回来,心里还是充满了惊讶跟安慰。 两人还原本以为,这个兔崽子怎么着也得拖到明早上才会过来呢。 李治微微抬了抬手,李弘便走到了跟前,不等人家话,自己就先二皮脸的在床头坐了下去。 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快要跟花孟等人手里的横刀一样了,快如闪电、神出鬼没的就出现在了李弘的眼前:“让你坐下了吗,你就直接坐下了。” “哎哟,疼,母后别打。”李弘跳着脚站起来,看着嗔怒的武媚,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这一去蓝田又快过去半个月了,怎么样,据找到了治愈花的方子?”李治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基本上脑袋很少移动,就靠眼珠子咕噜两边转。 “这事儿您就放心吧,儿臣出马哪有办不成的事儿?何况还有孙思邈在那里,预计再有个二十来,在真正的寒冬来临之际,这花绝症就会被彻底消灭了。”李弘眼神在武媚身后的宫女身上瞪了好几眼,可这个宫女就跟没看见自己瞪她似的,依然没有眼力见的是帮自己拿个椅子过来。 “本宫可是听,这花绝症如果被治愈,乃是人家孙思邈的功劳,跟你在不在蓝田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武媚慵懒的在松软的美人榻上一卧,依旧修长有致的身材立刻显露无疑。 李弘撇撇嘴,两口子坐着就他站着,虽然自己是儿子,但是待遇能不能稍微往上提高点儿呢。 “少在那里撇嘴,你是如何知晓那牛痘能够治愈花的?”武媚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站一会儿就见不得别人坐着。 “我我做梦梦到的,您信吗?肯定不信,我也不会这么的。”李弘急忙后退两步,龙妈手里的鸡毛掸子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刚才以为都放起来了呢,没想到挥手之间,就凭空出现了。 “那你到底怎么知道这牛痘能够治愈花的?”李治眼睛斜向李弘,再次问道。 “这其实是个传,从来没有证明过真伪的传,在西域楼兰的时候,偶尔听见什么起,所以儿臣就信了,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呗。”李弘不负责任的道。 李治无奈的笑了笑,低沉着嗓子道:“多亏孙思邈替朕怜惜下百姓,不请自来,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这蓝田还不知道会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儿呢。” “父皇,母后,其实这蓝田花一事儿,儿臣当居功的才是。” “没有孙思邈,你会懂得那什么疫,接种还是什么?”这些新词汇,对于武媚来讲都是有些拗口。 “如果没孙神医的话,儿臣就打算把牛痘熬成汤药算了,反正经过细加工后,注入人体应该没事儿吧……。” “身为大唐太子,你这是草菅人命,视蓝田百姓性命于无物,功过相抵,你的赏赐就没了。”李治精神头好了一些,话也变得有力气了。 李弘无奈的翻翻白眼,两口子这是合计好了的,不想给赏赐就直,扯那么多闲篇儿。 “对了,听你在蓝田不务正业,视百姓性命如无物,但是跟人家孙思邈的徒弟倒是来往密切,是不是有这回事儿?”武媚开启八卦模式,旁边的李治也是一脸兴趣。 “不是……父皇、母后,儿臣大老远赶回来,您们就是为了这个?”李弘不想再被两口气调戏,准备反抗。 这次夫妻两并没有对视,只有躺卧在美人榻上的武媚吃吃笑了两声,威胁道:“那你是还是不?” “我就知道扬武在我身边没好事儿,忘了告诉他这事儿不准禀奏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李弘撇了撇嘴,这笔帐算是记在了扬武身上。 武媚不理会他的抱怨,从旁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奏章,一边看一边把李弘讲给裴婉莹的酒窝传,再一次念了出来。 李治听的也是频频点头,听完后还在那里道:“孟婆汤?有意思了,喝了之后就会忘记前世所有然后转世投胎。对了,皇后,如果是你呢,在奈何桥上看到孟婆给你喝孟婆汤,你会些什么?” 武媚温柔的看着李治,眉目之间全是恩爱,这把一向是自己为单身狗的李弘给肉麻的不的了。 “自然是告诉孟婆,忘记谁都可以,特别是这个兔崽子,但绝不能让妾身忘记陛下,等下辈子还要找到陛下呢。”武媚不顾李弘撇嘴,温柔的一手拄着下巴,看着李治道。 “跟朕想的一样啊,如果有来世,有轮回,喝那碗孟婆汤之前,朕也会告诉她,不要让朕忘记皇后,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李治也是颇为感慨,但在李弘看来,老两口子好像有点儿神神叨叨的。 “对了李弘,那裴婉莹就没问你,如果你喝孟婆汤,会什么吗?要是你,你会什么?”武媚好奇的眨着眼睛,看着李弘问道。 “对不起,不要香菜和葱花,谢谢。”李弘一本正经的站在旁边,淡淡的道。 李治跟武媚俱是一愣,看着一本正经站在那里,表情无辜的李弘,思索了半才明白过来。 武媚看着神情正色的李弘,气的拿起靠枕就砸了过去,笑骂道:“煞风景的兔崽子,唯美落寞的传,被你当成了什么?御膳房的厨子吗……。” 武媚越越会想起李弘那一本正紧的:不要葱花和香菜,谢谢。一时之间也忍不住趴在美人榻上笑了起来。 李治无奈的摇头苦笑加咳嗽,三人此时才想起有正事儿。 李弘正色的走到李治身边,皱眉道:“早就跟您了,少吃些重口味的,无论是甜、咸、浓茶,现在都不适合您,您应该多吃些素。”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还能活些时日呢,这半日都是你母后主持朝政,如今你从安西回来了,父皇身体不好,你这个太子也该回来监国了,而不是每围着一些事儿做谋划,大唐江山,可不能毁在你我手里。”李治看着李弘眉宇间的隐忧,很欣慰的道。 (拜求月票!谢谢!) 300 雏形现 历史上的李治软弱吗?那大唐最大的疆域图可是诞生在他手里,所以不软弱! 历史上的李治毫无主见吗?如果是,那么他就不会与武媚在感业寺相逢后,然后把武媚留在后宫了,也就不会最终决定立武媚为皇后了。Ww WCOM 更不会瓦解以舅舅长孙无忌为的关陇集团,以此解除对自己政治抱负的束缚,以自己的意志治理国家了!关陇集团的瓦解,大唐疆域的扩张,朝堂上施展自己的政治才华,这样的李治会是毫无主见的大唐君主?绝对不是。 那么历史上的李治,就真的没有城府?是不懂权术谋略的白一个?那么就不会让上官仪起草废后的诏书了,虽然最终以武媚哀求作罢。 但足以明,李治对于武媚的干政,不是没有顾忌与采取制止手段过,不过是最后顾念夫妻感情,最后而心慈手软了。 最终李治在历史上被定格在懦弱的耻辱柱上,如今看来,不过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常年累积的眩晕症,从他三十岁开始一直折磨着他,过早过快的消磨掉了他的雄心壮志与万丈豪情。 这样的病症,一折磨就是二十多年,换做常人恐怕会比李治更快、更早的失去对政治理想抱负的斗志,恐怕早就被折磨的如同行尸走肉了。 而加上与皇后的长子李弘,身为太子、又是大唐的储君,却同样是身体病弱,父子两人的命运悲催的在同一条病船上游弋,大唐江山的龙椅,想不在风雨中飘摇都有些难。 李治虚弱的病体,加上太子殿下的病态身体,就算是武媚不想参与朝堂政事,只想保全自己的性命,也变得不得不过多的参与朝堂政事了。 李弘的存在对于武媚的野心是一种压抑,甚至可以,如果李弘不英年早逝,武媚的内心,或许还不会升起对控制朝堂更大的野心。毕竟,无论从哪一方面来,只要李弘不造反、不死,皇位基本上就是他了。 就冲他那病弱的躯体,甚至在身为太子监国时期,都虚弱的无法亲自处理朝政,而是由东宫的官员代为处理,就会现,李弘的疾病跟猝死,绝不是跟武媚有关,如果有关,武媚会给东宫官员代替太子处理朝政的机会? 站在蓬莱殿武媚寝室的李弘,揣摩着历史上的李弘当时的处境,他现,哪怕是在历史上的李弘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候,他的太子地位也是无人可撼动,绝对是皇位继承人选上的绝对意义上的一号种子。 但谁也不会想到,历史上的他会英年早逝,而后给了武媚更多的机会来把持朝堂。 历史上李弘还死在了李治的前头,加上李治无法治愈的眩晕症,武媚把持朝堂,身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李贤,此时自然是有一颗耐不住寂寞的心,权利的野心渐渐滋生。 如果循序渐进,或许李贤被立为太子后,就将会成为大唐的下一个皇帝,但他太过于操之过急了,为了得到权利,甚至不惜与武媚对立,接下来的局面不用想都知道,一个把持朝政多年的皇后,面对一个刚刚被立为太子不久的菜鸟,这一场朝政之战的胜败,没有任何悬念,武媚胜。 李弘心里面快的梳理着上一世这两口子之间的恩恩怨怨,快的计算着,当着母后武媚的面,如何回答父皇让自己监国的话语。 “儿臣监国也不是不可以,但……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处理完呢,就算是儿臣监国,您以后也得注意身体,赶紧好起来吧,不然监国多累啊。”李弘模棱两可的话语,的李治直皱眉,武媚直翻白眼。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呢,这次让你母后急召你回来,就是父皇的主意……。” “其实您下召一样好使儿,没必要打着母后的幌子,儿臣也会披星戴月、火急火燎的赶回来的。”李弘撇撇嘴,鸡毛掸子就在这时候飞了过来,没地方躲,只好硬挨一记。 “你就不能听你父皇把话完!”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有些晃眼,看着李弘变老实了才收回来。 “让你回来,是父皇想趁还有机会,让你多多学一些如何处理朝政的经验,不然如果父皇有个三长两短的,都没人教的了你了,虽然平时有些聪明,但奈何性情不稳,容易冲动,不适合治理朝堂之上的众臣子。” “是,父皇教训的对,儿臣谨尊教诲。”李弘在鸡毛掸子的威势下,老老实实的道。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想起,历史上的李治,就曾经在病的时候,把历史上的李弘叫到身边嘱托过,言语之间,大有禅位之意,如今这一历史情节,不会就是自己处在的当下吧? 但此刻好像情节不对!父皇只是让自己监国,而并没有提及历史上的禅位一事儿!难道自己被史书骗了?不可能吧? “过得几日,等父皇身体好些了,再下召颁布,任命你为尚书省尚书令,征战安西一事,立下如此之功劳,足以让你与先帝媲美了,也该让你享有与先帝一样的荣耀才是,父皇不是气之人,该是你的,朕都不会少给你的。”李治咳嗽了两声,这话的时候,本来还稍显暗淡的眼神变得明亮如星辰,闪烁着睿智与沉稳。 “还有,那个裴婉莹可是裴行俭的女儿,你那点儿心思收敛着一些来,别把人家逼急了,要懂得循序渐进,知道吗?”武媚接过李治的话茬道,只是语气相比起李治来,对李弘显得要有威胁的多。 武媚的话语先不管李弘听着受用不受用,最起码李治听的是神情舒适、极为满意、极为受用。 李弘听的是直摇头,这两口子有意思啊:一个给予“事业”上的金玉良言,一个给予“爱情”上的谆谆教诲。 “是,儿臣知道了,谨尊父皇与母后之命。”李弘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东宫早些歇着吧,明日你替朕上早朝吧。”李治完后,就闭上了眼睛。 此刻如果换做李贤或者李哲,就算是有话想,也得使劲憋回肚子里,只能等哪父皇身体好了,然后再禀奏。 但有一个“不孝之人”可就没有那个觉悟了,二皮脸的人丝毫不知这是他龙爹向他下逐客令了,而是毫无所觉的道:“明就开始啊?哦…哦……好吧。” 看着他龙妈手里神出鬼没的鸡毛掸子,李弘赶紧改口,不过死性依然不改,随时随地的作妖道:“那父皇,您赐儿臣一个令牌吧,不然明上早朝的时候,儿臣进殿还得让那帮人检验鱼符等乱七八糟的,您给儿臣来个令牌或者手令啥的都行,就是只要让儿臣能够不看他们的脸色进来就行……。” 嗖一声,不等气的胸膛起伏的李治骂他,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再次威了:“这宫里你什么时候不是想进就进?你什么时候被人查验过?不就是今才查验你了?这还不是因为你从外地赶回长安,要是你一直在长安,在东宫,谁敢查验你?让你监国,你还来劲了,提这个要求提那个要求的,李弘,你跟我,你是不是成心作死呢?陛下别拦我,忍了他这么久了,从安西回来到现在,除了蓝田一事算是干了点儿正经事儿,你你李弘还干过什么正经事儿?” 李弘被从美人榻上起身的武媚追的无处可逃,差一点儿就要穿着鞋跳上武媚的凤床了,不过好在他还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只能是围着美人榻跟武媚打游击战。 浑身上下生生的挨了好几记鸡毛掸子后,武媚是追李弘追的气喘吁吁、衣衫不整的坐在床头握着李治的手。好吧,是李治拉着武媚的手,防止她再去揍兔崽子,万一再揍狠点儿,明日早朝就随了某人的意了。 “赶紧滚,看见你就烦。”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还要往美人榻后面的李弘身上招呼,不过某人已经抱起宫女挡在了身前,下巴放在宫女的肩膀上,看着武媚做求饶状。 “父皇,您还是赶紧好起来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嗯……我想想啊,还有一件事儿差点儿给忘了,对了,我差白纯去找了几个岭南道的厨子,不日恐怕就会到了,到了之后我先在东宫测试下,然后您就再让花吉把把关,如果没问题的话,就放在御膳房好了。”李弘仰着头,起正事时也是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 “你找厨子作甚?御膳房的厨子哪个又招惹你了?”武媚时刻准备第二波攻击。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龙妈就不能把自己的儿子想象的真善美一点儿吗? 无奈的道:“岭南菜较为注重养生,而且重要的是,他们的菜以清淡新鲜为特色,能够为父皇减轻一些病痛,尤其是汤……。” “不要放香菜和葱花,谢谢。”武媚听到汤后,扑哧笑出了声,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李弘歪论。 而后在李弘的目瞪口呆下,武媚趴在李治的胸膛,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惹得李治也跟着笑出了声。 (ps:嘎嘎,三百章了已经,万分感谢支持唐谋的各位大大。欢迎大家支持主战纵横,支持正版看书!) 301 三足鼎立 早在大汉时期,《淮南子·精神篇》中就有提及岭南菜(广东菜)的精细跟清淡鲜美,经过这么多年的展,岭南菜也已经达到了一个当时的新高度。 WwWCOM 所以如果李治能够多吃一些清淡的菜式,加上一些日常锻炼,再辅以孙思邈的药方调理下,应该再支撑二三十年是不成问题的。 李弘站在那里懒得理会自己傻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龙妈,仰着头想了想道:“嗯……既然父皇您喜欢甜的还有咸的,都没有问题,特别是关于咸的,有一种佐料可以让您觉得美味起来,儿臣回去得研究研究。” 武媚笑完了,然后整理了下衣服,看着李弘但是依然脸上笑意不断,道:“这精盐已经足够好了,还能制出比这还要精细的盐不成?” “不不不,儿臣记得有一本古籍上记载过另外一种佐料,虽然不能完全代替精盐的作用,但是可以在少放精盐的基础上,让菜式、特别是……不准再不要葱花和香菜。”李弘突然间止住话语,看着武媚警惕的道。 武媚听到“特别是”,就知道李弘又要汤,刚准备再一遍香菜和葱花时,就听到了李弘的警告,但还是没来由的又开始抽抽着笑起来,然后接下来又是笑的不能自已。 武媚再次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的在眼眶里打转,问道:“你……你是不是又……是从你的那本什么《百度》上看到的?” 李弘脸色郁闷,也不知道这么一个梗至于笑的这么夸张吗? 不过还是回答道:“嗯,儿臣记得这本书记载过,这几日空闲时研究研究,保证比那精盐要好。” “行吧,要是真如你所的那般好,等你的厨子到了,通过内侍省的考核后,可以让他们进来。”武媚知道这是李弘表孝心,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那儿臣就多谢母后了,等父皇身体好些了,食物搭配加上平时多运动,再加上孙思邈给开些药方,应该能够大幅度的缓解父皇的病症。”李弘最后总结道。 但李治听到平时多运动的时候,却没来由的感觉到后脊梁一阵麻,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但就是感觉到这兔崽子道平时多运动的时候,让自己有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 从蓬莱殿走出来的李弘,在白纯的陪同下,借着那一弯月牙儿的亮光,包括两个太监的手里的灯笼下,缓缓往东宫走去。 一路上李弘便把刚才在武媚寝室内,父皇对于加封他尚书令的事情,以及母后过问他与裴婉莹的事情告诉了一旁的白纯。 白纯听的兴奋,搂着李弘的一只胳膊紧紧在怀里,丝毫不在乎某人的胳膊故意在她胸前蹭来蹭去的吃豆腐,轻松愉快的恭喜着李弘一下子成了大唐帝国的实权太子。 李弘虽然是表面上看起来意气风,配合着白纯的兴奋也在为自己高兴着,但他却知道,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自己要走的路,才算是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危险时期了。 能够坐在皇帝位置上稳如泰山的父皇、能够坐在皇后位置上随意干政的母后,能够坐在尚书令位置上大展拳脚的自己,从此以后,便要在大唐的朝堂之上,形成一副三足鼎立的局面了。 父皇自然是不用,身为大唐第一人,只要他的身体无恙,登高一呼,朝堂之上,任是母后还是自己,都无法形成威胁,大唐依然还是会稳稳的握在他的手中。 而母后,经过这些年的半干政半执政,朝堂之上的人脉已经极为广泛到可怕,而父皇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任命自己为尚书省尚书令一职。 而自己,在尚书令加身后,虽然还不及皇爷爷那般权倾下,但以东宫太子加上尚书令、京兆府尹、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在具有了真正的实权后,完全可以给母后在朝堂之上继续深入干政,形成有效的牵制了。 三人之间相互掣肘,但有一点儿却是让李弘难以高兴起来的,那就是历史上的原本禅位,变成了加封尚书令一事。 如此一来,也就形成了父皇跟母后,每人手里,在传统意义上,还有一件让自己不得不去听从、等待着他们赐予给自己的事情。 父皇手里还有当年皇爷爷,曾担任过的策上将这一张牌捏在手里没有打出来,如果自己什么时候加封策上将,那才是明大唐的皇位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同样,母后手里还有为自己甄选太子妃,什么时候迎娶太子妃一张牌捏在手里没有打出来。“成家立业”虽然不上是阻碍自己的障碍,但想要继承大统,总不可能让一个光棍太子去继承大统吧? 所以,母后什么时候会给自己选择太子妃,什么时候会让自己成亲,等这一切都做完了,那么自己在母后眼里,也就具备了继承大唐皇位的资格。 两人手里都捏着自己的一处命门,但今日也都又给了自己一个“甜枣”! 父皇给自己的就是尚书省尚书令一职,安西一行,功绩过大,想来在朝堂之上,父皇与群臣商讨,恐怕就是有人从中作梗,不愿意让父皇给予自己尚书令一职。 而母后这边给自己的,那就是裴婉莹,你可以把裴婉莹纳入东宫太子府,反正裴行俭现在是你的人,我也不在乎。 但至于以太子妃的名义迎娶裴婉莹,李弘你就别想了,至于会选谁的女子成为太子妃,那是皇后该操心的事情,轮不到你自己在这个上面有话语权。 所以按照现在的东宫制度,太子妃一人、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微十人、昭训十六人以及奉仪二十四人的制度,裴婉莹最多也就是只能是良娣之中的一人了。 不过让李弘放心的是,无论选择谁,母后都不会从五姓七家为自己选择太子妃。毕竟,在重用寒门士子一事儿上,自己与母后是志同道合。而打压五姓七家一事儿,母后与自己也是一致对外的。 那么就很有可能还是选择杨思俭的女儿咯?最起码历史上,已经被自己处死的贺兰敏之,就是因为贪恋杨思俭之女的美色,所以才给历史上的李弘戴了绿帽子。 确定了杨思俭之女的美丑后,让李弘更为心动的是,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偷偷去看看杨思俭的女儿,是不是真有传中那么美?有裴婉莹美吗?有白纯美吗? 朝堂之上的某人,听着众臣子的奏言,但思绪此时已经飘到了,正在崇文馆卖力教授学子的杨思俭家里了。 一上午的无所事事,听了半也没有一个正经事儿,而有正经事儿的还得等到自己下朝后单独召见才能。 终于在礼官太监的尖锐嗓子响起后,某人也把神游在外的思绪从长安城杨思俭家门口,拉回到了朝堂之上的现实之中。 “狄仁杰留下。”李弘望着有序退出紫宸殿的众多官员道。 “臣狄仁杰遵命。”狄仁杰手拿勿板,终于等到了太子殿下的召唤。 众臣都离去后,狄仁杰随着李弘走出紫宸殿,刚要话,就听见李弘道:“这样吧,你先去东宫等我吧,今日这是父皇还在长安我第一次监国,得赶紧先过去汇报下朝堂之上的情况,最起码把你们是不是遵守朝堂纪律了啥的,告诉下父皇,免得他担心。” 完后,某人就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在花孟跟芒种的陪同下往后宫行去。 刚走两步某人就有些心虚了,正在思索要不要先回东宫跟狄仁杰商议完事情后再去后宫时,连铁那让李弘讨厌的脸庞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殿下,皇后让奴婢请您去蓬莱殿一述。”连铁皮笑肉不笑、神情之中还带着一丝的胆战心惊。 没办法,他想不害怕都不行,这事儿一大早上就传到了陛下跟皇后耳朵里去,更是在整个皇宫都传开了。 这太子殿下在陛下与皇后还在长安的第一次监国,早起上朝时,竟然是从丹凤门一路打进了紫宸殿,这一路上是遇神杀神、佛当弑佛啊。 守卫大明宫的金吾卫,几十个人都被太子殿下跟两个太监给打得鼻青脸肿的,垂头丧气、有如丧家之犬的跑回到了营地里。 而且据那几个被打的伤最重的金吾卫,要不是太子殿下上早朝来晚了,赶着去上朝,很可能会追着他们打到兵营里去的。 看着几个鼻青脸肿,手脚都是伤口的金吾卫,李治是气的不光只咳嗽了,手都气的直抖,但就是这样,那眩晕症竟然没有作。 武媚则是一言不的看着几个金吾卫,只是一只玉手紧紧的攥着鸡毛掸子,看的一旁的宫女都觉得鸡毛掸子上充斥着满满的怒意跟杀气。 只是由于罪魁祸的当事人正在上早朝,而且还是第一次上朝,所以帝、后二人只好隐忍到下朝后,再派人去抓兔崽子到后宫。 302 调查 李弘耷拉着脑袋从大明宫缓缓走出来,花孟与芒种没敢跟着过去,只好在丹凤门门口等着李弘。 WwWCOM “殿下……。”两人看见李弘独自一人走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走吧,回东宫。对了,惊蛰跟猎豹出了没有?”早上着急忙慌的上朝,忘了惊蛰跟猎豹走了没有。 “走了,开城门的第一时间就走了。”花孟在旁边回道。 三人缓缓往东宫走去,关于身后大明宫里的事情,已经不用他操心了。 父皇的疾病渐渐有所好转,而扬武也领着孙思邈在自己上朝时,赶到了大明宫内。 老神仙自然是把脉问诊,叮嘱了几句开了个方子后,便与皇后闲聊了几句。 当从孙思邈嘴里知道李弘在蓝田的所作所为后,李治跟武媚还是惊讶的不出话来,与从扬武嘴里知晓不同的是,两口子总觉得有夸大的成分。 但孙思邈向来不假话,但这一次进宫,如实把蓝田的所有事情了一遍后,李治跟武媚心中李弘的形象,变得突然间有了很多的不同。 而特别是孙思邈向帝、后二人阐述李弘向他描绘的医院一事儿,同样也是让李治跟武媚心里波澜起伏,从来没有想到救死扶伤还可以如此来做。 至于为何到了蓝田,他却隐去了他的太子身份,虽然所有兵士都打着东宫太子左卫的名号,但太子殿下为何未曾出现在百姓跟前? 孙思邈拂须而笑,苦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知晓缘由,但是却没有出来。 武媚在旁边为李治解惑:“这很好理解,他知道孙神仙来到蓝田后,对于百姓的影响力要比他这个太子殿下的影响力要大,更能够稳定住百姓的惶恐之心,自然就不用他再在百姓跟前露面了,他是能省三分气力,绝不会省两分气力的。就像在安西第一年,不也是隐去了他自己,配合着裴行俭治理安西,因此才收到了如今的功绩?” “不受名利牵累,不受功名的诱惑,身为太子殿下,这是扬名太子殿下爱民如子、仁慈孝敬美名的大好机会,但他宁愿为了大局,为了蓝田百姓的安危,放弃了这大好的扬名机会,太子殿下的虚怀若谷、淡泊名利,老道活了快一百岁才看透,而太子殿下年轻英明,早已经知晓其中大道,老道都自愧不如啊。”孙思邈看着武媚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也跟着感叹道。 李治含蓄的笑了笑,听完他们的解释后,虽然心里感到很欣慰,但还是谦虚的道:“此次灾情,还是孙神仙您居功至伟,要不是您老神仙的名号誉满下,他李弘就是去了也是只会无功而,何况这花的方子乃是您研制而出,朕打算……。” 孙思邈挥手打断了李治的话,摇头苦笑道:“老道多谢陛下厚爱了,您不必再劝老道了,老道如今已经被太子殿下所的医院绑架了,如今只希望能够从明年开始,利用余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名利,一百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敢打断当今大唐皇帝话的人,在这世上自然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但有限的几个人里面,绝对有孙思邈一席之地。 自然,李治跟武媚毫不在意孙思邈打断李治的话语,看着孙思邈仙风道骨的样子,两人默认了孙思邈的决定。 不过两人心里还是不由得佩服李弘,当年皇帝跟皇后两人亲自挽留孙思邈,哪怕是许以高官厚禄、功名利禄,都没有能够留得住闲云野鹤般的老神仙。 但如今他们的儿子,轻轻几句话,就把老神仙的心思拴的死死的,甚至为了这个所谓的医院,都愿意放弃他闲云野鹤般的神仙日子。 想到这里,两人也不得不承认,李弘在某些事情上的手段,要比他们两口子高明了太多了。 但思来想去,两人面对老神仙般的孙思邈,最终还是由李治开口道:“当日太子忧心蓝田一事儿,性子不免有些急躁,刘神威之事还望老神仙切勿放在心上。” 孙思邈笑了笑,动作从容不迫,端起旁边的杯茶喝了一口后,淡然的道:“无妨,食我大唐粟米,就该尊我大唐律法,也就更该为我大唐苍生着想,如果只是一味的想着自己,此人成不了大器。” 李治跟武媚听的一愣一愣的,尊师重教深入大唐血液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是地之间最为正常不过的事情,地君亲师,这是恒久不变的道理,师父自然也更该爱惜、偏袒徒弟才是。 但两人听着孙思邈的话语,大有大义灭亲,任凭李弘处置自己徒弟的意思。 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不明白孙思邈这是气话还是真心话。 孙思邈笑了笑,于是把与李弘如何相遇,后来进入蓝田县后,又如何对待那个逃脱的百姓,特别是在怂恿李淳风前往沿海一事儿上,就出了那:管你是出家之人还是入道之士,只要是食我大唐粟米,那么你就有责任跟义务为大唐做出你能够作出的贡献来。 而也因为孙思邈在大明宫的关系,李弘在来到蓬莱殿后,也不过是被他的龙爹跟龙妈当着孙思邈的面训斥了一顿,至于刘神威一事儿,自然是让李弘立刻放人。 李弘也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不过却不再愿意让刘神威留在太医署。 武媚瞪着凤目直,这大明宫还轮不到你一个太子来做主。 李治在旁边听的也是频频点头,但孙思邈却在这个时候又选择了大义灭亲,认为刘神威的心性确实不适合留在太医院,就让他跟着一同前往蓝田吧。 少挨了一顿打的某人在暗地里偷偷谢过孙思邈后,便被帝、后二人踢出了大明宫,警告道:“明日早朝再生这种事情,看我不打死你。” 回到东宫后,李弘不由得感叹道:“这皇帝看来还真是不好当啊,这么多繁杂事情,不过有些都是自己找的。” 狄仁杰在等他,户部侍郎敬晖也在,御史台大夫李峤、礼部尚书张柬之也在等候着他。 跟四人打了声招呼后,李弘先是回到丽正殿换衣服,然后这才来到前面的崇文殿,这里便是东宫唯一一处太子用来处理政务的宫殿。 宽大舒适的书房内,一扇落地窗前洒满了阳光,使得整个书房很明亮,一张宽大的书桌摆放着两张椅子,狄仁杰第一个走了进来,其他三人,只好在外面继续等候。 连铁还没有回来,还在大明宫侍候着武媚,虽然人已经是李弘的了,但自从今早上李弘打进紫宸殿后,武媚还是把连铁留在了大明宫,打算明日让连铁在丹凤门门口处迎候李弘,免得再出现今日太子打金吾卫的局面。 “怎么样儿?连铁最近跟着可有用处?”李弘往宽大的书桌后面一坐,看着书桌前,在自己坐下后,才缓缓坐下的狄仁杰问道。 “承蒙殿下关照,这几日来,确实给臣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也让臣在查此案时,少去了很多的阻力。”狄仁杰起身连忙道谢。 “快别起来了,坐下话。”李弘示意他坐下。 “回殿下,臣经过这段时间的查探,现这个星月乃是西域一个宗教的标志,但西域宗教众多,就是您治下的安西都护府内,无论是龟兹、楼兰还是疏勒,都存在一些这样的教众,虽然有人手臂上也有星月标志,但并没有人自缢。国子监与弘文馆学子至死,臣怀疑是有人迷惑了他们的心神,唆使他们自杀,来为长安制造恐慌。” “他们的目的呢?”李弘问道。 “其真正的目的如今还无法完全查出来,但臣感觉,这倒像是这个宗教对大唐学子的一种试探,他们想通过此手段控制我大唐学子,以此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长安已经有几处可疑的地方被臣暗中监视起来了,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西域客旅,但他们的目的跟心思却不在经商一事儿上。”狄仁杰认真的道。 “好,难为你了,如此短的时间,能够在快要近百万人的长安城内找出蛛丝马迹,确实是难能可贵。卑路斯那里,你没有去询问?”李弘不知道自己是方向性错误,还是有点儿凭直觉,他总觉得卑路斯应该跟此事儿有关。 “臣暗中调查了,卑路斯最近一直在安抚他带来的流民,无论是动机还是时间上,他都不具备,但跟随他所来的波斯人里,有没有可疑者,还需要慢慢的调查。” 李弘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直视狄仁杰:“吧,你想我做什么?” “殿下英明。” “别客套,赶紧,后面还有三个人等着呢,一会儿你完事儿了也别走,一起吃饭。” “是,殿下。臣想请殿下准许臣调查国子监跟弘文馆。” 李弘听到狄仁杰的话,惊的差点儿下巴掉桌子上,这可是孔、颜两家的地盘啊,恐怕就是父皇,在这一要求上,也得三思呢。 303 味精 李弘凝望着狄仁杰,他在猜测狄仁杰到底为什么查国子监跟弘文馆,还要迂回到自己这里多走一道手续?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大理寺的职权范围?除了身后的大明宫外,就算是东宫有事儿,大理寺也是完全有权利介入的。WwW COM 那么如此看来就只有一个原因了,自己原本想要借狄仁杰之手打破孔、颜两家对国子监、弘文馆的垄断,改变两个学府的格局被狄仁杰看破了,他之所以拉上自己,就是想要在与孔、颜翻脸时,身后有一个太子殿下做靠山。 而能够让狄仁杰敢于不给孔、颜两家的面子,无视两家的大事化、事化了的态度,非要查清楚此事儿,无怪乎是因为自己知晓了此事,再有就是他本身是明经及第出身,对于五姓七家或者孔、颜两家,倒是没有多少顾忌。 现在把皮球再次踢回给自己,也有试探自己是不是敢于担当、敢于跟五姓七家或者孔、颜两家正面交锋的决心。 “外面的礼部张柬之跟御史台的李峤,不会一个是给你情,一个是来弹劾你的吧?”李弘目光之中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狄仁杰也笑了,跟聪明人话就是好,有些话不用点名,两个人都能够准确无误的猜测到彼此的想法儿。 但不管这么,如今正好四十岁的狄仁杰,正处在人生的巅峰时期,虽然很自信,但对于太子殿下李弘的反应跟敏捷的思维,也是不得不佩服。 “张柬之是您几年前亲自任命的礼部尚书,他与臣虽然有私交,但此番前来,臣确实并未与他通气,至于是不是来支持臣,臣只能是猜测。御史台大夫李峤,为人刚正不阿、性情中人,想来是由弹劾臣之意吧。”狄仁杰也不绕弯子,面对太子殿下,心里藏着九九,只会让殿下觉得自己虚伪。 “礼部想来与国子监、弘文馆之间有管辖权之联系,虽然不是全部掌管,但也足够了。我同意你彻查,但你得记住,我要最真的结果!”李弘笑了笑,示意狄仁杰喝茶。 “是,臣明白。”狄仁杰起身告辞。 接下来的两人如狄仁杰与李弘所猜测一样,张柬之虽然没有名言大理寺正在查办的案子,但也向李弘禀明了如今国子监与弘文馆之间的弊病。 同样,自缢至死的学子家属,可是没有少上礼部来理论,国子监、弘文馆不给一个法儿,那就唯有找上礼部来理了,所以张柬之也希望请李弘明示,如今之事该如何处置。 尚书省尚书令一职如今空缺,右仆射张文瓘对于此事是顾左右而言他,而在原尚书省左仆射赵仁本去世后,新晋左仆射崔元综则是对此事持不支持态度,也就明了身为五姓七家的崔元综,是反对礼部给大理寺打开方便之门,让此事继续彻查下去。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头,同意了张柬之的要求,同时也让他配合狄仁杰行事。 御史台大夫,也就是御史台的大佬李峤,此番前来,既有弹劾狄仁杰乱用职权,身为大理寺卿罔顾国子监、弘文馆学子自缢命案,却在长安城瞎晃悠,甚至有意丑化国子监与弘文馆。 风言奏是是御史台职责所在,李弘也理解李峤的弹劾,而更深一层来看,怕是李峤被人家当枪使了如今还不自知。 不过御史台向来需要的就是耿直之人,在李弘的心里,御史台绝对是一个好机构,虽然经常找自己麻烦,但不代表自己就厌恶人家或者排挤、打压御史台。 对于弹劾完了狄仁杰后,李峤把矛头指向自己今日强闯丹凤门一事儿,李弘也是拿出了虚心受教的态度,最后才让李峤满意而归,不过依然放言不会放弃在朝堂之上弹劾狄仁杰的权利。 李弘亲自把李峤送到了书房门口,这让最后等待的敬晖都吓了一跳。 敬晖在李弘担任户部尚书后,一直是李弘唯一信任能够用的顺手的官员,此番前来,在李弘看来,他要让自己解决的问题,比狄仁杰的问题还要棘手。 大唐废除旧钱启用新钱的政策,一直以来以龟推进,虽然如今已经大部分都在使用新钱,特别是商旅之间的货物交易,一直都是皇家钱庄努力推行的新钱要目标。 如今甚至连老百姓都开始启用新钱了,最起码关中等京畿周边,新钱已经普遍流通,但旧钱依然还是充斥在市场之上。 这让一直负责推进新钱政策的敬晖极为伤脑筋,这旧钱怎么就换不完呢,到了现在,依然感觉外面还存有大量的旧钱。 更为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查不出来这旧钱的源头到底出自哪里,但总是有旧钱在市场流通。 李弘听着敬晖的汇报,手指不由自主的敲着桌子,这在他铸新钱的时候就想到了,但也没有想到阻力会这么大。 更多人其实在张望,紧紧捏着手里的旧钱,希望用八百文甚至是七百文的旧钱来换取一贯的新钱,以此从中牟取暴利。 而这些人之所以查不出来,不是敬晖脑子太笨了,是敬晖太过于相信人了,手里有大量旧钱的,无怪乎是出自帝国上层。 他们在张望,张望百姓都开始使用新钱后,利用朝廷急于回收其他旧钱的心态,牟取更多的利润跟报酬,甚至是不惜跟朝廷采取谈判策略。 皇室宗亲、五姓七家、豪门世家、帝国勋贵,这些门阀仗着自己为大唐立国所做的功绩,加上自己高贵的身份,是不屑于与平民百姓一样平等交换的。 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他们,不单单只是要牟取暴利,还有就是要尽可能的阻止李弘的任何策略,能够顺利的推行。 所以铺在李弘眼前的路,是越来越难走,所有原本当年持续的政策,在进行到关键时刻后,每前进一步都是极为艰难。 “让白纯进来。”李弘突然道。 门口乖巧的雪急忙走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领着白纯走了进来。 敬晖再次把刚才告诉李弘的话语,简短的跟白纯了一次,然后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西域一行上,其实白纯已经把从太乙城所见到的旧钱一事儿告诉了李弘。 “太乙城总商会,如今能够真正控制各地商会有多少?能不能达到七成?”李弘看着站在旁边的白纯问道。 “京畿各道差一些,其他地方还要好一些。”白纯简单的道。 李弘看着墙上的地图点点头,果然是不出所料,京畿附近豪门世家、皇亲贵胄多如牛毛,问题显而易见的,就是出在了这些人身上。 “敬晖你用钱庄大量的回收旧钱,一文钱兑一文钱,甚至必要的时候,旧钱过多时,采取新钱一兑二。”李弘身上忽然之间多了一丝狠辣。 敬晖大惊,这一文兑一文如今还没有人愿意,这么还旧钱过多时,一兑二呢? 李弘露出嗜血似的笑容,看着白纯道:“通知太乙城、还有门源镇的明崇俨,即日起,停止飞钱交易,改用现钱交易,但坚决不再以旧钱作为交易的货币,必须全部用新钱。” 这下轮到白纯震惊了,如此一来的话,太乙城一的损失就不知道会是多少钱了! “殿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想要真正的让新钱完全代替旧钱,不如此手段,只有等着被投机倒把的人牵制了,不过两个月,就会全部收回,所有的后果我担待。”李弘自信的道。 之所以如此自信,因为寒冷的冬季来临后,就代表着新年元日不远了,在这个时刻压缩、控制太乙城的贸易,虽然是要冒着一定的风险,但交易量下降如果能够换回一个完整的市场,来年就可以继续推进接下来的策略了。 商议完正事后,李弘都觉得脑袋有点儿大了,这才是第一监国,如果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恐怕自己会想着干脆一直做个太子好了,皇帝之位还是有父皇一直坐着吧。 孙思邈从大明宫也来到了东宫,李弘的父皇跟母后,竟然没有管孙思邈的午饭,所以孙思邈只好跑到东宫来填饱肚子了。 席间与李弘叮嘱了几句李治的病情后,便婉拒了李弘派人送他回去的要求,而是自己坐着采药人的马车,独自回蓝田了。 接下来的几时间里,李弘一直琢磨着如何简化朝政之事,如果大事情都有自己这个监国太子来做决断,还要这帮臣子做什么? 谋划着如何为自己减轻负担的同时,惊蛰与猎豹也拉着一车车泡在水里的褐色东西进了东宫。 李弘看着水车里那黏糊糊的海带,依稀记得,最初的味精好像就是从海带里提炼出来的,而为了表示孝敬之心,让李治吃到更为鲜美的饭食,如今只好试试是不是可以从海带中提取出味精来了。 惊蛰与猎豹的回来,也从太乙城带来了好几个被任劳任怨精巧细选的能工巧匠,甚至连药膳房的人,都被白纯调来了好几个,就是为了帮助太子殿下研究那什么“味精”。 304 海带 一水车一水车的海带如长龙一般,不单在从长安城城门口进入时引起了百姓的围观,而在看着这一车一车的进入皇城,进入东宫后,百姓们更是声的议论纷纷起来,整个长安城也一时之间跟炸了锅似的。 WwWCOM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到半日的时间,大半个长安城都知道太子殿下的东宫,运进了很多的不明物体。 相较于百姓们的看热闹跟胡乱猜测,世家门阀、御史台御史、太乙城商人、东西两市的外商却如临大敌、心事重重,都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一车一车的,拉来了一些什么东西?这是要干什么? 而在这当中,触觉神经最为敏锐的便是前长安富窦义之子窦穹,窦穹原本来西市与西域客商商谈交易,但在一马车一马车从身边经过时,鼻尖的一股海腥味,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知道这些如长龙一样的车队,都是进入了东宫后,窦穹立刻变得兴奋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商机肯定要从太子府里传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到底会是何物,但一定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与西域客商的交易心不在焉的完成后,窦穹便匆匆赶回长安城内自己的府宅住了下来,而已经把生意交给他全权打理的窦义,在听到窦穹的猜测后,父子两人就跟蛰伏鸟儿一样,时刻准备倾巢出动,两双绿油油的眼睛开始紧紧盯着东宫的一举一动。 如果引来这些人的瞩目还不算打紧的话,那么来自身后大明宫的关注,就让李弘突然间觉得事态好像变得比较严重了,没想到这些玩意儿竟然还引起了这么多人的讨论跟关注。 窦穹的触觉如果敏锐的话,那么李弘的触觉就像白起一样敏锐而狡诈。 立刻意识到会不会有人从这些东西中,现一些什么?是不是在味精出世后,用不了几便会出现仿制品? 他可不敢看长安的商人,太乙城总商会这几年来,可是没少被地方各个商会惊讶到,各地的商人,总是能够利用手里现有的产品,进行升级加工以及开拓创新,作出一些让李弘都感到心惊的东西,就像那绒布,白了,就是各地商人不知道怎么折腾出来的。 第一时间,李弘下达了禁口令,任何人不得不把今日所看见的一切出去,但对于雇佣的那些马车商贩,李弘则是爱莫能助了,早晚有一,会有人知道这味精是如何提炼出来的。 但在这之前,绝不能让豪门世家、门阀贵戚从中牟利,不然的话,谁知道这种成本很高的东西,会让那些吸血鬼卖出什么样儿的高价去。 好奇的白纯跟夏至几个宫女,紧紧跟随着李弘,什么也不愿意离去,都想看看太子爷这又想折腾什么? 白纯是这里面好奇心最重的,如今已经被李弘培养成财迷的她,哪怕李弘就地抓一把土,白纯都要寻思一番,这个能卖多少钱! 十数个大锅正在烧煮着开水,一个个水车此刻正在往这几准备的更大木盆里,放入一种极为难看,带着难闻的海腥味的褐色东西。 看着一个个大木盆里放入了大量的褐色东西,白纯等人立刻离得远远的,根本就不愿意陪着太子爷走到跟前去打量,深怕身上名贵的香水味儿被这些难闻的东西遮掩下去。 但不遂人愿,五女看着李弘蹲下身子,竟然伸手去触摸那粘稠的褐色东西时,身上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起鸡皮疙瘩了。 甚至像半梅,此刻在脑子里偷偷的想,今日要是侍寝殿下,该怎么骗殿下多洗几次手呢?不然的话,她很难喜欢摸完这些难看的东西的手,在自己的肌肤上游走。 事情就是如此的出奇,此刻不光是半梅如此想,其他四女也是在做如是想法儿,同时心里还在祈祷,希望这个时候太子爷千万不要喊自己的名字。 “白纯,你过来。”李弘的声音让一向更爱干净,更有洁癖的白纯瞬间石化,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夏至几女神情一松,都不由自主的偷偷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叫自己,然后每个人都有点儿幸灾乐祸的看着脸色突然间惨白的白纯。 白纯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就在李弘都等的不耐烦时,白纯才怯生生的走到李弘身后。 “爷,何事儿?”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李弘奇怪的打量着脸色难看的白纯。 “没……没,爷您这是……。” “蹲下来,我告诉你……对了,你们几个也过来,还有那几个厨子都过来。”李弘看了看白纯,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那只刚才在大木盆里捞海带的手,指着远处的夏至几人喊道。 夏至几人看着李弘认真的神情,瞬间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开始缓缓往前挪动,她们可不敢违抗太子爷的命令,要不是跟太子爷这么多年,她们连此刻的拖沓都不敢做出来。 几个典膳厨的厨子早早就跑了过去,大木盆巨大,厨子站在对面,看着太子殿下手里捏着一根黑褐色的布条似的粘稠东西,不知道这是要做何用。 白纯勉强蹲在李弘旁边,看着夏至几女也蹲在两侧后,心里这才稍微平衡了一些,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李弘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她们几个女子的情绪波动,一门心思的沉浸在海带中,努力的回忆着什么样儿的海带好,什么样儿的次之。 对着几人完什么样儿的算是良品,什么样儿的是次品后,李弘这才有时间打量自己身边几女,原本有点儿新鲜事物时,立刻就会围上来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五人,今日怎么都安静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看着几女连望几眼海带的兴趣都没有,好像在盆里的是蛇蝎猛兽一样,一个个脸上都写着敬而远之的神情,两只手都是背在身后,看似蹲在自己旁边,上身却是尽力往后仰,把胸前的高耸衬托的更加丰满,但神色之间却是时刻准备往后逃跑。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这是好东西,吃起来很香……。” “呕……。”雪第一个没忍住,听到太子爷这是用来吃的,立刻干呕了一声。 李弘见此情景,气的只好无奈的深吸一口气,见几女脸色都不太好,而且雪干呕之后,一个个还战战兢兢,深怕自己怒。 “我可告诉你们,这些东西对女子可是有美颜养的功效的,甚至经常吃还可以延缓衰老呢,到时候希望你们不要后悔!”李弘用言语警告了她们一番。 但见几女依然是不为所动,看着黏糊糊黑褐色的布条,鼻尖涌着一阵一阵的海腥味儿,五女实在没办法把这些东西,与靓丽清香的腌制水粉联系到一起,更别提与那香水相提并论了。 脸上依旧是坚定的决绝,您就骗我们吧,我们才不会上当呢。 看着几人畏手畏脚,脸色难看,跟上绞刑架似的表情,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她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去。 所有一切李弘也是第一次做实验,于是让厨子跟其他太监,把这些海带反复洗了好几遍后,便让他们把海带放进了大锅里开始煮。 李弘只是依稀记得,在煮完海带汤,在蒸后残留下来的棕色晶体,便就是原始的味精。 武媚闻风而动,跟已经身体好的差不多的李治,在听到东宫又开始闹哄哄后,一帝一后便带领着宫女、太监赶到了东宫。 连铁急匆匆的跑过来,看着指挥着其他太监跟典膳厨的太子殿下,急忙禀奏道:“殿下,陛下跟皇后过来了,正在往典膳厨这边过来。” 正指挥人家干活干的热火朝的太子殿下,很奇怪:“他们过来干什么?不好好在皇宫内待着养病,跑来东宫干吗?最近丽正殿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值得他们扫荡。” “你这东宫没几样儿东西是本宫能够看的上眼的!”武媚跟李治已经出现在了典膳厨的院落里,看着连铁武媚好整以暇的道:“行啊连铁,本宫这才把你赐给太子几,这就开始帮着太子打掩护了?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你们兴师动众的这是折腾什么呢?” 李治趁武媚话的间隙,鼻子已经在空气中嗅着那淡淡的海腥味儿,顺着海腥味儿就走到了大木盆旁边,皱着眉头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用脚踢了踢木盆的边缘,跟在旁边的花吉,也不管木盆里面的东西咬不咬人,立刻伸出手从里面捞了一根海带上来,呈在李治的面前。 “昆布?你要熬药不成?”久病成医的李治看了一眼海带,感觉与药房里的昆布差不多。 “不不不,不熬药,儿臣打算吃。”李弘给武媚行礼后,武媚闻不了他身上的海腥味儿,一脚给他踹的远远。 于是某人只好跑到他龙爹面前,告诉他昆布跟海带还是有一点儿区别,其实也没区别。 (ps:推荐一本书《功高不盖主》,不一样的架空历史。) 305 静静 李治跟武媚听的直皱眉头,总之李弘了半,两人还是一头雾水,直到李弘直白的就跟堂兄弟一样时,两人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WwW COM 武媚比白纯等人在第一眼看见海带时,表现的要出色多了,不愧是能够成为千古一帝的龙妈。 在细细问了李弘要这玩意儿干嘛后,立刻就明白了其价值所在,同一时间自然就是决定,这东西只能是皇宫持有,暂时决不允许此物流进东西两市,特别是太乙城。 李弘第一反应就是龙妈又开始犯鸡贼的毛病了,这玩意儿除了赶紧抢占市场外,便无第二条路可走,迟早会被有心人提炼出来的。 如果此物这世间不曾出现,那么此物的出现时间或许还会按照它原有的历史进程,还得一千年才能出现。 但如果出现了,那么这世间就没有什么是能够藏得住的秘密,早晚都会被吃苦耐劳、聪明智慧的大唐百姓提炼出来的。 但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跟武媚清楚,急眼了不准又少不了被打一顿,所以还是不为好。 煮熟了的海带,在李弘这个不是厨子的厨子指挥下,典膳厨的厨子心翼翼的把煮熟的海带做成了汤,恭恭敬敬的放在典膳厨的饭桌上。 李治跟武媚跟前自然是先放了一碗,但两人狐疑不决,还是第一次喝这褐色菜的汤,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喝。 直到给李弘端来了一碗,李弘闻着那味儿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典膳厨的厨子虽然不如御膳房的,但手艺自然是也差不了那么多,拿着勺子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最起码新鲜的味道还是有的。 端上来的凉拌菜以及其他吃法儿,都被李弘反正胡乱的指挥了出来,加上典膳厨厨子自己的创新,倒也是做的别具一格。 最起码汤是让皇帝跟皇后喝的频频点头,但还是觉得应该可以再鲜一点儿。 李弘却喝完最后一口汤后,道:“凡事都有个极限,再要求新鲜的话,那腥味儿就该有了,所以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武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了一句话,还引来他大道理似的教训。 一家三口吃完后,自然是少不了要运往皇宫,至于那被兔崽子称作味精的东西,据还得几的时间才能弄好,而且到时候还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食用,所以李弘谨慎的给了他龙爹、龙妈一个半月的期限。 对于李弘的谨慎,李治跟武媚则是这么多年看李弘,最为让他们称赞的一点儿,从来不会急功冒进,任何事情,哪怕是诱惑再大,都不能打动他有序的计划步骤。 丽正殿的客厅里,李治看着就飘着几片茶叶的水晶杯只瞪眼睛,就放这么几片茶叶?你这东宫是有多缺茶叶? 李弘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热茶,搓了搓刚才在外面冻了半的双手,要不是龙爹跟龙妈在,也不知道李弘这双魔爪,又要往白纯、夏至几人那个人的胸口塞了。 看着不满的龙爹李治,李弘淡淡的道:“孙思邈都了,喝浓茶对您龙体不好,所以你就少喝点儿浓茶。对了,儿臣跟您商量个事儿吧?” 李治听到李弘要跟他商量事儿,立刻就觉得这兔崽子又没有什么好事儿!不会是看自己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又要开溜吧?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看龙爹的表情就知道,这人这几看来日子过的很滋润悠闲,有他的皇后偶尔替他过问下朝堂,然后基本上的朝政又都交给了自己。 他自己倒是落得清闲,只有是什么大事儿了才开金口做个决定,批个折子,完全是把李弘自己想要的生活,活生生的给剥夺,然后他自己提前给过上了! 不过这也不代表李弘就会任由宰割,如今这几的朝堂之上,已经被他顺理的井井有条。 原本轻则几十人、重则上百人的朝堂,被他砍来砍去,一下子砍的只剩下最多三十来人上朝,最少的时候,甚至出现过四个人上朝的局面。 平时的朝堂之上,除了中书、门下的长官外,就是尚书省的左右仆射,只有这四个人上朝议政。 所有“同中书门下三品”,这一被皇帝可以随意任命的职衔,与正三品的中书省的中书令、门下省的侍中一个待遇,参政议政的臣子,都被李弘拒之门外,没啥大事儿你们就不要来了,来了还占地方。 而同样为正三品的六部各尚书,也被李弘排挤在外,缘由是:朝堂之上平时又没有什么大事儿,有事儿自然会有分管你们的尚书省左右仆射出面为你们传达,平时也不用来上朝了,在家搂着妾多睡儿吧。 至于九寺五监可以参与朝政的,而且还是独立的部门,也都被李弘以相同的理由给拒之了,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儿要在朝堂上禀奏,也可以!提前一预约,第二再上朝。 反正在李弘看来,他们的职能大部分都是与六部重叠的,所以平时上朝还是不要来了,有事儿自然是可以上朝嘛。 耷拉着脑袋的李弘,此刻正在被他龙爹骂,原因就是朝堂之上人越来越少,堂堂的国大唐,上朝时就四个人?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六部可以缺,同中书门下可以缺,九寺五监不能缺,御史台风言奏是,你这是打算废了御史台还是怎么着! 李弘耷拉着脖子,声嘀咕道:“风言奏是可以,但是参与朝政就算了,这样容易形成利益集团,包庇同僚之事儿。” 李治指着李弘刚要继续开骂,却被一旁久久不出声的武媚拦住了:“为何御史台参政就会形成利益集团?难道不参政就不会包庇同僚吗?” 还是龙妈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冲着龙妈竖了个大拇指以示夸赞换来一鸡毛掸子后,才正色的起缘由。 “朝堂之上臣子众多,结党营私时有生,如今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御史台风言奏是,虽然如今看起来与臣子是处于相对立的局面,但如果细化到具体事宜上,牵扯到臣子与臣子之间的利益,或者是非时,御史台的作用就会无限的放大,只要御史台偏袒哪一方,无论有无证据,就靠着风言奏是,就足以像最后一根稻草般,压倒另一方的臣子。所以为了保持中立,他们可以站在朝堂上,但绝不可以有参政议政的权利,只能听不能。要,也只能是与朝政无关,与臣子有关的事情,如此他们才能够不被朝堂上的利益政治化,才能够恪守御史台的职责。”李弘很正色,李治听的直皱眉,好像有点儿道理。 武媚面色同样平静,看着李弘的双眼,淡淡的再次问道:“那岂不是御史台官员迁升只能在御史台?岂不是有埋没贤才之可能?” “母后所言极是,所以让他们身为御史时,只能听不能,不在御史台了,那么自然可以行使他身为臣子的权利。”看着武媚要话,李弘快道:“母后是想问,如果不能参政议政,御史台的官位岂不是对他们没有了吸引力,会不会变得消极?” 武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弘虽然没出答案,但是她已经渐渐明白了李弘的心思了。 监管臣子的衙门,自然是不能议政,五姓七家如今余威犹在,受他们举荐之人多如牛毛,时刻都有左右朝堂议政之事生,但不能因为立场不同,就认为五姓七家举荐之人乃是歹人。 但长远来看,五姓七家举荐之人,大部分人所做的决策,都是带有很大的倾向性,偏袒于五姓七家,这也是五姓七家能够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 而一旦朝堂之上形成了举荐的臣子与科举的臣子对立时,御史台的作用就立刻体现出来了,只要他们倾向哪一方,本着风言奏是的职责所在,就足以在皇帝面前,为自己的派系做那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把御史台与参政议政隔开,在少了集团利益的驱使,少了政治抱负的诱惑,最起码他们就能够更大可能站在公正、公平、公开的立场上为皇家做事,而不是轻易的陷入利益集团的羽翼之下。 “陛下,弘儿所之事……显然是经过多番思考的,妾身想了想,按照弘儿之意,确实可以帮助皇家良多,妾身以为,此事儿可先让弘儿试试,如若弊端明显,陛下可在龙体无恙后,再在朝堂上改之。”武媚看着旁边的李治,温柔的笑着道。 “好吧,那就先按他的意思,但是如果出现什么漏洞,朕拿你试问。”李治这个黑脸今儿个唱的挺不错。 李弘想要在心里腹诽,可想了半,该腹诽母后啊,这是母后把自己给卖了啊! 反正到最后,好事儿是父皇的,坏事儿呢,就是自己这个太子的。 顿时某人心里无味陈杂:“父皇,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 “……。” 306 沙漏 李弘被他龙爹李治训斥了几句后,顿时坚定了心中准备折磨他龙爹的决心,伸手接过白纯早就已经拿在手里的一张纸,看着上好的宣纸上面,整齐的字迹道:“儿臣跟孙思邈商议了下,孙思邈呢,也同意了,也觉得这样的计划,对您的龙体是有益无害,所以看了儿臣亲自为您量身定做的作息计划后,孙思邈是举双手赞成,而且还夸赞儿臣有医学分,甚至想在东宫停留几与儿臣交流膳食养生的心得,但儿臣认为,这乃是皇家不传之秘,怎可轻易示于外人?所以儿臣坚决的拒绝了孙思邈的提议,才把这份独一无二的膳食养生留给独一无二的您。 Ww W COM” 武媚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弘口吐莲花,倒要看看他又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于是一双凤目在父子两人身上来回游弋。 李治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绿,他感觉到了这臭子要开始对自己动手了,前段时间就跟自己提及过改善饮食结构还是什么的,自己没在意,他也没坚持,原来是还没有详细的计划。 如今有了详细的计划后,看来是打算实施了,朝堂之上被他轻而易举的调解的有条不紊,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职能,在他监国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效率比以往高了很多。 但因为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生,所以他这一套还有待考量。但他已经按耐不住要拿自己开刀了,这是又闲的没事儿干了。 李治打算以不变应万变,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倒要看看是你个兔崽子能够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父皇您过目。”李弘把手里的宣纸恭敬的递给了李治。 李治看了看倒是也简单,几时起床、几时就寝,何时用膳,膳食该用什么。不过这起床之后运动是什么东西?锻炼身体吗? “明日起,儿臣上完早朝后,便在皇宫后花园陪您一起运动,所有的运动科目呢,明日儿臣再根据您的身体情况做决定,暂时呢就是由简单的跑步跟几组简单的力量训练来作为所有训练科目,随着儿臣对您龙体的进一步了解,然后再看看是不是需要加练什么。”李弘笑容可掬,慈眉善目的道。 李治哼了一声,扬着手里的宣纸不屑的道:“你这上完早朝都几时了?总不能都午时了才过来吧,朕看还是算了,朕知道该如何做,用不着你来操心。” 这是推诿啊,**裸的推诿啊,谁不知道他的龙爹李治喜欢睡懒觉,特别是不上朝的这段期间,简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没关系,儿臣上朝有半个时辰也就完事儿了,如今朝堂被简化,三省六部的职能被无限掘,儿臣有的是时间。从明日起,您每不得少于一个时辰的锻炼,为了让您的身体安泰,儿臣还特意为您制作了一个更加精准的计时器,就怕日晷(gui)不准呢。”李弘有点儿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给他龙爹一种笑里藏刀的危机。 武媚冷眼旁观旁观父子两人唇枪舌剑,倒要看看谁能把谁动。 “你现在辰时开始朝会,难道半个时辰就能够散朝?”李治开始琢磨着,怎么能够不搭理这个兔崽子,让他放弃早起的所谓锻炼身体。 从十岁那年在翠微宫与他母后遇刺以来,兔崽子回到皇宫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了他那所谓的锻炼,甚至把祖逖的闻鸡起舞当成了东宫的口号,一大早就把东宫跟皇宫折腾的鸡飞狗跳、喧嚣不已,弄的跟长安城各坊的早市似的。 因为此事儿,那长长的马槊被他拖动着与青石板摩擦,出令人牙碜的声音,气的武媚直哆嗦,不顾穿着睡衣就跑出去,打了兔崽子好几次后,没效果!人家依然是我行我素。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与皇后只好放弃了制止兔崽子,只是把后宫大门开启的时间往后挪了一个时辰,然后每就变成了后宫门口响起哼哈之声,到现在为止,他们也不知道兔崽子当初是真为了锻炼,还是为了成心打扰他人清梦。 如今寒冬已至,自己本打算借着龙体有恙,准备来年开春后再主持朝政,大冷的出被窝前往紫宸殿,想想都觉得冷。 所以连朝政都不想主持的皇帝,你还想打算让他早起去锻炼?就算是你李弘有心,他李治也不愿意起来! “足够了,半个时辰完全够儿臣主持完朝政了,现在大唐四海生平,百姓安居乐业,没啥儿大事,既然父皇您同意了,那就辰时下一刻开始锻炼身体,儿臣陪您。”李弘嘿嘿笑着,他可不想自己一个人替他们操持着朝堂。 两条路,要么上朝,要么就锻炼,不能让你这个正宗的皇帝闲着,然后把太子推到紫宸殿往死里累。 李治皱着眉头,他知道兔崽子是铁了心要拉上自己锻炼了,心里虽然知道这是为自己好,但是如此被绑架,非他所愿,自然还是不太乐意。 心里开始算计着时间,辰时下一刻,也就是半个时辰刚过,然后锻炼半个时辰,那就是到了巳时才能吃饭?而且宣纸上所写,自己的早膳简单的恐怕跟长安百姓差不多。 李弘老神在在,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其实父皇并不懒惰,反而是很勤政的一个皇帝,但是也是在上朝会的时候,如果没有朝会,父皇可是一个十足的嗜睡之人。 而这也是他为何经常犯眩晕症的缘故,操持朝堂过度、容易犯,不经常锻炼也容易犯。而这两样,正好,还都被他占了。 这个时代的计时按照一十二个时辰来划分,一个时辰又分为八刻,细化为上四刻与下四刻,一刻分三分,共二十四分,对照二十四节气,一九十六刻,正在与整除之列。 对于李弘来讲,朝会有三刻的时间就足够了,接下来用一刻的时间赶到父皇的寝殿,然后跟父皇一同在后花园跑步到巳时,然后洗澡、吃饭、回东宫,这样半下来,自己就把一的活都干了,还有半可以跑到长安城玩玩儿。 看着李治被赶鸭子上架没了辞,武媚却突然间问道:“你刚才什么东西计时比日晷还要精准?” 李弘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冲扬武招了招手,扬武会意,与连铁几人才一间屋子内,推出了一个车样式的东西。 “嘿嘿,这是儿臣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打算以后放在朝堂上,给上朝会的官员规定禀奏的时间,以及整个朝会的时间。” “为何不用漏刻?”武媚问道。 日晷没法儿放入朝堂计时,因此,每次朝会,都会有计时太监在外面看时间,在皇帝问起来时禀奏。 而漏刻因为过于难看,在李弘这几日上朝后,听着那水流声音老是容易走神,于是直接就把那由几个铜盆组成的漏刻给停了。 “漏刻用水,而且冬水容易生变化,极不稳定,所以儿臣觉得用这个比较妥当,而且放在朝堂上后,每个人抬头就能看见时间,岂不是更加便捷一些?”李弘起身走到扬武跟连铁推来的车跟前,揭开了上面盖着的一块红布,露出了计时器的真容。 武媚跟李治同时皱起了眉头,眼前的事物看起来像是一个由好几个长着锯齿的轮子组成。 而李弘这是仿制了元朝时期詹希元所研制的五轮沙漏,流沙从漏斗形的沙池流到初轮边上的沙斗里,驱动初轮,从而带动各级机械齿轮旋转。 最后一级齿轮带动在水平面上旋转的中轮,中轮的轴心上有一根指针,指针则在一个有刻线的仪表圆盘上转动,以此显示刻着十二个时辰的时间,这种方法几乎与上一世的时钟的表面结构完全相同。 此外,让李弘不得不佩服大唐的能工巧匠的是,他们还巧妙地在中轮上添加了一个机械拨动装置,以提醒两个站在五轮沙漏上击鼓报时的铜人。每到整点或一刻,两个铜人便会提着鼓锤自行出来,击打旁边的铜铃报告时刻,声音清脆悦耳,让人极为受用。 由于无水压限制,沙漏比漏刻能够更精确计算时间,达到了真正的计时功能,完全已经独立成为了一种机械性的计时时钟。 就在武媚跟李治刚要问话时,两人就看见那两个铜人,在刻着时辰铜盘上的指针指向了酉时时,铜人提着鼓锤缓缓的升了起来,然后动作略显僵硬的开始击打两侧的铜铃。 顿时,耳边响起了清脆悦耳的金属声音,仿佛编钟被敲响一样,带着一丝丝的乐感开始回荡在客厅里。 “怎么样儿?不错吧,如果不喜欢这个音阶,可以把这个铜铃摘下来换做其他的。”李弘自豪的看着呆若木鸡的龙爹跟龙妈,欣喜跟讨好的看着两人,万一给点儿啥赏赐呢。 自己可是好久都没有被龙爹跟龙妈赏赐了,自从有了李令月,自己兄弟几个总有一种是被他们捡来的感觉。 “就不能多放几个铜铃?挨个敲响吗?那样岂不是比现在的音色更要好听一些?或者让这两个铜人,各自敲响不同的音色,那样岂不是更好?”武媚很欣喜这样的计时器物。 不需要看漏刻似的那样专门去看,而是只要扫一眼那个光亮见人的铜盘,看那上面的指针指向刻着黑色的刻度,与红色的时辰字眼,便能够知晓时间。 确实是方便多了,而且如果制作的再精致一点儿,还能够当作一件装饰品放在房间内。 李弘听到武媚的话,本来想竖大拇指夸赞龙妈有创意,但又怕挨鸡毛掸子,只好把伸出去的手放到脑后装作挠头一样挠了挠,有些泄气的道:“母后您的还真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嗯,可以试试,不过这个也足够用了,以后再慢慢来研制。” “三的时间,给宫里送十具精致的过来,误了时间你自己拿着鸡毛掸子让蓬莱殿找本宫请罪。” “……。” (ps:推荐一本书,喜欢网游的朋友可以关注下,《网游之剑逝》。) 307 婚事 接下来的几时间里,大唐长安城的皇宫大明宫后花园内,经常能够听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无力的喊着:“不行了,朕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朕得歇歇了。 Ww WCOM” 冬日的阳光照耀下一片枯黄的后花园内,加上李治那有气无力的喊叫声,整个皇宫显得即热闹又无奈。 两人跑步的路边占满了宫女跟太监,一个个手里拿着毛巾或者拿着水杯,看着皇帝陛下被太子殿下从背后推着跑。 皇帝陛下的腿有如灌了铅一样,什么也不肯继续往前跑,耳朵竖的老高,就等着听那个五轮沙漏赶紧报时。 五岁的李令月脸冻的通红,依在武媚的旁边替她父皇喊着加油。 八岁的胖子李旦胖脸紧绷着,老五折磨父皇就罢了,干嘛让自己跟着跑步,这么冷,真不如回去睡觉。 武媚望着一个推一个退的皇帝跟太子,这段时日以来,虽然李治嘴上叫苦不绝,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最起码睡眠就比往常好了,而且看那精气神要比以前确实强了不少。 终于听到了悦耳的巳时报时声,李治一下子双腿仿佛来劲了,一股脑儿就钻进了武媚跟李令月坐着的亭子里,四周围着透明的玻璃,加上一个烤炉,倒是暖和异常。 简单的早膳李治如今已经不抱怨了,连洗澡都不想洗的他,随意的擦了擦手脸,便开始享用那李弘为他专门搭配的简单早膳。 李弘穿着单衣单裤,带着一阵冷风就冲了进来,李令月看见后咯咯笑着急忙往武媚身后躲,深怕皇兄把冰凉的手放在她的脸上。 陪着李弘刚吃完早膳,武媚的话语便在耳边响起:“这些海带什么的,你还没有给那萧氏送点儿过去吧?” 武媚的话语吓了李弘一跳,不会两个死对头要和好吧?难道这种事情还能生在皇宫里不成? 李治不出声的看着李弘,李弘无奈的道:“没有。” “那你从西域回来后,去看望过吗?”这次是李治在问。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这龙爹跟龙妈今日早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话题都围着萧淑妃转悠。 “一会儿带些海带过去看看去。”李治没头没脑的了一句。 李弘点点头,道:“是,父皇,儿臣一会儿就差人去送些过去。” “让你自己亲自去。”武媚拿筷子敲了李弘伸向李旦脸蛋的手一下,生气的道。 李弘很无语,却不知道,这几日萧淑妃看着自己的两个公主,义阳跟高安如今年岁已大,却依然是生活在皇宫内,没有任何人想起来这两个公主的婚事。 于是萧淑妃在李治过去与她聊时,突然间跪下来让李治替她求求皇后,希望能够做主给两个公主找个相对好点儿的人家。 于是,这件事便被皇帝跟皇后提到了台面上,至于为什么告诉李弘,便是因为一帝一后也不是瞎子,早就已经知道了义阳,与那还在镇守安西的将领权毅之间一直在鸿雁传情。 而至于高安,武媚也早已经现,还是与李弘这太子府里的官员有来往,那就是太子府正四品上的左庶子中的一人,名叫王勛,此人武媚也查过其背景,晋阳王氏不得志的一个旁系。 而武媚今日让李弘前往后宫之内的九仙门,其中道理便是让李弘去与那萧淑妃话,把两个公主的婚事打算交给李弘来办理,以此来达到羞辱萧淑妃的目的,意思不言自明,你的两个女儿还不配由本宫为她们主持婚事。 李弘拉着还在低头吃的胖子李旦,带着帮他拿着干净衣裳的雪,跑到了李旦的宫殿先是洗了个澡,然后才领着雪,拿着海带往那九仙门处走去。 看着李弘离去的一龙一凤两口子却回到了紫宸殿,这里聚集了不少皇室宗亲前来求见,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请求皇帝批准太乙城总商会跟地方其他商会,准许他们以旧钱进行交易。 而这还不是李治这几接见的第一批人,甚至一些皇家还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世家豪门,也隐晦的表达了这个意思。 李弘探头走进九仙门,只见一个打扫的很干净的院落空无一人,打量院落里的景物,除了一个的花圃外,便是一个枯黄了的葡萄秧架子,下面放着两张摇椅跟一个茶几,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木材,但是也擦拭的明亮干净。 眼前的房子依然是朴素异常,青砖青瓦建制的房子,除了窗户是用了玻璃外,其他地方与豪奢、大气、华丽的大明宫任何一处建筑物都是显得格格不入。 “您是……?不知道您找谁……?”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的宫女,身上的衣服甚至还有几处打着补丁,警惕的看着不之客的李弘跟雪,但语气还是极为恭谨。 “你不认识我?”李弘皱着眉头,自己也不认识她,记得萧淑妃跟前没有这样一个宫女来着。 “恕奴婢眼拙,不识的您是哪位。”宫女依然是态度恭谨。 来这里的除了皇帝陛下以外,只有偶尔会有太监过来送一些,陛下给的一些生活上的赏赐,再有就是两位公主会来这里,除了上述三人,常年不会有外人来这里的。 而看眼前的人,肯定不是太监,后面那个女子倒是宫女装扮,眼前之人会是哪个皇子?可哪个皇子敢来这里呢?就算是淑妃的亲生皇子,一年一度回到长安,也不是能够轻易敢来这里的。 “兰禾,是陛下来了吗?我这就出来。”屋内响起了萧淑妃的声音。 “回淑妃,陛下没有来。”眼前被换做兰禾的宫女对着李弘行礼道:“奴婢失礼了,奴婢先去通禀一声。” 看着宫女离去,李弘对着雪耸了耸肩膀,问道:“义阳跟高安哪去了?她们也不经常来这里吗?” “奴婢不知道,前些日子还听她们有过来呢。”雪道。 “是弘儿吗?”萧淑妃欣喜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接着便是门被刚才的宫女打开,一身青色素衣的萧淑妃笑容满面的从里面迎了出来。 看着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的李弘,萧淑妃不知道为何感到有些心酸,终于还是来了,当年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人啊。 只是当年那个原本就个子很高的太子,如今又长个了,自己都得仰头看着他了。 “儿臣见过母妃。”李弘扭身含笑而立,看着仿佛四年来没有任何变化的萧淑妃。 两人都是静静的打量着彼此,最后还是李弘先话道:“时光易逝,但母妃容颜不老,可是这佛经的功劳?看来儿臣也得多多让义阳跟高安多看些佛经才是。” “兰禾,快给太子殿下见礼。”萧淑妃受了他的恭维话,紧忙让宫女给李弘行礼。 “奴婢兰禾见过太子殿下,请殿下赎罪刚才奴婢的无礼。”兰禾恭恭敬敬的给李弘行礼,但是语音却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难道是淑妃要被陛下复位了吗?怎么连太子殿下都亲自跑来看淑妃了?他就不怕皇后会……? 李弘随意的摆了摆手,跟着萧淑妃走进了房间,指着雪道:“儿臣带来了一些海带,新鲜的事物,对您永驻美丽倒是有一些帮助,让雪教教兰禾该如何食用吧。” “如此多谢弘儿了。”萧淑妃坐在另一边,望着雪跟兰禾离去,才正色道:“四年多五年没见,弘儿可是真的长大了。” 李弘把刚一回来见到李素节等事儿,还有自己在安西的事情,挑挑拣拣,能的也都跟萧淑妃简单的了一遍。 完之后两人之间便陷入到了短暂的寂静中,最终还是李弘开口道:“权毅如今是太子左卫里从四品上的副率,一时半刻儿臣也无法让他接替左卫大将军,原因想必您也知道,至于他的家世,秦州一个世家举荐。王勛乃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如今在东宫任太子左庶子。” 萧淑妃听到李弘的话,脸上挤出了一丝干涩的苦笑,武媚最终还是想要羞辱自己啊,虽然是太子,但始终是辈,却要为两个公主主持婚事。 “此事儿或许还有转回的余地,父皇想来不会这么看着不管的,而且……义阳跟高安,与那两人也是情投意合,如果不在乎……。” “弘儿的母妃都明白,只是……这……哎……是我连累了她们啊。”萧淑妃凄楚着神情,显然很不愿意这样就把两个公主嫁出去。 公主下嫁虽然在大唐是平常之事,但身为五姓七家的傲气跟高贵,还是让萧淑妃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在礼制上,一下子把两个公主贬的如此难堪。 李弘也只能是跟着无声的叹口气,在这个重视形式大于实质的年代,特别是婚丧嫁娶,都会希望有一个高规格的礼制,来为喜事博得一个好彩头,不扬眉吐气也罢了,但如果身为皇家公主,却被如此**裸的羞辱,当母妃的萧淑妃,自然是要对义阳跟高安感到不平了。 自己受尽了如此的羞辱跟折磨,被圈禁在这一方地,到最后还得连累两个公主,至于李素节……,想到此处时,萧淑妃突然间眉宇之间舒展开来。 皇子都能够如此门不当户不对,公主又有何妨?何况,如今两人都在东宫,只要李弘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一切还都是能够看得见希望的。 308 怒 以瞋报瞋者,是则为恶人;不以瞋报瞋,不瞋胜于瞋。Ww WCOM一切恶中,无过是瞋,起一瞋心,则受百千障碍法门。瞋恚(hui)之人不知善,不知非善,不观罪福,不知利害,不自忆念,当堕恶道。 能忍之人,则具第一善心。能舍瞋恚,即为众人所爱,众人乐见,人所信受,颜色清净,其心寂静,心不躁动,善净深心,离身口过,离心热恼,离恶道畏,离恶名称,离于忧恼,离怨家畏,离于恶人恶口骂詈,离于悔畏,离于恶声畏,离无利畏,离于苦畏,离于慢畏,具足一切功德,名称普闻,得现在未来二世之乐。 萧淑妃随着嘴里喃喃念叨,整个人突然间变得平和了起来,甚至李弘眼里,仿佛脑袋后面佛光普照般,有如观音青莲宁静祥和。 “弘儿什么时候开始学习佛法的?如何能够如此之快悟得大自在?老身真是颇为惭愧啊,因为义阳跟高安的婚事礼制,差点儿犯了瞋念。”萧淑妃如一汪清泉般,任由自在浮沉,神情平和淡然。 李弘哪里有那个空钻研佛法,有那个时间还不如把敬晖喊到跟前,教教他从户部侍郎迁升到户部尚书这一职上,该如何转变身份有用呢。 如今的敬晖,在知道李弘有意提拔他当户部尚书后,整个人在户部过的是战战兢兢、心翼翼,深怕一个疏漏惹得李弘不满意,再给太子殿下丢人。 再者,这也是为官者的通病,一下子从正四品上的部侍郎,越过从三品,直接到达正三品,短时间内产生患得患失的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四品升迁三品,这对专注于仕途的任何一个官员来,都是一道很难跨越的坎,到了这一层次,可就不只是看政绩那么简单了,里面夹杂着太多错综复杂的利益成分,甚至能够成为三品官员机缘,就是看你在四品的时候,是不是在朝堂之上站队站对了。 更为重要的是,在敬晖看来,既然太子殿下担任过户部尚书一职,此职位就该从李弘不再担任后,空缺着,而不是再由他人担任。 如今太子担任过户部尚书一职后,再离职后由自己补缺,这其中的无形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了。同时,这也是为自己打上了一个太子的人的标签。 “想什么呢?难得过来看老身一次,怎么还走神了?是朝堂之事让弘儿烦心了?”萧淑妃一双眼睛变得很睿智,淡淡的看着李弘问道。 李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总不能自己走神了吧?看着萧淑妃的眼神,那种纯净不染纤尘,写满了与世无争的态度,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从她嘴里问起朝堂之事是有企图之意。 恐怕这也是父皇如今会比以前来这里次数多的原因吧? “没想什么,您那些高深的佛法弘儿不懂,弘儿前些年一直忙于太乙城,估计是受商人感染,重利多过重名重礼吧,哪有什么悟透佛法大自在啊。对了,大自在是啥玩意儿?”李弘眼睛一骨碌,又开始要插科打诨。 萧淑妃看着李弘,无奈的笑了笑,这就是聪明人啊,圆滑而不世故,世故却不城府,城府却如阳谋,让人难以觉得他乃是阴暗之人。 生于皇家,不被浸染,常保有赤子之心,也是弘儿与武媚多年来融洽的相处之道吧! “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没想到还有我们大唐的太子殿下不懂的学问啊。”门口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李弘不用猜都知道门口那道声音是谁的,看着雪与兰禾刚刚走进客厅,脱口而出道:“兰禾,去把门外无故打扰者赶出去!成何体统,皇宫之内不通报便擅闯……。” “看把你能耐的,李弘,我今日跟你不死不休!”这一次是高安的声音响了起来。 义阳、高安如今都是长安乃至洛阳有名的富婆,虽然在皇宫里行事是谨慎微,生怕一步不对惹来非议。但在长安、洛阳等地,可是一不二的行商之人,出去的话也是掷地有声的。 萧淑妃再次无奈的笑了笑,这两个公主这几年也就自己今日看她们开怀了,恐怕也是只有李弘在这里的时候,她们才会释放出原有的女儿态吧。 两人气呼呼的不理会雪跟兰禾的行礼,走到李弘跟前后,俱是神色愤怒、双手叉腰,挺着高耸的胸膛,下巴也撅的老高:“李弘,我问你,为何旧钱就不能交易了!旧钱难道不是钱吗?你知道你不让白纯再用旧钱交易,我跟义阳这些日子赔了多少钱吗?少赚了多少差价你知道吗?这些都得你这个罪魁祸还我们!” 李弘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色,随着高安的讨伐之声先是变得平静,然后变得阴沉,等高安完后,李弘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如一把锋利的横刀出鞘,给人一种凌厉而又沉重的压力! “怎……怎么我我错话……话了吗?”高安看着李弘那平静的眼神,刚才还兴师问罪的气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望着那有点儿陌生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与义阳同时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萧淑妃也感受到了李弘身上的威势,这种如岳似海的威压,睥睨下的气势,她依稀只在先帝身上目睹过,而且还是离得老远,就有一种屈于臣服的感觉。 如今眼前坐着的太子殿下仿佛就是那先帝一般,身上的气势与威压与先帝如出一辙。 不过萧淑妃依然是脸上挂着祥和的笑意,刚刚与李弘话的刹那间,已经让她真正悟透大自在,哪怕现在就是一把真实的锋利的横刀架在脖子上,她也能够保持如此心境。 “你俩手里还有多少旧钱?”李弘沉声问道。 “这……我……。”义阳支吾着不肯出来,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高安,只见高安也是脸色煞白,紧张的望着李弘,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是吗?”李弘的声音很轻,但却让义阳跟高安觉得好像一座山突然间向她们压了过来,让她们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我……我见人家都都都……存旧钱,就就合计着也兑了一些旧钱……。”高安扭捏着道,一只手紧张的不由自主的攥着袖口。 “多少!”李弘的声音更冷了! 义阳跟高安花容失色,两人想要望向萧淑妃求助,可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事儿恐怕不是母妃能够管的,也是不敢跟没资格管的。 这底下,哪怕就是父皇现在这儿,恐怕也不会对李弘进行一丁点儿言语上的阻拦。 “还有四十余万贯!”义阳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感觉愧对李弘,闭上眼睛表情痛苦的道。 虽然是如此,但语气依然还是带有着一丝颤抖,连同高安,在完后,整个人一下子仿佛都被掏空了似的,身体摇摇欲坠。 “砰!”李弘一手拍在桌子上出一声巨响,然后人噌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高安跟义阳噗通一下子,低着头跪在了李弘面前。 “黑心啊,你们知道你们这是什么吗?你们这是大唐的蛀虫!因为你们这些人存在,才会让大唐王朝在不知不觉间走向覆灭!你俩想要多少钱?把大唐的钱全部给你们够不够?百姓不去皇家银行兑换新钱,却被你们抢先一步兑换!义阳、高安,你们觉得你们赚的是谁的差额?那不是我李弘的!那是整个大唐的,那是李家江山的!皇亲国戚本来就难以开导,处处与我做对!就是想要通过大量的以旧换新,赚取差额的期间搞垮国库!你们是想让大明宫一贫如洗,还是想让我李弘当街要饭去!三的时间,全部送到皇家银行,一文都不能少!如有舞弊,自己去往宗正寺。”李弘冷冷的完最后一句后,对着萧淑妃行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萧淑妃自始自终都是保持着微笑,而且不单单是表面上,内心里更是平整如镜,在她看来,李弘今日当着自己的面对两位公主火,总要好过不声不响的走人。 随着李弘的离去,义阳跟高安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一旁的兰禾急忙想要过去扶起两位公主,却被一旁的萧淑妃拦住了。 “兰禾,随我去禅房吧,就让她俩自己处理吧。”萧淑妃安详平和,丝毫不觉得太子殿下训斥两个宫女有何不妥。 兰禾虽然不知道为何萧淑妃会对太子殿下的怒吼无动于衷,甚至连帮衬两位公主一句话都没有出口,但她却不敢去埋怨太子殿下,哪怕是心里,她在太子殿下训斥两位公主时,仿佛整个心房都是被人捏在手里,仿佛随时都会被捏爆一般的感觉。 义阳与高安瘫坐在地上,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泪痕,在她们的记忆中,那个喜欢欺负、作弄她们,实则一直靠一己之力保护她们跟母妃的老五,因为她们的行为,是真的动怒了。 而这还不是重点儿,重点是:她们从老五怒吼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无力的伤心跟痛苦! 309 强闯 走出九仙门的李弘拖着沉重的步伐,闷头缓缓往前行走,身后的雪有些敬畏的看着那高大的身形,哪怕是在西域最残酷的战争中,哪怕是面对吐蕃胜于自己几倍的兵力,她都没有见过太子爷如此落寞、或者是孤独? 总之,此刻眼前那高大的身形,本以为可以抗衡地任何艰难险阻的背影,在这一刻,雪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伤痕跟孤寂。WwWCOM 穿过皇宫后花园,走过整个后宫区域,掠过那象征权利的紫宸殿、宣政殿,一路上任何宫女、太监的行礼,都被李弘无视。 含元殿前宽大的广场上,一主一奴在阳光的照射下,拖着彼此的影子,孤独的走在中轴路上,往那丹凤门处行去。 花吉与武媚跟前新晋的太监汪楼,分列在含元殿两侧高大的台阶上,望着李弘与她的宫女缓缓往宫外走去,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后,两人同时转身,一个奔向紫宸殿,一个奔向蓬莱殿。 李弘并不是因为义阳与高安的作为而感到灰心或者痛苦,而是他在恼怒自己,自己犯了一个别人都不会犯的错误,除了自己,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犯的错误。 那就是看人以史书记载的先入为主观念!自己以为凭借着史书上的记载,那些能够被自己记起,那些在大唐绵长的历史河流中,被史书记载的人物,都应该是按照史书的走向来书写的。 但他现他错了!自己帮助萧淑妃,保护义阳与高安,但她们的心性呢?自己忽视了,这么多年都被自己忽视了,总以为凭借史书上的记载,她们就该是心地善良之辈! 而今看来,是多么的可笑!历史不记载对错,只记载曾经生过的事情,而自己却因为史书记载的强弱之分,犯着同情弱者的错误观念,而忘记了对弱者人性的探究! 李弘并不是要以这件事情来定论义阳跟高安的好与坏,更不是评判萧淑妃的是与非,而是自己曾经以为可以看透世间一切的骄傲心态,应该改一改了。 强者并不一定就是坏、弱者并不一定就是好,史书记载的也同样因为书写者的主观原因,也会出现人性上的偏差! 刚一走到丹凤门,李弘突然间停步,跟在身后的雪同样低着头,忘记了太子爷停下了脚步,继续自顾自往前走,直到撞在了李弘坚硬的后背上,鼻子犯疼反酸才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的太子爷雪可不敢惹,紧忙要道歉,却被李弘一把抓住了肩膀,看了看两边的兵士,李弘突然间道:“前往兰陵公主家里。” “是,殿下。”雪条件反射的遵应道。 跟着李弘在皇城走了一段距离后,雪突然现,太子爷好像没有带护卫,而是就带着她一个人要出皇城。 “爷,要不要通知尉屠耆他们过来护卫。”雪怯生生的道,这个是职责所在,该自己提醒殿下的。 “不用,就咱俩去。”李弘淡淡的道。 走出皇城,两人站在朱雀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眼后,看着寒冷的街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骆驼、马车、行人参杂一起,一派热闹的景象。 “也不嫌冷儿,都不好好窝在家里,还出来晃悠。”李弘看着一些文人士子谈笑风生的走过,淡淡的道。 “爷,这边请。”雪声在旁边道,一双眼睛则是警惕的看着街道上每一个人。 “放松点儿,这是长安城,出不了什么事儿。”李弘道。 两人匆匆一路行来,进入兰陵公主所住的坊门后,同样也能感觉到这一世界的热闹,不同于长安街道上的热闹喧嚣,每个坊每个坊都有自己的商铺、茶肆、酒楼等。 这也是为了对付宵禁后,坊里的百姓还能够继续进行相对比较单一的夜生活。 相比于长安街道的喧嚣,坊里的景象更为市井、接地气一些,都是一些商贩,不算是很喧闹但也是很繁华。 门房看着一个少年跟一个女子径直冲着兰陵公主的府邸过来,神色之间立刻显得戒备起来。 门房还未问话,就只见那少年淡淡的道:“去通报一声,有客来。” “您可知道您要来的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公主府邸,不是行商富贾之地。”门房四十来岁的样子,圆领青色长袍,头戴幞头,颔下留着短须,脚蹬一双厚棉靴。 李弘懒得理会他,让他通报已经是给面子了,还继续追问。 雪刚要上前理论,却被李弘挥了挥手,带着她要继续往里闯。 “少年郎君,这是公主府,想要拜见公主,您可得通名道姓才是。”门房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莽撞之人。 看穿着虽然锦衣华袍,甚是高贵,但来公主府里的,哪一个不是如此打扮?虽然这个少年英气逼人,看来非富即贵,但还能比公主大了去? 加上这几年兰陵公主生意日渐做大,每都会有商人或者皇家宗室前来拜访,但每一个来拜访之人,对他这个门房可都是客客气气的,像一些商人,在劳烦自己时,可是都得给一些好处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去通报。”李弘淡淡完便要继续往里面走。 但门房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挡在了李弘跟前,仰着头看着李弘硬气的道:“公主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不过要是有急事想见公主也容易,只是得懂些规矩。” 门房完后,就开始用玩味儿的眼神看着李弘,意思不言自明,给点儿好处,我这就给你通报。 而就在这时,一架马车匆匆的驶到了公主府邸门口,从车上快掀开帘子,走下来一位颇为富态的男子。 李弘扫了一眼,不是他姑父窦怀悊,但那门房却是一改对李弘的冷淡,一张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恭敬的迎了上去。 李弘原本想趁此机会进去,但突然很好奇的想看看,兰陵公主府上每都是一些什么人来往,这个门房又会怎么处理这个男子。 “有劳了,在下有急事求见公主,还望先生给予通报。”富态男子完后,袖袋里便滚落一碇银子,快的没入到了门房的手里。 “那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正好公主今日还算不上繁忙呢,只是求见的人就没有断过。”门房笑着道,拱了拱手就急忙往里走去。 门房斜着眼睛看了李弘一眼,没理会的自顾自就要从李弘身边掠过进去通报。 不想在经过李弘时,却被李弘一把抓住了肩膀,门房想用力甩开,却现拿手仿佛铁钳般卡在了肩膀上,顿时只觉得肩膀生疼,然后整个人硬生生的被少年郎扳了过来。 “给你银子你就会通报?这是谁给你的权利?谁教你的?”李弘的胳膊纹丝不动,但门房的脸上却充满了痛苦之色。 “放手!这里是公主府邸,由不得你撒野,我想拿钱就拿钱,身为公主府邸的门房,你以为通报是白通报?没银子谁给你跑腿!”门房脸色狰狞痛苦,眼神透着一股恶意。 “有意思!看来这皇家的门房,都得管管了!”李弘今日憋着一肚子火,要不然他也不会跟一个门房计较。 只是这股怒火,还是因为自己而起,怨不得别人,所以更不好泄了,此刻看见这么个收过门费的门房,李弘觉得自己这一趟简直是来的物有所值。 一拳端正的打在了门房的脸上,顿时门房的身子软塌着倒在了地上,李弘拍拍手,看着那个富态商人道:“你是找公主有事儿吗?正好,随我一同进去。” 富态商人的眼力比这个门房不知道要精明了多少倍,看着从从容容就敢把公主府邸的门房撂倒,而且还依然理直气壮的要带自己进公主府,就知道这个少年郎君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啊。 “那……那就多谢您了。”富态商人此时也有点儿骑虎难下的感觉,不跟着进去吧,容易得罪眼前这个身份莫名的少年郎,跟着进去吧,万一这个少年郎自己看走眼了呢? 电光火石之间,富态商人最后还是选择了跟着李弘一同进去,多年来的眼力,对于他来讲,还是有些自信的。 不过接下来生的一幕,则就让富态商人不知道自己跟着进来是福是祸了。 门房被撂倒,自然是会惊动前院的公主府里的家将,刚一走进前院,就呼呼跑出来几个家将,没有门房通报,那么如果外人随意进入,就是他们这些家将的失职了。 几人走到李弘不远处,其中一个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强闯公主府邸?” 但李弘连理他都懒得搭理,淡淡的道:“雪。” 雪在身后点了点头,然后穿花蝴蝶般,眨眼间那几个拦在路上的家将就被雪踢飞,只是随着这几个家将被踢飞,呼呼又涌来了不少家将。 李弘看都不看那些家将,他相信雪一个人就能够摆平的,扭头冲那个商人招了招手,示意继续跟着自己走。 (ps:求下推荐票吧,这个票每都有,把推荐票投给我吧,给点儿鼓励吧!) 310 缺个章节名 富态商人跟在少年郎的身后,却是腿肚子不由自主的拧筋、打颤,心里此刻大呼上了贼船了。WwW COM 先不管这个少年郎的身份是谁,就是这把人家公主府邸的家将们挨个给撂倒,自己想不被公主当成与这个少年郎是一伙的都难。到时候万一公主不问罪这个少年郎君,而是问罪自己怎么办?自己不会就是被少你郎君拉过来垫背、背锅的吧! 有些欲哭无泪的富态商人,看着李弘悠悠然的前行着,而再往前便是那个跟在少年郎身后的女子,却是有得一身好武艺,那些本就很强悍的家将,在面对那个女子时,却一下子都变成了软脚虾。 没有一个能够从那女子手上走过三招,然后便被人家踢飞的远远的,或者是撂倒在脚下,惨叫声跟呼喊声顿时连成一片。 前院的呼喊声自然是惊动了后院里的一些人,家奴、宫女等等蜂拥而出,富态商人一看这个阵势,吓得差点儿软倒在地面上。 这少年郎这是要闹哪出啊,闲庭信步,神态悠然,丝毫不在乎对面涌出来的更多人,甚至在经过被那女子撂倒的家将时,还不忘在人家脚腕或者是手腕上用力的踩上一脚。 看人家的轻松神态、从容不迫之色,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戏虐,富态商人有点儿搞不懂,这少年郎不会是成心过来砸公主府的吧! 家将的身形在女子四周,夹杂着痛苦的呼喊声漫飞舞,一个个在空中滑出完美的弧度,然后再重重的摔在地上。 少年郎君就跟随在女子身后闲庭信步,自己跟在最后面战战兢兢,恐怕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色了吧!恐怕是要哭的表情吧! “住手!”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高声呼喊道,语气却带着一丝的无奈。 祖宗怎么跑过来了,这……这是拜访他姑姑来了,还是上门砸家来了! 雪轻松的往后跳出一步,正好被李弘扶住了腰身,李弘就这么揽着雪纤细的腰肢,继续往前走。 而前方不远处的中年人,摇头苦笑一声,看这祖宗的架势,就知道肯定是不愿意通报就强闯进来的。 但话回来,太子殿下亲临府邸,如果还要门房通报,然后在门口等候也不合规矩。 按规矩,都应是提前打了招呼,自己跟公主在门口迎接才是,哪有他这样来就来的,也不打个招呼的,直接硬闯的。 但中年人窦怀悊也知道,要让眼前这个祖宗守规矩,除非是太阳明打西边出来。 公主府余下的家将、家奴跟宫女,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快步往少年郎跟前走去,而挡在少年郎君面前不远处那些还未被打飞的家将,被他连踹带打,一个个都给踢到了一边,为少年郎君的面前腾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路径。 所有人面面相觑,被人家打上门来了,主子怎么竟然是这个态度?这人是谁?身份这么高贵吗?连都尉驸马都不敢招惹吗? 接下来生的一幕,让他们众人包括富态商人是终身难忘,只见都尉驸马竟然是态度恭敬的伸手虚引,带着些苦涩的意味道:“爷您这边请。” 窦怀悊可以肯定,李弘自然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就没办法见礼了,只好是硬着头皮恭请李弘往后院去。 富态商人自然是认识窦怀悊,看着都尉驸马竟然如此恭谨的对待这个少年郎君,两只眼睛都快要凸出眼眶了,看着窦怀悊趁着间歇冲他也招了招手,只好继续跟在少年郎君后面往前走去。 心中却是更加的忐忑不安,砰砰跳动的心脏跟已经快要空白的脑子,好久才恢复正常,于是开始猜测着少年郎君的身份。 门房从昏迷中醒过来,正好看到都尉驸马恭请少年郎君去后院!那可是只有皇亲贵胄或者跟公主极为要好之人才能进去的,而且一般男子是不让进的啊。 看到此处,门房自己不由得两眼一翻,知道自己惹到了连主子都不敢惹得主了,脑子里仿佛已经遇见到了自己的结果,两眼一瞪,直接再次晕厥了过去。 富态商人走到门口后也是心里忐忑不安,这后院可不是自己能够进去的,这规矩自己可不敢逾越的。 “吴掌柜请了。”窦怀悊看了一眼踌躇不前的吴兴,笑着邀请道。 “那那那……吴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些紧张的吴兴朝窦怀悊行了行礼,然后不知道脑抽还是害怕,竟然对着李弘的背影,也是恭敬的行了行礼,这才跟着往里走。 走进后院的花园后,后面一排房子才是兰陵公主平日里活动的地方,这里甚少有男子,基本上都是女子出入。 “怎么了这是,闹哄哄的前面……。”兰陵扭身转头,就看见了一脸笑意的李弘,此刻还揽着他那宫女的纤腰,叹口气继续道:“唉……早该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你过来作甚。” 李弘松开雪纤细柔软的腰肢,扭头看了一眼那个跟着他一同进来的富态商人,淡淡的道:“我的事儿一会儿,你先把他处理了吧,他有急事找您。” 李弘倒想看看,这个气质、举止就是商人无疑的人,到底 火急火燎的找兰陵姑姑何事儿,如果也是为了旧钱而来让兰陵姑姑给他出谋划策,那自己就只好拿人了。 兰陵前段时间就从白纯那里知晓了太乙城总商会采取的新钱、旧钱兑换政策了,看着李弘那轻松悠然,准备看好戏的神情,哪能不明白他心里那点儿心思。 “吴兴何事儿?”兰陵神色自若、坦然的问着那商人。 “民吴兴见过公主、见过驸马、见过……见过……见过这位爷。”吴兴脑门有点儿冒汗,这位少年郎君,自己不知道身份,但从公主跟驸马的态度上就能揣摩出一二来,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一个少年郎君啊。 把人家家里的家将打了一顿,见了人家的主人丝毫没有难为情或者不好意思,反而还是那么理直气壮,竟然还指使公主先处理自己的事情,而公主竟然还默认、听从了! 所以吴兴只好结巴着给人家行礼,就怕失了礼数的话,会给公主殿下惹来麻烦,就算是人家不计较礼数,但最起码自己是肯定会给公主丢人的。 “赶紧事儿。”李弘在雪拿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屋内恐怕这个吴兴不一定够资格进去,而且李弘也不想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反应,就让他们在庭院里解决事情。 兰陵无奈的撇了李弘一眼,看着吴兴正色道:“事儿吧。” “是,公主。”吴兴擦了下脑门上的汗,然后把自己要找公主的事情了一遍。 事情如李弘所料一样,这个吴兴过来,就是找兰陵为他出谋划策的,旧钱如今无法交易,从太乙城总商会到地方各个商会都只认新钱,这让整个大唐的商人,特别是世家豪门的商户,资金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起来了。 “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不都早就用上新钱了吗?”兰陵轻蹙眉头,看着吴兴有些不解。 吴兴苦笑一声,身为兰陵公主在公主封地的总管,他自然是在公主的命令下,早就让公主府把旧钱兑换的一干二净了,甚至一部分都是赔钱兑换的。 但架不住当初一些与他们有商业来往的世家,此时眼见旧钱被禁,就打算用旧钱通过他们来牟取货物,或者是结尾款。 “兰陵萧氏,也是咱们最大的合作方,如今他们旧钱被禁,新钱又不够,这次希望利用您的关系,以旧钱从太乙城、洛阳往兰陵交易货物。”吴兴皱着眉头、苦着脸。 一直以来与公主交易都是新钱,今年眼见新钱不够,所以就动了这抛旧钱的念头。本来还能用飞钱来对抗,但飞钱已经被皇家银行全面禁止,不允许用了。 所以萧氏就打算利用兰陵这层皇亲贵胄的关系,打算从她身上打开一个突破口,这样一来,就算是太子殿下想要找麻烦,也得把兰陵公主捎上,否则太子殿下就没有理由单独惩治萧氏。 李弘老神在在,神色自若,他丝毫不怀疑兰陵萧氏能够猜测到是自己,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在自己从安西回到长安不久后,整个大唐就开始了禁止旧钱交易,这要是不与自己有关才怪了。 李弘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伸手把兰陵身后两个宫女招到了身边,淡淡道:“去通知城阳公主、新城公主,带着他们的账本过来一趟。” 吴兴听到此话差点儿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这个少年郎君是谁啊?怎么这么狂妄嚣张!竟然指挥公主的宫女去请另外两位公主! 要不是吴兴知道当今圣上跟兰陵公主岁数相差无几外,都要怀疑自己眼前坐着的是不是当今圣上了。 兰陵没理会李弘指使她的宫女,对着吴兴道:“既然朝廷禁用旧钱交易,我们就得遵守,让他们去兑换新钱后再还账或者再与我们交易吧。” 311 查账 吴兴走出公主府,依然是一阵阵的后怕跟死里逃生的感觉,这个时候才现,自己的后背好像在大冬的竟然湿透了。WwW COM 特别是知道刚才领着自己进来的少年郎君,竟然是当今的大唐太子殿下后,吴兴又是差一点儿跪了下去。 以他商人的敏锐,自然也猜出了太子殿下所为何来了,还好自家的公主从新钱一开始流通,就全部兑换了,不到一个月就开始完全用新钱开始周转了,从来不与他人用旧钱交易。 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曾自作聪明的告诉公主,把一贯贯的旧钱拆解成七八百文一贯,这样一来可以赚取更多的差额时,自己被公主严辞训斥了一顿,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啊。 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安分守己就是福啊。” “吴先生、吴先生……。”鼻梁肿的高高的门房看着吴兴,低头思索着走到府门前要上车,急忙在身后叫道留步留步。 “呵呵,何事儿?” 门房的脸比他还要苦涩,虽然此时是满脸堆笑的跟他话,但吴兴看他这副神情比哭还难看。 “吴先生,那那那位爷爷爷是是谁?”门房心翼翼的问道。 吴兴看着门房,心里没来由的轻松了下,看来这还有比自己悲催的,仰长叹一声,吴兴钻进了马车,轻飘飘道:“太子爷。” 马车缓缓离去,留下了门房矗立在风中,然后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直到好几辆马车快的驶到门口时,门房才从寒风中清醒过来。 李弘丝毫不觉得难为情,坐在兰陵书房的书桌后面,翻阅着厚厚的账簿。 兰陵跟窦怀悊也不觉得这事儿有何不妥之处,如今这份家业,基本上都是李弘白白送给他们的,如今只是查下他们的账目,他们并不觉得李弘对他们有何不尊敬,何况他们并无投机取巧的心思。 城阳跟新城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第一眼就是寻找已经被高高的账簿快埋没的李弘,然后看着兰陵跟窦怀悊无恙,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城阳姑姑、新城姑姑稍等一下,侄儿这就翻阅完了。”李弘头也没抬,只是走马观花的翻阅。 以他自己的心算加上旁边雪把算盘拨的叮当响的声音,以兰陵他们这些人的记账方法,对于李弘来,简直是一目了然,匆匆翻阅一遍,基本上就能够看见有无漏洞。 三个公主互望了彼此一眼,这几日虽然长安城或者是洛阳的百姓不觉得,但只要是世家豪门、或者是商贾门阀,都能切身的感觉到,这一场新钱、旧钱的寒风刮的有多猛烈了。 她们三人则是最早响应李弘的策略的,在李弘去安西之前,她们就已经把所有的旧钱都兑换完毕了,连一文旧钱都没有留。 至于其他皇室宗亲,她们能够的上话的,能够规劝的都劝导了,但是至于后面有没有听,她们就不知道了。 房间里亮起了无数的灯光,三女喝茶都喝乏了,可书桌后面的脑袋,跟雪手下的算盘,就没有停止过响声。 “弘儿,歇息一会儿吧,饭菜都凉了好几次了。”城阳无奈的看了另外两女一眼,脸上都是写满了担忧,轻声开口关心的道。 李弘埋头翻阅,沙沙的响声依然不停:“很快就完事儿了,你们这样的记账方式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崇文馆多学子,虽然大才不多,但是找几个记账还是很容易,自个儿去崇文馆挑挑吧。有些人不能走上仕途,但是入商道还是绰绰有余的。” 三女无奈的再次互相望了一眼彼此,苦笑着摇摇头,继续陪坐着等候李弘查阅完账目后再吃饭。 而在皇宫之内,武媚与李治坐在紫宸殿皇帝的书房内,李治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二郎腿也在桌下抖动着,可以看出,这是皇帝陛下心事重重的反应。 “李弘训斥了义阳跟高安?因为旧钱的缘故?今日宗亲们、甚至五姓七家的家主、还有一些官员、大儒,都来找朕相商这旧钱一事儿。”李治突然坐直了身子,不解道:“朕就纳闷了,怎么一下子都开始围绕着旧钱来转悠了?宗亲、官员、世家、大儒,就差朕的子民也跟着谈论旧钱了,这到底为何?” “您不会要亲自接管此事儿吧?”武媚拿着杯子暖着手,虽然墙壁上精美绝伦的铜管已经让房间里气温如春般,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但武媚却习惯的把杯子捧在手心。 “这些人都是大唐的根基啊,动摇不得,不能乱啊,如果因为旧钱一乱,整个大唐恐怕都得跟着乱啊,朕袖手旁观,看着弘儿与他们博弈,无论是到最后谁得利、谁饮恨,对大唐都不见的是好事儿,朕袖手不管,能行吗?”李治眉头紧皱,这才监国多少日子,就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 武媚不以为然的瞟了李治一眼,淡淡道:“这些人想要囤积旧钱牟取暴利,这么长时间了,就是不愿意把旧钱全部兑换,不就是想等着户部为了弥补铜的不足,等着提高兑换差额,好大赚一笔,弘儿做的又没不妥之处,这可都是为了朝廷着想。” “话是这个话,理是这个理,但因为一些钱财闹的满城风雨的,得不偿失啊。这几年大唐不缺钱,这些人都是跟大唐立下不世功业的,功勋满门之人,多一些钱财又何妨?难道非要因为一些钱财,闹的树倒猢狲散才方可罢休?”李治也很矛盾,但只有让功勋世家享有了利益,这个江山才坐的稳固。 至于百姓的利益,大唐已经是在前期让他们得到了利益,七八百文算作一贯钱,大唐可是没少赔钱,怎么现在李弘就不愿意干了呢?他缺这点儿钱?还是大唐缺这点儿钱? “按照您的意思,如此一来,只要开此先河,以后功勋世家可是会引以为常,什么事儿恐怕都得希望能够占点儿便宜,到时候您该如何处理?处处忍让?那样的话,岂不是皇家还要以他们的意志为意志,还要被他们操控?等等看吧,等局面真的无法控制了,您再出面调解,如今啊,就先看看李弘想折腾多大吧。” “多大?他李弘还想折腾多大?这都已经是满城风雨了,还嫌不够大?除了百姓之外,这一日下来,朕哪一个阶层的人没看见,哪一个没有向朕哭诉的?再闹大?闹多大!还要把这大明宫掀翻才行?”李治很不满,事态如今都已经很危急了,竟然皇后还不算大! 他李弘不懂得功勋豪门的能量,皇后你也不知道深浅吗?这要是继续僵持下去,迟早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的烂摊子不还得他这个皇帝收拾! 武媚柳眉一竖,李弘搞得事情你跟我什么火儿?再了,您不会真以为现在这样的局面就不可控制了吧?按照兔崽子训斥义阳跟高安的狠劲,现在又跑到兰陵府上查账的态度,这件事儿要是不继续扩大事态,她武字倒过来写。 “弘儿这么多年来可曾真正训斥过义阳跟高安?如今跑到兰陵府上,城阳跟新城一马车一马车的账簿往兰陵府上送,陛下您觉得李弘会就此罢手?他现在只不过是先把自己这边亲近的人的底细过一遍,而后才会真正的动手的,您以为现在事态足够严重了,恐怕在那兔崽子看来,这现在不过是曲江池的一朵浪花罢了,山呼海啸还在后面呢!”武媚不屑的道。 李治头疼的不由自主的伸手要去捶脑袋,却被武媚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缓缓走到李治身后,搂着李治的脑袋放在胸前,一双玉手放在李治两边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压着。 “陛下,不是妾身不懂事儿,也不是弘儿不懂事儿,功勋豪门是我大唐之根基,可这钱财难道就不是大唐之根基?虽然如今我们不知道外面飘着多少旧钱,但看李弘如今的行事,恐怕旧钱不在少数啊,不然的话,他不会如此狠的。”武媚一边帮李治揉着太阳穴,一边双眸放空,喃喃的道。 “你还别,朕自从开始被那兔崽子强迫着锻炼身体以来,身体确实好了很多了,晚上也很少做梦出虚汗了,本以为刚才朕又要犯那眩晕症了,未曾想到,只是感觉有些脑胀跟眼花而已。”李治闭目养神,后脑勺享受着武媚胸前高高的柔软,淡声道。 武媚嘴角牵出一抹笑意,继续替李治按压着太阳穴道:“行了,您就放心吧,妾身心里有数,到了该管的时候呢,妾身会告知您的,现在啊,您就好生歇息,让他折腾吧,咱们也正好看看,这些功勋豪门,到底还有多少皇家不知道的势力,这些错综复杂的门阀世族,蜘蛛网一样的联系,到底在大唐立国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把持着多少看不见的权利。” 李治不出声的仰头做同意状,占着武媚胸膛的轻轻挤压,惹得武媚一阵好笑,紧紧把李治的脑袋抱在胸口不松手。 312 顶替 在兰陵公主的府邸吃完饭已经是灯火阑珊之时,所有城阳与新城的账簿都被再次装回了各自的马车,三个姑姑无事儿,这就让他放心了不少,接下来就该下狠手了。 WwW COM 原本想着让白纯跟敬晖与那些豪门世家慢慢耗,这样也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不至于让整个大唐的经济市场陷入困境。 但在九仙门萧淑妃处,知道单单义阳跟高安两人,就囤积了四十余万贯时,李弘才意识到这些人有多么的爱钱!才意识到问题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这么多豪门世家囤积的旧钱加起来,这得有多少旧钱还没有回收?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包括他都感到震惊的一个未知数! 如果都按照七八百文一贯钱兑换,大唐恐怕得赔上一年的岁入都不止吧! “薛顗最近忙什么呢?啥时候成亲?到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也好讨一杯喜酒喝。”李弘吃干抹净后,看着坐在旁边的城阳道。 城阳公主跟新城公主都是与父皇一母同胞,特别是城阳公主,深得父皇喜爱,历史上愿意把李令月嫁给她与靴瓘的第三子薛绍,就足以看出来李治对于城阳有多喜爱了。 而新城公主自然是一样,虽然膝下无子,而且还偶尔跟她现在的夫君韦正矩吵架,但每次只要父皇知晓了,不问三七二十一,先是劈头盖脸的把韦正矩训斥一顿,整的韦正矩如今这个驸马当的甚是窝囊。 兰陵公主讨父皇喜爱可是在李治当政后,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还是因为都没有了母亲的缘故,加上兰陵平素淡然的性格,向来不给皇家伸手,也是深得父皇喜爱,加上她们三人又是关系要好,父皇对她们比对其他人要好上太多了。 而李弘在从萧淑妃那里出来后,先想到的就是,如果要下狠手强制性的回收旧钱,那么就必须要先把跟父皇关系要好的三个姐妹的帐查清楚,只要她们没有什么岔子,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最起码父皇跟母后就不会或明或暗的阻挠自己了,虽然不太会支持自己如此做,但是也不至于旗帜鲜明的反对。 兰陵公主的门房一直在门口跪着,等到李弘出来的时候,听见众人的脚步声开始,就开始咚咚的往地上叩头。 李弘也懒得理会他,只是扭头道:“管好这些下人,免得败坏门风,看人下菜碟,不给钱还不让进去求见你,虽然门房收受钱财古来有之,但也不能太过分了。” “我的家事儿用不着你来操心。”兰陵没好气的道。 跟李令月似的,从后院一出门嘴就没停过,这个下人那里不好,那个下人那里不规矩,指责完新城城阳,完城阳这就轮到自己了。 三女要不是看他如今长大了,早就上手揍他了,现在揍他,一是她们那点力气打到人身上跟挠痒痒似的。再则:还是要当着众多人的面,给大唐的话痨太子殿下留有几分面子才是。 太子亲卫队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这个不用雪去通知,兰陵她们就会去通知太子府的,要是这大半夜回去的路上出点儿什么岔子,这罪责谁也担待不起。 火把把公主府邸的门口照耀的亮如白昼,太子的车驾李弘也没上,反而还是要步行回东宫。 冷风吹过,可以让查了大半帐后,有些头昏脑胀的脑袋清醒清醒。 城阳跟新城虽然是身为长辈,但如今太子卫队一到,太子的礼制就得遵从,那么她们就得等太子走了她们才能走。 寒风中望着李弘缓步而去,白纯也同样过来接太子,此刻正被太子殿下搂在怀里,不时传出白纯一声尖叫,火光下,隐约可见太子殿下的狼爪子又伸到人家衣领去取暖了。 身后的扬武跟连铁如影随形,就像是李弘的两道影子一样,默默跟在身后不出声,走路也是跟猫似的,甚少能够听见脚步声。 “丽竟门可还在你们两人手里?”李弘突然问道。 “是,殿下,还在奴婢的手里。”扬武跟连铁愣了下,由扬武回答道。 “两的时间,摸清楚现在有多少世家豪门中有份量的人在长安城,如果可能,尽可能的查出他们囤积了多少旧钱。”李弘呼出一口热气,道。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办。” 李弘微笑着点点头,歪头看着被搂在怀里的白纯,道:“给你三的时间,让精卫查查那些大儒,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表现的那么清贫,从根上挖,看看他们是不是囤积旧钱了。” “是,爷。” 接下来的朝堂政事,身前的人也帮不上门,只能是回到东宫后再另行安排。 白纯、敬晖虽然能干,但是两人行商人之事时,都缺少了一些很辣的劲头,旧钱如今还有这么大的困难,跟他俩的能力也有很大的关系。 白纯的优点儿是,任何人都别想走后门,一切都是依法办事儿,认死理。缺点也很明显,妇人之仁有时候让她无法威慑到豪门世家,也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让人不自觉的看轻她。 敬晖就更不用了,优点儿比白纯多一些,懂得灵活变通。但因为官家的身份,让他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会变得顾前顾后,拿不出许敬宗、李义府那样的阴狠劲儿来。 白了,无论是白纯还是敬晖,都缺少了奸商该有的本质! 可惜的李义府跟许敬宗两人,李义府这几年忙的跟狗一样,户籍制度的完善,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加上还有被地主阶级并吞百姓田地一事儿要想出策略,根本不可能把这些交给他。 许敬宗老了,进棺材就是这两年的事情,许彦伯郁郁寡欢,虽然依然会来东宫值守,但显然很记挂许敬宗。 李弘琢磨了半,身边闹了半,最后还是缺一个能够懂一些经济,能够在关键时刻有狠辣行事方式,能够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 前方的冷喝声跟一个咒骂声引起了太子亲卫队的注意,尉屠耆自然是不用招呼就带着几个跑了过去。 李弘也懒得理会,值此寒冬深夜,阵阵冷风刮过,能够在街上游荡的除了城武卫外,就是喝的半死不活的酒鬼,这在长安城这几年来是越来越常见。 不一会儿的功夫,尉屠耆就跑了回来,继续护卫着李弘往前走,而前方原本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依稀能够看见,一队城武卫拖着一个软塌塌的身子,看样子是打算往哪个犄角旮旯扔了。 “什么事儿?”白纯好奇心挺重,不过主要还是看李弘闷闷不乐,一路上没几句话,想转移下太子爷的注意力。 尉屠耆慢走两步,错过了李弘跟白纯后,落后两人几步道:“一个喝醉的士子,他自己去年科举及第,但是被人顶替了,所以一直留在长安上告无门,就借酒消愁。” “这还能被顶替?”白纯很惊讶的问道。 完后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旁边的李弘,只见太子爷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尉屠耆无奈的道:“冒名顶替多的是,又不是他一人,学问都差不多,有的人挥好有的人挥不好,也没办法。” “国子监的还是弘文馆?还是顶替的崇文馆的学子?”李弘开口问道。 “回殿下,这个末将不知道,就是刚刚过去询问武卫时,听他们念叨了几句。”尉屠耆恭敬的道。 “过去截住他,把人从武卫手里带来,派人送给狄仁杰,明日让大理寺审问下。切记不可惊动礼部、国子监跟弘文馆。”李弘皱着眉,思索着:不准能够从这个人身上查出来国子监、弘文馆那几个学子为何要自缢而死呢。 等尉屠耆离开后,李弘又是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脑袋,查个屁啊,这命案到现在也不过两月,这个士子去年科考,早就离开国子监或者是弘文馆了,他能知道个屁。 “去去去,让尉屠耆把人提过来,不要送往大理寺了。”李弘懊恼的挥了挥手,道。 白纯疑惑的看了看李弘,不明白太子爷这么又改主意了,难道不查那个国子监的案子了? 不过她也不好过问,因为旧钱、新钱一事儿,自己要是能够强硬或者狠辣一些,就不至于现在让爷头疼了,所以她现在可不敢招惹李弘。 刚才从公主府邸出来,李弘把手伸进她衣领里面,就是报复她这几年,把新钱旧钱兑换一事儿搞得拖拖沓沓的。 尉屠耆单手提着一个软塌塌的人形快步向这边走过来,而此时,他们已经行进到了承门门口,再有几步就可进入皇城了。 道路两边亮着罩着玻璃的路灯,昏黄的光亮照亮着这一条笔直的朱雀大街,朱雀门的威严跟气势,在寒冷的黑夜也是一览无余。 看了看不成人样、满身酒气的士子,李弘淡淡的道:“回到东宫后随便找个地方扔下,明日酒醒后,再派人问话。” 李弘意识到,或许从冒名顶替士子及第一事儿上,便能够把国子监跟弘文馆从孔、颜两家的管控中脱离出来。 313 考题 三的时间,李弘连早朝都给停止了,气的李治在后宫大骂李弘兔崽子,这是要作死,扬言要立刻主持朝政,不让李弘再监国了。 Ww W COM 武媚在旁边好歹,把原本属于她自己的鸡毛掸子硬生生从李治手里抢了回来,开解的道:“这兔崽子停止三朝会,那您就不知道第四就是下月一号?是大朝会的日子?中书跟门下已经拟旨了,大朝会这一,可是把各个阶层的人都招来朝会了,宣政殿这几不一直在忙碌?” “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治又一次感觉自己这段时日白锻炼了,竟然抢鸡毛掸子没抢过皇后! 武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哼道:“您这是明知故问,您能是什么意思?停止三时间的朝会,这就是李弘给他们所有人的最后期限,再不去把旧钱换掉,恐怕就会损失更大了!那就怪不得李弘下狠手了。” 李治看了一眼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心里哼了一声,闹腾吧,看看他能够闹腾多大的动静来! 既然你不把你龙爹放在眼力,你龙爹也得想个策略,还得是两手准备才行。 李治若有所思的思考着:李弘的手段凌厉果决是出了名的,自己虽然担心他把朝纲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但实话,自己心底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期望看看李弘是不是能把这些桎梏皇家的豪门勋贵的风头给他灭一灭。 心中有了计较后,李治眼珠子一转,冷不丁的突然伸手去抢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但武媚反应奇快,看见他伸手就立刻扭动身体,用肩膀挡住了他的手。 武媚脸上挂着自鸣得意的神情,嘴角牵出一抹不屑,像是再:早料到你会这样了,可惜你抢不到。 “不抢了,不去了,朕要锻炼去了!”李治很恼火,很郁闷!这些年忙于朝政,身子骨真是越来越弱了,抢鸡毛掸子还输给皇后。 皇室宗亲、豪门勋贵、朝堂官员、文学大儒四个构成大唐王朝基石的阶层,都被中书省、门下省下旨参加三日后的大朝会。 从中书、门下下旨那一刻起,虽然处在寒冷季节的长安城依然是人潮如织,喧嚣繁华,商人、游客、百姓等等依然享受着大唐的盛世繁荣。 但在所有阶层者的眼中,阳光明媚、气晴朗的长安城,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伴随着寒冷的低气温,让人们在行走到皇城那条路上时,都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无论是文学大儒还是朝堂官员,或者是豪门勋贵跟皇室宗亲,仿佛都能从的空气中嗅到一股凝重跟肃穆,诡异的氛围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让他们彼此通气时不得不心翼翼,隐蔽着自己的行踪。 国子监、弘文馆也同样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跟烦躁,狄仁杰最近这段时间查案查的,都快要把颜昭甫跟孔志约搞神经了,深怕这一命案被更上层的人知晓。 李弘跟前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岁出头的士子,李弘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当日随手救了一个人,竟然还是一个奇人! 这位奇葩展现出来的与众不同是,人家是寒门士子中真正的自学成才!并未拜师或者是自荐过哪家豪门!而且人家参加科举考试时,选择的竟然是冷门科目:明算! 书学、算学就算是在国子监六学中,也是很偏门的科目,民间自学成才者中,为了出人头地、考取功名,很少有人会选择这种,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专一又生僻的科目的。 明算考试则是用的国子监六学之一的算学,一般情况下,考试便是《九章》、《海岛》、《五曹》、《夏侯阳》、《缀术》、《缉古》等帖经,为算者,明数造术,祥明术理,然后为通。 白了,就是考试到了最后,比如你一加一等于二,然后给考官解释为何等于,解释通了你就成了,解释不通,那么就算是你蒙的或是不会。 所以,这也是科举制度开创了这么多年后,文人士子往明经跟进士科目削尖了脑袋扎推的原因,一是对自身来讲容易一些,二是对考官来讲,也要熟悉一些。 没有是哪一个考官会去问学子连自己都不知晓的学问的,他们也不傻不是。所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也就造成了文人士子扎推两科的原因,也就造就了大唐文风渐盛、武人没落的原因。 “太原府人?晋阳王氏就在跟前,为什么不让他们举荐你?”李弘呵呵笑着,这朵奇葩还真是个在大唐不多见的异类。 “回殿下,民与晋阳王氏不睦,何况民一身本领,并不认为要靠他们举荐才能踏入仕途。”林士翎昂道,自信心一览无遗。 李弘还是笑,继续问道:“太原府内,林姓只能算是当地一个世家,王氏压根不会放在眼里的,他们会自降身份,跟你们有过节?你这一身本领,如果不是遇见我,岂不是还在长安街头买醉?” 浓浓的讽刺意味儿很明显,但好像对这个林士翎不管用,脸上没有任何的尴尬,道:“民林氏虽,但在当地也是有名的大户,王氏根深叶茂、门下士子何止千人?民就算是自荐于门,恐怕也是与现在的下场无异,如此卑躬屈膝,倒不如自己上长安试上一试。” “剑走偏锋,倒是想看看朝廷对冷门会不会有兴趣?还是你只会这一门?其他的都不会?”李弘斜眼问道。 林士翎此刻脸上才出现了一丝的尴尬跟不自然,但面对当今的太子殿下,他可是不敢打诳语,只好老实道:“民……民实是瞧不起那些舞文弄墨、吟诗作赋的文人士子,手无缚鸡之力却口头上喊着为国为民,但除了会吟诗作赋、风花雪月外,连自己的起居生活都料理不好……。” “停,打住,这些我不敢兴趣。” “民知罪。”林士翎急忙行礼请罪。 “既然你以明算为才,正好我这里有一个我琢磨了很久的困惑,你可要试试能否为我解惑?”李弘有意考校林士翎,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殿下,如果跟算学有关,民字可一试,但……。” “自然是跟算学有关:巍巍古寺在山林,不知寺内几多僧。三百六十四只碗,看看周尽不差争。三人共食一碗饭,四人共吃一碗羹。请问士子明算者,算来寺内几多僧?”李弘似笑非笑,眼睛一直盯着林士翎的眼睛问道。 这乃是清人徐子云《算法大成》中的一算学诗,通过一诗来让明算者算出多少个僧人,也算是一道较为可靠的难考题了。 林士翎在听到李弘念的时候就开始聚精会神,随着一字一句送进他的耳朵,林士翎的神情则是越来越凝重,这样的算题他还是第一次接触,想要在第一时间把答案脱口而出是不可能了。 何况,此刻他面对的考官还是当今的大唐太子殿下,心情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林士翎强迫自己专注余算题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唇则是慢慢的蠕动着,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那算学诗。 不光是他紧张的在心算,就是一旁好奇的白纯跟雪等人,加上两个半路出家,好大岁数才没事儿往崇文馆凑的扬武跟连铁,都在声的默念着,但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能够的出答案。 “三百六十四只碗,三人共食一碗饭,四人共吃一碗羹。”林士翎额头上的汗都开始下来了,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更加紧张起来,依然有些纠缠不清正确的答案开始在心里动摇。 虽然太子殿下是困惑了他很久的一道题,但林士翎却不敢骗太子殿下,不敢随意的出一个答案来。 先不太子殿下他不知道答案的话是真是假,就是林士翎他自己,如果碰到这种很难求的算题,他也不会轻易放弃,更不会以错误的答案来骗别人跟自己。 这也是他自认为明算者的尊严,一直让他骄傲的,便是他对数字的敏感跟快捷,同样也是他自信的来源。 就在林士翎皱着眉头解答案时,李弘拿起纸笔,在书桌上又写了十四个字,不过这十四个字,却是围成了一个圆圈,中间空出来的部分,则就是答题者填写答案的地方。 这是被人们称之为回环诗的一种,此中的算学趣味少了一些,但是又夹杂了一些对于诗赋的要求,所以,这种看似需要跳字来读的回环诗,更能够平衡人在算学与诗赋的兴趣。 李弘也不着急,看着还在那里心算的林士翎,也不打扰他,伸手想要把纸笔递给旁边的人,但递了半却没有人接手里的纸笔,不由得抬头一看,只见白纯绝美的脸颊上露出沉重的思索之情,看样子显然也是在算那寺庙里到底有多少和尚。 (ps:推荐票不要钱,而且每都有,不投也是浪费,都砸给我吧,谢谢各位大大了。) 314 上朝 李弘的手在白纯的胸前晃了好几下,上好的宣纸随着挥舞出风声,但依然引不起白纯的注意。 Ww W COM 迫不得已的某人,只好用另外一只手在白纯的翘臀上拍了一记,这才惊醒了沉思中的白纯,吓了一跳的白纯嗔怪的看了一眼李弘,见爷的手里拿着纸张,顿时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赶忙接过了李弘手里的纸笔。 而在这时,站在李弘前面的林士翎也睁开了眼睛,躬身行礼道:“回殿下,民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哦,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还不错,。”李弘淡淡的道,他也很期待这个林士翎的答案。 “回殿下,正确答案是寺庙里有六百二十四名僧人。”林士翎完后,看李弘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林士翎心里一下子便明了,太子殿下看来是知道正确答案的,要不然的话,不会是如此神情,看来自己没有用错误的答案骗太子殿下是对的。 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算出了正确的答案,无论如何,自己也对得起自己自认为的算学明家的自称了。 “如何算出来的。”李弘淡淡的道,他知道,这道题其实用一元一次方程解是最为容易的了,但他绝不相信林士翎是用一元一次方程解的这道题。 “是,殿下。”林士翎的态度更加恭敬了,丝毫不敢以自己是算术名家自称了,能够出得出这样题的人,算学绝对要比他高出好几筹才是。 他绞尽脑汁,也从来没有在哪本书或者哪里听到过这样的题。 于是继续躬身道:“回殿下:三个僧人一碗饭、四个僧人一碗羹,便能知道三个饭碗与四个汤碗共计七个碗需要十二个僧人使用,如此一来,三百六十四个碗,则是能够给五十二组僧人使用。五十二组僧人一组十二个人,便是六百二十四名僧人。” “难能可贵,再看看这个。”李弘示意白纯把自己刚递给她的白纸拿给林士翎。 林士翎不晓得白纯的身份,但看样子在太子府里肯定不低,于是恭敬的接过后,琢磨了几番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有意思,这种诗民看起来就有趣多了,民不会作诗,但是还会念诗的: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全诗十四个字,回环诗便是跳过几字后回环成诗,对于如今的唐人来,是没有丝毫难度的,李弘也没有寄望这个能够难住他,如此出题,只是想证明,他的才学是不是配的上明算及第的标准。 “还记得你的考官是谁吗?”李弘问道。 “回殿下,记得,先生名叫苏敬。”林士翎眼中的兴奋光芒再也遮掩不住,甚至还透着一股野心,内心也比刚才算学答题的时候还要紧张。 他知道,自己能否踏入仕途,恐怕就在这一刻了,自己买醉长安街头,被城武卫已经不知道扔了几次了,甚至每次还都会有城武卫,给自己烂醉如泥的身体上盖上稻草或者破烂木棉等等。 长此之外的颓废,虽然让他的**受到了一定的摧残,但他始终坚信,有一自己能够踏入仕途并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 他曾幻想过,自己某一遇到长安城的哪一个高官或者功勋豪门的正眼相看,赏识自己的才学然后举荐自己,自己从此开始,靠自己的才学开始仕途之路。 但他想的最远大,最高官的知遇之人,也从一开始的六部尚书标准,变成了侍郎能够赏识自己就行,随着时间的累积,梦想中的勋贵豪门阶层标准也是降了又降。 甚至是有时候在寒风凛冽的深夜,被刺骨的寒冷冻醒,瑟瑟抖的靠墙取暖时,他也会抛弃远大的理想,会思索着:此刻哪怕是一个坊正赏识自己都行,以自己的才华,不过就是缺一个敲门砖罢了。 但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在落榜后的一年中,他的人生还是迎来了转折,就算是他做最美的梦,也没敢想过,有一自己会遇见大唐的当今太子殿下。 他心里也很清楚,只要自己抓住太子殿下给的机会,再凭借自己出众的才华,完全能够配得上太子门下近臣的身份。 李弘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除了李义府、许敬宗外,这几年还没有遇见过一个眼神如此像那两个人的。 但只要你的才华足够,李弘绝不会计较你的品行,何况,现在他手里缺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呢。 想到此处,李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历史上这个时期大唐有名的四大酷吏:索元礼、周兴、万国俊、来俊臣。 想来这个时期出现酷吏,不单单是由武媚个人决定的,恐怕跟历史上当时的政 治 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吧。 不然的话,自己为何会在同样的时期,在面对五姓七家、功勋豪门、高官显贵、鸿学大儒的博弈时,也希望自己手里能够有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出现呢? 李弘想着心思随意的摇着头,这像是给自己要用这么一个人在找借口,安慰自己应该理所当然的用这么一个人,而不是只靠阳谋来博弈门阀世家。 轻轻的叹了口气,李弘把自己的思绪拽回到眼前,明日还有一番恶斗等着自己呢,自己东宫的官员也会有大部分人参加,今日自己得好好做足功课才是。 “明日随我一同上朝,扬武明日带着他在宣政殿外听候。”李弘完后,便起身离开了,现在他要一个人思索下明日的境况,自己一个人能不能舌战群雄! 这样的大朝会不同于真正意义上,每年岁在含元殿举行的大朝会,岁时举行的大朝会则是百官林立,外使来朝献贡,贺表、贡物等等都不可缺少。 而李弘举行的这个大朝会,严格意义上来讲,更像是与群臣商讨一件关乎国家安危时,由皇帝举召的一次朝会一样,把所有人聚集起来集思广益般。 五姓七家的家主当其冲,在李弘禁止旧钱一开始,他们就嗅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为了不再连战连退,他们这一次也做足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因此,早就已经暗中来到了长安。 皇亲贵胄,相比较于五姓七家,他们自然是要快的多,都是在京兆府周边,赶过来参加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次朝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每一个人都在心里铆足了力气,打死也不会松口,绝不与太子讨价还价。 达官显贵显然就不如他们那般硬气,心里有鬼的暗自思索琢磨,要不就是与他人声的交头接耳,商议着一会儿该如何面对的策略。 鸿学大儒看起来最起码是两袖清风、清正廉洁的样子,一个个神情淡然,与身边的一些人谈笑风生,对于今日朝堂之上会生什么事情,他们看起来显得好像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云淡风轻的感觉给人一种,他们心中无鬼、光明正大的印象。 很久没有露面的猎豹、惊蛰在李弘穿着太子朝服、戴上太子冠冕时,把手里的一份厚厚的纸张交给了李弘。 在夏至跟雪以及扬武跟连铁的陪同下,李弘第一次用太子仪仗进入大明宫。 扬武把手里捏着的一份报表揣进了怀里,连铁接过李弘递给他的猎豹刚呈上来的报表,也是谨慎心的揣进了怀里。 白纯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过来,太子仪仗对她没有任何阻拦的作用,快扭动着纤腰跑到李弘跟前,同样是厚厚一沓上好的宣纸交给了李弘。 林士翎被扬武安排在仪仗之中,昨日就已经被扬武告知了一些进宫的规矩,如今跟着太子仪仗,心里头可是心潮澎湃、激动万分,他感觉自己能不能踏上仕途,就在这一了。 李义府、上官仪、杨思俭、郭瑜等几人,加上太子詹事、太子家令等等一众东宫官员,众人声势浩荡的开始从嘉福门走出,上百人的队伍虽然人数较少,但这乃是太子殿下第一次用如此隆重仪仗上朝,也还是显得庄严、肃穆,给人一种皇家该拥有的威仪风范。 紫宸殿内,李治在这一出奇的没有晚起,跟平时要上早朝一样,很早便已经起床,武媚脚步匆匆的从蓬莱殿赶了过来。 两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都知道今不会是寻常的一,今到底会生什么事儿,或许都将影响以后的朝堂走向,甚至太子李弘这几年在百官中的威名,都将因为今有一个提升,或者是因为博弈而贬损。 武媚帮着李治整理了下龙袍,而她自己也是一身彰显皇后凤仪的朝服,不经意间扫向旁边的奏章,虽然不知道是何内容,但武媚却觉得,这份奏章恐怕很重。 晨钟暮鼓,鼓楼上的钟声悠扬的响起,早朝即可便会开始。 太子仪仗在这个时候缓缓进入宣政殿,礼官尖亮的早朝叫声,从丹凤门处响起,一道尖过一道的早朝声音,起始丹凤门、经过林立在两旁的金吾卫,再到含元殿台阶上矗立不动的礼官那里。 嘹亮的声音最终在宣政殿门口停止,而李弘也在皇帝之位下的太子之位上坐定。 (ps:求推荐票。) 315 朝堂之上 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六部、九寺、五监、御史台、京兆府的官员,长安城内的其他官员,豪门勋贵、宏学大儒、皇亲国戚,在宣政殿属于自己的地方站定。Ww W COM 随着礼官嘹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早朝便在这一刻开始。 史官偏居一侧,手里的毛笔也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今日之事,有幸由自己记载,乃是无上荣耀。 中书省中书令裴炎率领百官朝拜,由此便拉开今日朝堂的帷幕。 裴炎刚要张口继续在朝前表今日朝堂之上的各个阶层,却被李弘冷冷的打断:“不用那么费劲了,今日直截了当,在坐的有身份的各位,这几日想来都已经与陛下见过面、诉过苦了。想来你们也愿意直截了当的进入今日正题:新钱、旧钱兑换一事儿,自从朝廷下令禁止旧钱交易,只能兑换后,想必各位打算在年关在即时,大捞一笔的打算都落空了吧?今日成就我大唐之基业的功勋豪门、官宦之后、鸿学大儒等等都在,是你们推举人出来表述,还是由我一个个提问?一盏茶的时间,商量好了开始。” 随着李弘的话音落地,整个宣政殿主殿一下子像是飞进了无数的苍蝇,嗡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对于李弘如此直截了当进入正题,还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所有人还都认为,李弘应该会顾及宣政殿人多势众,会采取柔和一些的策略,但没想到看样子,大有一人对抗所有人之势。 议论之声在宣政殿取得了一致的决定后渐渐安息下来,令李弘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却是弘文馆的大学士孔志约。 “臣孔志约想请教殿下,可知我大唐‘开元通宝’钱为何意?有多少种?每一种又有何区别?每一种‘开元通宝’一钱又是多重?”孔志约站在主殿中央,为人师表的风范。 李弘抬头看了一眼孔志约,淡淡道:“武德四年,废五铢钱,启用新钱开元通宝,新钱比五铢钱的铜料增加了约莫两成,一钱重为二铢四丝,一千文钱也就是一贯钱乃是重六斤四两,启用了厘、分、钱、两的十进制计量。因为铜料的增多跟大唐刚立国,所以当初废除五铢钱时,并没有遇到如今这么大的阻力。算上皇宫用来赏赐的金、银钱,开元通宝共计十四种,区别乃是大字、字等等,但无论是哪一种钱,每一钱的重量都严格控制在二铢四丝这一标准上。当然,如果加上一些人的私铸通宝,就不止十四种钱了。开元通宝乃开国奠基、流通宝货之意。” 完后李弘看着下面鸦雀无声的人群,孔志约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堂堂的大唐太子殿下,如果连大唐的开元通宝意义都不知晓,那么才是叫怪事了。 “既然太子殿下知晓开元通宝乃是我大唐立国时所制,为何还要废除高祖铸开元通宝之义?开国奠基、流通宝货,乃是高祖皇帝对大唐国运昌隆之期望,先帝在世时,英明神武、文韬武略俱佳,都不曾想过制新钱、废通宝,太子殿下为何一意孤行,却要废除这流通宝货之钱?”孔志约言语锋利,但态度恭谨,显然他不想让李弘从其他地方抓住他的把柄。 “时代在进步,事物在展,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一成不变,开元通宝乃是我大唐立国以来的旧制,就像你今日所带玉佩与昨日的水晶佩不同一样,我们需要在创新中展,不能够一味固守旧制遵循传统。新钱这几年是否对我大唐产生深远意义跟影响,是不是比开元通宝能够更加便利的交易,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想来都有言权,你们俱是亲眼所见,如果以旧钱为基础,大不等、数量不一的弊端该如何进行大额交易?贞观年间开始,就已经出现了一贯钱不足一千文的问题,不过是没有好的办法来实施解决罢了,难道你认为我们一直沿用旧制,就能把一贯钱沿用到满一千文?” 孔志约满脸通红,他今日上朝,还特意换了玉佩佩戴,就是想被太子殿下拿住话把儿,但没想到还是被太子殿下从中看出了问题。 而对于事物展、时代进步这样的话题,国子监还是弘文馆,从来没有人讨论这些,只有太子的崇文馆,有学子围绕着这些争吵的面红耳赤。 “至于一贯钱不满一千文,这是谁也无能为力的事情,甚至没有人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了这样的现象,随着一些灾**的降临,长安米贵时期,百姓自然是为了能够填饱肚子,愿意从贯钱上做手脚。”御史王义方在孔志约沉思时,站了出来行礼道。 李弘扬了扬手里的纸张,扬武便拿过去递给了王义方,看着王义方在翻阅,李弘望着众人道:“皇家银行的统计显示,这两年在旧钱兑换新钱上,黎民百姓兑换的贯钱远远比豪门功勋等等所有人的数量要足。王义方,你也是晋阳王氏举荐为官者,据晋阳有一半的旧钱是被你们用新钱换取了,一兑一兑换,但每一贯则有十钱的手续费,可是这样?” “这……。”王义方没有想到,晋阳之事都已经被太子殿下掌握,当下支支吾吾,想了下道:“臣对此事并不了解,如果属实,想来是旧钱过于沉重,需要付一些运费罢了。” “你身为御史风言奏是是你的职责所在,你为何会不知晓?还是隐瞒不报?房先忠你前些时日刚陪你母亲前往晋阳,可知道此事?”李弘眉头一挑问道。 他现,今日率先向他难的,无论是孔志约还是王义方还是房先忠,这些人都是与晋阳王氏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孔志约向来与五姓七家走的比较近,因为科举制度的缘故,五姓七家如今把手伸向科举中舞弊已经不算是秘密了。 王义方自是不用多,本身就是出自晋阳王氏的举荐,房先忠或许一直较为低调,但他的母亲可是晋阳王氏,而他有女一人,就是李贤以后的皇妃。 从中便可以知晓,太原王氏,利用自己族系内的庶出女子结交官员、笼络朝堂,而嫡系则是与其他家族维持着婚姻秩序,豪门与豪门联姻,庶出笼络朝堂,这便是世族豪门屹立不到,一直能够影响朝堂之走向的原因。 “臣先忠并不知情。”阎立本辞官后的工部尚书房先忠镇定自若的道。 李弘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回去吧,王氏早晚会被衰落的,而今虽然是其他四姓与之站在一起,但也已经有人开始偷偷给自己递折子了。 “殿下,新钱、旧钱的利弊我们也都很清楚,但如今拥有旧钱者大有人在,我大唐如今又缺铜料制作新钱,您现在停废旧钱,新钱却无法满足日常用度,如此下来,岂不是让我大唐的商贸陷入困境?臣倒是觉得,不如殿下允许户部与皇家银行开放兑换,一贯旧钱兑一贯如何?”皇室宗亲之内,走出一人侃侃而谈道,赫然是曹王李明。 “曹王叔,大唐乃是李家江山,一贯旧钱不足七百文,试问您为何会忍心看着皇室如此吃亏?还是您囤积了太多的旧钱?”李弘反问道。 李明摇了摇头,依然笑容满面,道:“我手里确实有不少旧钱,甚至连当年先帝赏赐的金制通宝、银制通宝还都有大把,但这钱却无法交易,不过是只能作为纪念或者把玩儿而已。何况,皇室里面,不单是我一个人如此吧?义阳公主、高安公主前些日子据可是在其他地方兑了不少旧钱,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置?还是皇室单独对待?” 李贤这个王八蛋,都亲近了一些什么人,怎么竟是跟他要好的人出来捣乱? 李弘静静的望着曹王李明,想要看透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敢面对自己如此话? “不光是义阳公主、高安公主,就是皇亲中的武承嗣、武三思二人,也同样在去年囤积了大量的旧钱,少也得几十万贯了。”越王李贞也站了出来道。 孔志约跟颜昭甫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看热闹的意思,嘴角微微扯出一个弧度,然后立刻便严肃的开始闭目养神。 李弘冷笑着看着两个王叔一唱一和,自己本以为这些人上来就会以义阳跟高安为由,然后来堵自己的嘴,没想到他们则是在晋阳王氏率先难后,才开始跑出来拿义阳跟高安事儿。 不过话回来,这也是自己的弱点儿,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义阳跟高安两人,到底有没有把全部的旧钱处理了。 至于武三思跟武承嗣,自己从来没有从母后那里过多了解过,五元庆跟武元爽被贬岭南,两人之子:武三思跟武承嗣则是在韩国夫人杨氏逝世后,被母后留在了长安,如今成了长安城继贺兰敏之后,又两个游手好闲之辈。 316 詹事丞 朝堂之上决计不是一个解决实际问题的最佳场所,这在李弘冷冷的看着宣政殿吵闹的局面时,闪现在脑海里的话语。WwW COM 五姓七家的明挡暗阻还是高官显贵的鼎力支持,如今在朝堂上乱成了一窝蜂,皇室宗亲参杂在里面和稀泥,鸿学大儒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痛心疾。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则是李弘冷冷的一句话:“即日起废除所有旧钱,任何交易都不得使用。” 顿时像是给宣政殿主殿扔了一颗炸弹,不单是让手里握有大量金钱的五姓七家跟皇室宗亲开始着急起来,就连稳定朝堂的三省六部官员,也开始着急,这样一来的话,这些损失无论是谁都承担不起,户部也相当于少了半年的岁入啊。 而在李弘再次冷冷的抛出一个数据后,手中持有大量旧钱的人开始鸦雀无声,那便是如果不按照等额兑换,以三百文差价兑换,大唐同样会损失半年的岁入。而这也便是如今的焦点之争! 片刻的宁静过后,众人再次陷入了争吵不休、热烈理论之中,这不单单是李弘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变成了一些真正清廉的官员,与持有旧钱官员之间的一次争论。 显然,李弘最初的目的达到了,他知道朝堂决计不是解决事端的地方,但绝对是一个煽风点火的绝佳场所,只有把问题尖锐化、扩大化,这么一场旷日持久的博弈,才能够尽快的结束,也同时能够为大唐少损失一些钱财。 众人纷扰时,就连李弘都没有注意到,身后平时李治上朝时的屏风后面,已经坐下了当今的皇帝跟皇后。 李治脸色此刻是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时不时还哼哼唧唧的看武媚一眼,像是再,看看,这就是你放任的结果,这种事情哪有摆在明面上解决的? 武媚学着李弘经常的样子,对着李治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脸上依然是神情轻松,仿佛朝堂之上如市井一般的吵闹,对她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好。 “汪楼,看看那兔崽子在干嘛?朝堂吵成了这样,他难道还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武媚也不好现在就去问李弘到底意欲为何,但显然这个新钱旧钱只是个引子。 汪楼往侧面挪动两步,透过纱帘,只看见李弘坐在那里仿佛很享受朝堂混乱的样子,时不时还喝一口茶,然后继续看看争吵的群臣、皇亲、大儒、世家,要不就是偶尔翻阅下案几上那一张考卷? “回陛下、皇后,殿下在翻阅案几上一张像是考卷的东西,依稀看见,好像是去年弘文馆的科举考卷。”汪楼恭敬的道。 武媚一副了然的神情,轻松的笑了笑,看着李治道:“看见了吧,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这国子监、弘文馆才是他的真正意图。” “那你这新钱、旧钱一事儿他会放弃?”李治不关心国子监、弘文馆怎么样,闹翻也乱不了朝纲不是。 但如果因为金钱而把朝堂搞乱,搞得人心浮躁、分离崩析,各个阶层敌对起来,对江山的稳固可并不全都是有益无害。 “陛下、皇后,白纯在宣政殿门口唤走了太子殿下。”汪楼跟只望远镜似的,看了两眼外面的情形,急忙禀奏道。 “真的?看戏看戏,好戏快来了。”武媚的兴奋神情,没把李治气的晕厥过去,这还是那个帮自己处理朝政的皇后吗? 扬武在李弘耳边低语几声,李弘看了看宣政殿门口,白纯偷偷向他招了招手,李弘便起身欲往外走。 裴炎与门下省侍中岑长倩见李弘起身,急忙走上前询问。 李弘笑了笑:“继续,我很快回来,都快中午了,也该结束了。” 裴炎与岑长倩互望一眼,虽然眼前的太子殿下在微笑,但他们却感觉到,太子殿下好像一团燃烧的怒火,只是一直压抑着没有出来罢了。 李弘站在宣政殿门口,并没有隐去自己的身型,同样也能够让宣政殿里的所有人看到自己并未离去。 白纯把手里的一张收条递给了李弘,道:“这是义阳公主与高安公主送来的,四十余万贯旧钱,全部送给皇家银行,并不是东宫,已经签字画押。” 李弘接过来看了看,便再次还给了白纯,示意自己知道了,扭头的瞬间,便看见了站在一碰听候,等着自己召唤的林士翎,心思一转,李弘向他招了招手。 待林士翎走近跟前,李弘上下打量了一番穿着士子青衫的林士翎,问道:“朝堂之事你已经听的够清楚了,如果是你,你会如何看待?” 闲着也是闲着,反正里面还在吵,那就继续让他们再吵一会儿,吵累了就会自动停下来了。 “回殿下,依民愚见,此新旧两钱兑换,如今的症结便是出在数额巨大之上,朝廷赔不起这么多钱,持有旧钱的功勋豪门也承担不起这样的风险,他们如果选择一兑一,只会便宜了他们当初收购的对象,那就是下百姓。”林士翎双眼兴奋,神情却冷静的斟酌沉思着道。 “如何解开此结?”李弘再次笑问道,同时也把白纯手里的一份纸张粗略的看了一遍。 这张纸并不是什么重要机密,而是崇文馆学子集思广益后,提出的如何解决新钱、旧钱兑换的方案。 林士翎神色阴晴不定,显然是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他在考量,自己如果给出这样的答案,会不会惹得太子殿下生气,或者觉得自己的方案过于龌龊、卑鄙,从而断了自己入仕途的唯一希望。 “放心大胆的吧,无论是何种方案,我都不会计较的。”李弘看着林士翎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有了方案。 “是,殿下。民以为:衣食住行乃是人之根本,无论是高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他们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等等这些生活必备品。我大唐当年的官员、勋贵俸禄之中粟米、布帛等可都乃是等价之物,如今不如再用一次又有何妨?”道此处后,林士翎便停止不,先看了看李弘的神色之后,见依然是笑意盈盈。 于是只好继续道:“长安如今因为禁用旧钱后,物价已经开始有下跌之势,到时候不单是朝廷的租庸调主要税收来源受损,就是连百姓、商贾也会跟着受损,如此一来,只要持有旧钱者继续低价买入,不出两月,我大唐一年的岁入都得搭进去,甚至还不够,到了那时候,恐怕持有旧钱的势力者就会完全占据上风。如今之计,停所有勋贵俸禄,并以高价之物兑换俸禄,迫使他们手里的旧钱继续贬值,严控盐、糖等食用之物,如此一来,布帛虽保暖,但无法果腹,那时候他们便会迫不及待出手旧钱,以图买入市场低价之物,但只要朝廷以管理商贾为由,出 台登记细则,百姓与清廉官员或者是持有新钱之人,依然能够享受惠利,而持有旧钱者,人多势众,他们的采办决计不会是数,则需报备朝廷,如此一来,针对他们抬高物价,弥补低价卖给百姓的差价,一来二去,不出月余,所有旧钱恐怕能够回收七成左右,受益者第一自然是朝廷,接下来便是百姓与清廉之人。” 李弘笑了笑,此法虽有效,但过于卑鄙,但却不失为最为简单直接的法子,随着管控进行,交易便会日渐频繁,虽然大宗的交易不会出现,但每一笔交易的税收则都是实实在在不会变,抬高物价给大宗交易者,税收足够,低价物品除去差价,受益者自然是百姓与商贾。 崇文馆的方案与之类似,但比起来要光明正大一些,不过到最后朝廷则是损失最大的一方,而持有旧钱势力者,则会在整个过程中,直到最后,变成一兑一的完成旧钱、新钱的替换,百姓则是成了自然而然的受益者。 “你今年多大?”李弘突然问道。 “回殿下,民今年二十七岁。” “可曾婚娶?” “家有妻儿老母,都尚在太原府。” “你现在是东宫太子詹事丞,正六品上,掌判府事、知文武官簿。”李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林士翎愣在了当场,甚至是忘了答谢太子殿下,嘴巴张的老大,到现在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下子自己就变成了正六品上的东宫官员?! 太子詹事一职则是相当于尚书省尚书令一职,这个机构的职能就是效仿尚书省,而太子詹事基本上在太子继承大统后,便是尚书省左右仆射的不二人选之一。 至于太子詹事丞一职,则是与左右仆射之下的左丞、右丞一样,如果不出意外,太子只要继承皇位,那么自己只要不犯下弥大错,他林士翎就有可能出将入相,成为大唐帝国的权利之臣。 李弘没再理会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转身回到朝堂之上,此时的争吵声音也渐渐停了下来,在他走回自己的座位后,整个朝堂便变得静默了下来,每个人都在等着自己会如何决断。 (ps:欢迎各位喜欢唐谋下的朋友,能够支持正版、支持订阅,支持主站纵横网,恳求大家订阅。) 317 苏敬 朝堂上的寂静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一股诡异的压力,每一个人都在寻思,如今朝堂之上两派对立,太子殿下面对如此局势,他会如何决断? 甚至有人已经在想,如果太子殿下屈服于勋贵豪门,是不是在陛下上朝之日,便可谏言罢免太子?至于理由,还用想吗?随便一抓就足以抓到一大把废黜太子李弘的理由。 Ww WCOM 以上官仪、杨思俭、许圉师为的东宫几个可以参与议政的官员,此刻是眉头紧皱、表情凝重,如果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太子殿下面临的危机有多么严重的话,他们这一辈子就真是白活了。 任何的疏忽都会招来五姓七家、勋贵豪门的无情打击,而现在因为新钱、旧钱一事儿,朝堂之上,争吵到如今则是难辨是非,互不相让。 今日一事儿乃是酝酿了几的朝政,陛下与皇后到如今竟然未曾露面,这里面是否意味着,陛下与皇后选择了让太子殿下一人面对,他们到底是什么立场?是否支持太子殿下?还是支持五姓七家、勋贵豪门等?! 朝堂上的寂静还在持续,屏风后面的李治与武媚依然观望事态的展,只是李治紧了紧手里的奏折,不出声的与皇后武媚,看李弘会如何决策。 到底是锐利的以太子殿下为的改革派,继续以大唐半年的岁入作为筹码博弈下去,还是在难分是非之时,选择与五姓七家、勋贵豪门妥协? 皇亲贵胄神情悠然,太子殿下或许可以私底下与五姓七家达成协议,慢慢解决纷争,但如今他不自量力的把如此大事搬到朝堂之上,而且看如今形式,他并未得到陛下与皇后的支持,如今孤身一人,能够与朝堂之上的五姓七家对抗不成? 如今一个晋阳王氏的难,就已经让他陷入到了困境之中,更别提其他人还没有正式难。 朝堂之上落针可闻,每一个人都等待着太子殿下的抉择,特别是晋阳王氏的家主王源,如今神情自在、笑意满面,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王义方、孔志约、曹王李明,这些则都是与他王氏交往密切之人,而自己身为家主站在朝堂之上,不过就是给他太子殿下一个面子,同时也是要在朝堂证明,晋阳王氏并未没落,依然是朝廷的一大支柱。 “有时候 ,一个人为不劳而获的东西付出的代价更高。《后汉书》有云:下皆知取之为取 而莫知与之为取。都认为获取别人的东西才是一种收获,却不知道给与别人也是一种收获。可是此解?孔大学士?”李弘淡淡的声,问向傲然而立的孔志约。 “太子殿下才学斐然,确实是做如是解。”孔志约拂须点头回道。 “《荀子·王制篇》有言:‘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贞观政要·论政体》,先帝与魏征也曾言:‘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如今却是有人不守国家法度,盘剥百姓旧钱,压低价格兑换,然后又以高价与朝廷兑换,这种行为,是为国还是为己?”李弘自己都觉得牙酸,拽了两句古书人言,已经让他有摇头晃脑之意了。 “殿下此言差矣,我等只是为朝廷分忧,与百姓兑换旧钱,乃是减轻朝廷负担,为的便是统一来兑换,以此让新钱能够更快的走入正规,并不存在盘剥百姓之事。”王源已经七十多岁,腿脚都很利落,应该是为了体现自己家主的威望,所以手里拄着一根拐棍儿,缓缓走出两步道。 “那孤岂不是还要代朝堂谢谢开国郡公了?”李弘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了下来,眉目之间闪现着一股逼人的英气,跟当初从安西刚回长安时的杀伐之气。 走到离王源不远处的地方停住,逼视着王源问道:“既然开国郡公认为此举乃是为我大唐百姓行便捷、为朝廷分忧,那你为何不把手里从百姓那里一文兑一文的旧钱,以一文兑一文交给朝廷,为何选择迟迟不去太原府皇家银行兑换?” 一文兑一文,百姓手里原本七八百文一贯的钱,经过王氏的手就最少赔两百文,而与朝廷兑换,却要求一兑一文二钱甚至更高。 “数目太多,老臣则需要时日加以盘点,甚至有些钱已经生锈,需要清洗之后才能够重新用度。至于一文兑一文,老臣不曾做过,百姓给与老臣一贯钱八百文,老臣给与百姓则是一贯钱一千文……。” “满嘴谎话!狄仁杰何在!”李弘身上闪过一丝杀意,打断王源这个爵位乃正二品的开国郡公的话语喝道。 狄仁杰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李弘却一直盯着王源道:“迟迟不与朝廷兑换到现在还不知罪,竟然还以数目太多为由狡辩!我看是你私铸新钱需要埋在土里一段时间才能够拿出来,所以你一直在等那私铸旧钱出土才是!” “殿下不可妄议,老臣身为王氏家主,多年来为人处事光明磊落,就是先帝在世时,也不会如此非议老臣,何况老臣与晋阳王氏多年来,一直是……。” “是是非非!你自己看看!”狄仁杰刚走到李弘身边,手里的文书还未来得及递给李弘,便被李弘抢过拍给了王源。 扭身不理王源要气炸的老脸,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态度对待自己,就是当今陛下李治,见了自己也是礼遇有加! “弘文馆苏敬何在!”李弘扭身站在朝堂中央,望着黑压压一群人冷声喝道。 这一刻也该轮到自己反击了,自己又不是白痴,敢一个人对抗五姓七家,朝堂乃是搬弄是非、分化敌我的绝佳场所,自己要是不利用,就是真的笨蛋了。 众人还未从李弘怒斥王源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却不知道李弘怎么又要突然找苏敬的麻烦! “臣苏敬见过殿下。”苏敬四十余岁,如今担任弘文馆学士一职。 “这张试卷之人,可是由你主考?”李弘拿起案几上,写着林士翎名字的考卷问道。 “回殿下,是臣主考。”苏敬皱起了眉头,恭敬的接过李弘递给他的考卷。 此人在自己心中印象深刻,因为去年科考时,只有这么一个人以明算科考试,自己就是想不记住他都难。 而当时,自己也被此人在明算一科上的才学所折服,并且也是他思考最多的一张考卷,最终自己给与了通过,至于是否及第,那则是弘文馆、国子监大学士的份内事儿了,与自己无关。 “此人是及第还是落榜,你可知晓?”李弘冷冷的问道。 整个朝堂有些搞不明白了,太子殿下不是跟晋阳王氏在针锋相对吗?为何在看样子拿到了王氏的把柄后,不乘胜追击,反而是过问起了一个寒门学子是否及第的事情。 朝堂中的其他人不明白,但正二品的开国郡公王源,在听到李弘问话苏敬后,拿着李弘拍给他的文书的老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下。 而这一幕,自然是逃不过就站在一胖的大理寺卿狄仁杰的眼睛。 孔志约同样是面现惊容!林士翎!他自然是记得这个名字,去年唯一一个不以明经、进士为科来科考的寒门学子,而且还及第了,只是最后被自己否决,换成了另外一名学子。 而顶替林士翎的学子,便是王源之孙王明。 看着苏敬迷茫的神情,孔志约的心在不断的下沉,一个大大的疑问开始在脑海里乱撞乱跑:这个林士翎被顶替之事,太子殿下是如何知晓的?林士翎不过一个寒门,怎么可能认识太子殿下?何况他是只身来长安科考,在长安并没有认识之人,就是在太原,一切也都已经被王氏处理妥当了,怎么现在竟然是太子殿下替他出头过问此事? 中间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这件事情,就是国子监的颜昭甫都不曾知晓,自己为了稳妥起见,都没有告诉他! 苏敬不敢妄言,面对太子殿下的逼问,苏敬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一旦差错出现在自己身上,那可就不只是流放、获罪那么简单了! 现在他先要搞清楚的是,考卷上的关于自己的字迹,是不是真是自己的字迹,那些评语是不是当初自己写的。 面对太子殿下的逼问,苏敬双手颤抖的比晋阳王氏家主王源的手还厉害,反复的看了好几遍考卷上的评语与字迹,在确定了确实是当初那份考卷后,也确定了确实是自己的亲笔字迹后。 躬身行礼道:“回殿下,这份考卷确实是出自臣之手,臣只负责主考以及评语,通过后便交给他人品评是否及第。” “你只要告诉我,这份考卷最终会落到谁人手里,你亲手交给了谁?”李弘还是鄙视着苏敬。 苏敬的名字自己知晓,不过还不是从自己的记忆中,而是从孙思邈那里知晓的,孙思邈曾经过,此人对于药理颇有研究,特别是对于药草以及各种矿物,都有着深厚的理解。 318 谋略 李治与武媚坐在屏风后面,一人闭目侧耳倾听朝堂之事儿,一人则是蹙紧眉头,揣摩着李弘搞这么一个声势浩大的朝会,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扳倒五姓七家?不可能,就是他们三人联手或许还差不多,仅凭一人是无法做到的。 WwWCOM 彻底解决新钱、旧钱之顽疾?那他干嘛要闹到朝堂之上?以他户部尚书的身份,加上太子殿下的身份,解决掉旧钱、新钱顽疾不是多难的事儿。 所以这旧钱、新钱就是一个幌子,是被李弘有意识的刻意的扩大化的结果,他要的就是把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新钱、旧钱一事儿上。 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学子出头?搞垮弘文馆跟国子监,以图全部控制在手?虽然全部控制在手意义巨大,但李弘没必要急于一时啊。 何况他现在的崇文馆已经是声势上压倒了国子监跟弘文馆,想要能够帮助他的人才,他崇文馆完全就足以提供,何必用此手段迂回呢? “王氏危矣。”李治突然间睁开了眼睛,眼中寒光闪烁,平静的道。 武媚被吓了一跳,自从坐这后面就没有过好脸色的陛下,怎么突然间开口话了。 “陛下此话何解?”武媚扭头问道。 “曹王李明、王义方、孔志约这都是与王氏来往亲近之人,现在李弘处处拿这几人的失职问责,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李治继续闭上了眼睛,缓缓的道。 “那……其他人呢?他就没有想法儿?”武媚很诧异,难道李弘就只是为了一个王氏不成? “其他人?咱们只记住了他这几年在安西的巨大功绩,却忽略了做出这一系列功绩,是需要一个绝对周密的谋略之计的,他能够在安西游刃有余,周旋于那么多番国外邦之间,最终把安西都护府管辖的那近十几个国都安顿的服服帖帖,除了强悍的武力,也要有过人的智谋才行。白苏尼至如今在太乙城,早就没有了一国之主的威势,完全就是一个酒馆的掌柜的。李遮匍、高昌、石国、东西且弥、葛逻禄、阿史那都支等等,虽然已经归顺我大唐,但各方势力能够融合,这可不是只有强悍的武力就行的,则是需要极佳的谋略之计,来平衡各方势力的,如今安西稳若泰山,谁的功劳?是他李弘做到的!开疆扩土乃是大唐铁骑的功绩,但安定、平衡、融合各方势力,则就是他李弘一个人的功劳了。”李治闭着双眼,手里的奏折交给了花吉。 李弘如此造势,恐怕也是为了方便自己封他尚书令吧!兔崽子,竟然连你父皇你都敢算计在内。 武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喃喃自语道:“是啊,那吐蕃因为文成坐镇,各个势力视文成为圣救度佛母,李弘能够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下,把吐蕃的权利控制在手,并逼迫文成这个不利于大唐控制吐蕃的人离开吐蕃回到大唐,就足以想见李弘的城府之深了。” 李治神情有种孺子可教的意思,点了点头,再次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皇后,拉住皇后的一只手摩挲着道:“是啊,所以李弘如今的目的就是王家。” 武媚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王家与谁联系最频繁?那就是如今被安置在安西楼兰的梁王李忠啊,按照李弘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自然是腾出手来后,就会施以报复的。 而为了不使得晋阳王氏加以防范,李弘甚至不惜把动静闹到朝堂之上,混乱之中人人自危,李弘便利用浩大的声势为掩护,让所有人以为,他这是傻乎乎的准备以一己之力对抗功勋豪门、五姓七家。 而这样一来,就在所有人都被防备他时,他却把矛头暗暗对准了,在他从安西回来的路上,从中作梗的王氏身上。 “陛下是如何知晓的?”武媚很好奇,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敏锐了。 “扬武的。”李治裂出一口白牙,轻笑着道。 看着武媚还在奇怪,李治继续笑了笑道:“不怪连铁,这事儿他其实知道,但是他没有想到而已,而且他还跟着这出谋划中最为重要的一人很多……。” “狄仁杰?!”武媚惊叫出声,急忙以手掩住嘴巴,眼珠子咕噜着看了看两旁,汪楼摇了摇头,示意前殿没有人听见外,武媚这才把手放下。 “不错,这是李弘得到的一个赐良机啊,狄仁杰因为李弘从安西回来,本来想询问那星月图案是否与西域其他教派有关,但却被李弘不知不觉的拉拢到了倒王氏的计划中。”李治继续道,虽是如此,但具体是什么案件,他并不知道。 因为,毕竟不可能朝堂之上生什么事情,都需要他这个皇帝亲力亲为的。 武媚沉思了下也跟着道:“那就是明,狄仁杰所办之案与王氏有关了?” “不知道,这个恐怕如今只有狄仁杰跟李弘知晓,刚才李弘叫狄仁杰时,就明他手里有足够的证据了。至于那个寒门士子,不过是李弘捡回来的,这事你也知道,但不想却成了压倒王氏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治神情变得轻松起来了,这兔崽子只要不是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只是对付一个王氏,这还能够让他觉得隐忍,不然的话,必须得收拾他! 朝堂之上,孔志约面如死灰,被李弘连着叫了好几声后,才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中书令裴炎、门下侍中曾长倩、吏部尚书李义琰,包括尚书省左右仆射张文瓘、崔元综,此刻神情即显得轻松,又显得凝重。 随着朝堂之上一系列事情的生,人们渐渐都已经明白过来了,太子殿下并未有与所有人抗衡的意思,而是乱中要博弈王氏一家罢了。 “分而化之、远交近攻、乱中取胜……。”一些词汇开始出现在朝堂众多官员的脑海里。 曹王李明也意识到了李弘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此刻神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私铸旧钱他就有一定的责任,而且不光是他,包括远在洛阳,依然被禁锢在府里的千金公主,当初与王氏可是私铸旧钱最多的人。 孔志约面如死灰的走了出来,晋阳王氏的王源,面色也变得阴沉了下来,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多人都被太子殿下给骗了! 其实他的目的就是针对王氏,他就是想要搞垮王氏,无论是孔志约、王义方、曹王李明,都被李弘给算计了,而且现在还有大理寺卿狄仁杰手里的铁证! 这一仗怕是不好翻身了,狄仁杰并非举荐,乃是科举出身,对于世家豪门并没有多少的亲近跟敬畏感,这恐怕也是太子殿下让其查案的原因吧。 李弘看着孔志约脸色开始变得呆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淡淡道:“吧,弘文馆、国子监那几个自缢的学子是怎么回事儿?” 孔志约木然的抬起头,神色之间从呆滞与惊恐之间来回转换,原本以为自缢一事儿足够应付,没有想到,好像是被太子殿下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李弘问话的同时,屏风后面的李治听到李弘问起国子监、弘文馆学子自缢时,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身子也一下子坐了起来! 此事儿他并不知晓,或者,这种事儿还没有资格到达自己知晓的地步! 武媚也明白了,狄仁杰找李弘问缘由,恐怕就是学子自缢一案吧,看来这案情与王氏、弘文馆、国子监都有关系了! “曹王叔,刚才您既然也开口了,不如您也,这几个学子自缢之事,您可知晓一些什么内情?”李弘的眼神如果能够杀人,李明恐怕已经被李弘千刀万剐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年就跟着千金公主给自己下绊子,如今死性不改,不单是私铸旧钱,而且在被国子监、弘文馆的学子现后,竟然采取了杀人灭口的行径。 而那些学子身上之所以有星月图案,一是因为开元通宝之上便有星月图案。二是设计谋划杀害学子之人,则是那千金公主府里的索元礼,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酷吏,有他在,这件谋杀案设计成自缢,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给学子身上纹上星月图案,索元礼就是想以此来转移刑部跟大理寺查案的视线,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到西域,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处在大理寺的关注之下,如此便会少犯错误,也降低了被现学子自缢之事与他们有关的线索。 李治在屏风后面握紧了拳头,曹王李明被李弘点名,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态,王氏屹立百年,关系网错综复杂,与皇亲国戚有密切来往无可厚非,但如果参与杀人案件,就不再是一件单纯的杀人案件了,这可是关乎着皇家的声誉问题了。 曹王李明听到李弘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自己不是今日才进入李弘的视线的,前段时间的术士之事儿,自己就引起了他的不满,如今如果再做实了杀人灭口一案,自己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319 请君入瓮 扳倒王氏的罪行之一,如今就差最后私铸旧钱的铁证公布于众,而杀人灭口的主谋,则就是晋阳王氏的开国郡公王源。 WwWCOM 此人早就已经到达了长安,国子监、弘文馆士子至死,完全就是他一句话拍板,然后由索元礼来出谋划策执行,而现在想要定罪王源谋害学子,就等着索元礼的供词了。 私铸旧钱的罪名对于晋阳王氏来,或者可以找个替罪羊,只要与王源没有干系即可,这样一来,晋阳王氏对于下士子,依然保持着巨大的吸引力跟影响力。 同样,太原府一带,甚至整个大唐,晋阳王氏的影响力依然是不会受多大损害,世家豪门的名声也依然是如从前一般。 但如果做实了王源谋杀国子监、弘文馆学子的罪名,下士子难道还会傻傻的继续敬畏、推崇晋阳王氏吗?答案自然是不会在推崇晋阳王氏了,而这个罪名对于晋阳王氏,才是最为致命的。 王源面色阴沉,此刻朝堂之上的利害关系,不用细细分析都能够知晓,私铸旧钱、盘剥百姓都无法撼动百年世家王氏的。 但如果太子殿下做实了自己谋杀国子监、弘文馆学子的罪名,一旦公布于众,晋阳王氏便成为了众矢之的,下文人士子一旦口诛笔伐,那么就真是晋阳王氏的末日了。 精心策划的布局,城府极深的智谋,狠辣犀利的手段,太子殿下完全展现了他的计谋跟野心,那就是让晋阳王氏从此以后成为下士子口诛笔伐的对象,彻底的击垮晋阳王氏。 “开国郡公,你还有什么要的?谋害国子监、弘文馆士子一案,你是否承认你就是主谋?”李弘望了狄仁杰一眼,索元礼已经被缉拿,如今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只要在朝堂之上一对质,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功勋豪门的面,晋阳王氏便将从此走向没落,这颗时刻威胁大唐江山的大树也就将树倒猢狲散了。 “老臣不曾指使他人谋害国子监、弘文馆学子,老臣甚至都不知晓此事儿,还望太子殿下切勿非议晋阳王氏。王氏一门百年来,一直致力于为朝廷输出大量的人才,更是以善待下士子为重中之重,如何会干出如此人神共愤一事儿!老臣绝不承认子虚乌有之事儿。”王源花白的胡须显得有些萧条似的,整张脸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一刻他需要心应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晋阳王氏比大唐江山还要绵长的基业毁于自己手中。 王源同时也很高傲,不单是大唐王朝,就是前隋王朝、晋王朝、汉王朝都是对晋阳王氏礼遇有加,每一个王朝想要绵延百年,都离不开他们这些门阀为他们提供人才,就算是现在朝廷为了压制他们在下士子间的威望,搞出了科举制度,但如今朝堂之上能有几人?还不都是出自门阀举荐! 李弘玩味儿的看着王源,然后又缓缓扫视过其他几个家族,起身在朝堂上踱步道:“私铸旧钱不承认,谋杀国子监、弘文馆学子不承认,冒名顶替学子及第者不承认,王氏是否真如开国郡公所言一般光明磊落,也许只有找到杀害学子之人,就能知晓真正的答案了。” 李弘再次从台阶之上走下来,低头看着王源道:“身为晋阳王氏之家主,享有着我大唐为你们提供的盛世安稳,坐拥着我大唐子民的拥戴、爱护,然后干着勾结外邦之耻事儿,这叫吃里扒外懂不?孔志约出于你王氏举荐、落榜了林士翎,举荐了你的孙子王明。王义方出自你王氏一脉,论你们所谓的血统,他是你们王氏嫡系。阶级门阀被你们划分为三六九等,甚至有些人以能够姓王而为荣,可如果他们知道堂堂的开国郡公就是杀害下士子的主谋凶手的话,又会做何感想?别我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人证一到,我们当场对症如何?” “老臣愿意奉陪,只要能够洗清王氏百年声誉,老臣就是豁出这一条老命又有何妨!”王源想要拿出他那家主的傲气跟高贵的气势,但在面对李弘时,还是不由得有些势弱,无法从气势上压过太子殿下。 从王皇后在后宫与武媚争斗而被处死后,王源就已经预感到了皇室会对王氏有所不满,但仗着百年余荫,下士子的拥戴,只要自己不出差错,那么王氏就依然还是那个王氏。 李弘心里也很清楚,九品中正制这种依靠门阀制度举荐为官的制度,让五姓七家的声望,早已经在下士子心中根深蒂固,就是父皇明令禁止他们五姓七家通婚一令,到现在他们也是置若罔闻,依旧是我行我素,凭借着他们好像高人一等的阶级身份,视下其他姓氏为低等。 这也是先帝为何要命高士廉编纂《氏族志》,而高士廉这个二百五,吃着皇家的俸禄,却在第一次编纂时,依然把五姓七家的王氏排在第一,皇家李氏排在第二! 在被先帝训斥后,才把皇家李氏从第二名重新排到了第一名,由此就足以想象,这晋阳王氏在文人士子中间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狄仁杰向李弘低语了一声,站在不远处的王源也是听的极为清楚,索元礼竟然被大理寺缉拿,此刻已经进入了皇宫。 “带上来吧。”李弘淡淡的道。 “中书、门下、尚书左右仆射、大理寺、御史台、刑部,鉴于国子监、弘文馆学子被杀一案影响颇大,今日便命你们一同在朝堂之上会审谋杀国子监、弘文馆学子一案,其余皇室宗亲、四姓六家、豪门勋贵则当从旁听取,希望能够借鉴此案,约束好自己族内之人,切不可犯今日此类不法之事。” 李弘这一举动在所有人看来,这明显的就是杀鸡儆猴啊,以王氏开刀来警告他们,大唐治下的江山便是以皇家为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 索元礼乃是西域胡人,至于是什么时候来到大唐,李弘并不知晓,如何成为了千金公主府上的座上宾,李弘也不知晓,他只知晓,如今的索元礼,已经露出了酷吏的本来面目,千金公主府邸上,有好几个人便被他折磨而死。 两个狱吏押送着索元礼出现在了宣政殿的殿门口,王源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了,孔志约跟王义方以及曹王李明更是开始瑟瑟抖,他们都明白,一旦索元礼承认了是他们指使,他们就将被绳之以法。 林士翎依然是站在门口,就在狱吏押送着索元礼要往殿内行时,林士翎突然间闪身挡住了索元礼的去路。 索元礼虽然被监押,但一双深陷眼窝的蓝眼睛依然是闪烁着残酷的亮光,而林士翎却是怡然不惧,嘴角甚至挂着一抹微笑,低声道:“学生林士翎有礼了,见过索先生。” “何意?”索元礼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儒生,淡淡的问道。 “哦,学生只是对索先生研制的两套刑具很感兴趣,虽然不曾亲眼相见,但是却是神往已久啊,您那‘宿囚’虽然不使人感受到切肤之痛,但胜在折磨人精神上,不分白黑夜的轮回审讯,并且不给吃不给喝,学生很喜欢。对了,还有您那学生更欣喜的‘狱持’,那带方孔的铁盒子往脑袋上一套,然后用木楔从方孔处开始往里楔,这个更有意思,但是学生还是觉得有些简单了,因为只要钉进去了,人就死了,感受不到后面的痛苦,受刑之人能够感受到的痛苦时间短了很多……。”林士翎满脸笑意,诚挚的看着索元礼,他现索元礼的瞳孔在变,这明他也在害怕。 “那以你之见呢?”索元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冰冷,这样能够有助于他缓解紧张,就像在公主府邸,看着那铁盒子套在了人脑上后,他就很兴奋,而越是兴奋,他的声音却是越冰冷。 “依学生之见啊,学生也研制了一个刑具,弊处就是受用之人会活很久才会死去,而且会由浅入深的感受到痛楚,利处嘛……就是最起码在受刑的一个时辰之内,他不会轻易死掉。”林士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却让索元礼恨不得咬他一口。 “敢问叫何名字?”索元礼冷冷的问道。 “请君入瓮。”林士翎淡淡的道,看着索元礼不明所以的神情,伸手向旁边一个大瓮指去:“此刑具无需特别制作,简单便捷,看见那瓮了吗?只要把人放在里面,上面用枷锁把人头固定在外,防止犯人从瓮中站起,然后给瓮里倒满水后,下面开始添加一些柴火,慢慢的烧煮即可,一个时辰之内决计死不了人,但想来下肢应该都会被煮熟吧?” 面对林士翎脸上的微笑,索元礼的脸色刹那间开始变得白,自己研制的刑具自己最为清楚,但他更清楚这个书生的“请君入瓮”会有多痛苦! “我会招供的,如实招供!” “那就多谢先生了。”林士翎望着索元礼走进宣政殿,才控制着自己软的双腿,颤颤巍巍的一手扶着宣政殿的门框,满脸是汗珠的,缓缓靠在墙壁上往下出溜。 320 双刃剑 林士翎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颤抖、不在害怕,刚刚所的那些,自己只不过是遵照太子殿下的原话叙述了一遍,就已经感觉到了冷汗涔涔、肝胆俱裂,双腿打哆嗦的不能自己。Ww WCOM 要不是害怕自己完成不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强迫着自己只去叙述不去想象,恐怕他面对索元礼时,还不等完就会瘫坐在地上了。 心中也不由得同时感叹索元礼镇静,竟然能够面对如此酷刑的叙述,还能够保持镇静跟从容,虽然知道他也在害怕,但那份心里承受能力,怕是比自己要强出百倍了才是。 朝堂之上随着索元礼走进来变得是更加寂静了,中书令裴炎、门下省岑长倩、尚书省张文瓘、崔元综,刑部崔知温、大理寺狄仁杰、御史台李峤,分成两排立在朝堂中央,主审之人自然是亲自查办此案的狄仁杰。 其他官员、勋贵面面相觑,看着索元礼走进宣政殿,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这个人真是杀害国子监、弘文馆的学子,那么晋阳王氏就真的是大势已去了。’ 而其中一些人也开始在考虑,如果真正的定了王氏的罪名,自己是不是该考虑如何与王氏撇开干系? 那些受晋阳王氏举荐的其他官员,在互望之余,也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王氏的大势已去,会不会让朝廷在惩治之余也波及他们? 颜昭甫的脸色铁青,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蒙在了鼓里,孔志约私改科举士子考卷、冒名顶替及第者。游自己与他一同前往狄仁杰府邸,希望为了国子监、弘文馆的声望,能够把士子命案的影响降低,甚至是草草结案。 原本以为这些都是孔志约为了国子监、弘文馆而着想,现在看来,是自己被孔志约当成了逼迫狄仁杰今早结案的工具了。 屏风后面的李治与武媚,看见索元礼走进来,也是互相望了彼此一眼,这不就是前些日子跟随千金公主而来,带了几个术士的胡人吗?千金公主家里的家将索元礼。 武媚面带一些忧色,王氏的倒塌对于她自然是极佳的好事儿,但李弘选择朝堂之上定罪,下士子会有多少人相信王氏是罪有应得?李弘是不是显得有些急功急利、显得有些迫切了? 最起码四家六姓在下朝之后,为了各自的声誉,可绝对是会帮着王氏在下士子跟前开脱罪责的。他们如此并不是为了王氏,或者是跟王氏多要好、多密切,而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们显然是很明白的。 如果晋阳王氏谋杀士子被下士子认定,那么士子们肯定也会认为其他四姓六家也会存在相同的事情,这样一来,四姓六家也会跟着声望受损,所以他们显然不会在下朝之后选择旁观的。 而如此一来,有了四姓六家在下士子面前的斡旋跟开脱,李弘今日朝堂之上,如此声势浩大的会审,则就变得绵软无力,到时候不过是晋阳王氏换一个家主罢了。 李治听着武媚声的述着心中的担忧,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想要一下子置晋阳王氏与死地是太难了,其他四姓加上功勋豪门等等,而且朝堂之上的官员还有王氏举荐的,下朝之后,经过他们的明里、暗里的开脱,王氏换一个家主依然是百年世家,依然是在下士子之间享有巨大声望的门阀。 既然屏风后面的李治跟武媚能够想到这些弊端,前殿自然也有人能够想到这些,其中一人便是王源! 原本阴沉凝重的脸色,在索元礼进来后变得有些惊慌失措,但过了一会儿,显然也想通了其中的一些利弊,就像他刚才所,为了王氏的百年绵延,就算是搭上他这一条老命又何妨? 如果能够以自己一人的性命换来王氏继续在下士子间享有无上的威望,那么自己就算是锒铛入狱又何妨?虽不能在朝堂史官的陛下留有清廉之名,但最起码在王氏族谱上,自己的人格就将在王氏后人眼中变得更加伟大。 “不会的,李弘不会让王氏得逞的,这不符合李弘的风格,他肯定还有后手,肯定有置王氏彻底于死地的手段的,只是我们还不知晓罢了。”武媚喃喃自语,虽然是如此,但她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手段能够在朝堂之上,在下士子之间,给与王氏致命一击的手段。 李治有些好奇,皇后竟然紧张了,虽然他知道皇后为何希望王氏一族没落,但还是不免有些好奇:“那皇后觉得李弘还能有什么手段?就算如今王源承认了,对于王氏一脉的百年基业,也不见得会是重创……。” “我们遗漏了什么?”武媚突然打断李治的话语,问道。 “什么遗漏了什么?”李治更加迷茫了。 “前殿之中,皇亲居于此地,豪门勋贵居于此,百官分列两侧,右下角那是五姓七家所在,鸿学大儒居于左下角,宣政殿内四个角都有人而立了,皇亲与豪门之间那么大的空当做什么用?鸿学大儒与五姓七家之间的空当又做何用?这些地方肯定有用!”武媚笑了,笑的很从容,她是越来越佩服兔崽子了。 还有能比借下士子之口更有用的手段呢?王氏最怕的是下士子知晓自己谋杀国子监、弘文馆的士子,那么李弘势必会借国子监、弘文馆士子之眼、之口来让王氏的恶行公布于下的。 武媚话音刚落,宣政殿就响起了花孟的声音:“禀殿下,国子监、弘文馆的学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自己的同窗乃是被晋阳王氏所谋害,如今聚集了很多人,想请求您允许他们在朝堂之上质问王氏……。” “胡闹,成何体统,决不允许,这里是朝堂,不是他们学子能来的地方,他们能去的地方只有国子监、弘文馆,何况如今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李弘很生气,拍案而起大声训斥着花孟。 但有人却已经站出来替学子话了,清河崔氏率先站出来道:“殿下,臣认为下士子乃是我大唐国之栋梁,殿下应该以礼相待,更何况此案牵挂着下千千万万士子的心,臣认为为了彰显朝堂对于学子的重视,理当允许他们前来听取。” “是,殿下,臣也认为该允许学子来听取,虽然此处乃我大唐宣政殿,但今日却是以此案为由上朝。” “殿下,臣附议,此案关乎国子监、弘文馆众学子同窗被谋害一事儿,殿下应该体谅学子为同窗的关心之情。” “殿下,臣等认为该允许学子们进入宣政殿一同会听此案,身为大唐学子,被人谋杀,其学子关心同窗之冤屈,实乃是我大唐幸事,更应该看到,学子们不畏强权,不惧恶人之勇气。” 五姓七家能够屹立两百年而不衰退,李弘觉得自己真正的找到了原因,就冲他们这么快的反应度,在知晓国子监、弘文馆学子联名请求后,立刻转变风向的手段,就足以让他们屹立不倒了。 最先声的便是四姓六家,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衡量出了利弊,宁可跟皇室做对,也不敢跟下文人士子做对的他们,瞬间便知晓了自己该站在哪边的立场上了。 此刻如果他们要是还敢袒护王氏,那么他们相信,太子殿下借着国子监、弘文馆众多学子之口,只要把今日朝堂之事撒出去,那么五姓七家的声望就将会一落千丈了,而后便是科举制度真正的崛起之时了。 所以如今为了保护好自己氏族的声望,牺牲掉已经一只脚踏出悬崖边上的王氏,自然是最为合理的选择了。 武媚跟李治同时笑了起来,两人恍然大悟的神情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弘当初的一句话:“舆论导向,如果朝廷控制好舆论导向,五姓七家就是个屁!” 武媚还因为李弘的不雅言词,拿着鸡毛掸子重温了一下她的打人神功。 两人由当初的不明白舆论导向这个抽象的名词,到现在李弘亲自给他们做了一次示范,并让皇帝跟皇后两人一同见识到了舆论导向的威力有多大。 而他们也明白了国子监、弘文馆的重要性,实实在在的是不亚于朝堂之上的五姓七家还是勋贵豪门,无论是哪一方势力,都没有下文人之子之口要锋利,要让人倍感压力重重啊。 “这是一把双刃剑。”武媚最后像是总结一样,对于今日国子监、弘文馆学子在宣政殿的威力,给了一句总结似的评语。 王源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花白的胡须跟头变得枯萎了很多,原本明亮的眼神也变得黯然了下来,就连那原本很镇定的拐杖,在此刻握在手里也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像是在表明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激动跟震惊! 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打算让国子监、弘文馆的学子来会听,如此一来,经过这些士子的众口铄金,王氏是很难再崛起了! (ps:嘎嘎,一百万字了,我都佩服我自己了!给自己赞一个!也谢谢各位喜欢唐谋的大大,谢谢支持,谢谢订阅!支持正版,支持主站纵横网!) 321 敲打 “还我同窗性命!” “我们要公正、要法理!” “严查谋害同窗之凶手!” “请求太子殿下为国子监、弘文馆冤死学子作主!” “不畏权贵,誓将凶手绳之以法!” 宣政殿门口一浪接一浪的学子高呼声,听的李弘是浑身舒泰,大呼过瘾。 Ww W COM 屏风后面的李治跟武媚面面相觑,借这些学子之口置晋阳王氏与死地的手段他们知道了,但这样子在宣政殿门口喊口号是几个意思?是不是以后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些学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巍然不惧了,什么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得罪五姓七家的后果? 一帝一后眼中意味分明,这不用,肯定是有人教唆的!至于是谁,不用猜都知道! “陛下、皇后……。”一个宫女突然间出现了武媚跟李治身后,欲言又止道。 武媚心里没来由的警铃大作!一旦宫女或者太监欲言又止、神色为难,那么就是只有一件事情生了,那就是皇子或者宫女又捣乱了。 李弘长大了,现在不会如此了,何况人在朝堂之上呢。那么难道是李令月? “,何事儿。”武媚脑门子上条件反射的出现了黑线。 “回陛下、皇后,公主跟殷王(李旦)都在学子之列……。” “胡闹!这肯定是李弘的主意,我敢肯定,这事儿绝对跑不了他!”武媚气的蹭的从椅子上起身,却被李治拉住了手。 “让宫女去把他们抱回后宫就是了,你如今出去又有什么用?”李治笑着劝道。 “也是,赶快去把他俩抱回后宫去。等下朝了看我怎么收拾他!”武媚气呼呼的再次坐下,兔崽子作死你这是! 胖子李旦跟李令月岁数相近,历史上李旦也是登基之后,对李令月特别宠爱,以至于导致后来的公主干政。 如今胖子跟李令月,也是高举拳头,跟着人家弘文馆、国子监的学生不明所以的大喊大叫着,神情不像是来讨伐王氏,倒像是参加有趣的集会。 只是还没有过完兴奋的集会隐,就被宫女太监从身后偷偷拦腰抱走了。 朝堂之上自然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场景,索元礼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从头到尾,甚至都不用狄仁杰提问,便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了出来。 王源在一旁听的浑身颤抖,而且索元礼所之言,虽然都是事实,但显然索元礼也为了给自己开脱,除了把实施杀人一事儿揽到自己身上外,至于如何谋划、谁出的主意等等,都被安在了罪魁祸的王源跟王义方、孔志约三人身上。 不得不索元礼识时务,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也要把曹王李明跟千金公主摘得干干净净,甚至出了两人俱都不知情的口供。 但对于私铸旧钱之事儿,就算是想要往自己身上揽,面对狄仁杰手里的证据,索元礼也是无能为力,何况学子之死,就是因为私铸旧钱而引起的。 狄仁杰问、索元礼答,史官坐在一侧奋笔疾书,门口的弘文馆、国子监的学子侧耳倾听,待王源老眼一闭,回乏力的突然间晕倒后,门口的学子终于爆出了欢呼声。 “臣等恭贺殿下,为国子监、弘文馆学子沉冤昭雪。”中书省中书令、门下省侍中看着一个御医救醒了昏迷的王源,立刻同声呼道。 而刚刚清醒的王源,听到此话差点儿一下子又昏厥过去。 孔志约跟王义方面如死灰,国子监、御史台显然都不会放过他们,特别是御史台,在王义方的欺上瞒下之下,李峤到现在才知道王义方对自己一直是阴奉阳违。 鸿胪寺卿与礼部共掌国子监、弘文馆,在众臣恭贺李弘之后,两人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做表面文章请罪。 门口的学子并未散去,他们都在等着看,晋阳王氏的家主王源,会以什么行事从宣政殿被押解出来,而且已经有人开始议论纷纷:“百年世家不过如此,原本以为的正人君子,竟然私铸旧钱欺骗朝廷谋取暴利,真乃无耻之人。” “晋王王氏既然会如此,恐怕其他几个世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对啊,不准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掌控着中正制的门阀举荐资源,肯定是行不正之风了。” “嗯,有道理, 其实现在不过是只有王氏案才是,以后还得远离这些世家豪门。” “没错,今日弘文馆大学士以王源之孙冒名顶替他人,就足以明其他世界肯定也会如此做。” “不过让我高兴的是,此案经过太子殿下过问,恐怕如今的科举制度便会公正严明起来,不会再有不正之风充斥于科举上了。” 随着这些学子的讨论声渐渐远去的,则是王源苍老的背影,以及孔志约、王义方几人神情如丧家之犬的背影,他们甚至连辩白都放弃了。 这并不是他们不想辩白,而是他们很清楚,在如此铁证之下,想要辩白不会有人听的,何况面对的还是手段凌厉又狠辣的太子殿下。 李弘冷冷的望着王源的背影离去,心里已经开始惦记下一个目标,门阀举荐如果不彻底铲除,下寒门士子的出路,就将会永远都有一道道的坎横在面前无法跨过,所以斗倒一个王氏绝不是他的终极目标。 晋阳王氏被自己当成了第一个目标,除了他们暗中帮助李忠与自己做对外,让他心中对王氏多了几分警戒之心,势必要除掉王氏之外。 还有就是晋阳的地理位置过于敏感了,毕竟,大唐可就是从那里起兵的,如果不能把晋阳控制在手,那么一旦给了王氏机会,不准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自己。 朝堂之上众人都是若有所思,四姓六家开始思考着自己的处境,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则是需要他们仔细斟酌了。 今日王氏被惩治,虽然是因国子监、弘文馆学子之死因而起,但也明了,朝廷对于他们的深深忌惮,对于他们的抑制之心从未停过。 这对其余几家敲响了警钟,也让他们开始不得不去选择以后该如何面对朝廷,是不是还要拿出高人一等的阶级身份,是否还要因为自持身份,甚至不愿意与皇家结亲! 曹王李明对于李弘对他的不闻不问更是心中忐忑,到了现在,李弘依然没有给自己定论,而自己如今站立在朝堂中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无论是私铸旧钱还是新钱,在我大唐都是重罪!因怕事情败露而杀人灭口,自然是罪加一等!此等祸国殃民之贼,当该交给大理寺严惩不贷,绝不姑息!我大唐开国至今不过五十余年,先辈们用献血与生命、用他们的智慧与谋略才换取了如今我大唐的四海升平、万国来朝的盛世景象!任何人胆敢祸乱朝堂,触犯大唐律法者,都将会受到严惩,无论你是谁!就算是义阳公主、高安公主也一样,没收其全部旧钱,绝无兑换!所以,任何人不要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断送了你们父辈用献血跟生命为你奋斗而来的荣耀!”李弘神色肃穆,静立在朝堂之上,望着皇亲贵胄、达官显贵跟功勋豪门等,一字一句的道。 用义阳跟高安堵住了这些人的嘴,而后再敲打那些想从大唐身上谋取私利的豪门勋贵、门阀世家,以此让他们明白,大唐朝廷不是傻子,绝不会让你们白白那私铸的旧钱来兑换。 “辽东、云中、安西、甚至还有西南的六诏,他们都是我们潜在的敌人,我们还没有强大到让他们真正的屈服,如今他们不过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强大才暂时屈服,如果我们固步自封、我们停滞不前,我们享受如今的盛世安稳,早晚有一,他们会把手里的战刀再次对准我们砍下来。到时候,你们有何面目面对先辈们打下的基业?我们拿什么来与他们对抗?世间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情,只有努力的向前,我们才能一直强大!文安下、武定乾坤,无论是文人士子、还是府兵武将,都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谁人如果敢造次文重武轻的观念,也同样将会受到严惩!”李弘的目光再次扫过世界门阀,因为他们的存在跟举荐,自然是造就了想入朝为官的文人士子重文轻武的缘故。 如今自己点同文官、武将都乃是 股肱之臣,便是希望接下来,能够开始真正的把大唐的府兵制度平稳的过度到募兵制。 毕竟如今的府兵制已经是强弩之末,能够提出的有效战斗力则是越来越低下,如果再不施以整改,不用吐蕃他们动手,大唐王朝自己就先会收缩地域,以图以紧缺的兵力固守关中了。 李治、武媚从屏风两侧缓缓走到殿前,在礼官嘹亮的声音响起后,李弘与中书省中书令、门下省侍中以及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包括鸿学大儒和门阀世家,开始躬身向大唐的皇帝跟皇后行礼。 322 百官之首 李治与武媚扫视朝堂,一龙一凤威严无上,大唐皇家的威仪与高贵,被两人体现的淋漓尽致。WwW COM “草菅人命、私铸旧钱谋取暴利,实乃十恶不赦,晋阳王氏如此祸国殃民,完全是咎由自取。不过令朕欣慰的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功勋豪门,都能够站在朝廷的利益处着想,特别是太子殿下,与大理寺卿狄仁杰联手查明此案、缉拿罪魁祸之人,居功至伟。朕也在此告诫其他世家,如太子所言,不要为了自己一己私利,而赔上你的父辈们用献血与生命,奋斗而来的荣耀功绩。”李治沉声开口道。 众人听着李治的话语,心思却已经开始在琢磨,看来太子殿下被封尚书省尚书令一职是势在必行啊,虽然以前因避讳先帝曾担任过而不再设此职,但如今如果由太子殿下担任此要职,恐怕便不会有人三道四、横加阻拦了吧? “曹王李明私铸旧钱,至今不知反省,削去你爵位,贬为庶民,千金公主任由家奴草菅人命,谋杀国子监、弘文馆学子,加上私铸旧钱之罪,也当削去其公主称号,贬为庶民。”李治看了一眼曹王李明,此刻正在瑟瑟抖,神情恍惚,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自从曹王李明与千金公主进献术士为他看病,被李弘拆穿那些骗人的把戏后,李治就开始看曹王李明跟千金公主不顺眼了,今日逮住李弘为他创造的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还不利用,他这个皇帝真的就可以直接禅位于李弘了。 李弘听到此处大出一口气,曹王叔的下场如何他倒是不关心,他只关心的是千金公主的下场,父皇如今贬她为庶民,那么她引荐的薛怀义等面,以及索元礼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最起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不用再为此事儿操心了。 整个宣政殿上的文武百官,听的自然是清澈明了:太子殿下没收义阳公主、高安公主之旧钱,毕竟她们二人没有私铸旧钱,所以无法治罪,何况太子殿下没收了她们四十余万贯钱作为惩治。 而现在陛下又把曹王李明、千金公主,因私铸旧钱之事儿贬为庶民,给予惩治。 两计杀威棒便如此挥出,陛下与太子配合的是相得益彰,极为默契。 而两人的举动都是在告诉那些手持旧钱之人:皇室之人都处置了,那么接下来的无论是达官显贵、功勋豪门该如何处置旧钱,此刻就成了烫手山芋了,一兑一显然是不可能了,除非你想带着自己的氏族步入晋阳王氏的后尘,被皇家按进烂泥里再也洗不去身上的污浊。 无论是李治还是李弘,都意识到了经过今日这声势浩大的朝会后,文武百官变得比以前要听话多了,至于缘由,肯定是有些人手里也同样持有旧钱罢了。 所有人被皇帝跟太子在朝堂之上连削带打,此刻早已经不敢像从前般在李治面前还敢叫屈几声了。 所有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思,要么思考着以后这些旧钱该如何兑换,要么像那些清正廉洁的官员一样,开始思索接下来是不是该是陛下晋封太子殿下为尚书令了! 果不其然,就在朝堂出现片刻的沉寂后,李治的声音庄严的响起:“正朝纲、明法纪,绵延大唐百年基业、开创大唐繁荣昌盛。自当年先皇任尚书令至继承大统以来,尚书省尚书令此职,因避讳先帝曾任此职,因此搁置其职不得他人担任。然、今日太子李弘平安西、收吐蕃、吐谷浑,震慑吐火罗、白衣大食等数番邦,令其不敢窥伺我大唐疆土,此功绩可媲美先帝。朕……今日任太子李弘,即日起担任尚书省尚书令、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京兆府府尹,去其户部尚书一职,由尚书省尚书令选拔贤才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李治回荡在朝堂之上的余音未落,宣政殿内就出了阵阵吸凉气的声音! 四姓六家、功勋豪门、皇亲国戚的脸上神色是喜忧参半,每个人都清楚,太子殿下一旦担任尚书省尚书令,就意味着大唐上下事无不总,任何事情他都有权利过问了。 尚书令一职果不其然还是被太子殿下担任了,文臣武将的心头不由自主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虽然知道太子殿下自从安西征战回来后,早晚会任尚书令的,但当亲耳听到从陛下口中任命后,所有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股震撼。 尚书省尚书令的权利有多大?这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清楚楚的! 如果单论品级,自然是无法与品级存在的太子殿下相比,毕竟整个大唐只有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四人是没有品级的,他们是不需要列入品级的,也是被人们视之为品的存在! 但论到实权,东宫的权利较之尚书省可就是连比都没得比的资格了,东宫看似如朝廷一般,任何机构都与皇宫一样,但那只是为了历练太子而存在的存在,能够真正行使的权利,基本上没有。 除了在太子监国期间,东宫官员才有机会稍微被三省带着挥下政治才能,而余下的时间,那就是陪太子读书似的,更像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 但如今太子殿下担任尚书省尚书令,可就是意味着太子殿下如今掌握了真正的权利,总揽全国大事务,手中的权利只有皇帝一人比他大了。 正二品的品级比正三品的中书省中书令、门下省侍中都要高出两级,自然是比他的两个手下,尚书省的从二品左右仆射也要高出一级,真正权利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能够比尚书令更高的品级存在:从一品、正一品,无非都是太师、太傅、太尉、司徒、司空、亲王、公主,可这些人都是名义上的品级,是完全不可能参政议政的,都不过是名誉罢了,没有任何真正的实际权力。 如果还能有比尚书令更大的品级,而且还有真正实际权利的,那就正一品的“策上将”这一职位了,而这一职位,也是在先帝太宗李世民担任后,从此空缺,不曾给予任何人担任。 从皇帝陛下从容淡然的笑容中,众多官员跟勋贵豪门,包括皇亲宗室,都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想到:“恐怕策上将一职,早晚陛下也会授给太子殿下来担任吧!” 李弘听到父皇的晋封令后,虽然也早就知道这一会到来了,而且前几在母后的宫殿内,父皇都亲口跟自己了。 但当在宣政殿朝堂之上,听到父皇亲口宣布后,李弘还是不由自主的,心神感到一阵一阵的恍惚跟激动。 “这可是尚书令啊,是连父皇都没有担任过,而是由被后世成为千古一帝的皇爷爷担任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曾在设过的职位,如今真正的被自己加冕在身了!自己担任此职,真的能够像皇爷爷那般英明神武吗?真的能够率领大唐走向更高的辉煌吗!” 李弘傻愣愣的张大嘴巴看着李治跟武媚,脑袋此刻一片空白,只是在突然间接受到武媚那满脑门子黑线时,才清醒过来,自己还没有领命呢。 “儿臣领命,儿臣定不辜负父皇与朝堂同僚、下百姓之期望,儿臣愿为我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弘躬身行礼道。 过完今年元日才满二十岁的太子殿下,年纪轻轻立下盖世伟业、又创陛下所不能,极其罕见的担任了先帝担任后不再设职的尚书令! 朝堂之上散朝二字在礼官嘹亮的声音响起后,李治跟武媚便微笑着离开前往后宫,现在他们不宜留在这里,今日怎么着也得让李弘高兴高兴才是。 新任尚书省尚书令,接下来恐怕朝堂之上的群臣恭贺,就得让他李弘忙活一段时间了,而且还有勋贵豪门、皇亲国戚等人也要向他恭贺呢。 “臣……下官……。” 在帝、后离开后,第一个向李弘表示恭贺的裴炎就卡住了。 刚才只顾着震惊跟思索问题了,如今抢的第一个恭贺太子殿下,却忘了琢磨一下该如何自称了! 称臣吧,太子殿下刚被陛下晋封为尚书省尚书令,成为了百官之,你称臣是不认同太子殿下担任尚书令吗? 称下官吧,太子殿下这一层无法让人无视的身份又在那里摆着呢,难道你裴炎只认尚书令不认太子殿下? 狄仁杰呵呵一笑,走到跟前拍了拍裴炎的肩膀,轻松道:“裴大人,同在朝堂,太子殿下如今加封尚书省尚书令,乃为百官之。我等如何自称,自当是根据事由来决定,如若是朝堂政事,自然是该自称下官,如果不是关乎太子殿下掌管的尚书省、六部之政事,我等就该称臣,如何?” “怀英所言极是。殿下,刚才是臣思虑不周,还望您赎罪。”裴炎看到狄仁杰轻松写意的神情,顿时也跟着放松了下来,笑着道。 323 逍遥游 李治加封太子李弘为尚书省尚书令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似的,大半的时间就已经在关中各地四散流传,中书、门下起草奏折,正式由皇帝陛下签署文书,任命李弘为尚书省尚书令。 WwWCOM 而今大唐的各个官署都已经不再大明宫内办公,在太极宫重建后,这里便成了大唐各个官署衙门的办公地点。 尚书省居中、中书省、门下省居左右,三个官署衙门形成了一个品字形,拱卫着身后的大明宫。而在三省前面则就是尚书省掌管的六部了。 九寺五监根据职责不同,有的已经被转移到了太极宫的官署里,有的则还是落在大明宫。 大唐的九寺与六部职能多有重叠,因此想要在短时间内梳理这些还是很难的事情,而御史台在所有的官署衙门中,一下子地位变得高了起来,被安置在皇宫,手里虽无实权,但嘴上的权利则是看样子要比以前更大了。 连同御史台跟着地位见涨的,还有就是九寺之中的大理寺,因为其独特的职能,因此其地位也变得愈加重要。 所谓的“三堂会审”,便是由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个官署来处置案件。因此,御史台、大理寺、刑部在职能上就相当于市上一世的法院、检察院跟公 安 部。 虽然具体职能,特别是御史台的职能,还没有那么清晰明了,但李弘已经有意向,在梳理完六部后,开始向大理寺跟御史台下手。 文武百官之中,在太子李弘被任命为尚书省尚书令后,心里头忐忑之人就要数尚书省的左右仆射:张文瓘跟崔元综两人了,自己是不是还能够一直居职仆射,现在尚书令的意见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不过好在李弘没有让他们揪心很长时间,便在尚书省他自己的政务室喊来了张文瓘跟崔元综,认同了两人在尚书省的政绩,也勉励两人要做好被自己折腾的准备。 崔元综很兴奋,听着李弘的话语是重重的点头,他很期待在太子殿下的手下,能够作出一番政绩来。 而张文瓘年龄渐大,不像刚五十岁的崔元综一般有劲头,如今朝堂突变,对于快到辞官养老年龄的张文瓘来讲,只指望着能够安安稳稳的把这一两年度过,然后在归隐田园,享伦之乐。 安抚完两个得力手下的李弘,便开始在尚书省无所事事了,寒冷的冬季、西北风呼呼的刮,如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让人感觉生疼。 但这依然阻止不了远处皇城外面的老百姓在长安街头穿梭,特别是东西两市,如今年关将近,他们才是最为忙碌之人,都想趁着这个时候能够多赚一些钱,能够过上一个比去年更有成就的元日。 扬武跟连铁彻底代替了花孟跟芒种的职责,两人每都是陪同李弘前往尚书省,但待不了大半,年关将近,各个官署衙门也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 况且经过前几朝堂之上的大动荡后,一下子把今年朝堂之上最重的政务难题给解决了,于是,最为忙碌的也就是户部而已。 林士翎领东宫官职太子詹事丞之职,缩在东宫詹事府正在取暖时,被李弘一脚踢在屁股上,然后便把林士翎扔到了户部,让其帮助新任户部尚书一同处理旧钱、新钱一事儿。 “好钢就得用在刀刃上,放在东宫简直就是浪费人才。”李弘穿着雪白的皮裘走在大明宫的路上,高大的身型配上皮裘,从后面看,活脱脱一只狗熊在皇宫里晃荡。 父皇没在紫宸殿,那么就一定在蓬莱殿了,母后的宫殿此时应该是最为热闹的吧? 李弘缩着脖子紧了紧皮裘,刚一走到蓬莱殿门口不远处,就听见武媚在训斥古灵精怪的李令月。 “这都是谁教你的?不让你去崇文馆,就是怕你变得跟那兔崽子一样,在皇宫里无法无,你还倒好,没事儿就还喜欢往人家那东宫跑!”武媚声音如寒冬腊月一样的冷,但其中依然还是有着丝丝温情跟无奈。 自然,古灵精怪的李令月根本就不会害怕她,仰着粉雕玉琢的脸儿,讨好的看着武媚,摇晃着她的玉手咯咯直笑。 这也不怪武媚生气,毕竟刚才生的一幕让她恨不得把李弘揪过来打死拉倒! 李令月在李治走进蓬莱殿与武媚寒暄了几句后,就开始献宝似的在李治身边道:“父皇,吃饭要吃七分饱,吃太多……会怎么样儿您知道吗?” “怎样?” “浪费钱,咯咯。”李令月恶作剧成功的咯咯直笑,却是听的武媚脑仁儿都疼。 这一定是李弘那兔崽子教的!武媚下定语的道。 李令月也不怕,继续仰着脸儿对大唐的皇帝跟陛下念道:“刚烧开的水不要喝,对身体不好……。” 李治条件射的刚要“胡”,就听见李令月双眼一骨碌,俏皮的突出两字:“烫嘴。” 于是武媚头疼的更厉害了!当初就怕她去崇文馆学坏了,所以才把她放在了国子监,这下倒好,前几日跟着人家与李旦跑到宣政殿门口集会去了! “一不能吃太多的鸡蛋,如果吃太多……。”李令月看着李治,等着他接话儿。 但李治学聪明了,只是溺爱的看着李令月不话。 李令月嘴一撅就要离开他的怀抱,于是李治只好问道:“如何?” 粉雕玉琢的李令月立刻展开笑颜道:“母鸡来不及下,咯咯。” 于是李令月便被武媚气急,拉到了跟前在训斥,某人听着蓬莱殿里面的训斥声音,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旁人看见自己。 于是看了看身旁的扬武跟连铁:“要不咱们回去吧,今看来不适合看望父皇跟母后……。” “你给我滚进来!”武媚的声音在里面响起,狗熊一样的身型站在窗户下,武媚就是想不看见都难。 于是“狗熊”只好讪讪笑着,在扬武与连铁的陪同下走进了暖烘烘的蓬莱殿内。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那个什么?没事儿我就先走了,突然间想起尚书省还有一大堆事儿没处理呢。”李弘嘿嘿笑着完就要转身走人。 “骗人,母后,皇兄骗人,他只要一那个样子的笑容,就很有可能是骗人。”李令月快跑两步,也不管刚刚从寒风中走进来的李弘身上冷冰冰的,抱着一只盖着皮裘的腿什么也不撒手了。 武媚不为所动,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不知何时起,手里就多了一把鸡毛掸子:“吃饭不能吃太多、吃太多浪费钱。刚烧开的水不能喝、烫嘴。一不能吃太多鸡蛋,吃太多、母鸡来不及下。这些都是你教的吧?” 武媚强忍着笑意叙述着李令月刚才的俏皮话,她实在想不通,这些他都是怎么想到的?还有那些可以流传千古的诗词,都是怎么想到的?从到大,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哪怕是真不懂,只会歪理邪,他也能够给你讲出一大堆似是而非,但绝对是谬论的道理来。 不过武媚的话音刚落,李弘还来不及话,抱着他腿的李令月就又开始开启话痨模式了。 “母后,皇兄还教我背庄子的《逍遥游》了呢,就是跟国子监先生教的不太一样。”李令月拖着李弘的一条腿,走到了武媚跟前,再次仰起脸儿求表扬。 李弘听到话痨的话,只能是无语的在心中长叹一声,坑兄啊,李令月这是成心要坑自己啊,自己教她的那是庄子的《逍遥游》吗! 李弘在这一刻有股想哭、远离李令月的冲动,最起码以后不能乱教李令月了,不然自己早晚被她坑死。 听到李令月的话,不光武媚好奇了,就是一旁淡定的李治也好奇了,问道:“你皇兄教你背诵《逍遥游》?庄周的《逍遥游》他自己都背不全呢,还能教你?” 在这个时代,如果自己背不全是不会教别人的,因为那不是显示你学问多,而是显得你没学问,但这样的观点放在李弘身上,那能有用处吗?肯定是没有! 武媚脸色跟外面的气温似的骤降,冰冷着表情看着毫无所觉的李令月,淡淡道:“那你倒是给母后背一背你皇兄教你背诵的《逍遥游》。” 李弘感觉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让他眼晕,想要接过鸡毛掸子放起来,却被武媚示威性的吓得索回了手,不过也拉开了足够的距离,鸡毛掸子不会一下子就招呼到他身上。 “是,父皇、母后,儿臣这就背诵给您们听。”李令月正色道。 “背什么背,就那么两句不用背了,父皇跟母后会的比皇兄多,你不要班门弄斧了就。” “你拦她干什么!让她背,能背多少背多少!”武媚声音之中已经酝酿了足够的怒气,听的某人是不由自主的打颤。 “是,父皇、母后,您们听好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多放盐、一个少放辣……。” “李弘……。”武媚咬牙切齿,恨不得生撕了太子殿下。 324 改革初体验 “狗熊”在坑兄李令月的欢呼声中被武媚自然是狠狠的揍了一顿,被罚站到宫殿外面思过不到十息的时间,某人就带着寒风从外面冲了进来。WwW COM 武媚俏脸一寒,刚要训斥李弘,就听到某人哈着冷气道:“哇,今年相比往年要冷了不少啊,恐怕这关中地区的百姓准备不足啊。” 到此处后李弘随便拽过一个武媚宫殿的宫女,把自己冷冰冰的两手突然间放在人家吹弹可破的脸颊上冰了人家一下,才笑着道:“去户部还有工部,告诉他们尚书,停下手里的所有政务,立刻前往长安周边,查探百姓过冬的储备,这鬼气,眼看着就是要下一场大雪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宫女有点儿害怕李弘,被李弘的双手捧着脸颊猛的冰了一下,冻的立刻打了个激灵,听到太子殿下的话语,又为难的看了看不远处的皇后。 “去吧去吧。”武媚无奈的挥挥手,能在此时还挂念百姓,这份仁爱之情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拦。 李治含笑欣慰的点着头,然后便继续逗弄着怀里的李令月。 “扬武,你去兵部,告诉兵部尚书,准备好过冬的棉服,以防户部冬季储备物资不够,如果户部有要求,必须第一时间送达户部手里。连铁,你去兰陵公主、城阳公主、新城公主府里,命他们立刻赶制过冬棉服,越多越好。”李弘简简单单的把刚想起来的政务处理完,把手里的尚书令令牌递给了扬武,兵部不比其他部,没有自己的令牌是不会行事的。 然后在武媚目瞪口呆下突然往她寝室边走边道:“母后,借儿臣一床被子用用,要不然我不一定能挺过这个冬季。” “你在宫殿待得好好的,你冻什么你……。”武媚话还没有完,狗熊就已经快步走进了她的寝室。 武媚气急,看向李治,只见李治跟李令月玩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听他们的谈话。 转过头就看见某人抱着她的一床新杯子走了出来,双手被占着的李弘伸腿踢了踢门口的两个太监:“快去找根长点儿的绳子过来,你,跟我出来。” 完后也不理会身后满脑门子黑线的武媚,顶着寒风再次走了出去,留下纳闷的武媚,跟刚刚回过神来的李治与李令月,好奇的看着武媚问道:“这……抱着一床被子去外面罚站思过去了?” 武媚没出声,只是走到了宫殿门口的窗户边,隔着窗户往外望去,只见一身皮裘随着寒风翻飞,身旁跟着一个太监,正与他一起把那床被子紧紧的围在了树躯上。 这时,另外一个太监也拿着一捆绳子跑了过来,三人联合起来,在寒风凛冽中,用绳子把那一床新杯子就这么捆在了树躯上。 “这棵树对他就那么重要吗?”武媚望着李弘在寒风中认真的样子,语气中略微带着一丝的醋意。 这棵树乃是当年李弘才刚会走路时,在太极宫宫殿门前,拉着陛下的手种下的。大明宫落成后,这棵树就被他私自移栽到了这里,虽然人挪活、树挪死,但这颗树如今长势良好,每次闲时,武媚有时候也会偶尔望着这颗大树呆,甚至会回忆当年那道身影跟陛下栽树时的场景。 转眼间时光流逝,当初刚到膝盖高的兔崽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大唐帝国的不二储君,尚书省的尚书令、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京兆府府尹了。 “改日朕给你寻找一个树,作为你跟李令月的纪念,就栽种这棵树旁边如何?”李治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望着窗外被寒风冻红了脸的李弘,淡淡的道。 大唐如今的疆土要比历史上的李治时期还要大,最起码史书记载上,吐蕃等地从来就不曾作为大唐的一部分,而今因为李弘的功绩,吐蕃已经名存实亡,基本上已经是大唐的疆土了。 李治有感开疆拓土之荣耀、捍卫大唐之威仪的盖世功绩,最近几日则一直在琢磨着继续给自己跟皇后加封,而到了皇帝这一步,想要再给自己添加名头来衬托自己治下的盛世江山跟英明神武,可谓是难上加难。 但任何事情在这个时期,是难不住这历史上奇葩的两口子的,史书上武媚都可以创造文字,给自己取名为武曌。 那么李治自然是也不会甘落人后,已经酝酿着,在准备过完年后的大朝会上,在万国使者来朝拜贺时,封皇后为后,封自己为皇。 尚书令懵懂的听着李治跟武媚话里话外的意思,虽然两人没有明,但是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像是后世的空手套白狼的“骗子”一样:‘我现在手头上有一个五个亿的项目,但是就差一百块的启动资金了。’ 于是尚书令便明白的点了点头,自己此时此刻的角色就是那一百块的启动资金,于是拍着胸脯在自己奇葩的父母跟前表态道:‘您放心,儿臣在大朝会时,当着百官跟万国使者的面,到时候帮您们提出来。’ 老两口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解决新晋尚书令的问题了,五花八门的问题数不胜数,听的李治差点儿犯了眩晕症。 从文武百官的服饰制度改革、到府兵制度过度募兵制度,国子监、弘文馆的改革,再到水利工程、交通枢纽的开建设等等,听的李治头晕脑胀,让好久没有上朝的皇帝,有一种上朝的感觉。 武媚则是听的聚精会神,时不时的给李弘提出一点儿‘个人’建议,口口声声强调着:“个人意见、个人意见,仅供参考。” 三品以下含从三品级官员,文官服饰全部采用颜色为青色的服饰,取清正廉明之意。玉带自然还是比三品以上的金玉带较低的金带,以此往下为银、铜、铁等。武官服饰三品以下含从三品级官员,服饰全部采用颜色为纯黑色的服饰,取冷酷、无情之意。腰带与文官一样。 而三品以上的官员,依然是沿用如今的紫色朝服佩金玉带,但李弘却给所有官员在个人鱼符上进行了改进,拿着请将作监的人打造的官员令牌,三品以上为金镶玉,正面刻名、背面为官职与品级,令牌四周佩大唐祥云暗花。 而在所有的改革之中,重中之重,尤其是皇家权利的梳理中,武媚听的更是极为细致,当听到李弘要把六部与九寺之间的职责区分开,特别是掌管皇家事物的官署衙门与其他官署职能重叠的分开时,母子两人进行了激烈的争执,最后的结果是:皇后胜,因为有皇帝在背后撑腰。 在最后,当李弘提议要把六部渐渐演变成九部时,话刚完,就被皇帝跟皇后两人共同从蓬莱殿给打了出来。 于是某人只好在寒风中寻思着以后再找机会改革,而且这些改革现在不过是,谁知道得几年才能真正的改革完成。 某人走在冷风中冻的像一片叶子似的,而蓬莱殿内的皇帝跟皇后,还在寻思着李弘的六部变九部,虽然看似官署增加了,但是好像职能确实是更清晰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经过皇后的努力争取,掌管皇家事物的官署一样也没少,反而是无形中完善了掌管皇家事物的官署,调理也变得更为清晰明了。 太极宫某人连进都没进,就径直往自己的东宫前去了,这个时候大冷的,就不要再去瞎转悠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窝在东宫,等着“冰棍儿”户部尚书敬晖、工部尚书房先忠的汇报好一些。 进入东宫在前往丽正殿的路上,李弘便看见了两道消瘦的人影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任由如刀子般的寒风刮在身上、脸上,头上的秀随风乱舞,像是要冲而起。 李弘无声的叹口气,自从前几日训斥完义阳跟高安后,自己就没有再见过她们,如今两人恐怕是来请罪的吧? 何苦来哉,身为皇室公主,这一点儿觉悟都没有,难怪在史书上被武媚,一直拖到都过了双十年华好几岁了才允许她们下嫁。 走到两女身后的李弘,不做声的看了看两人在寒风中瑟瑟抖,却坚定的站在门口的身子,一手揽着一个肩膀往丽正殿里行去。 两女漠然的回头,直到看清楚是李弘后,脸上才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意,眼泪不由自主的在眼眶中打转。 “有什么事儿进去,如此站在外面也不怕生病,到时候看有人管你们吗!”李弘一边一边搂着两人的肩膀要往前行,但两女在外面站的时间太长了,修长的两双腿此刻却无法迈动步子。 李弘只好把放在肩膀上的手放在了两人的腰肢上,一手一个夹着两人往丽正殿里走去。 门口无论是雪、夏至、花孟、芒种、半梅、寻兰,都是冻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两位当今的大唐公主站在门口不进去,她们好歹劝了半没反应,自然是也不敢独自进入宫殿取暖,只好是站在门口,陪着两位公主挨冻,任由寒风摧残着她们。 325 又缺一个章节名 这几的气如李弘所料一般,在寒风肆虐了整个关中地区一多的时间后,气温也随着进一步降低,冷冽的寒风夹着冰冷的温度,让人们彻底意识到,寒冬腊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到来了。WwW COM 而在白的长安城,依然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走的商旅,都被户部征用了一部分马车,用来带上一批过冬的棉服以及生活用品,从长安各个城门口出,被送往到了京兆府管辖内的各个赤县。 周边有可能波及到的道、州、县,也因为尚书省的文书,开始紧张的准备起了抵御更加寒冷的气的准备,每一个驿站处,都有各个都督府的官员等候,从商旅的马车上卸下官府的过冬之物,给予商旅一定的补偿后,才会拉着过冬之物赶回府衙,开始放到一些贫苦百姓、无法独自撑过严冬的百姓手里。 第二夜里的寅时、秦岭深处虎啸山林,令人感到惊悚的虎啸声,仿佛震动了夜空那一次层层的乌云,雪花翩翩起舞般,在寂静的夜空中摇曳生姿、婀娜着缓缓落在了地平面上。 银装素裹的世界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形成,随着长安城鼓楼的钟声敲响,城门如期而至的打开后,整个世界仿佛被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衣装。 雪花依旧从空中飘落,地面上的雪也已经没了百姓的脚面,整个长安城仿佛也随着这场雪变得安静了一些,各个街道上的行人很少,以至于让路面上的积雪依然还保留着最原始、无人践踏的状态。 崇文馆的学子与户部的官员恐怕是除了城武卫外,最早出门的另外一批人了,每一个人拿着手里的用具,开始测量积雪的厚度,是不是要随着雪继续下,而启动更高一层的应急措施。 大明宫蓬莱殿前,粉雕玉琢的人儿李令月,犹如雪地间的精灵,清脆的笑声给稍显沉寂的皇宫增加了一抹生机。 双手跟脸蛋冻的通红,一手一把雪花玩了半觉得没意思后,就想去东宫让皇兄给他堆雪人儿,武媚望着那颗已经高达蓬莱殿屋檐的大树,此刻树桠枝叉上都落满了雪花,像是被装饰了一层外衣。 就在李令月缠着武媚要去东宫时,扬武的身型便从漫飞舞的雪花中缓缓走了过来:“禀皇后,太子殿下请您与陛下前往东宫中午一同进膳。” “他怎么不亲自来?”武媚看着兴奋的李令月,听到扬武的话后,嘴里出与李弘时候一样的噢耶声,皱着眉头问道。 “呃……回皇后,太子殿下在亲自为您跟陛下准备午膳,所以才派奴婢过来请您移驾东宫。” “母后,去吧,兔崽……皇兄肯定在给您准备好吃的。”李令月兴奋的抬头看着武媚,手自然是央求的摇晃着武媚温暖的手。 “好,那就给他太子这个面子,倒要看看他又要干什么。如今大雪纷飞,他不去尚书省处置政务,关心百姓疾苦,竟然还有心思请本宫用膳。”武媚心里也有一丝好奇,不知为何,原本还在担忧这雪势的她,听到李弘的邀请后,心里一下子安稳了不少。 丹凤门处,武媚便碰见了一路缓缓步行,外带欣赏银装素裹的雪景的皇帝陛下李治,于是两人一左一右,李令月便在两人中间各牵一只手,踏着厚厚的积雪往东宫行去。 李治自从被李弘强逼着锻炼了一些时日后,渐感身体要比往常好了不少,于是在李弘监国的这段时日,便开始自觉的锻炼起来了。 原本出宫都要坐轿的他,今日在漫飞舞的雪花下,选择了步行前往东宫,也就在武媚的意料之中了。 无论是皇宫的金吾卫还是守卫东宫的太子卫率,因为大雪的缘故也都调整了换防的时间,这才不至于出现一排排雪人似的金吾卫跟太子卫率。 不过两人行至到东宫门口时,还是看到了李弘的用心,东宫门口至丽正殿一路上的积雪都被快的清扫到了两旁,而且还用心的休整了一番,就连那清扫出来的蜿蜒路径,此刻都透露着一股股优雅。 但两人中间的李令月却不会注意这些,眼睛扫过,没有看见想象中的雪人,却有点儿不高兴了。 随着行至丽正殿的草坪时,李令月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明亮起来了,丽正殿门口两侧,各堆放着一个造型夸张的玩具,虽然不符合李治跟武媚的审美,但是却让李令月充满了欣喜,当即撒开两人的手,在两个宫女的环卫下,向那两个造型夸张的卡通人物似的雪人冲了过去。 李治跟武媚在雪与夏至等人的恭迎下缓缓走进丽正殿,门口延伸到客厅以及其他一些房间的路上,原本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此时又铺上了一层红色的地毯,显然是为了他们两人来新铺设的。 武媚跟李治一头雾水,这兔崽子想干什么?不去皇宫邀请也就罢了,这到了他的东宫了,竟然还是看不见他的人影,就是连白纯都没有看见跑到哪里去了。 “太子呢?”武媚总有一股像是要上当的感觉,心头老是环绕着一股阴云。 “回皇后,殿下此时正在为您跟陛下准备午膳,很快就好了。”雪乖巧的行礼道。 李治环顾四周,自打进入东宫,总觉得处处都透露着古怪的意味儿,猜不透这李弘又要干什么。 就在两人还在寻思时,李弘却与白纯缓缓走了过来,两人脸上都带着舒适的微笑,一前一后相差半步,走到李治跟武媚跟前。 “儿臣李弘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奴婢白纯见过陛下,见过皇后。” 两人同时行礼,自然是各行其礼。 武媚跟李治听到声音同时扭头,看到李弘跟白纯两人后,皇帝跟皇后的眼睛不由得同时一亮,看着两人的第一反应甚至好一对金童玉女的感觉。 两人都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李弘修长的身型穿着一身圆领窄袖长袍、加上帅气的五官跟深邃的眼睛,以及那一股股所有若无的儒雅气质,让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白纯窄袖及地衫裙,绝美的脸庞配上淡然出尘的气质,再加上外面的雪,就仿佛一个仙子降落凡尘。 两人头都是相同的扎成马尾披散在脑后,对于这个式,武媚已经彻底麻木了,只要他上朝的时候不这样,其余时间,特别是在东宫内,就任由他吧。 李弘从容淡然的微笑着,看着龙爹、跟龙妈没有因为自己与白纯同样一身打扮而生气,于是微微躬身道:“父皇、母后这边请,儿臣为您准备了丰盛的午膳,请您们享用。” 武媚嘴里不知道咕嘟着什么,李令月被雪她们带着玩儿,此刻也不会影响到现在的气氛倒是,但她总觉得自己儿子身上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李弘走到武媚跟前,一只手臂横放在背后,然后另外一只手在躬身相请武媚的同时,横在了武媚的面前。 武媚倒是也不陌生,兔崽子那些年撒娇的时候就没有少这样过,因此,自然而然的把自己一只手搭在了李弘的臂弯处,然后顺势起身,挽着李弘的胳膊,在李弘背后的手臂虚空邀请下,缓缓跟着李弘往另一个房间行去。 李治看着母子二人跟演戏似的,看了看白纯,以为自己也会得到相同的待遇,但只见白纯一只手臂横在腹的位置,另外一只手臂虚空邀请,请他亲自起身往另外的房间行去。 “为什么朕的礼制跟皇后不一样?”李治很不满,看着皇后跟太子,再看看白纯问道。 “父皇,男子是不需要那样子的,只有女子才能有这样的待遇。”李弘只好解释道。 “行,今日要是让朕不顺心,看朕怎么收拾你。”李治双手一背,主动往丽正殿的餐厅行去。 李治与武媚来到丽正殿的餐厅,他们可是知道,这个餐厅到现在为止,除了李弘自己外,还从来没有招待过任何人,他们也是头一次来这里用膳。 硕大的餐厅四周点满了灯火,把整个房间照耀的连人影都没有,一张长条的餐桌摆放在中间,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红色桌布,桌布中间放着一个同时插着就跟红烛的烛台,两边则是摆放了一些冬很难见到的鲜花儿。整个餐厅金碧辉煌,但又不失高雅与内涵,处处细节,自然透露着一股皇家该有的高贵与大气。 在李弘与白纯的招呼下,两人把一帝一后走到长条桌的两侧的椅子同时往后撤,然后帝、后面对面站定, 同一时间缓缓坐在了李弘与白纯轻轻往前推的椅子上。 李弘在武媚的左手处站定,微笑着道:“父皇、母后,还记得儿臣前些日子的,给您请几位岭南菜系的御厨吗?如今经过儿臣的培训筛选,终于算是有成了。今日想让父皇跟母后先体验一番,不过为了表示儿臣对您们的孝心,今日则是由儿臣侍奉您与母后用膳。” 武媚跟李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李弘的话语,两人则是拿起桌前摆放的两张制作精美的单子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一些酒的名称,而另外一张单子上,看样子应该是菜系名称。 等两人看完两张单子后,又开始注意到了面前的盘子,赫然是纯金打造,就连那餐刀跟李令月现在吃饭用的叉子,都是纯金打造,纤尘不染、光可鉴人。 李治皱了皱眉头,半突然间道:“这水晶杯、还有这纯金餐具怕是得不少钱吧?” “呃……。” “明日往宫里各送一百套,至于费用,就由你这富的流油的东宫出了。” “呃……。” 李弘有些短路,他是请两人来用膳享受高级服务的,不是让他们过来打结、扫荡的。 326 雪梅 从武媚餐盘里的一块七成熟的牛排被李弘快的偷走,递给了在一边流口水的李令月后,这顿李弘精心布置的饭局就被搞乱了。 Ww W COM 不过最后从李治还是武媚的脸上看,两人对于这一顿饭都很满意,特别是李弘跟白纯的行为举止,像是刻意训练过一般,都是那么优雅、从容,无论是给他们倒酒还是换菜的方式,都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高贵。 最后的甜点自然是少了李治的一份,看的李治很不满,自从一进来自己这个皇帝就若有若无的被剥夺了好多权利,虽然这段饭吃起来确实不错,但最后自己那份甜点,为什么给了李令月! 再次回到客厅的李治跟武媚,望着外面依然飘落的雪花,刚才用膳时的轻松便慢慢消失不见,换来的却是眉宇之间的丝丝忧虑。 李弘坐在两人下,李令月手里依然拿着没吃完的甜点挨着他吃的津津有味儿。 无论是御厨还是服务礼仪,都得到了武媚跟李治的一致认同,自然是一切都被送进了皇宫之内。而这也达到了李弘想要的效果,尽力的去消除两人对自己觊觎皇位的担忧。 这也是他为何选择让李治健身、又是采用饮食养生的原因,那一夜进入长安城,虽然自己没有现有人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绝对不代表自己被皇后急召回来时,就没有有心人关注自己。 “身为大唐的储君、东宫的太子,应该时刻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而不是放在旁门左道之上,你可明白?”李治看着李弘假装抢李令月的甜点,警告的道。 武媚扭头白了李治一眼,刚才吃饭的时候没见你这样过,这一用完膳、抹净嘴,就开始挑毛病了。 李弘放弃抢李令月的甜食,含笑道:“是、父皇,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 扭头望了一眼外面的继续苍白着世界的雪花,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也快的响起:“还请花太监通禀一声,臣户部尚书敬晖求见太子殿下。” 李治跟武媚挑挑眉,这倒是及时,想什么来什么,想要了解如今百姓在寒雪中的疾苦危难,如今恐怕是只有户部、御史台最为熟知了吧。 敬晖在门口解下斗篷,拍打了下身上残留的雪花,穿着一身便服长袍的下摆跟脚上的鞋因为赶路跟体察民情,此时都已经因为雪花融化而沾湿,不过好在还算是干净。 在门口摩擦了两下脚底后,就快步走了进来,当看到皇帝跟皇后也都在时,还是吓了一跳。 御史台大夫李峤与自己同行,进入皇城后就分道扬镳,他前往皇宫向陛下禀奏,而自己则是进入东宫向殿下禀奏,现在看来李峤注定要扑个空了,要不就得在紫宸殿等候半了。 “臣户部尚书敬晖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微微错愕后,敬晖急忙行礼道。 “直接事儿吧,完了赶紧回家泡个热水澡吧,这两辛苦你了。”李弘看着敬晖胡子上雪融化成水,往胸前滴答,淡淡道。 李令月对于这些自然是不感兴趣,看着被带进来的一朵完好的梅花,急忙跑过去捡起来拿在手上把玩儿,这一举动倒是让武媚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李弘。 如此雪景气,怎能有酒无诗呢?饭也吃完了,酒也喝舒坦了,是不是一会儿该让兔崽子作诗了?话自己还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他作诗呢,除了那次酒后的几篇外。 敬晖对着李弘行礼,嘴上道:“是,殿下。臣这两日一直在体察民情,一切均如殿下所料一般,崇文馆学子的分析很有道理,重要的很精准,哪里的百姓更需要御寒之物,哪里的百姓需要柴火等等,基本上被他们已经分析的透透彻彻,这几日的物资按照他们的分析,已经全部送达到贫困百姓手中,御史台对各县、州、道的监管也在同时进行,确保这些东西不会被官府贪没。” “京兆府领二十二县,自然是不用多去过问,想来宗楚客也会处理好这一切,河东、河南两道,可有什么情况?” “回殿下,除了云中都护府因为路途遥远,还需要几日时间外,如今只要是下雪的地方,基本上官府都已经照料到了。” “很好,那就回去吧,这几日辛苦了。雪、赏。”李弘挥了挥手,站起来拍了拍敬晖的肩膀,不顾敬晖身上的衣袍有些潮湿。 把敬晖送到了门口,雪准备的一个皮裘跟两瓶好酒提在手上,乖巧的递给了敬晖,太子殿下的打赏让敬晖受宠若惊,回过头,却不知道李弘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枚玉佩,同时也递给了敬晖。然后遥对李治跟武媚行礼,这才躬身后退离去。 武媚看着李弘的恩威并用,虽然威仪没有体现,但想来这几日敬晖的奔波,恐怕跟李弘的敲打也分不开吧。 一帝一后听着关中大势已定,百姓在太子的崇文馆创建的应急措施下,加上朝廷的主导,最起码可以安稳的度过一个寒冬后,心里自然也是大定。 “哪里来的梅花?”李弘这才注意到,雪从外面折了一根梅花递给了李令月,刚才敬晖带进来的那一朵儿太了,闻起来不香。 看着李令月拿着梅花枝兴高采烈的闻着那香气,揉了揉李令月的脑袋瓜道:“以后不许随意折花,花也会疼的,远远观赏就好。” “哦,知道了,皇兄。我以后再也不折了,想看梅花的话,就让他们把那棵树带到宫里去,这样就不用折了。”李令月摇头晃脑,毫不为意,眼睛里只有那一枝梅花儿。 “你……今日宴请我跟你父皇,本宫呢跟你父皇都很满意,但是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你觉得呢,李弘。”武媚好整以暇,看着还未反应过来的李弘道。 “什……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此情此景应该赋诗来开怀本宫跟你父皇吗?” “不做,头疼。” “你再给我一遍!”武媚这是**裸的威胁。 “你再给我一遍!”李玲玉那个话痨学着武媚,跟传声筒似的。 “皇后所言极是,今日:敬晖传关内雪捷报,李弘赋长安雪景风情。当作诗来庆贺朝廷作为、百姓安稳之幸事。”李治拂须而笑,放下茶杯朗声道。 “不是,父皇、母后,您们这样就不对了啊,吃完了也拿完了,然后还要带走一诗?何况儿臣今日只顾着……。”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作还是不作!?”武媚没找到鸡毛掸子,因为东宫之内的鸡毛掸子都被李弘下令烧了。 但……李令月有啊,至于从哪里找来的,那就不知道了。 “就是,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母后,给您,皇兄不作诗,就拿这个打他,他就会作诗了。”李令月大人一样,只是眼睛中的狡黠把她的孩童心性表露无遗。 “李令月你到底跟谁一伙儿的?还有,以后还想不想吃好吃……。” “父皇、母后,请为儿臣做主,皇兄他威胁孩儿……呜呜呜……。” “我……母后,您还别,昨夜下雪后,儿臣还真偶得一诗作,只是觉得算不上佳作,所以就不好意思拿出来献丑,不过既然母后您跟父皇如此有雅兴,那儿臣便请母后指点下。”李弘真想用脚像踹胖子李旦那样踹李令月一下,上辈子是不是欠她的啊。 “吧,若是无法让本宫满意,敢唬弄本宫,你就可要心本宫……。”武媚接过李令月递给她的鸡毛掸子,耀武扬威的威胁道,颇有一番女大王的风范。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如何?还请母后指点一二。”李弘搜肠刮肚,想了半才憋出这么一白居易的《夜雪》。 “静中有动、清新淡雅、触觉也是很敏锐,能够体会百姓夜晚知冷后的心境,显然在安西几年倒是深深体会到了民情。只是……李弘你不觉得自己此刻深处暖烘烘的宫殿,用冻醒自己来作诗,不显得矫揉造作吗?”武媚频频点头,点评着这诗作,如果不是李弘所做,而是他人所做,恐怕武媚会给的评价就会更高了。 但李弘身处暖殿,作出这样一被寒雪夜在睡梦中冻醒,就有点儿不过去,有点儿强愁了。 “那就再作一吧。”话痨的声音轻松愉悦的在宫殿内响起。 此话听的李治频频点头,直呼好好好。武媚也是颇为赞同的抚摸着李令月的脑袋,还是你有心计啊,母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逼他了,你一句话就可以让母后再欣赏一诗作了。 李弘听到李令月的话后,不理会白纯等人脸上憋着的笑意,黑着脸对毫无所觉的话痨道:“李令月,你被我列入黑名单了,在此期间你不得……。” “母后……皇兄欺负儿臣,呜呜……。” “我……有了: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李弘突然间响起,今日一早的时候堆雪人,雪白纯她们争论着雪好看还是梅花好看,再看看李令月手里的梅花,于是一雪梅便应运而生。 “梅花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好,妙!”李治第一个击节拍案,大声赞叹道。 武媚喃喃念了几遍,耳边还不时响起白纯向她解释,今日堆雪人时自己与雪她们的争论,不想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快就能够运用到诗赋中来。 “这才是让本宫欢喜的好诗!梅花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妙!”武媚双眼神采奕奕,仿佛已经嗅到了李令月手里梅花的香气,同时眼前也又是一片大自然的雪景! 327 再游曲江池 雪花到了夜晚缓缓停落,整个世界依然是一片宁静。 Ww W COM第二日,站在大明宫俯瞰整个长安城,银装素裹的世界依然不曾消散,只是原本也一片白色的街道,经过早晨人们的踩踏后,变成了黑色的长龙似的,还是带着泥浆打滚儿的长龙。 昨日李令月的一番话让李弘想起了文人士子在曲江池的聚会,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出现了裴婉莹的身影,特别是那雪白的颈部跟一对酒窝。 但心里头却是有一个疑惑,曲江池的聚会裴婉莹能够如数家珍,是不是这一次聚会他还会去呢? 于是某人当着皇帝跟皇后的面,命令扬武暗地里查探一番,看看裴婉莹是不是会去参加曲江池的聚会。 李治与武媚自然是知道,丽竟门如今还在扬武跟连铁手里,让扬武去查探,那就是要用丽竟门去查探了? 皇家朝廷的机构,就这么被皇家太子应用?竟然去查探一个民间女子会不会参加文人士子的聚会? 自然,某人因为此事儿挨了几鸡毛掸子后,才被武媚放开,至于丽竟门的任务,算了,不管了。何况他又不是找太子妃,况且也轮不到他作主张。 积雪消融的几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上几分,而这些文人士子,包括弘文馆、国子监的学子,在一个个诗会的通知下,前往曲江池的日期是一改再改。 就在某人都快要没有兴致时,扬武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告诉他明日那些文人士子将在曲江池聚会。 而且据这次聚会的规模更大,甚至连一些花坊的头牌姑娘,都被邀请到了曲江池进行表演助兴,而这些钱财,自然是由一些世家子弟来出了。 李弘听的也是大为心动,诗会的成立、花坊的介入,这明大唐的诗文化跟风流韵事,正在呈蔓延之势,而文化上的真正大唐盛世也就即将到来了。 诗会在江南士子之间早就已经形成,但真正传入长安、洛阳也不过这几年的时间,加上国子监、弘文馆因为有崇文馆的捣乱,崇文馆学子向来不喜欢 吟诗作赋、附庸风雅,所以长安由士子自组织的诗会就变得缓慢了很多。 长安城大街上除了一些很难见到阳光的地方还有浅薄的积雪残留外,其他地方已经完全恢复了雪前的样子。 空气从来都没有不清新的时候,无论是初雪时期,还是积雪已经消融了好几之后,有些稍微干冷的空气在微风中乱窜,让人走在大街上时,还是要时不时紧一紧衣领,以防冷风从脖颈处往身体里钻。 短短几年的时间,随着诗会规模的扩大,无孔不入的商贩自然也就找到了财之道,特别是接近年关,长安城的商人们,也想利用此次诗会的机会,能够在曲江池门口大赚一笔。 商贩的最初介入,甚至还曾引起过士子们的不满,不想因为他们而沾染上铜臭味儿,怕玷污了文人墨客的风骨。 但随着琳琅满目的各种物品的出现,应付着诗会进行中偶尔会缺乏的一些物品,自然而然的,商贩也就在诗会的时候,形成了另外一道风景。 特别是随着士子们最喜欢的花坊开始出现在曲江池内,一下子就转移了士子们针对商贩的目光,于是,这一,长安城各个有名的花坊,都会在老鸨子的率领下,带着他们坊里在长安城颇为有名的姑娘,在曲江池内为文人士子表演助兴,一下来,可比她们平时在花坊里赚的多多了。 李弘临出门的时候,让白纯跟雪她们哄骗着话痨李令月,这丫头什么都要跟着去曲江池,还要不是她提醒,皇兄还想不起呢,自己是有功之人,更应该带在身边。 但李弘在她身上,特别是那张伶俐的嘴下吃过太多亏了,丫头不光是话痨,问题是嘴还不严实,有点儿什么事情儿就上纲上线,有她在跟前,比十个扬武跟连铁还让李弘难受。 于是某人便让白纯她们哄骗着李令月,而他自己就带了一个扬武,两人便施施然,一大清早的就溜出了皇城,至于今日正好要上的朝会,让连铁去请个假就是了,尚书令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今就不上朝了。 李治坐在朝堂之上,黑着脸无奈的撇撇嘴,要不是看在当日在他那东宫,自己跟皇后临行时,给了两人一人一盒纪念金币外,什么也要把他拉回来上朝。 纪念金币的正面,是他与皇后两人的头像,惟妙惟肖又威武华贵,比之前皇家用来赏赐、把玩儿的金制、银制的开元通宝要精美绝伦的太多了。 糖葫芦如今在长安城街面上随处可见,只是在糖的成分上会显得稍微难看一些,不过吃起来倒是很爽口。 山楂原本就产于中国,甚至到现在,还被当作药果来食用,降血脂、血压、强心、抗心律不齐都有着异常的效用,这段时间,早就成了李治早膳上必备的食品,不过是被压榨成汁来喝,每一杯,必须喝完还得。 李弘对于糖葫芦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扬武竟然对糖葫芦有着极大的兴趣,买了两串再被自己拒绝了一串后,自己就开始一路走一路津津有味儿的吃。 今日出门还曾嘱咐过扬武,把钱带够了,别整的跟当年在太乙城似的,人家往上面扔碇银,自己却是往台上扔碎银,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扬武满口打保票,还自信的拍了拍鼓囊囊的胸口,保证不会再生几年前那样的糗事了。 曲江池比几年前又精致了很多,显然在京兆府长吏宗楚客的治理下,又进行了大面积的修缮,虽然如今是冬季,少了绿叶红花这些然景色,但整个曲江池依然还是给人一种高雅的意境。 从正对着曲江池的街道开始到进入曲江池的门口,此刻两侧早已经被摊贩们占据,中间空出了足以让两辆豪华马车通过的道路,但就是这样,随着初升的太阳刚刚斜挂在湛蓝的空,这里此时已经是人头攒动。 百姓们甚至有些人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文人士子的诗会,而就是为了来这里给家里置办一些年货。 热闹喧嚣的景象丝毫不比来时路过的东市清冷,甚至在这里更多了一丝大唐的传统意味儿,而不是向东西两市一样,到处充斥着奇装异服的各国商贩。 虽然这里也有闻讯而来看热闹的外邦番国之人,但是比起东西两市,就显得那么不足为重了。 “裴姐来了没有?”李弘身型高大,伸长脖子走在人群中,看着众人的脑袋问道。 扬武的身材也不差,要不然也不可能侍奉李治那么多年,与李弘一样,环视了一下熙熙攘攘的曲江池内如织的人潮,这时只见旁边一个路人打扮模样的,低声在扬武耳边嘀咕了几句。 “来了,也是刚到,坐马车来的,与一个堂姐一起相约而来的。”扬武听到路人的消息后,急忙转达给李弘。 “位置,她们现在在哪里?装偶遇也不能真偶遇啊,这成千上万的人呢,一个个撞,明也不一定能够偶遇到。”李弘的心思早就已经被脑海中那一抹淡蓝色带走了,眼神依然在人群中四处搜索,也真心希望能够不靠丽竟门,就能够与裴婉莹不期而遇,增加一些缘分。 而为了偶遇裴婉莹,李弘不单动用了扬武的丽竟门,别看白纯没来,但精卫也有人一直暗中跟随着李弘,就等着什么时候李弘一声招呼,立刻附上前,告知太子殿下裴姐的落脚点儿在哪里。 两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搭乱撞,非但没有找到裴婉莹,甚至连士子文人都没有看见,眼前黑压压的一片,都是百姓在这里买年货!!! 李弘很郁闷,这偶遇看来是没戏了,人群中挤了半,嘴里骂骂咧咧道:“这特么的谁的主意?怎么这么多商人?宗楚客干什么吃的?这里是人们洗涤心灵、陶冶性情的地方,弄的满满的铜臭味儿,成何体统。” “爷,皇家园林那边,临水亭、水殿那边才是文人士子聚会的地方,咱们走错门了。”扬武侧身护卫着李弘道。 另外一边也一直有两个路人跟着护在李弘旁边,由于百姓太多,如今他们已经若有若无的把太子殿下与百姓悄悄分开了,让李弘不用再跟人摩肩接踵的行路了。 “靠,不早,快走,去晚了再被别人搭讪上了。”李弘伸手不露痕迹的把挡在跟前的一个真正的百姓挡开,开始在扬武跟几个路人的护卫下,快往水殿那边行去。 九曲桥两侧的水面早就已经冻成了结实的冰面,甚至还有一些人在上面行走、玩帅,不过这些和谐、写意的画面,李弘已经没有心思打量了,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快点儿感到水殿那边。 通往水殿只有这一条路,桥上的行人开始渐渐变得稀少,百姓的身影在减少,而一些穿着淡墨轻衫的文人士子此刻却在增多。 328 偶遇 路人已经被李弘打走,此刻身边又只剩下了扬武一人,两人走到桥头时,却被两个站在桥头,满脸凶神恶煞的护卫男子拦住了去路:“进去参加诗会吗?各个花坊头牌姑娘的名刺有吗?诗会的请柬有吗?” 李弘跟扬武两人茫然的看着凶神恶煞的汉子摇了摇头,表示他们没有。WwWCOM 一个护卫打量着李弘,冷冷笑道:“看你也像是个文人士子,也穿着淡墨轻衫,怎么?没加入诗会?还是专门为了看那个头牌姑娘的风姿?” 李弘不由得扭头看向扬武,怎么参加个诗会还有请柬,还要名刺的? 扬武也是一脸茫然,对于这些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查探了哪士子聚会,至于要请柬,在他心里,压根没觉得这叫事儿,而且诗会不是人人可以参见吗? “那我们找人。”李弘微微不满的瞪了扬武一眼,对那护卫道。 “找人?看见那边那一排了吗,都是来找人的,可到了最后,都是等着同窗好友或者是其他人,给他们找请柬才能让他们进去的,那公子你就排队吧。”护卫一副早就知道你会找人的神情,指了指桥头一侧那一串,足有几十人的队伍道。 李弘望了一眼那长长的队列,排队?开什么玩笑你这是,这特么都是我家的,没听过排队! “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在这里设卡的?这里乃是我大唐皇家园林,皇家都让百姓自由进出,凭什么你们就给拦上了?”李弘看着鱼贯而入的士子,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制作精美的请柬或者名刺。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今年新定的规矩,往年诗会之上,不单学子众多,百姓也众多,有时候一场好好的诗会,或者是哪一个学子一诗吟出来后,会被百姓哄堂大笑的声音搞得气氛极为诡异尴尬。 大多时候,则是百姓一直盯着花坊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的名妓,这些人在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眼里,可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如今赶上难得的机会,有幸一睹名媛芳颜,自然是在看到名妓的表演后卖力的叫好,但就是不给赏钱,所以搞得文人士子兴趣缺缺,甚至半都做不出一意境极佳的诗赋来。 因此,今年就定下了这只有请柬或者是花坊名妓的名刺的人才能进去的规矩,彻底杜绝了一些百姓穿着文人衫袍,装作文人士子进去之后免费看表演的现象。 两个护卫显然没有想到还有人会质问他们,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每一个没有名刺跟请柬的人,在被拦住后,要么是心虚的跑开了,要么就是等人来领他们进去,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质问他们为何要设卡。 护卫瞪了李弘一眼,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竟然无言以对时,旁边一个穿着文杉士子含笑走了过来,神态之间颇有不屑,但仪礼却是分毫不差,尽显文人风范的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在下卢敖,乃是这次诗会的策划者之一,兄台的问题问的很好,不过在下可替他们回答。此次诗会,我们则是得到了长安县县令卢大人的鼎力支持,是以我们才敢在这里设卡,也是为了给下士子一个良好的诗赋环境。” 卢敖含笑而立、玉树临风,一身白色的衣衫在雪后的世界显得仪表堂堂,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逼人的傲气跟不屑,以高傲的姿态打量着李弘跟扬武。 他完全有理由以高傲的姿态来对待这些没有请柬的士子,毕竟身为范阳卢氏一脉,今日诗会能有如此绝佳环境,还多亏了家叔卢志,也就是长安县县令的支持。 而也因为自己动用了朝廷的关系,让前来参加诗会的其他士子等人,今日看待自己时,比平时是又多了几分尊敬跟羡慕。 所以他在为李弘解释时,自然也是毫不隐瞒,隐晦的以自己的名字跟家叔卢志的姓氏,点名了自己的身份,让李弘知道,自己背后因为有实力才能如此。 在卢敖眼里要是搁在平时,李弘一身跟其他士子无两样的淡墨青衫,是完全不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更别提还给他解释为何设卡了。 “那岂不是一些并不知晓今年如此规定的下士子,都无法进去了?”李弘看着卢敖,心中已经明白,怕是两人是一家人吧。 “如果兄台能够当场赋诗一,或者背诵一篇由在下指定的帖经也可进入。”卢敖继续笑着道,不过眼神却在往李弘身后的地方张望,显然是在等人。 李弘一时无言,背诵帖文,自己从到大什么时候背过?赋诗?被母后压榨的现在提起赋诗就头疼。 “你……。” “李公子?” 李弘回头,只见裴婉莹跟另外一个女子并肩而立,而卢敖早就已经绕过李弘,迎到裴婉莹跟前正要话,不想裴婉莹却是……好像……跟刚才与自己话的士子话? 李弘硬生生把准备让扬武去找卢志要请柬的话憋了回去,看着裴婉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脸颊上两个分明的酒窝让人心神荡漾,轻松道:“哟,没想到竟然在此处碰见了裴姐。” 卢敖看着裴婉莹欣喜的表情,不由得对李弘有些侧目,这家伙什么人?怎么裴婉莹姐看见他后,神情显得好像很高兴。 思索间,只听见裴婉莹看他都没有看他一眼,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李弘跟前俏皮的道:“你不是冷,不来吗?” 李弘没想到原本想要刻意制造的偶遇没有实现,反倒是真的偶遇上了,虽然自己是被人拦在门外没进去,但也算是偶遇不是? “没想到你还记着我的话呢,前两倒是挺冷的,今日倒也不怎么冷了,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转转了,毕竟我也勉强算是半介书生不是?”李弘眼睛扫见裴婉莹手里的请柬,也不问问人家裴婉莹,顺势就带过来拿在手里翻看。 裴婉莹也不介意,看着李弘低头翻着手里的请柬,猜想他定是没有请柬进不去,而且听他话的样子,这人好像很勉强自己是一个文人士子似的。 卢敖站在一旁没有插话的份儿,目睹两人如好友般话,而且听对话,像是裴姐邀请他来参加诗会,这人以冷给拒绝了,但是又来了,难道这人是想要出其不意给裴姐一个惊喜? 陪同裴婉莹一起来的女子倒是与卢敖相互见礼,然后便看着李弘与裴婉莹在那里有有笑。 只见裴婉莹又开始歪着脑袋,一双温柔恬静的眼睛俏皮的眨巴着,道:“我猜李公子定是没有准备请柬吧,所以才在这里吧?” “啊?如此机密之事竟然被裴姐猜中了,裴姐真乃是神机妙算啊,要不你这个借我如何?你再找找别人要一张?”李弘随意的挥舞着手里裴婉莹的请柬,看着仿佛都能够让岁月静宜的裴婉莹,笑着道。 “你这人就是没个正形,不上两句正经话儿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这请柬倒是可以给公子,只要公子不介意就可以。” “这么大方?那你呢?你怎么办?”李弘神情坦然,理所当然的就据为了己有。 既然裴婉莹了可以给自己,那么就证明她肯定还有其他办法能够进去的。 但李弘的无耻程度,却看的一旁的卢敖满腔怒火加目瞪口呆,这种人也太不要脸、太无耻了吧?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女子?也不客气一下,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拿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山人自有妙计。”裴婉莹对李弘淡然的笑了笑,这才扭头看向卢敖,见礼后道:“卢公子,女如今没有请柬,不知是否可进入今日这诗会?” 卢敖脸上原本的错愕跟一丝不满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上温和的笑意道:“裴姐乃是当世一大才女,在长安、洛阳可都是享有盛名,自然是不需那些防备宵之徒趁虚而入的请柬。不过……。” “不过什么?”裴婉莹笑意一僵,不知道这位卢公子有何难处,于是急忙道:“如果婉莹没有请柬而进入诗会,让卢公子犯难,那女再去看看其他人是否还有……。” “不不不,裴姐误会了。卢某既然都了裴姐无请柬当可进入,又怎么会反悔呢?只是卢某觉得,这位兄台拿走了你的请柬,而听他刚才的话语,他并非是士子出身,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只怕会让那些没有请柬的士子感到不公,也会招来诗会其他人的一些非议吧。”卢敖有些为难的道。 看着裴婉莹有些失望的表情,卢敖却在心里偷着乐,手持请柬之人虽然是可以进入,但今被本公子碰到了,那他就别想进去了,何况看你们这么熟,怎么好意思让他进去呢! “那……那就没有其他办法吗?何况诗会只规定了有请柬之人可以进入的。”裴婉莹蹙眉道,尽量争取钻那诗会的空子,争取自己的权益。 因为如果按照卢敖的意思,那么就算是李白有请柬,不也是白搭,还是进不去。 329 抢白 卢敖皱了皱眉头,神情样貌像是在沉思,背负双手缓缓踱了几步,欣喜的道:“有了,既然裴姐把请柬给了他,想让他进去,而且看裴姐与他相识,想来也定是饱读诗书之人了,不如就让这位兄台当场赋诗一,只要能够赋诗一,不论好坏,都可进入如何?这样一来,其他人也就不会非议了。WwWCOM” 卢敖想起李弘刚才的他自己勉强算是半个读书人,恐怕也就是处于识字、通读的水平吧?自己如此提议,即可让这个士子无法手持请柬进去,而且还不为难裴姐,她无请柬进入,反过来还得承自己一番情面不是? 裴婉莹歪着头看了一眼卢敖,以她冰雪聪明的性格,到现在哪能看不出来卢敖是成心在为难李白? 裴婉莹对卢敖没好感,是因为卢敖仗着自己的家世,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虽然对自己他不会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但那也并不是因为自己个人原因,而是因为这个人太势利了,知道自己的父亲身为朝廷重臣,所以才对自己如此巴结。 而这也是为何她今日来时,带了堂姐过来的原因,就是想以堂姐作为掩护,希望能够让这个卢敖离自己远一些。 但她心里对于李弘却是颇有好感,除了刚一见面时李弘的大呼叫,喊出父亲的名讳外。其他时候与自己相处,在蓝田县可以是有理有节。 何况身为军伍之人,又有与父亲并肩作战的经历,加上在蓝田救治百姓不遗余力,要不是他提出的方子,恐怕那花如今还是不治之症呢,所以,裴婉莹对于李弘在内心还是颇有好感,最起码不会是讨厌,要不然也就不可能任由李弘理所当然的拿走她的请柬了。 现在裴婉莹听到卢敖让李弘赋诗一方可进入,立刻辗转美目,看向了李弘,在她看来,李弘能够短时间内就作出:‘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贵万里愁。’这样大气的从军诗作,如今再作一也并非是难事儿。 “李公子……。” “不作,没原因。”李弘扬了扬手里的请柬,向裴婉莹做了个耸肩的动作。 然后走到卢敖跟前,道:“请柬无名无姓,既然你们制定的规则是,持有请柬之人便可进入,那么就不该临时附加任何条件。毕竟,身为决策定制者,如果三番五次的因人而异的更改决策,能够体现出来的,只能是你们策划诗会的能力不足,以及你们整个诗会的业余来。如果觉得有漏洞,你可以明年再改整,而不是因为现在我持有请柬……。” “但你那请柬是裴姐的?”卢敖温和的笑容消失,换成了冰冷的神情。 “裴姐现在把请柬给我了,那么我自然就拥有了能够进入的权利,你们是凭请柬进入不是?”李弘奇怪的问道。 “是凭请柬进入,但不是凭借抢他人的请柬……。” “裴姐自愿的好不好?你这上面也没有写不能转借、不得赠与他人的注意事项不是?别那么迂腐,任何事情的规则制定了之后,那么只要在规则里行事,你就得同意,不然的话,你嘴里的否决就是否决你自己的能力,这样不好,我觉得你的能力挺强的,下次注意改进就是了。”李弘伸手拍了拍卢敖的肩膀,在旁人看来,怎么看怎么像是长辈在教训晚辈似的。 卢敖没想到这个士子竟然满嘴的方圆规则,言辞虽然不锋利,但是句句在理,令自己反驳不得,自己制定的规则,自己如今要否决,岂不是就如他所那般,自己否决了自己的能力? 而且这人那跟训示的态度,仿佛一个久居官位的朝臣一样,一字一句都充满了决策制定者的气势,让你不由自主的气势就弱了几分。 李弘看着怒目而视自己,却被自己抢白的不知该什么的卢敖,自在轻松的对裴婉莹道:“你看,这个卢公子都同意了,咱们进去吧。” 裴婉莹也是有些错愕,红唇微张、双眸睁的大大的,惊讶的看着李弘,这个家伙怎么跟自己的父亲似的,这一番话虽然看似浅显,但是回味的话,很像那些在朝堂之上浸 淫多年的官员,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句句在理,令人无从反驳。 他们哪知道,人家太子殿下没事儿在朝堂上训斥三四品的朝堂重臣跟玩儿似的,就是她裴婉莹的父亲,不也是被人家李白训斥的唯唯诺诺,反驳不得! 至于那个卢县令,李弘恐怕嘴里的唾沫星子都没有空训斥他,刚才一张嘴就要训斥比卢县令大好几级的京兆府长吏,如今抢白卢敖几句,实在是太易如反掌了。 裴婉莹看着神情悠然轻松自在的李弘,莞尔一笑,然后对着一旁怒目而视李弘,却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卢敖道:“那就多谢卢公子了,姐姐,我们走。” 李弘往前行,而扬武身为下人,就像每一个进入诗会的士子一样,身边的侍女或者书童,是不需要请柬的,只要主子有请柬就可以跟着进入的。 卢敖本就被李弘当着裴婉莹的面一番抢白,气的的满脸通红,如今听到裴婉莹的‘多谢卢公子’,更像是讽刺他的策划能力,一下子脸涨的更红了,看着几人缓缓进入,却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应对。 裴婉莹经过被李弘一番抢白,气的面色通红的卢敖,再看看前头毫无所觉的罪魁祸,突然间在卢敖面前定住脚步,有些不忍的道:“卢公子,其实李公子在诗赋一途上可算是才华横溢,只是他不愿意被人逼迫作诗吧。不过女前些日子有幸在蓝田听到李公子赋诗一,不知道卢公子可有兴趣?” “哼,一个怕是只会认字、通读之人,还能作出什么好诗来不成?不过既然裴姐觉得还不错,倒是不妨念于众人听听。”卢敖环顾着不知道何时,四周围满了打算进入临水殿、水亭的其他士子冷冷道。 心里却打算着,如果裴婉莹念出来的诗赋很普通,或者是根本没有格律可言的话,那么自己就可以借着这诗来讥讽下那个李白了,而且还可以立刻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他可是不会相信那个都不敢自称书生,而是自称半个书生的李公子,能够作出什么佳作来! 裴婉莹盈盈一笑,无语的看了一眼某人拿着自己的请柬,在人家护卫的眼前晃来晃去,嘴里还欠揍的道:“我可以进去吗?可以吧!大点声儿,我听不见。” “那就请卢公子评鉴,这位李公子乃是军伍出身,刚回到长安不久,而且在西域时,曾经跟随着家父一同征战沙场,所以那日在蓝田与女子相遇交谈时,便作了一从军行。”裴婉莹淡淡的笑着,向卢敖跟围成半个圆的学子先解释道。 李弘虽然看似在逗弄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但耳朵一刻也没有离开裴婉莹的声音,听到心上人把自己夸的跟一朵花儿似的,心里跟吃了蜜似的那么甜。 不过在裴婉莹完自己身份的来龙去脉后,李弘还是从卢敖跟其他围着的士子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不屑跟轻视。 如今这些士子,对于军伍之人,特别是对那些府兵,早就已经失去了当初刚立国时的尊重态度,如今在他们看来,那些府兵大字不识、行为粗鲁,只会喊打喊杀,实在是有辱大唐人的斯文。 于是在这样的众多文人士子熏陶下,民间已经开始流传着那句:‘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谚语了。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贵万里愁。这便是李白公子所做的诗作,还请卢公子评鉴,是否有资格进入这诗会?”裴婉莹在解释完后,如同李弘一样,也现了这些士子脸上对府兵的不屑跟厌恶之情。 身为裴行俭的女儿,自己的父亲本身就是军伍之人,如今看着这些人的表情,裴婉莹心里自然也是感到忿忿不平,于是神情也已经转淡,语气也变得冷了三分。 众多士子鸦雀无声,就连卢敖也是不出声的在心里默念着,如果真是那个军伍之人所作,那这诗可就是一佳作啊,流传千古恐怕都是有资格的。 裴婉莹看着呆若木鸡的众人,神色之间冷淡的对着错愕的卢敖行礼后,便与她那堂姐跟着李弘往诗会里面走去,留下身后那些士子依然在回味。 而众士子当中,自然就有一位李弘与裴婉莹的熟人,那个蓝田学子崔墀赫然在列,此刻听着裴婉莹念的诗赋,顿时对自己苦思冥想,憋了快两个月,原本还打算在今日诗会一鸣惊人的诗作,失去了信心,垂头丧气而又茫然的看着裴婉莹与李弘缓缓走进诗会。 这个时代,还不存在冒名顶替诗赋者,因为一旦被人现知晓,那么就将是身败名裂,这一辈子都无法抬头做人的严重后果。 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起,所以,裴婉莹是那李白所作,众人自然是深信不疑,没有人会怀疑。 330 四大花坊 临水亭、水殿一水之隔,如今冰面早已经被寒冷冻的厚厚实实的,两侧少了一些商贩,但多了很多文人士子,女子自然是也不在少数。 WwWCOM 这个时代未出阁的女子游玩儿、赏景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并不会出现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情形。 而且令李弘尴尬的是,这一路上裴婉莹看他奇怪的目光,终于让他得到了答案,终于明白了为何进入诗会后,裴婉莹目光的含义了。 原来人家文人士子要么是带着陪读的侍女一同参加诗会,要么是带着书童参加诗会,只有他!傻乎乎的带了一个扬武过来参加诗会!这年龄,在这里恐怕除了花坊的老鸨子等其他人外,就属他扬武年龄最大了吧! 难怪这一路上裴婉莹欲言又止、神色奇怪!想笑不好意思笑,想提醒自己又怕自己尴尬吧! 但人家扬武却没有那个自觉,依然是挺着一张老脸,毫无所觉的双目警惕着四周,为太子殿下的安危周全尽职尽责。 而在一些占地较大且平坦的空地,则是被零星的被一个个帷幔围起了三面,留下一面则是任由人们出入的地方,一些四方桌与板凳整齐的摆放着。 最后面的舞台上,胡姬作为垫场似的人物,开始在轻快的音乐下扭动着妖娆的身躯,跟平时的穿着并无两样,依然是短衫短裙,露出修长的大腿跟纤细的腰肢。 文人士子们参加诗会经常以各自的诗社为单位,少则几人、多则数十人,每一个诗社都占据着一个花坊,或者几个诗社占据着一个花坊,总之,诗社与诗社之间如果有矛盾冲突,是决计不会坐在一个花坊中的。 星罗棋布的花坊基本上把所有的诗社都给囊括了进去,剩下一些寒门士子的诗社,三三两两的站在外面,时不时低声交谈着,或者是偶尔瞄一眼花坊里那些胡姬。 今日之事,自然是在重头戏花坊头牌的表演后,能够有士子酝酿出一的佳作,正所谓有美酒、有佳人、才能有诗与情怀。 青楼文化在大唐可是有着极为肥沃的土壤,甚至可以,大唐的诗赋大部分都与青楼有着丝缕联系。而且文人与妓 女之间,往往会产生缠绵悱恻的感情故事,跟很多流传千古的诗作,文人狎妓的风流韵事,在大唐可是不绝于耳。 “送妓”、“赠妓”、“别妓”、“怀妓”、“伤妓”、“悼妓”等引起的诗歌,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文人士子追求的境界,能够与名伶妓 女生真挚的感情,产生一些风流韵事,对于大唐的文人士子来,可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风流倜傥、气宇轩昂的士子一个个谈笑风生,或者是暂时不进入花坊,而是游走在园林的曲径之上,思索酝酿着诗赋,希望能够凭借自己多年的苦读,在今日一鸣惊人,才名远扬。 李弘无奈的冲裴婉莹耸耸肩,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参加诗会还有这么多规矩。四人如同其他一些士子一样,在曲径通幽的路上缓缓走着,时不时打量着身边擦肩而过的一些士子。 “李公子今日既然即兴而来,想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去哪里吧?”裴婉莹温婉的笑着,与旁边的女子手拉着,跟在李弘旁边道。 “这不是已经进入诗会了吗?不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然后一会儿听他们吟诗弄赋吗?”李弘好奇的问道。 裴婉莹笑了笑,不等话,旁边的女子名裴思,长得清秀端庄,虽然还没有嫁人,但却给人一种稳重成熟的感觉。 “这里可没有李公子想的那么简单的,四大诗社才是重中之重,这些人不过都像是开胃菜而已,看看前面的人群,还有那四个很大的花坊,那才是四大诗社,今日诗会的重要场所。”裴思笑着给李弘解释道。 李弘举目望去,只见并排四个比旁边经过的一个花坊不知道大了几倍,恐怕容纳两三百人都没有问题,每一个花坊的上面都挂着自己花坊的名字,而且帷幔都采用了花坊最喜的粉红色。 能够用粉红色甚至是更高档的布料做帷幔,想来这些花坊是真正的财大气粗啊,要不然决计不会下这么大的本钱。 随着几人的走近,裴婉莹对于李弘的无动于衷越来越好奇了,这个人看着这四个花坊好像一点儿反应没有,他难道不知道,这四个花坊可都是誉满长安的名坊,而且文人士子都以能够去过这几家花坊为荣呢。 但看李弘,好像对这四大花坊并没有什么感觉,看那神情样子,倒像是第一次看见花坊似的,一点儿也不像其他人,起四大花坊便眉飞色舞,炫耀着自己曾经在四大花坊喝花酒、与名妓对酒当歌、吟诗作对的风流韵事。 “你……你不会没有来过这几个花坊吧?”裴婉莹好奇的凑到正在张望的李弘眼前问道。 “啊?没来过啊,这几个花坊看起来很不一样啊,很大嘛。”李弘依然是毫无所觉,没能从裴婉莹的语气中察觉到好奇跟惊讶。 “霍玉?”裴婉莹突然间对着李弘道,想看看出一个名伶的名字后李弘是何反应。 但显然出来后,某人的表现就让她失望了,原本以为喊出霍玉的名字后,裴婉莹还寄望着,李弘能够望向最左边那一个名叫金美院的花坊,不想这货竟然回头望向身后,他这是以为自己碰见了熟人! 裴婉莹看着李弘回头寻人的样子,此刻脸上不光是惊讶的表情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啊,这个李公子看起来才华横溢、风流倜傥,怎么竟然对于这些地方一点儿也不知道? 金美院的头牌霍玉,竟然引不起他的一点儿反应? 李弘回头看没有人回应裴婉莹的话,淡淡的道:“哪个是你朋友?” “呃……看错人了。”裴婉莹看着李弘的表情,这绝不是装出来的,何况,对于男子来,如果见过霍玉等几个花坊头牌,也绝不会是他这般反应的。 李弘心情看起来不错,也没在意裴婉莹的话,此时才仰头看着四个花坊正面上方的名字,念道:“莳花馆、松竹阁、环采阁、金美院,不错,看着名字都是一等的花坊啊。” 裴婉莹听到李弘如此话,心里才略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懂得一些,不是完全不懂啊,最起码他还知道,馆、阁、院是最好的花坊才能用的字。 至于室、班、楼、店、下处这些,可就是三四级的花坊能用的名字,这些对于唐人来,就跟生活常识一样。 至于花坊的评判标准,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则,但最起码头牌姑娘必须能歌善舞、懂琴棋书画,甚至像霍玉这样级别的头牌,可是还要会吟诗作赋才行的。 而这也是为何裴婉莹惊讶李弘不认识这些人,在这个年代的女子心里,她们并不觉得名伶妓 女与男子生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乃是不耻之事。 何况,四个花坊的头牌,都是誉满长安,有名的卖艺不卖身的名妓,每前往四坊之地的文人士子是趋之若鹜,希望能够与四女觅得单独相处的机会,但到如今,还很少有人能够与她们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不过就是连裴婉莹也不知道的是,这四家花坊却是被卢、崔、郑、李四家控制着,自然而然的凭借着自己世家大族的关系,加上文人墨客的蜂拥而至,便就轻易的把他们推上了花坊等级中,一等一的地位了。 四个花坊各不相同,都有着独特的风格跟明显的特色,每一家与每一家中间也相隔甚远,能够进入花坊里面的文人墨客,无一不是才华横溢、饱读诗书者。 而像李弘这样的,自然是只能跟其他诗社的士子一样,站在外面远远欣赏歌舞丝竹之声,看着曼妙的身躯在铺着红地毯的舞台上如蝴蝶般飞舞。 “裴姐,我家公子请您过去。”一个侍女突然间出现在裴婉莹面前。 裴婉莹莞尔一笑,这个侍女便是当日给她送请柬的侍女,乃是荥阳郑氏家族的一个侍女,而她手里的请柬,也是郑氏家族的郑兴泰命这个侍女送来的。 “多谢了。”裴婉莹看了一眼李弘,然后对侍女道。 李弘自然明白,这是不带自己玩儿了,人家又没有请自己过去,不过也不在意,挥挥手道:“一会儿我去找你。” 裴婉莹点点头,便与裴思两人,跟着侍女往右侧第一家花坊走去。 “这地方咱们就没有个关系啥的?”李弘无所事事,打量着一个一个花坊,一些士子拱手而入,面带兴奋之色。 “爷,老奴也没有来过此地,不如老奴命人大厅一番?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是不是咱们也能进去……。” “等会儿。”电光火石间,李弘嘿嘿笑了,自己手里不是还有裴婉莹的请柬吗? 人家没请自己进去,但手持请柬不就能自动进入吗? “走,咱们也进去瞧瞧去,里面到底有什么啊,让这帮文人士子这么喜欢,削尖了脑袋要往里面钻。”李弘完后,领着扬武便大步流星往最右侧的那个花坊走去。 331 李娃传 李弘带着扬武,手里的请柬摇来晃去,一些文人士子看着他手里的请柬,不由得露出了艳羡的神色,这些请柬自然是也分三六九等,他手里的紫色可是最为高贵的一种,自然而然的是引起了一些学子的瞩目,但某人对这些压根就不知道。 WwWCOM 推开几名挡在门口的士子,李弘扬了扬手里的请柬,门口莳花馆的伙计,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何况这个身型高大的公子一直在卖弄他手里的请柬,自己就是想不注意起来都难。 看着紫色的请柬以及红色的字迹,莳花馆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们莳花馆的请柬,立刻迎上前,满脸带笑的领着李弘往一张空无人坐的桌子前走去。 此时前面并没有多少人,伙计看着他手里的请柬,自然是知道该把人往前排领,于是殷勤的笑意加上得体的动作,让李弘都不由得为这家莳花馆叫好。 基本上一个伙计的行为得体,就能够看出这一家花坊的底蕴跟涵养,而从这个伙计身上,李弘还是感受到了那种较为大气不卑的底蕴。 “赏。”李弘看着裴婉莹正在与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公子话,淡淡的道。 扬武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递给了伙计,伙计顿时眉开眼笑:“多谢公子,祝公子今日才名远扬。” 举目望去,四周其他几张桌子上,同样是三三两两的坐着一些文人士子跟名媛显贵,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家世的弟子,同荥阳郑氏之间的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 舞台上的女子正在抱着一把琵琶低吟浅唱,声音温婉而不怨,有如流水一般轻轻拨弄着弦丝,倒是颇有一番风情,与皇宫里的宴舞相比较,少了一丝高贵跟正统,多了一份灵动与清澈。 此刻正在弹唱的却是今日的雅地:曲江池,也叫《李娃传》,讲述的便是一个名妓李亚仙与书生郑元和的爱情故事。 虽然如今真正的故事还未成型,但是长安名妓李亚仙与赶往长安参加科考的书生郑元和的事迹,已经在文人士子的圈子中流行起来,甚至广为人传颂。 而这样的现实故事,不单让名妓在心里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够像李亚仙一般,遇到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书生。同时也让文人士子在心里憧憬,也希望能够在花坊之间,遇到一位自己的红颜知己。 两者都乃是郎有情妾有意,所以这文人士子与名伶妓 女,在这个盛世繁华的大唐时代,产生交集简直就是太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吃着桌子上的一些点心,欣赏着舞台上的浅唱,这里少了一丝胡人的文化影响,多了一丝正统的唐人氛围,与之那二等、三等的花坊比起来,确实是要显得更加清雅高贵。 随着人来人往,各张桌子旁都开始坐满了人,甚至身后都立着自己的侍女跟书童,他们今日的功能也只有一个,在主子高兴时,拿着钱往舞台上扔就行了。 看着人家三三两两的谈笑风生,拱手叙旧,某人终于体会到了在热闹之中一人枯坐的尴尬,时不时的一些士子的眼神,让向来以脸皮厚见长的李弘,都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儿尴尬? 何况人家身后站的不是妙龄少女,便是弱冠书童,只有自己后面站着一个老头儿!再脸皮厚的人,一个人枯坐在热闹喧嚣的氛围中,四周都是谈笑风生的士子文人,想不尴尬都难啊。 没有请柬得其门而不能入时,是裴婉莹帮他化解了尴尬,如今一个人枯坐尴尬时,还依然是裴婉莹帮他化解了尴尬,就在李弘百无聊赖,都准备把身后的扬武拉到桌前陪他一起尴尬时,裴婉莹的目光便扫了过来,正好与他的目光相对。 裴婉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欣喜,没想到他竟然进来,直到李弘拿起手里的请柬冲她一扬,裴婉莹才恍然大悟,然后与那个年轻的公子匆匆了几句后,便跟她的堂姐裴思两人走了过来。 “李公子好计策啊,我的这张请柬可是帮了你大忙啊。”裴婉莹在李弘左手一侧坐下,看着李弘俏皮的打趣道。 “哈哈,那是那是,可在这里多谢婉莹姑娘了。”李弘心情大好,终于不尴尬了。 “哼,鸠占鹊巢。”裴婉莹还未话,只见刚才与裴婉莹话的男子,领着一个女子出现在了李弘这一桌前。 郑兴泰之前便已经从卢敖那里知晓了裴婉莹把请柬给了一个士子的消息,所以刚才在门口看见裴婉莹与李弘并肩而立时,于是便让侍女去请裴婉莹过来,原本以为这样,便能够把这个李公子跟裴婉莹隔离开,但却忘了自己送给裴婉莹的请柬还在人家手里。 李弘笑意盈盈的看着那郑兴泰,好整以暇的道:“怎么?抱打不平呢?还是心生嫉妒?” “就算是你有请柬又如何?我劝你还是尽早离去这里,免得一会儿举行诗赋时,让你再出了丑。”郑兴题从卢敖嘴里也听了裴婉莹念的那诗,但看着李弘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是身着文士之衫,但其举止,与文人就相差十万八千里了,简直像是一个混混。 “哦?是吗?那就等你们举行诗赋时,我再走就是了,现在我还是先欣赏下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吧。”李弘随口道。 “无知之徒、一派胡言,李姐与郑公子的故事哪里凄美了?”郑兴泰看了一眼台上浅吟低唱的名伶,脸上充满了对李弘的不屑之色。 李亚仙与郑元和的爱情虽然曲折离奇,但最终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最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如今李亚仙在家相夫教子,郑元和依旧是苦读诗书,准备继续考取功名,如何就凄美了。 李弘眼睛一骨碌,他只是依稀记得谁起过这个事情而已,原本以为这两个人跟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一样呢,没想到人家竟然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这不符合逻辑啊。 “哦?是吗?那就是我听错了。”李弘也懒得跟他辩解,何况自己是真不知道呢。 郑兴泰旁边的妙龄女子,看了一眼无知的李弘,眼中充满了鄙夷,拉着裴婉莹的道:“裴姐姐,不如跟我们同座吧,您可是有名的才女,今日愿意给我家兄的面子过来参加诗会,我这做妹妹的,怎敢怠慢您这个贵客呢。” 李弘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那女子,心里道:‘长得还行,不过就是太势利了。’ 裴婉莹看了一眼无所谓的李弘,想着自己刚才还想跟李弘点儿关于开春之后,当初他许诺的医学院的事情,于是便笑着摇头对那女子道:“这里就不错,而且视野极佳,一会儿也好方便欣赏薛楚儿的表演不是?” 郑氏在五姓七家中,如今是除了已经被太子殿下惩治后,排名最为靠后,影响力也是四姓之中最为弱的一家了,他们与裴婉莹套交情,也是有意遵从长辈的嘱咐,希望借此能够与裴行俭拉上关系。 毕竟如今谁都知道,只要裴行俭从安西任职回来后,官居三品以上那是顺理成章之事儿,加上跟当今太子殿下来往密切,只要郑家能够与裴行俭攀上关系,不准以后还能够与太子殿下来往密切呢,这样一来,保不准郑家的盛名顷刻之间就能压倒其他几家了。 那女子与郑兴泰看着裴婉莹很坚决的摇头拒绝,也不好继续相劝,于是郑兴泰便只好点头同意,拉过来一个侍女叮嘱道:“你今日之事,便是在这里服侍好裴姐,如果有什么令裴姐不满意,本公子拿你是问。” “是,奴婢遵命。” 望着郑兴泰跟那女子离去,裴婉莹有些歉意的对着李弘笑了笑道:“他们今日恐怕还是因为我把请柬给了你,所以处处为难你,因为我没有想过后果,随意给你请柬,倒是给你惹来了不少麻烦。” 裴婉莹率先过意不去了,要不是她随意的把请柬给了李弘,那么李弘就不会被这些人如此无礼的对待,其实自己只要再去寻一张普通的请柬给他就好,但都怪自己一开始想的过于简单了。 “这话的,你给我请柬,还向我道歉?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应该是我让你为难了才是。”李弘毫不在意的道。 裴婉莹温柔的笑了下,看了一眼堂姐裴思,这才继续道:“不过话回来了,你这人也是,口无遮拦的,怎么可把那李姐跟郑书生的唯美事迹,成是凄美故事呢,这样一来,人家也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了。” 李弘一听来兴趣了,探过头问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李亚仙跟郑元和很有名吗,我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过?” “这自然是很有名了,文人士子之间口口相传,花坊之间那些名伶又是卖力的传唱,自然是人尽皆知了,不过既然你连诗社都没有加入,不知道此事儿也正常。倒是以后不可轻易这是凄美故事了。”裴婉莹替他着想的道。 李弘很享受裴婉莹这种关心之情,仿佛就像是那种贤妻在夫君耳边嘱咐一些事情似的,这些在白纯她们身上是看不到的,她们对自己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ps:今单位加班,回家后没来得及做功课,稍微有些散,见谅。) 332 白蛇传 李弘敷衍着裴婉莹的话语,东张西望的点头应是,至于有没有把裴婉莹的话往心里去,也李弘自己也不知道。WwW COM 看着能容纳二三百人的花坊竟然被坐了个满座,而且门口那一堆堆成群结伴的士子,就站在外面远远望着里面,甚至还可以这个花坊不想看了,去那边那个转转。 诗会白了就是饮酒作乐的场所,而只有在文人墨客兴起时,或许才会舞文弄墨,而现在这些人还处于热身阶段,等着舞台上的娘子们,把他们的情绪调的高涨起来。 李弘这桌又来了四个士子,三男一女,几人点头打过招呼后,便开始注视着舞台上的表演。 也不知道是李弘长得过于凶神恶煞,还是久居高位,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来的三男一女并没有一个人敢与他一起并肩而坐,所以李弘也就独自一人享受着正坐的待遇,裴婉莹跟裴思两人,则一同坐在了他的左手边。 新奇的张望着整个大厅之内,李弘现除了文人士子就是文人士子,达官显贵、王公贵族就没有人来吗?怎么就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这达官显贵、王公贵族就没有人来参加这诗会吗?”李弘好奇的看着裴婉莹问道。 “怎么没有,只是现在还没有出来,他们出现的时候,就该是‘都知’上台之时,是需要‘都知’请的,自然是不会现在就出现了。”裴婉莹向李弘解释道。 这个时代的妓 女也被人们分为了三六九等,上等美人儿以接待达官贵族、名人雅士为主。中等的美人儿,则是富贾巨商、中官吏的玩物。而下等则就是不论身份地位,只要给钱就可以玩乐的。 这第三等,最起码是从这四个花坊之内找不到的,但如果只有两等,四大花坊岂不是把买卖做了? 于是,自然而然的就延伸出了上等中的上等,而这些美人儿则需要具有比上等美人儿更横溢的才华,更漂亮的脸蛋跟身段才行,内在上自然而然的,就要求必须会吟诗作对、能会唱、琴棋书画,甚至是博古通今了。 而如果有了这样的美人儿,便就成了各个花坊的招牌,至于四大花坊能够取得花坊届的翘楚地位,自然是因为他们手里有这样的,被文人墨客公认的上等中的上等美人儿, 被众人称之为“都知”。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头,便听见旁边的士子,正在感叹舞台上的唱曲儿:“如果本公子要是能够如郑兄那般,觅得一位红颜知己,也是此生足矣啊。” 这话的时候,书生则是对着裴婉莹微笑着,显然是想要借着李亚仙跟郑元和的事迹,向裴婉莹表达好感。 “哎哎哎,往前看,往这边瞎瞄什么?你想要找的人在台上呢。”李弘手指敲着桌子警告着那位书生。 “你……你这人忒煞风景……。”书生看着李弘威胁的眼神,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敬畏,你了半,了个煞风景外,便真如李弘所,扭头开始看向舞台上。 裴婉莹看着李弘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拉了下他的衣袖,声道:“这里可不比是兵营,文人士子则需要涵养的,不可那般威胁、吓唬人的。” 裴婉莹心道李弘军伍出身,虽然腹有才华,但是无论如何也是军伍之人,常年不与这些士子文人打交道,怕他一时冲动,拿出军伍之人的脾气,再跟人生冲突。 “这……这我知道,就是看不惯把一个故事挂在嘴边,好像除了这一个故事便没有其他故事了。”李弘不满的摇头晃脑,看着裴婉莹道。 “那这么来,这位公子可是有比这李亚仙娘子与郑元和故事更精彩的故事了?”坐在对面的书生看了一眼他们诗社的同窗,被李弘噎的看向舞台,听到李弘的话,不由得出头问道。 李弘邪了那书生一眼没理会,这种人一看就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不管好坏只会瞎起哄的,所以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句。 “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保证比这个李亚仙跟郑什么的故事要精彩万分!”李弘笑着的喝了一口茶,旁边的扬武直皱眉头,按理,这些都需要经过自己检验后,太子殿下才能喝的。 那书生碰了个软钉子,看着李弘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一时之间怔在了那里,脸色开始变得通红,憋了半憋出一句:“有辱斯文,哼。”染后扭头也跟着同窗开始看向舞台。 裴婉莹像是知道李弘的脾气一样,无奈的笑了一下,看着那书生愤愤的扭头后,对着正冲她眨眼睛的李弘问道:“真的吗?什么故事?可否告知我?” 裴婉莹双眸一亮,作为还未出阁的女子,心里如果不向往自己的爱情那叫骗人,所以,妓 女与文人士子的风流韵事,也算是迎合了这个时期人们对爱情故事的向往。 此刻听到李弘有比这个更精彩的故事,就像是上一世的女子般,找到了一个更好看的言情电视剧一样,双眸泛着兴奋的光芒,心里抱着激动的期许。 “那是自然,只会比这个故事精彩好听。”李弘再次喝了一口茶,看着裴婉莹那兴奋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当一个书人,以此来让裴婉莹更加的崇拜自己。 但他却不知道,自从在蓝田念了那从军行,以及后来对于孙思邈的许诺,加上治愈花的本事儿,已经让他在裴婉莹心里的形象,已经变得高大起来了,甚至是有着的崇敬在作祟。 要不然裴婉莹也不会今日与他初见,便毫无疑问的把尊贵的请柬给他,然后进入诗会后,又再一次的帮他化解尴尬,此刻又开始怕他得罪于那些士子,开始给他讲一些文人墨客交往的经验。 舞台上此时也换成了一个女子的舞蹈,轻盈的身躯配合着婀娜多姿的动作,碎碎步像是足不沾地一般,在台上飞来飘去,把曼妙的身段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是什么故事啊?”裴婉莹声的问道。 她不像李弘一般,眼里根本没有规矩一样,最起码她还知道声一些,表现出对舞台上女子的尊重,不能因为人家在卖力的表演,而自己却在下面大声喧哗。 “想听啊?那我告诉你?”李弘看着裴婉莹问道。 裴婉莹温柔的目光望着李弘,脸颊上两个酒窝像是打赏给李弘一样,再次浮现出来,看的李弘心神荡漾。 “相传,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书生上山采药时,遇见了一条受伤的蛇,于是这个书生便救了这条蛇,然后放归山林。而这条蛇为报答救命之恩,修炼千年后终于能够化成了人行,下山来找他的救命恩人,在路上还结识了另外一条修行的青蛇精,名字叫做青,于是两人结伴前往……哦,对,前往余杭郡寻找救命恩人以图报恩。于是就在余杭郡的西湖游玩儿,巧遇救命恩人许仙,两人同舟避雨,并一见钟情。”李弘看着裴婉莹眨巴着眼睛,聚精会神的听自己讲故事,瞬间有种拂须拍案的书人冲动。 “然后啊,两人就结婚了,婚后呢,金山寺的和尚法海遇见许仙,告诉他他娘子白素贞乃是一条千年蛇妖……后来在端午节时,许仙为了试探他娘子是不是蛇妖,于是偷偷准备了带有雄黄的酒让白素贞喝下……。”李弘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的裴婉莹,现不光裴婉莹跟裴思在听,就是桌边的几个书生,此时也是竖起耳朵在偷听。 李弘故意住嘴不,不想没等裴婉莹催促他,旁边的士子就不由自主的开口催促道:“接下来如何了?快些!哪有人故事一半便不再往下的。” “我又不是讲给你听好不好?我是讲给这两个美人儿听的,你们看那些表演不好吗?”李弘心眼的记仇,看着那士子道。 一旁的裴婉莹看着李弘孩子脾气似的的样子,不由得抿嘴偷笑,这人还真是有趣儿,这么记仇,人家刚才不过是冲自己笑了笑,他就不乐意了。 想到这里裴婉莹突然间俏脸一红,自己这是这么了,刚才如是想,岂不是认为自己与他之间有些什么不是! 李弘反驳完那士子,再次回头看向裴婉莹,只见裴婉莹不知何时突然间漂亮的脸颊浮满了红晕,望着那娇艳欲滴的绝美脸蛋,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特别是那诱人的酒窝,此刻仿佛泛着光泽似的,让他恨不得亲上一口。 “看什么看,快讲你的故事。”裴婉莹现李弘的目光痴痴的望向自己,含羞低下了头,娇嗔道。 有意思、有意思,这丫头恐怕是思春了吧?难道听个白蛇传就能思春?早知道自己在太乙城就该讲故事啊,吟什么诗啊真是的。 “你还讲不讲了?傻傻的看着人家美娘子作甚?”另外一个女子显然听的也很动心,看着李弘只是傻傻的、不话的望向裴婉莹,于是催促道。 裴婉莹一听那女子李弘还看着她,这下更是羞的不好意思抬头了,只是在女子话时,白了一眼李弘,又再次把头低下去,端起茶杯掩盖自己心中的羞意。 333 无耻之贼 于是李弘望着那含羞带俏的裴婉莹,开始继续给裴婉莹与裴思讲那白蛇传的故事,特别是讲到那白素贞化成原形吓死许仙,白素贞为救许仙上庭盗取仙草灵芝,最后救活许仙,听的裴婉莹跟裴思时时而紧张,时而欣喜。 Ww W COM 至于法海软禁许仙,不许白素贞与许仙再见面时,裴婉莹跟裴思,以及那个女子,脸上都是一同出现了忿忿不平的神色。 “这个法海管的也太宽了,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关他何事儿?” “法海真不应该囚禁许仙的,他与他娘子白素贞是真心相爱的,而且白素贞也没有害许仙之意。” “法海他不懂爱。” 看着三个女子同时都为白素贞抱不平,于是某人更是讲的飞起,口吐莲花般讲的旁边众人是引人入胜,随着白素贞前往金山寺,请求法海无门、拒不放许仙后,众人脸上不免出现了失落的情形。 但当讲到,白素贞跟侍女青施展**力水漫金山寺,誓死也要救出自己的夫君许仙时,顿时听的几女开始出低低欢呼声,兴奋的在嘴里不时的声嘟囔道:“就该如此。” “让他秃驴吃点儿苦头才行。” “不要把许仙淹死了就好,希望他会水。” 李弘看着几人眼神亢奋,一同望着自己希望自己继续讲下去,但只有裴婉莹善解人意,就在身后郑兴泰的侍女要给李弘的茶杯斟茶时,裴婉莹缓缓的阻止了侍女,道:“我来吧。” 完后便亲自拿起红泥茶户,为李弘亲自斟满了茶水,放下茶户看着李弘道:“那有没有救出许仙来?” “嗯嗯嗯,到底怎么样了?” “你倒是快啊?” “快点儿讲啊,不要把许仙淹死了啊。” 随着李弘口舌翻飞、故事走向婉转曲折离奇的从他嘴里出来,甚至连旁边的几桌书生,都忘记了舞台上的表演,开始竖起耳朵,后仰着身子,倾听李弘在那里讲故事。 白素贞与青水漫金山寺,为了救自己的夫君,却伤害了其他生灵的性命,白素贞触犯条……。 “啊?这应该是法海的责任才是,如果不是他,其他生灵怎么会被殃及?” “条会如何处罚白素贞呢?” “是啊,他现在可是有身孕在身呢?法海为何就不知道通融一些!真是可恨、可恼!” 白素贞触犯条,于是在生下孩子,交给许仙的姐姐抚养后,便被法海收入钵内,与同许仙一起被镇压在了金山寺下。 由于这个时候雷峰塔还没有建成,而且就算是建成也得到了五代十国时期了,所以李弘只好把此处改成两人同被镇压在金山寺一南一北的位置,永远不能见面。 而此时的西湖,虽然还不如宋时期那么有名,但西湖已经形成,所以起余杭郡的西湖,人们还是能够知晓其位置。 而就在众人都沉默之时,都在为许仙与白素贞感到惋惜,两人身处一地却不能相见,真是造化弄人。 裴婉莹却看着李弘问道:“那后来呢?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经裴婉莹一提醒,其他文人士子也不时的点头道:“对对对,那孩子呢?” “总不能故事到了这里就完了吧?太可恨了,没有写完就不要乱讲故事你。” “就是,这哪里是美满的故事了,明明就没有你的那么好!” 众人此刻沉浸在白蛇传的故事当中,当男女主角被镇压金山寺下,人们的注意力便开始放在了两人的爱情结晶上了。 “我有讲完了吗?我有要讲给你们这些白白偷听的人吗?我是讲给他们听,谁让你们偷偷凑上来偷听的?不知道偷听很无耻吗?”李弘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已经围成一圈的文人士子,各个对于他的话无话反驳却又面露怒气,但就是赖着不走,想着继续把故事偷听完再。 裴婉莹偷偷的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袖,不希望他在这里把事情闹大,既然大家想听,如果故事还有,就继续讲好了,不必理会他们。 李弘敲了敲桌子,这次裴思都变的乖巧聪明了,不等裴婉莹动手,她已经提起茶户给李弘斟满了茶水:“李公子请。” 后来许仙的姐姐便含辛茹苦的把许仙与白素贞的孩子抚养长大,并且中了进士,然后再前往金山寺前祭父、祭母时,法海因为他们的儿子乃是文曲星下凡,于是便让放出了许仙与白素贞,他们一家也就团圆了。 “什么?至于青?那当然是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了,过他们的两人恩爱世界去了。”李弘喝干了最后一口茶水,含笑道。 “早知道你的故事如此平淡我就不听了,从一开始就听的没意思,那灵芝怎么可能是仙草?我家祖祖辈辈都乃是郎中出身,就从来没有听过灵芝可以救活已经死了的人。”一个不知何时站在一旁偷听的书生听完故事后,忿忿不平的道。 “简直就是胡八道,你这是骗孩子吗?蛇哪里能活一千年了?还能化成人形,你这是妖言惑众,我可以告官的。” “金山寺乃是我大唐高僧玄奘当年出家修行之地,本公子从来就没有听过那里有一名叫法海的僧人?这是你胡编乱造的吧?恐怕你都没有去过金山寺吧?” “哈哈……他恐怕都没有出过长安城呢,更别提金山寺了,也就是胡言乱语的骗骗你们这些不知情的人士了,我可是从来不信这些的。” “就是,那钵盂如能够盛的下一条蛇?” “他的是人形被收于钵盂内的,没是蛇的。” “你以为我大唐的进士那么好考吗?还文曲星下凡,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苦读诗书多年,都不曾及第,为何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就能够在二十年后顺顺利利的考取功名?你当我大唐的考官都是傻子吗?” “骗人也没有你这么骗的,这几位娘子,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不要轻易被他的妖言所骗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讨伐着书人李弘,而李弘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刚才听故事的时候,就他们偷听的最为专注,如今骂起人来,也是他们骂得最为畅快。 李弘不得不摇头感叹,世风日下、无耻之人尤是多啊。 这些人简直是无耻到不能再无耻的地步了,不喜欢你可以不听嘛,又没有人强迫你听,如今从头听到结局了,又开始显示他们的智商了,是想告诉自己,他们不是笨蛋,虽然是偷听但也没有那么好骗! 李弘淡淡的道:“对了,听我书可是需要给钱的,来,麻烦各位把听我书的钱交一下,不多,一人一文钱。” 裴婉莹看着李弘神色自若,但却不知道为何,却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怒意,看着李弘站起身子伸出手掌要钱,裴婉莹笑了下,随即从袖袋里摸出一文新钱放在了李弘的手掌心。 原本坐在一桌的几个士子,看着李弘认真的神情,不约而同的也从袖袋里摸出了一文钱递给了李弘,然后道:“听人书、给予钱财乃是正常不过之事儿,该给。” 随着同桌的士子一人递出了一文钱,其他旁听的士子有的也爽快的掏出了一文钱,交给李弘的同时,并不忘向李弘报以友好的笑容。 而一些听完故事却不打算掏钱的人,看着众人都掏出了一文钱递给了他人,眼睛一转,便开始若无其事的要转身离去。 李弘看着那个刚才骂他妖言惑众之人,道:“那位兄台留步,既然你从头听到了尾,而且也把故事的真假评了一通,是不是先把听书的钱交了再走?” “凭什么给你钱?我只是站在这里而已,你以为我想听你讲故事?要钱?你是穷疯了吗?何况你那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的故事,还值得我给你钱?哼!” 随着这个士子继续拒绝给钱外,其他刚才几个纷纷议论的士子,不约而同的赞同的点着头,转身就要离去,反正故事已经听完了,可以回自己的座位上了,就算是今日不能与哪个美人儿有一段假话,最起码今日还免费听了一个故事。 “几位兄台就想这么走了吗?不知道刚才几位兄台在哪里入座?又是如何跑到了我这个桌前呢?难道是我把你们拉过来的?既然自己知道自己是偷听,知道自己是贼,那么你是不是作为贼应该低调一些?是不是……。” “我们不是贼,我们就算是听了你讲的故事也不是贼。”一个士子见李弘把它归类为贼,立刻变得面红耳赤,当着这么多人被人指责为贼,这让他以后还如何面对那些同窗好友? “既然不是贼,为何偷了我的东西,钱也不给就要走呢?还是你们的本性就是如此低劣?听了我的故事之后,觉得不满意还要再骂我一顿才能解你们胸中恶气不成?既然觉得故事不好听,为何不一走了之,为何还要一再听下去?显得你们比较贱!如果这样,你们不无耻谁无耻?你们配为读书人吗?身为读书人,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成果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咄咄逼人的骂书人?” 李弘逼视着那几个刚才指责其故事的书生,缓缓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而裴婉莹看着李弘渐渐变得冰冷的脸,此时才现,不知道何时,整个大厅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里。 334 联名挽留 整个莳花馆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就连此刻台上的美人儿,也是一脸愕然,自己的出场怎么会是此种景象?怎么会鸦雀无声!无人喝彩问津! 身为莳花馆的都知,自己不单单是因为长得貌若仙,而是要善于调排周旋,不但要制造出整个大厅热闹的氛围,还要面面俱到,让每一个人都不会感觉受到冷落。 WwWCOM 但如今,自己往台上一站,非但没有引来众人的欢呼喝彩声,甚至都没能引起大厅众人的注意,更别提还未来得及开口邀请王公贵族等人了,这一切的风头,都被那个刚刚从桌旁站起来的书生男子给抢了过去! 薛楚儿想要怒,清了清甜美的嗓子,想要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台上来,但不知道为何,内心深处却有些想看那男子想干什么? 望着那浑身上下散着那唯我独尊气势的男子,让她一下子感觉到,在人家面前,彷佛自己微不足道、渺至极,就算是开口,恐怕也不会吸引他人的注意吧。 郑兴泰跟卢敖面色铁青,这几个书生大部分都是自己诗社的,甚至是有几个在得到自己的授意后,才悄悄跑过去听故事的。 毕竟,刚才那引人入胜、讲述的唯妙唯俏,让观众身临其境的故事,可是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这也是他们为何提早把薛楚儿请出来的原因,但没想到,薛楚儿此刻也愣在了台上。 “该死,难道就要这样让他抢去风头不成?一会儿王公贵族、达官贵人来了可如何是好?”卢敖很郁闷,门口吃了一次瘪,没想到在郑兴泰的花坊,这个男子又莫名其妙的抢了风头。 “卢兄稍安勿躁,且看看他要干什么,如果敢惹事生非,到时候还得麻烦卢兄不是?”郑兴泰眯缝着眼睛,看着李弘缓缓走近那几个书生。 “你的意思是……?”卢敖若有所思的问道。 “此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单纯的读书人,看那脾气显然就像他那诗一样,军伍出身之人,大多脾气暴躁,如果他要是不心动了粗,岂不是更合你我之意?卢大人那里还不是你一句话,就足以把他先送进监牢?”郑兴泰阴测测的道,目光一直盯着场中间的李弘。 一旁的卢敖听的恍然大悟,冲着郑兴泰竖了个大拇指:“还是郑兄心思缜密啊,弟佩服。” “且看看再。”郑兴泰轻松的笑了笑,如果就让他们这样横行于莳花馆,甚至是抢了薛楚儿的风头,那自己这莳花馆干脆关门算了。 李弘面色冰冷,丝毫不在意四周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从容不迫的走到那几个书生跟前,强大的威势让那几个书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何况他们还从来没有过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人强辩的经验,现在面对二三百人灼人的目光,已经让他们心里产生了怯意,浑身不自在的看着李弘,结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动手,我我我可要……喊喊了啊。” “斯……斯文人要要讲理,你也是书生,虽虽然刚才是我们不对,但你也骂我们了不是?” “我我我知道您刚才讲的只是故事,不是真事儿,我不该狡辩的,不该鸡蛋里挑骨头,胡言乱语的,对对不起。” 几个书生不知道这个书生到底是何身份,怎么只是往自己跟前一站,面对那冰冷的表情跟有些威严的气势,就不由自主的心里感到害怕,感到浑身紧张。 “对对对,你你你到底想怎样儿?”一个书生看李弘目光盯着他,又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李弘嘴角牵出一抹不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郑兴泰跟卢敖,淡淡的道:“以后记得要学会尊重人,尊重别人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尊重,身为饱读诗书的文人士子,就更应该让自己的一言一行对得起你读的那些圣贤书。无论从事哪个行业,每个人的劳动成果都应该让你们给予尊重,而不是只会挑他人的错误,那样不能显示出你有文化素养,只会显得你无知自大。术业有专攻,不是每一个行当你都通晓,所以当你没有亲身去体验时,不要过早的对一件你不熟悉的事情下定论,就算是你知道他这么做不对,但你不要用你们所谓高人一等的态度去指责他人,因为换做是你,你或许还不如他做的好,何况,万一人家所做的是你连想都想不到呢?” 李弘转身看着另外一个书生,把他头上的幞头扶正,但此举却吓得那书生浑身一颤,脸色涨红的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李弘的善意,看着人家只是扶正自己脑袋上的幞头,顿时唯唯诺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随着众人爆出笑声,这个书生脸色更是涨的通红,此时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礼,不妄人、不辞费。孔明先生也: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所以无知最重要的特点便是:虚荣、骄矜、傲慢。学而无术者比不学无术者更加愚蠢!希望你们今日记住今的一切,不要再去用你们的无知去评判他人,想要评判,也要搞明白事情的真正原委再去话,不要让自己变成学而无术者!”李弘淡淡的完后,便走到了刚才那张桌前,对于台上出现了一个貌若仙的女子,也是稍微惊讶了一下。 于是两眼一骨碌,走到桌前拉起裴婉莹的手道:“咱们走吧,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裴婉莹没料到这家伙竟突然抓住自己的手就要往外走,身躯不由自主的跟着往前走,美丽的脸蛋也在众人的瞩目下,一下子变得通红,同时感觉到心在噗通噗通的跳动。 “喂,你先放手了,为什么要走?”裴婉莹声抱怨道,这家伙的手太有力了,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台上的女子想来就是那个什么都知吧?你看看她的脸色,如果还留在这里,咱们会有好果子吃吗?”李弘担心如果继续留在此地,一会儿恐怕就逃不过那台上女子的刁难了。 裴婉莹匆匆扭头看了一眼,继续压低声音道:“她可是薛楚儿啊,名满长安一带的四大名妓之一啊,你不想看看?” “想看,但不是现在……。” “还请李兄留步。”郑兴泰与卢敖的身型出现在了李弘跟裴婉莹面前。 看着郑兴泰与卢敖拦住了太子爷的去路,扬武刚要向前却被李弘暗地里制止了,看着两人道:“何事儿?难道你这花坊只许进不许出?” 卢敖眼神都快要喷火了,看着李弘一直拉着裴婉莹的玉手不松手,而且看样子,裴婉莹好像并不怎么反对,只是微微低着头,摇动了两下,见李弘还是不放手,于是也就认命了。 “岂敢,莳花馆向来欢迎文人雅士前来寻乐,又怎么会只许进不许出呢。只是刚才听卢兄起,兄台满腹经纶,特别是吟诗作赋更是才华横溢,作出的诗赋也俱是难得的佳作,所以请兄台李兄留步,是想向李兄请教一二,还望李兄看在众人士子的份儿上,不要拒绝才是。”郑兴泰脸上依然是笑意盈盈。 不过在李弘眼里,这个家伙是个绝对的笑面虎,笑里藏刀的功夫虽然不如李义府,但是应该也是不遑多让了。 他的言谈举止,看似句句合情合理,但却让自己处处为难,而且如果自己执意要走,那就不单是驳了他郑兴泰一人的面子,而是要与整个大厅两三百人的文人士子做对了。 裴婉莹听到郑兴泰的话,也是不由得抬起了头,这个人太阴险了,三两句话,就把李公子逼到了死角,让他想离去都无法找到合适的借口离去。 不过话回来,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有用,放到某人身上,那会有用吗?他连朝堂百官的感受都不放在心上,何况只是眼下这么区区一撮儿文人士子。 李弘连考虑都没有考虑,简单直接的回道:“没兴趣,吟诗作赋重在心情,现在我没心情。” 裴婉莹又是惊讶的抬起头,这家伙难道就真的不知道这样会扫了他的颜面吗?蓝田县的时候以借口冷而拒绝,如今又以没兴趣拒绝,他……他难道就不知道这郑家、卢家的势力有多大? 卢敖满脸不可思议,这个家伙太不按常理出牌了,甚至都不找借口,直接就脱口而出,自己没心情。 郑兴泰也是愣了下,原本以为自己一番夹枪带棍的话语,能够让他毫无反抗的留下,然后被自己跟卢敖羞辱一番,但却没想到,这个家伙就这么直接的拒绝了,这是文人的行径吗? “李公子既然没有心情吟诗作赋,那么不如奴家为李公子弹唱一如何,希望能让李公子变得心情舒畅,不然的话,李公子如此走出莳花馆,不知情的人还道是奴家薛楚儿怠慢了李公子呢,如此一来,岂不是奴家要被整个长安城的文人雅士指责奴家服侍不周了。” 甜甜的声音从李弘身后响起,郑兴泰跟卢敖顿时脸上恢复了笑容,在莳花馆,恐怕还没有薛楚儿搞不定的文人士子。 335 四大都知 李弘扭头看着薛楚儿,眼中闪过一抹亮色但瞬间即逝,自己见过的漂亮女子太多了,无论是白纯、还是夜月还是裴婉莹,与眼前的薛楚儿比起来,在自己眼里最起码都要比她美上三分。 WwWCOM 薛楚儿个子并不是很高,一身淡泊的粉色窄袖衫裙、胸前的抹胸很低,露出白花花的一片,但因为其漂亮多情的脸颊,让人在注视她时不由自主的便会忽视了她白花花的胸前,继而痴痴的望着她那张精致的脸颊。 “哦?没有心情吟诗作赋与心情舒畅应该没有关系吧?”李弘依然拽着裴婉莹的手,而裴婉莹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羞的抬不起头了,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裴婉莹鸟依人般,乖巧的任由李弘握着她的手。 薛楚儿作为公认的都知,自然是不可能被李弘这样挑字眼的问话被难住,看着李弘明亮的眼神,以及那一身若有若无的贵气,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 这与她刚刚站在台上打量是不一样的,当真正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薛楚儿才体会到,为何那几个书生会结结巴巴了,那不露自威的气势,确实让人在面对的他的目视时,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怯意。 “那是自然,李公子心情好坏薛楚儿可是极为关心,如果公子因为奴家上台而出走,这岂不是驳了奴家的颜面,以后奴家还如何在长安平康坊立足?而且奴家刚才听卢公子念了一李公子的从军行,奴家甚是喜欢,还希望公子能够在诗赋一道上,给予薛楚儿一些指点儿呢。”薛楚儿眼角含笑,妩媚风情,举手抬足之间充满了一股股诱惑。 “指点儿不敢,何况我现在没兴趣。至于你是不是能够在长安平康坊继续立足,那也是你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吧?”李弘扫了一眼薛楚儿瞬间僵硬的脸颊,拉着裴婉莹的手就要继续往外走。 “你疯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四大花魁之一的薛楚儿啊,你这样拒绝人家,你让人家颜面何堪?”裴婉莹被李弘一拽,不由自主的就跟着走,转过身低声急急道。 “那怎么了?薛楚儿很厉害吗?”李弘的声音并不像裴婉莹那般放低,依然是朗声道。 “那如果加上奴家霍玉请您留步呢?” “奴家颜令宾可是听了公子的从军行后,从环采阁匆忙赶过来的。” “奴家杜秋娘请公子留步。” 李弘这一次被裴婉莹生生拽住了,不顾四周文人墨客听到四大花魁自报家门后一阵阵的吸气声,低声道:“你恐怕走不了了,四大花魁联名邀请你留步,你这样一走的话,岂不是你刚才所的尊重人的话就食言了?” 李弘在听到身后各不相同的声音,以及那些文人士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时,就已经猜测到了这三个自报家门的女子不简单,但没有想到,卢敖为了自己留下自己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竟然把四大花魁聚在了一起。 当下心里也开始好奇了,这个卢敖能够请动四大花魁自然是不在话下,但是他留下自己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因为裴婉莹? 笑了笑的李弘与裴婉莹同时转身,对着与薛楚儿战成一排的其他三个女子礼貌的笑了下,道:“好,既然如此诚意十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李弘并没有在四女面前停步,而是拖着裴婉莹的手,边边走到了刚才坐的那张桌前,原本侍奉他们这一桌的侍女,立刻给他们换上了新茶,更加谨慎微的侍奉他们。 桌旁原本几个同坐的士子,以及其他众多士子都是目瞪口呆、眼含羡慕嫉妒恨的看着李弘。 李弘不懂得四大花魁的分量有多重,但这些士子们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啊,无论是霍玉、薛楚儿、颜令宾还是杜秋娘,这每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啊,而且不是他们这些身份可以见到的,如果不是今日赶上诗会,他们这一辈子恐怕不一定能够见到其中一个的真容,今却是一下子见到了四个!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美名满长安的四大都知,今竟然破荒的联名请求一个士子留步!这是不是太没有理了? 而且还有让他们心里爆受一万点打击的是,人家手里还拉着一个冰清玉洁的绝世美女啊! 这……四大花魁已经是难得一见,而现在却是一同出现联名请求人家留下。人家是留下了,但甚至连正眼看她们一眼都没有,只是淡淡的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就理所当然的坐在那里准备看四大花魁表演了! 面对四大花魁的盛情,他竟然如此淡然、无所谓的态度对待!他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郑兴泰跟卢敖神色则是越来越沉重了,两人互望了一眼,都感觉到了自己刚才举动太欠思量了,原本想留下这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一番,但没有想到,如今还没有羞辱到人家,倒是因为自己欠妥的举动,把四大花魁凑齐联名请求留步,一下子造成了如今这样轰动的局面! 如今就算是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了这个人,但四大花魁联名请求他留步的故事,恐怕到不了晚上,经过这些文人士子的口口相传,就会快的传遍整个长安城,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人就是想不出名都难了! 而对于文人士子的影响力,特别是传送风流韵事的能力,郑兴泰跟卢敖是丝毫不怀疑的,毕竟,前些日子,五姓七家都看出来了,当朝太子殿下扳倒晋阳王氏,借助的就是文人士子的口口相传的。 两人阴沉着脸请四女上台,然后他们便走到了李弘的桌前,一左一右的坐了下来,至于裴婉莹,硬生生的被李弘拽着手,与他并肩而坐。 裴思脸上挂着兴奋的神情,刚才在郑兴泰跟卢敖没过来前,裴思还在对李弘:“你这下要名扬长安了,四大花魁联名请求你留步,想不出名都难啊。” “四大花魁而已,要是还有七大花魁九大花魁的,我更乐意。”李弘面色从容,丝毫没有激动、兴奋的样子。 这让被他松开手的裴婉莹都感到诧异,这家伙的定力也太强大了吧?面对四大花魁,竟然还是如此淡然?自己可是清楚记得,他与自己初次见面时的呆样儿的,怎么面对四大花魁却没有那样的神情呢! “还九大、七大,长安城有四个就不错了,而且物以稀为贵,四大花坊怎么可能任由其他花坊坐大呢,为了保持自己的优越地位,他们可不会傻傻的凑什么七大、九大的。”裴婉莹嗔怒的白了李弘一眼,手如今被他握的还在烫,胸膛还在噗通噗通的跳动。 郑兴泰与卢敖走到桌前坐下,根本就没有对李弘造成一丁点儿压力,李弘甚至连打量他俩一眼的心思都没有,这时才把眼睛望向了台上。 不得不,大厅之内、甚至是门口如今已经是把这里围的人山人海,四大花魁同时上台表演,这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场面,甚至一下子把其他三个花坊的士子都掏空了,挤不到大厅内的,自然就是伸长了脖子在门口往里张望。 霍玉、薛楚儿、颜令宾、杜秋娘,四个人确实是各有姿色,每一个都是风姿绰约,给人一种不同的美态,美而不媚的气质,加上能歌善舞、会吟诗作赋的书香气质,她们脱颖而出被誉为四大都知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公子请了,不知道李公子想听什么?”颜令宾率先话问道。 四大都知相比其他的名妓要有着绝对的自由度,甚至是想陪哪一个客人,不想陪哪一个客人,她们都有着些许选择的权利,所以更是被花坊的老鸨子当成了宝贝闺女一般疼爱。 而这四个人能够有此权利,自然是因为,他们四个都是被卢、郑两家培养出来的,就像是一些文人雅士,也会在自己的府邸养一些妓 女用来待客的。 像白居易、李白这些流传千古的大诗人,都是精通此道,在自己的府邸可都是没有少养妓 女,用来平日里与亲朋好友宴会时增加情趣,激诗意,甚至还会在神情亢奋时,随便拉来一个相赠他人。 李弘虽然在长安,但从四岁开始变成了大唐的太子殿下,而且一直忙于太乙城等事宜,等到年龄大了一些了,又开始前往西域出征,所以他对于花坊间的事情就显得颇为生疏了。 颜令宾个子高挑,甚至都快与白纯、夜月这两个妖精的身材媲美了,看着那嘴角含风情与雅意同在的笑意,李弘淡淡的道:“赵飞燕善舞、班婕妤善诗、绿珠善玉笛、蔡文姬善唱,既然四位一同在台,不如就各自挑选如何?” 李弘虽然对各代名妓知之甚少,但他还知道,无论是赵飞燕还是班婕妤,或是那嫁给晋朝富的绿珠,亦或是才情俱佳的蔡文姬,想来都是她们仰慕的人物吧,自然,也就应该会一些她们偶像的得意之作了。 336 白头吟 李弘的话音落地,不单郑兴泰跟卢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就是颜令宾、霍玉、杜秋娘跟薛楚儿也是粉面铁青、尴尬难看,这个家伙胃口也太大了吧! 四大花魁齐齐出动请求一个人留步,这可是连王公贵族都不曾享有的尊贵待遇,恐怕要不是今日阴差阳错,四大花魁联名请求一个人留步的场景,是永远都不会出现的。 WwWCOM 如今倒好,颜令宾出口询问,不过是依于礼节征求客人的意见,一般这个时候,要么是客人点唱,或者是谈诗论赋,与自己作文作答,然后从中彰显自己的才华,达到相谈甚欢的目的。 可这个人也太不懂礼数了吧?竟然开口就让她们四个人表演,而且还点名了要像她嘴里的那四人一般,他当他是谁啊?当今皇帝啊,还是当今宰相啊! 但某人显然没有那样的觉悟,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甚至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的期待。 裴婉莹听到李弘话,为之气结之余,已经羞的再次把头低了下去,她实在受不了了,本以为今日自己帮他化解了两次尴尬,就差不多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能作,让人家四大花魁一起表演,他难道不知道礼字跟客气怎么写吗? 如今连带着自己跟着他一起尴尬,但当事人竟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坦然模样儿,就连他身后的老书童,看那神情,怎么感觉也是理所当然呢。 台上一直没有话的杜秋娘突然间对着李弘盈盈一拜,道:“既然公子想我们四人一同表演,自然是未尝不可,但我们四人可否先请公子为我们赋诗一呢?哦,当然不能是那已经流传开来的从军行了。” “好!”大厅之内甚至是外面的文人墨客,听到杜秋娘的话语,顿时爆出了欢呼声。 郑兴泰跟卢敖,以及台上的几女,也是相顾一笑,这个提议一下子化解她们的尴尬,也同时暂时保留住了她们都知名头的高贵,要不然四个人一同为一人表演,等此事一流传开来,她们四人的身份就会在花坊之间有所下降了。 就是,这个家伙太自大了,竟然想让四大花魁一同为他表演。 哼,真是不自量力,能够一同联名请你留步,已经是莫大的机遇了,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甚至都不存在这样的人的。 “不作,没心情。”李弘悠然的喝了一口茶,在欢呼声落下后,大厅变得鸦雀无声时,淡淡的道。 裴婉莹羞恼的快疯了,听到李弘的话后,恨不得一头撞在桌角上晕过去算了,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依然是神色悠然,依然是从容不迫,明知道如今所有人都在针对他,他竟然还能够如此镇静! 而且,裴婉莹都要怀疑那从军行是不是他做的了,因为现在要求他作诗,这家伙的回答也太快了,太决绝了。 “不如我抛砖引玉吧,既然李兄之前作了一从军行,那么我也作一关于出征的诗赋,还请李兄赐教。”卢敖看着李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二皮脸德行,原本还想把这无人知晓的佳诗,等到一会儿在真正的诗会时拿出来的,如今看着李弘那死德行,迫不得已只好现在先拿出来了。 而如今的局面就跟挑战似的,当人家准备与你赋诗时,你不应答都不行了,当然,你也可以在人家赋诗完毕后,一句甘拜下风,然后被人家冷言冷语的酸几句,再放你离去。 卢敖不给李弘任何反驳、拒绝的机会,起身思索了下朗声念道:“将军出紫塞,冒顿在乌贪。笳喧雁门北,阵翼龙城南。雕弓夜宛转,铁骑晓参驔。应须驻白日,为待战方酣。”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待卢敖作完了诗赋后,众人短暂的平静后,一下子响起了叫好声跟欢呼声,甚至大有把这围挡在三面的帷幕给掀翻的气势。 台上的四女看着卢敖,眼中都也都充满了钦佩的光芒,这个人虽然稍有才华,但是在卢家,还从来没有见他作过什么上等的诗赋,不想今日在这个李公子面前,竟然一鸣惊人,作出了如此佳作。 裴婉莹细细琢磨了一番,心里不由得为李弘担忧起来了,她当日就见过李弘作了两诗,一好一坏,如今人家作出了一不亚于他从军行的战城南,一下子就把他真正的逼到了死角了。 今日这些文人士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特别是在卢敖作出了一诗作后,更是不会轻易让他离去,除非是认输或者是再做一不亚于从军行的诗赋。 杜秋娘在四女里面心思最为玲珑剔透,当听到卢敖作了这么一佳作后,再联想到李弘的从军行,心道:“此人应该是军伍出身,恐怕再做一不亚于从军行的诗赋也是难不住他吧……。” 思索之间,却见霍玉先她一步向前,先是恭喜卢敖出了一佳作,然后看着李弘道:“李公子,您一从军行脍炙人口,卢公子以一战城南交相辉映,但如今您们身在花坊,是不是应该暂时忘却那些打打杀杀,应该以风花雪月、莺莺燕燕为题呢?或者李公子不如就拿我们四人赋诗一如何?这样也不枉我们四人一同联名请求公子留步赐教才是。” 李弘先是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卢敖,看的卢敖心里有些虚,但也没有过多去想,冲着厅内的众人挥挥手,朗声道:“霍姐的极是,就请李公子以她们为题作诗如何?正好映衬她们四大花魁联名请求你,也当可作为一番假话流传于长安了。” “此话当诛!”李弘瞪了一眼在台上冲她盈盈一笑的霍玉,然后嘟囔了一句。 只有旁边的裴婉莹听清楚了他了一句什么,不由自主的心神一跳,这句话可不是普通人会着听听的,只有像父亲那般居于高位的人,才会在不满意时,偶尔出这样的话语的。 “喂,你行不行?谁都知道她们是冲你来的,你以为齐人之福那么好消受啊?还让人家四人一同表演给你看,现在看到了吧,这是她们在报复你,怕你精于军伍之诗赋,所以才出了此题的,你还是好好想想吧,不求多好,只要工整就好,格律等就先不要雕琢了,恐怕她们也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的。”裴婉莹比老神在在的某人还着急,主动拉着李弘的衣袖焦急的道。 “这个霍玉是什么人?”李弘想起刚才进入诗会后,裴婉莹就喊起过这个名字。 “能是什么人,自然是花坊头牌了,这可是金美院,也就是那卢敖花了大价钱从洛阳买过来的,没想到区区两年的功夫,就成了与其他三个都知齐名的头牌了。”裴婉莹耐心的给李弘解释道。 “洛阳?洛阳?东都洛阳!”李弘喃喃念道,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现了一诗作。 “如何了李公子,不知道如今腹中可有诗作?”卢敖脸上挂满了笑意,如今就等着李弘认输,然后让裴婉莹能够多看重自己一些。 与裴婉莹攀上关系,继而与裴行俭建立起密切的关系,也是他与郑兴泰此番邀请裴婉莹的目的。 李弘看了一眼卢敖,淡淡的笑了下,起身走到卢敖身后拍了拍卢敖的肩膀,轻松的道:“一会儿我倒是要与你切磋下刚才那战城南。” 卢敖做贼心虚的身体一僵,接着便感受到了那只有力的大手离开了自己的肩膀。 裴婉莹目瞪口呆,她是真服了这个家伙了,太不按常理行事了,此刻竟然当着好几百人的面,动作从容不迫的走到了台上。 四大都知看着李弘走上来,美目里同时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这个人绝不是一个常人,绝对不简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够神态如此从容,而且竟然敢走上舞台来,这可不是一般的士子能够做到的,特别是台下士子众目睽睽,台上又有自己四个从未聚集到一起的都知,面对前前后后的无形压力,他是怎么做到如此从容的! “以四个美人儿为题,自然是要走近四个美人儿,才能够有诗意不是?当年卓文君曾经作过一流传千古的《白头吟》,不如我就以汉乐府《白头吟》为题,作一以你们为题的诗赋如何?”李弘自信从容的扫过四女美丽的面孔,询问道。 “请公子赋诗。”薛楚儿是第一个在李弘这里失了面子的,所以她第一个开口道。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禄池台文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乱如丝。但看古来歌舞地,唯有黄昏鸟雀悲。” 台上台下一片寂静,令李弘没想到,也是情理之中的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赫然就是站在他两侧的四大花魁都知。 就在台下众人还在思索这诗的表述时,四个女子突然一同走向了李弘身前并排站好,对着李弘按照弟子礼行礼道:“奴家颜令宾、霍玉、薛楚儿、杜秋娘谢先生指点迷津,先生高才,请受奴家等人一拜。” 四女完后,就在众士子跟裴婉莹、郑兴泰、卢敖等人惊异的目光下盈盈跪下,对着李弘行大礼! 337 不好笑的笑话 无论是出自洛阳的霍玉还是薛楚儿、杜秋娘跟颜令宾,都乃是世家培养出来的极具才情的奇女子,每一个都是冰雪聪明、剔透玲珑,要不然也不会在长安花坊中独占鳌头。 Ww W COM 红颜易逝、容颜易老,人生短促、沧海桑田,一切都如过眼烟云、镜花水月,世事变迁之中,荣华富贵变化无常,四女又何尝不曾在心中感叹自己的命运? 但身为烟花巷柳之地身不由己的她们,就算是如今攒够了赎身的钱,也怕是无法脱离这些世家的控制,何况她们也清楚,在花坊之内自己只是替人家赚取钱财的工具。 只能是期望这些世家,在自己容颜日暮之时,能够放任自己赎身离去,找一个好人家过日子,但这样的生活对她们来讲都是难如登。 而对她们来,最为可能的遭遇便是,世家趁着这几年还没有新人冒出来,以她们谋取更多的钱财,等到有新人冒出,她们也就沦为了世家私人的玩物,运气好的,或许世家会留着她一直呆在府里,直到变成一老妪,成为了世家里的老丫鬟。 运气不好的话,那么就只能在世家宴会、交际时,被世家友人看上的话,然后相赠于友人,如此便开始颠沛流离、像物品一样在他们之间辗转,被赠来送去的生活,直到有一她们曾经的花名不再引起任何人的兴趣,她们也就如流浪街头的野狗野猫般,被人遗弃,任由自生自灭。 李弘很自然的接受着她们的大礼,这下间还没有任何人的大礼是他受不起的,所以看着四女对自己盈盈跪下行礼,李弘也是含笑面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何况这世间,文人墨客与名伶妓 女之间的交际纽带,便是靠这风花雪月般的才情来辅助,四女被一诗折服,也并不让人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让人震惊的是,一诗竟然折服了四大花魁罢了! 这让台下的士子们不由得产生了深深的嫉妒跟羡慕,如果自己能够赋出这么一诗作该有多好!自己岂不是就可以笑着一一扶起,那几个能让人心神俱醉的美人儿了,甚至还能得到她们的芳心暗许,然后自己是不是,也会如那李亚仙与郑元和的事迹一般,成为长安城的一则佳话。 而台下除了瞪大眼睛跟憧憬羡慕的士子外,同样在心里产生震撼的还有郑兴泰、卢敖,但这两人可就不会这么想了,诗是好诗,绝对的佳作,绝对足以流传千古的佳作! 但当着四个韶华正盛的四大花魁作这么一诗到底是何目的?你这是过来策反的吗?你是要挑拨离间吗?原本这些才情与貌美俱佳的女子,每一个都是心里装着自己的九九,巴不得有机会就赶紧逃离这烟花柳巷之地,像那李亚仙一般才好。 郑兴泰与卢敖怒目而视台上淡定从容的李弘,就算是挖墙角也没有你这么明显挖墙脚的,一诗点醒了四大花魁,如果因为你这诗,而让她们都兴起了赎身的念头,我们这花坊还靠什么支撑?我们还靠什么来赚钱?难道也要沦为二流花坊才行? 正怒目而视的两人原本还没有打算上台与李弘理论的打算,但当听到旁边裴婉莹的一番话,两人彻底淡定不下来了,顿时冲到了台上。 只见裴婉莹扭头扫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扬武,淡淡的笑问道:“你家公子可真是好才情、好气魄啊,这是要把名扬长安的四大花魁都收归己有吗?一《代悲白头翁》就让四大花魁折服、倾心,看样子你家公子应该会为哪一个赎身吧,要不然也决计不会作出这么一华美瑰丽,又有警醒世人哲理的大诗作,你可有带够银子?这哪一个的赎身费对常人来可都是价呢。” 扬武看了一眼裴婉莹,他心里当然明白殿下今日此来是为了谁,但听到裴姐殿下有可能为台上的美人儿赎身,那么想来殿下就会如裴姐的那般为她们赎身吧。 想了下便恭敬的对裴婉莹行礼,然后道:“回姐的话,老奴带了足够的钱,如果姐想让她们侍候公子,老奴身上的钱,就是给那四人一同赎身都没有问题。” 扬武这个宫廷思想,其实与唐代这个时期的每一个人的思想都一样,在他们看来,姐想为公子找几个美人儿侍奉左右,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别是太子殿下,就是长安城正常的富裕人家,如果自家的夫君看上了哪家的女子,做妻子的帮着再娶一个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裴婉莹听了扬武的话,不由自主的吓了一跳,这个奴仆好大的口气!不过对于扬武对自己如此恭敬的态度,倒是还有几分意外,特别是扬武那恭敬行礼的动作,看起来好像都透着一股贵气似的,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奴仆一般。 两人的一番对话,听的郑兴泰跟卢敖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好大的口气,竟然还敢不自量力的打包票,就是为那四人赎身都绝无问题! 你当你家是皇家银行啊!钱是你们家公子造的啊!为四人一同赎身?这四个人随便拎出来一个来,那高昂的身价就吓死你们!要不然她们能被称为都知?能被奉为四大花魁! 你当是平康坊那些普通花坊的普通头牌姑娘啊!真是不自量力! 两人虽然心里如是想,但看了一眼那一本正经的扬武,怎么看也不像是假话、虚话的狂妄之本啊。 气哼哼的再扭头看向台上,郑兴泰跟卢敖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什么情况!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那子就捧着颜令宾吹弹可破的脸颊在那里抚摸,而且竟然还耳鬓厮磨的着悄悄话,听的那颜令宾不时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整个人笑的是花枝乱颤,浑不在意那子的手,都搭在了她那柔软细腻的纤腰上。 接下来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薛楚儿竟然主动凑了上去,竟然还对那登徒子行礼先?台下无论是郑兴泰跟卢敖,还是那众多文人墨客,望着台上的那一幕都傻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一极具才情的诗赋,就这么轻易的让四大花魁倾心了吗? 最令他们接受不了的是,台上四个向来以冰清玉洁、洁身自好为傲,卖艺不卖身的美人儿,竟然是任由那登徒子搂着她们的腰肢。 “什么?你也想听故事?好,那我给你们再讲一个禽兽不如的故事怎么样儿?”台上的登徒子左拥右抱,看看薛楚儿吹弹可破的脸颊,嘴唇紧贴人家耳际咬耳朵般道。另一只手又是同时抚摸着人家颜令宾柔软细腻、手感极佳的腰肢轻松道。 杜秋娘站在旁边,轻蹙眉头喃喃道:“公子一《代悲白头翁》都足以让奴家们醍醐灌顶,眼前豁然开朗,更知道当此美好年华,该为以后之事做打算,切不可再如此浪费良辰美景,随着岁月流逝、蹉跎年华。只是不知道这禽兽不如的故事,又能启迪奴家等人什么呢?” “哎呀,这个故事可就厉害了,可以告诉你们,想要什么就大胆的去追求?人生如白驹过隙般短促,如果一味儿的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等你到老的时候,头花白了、牙齿掉光了、满脸褶皱了、身型伛偻了,到了那时候可就是追悔莫及了。”登徒子大享齐人之福的道。 女子都是爱美之人,特别是这誉满长安的四大花魁,更是凭姿色吃饭,听到李弘老了的样子,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露出害怕、胆颤,一脸嫌弃的样子。 “那还请先生教我。”霍玉又是盈盈一礼,几女是彻底被李弘那《代悲白头翁》折服了,没办法,这诗简直就是为她们量身定做的,想要不打动她们都难啊。 “好,既然你们求知欲如此强烈,那我就告诉你们吧,听好了啊:话,有一个书生要去京城赶考,与他一同前行的是一个爱慕他的红颜知己,两人一路上都是相敬如宾,从不逾越男女之非分,有一赶路遇到倾盆大雨,于是急忙找了一家客栈投宿……。”李弘一边着故事,一边看着台下一些,还未真正明白他刚才念的那诗的士子,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失望。 这些士子难道真只道自己念的这诗是警醒这些烟花巷柳的女子,并没有警醒他们的意思吗?看着一个士子,目光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自己,李弘觉得,这些人可别有科举及第的,不然到时候祸害的就不只他一人了,而是整个大唐了。 “快啊,怎么不了?”被抚摸着腰肢的颜令宾在李弘耳边催促道。 “哦,两人投诉一家客栈之后呢,但是只剩下一间客房了,怎么办?于是两人只好将就一宿了,何况这一路上书生对那女子都是礼遇有加,于是晚上那女子便让他与自己一床同眠,不过……。” “不过什么?”薛楚儿紧忙问道。 她们虽然是都守身如玉,但毕竟整日沉浸于烟花之地,其思想相较于大唐的男女之风,更是为之开放,因此也不觉得同眠一床有何不可。 “不过女子与男子约法三章,两人深怕晚上逾越了礼制,于是女子就在两人中间放了一张纸,上写禽兽二字,并告诉书生,如果晚上越界了,你就是禽兽。” “都是合乎礼制,无论是那书生,还是女子,都乃是我等敬佩之人。接下来呢?”薛楚儿扭身问道。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女子看着那字条如昨夜所放一般,分毫未动,于是大怒!” “为何大怒?” “汝真是禽兽不如!然后女子便扬长而去,不陪那书生赶考去了。” “……呃……。” “这……。” “不好笑吗?”某人有些傻,她们怎么不笑? “哼,禽兽不……。” 338 赎身? 卢敖看着几女神色阴晴不定,一个个想笑却不好意思笑,要么就是我见犹怜的嗔白那李白一眼,看的他是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台上,冷冷的看着那李白。Ww WCOM 李弘依旧淡然的笑着,就是在卢敖那怒意满满的目光下,依旧是左拥右抱着薛楚儿与颜令宾,淡淡道:“卢兄如何?这诗作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 “仗着一点儿聪明作出来的一落魄诗罢了!难道你以为凭借一诗就能够俘获她们的芳心?就能够让她们心甘情愿的答应你为她们赎身?再者了,就凭你?你以为你有足够的钱为她哪一个赎的起身!不自量力!”卢敖满脸怒意,死死盯着李弘的手,但人家就是神色悠然的抱着两个美人儿,根本不在乎他那警告的目光。 李弘笑了笑,这诗无论是他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是很喜欢的一诗,感叹人生短促、韶华易逝,应该抓住大好年华的上进诗赋。 之所以他敢如此胆大的让卢敖评论这诗,是因为他确信,这诗的原作者刘希夷虽然只比他大一岁,与他相同的处在同一个时代,但到如今,他还没有作出这诗。 因为那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就连刘希夷他本人都觉得像是一种不详的预兆,也就是应了所谓的“诗谶”,于是在这诗问世的第二年,刘希夷便遇害,享年三十岁。 所以李弘相信,刘希夷如今恐怕连这诗的灵感都还没有,毕竟还有**年的时间,他才会作出这诗来。如今被自己无耻的借用,不准还能让他多活一些年头呢。 “赎身?谁的?”李弘有些茫然,自己并未想过给她们赎身啊? 论姿色、论才情,自己身边哪一个女子不比她们好?而且台下就坐着一位自己心仪的女子呢,比之她们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今日就是为她而来,又不是为这四个女子而来,这卢敖想多了吧。 “你……你这是狡辩?还是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钱不够,怕在这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丑?”卢敖看着茫然的李弘,心里更加断定了李弘恐怕也就是个穷书生,看那一身跟其他士子打扮一摸一样的淡墨轻衫,其实就能够猜到一二了。 李弘更为茫然了,不由自主的眼睛扫向台下,就看见裴婉莹做贼心虚的吐了吐丁香舌,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肯定是裴婉莹刚才在下面什么了,要不然这个卢敖不会上来就自己要给这几个女子赎身吧。 不过转过头,李弘却是从四女脸上看到了一闪而没的希冀之色,显然,她们也很期望自己能够为她们赎身,但是自己要这些人干嘛?自己身边的女子足够多了,再了,要是弄回去这么四个,那皇宫里的龙妈该怎么收拾自己? 咦?不对,好像也不错啊,可以弄回去给龙爹啊!反正无事儿了,让龙爹跟她们聊聊、话,接一接地气也是一个蛮不错的事情嘛,总比闷在皇宫,看着那些采女强吧。 不过龙爹好像对于此道不如祖父般热衷啊,甚至都不如皇爷爷那般热情,是不是给龙妈管得太严啊,那这样岂不是弄回宫内,让人家受苦不,自己还得跟着挨一顿揍? 李弘思趁之际,不单让卢敖,甚至连刚刚走上台的郑兴泰,都确定了李弘想要为几女赎身的想法儿,就是连那身材最为高挑、向来最为淡然的颜令宾,心里不由自主的又跟着升腾起了一股希望。 如果真的能够跟随李公子那真是三生有幸了,以公子的才情,哪怕是跟着吃糠咽菜她也愿意! 像她一样持这种想法的,如果在李弘没有作那《代悲白头翁》之前,几女或许还没有如今这么迫切的想法儿。 但当李弘念了那诗,不单轰动了全场,镇压住了那些士子,同时也让几女想要变成自由身的愿望,变得没有比这个时候更为迫切的了。 郑兴泰与卢敖脸色阴晴不定,看着几个同样神色阴晴不定的花魁,他们两人也感觉出来了,这几个女子的心思,已经彻底被这《代悲白头翁》开化了,想要赎身的年头在她们心里,此刻怕是都已经坚若磐石了! 李弘看着瞪着两双猩红眼睛的卢敖跟郑兴泰,脑子里转思索了一圈,还是觉得自己别冒险了,万一弄到皇宫,自己的人身安危恐怕就成问题了,那就不是挨一次打就能解决的问题了,那是得挨打了。 但当他刚要开口话,就听见杜秋娘突然间对他盈盈一拜,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认真,正色的道:“先生,奴家自己这些年还存了一些银两,奴家愿意全部拿于公子,为我等赎身,只要能够侍奉在公子身边,以后就算是奴家跟随公子过着清贫的日子,奴家也愿意。” 真是反了她们了,这个李白虽然是有才华,其身的那股气质也更是让人折服,但竟然能够让四大花魁自掏腰包,这简直就是在**裸的打他们的脸啊。 如果不赶紧点儿狠话警告她们,恐怕这杜秋娘一开口后,其他人也会跟着附和的。 “放肆!这里可有你等话的份儿?就算是他想要为你们赎身,也要他自己掏的出那么多钱才行!如果你们胆敢私助他筹钱,哪怕是十倍的价钱,我也不会同意!而且,你们别忘了,你们有今日之盛名,可都是我们培养你们的,如果不是我们培养,你们现在就如那烟花巷柳的其他女子一样,哪还有清白可言!记住,人不能忘本!更别忘了,我郑兴泰代表的不只是我自己,至于代表着什么,你们要想清楚再做决断!”郑兴泰言辞警告道。 薛楚儿是最为清楚不过的,她可就是莳花馆的都知,而且甚至比其他三人还要清楚自己的命运,如今自己就是等着被另外一人长成后,自己很有可能被郑兴泰收纳为己有。 这在别人眼里,或许看起来是一个烟花巷柳的女子不错的归宿了,但薛楚儿心里却很清楚,莳花馆的上一任都知,如今沦为了士族之间的玩物了,辗转来去,从被郑兴泰收纳到送人,如今已经转手十余人之多,甚至曾经被逼迫着在宴会间侍奉两个男子! 现在听到郑兴泰如此严厉的警告,心神之间不由的有些惶恐,脸色瞬间也变得煞白,娇躯在李弘怀里一僵,原本诱人的红唇也变得有些紫,诺诺的不敢再开口话。 “李白,现在为我等道歉,对着下士子赔个不是,我或许可以看在你诚恳的态度上放过你,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你也可立即下台。千万不要真的以为,凭借一颇有才情的诗赋,你就能够重复当年李亚仙与郑元和的佳话!要不然……。”卢敖狠的看着李弘,这家伙让裴婉莹对他好感颇多,今日因为他,更是与自己都没上几句话,如今要是再被他赎走花魁,自己那金美院也不用再继续开下去了! 李弘看着卢敖苦笑着摇摇头,这在别人眼里看来,倒像是准备认输的情形。 “李亚仙与郑元和之佳话今日第一次听见。”李弘松开薛楚儿跟颜令宾纤细的腰肢,向前两步面对着众士子道:“但众多书生与名伶之间,更多的是痛苦与曲折的无奈悲伤故事,李郑之佳话,放在诺大的大唐,恐怕也找不出几件来,所以我在此奉劝各位兄台,既然以读书人为傲,那么就该把你们的心思放在读书一道上,而不是放在风流韵事上。” 李弘游走在四女之间,一只手拍拍薛楚儿的香肩,又拍拍霍玉的香肩,继续道:“士子想要借助你们的花名扬名立万,而你们需要借助他们的才情为花名增光添彩,两者各有所得、各有所求,正是造地设。但是,不要把心思一味儿的放在士子身上,那保家卫国、捍卫边疆之武将豪臣,哪一个又不是铮铮铁骨男儿?比起你们眼前的这些料,不知道强了多少了!句不好听的,难不成你们跟着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万一在游山玩水之间碰见了歹人怎么办?难道让你们的相公跟歹人比帅?比谁有才华?谁会口吐莲花?” “扑哧……。”几女没想到他话锋一转,竟然如此比较,细想下来,确实是如此,强健的体魄好像在他的假设更为重要些。 裴婉莹望着台上那人,心道:‘真是会胡掰扯,这也能让他掰出三分理来,不过话回来,倒真是不愧为一个出色的武将,这个时候还想着为他的部下拉媒搭线,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几品官呢,看在蓝田的样子,倒是不呢吧?’ 卢敖原本以为这子服软了,刚才一番话刚开始听起来像是为自己找台阶,但越往后听,越觉得不是味儿,这特么的是要斩断士子与妓 女之间的联系啊,那以后自己这花坊岂不是就只能等着关门大吉了! 339 买买买 看着李弘桀骜不驯的态度,卢敖心中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上前一步,怒斥道:“子,你到底想怎么样?难不成你真要自讨苦吃,为她们赎身不成?别以为在诗赋一途上有些才华,就不知道高地厚!你可要知道,我要是想让你没有功名,简直是易如反掌!何况你那诗,比起我的战城南,还是差了不少!” 李弘呵呵笑着放开薛楚儿的肩膀,一步三晃的走到卢敖跟前道:“起你那诗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WwW COM” “你想问什么?是问她们值多少钱吗?”卢敖看着李弘一身穷酸样儿,除了长得帅气,气质看起来贵气一些,有那么一点儿威势外,也没有其他出色的地方。 “卢照邻是你什么人?”李弘突然收起了笑意,正色的看着卢敖问道。 “关你何事儿?不过子,算你还有点儿见识,还知道卢家有一位才华横溢的官员!”卢敖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那战城南乃是大唐四杰之一卢照邻所作,但是他此时人在西域,而这诗,甚至还没有流传开来,自己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看见了父亲与他的往来书信,里面便放着这卢照邻所作的诗赋。 从裴婉莹处得知,此人刚从西域出征回来不久,难道他与卢照邻认识?卢照邻虽然与自己家人不是一系,但自己喊得一声叔叔的,向来与家父关系极近。 “这《战城南》到底是谁所作?”李弘盯着卢敖的眼睛继续问道。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是我偷他的诗赋不成?”卢敖有些紧张了,他不敢想象,是不是这个李白,真的知晓这诗的内情。 李弘嘿嘿笑道:“是不是偷得他人诗作,这事儿你应该心里清楚,身败名裂重要呢,还是一些身外之物重要,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卢敖双目有些赤红,看着人家老神在在的模样儿,难道真的知道这诗不是他所作?而且他这一番话,显然就是为了给那几个女子赎身压价做铺垫,只是他想为谁赎身呢? “卢兄,切勿急躁,心被算计。”郑兴泰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低头在他耳边道:“既然你了,这诗还未流传开,如今只限于你们卢家知晓,那么此人肯定不会知晓,而且,就算是他知晓你抄袭,他可得拿出证据来才行,所以卢兄大可不必担心。” 一言惊醒梦中人,卢敖瞬间明白,只是看着李弘的眼神多了几分狰狞,此人留不得,如果真被他宣扬出去自己抄作他人的诗赋,那么自己不单是在卢家,在整个大唐也就无立身之地了,更别提还能够走入仕途了。 “好,那如果兄台能够拿出证据,证明是在下抄袭他人的,那么在下就承认如何?并向那赋诗之人赔礼道歉,以后也绝不再以文人之子自称!但如果你拿不出证据,你这就是血口喷人、诬陷栽赃,那就别怪我为了我卢家的名誉而报官了!”卢敖自鸣得意的完,然后与郑兴泰做了个会意的眼神。 现在自己就可以知会家叔,长安县县令卢志卢大人过来了,等一会儿只要他拿不出证据来,那么就只有被官府带走一条路可走了,等他进入官府,那么这诗到底是谁做的,还有疑问吗?就算是有,自己也能让他在牢里变成没有! 李弘笑了笑,淡淡道:“好吧,我没有证据,你是你作的就是你作的。” “那兄台刚才污我名誉又该如何算?你以为你随口就完了吗?”卢敖直视着李弘,缓缓向李弘身前走去,他想要凭借自身的气势压倒李弘,只要李弘后退一步,今日之事儿,就全部在自己的操控之下了。 郑兴泰绝对是一个挑拨事端的好手,看着卢敖气势汹汹的向李弘缓缓走去,在一旁不屑的道:“污蔑他人之人,想来品性也不会端正到哪里去的,薛姐、杜姐、还有颜姐、霍姐,这样一个满口搬弄是非之人,你们谁还想跟随他吗?杜姐,刚才你可是了,愿意拿出你所有的积蓄,加上这个血口喷人之辈为你出资赎身,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坚持呢?” 杜秋娘看着气势汹汹的卢敖,再看看还是一脸无所谓表情的李弘,心里不由得感觉到一阵踏实,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既然话已经出口,就没有了转回的余地,如今要是自己反悔,恐怕在松竹阁也不会过的如从前一般自由了。 当下挺起饱满的胸膛,再次看了一眼李弘,然后对着郑兴泰道:“郑公子,奴家刚才既然了,那么就依然会坚持,只要先生愿意让奴家跟随,哪怕是奴家一人承担全部赎身费又有何不可!” 薛楚儿、颜令宾以及霍玉都是心神一震,杜秋娘的性子她们可是很清楚的,这个时候竟然还敢以如此不留余地的态度跟郑公子话,显然是铁了心要离开松竹阁了。 于是,薛楚儿、颜令宾跟霍玉正要与那杜秋娘站在同一条阵线时,郑兴泰又一次阴测测的笑了,眼神中充满了冷酷的道:“既然杜姐已经铁了心要离开那松竹阁,不过我倒是想问下,你可知道你的赎身费如今是多少钱吗?” 裴婉莹在舞台下面看的焦急,她对四个女子都颇有好感,如果不是她们的身份,自己还是很敬重她们的才情的,现在听到郑兴泰如此质问杜秋娘,心思玲珑的她就知道要坏事儿,这是郑兴泰要坐地起价啊。 “你家公子到底会不会给人家赎身啊?人家姑娘都已经主动愿意了,真是急死个人了,那杜姐,英姿飒爽的样子,就是我看着都喜欢。”裴婉莹玉手焦急的敲着桌子,深怕一会儿如果李弘打定主意后,人家已经不是原来的价格了。 “姐您莫着急,老奴上去问问我家公子。”扬武恭敬的行礼道。 以前还在侍候陛下时,扬武就不敢得罪太子殿下跟前的几个宫女,无论是雪、夏至,还是后来的半梅跟寻兰,每次见面,他都是心应对。他可是知道,太子殿下护短那是出了名的。 如今这裴姐,那可是太子殿下心仪的女子啊,可不是雪她们能够比拟的,现在裴姐看着台上的情形都着急了,而且那几个女子还是裴姐喜欢的人,如果自己不告诉殿下把她赎过来,岂不是辜负了裴姐的一番美意? 于是扬武便快步走上了台,经过郑兴泰时,只听见郑兴泰狠狠的道:“没错,原本你们的赎身费用是两千两白银,但现在涨了,按照都知的行情来,你们现在每人值两万两白银!” “你……。”杜秋娘差点儿气晕过去,两万两?自己就是在松竹阁待一辈子,不吃不喝,而且就算是每王公贵族都来赏脸,也不可能赚的两万两白银不是。 就连台下的裴婉莹听到两万两白银,也是一下子把刚到嘴里的茶水,不雅的全部吐了出去。大厅的文人士子同时出一阵阵的惊呼声,这价格可是价啊,不过话回来,如果是买一个松竹阁的都知,也算是值了。 不过也是仅限于那些富家商贾,但就是一般的商贾,恐怕也舍不得为一个名伶投这么多钱吧?所以,这样子筛选下来,能够买的起的人可就是屈指可数了。 于是,众人便知道,台上的李公子肯定不在那屈指可数的世家里面,那么想要效仿李亚仙与郑元和的佳话事迹,显然就跟自己一样了,只能是在梦里了。 卢敖看着一动不动,对于他气势冲冲的气势没有丝毫反应的李弘,冷笑了下道:“李公子?怎么样儿?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兴趣为她们赎身呢?两万两白银而已,想来对于李公子,应该不算是什么大数目吧?” 李弘笑着看了他一眼,正要话,但见扬武突然神色匆匆的走了上来,于是只好不话,听着扬武在耳边道:“公子,刚才裴姐了,她很喜欢这几个女子,刚才一直在焦急公子为何还不出手赎过来。” 李弘看了一眼对自己似笑非笑的卢敖,现在没空理会他,然后又狐疑的看了一眼裴婉莹,只见裴婉莹见自己看她后,对着自己勉强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意。 裴婉莹冲着李弘尴尬的笑,是因为她没想到扬武真跑上台去催促李弘了,而且在听到赎身费后,自然是认为李弘肯定赎不起了,所以当李弘看她,她误以为李弘是责怪她,只好报以尴尬的笑意。 但她尴尬的笑意在李弘看来,倒像是:‘我真的很喜欢,不好意思啊,让您破费了。’ 于是,某人立刻下定了决心,买!买!买!既然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喜欢,先不管买来做什么,但是一定要不问缘由的买买买! 只要裴婉莹高兴,哪怕是把她爹现在立刻从吐蕃调回来……呃,这个不行,吐蕃现在水比较深,还得依靠她爹镇场子呢。 (ps:有保底月票的同学别吝啬了,投给我吧,给点儿码字的动力吧。) 340 一百八十万两 李弘下定决心打算为其赎身,但想了下不确定的问道:“她了买哪个吗?她喜欢哪一个?还是都买了?” 扬武一愣:“这个……裴姐倒是没有明,但老奴觉得应该是都喜欢吧。 Ww WCOM” “好,那就四个都买了。”某人上下嘴唇一碰,于是便决定了四女的命运。 不过想要赎身,自然是要过卢敖跟郑兴泰狮子大开口这一关,刚转过身就看到郑兴泰与卢敖皮笑肉不笑的并肩而立,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道:“李公子想好了吗?想要为杜秋娘姐赎身的话,不二价,两万两银子拿来,那么人便归你李公子了。” “行,价钱任你开,四个多少钱?”李弘懒洋洋的问道。 “四……四个?”卢敖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地上。 你当这是长安早市买早点儿呢吗?一张口就四个?四个可就是八万两白银,这谁没事儿在身上装那么多银票晃荡? 裴婉莹又是一口茶水不雅的喷在桌面上,就是旁边的裴思也是差点儿喝茶水呛着,这李公子什么人?家底那般殷实吗?竟然要花八万两白银买四个花魁?! 而台下士子的反应就要轻松多了,听到李弘的话语,四个多少钱,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 毕竟八万两白银可不是能拿出来就拿出来的,这不管对谁来讲,都不是一个数目了,那可是八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就算是当年的富窦义,恐怕也不敢如此话吧? “他疯了?他买的起吗?就算是把家底儿都搭上也不够吧?能买一个就不错了!”裴婉莹焦急的嘟囔了一句。 然后便拿出了自己的荷包,她记得自己还有不少钱呢,而且前些日子有张银票还在荷包里,自己前些日子一直忙着蓝田县的事情,也没有把那银票给母亲让其保管。 如今看来,只能是先掏出来让李公子用度了,两万两银子啊,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凑齐就凑齐的。 “婉莹,你干什么?”裴思看她拿着荷包要掏钱,按住她的手问道。 “这还用啊,谁没事儿身上带两万两银子逛街、参加诗会?想来李公子身上肯定没有那么多钱,先把这些钱给他凑起来,别让李公子在台上丢了丑才是。”裴婉莹看着裴思,两只眼睛咕噜着,大有你是不是也该看看自己的荷包啊,万一不够,你也得出点儿钱呢。 其实裴婉莹嘴上如此,她更担心的是,就算是加上自己那两张千两的银票,恐怕也不能够凑齐那两万两吧? 加上杜秋娘这些年积攒的私房钱,就算是裴思也给其能凑两千,怕是离那两万两的数目也是相去甚远啊。 郑兴泰看着李弘还是一脸无所谓、云淡风轻的样子,任谁都不会相信,他不一下子能够拿出八万两银票来,于是淡淡道:“公平起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要你今日能够拿出八万两白银,那么四大花坊的都知就归李公子拥有了。” “先生……。” 薛楚儿等人一惊,郑兴泰他们这是坐地起价,每人两万两,这是成心为难李公子,他们根本就没有让自己赎身的打算。 “此话当真?”李弘依然是神色自若,挥手制止了薛楚儿几人对自己的劝阻,问道。 八万两而已,想来……扬武这个傻货,有没有带够那么多钱呢?虽然自己出门时还叮嘱他了,别搞得像上次跟龙爹在太乙城一般,人家往台上扔锭银,自己等人在哪儿凑碎银子往台上扔,这个人可不能再这么丢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卢敖坚定的道,不过神态倨傲,整个人对着李弘充满了不屑之意。 扬武此刻就站在一侧,李弘招了招手,先是让四女站到了一边,然后把扬武喊了过来,他可不想一会儿立刻丢人,只有先悄悄问实了扬武再。 如果万一没有带够那么多钱,那么就赶紧让他出去凑钱,自己呢,也好在这里拖延一段时间,等待他凑钱过来,那样就不至于把脸丢到了姥姥家了。 “公子您?”扬武走到李弘跟前声问道。 此时此刻,无论是台上台下都是鸦雀无声,甚至有些人在那兴奋,今日可算是赶上好戏连台了,四大花魁联名挽留这位李公子,然后差点儿联袂为他一人表演。 接着便生了更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李公子一挤压全场的诗作,竟然当场就让四大花魁芳心倾慕,甚至宁愿自掏腰包为自己赎身,也要侍奉那李公子。 裴婉莹跟裴思同样是紧张的看着台上的主仆二人,不知道两人在嘀咕什么?只是看那李白的脸色,一会儿苍白、一会儿充满怒气,一会儿又阴转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舒展开来。 “带了多少银子?可够为她们四人赎身?”李弘压低了声音,只有他跟扬武能听到的问道。 “回公子的话,老奴带了一百八十万两银票。”扬武淡淡的道。 “我……你特么的再一遍?你带了多少钱?”李弘差点儿晕过去,眼睛都直了。 一百八十万两!他哪来的这么多钱?自己让他多带点儿钱出来,也没让他带一百八十万两!这特么是要赎身,还是要把曲江池从皇家手里再买到皇家手里啊! “是的,公子,整整一百八十万两,如果还不够的话,这里还有从东宫带来的金叶子。”扬武绝对是个二货,压根对钱就没有什么概念。 自就在皇宫里长大,而且从开始做事起,就一直侍奉在李治跟前,压根就没有用钱的习惯跟概念,所以当年在太乙城,几人闹了一个大笑话,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扬武就算是跟这李治巡游,还是前往东都洛阳,那关于挑费的事儿,也不是他操心的,所以对于钱的概念,只存在于数字上,而且还是朝堂之上官员嘴里的数字上。 因此,当李弘昨叮嘱他要带点儿钱时,免得出去再丢了丑,于是扬武就带了一百八十万两银票,跟一百张金叶子跑了出来。 “这些钱都是哪来的?”李弘觉得数目是事儿,还是先搞清楚钱的来龙去脉比较稳妥。 “一百八十万两的银票,都是十万两一张的,八十万两是白姐昨日给的,她明日殿下出门参加诗会,别再失了面子,多带点儿钱提防着点儿意外。”扬武低声道。 这个败家娘们,特么的逛个诗会,你给我八十万两零花钱,你特么的见过谁参加诗会带这么多钱了?李弘此刻很想把白纯按在腿上,然后在白纯那性感丰满的臀部上狠揍几巴掌!太败家了! “那不就够了?那其他的呢?你的私房钱?你哪里来的……?”李弘觉得,如果这一百万两要是扬武的私房钱,自己现在就把他弄死再审都不为过! “老奴哪里来的钱啊。”扬武急忙苦着脸解释,这在众人眼里看来,倒像是实在是找不到钱的表情。 “那是怎么来的?”李弘总算是把心放下来了,继续问道。 扬武脸上恢复正常神色,继续道:“老奴想了想昨日您的叮嘱,要多带些钱,深怕这八十万两不够,于是就连夜请教了下户部尚书敬晖,然后他可能还真不够吧,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干什么,万一是什么大事儿呢,还是多带些钱吧,于是就先从户部拿了一百万,是不够的话再去取,他今日除了上朝,哪里都不去,就盯着这件事儿了。” 坑爹啊,这是**裸的把自己往死里坑啊!这下又丢人了!上次是没钱丢人,这次是钱太多丢人啊!出来参加个诗会,特么的身上带着一百八十万两银票来参加诗会,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啊! 李弘都快哭了,自己身边怎么就没有个正常人啊!怎么这么点儿事都搞不定啊!脸上的神情一会儿要哭,一会儿又无奈的苦笑。 如此一番表情,看的是台下的士子提心吊胆,裴婉莹跟裴思更是揪心,看来李公子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啊,这都商量了一阵子了,还是没想出办法来啊。 郑兴泰跟卢敖脸上则是笑意越来越浓,他们现在就是不话,就等着看李弘如何在下士子跟前出丑,只要拿不出钱来,这以后,他就别想在士子面前抬起来了。 薛楚儿、颜令宾、杜秋娘、霍玉四人也是一阵阵的揪心,看来赎身是奢望了,李公子想尽办法,怕是也很难凑齐这么多钱吧?这对谁来都不是数目啊,何况是对李公子这一介书生呢。 想到此处,四女的脸上不由得黯然神伤,这就是命啊,一生不可更改的命运。就如李公子所,毕竟李亚仙与郑元和的佳话,那是少之又少之事儿啊。 “那金叶子哪来的?”李弘想起还有金叶子,继续沉着脸问道,他现在能有好心情才是怪事儿。 “金叶子是东宫自己的支出,左庶子王勛与老奴商议后,觉得只带银票不保险,还是需要带些真金以防万一。”扬武话刚完,看着李弘盯着他的眼神,以为这是要让他把金叶子拿出来。 于是扬武急忙去掏那一兜子金叶子,只是……当扬武第一次伸手掏出来的,却是几块碎银子露在掌心。 (ps:感谢“书友冒泡戳”打赏跟张月票,加更送上。) 341 金叶子 众人看着扬武手里的碎银子,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就连台上的四大花魁,此刻脸上也是充满了难为情的尴尬。Ww W COM 裴婉莹看到这一幕,早已经把头深深埋在了胳膊里,受不了,这家伙是疯了吗?那几块碎银子能干什么?在四大花坊打赏都没有拿碎银子的啊! 郑兴泰跟卢敖看着李弘、扬武这一对主仆活宝,不由得摇头叹息,自己还道是这人能有多大的背景跟能耐,搞得两人如临大敌般,现在看来就是一穷书生,与这样低贱的书生相斗,毫无乐趣可言啊。 李弘跟扬武自然是听到了台下的哄堂大笑声,没好气的把扬武手掌心的碎银子拿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又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台下的众多士子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从主仆手里拿走,然后揣自己兜里? 不过还不等他们反应,扬武的手再次从怀里探了出来,手里此时多了一个看起来较重的袋子。 卢敖看着扬武正色的提着一个袋子样子,想来就算是值些钱,也不过是一些银子罢了。 “李公子,难不成你家老奴手里拿的是一个乾坤袋?里面装满了八万两银子不成?”卢敖语气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在他看来,就算那袋子里全是银子,也不过百两银子罢了。 “这不是银子,这是一百片金叶子。”李弘还未话,扬武便扯下了口袋,一百片金叶子整整齐齐的提在了手里,很严肃的纠正着卢敖的错误。 “哇……。” “我的呐……。” “这真的是金叶子吗?我生平第一次看见啊。” 金光灿灿的一百片金叶子,被一根金色的绳子串在一起,随着被扬武提在手里,不时出叶面与叶面碰撞的清脆声,在鸦雀无声的大厅内,听起来比那四大花魁的歌声还要悦耳! 每一片叶子都散着金色的光芒,像是一下子把整个大厅也照耀的金碧辉煌了起来。 郑兴泰的眼睛直了,卢敖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什么,傻傻的看着那一串灼眼的金叶子! 薛楚儿、霍玉、杜秋娘、颜令宾,四对美丽的眸子望着那一串金叶子,仿佛是走进了一场梦境,看着那一串金光灿灿、清脆悦耳的金叶子,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裴婉莹跟裴思举着茶杯眼神有些呆滞的互望了一眼,这真的是金叶子吗?如今在大唐能够拿金叶子当钱花的,可不是普通人啊! 金叶子就像那皇宫里的金制、银制的开元通宝,它的价值并不是直接体现在本身的数目上,它的价值远远要过它本身的价值的。 它的本身更是用来代表一个人、一个世家的尊贵地位的,谁舍得没事儿花金叶子玩儿啊! 这家伙一下子拿出一百片金叶子来,就算是郑、卢两家,恐怕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就这么轻易的拿出一百片吧?! 台下的士子望着那一串金叶子,金光灿灿的金叶子此刻看来,就像是那高挂在空的太阳一般让人刺眼! 郑兴泰开始紧张起来了,能够随随便便拿出一百片金叶子来,此人的身份来头绝对不了,闹不好今日真的要踢到铁板了。 但一片金叶子按照律制,重要可是严格控制在不多不少的一两上,就算是他手里的一百片金叶子,兑换成银两也不过一千两银子罢了。 卢敖还呆呆的未反应过来,痴痴的望着那一串让人心神迷炫的金叶子,他绝没有想到,人家掏出来的是金叶子! “李兄请了。”郑兴泰恭敬的行礼,此时的态度跟刚才可是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谨慎的道:“李兄,就算是您想用这金叶子为她们赎身,怕是也不够吧,一片金叶子乃是一两,也就是十两白银,这一百片金叶子,也才一千两银子,怕是不够吧。” 李弘也没想到扬武这二百五,一下子把金叶子给抖了出来,此时听到郑兴泰的话,先是不耐烦的让扬武把金叶子收起来,拿着一百片金叶子晃荡,跟个暴户似的。 “金叶子我给你,你有那资格花吗?”李弘扫了一眼郑兴泰,然后对扬武道:“拿来。” “是,公子。”扬武恭敬的道。 接下来只见扬武把那金叶子装好,再次揣进了怀里,整个大厅仿佛也因为金灿灿的光芒消失,突然间又变得暗淡无光。 大唐如今的银票为了更好的区分其面额,不单在银票上面标有具体数字,就是那银票的颜色也不一样,而最大面额的万两银票跟更高面额的银票,采用的都是这个时代,人们公认为的,除了皇家专用的黄色之外,最为推崇的紫色了。 所以,万两以上的银票,在皇家银行里,全部采用了经过秘制的紫色银票。 扬武伸进怀里的手再次探出来时,手里赫然捏着约莫十几二十来张紫色的银票,紫色的一沓银票,自然是让台上、台下的人瞬间张大了嘴巴! “这家伙是干什么的?出来参加诗会带这么多钱?” “这是面额最大的紫色银票啊,少一张也得万两啊。” “那岂不是八张就够赎身费了?这一沓还不得一二十张?” “不像啊,我当初可是见过万两银票的,颜色是没错,但是好像没有他手里那么大啊?记得好像比他手里的要一些的。” 台下士子声的议论纷纷,对于李弘的身份跟二百五的行径充满了好奇,这出来参加一场诗会,不带书童、不带侍女,却带了一个老奴仆就足够奇葩的了。 没想到人家参加诗会竟然随身携带一百片金叶子,就这还不算,片刻功夫,装起金叶子,又掏出了最起码少得有十几二十万的银票,这个奇葩没事儿带这么多钱干什么? 裴婉莹跟裴思已经麻木了,自从李弘上了台,她的心就没有安稳过,七上八下的,一直都像是在荡秋千般,来来回回的晃荡,充满了纠结紧张跟忐忑不安。 台上的四女都快要不知道今这是怎么了,一连串生的事情,让她们原本聪慧的脑子,一下子变得迟顿起来了。 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们快要疯了,一会儿看到一丝希望,一会儿又看到无尽绝望,现在她们内心里都不敢再升腾起希望了,深怕下一秒又受到什么打击。 错愕的人们看着李弘随手就从那紫色的银票中抽了一张出来,随意的递给了愣在当场的卢敖:“这是一张十万两的银票,找我两万,人现在是我的了。”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十万两一张的紫色银票!我特么的这辈子第一次见啊,这辈子看来没白活啊,终于见到十万两一张的银票了!呜呜呜……。” “十万两……十万两……那……那……那他手上的银票岂不是岂不是得一百多万、两百万银子!” “啪啪啪……。”台下出的更多是茶杯掉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众多士子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这特么还是人吗?出来带一百多万、两百万的银票?这让兜里揣几十两、上百两、甚至上千两银票的怎么活?以后还怎么出门参加诗会? 裴婉莹、裴思脸色煞白,自己到底是认识了一个什么样儿的怪物?难怪在蓝田要建一座医学院就建一座医学院!他是谁?怎么这么有钱?重要的是,他怎么权利那么大! 台上的四女眼含泪花,她们没有见过十万两一张的银票,但她们身为花坊四大都知,万两的银票还是见过不少的,刚才看到那银票后,她们的内心就已经激动的差点欢呼出声来! 只是没想到,人家手里紧紧一张银票,就足够给她们四个人一起赎身了! 卢敖颤抖着手拿过银票,眼睛在银票上来来回回的检视,但找不到任何作假的痕迹,这是货真价实的一张十万两银票! 郑兴泰费力的挪动脚步,走到卢敖跟前一同检视,同样,也没有现什么疑问,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银票。 两人茫然的望向李弘,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疑问,这个人到底是何方高人?怎么会如此有钱? 而就在两人茫然四顾时,原本他们得意的四大都知,此时此刻却是互望了一眼,并肩走到李弘跟前行礼道:“奴婢霍玉、杜秋娘、颜令宾、薛楚儿见过先生。” 奴家变奴婢,这标志着她们在这一刻改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她们是自由身了!不再是供客人**、取乐的对象了,而是只属于眼前的李公子了。 李弘拍了下颜令宾的肩头,示意她们起来话,然后对着卢敖催促道:“赶紧的,卖身契跟两万两银子拿过来。” “你……你这是假的?”卢敖突然间涨红了脸,强词夺理道。 没办法,现在他一下子拿不出两万两银票来找给人家,何况,四大都知的卖身契,也不是他自己就能够做主的。 今日原本只是想要嘲讽这个李白,哪能想到,人家真的能够出得起八万两白银,而且重要的是,人家真的舍得八万两白银扔给自己,要替她们四个花魁赎身啊。 342 不良人 李弘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那银票道:“既然你是假的,你倒是告诉我,这张银票如何个假法儿?当然,你也可以随意从这十八张里找一张你自认为不假的。Ww WCOM”李弘回手接过扬武手里的另外十七张,全部放在了卢敖手里。 卢敖听到十八张银票后,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感受着手里一百八十万两的银票,他何尝不知道,这些银票无论哪一张,都是货真价实的。 虽然自己也不曾见过十万两一张的银票的,但他知道,没人敢拿假银票来交易买卖,毕竟这可不是只坐牢的罪名,而是杀头的罪名。 “我……我……。”卢敖手捧一百八十万两银票,看着步步紧逼的李弘,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 强大的压迫力跟手里一百八十万两如山般沉重的银票,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卖了,我拒绝你为她们赎身!”被逼急了的卢敖,面目表情涨的通红道。 “不卖了?要卖的是你,不卖的也是你,你这是拿我逗着玩儿吗?卖身契、还有找我那两万两银子,立刻给我!”李弘冷冷的道,身上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意。 “这位公子,买卖则需要你情我愿,何况你这银票真假有待商榷。再者了,刚才你血口喷人、诬陷栽赃卢敖,已经是犯了我大唐律法了。”只见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身后跟着几个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李弘扭头看向话之人,自己并不认识,但那股气质,倒是很像大唐官员,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些官架子。 卢敖一看那人,赫然是自己刚才找人悄悄报官后,及时赶来的叔叔,长安县县令卢志,顿时神色一震,抱着那十八张银票就要冲下台去,嘴里喊道:“卢大人,此人违反我大唐律法,伪造高额银票多达一百八十万两,甚至还有私铸金叶子,请大人明察。” 但不等卢敖往前两步,便被李弘一把拽住肩头向后用力一拉,整个人重心往后,一屁股坐在了舞台上。 “喂,你想干什么?”郑兴泰见李弘拉倒了卢敖,急忙要上前阻挡李弘,却不想瞬间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儿,就感觉到肚子一痛,然后自己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台下顿时又是一片惊呼声响起,一切生的太快了,众人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打起来了。 “住手!竟然还敢当着本官与众士子的面打人!”卢志从人群中快往前挤,高声喊道。 李弘连理会都不理会卢志,看着刚刚站起身的卢志,冷笑着走了过去:“这些银票是假的?哪里假了?还是你见财起意了?想要吞下这些钱呢?” “你胡,你这些明明就是假的……哦!”卢敖话还未完,便也被李弘一脚踹飞。 往后飞的身形不偏不倚,正好撞在面露痛苦之色,嘴里哼唧着刚要从台上爬起来的郑兴泰身上,顿时两个人相撞,再次从嘴里出痛苦的声音,然后又趴在了台上,像两只毛毛虫般,痛苦的在地上蠕动,嘴里出痛苦的呻 吟声。 李弘嘴角挂着冷笑,缓缓的再次走到两人跟前,看着卢敖都这样了,还依然是紧紧抱着银票不撒手,当下便猜了个**不离十,这个家伙看来还真是动了吞没这些钱的心思啊。 不然的话,都被自己一脚踹的快喘不上气了,怎么双手还死死抱着那些银票不撒手呢。 “颠倒黑白的话你咋这么会呢?你们卢家就出你样儿的败类吗?还有你,郑兴泰是吧,你们郑家也是大世家,你怎么也无耻的跟他同流合污呢?”李弘笑着看着两个趴在地上,半起不来的人道。 “放肆,你竟然无视本官的警告,当众在本官的眼皮子下行凶伤人,栽赃诬陷他人,还不知罪?”卢志带着几个人冲到了台上,刚要往前阻止李弘,却被扬武表情严肃的拦住了。 李弘像是没有听见卢志的话,拽了拽卢敖手里的银票,竟然没有拽动,还是被他死死的抱着不撒手。 “行,那你就好好抱着吧。”李弘拍了拍卢敖的肩膀,旁边的郑兴泰刚刚爬起来,就要从李弘身后袭过来。 “先生心。” “心身后。” 台上的四大都知跟台下的裴婉莹同时出警告声,这郑兴泰面目狰狞,看来是真的怒了。 但刚刚起身,眼看着自己的拳头就要接近李弘的后脑勺了,但自己的拳头却被人抓住了,任由他如何抽动,都没办法把拳头从李弘的手里抽回来。 “还不快快放手,难道你还要当着本官的面行凶不可?”卢志无视郑兴泰对李弘的偷袭,对着李弘怒喝道。 “你是不是眼瞎?看不见是他袭击我吗?”李弘后退一步,一脚踩在了卢敖脚腕上,顿时一阵惨叫声从台上传了下来:“怎么?想跑吗?留下买路钱如何?” “子,本官乃是京兆府长安县县令卢志,如果你再不放手,那就不要怪本官当众拿你了。”卢志一挥手,台下又上来好几个人。 扬武刚要把手往怀里塞,李弘便淡淡阻止道:“扬武,不可。” 阻止完扬武暴露身份后,李弘又是一脚,把准备偷袭他的郑兴泰踹了出去。 他不想暴露身份,并不是非要扮猪吃老虎,而是当着众多士子的面,如果自己的身份一暴露,自己还有法儿回家……呃……回皇宫吗? 今日参加个诗会,当着文人士子的面,惹出这样的乱子来,回去后龙爹跟龙妈能饶的了自己,还有那御史台能轻易的放过自己? 那龙爹跟龙妈还不得把自己臭揍一顿?那御史台还不得给父皇的书房摆满了弹劾自己的折子? 李弘轻轻松松的拍了拍手,脚下一松,放开了那被自己踩住脚腕惨叫的卢敖,缓步走到卢志跟前:“卢县令是吗?岁数没多大,眼神也不好使吗?难道没看见是他偷袭我?” “本官只看见你在台上无故行凶,殴打他人。”卢志冷哼一声,仰头看着见了自己后还没有一点儿惧色的李弘。 台下的士子们此刻如一窝蜂般,嗡嗡的顿时开始议论纷纷,刚刚郑兴泰偷袭的行径明明就生在眼前,但是这个县令大人却无视那郑兴泰的偷袭,反而是口口声声咬定是李弘率先殴打他人!难道这卢县令不知道,人家李公子殴打他人,是因为那个‘他人’抢走了人家的银票吗? 裴婉莹心中着急,对着裴思道:“坏了,李公子中计了。” “啊?中什么计?”裴思原本神情不满的看着台上偏袒卢敖跟郑兴泰的卢志,听到裴婉莹没头没脑的话,扭过头茫然道:“这个卢志也太护短了,谁不知道卢敖是他的侄子,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偏袒卢志跟郑兴泰,他难道就不害怕朝廷追究吗?” “偏袒是一回事,但李公子率先打人又是另一回事儿。更何况,那卢敖跟郑兴泰是成心要引起李白动手呢,这样他们就更有机会跟理由,把李公子与那么多钱一同带进县衙了,只要进了县衙,到时候他们把李公子的银票一调换,那么李公子伪造银票的罪名就洗不掉了。”裴婉莹神色焦急,这个李白也是,军伍之人的脾气都这么暴躁吗! “啊?掉换?不会吧?那么多钱呢,怎么可能掉换?”裴思惊叫一声,急忙掩住嘴低声问道。 “正是因为钱多,才值得他们如此掉换,如果钱少,他们还看不上眼呢,还有那些金叶子,卢敖跟郑兴泰想不眼红都难啊!真是的,你参加个诗会,身上带那么多钱做什么!”裴婉莹白了一眼台上面对卢志的李白,神情焦急的嗔怪道。 “那……那……那怎么办?要不要告诉李公子,千万不可离开这里,千万不要跟他们去县衙?” “来不及了,你看看,这么多‘不良人’都来了,显然是真要拿李公子回衙门了。”裴婉莹暗暗焦急,这人真是的,财不外露的道理不知道吗?特别是他那个老奴仆,一下子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暴露了。 这么多钱财带在身上,别是台上的那几个人,恐怕就是这众多士子中,也有不少人有这种心思吧!只是他们势单力薄,不敢也没有能力去做罢了。 两女在台下声焦急的议论着,却没有看见,那卢敖在卢志耳边低语了几句后,就见那卢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顺着卢敖的视线,向裴婉莹这边望了过来。 就在这时,只见台上已经围满了众多‘不良人’,而台下也还站着不少‘不良人’在维持大厅士子间的秩序。 卢志看了看议论纷纷的大厅,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众位士子静一静,且听本官几句如何?” 随着他的话声以及‘不良人’的呵斥声,整个大厅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众人对于‘不良人’还是有颇有几分敬畏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身有恶迹者,但又没有犯过什么大错,于是就被官府征收,统一管理,充任侦缉逮捕的吏,被人们称之为‘不良’或者‘不良人’。 (ps:谢谢大家昨给力的月票!一会儿为大家给力的月票加更一章!户部、东宫、白纯,就连裴婉莹都在想着给李弘凑票票呢,各位手里还有保底月票的,还不赶紧也拿出来给凑凑!) 343 利欲熏心 卢志很满意的看着台下众多士子渐渐安静下来,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高声道:“本官乃是京兆府长安县县令,今日接到学子报官,此次诗会,有人恶意冒名顶替他人请柬,并且栽赃嫁祸、恶意中伤他人,而在本官赶到现场后,不单现了栽赃嫁祸者,同时,现此人竟然私造我大唐高额银票,甚至还私铸金叶子。Ww WCOM” 卢志的话音刚落,场下又是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但是没有人敢高声喊出来,质疑卢志,为何就一口咬定那李公子的银票是假的,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裴婉莹看着卢志昂而立,誓要把李白的罪名给坐实了,刚想张口质问,就被裴思拦住了:“你等一下,你先看看那李公子?你看他的神情,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的样子,胸有成竹、神色悠然,倒像是卢志嘴里的是别人似的。” “他那个人你没现吗?好像脑子里缺根筋似的,总是有些常识搞不明白你不知道?要是不傻,他会没事儿身上带那么多钱出门?”裴婉莹还是想要高声质疑,忧心忡忡的道。 但卢志的话语又在她耳边响起,而且还打消了她与众多学子心中的疑惑。 “大家静一静,听本官把话完。自然,为了秉承公道,如果只单凭本官他那些银票是假,想来大家都不会信服,就是本官也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本官决定,同时也为了给大家一个明确、公道的交代,便不把人带回县衙再去审问,而是在这里与大家一同审问。但……。” 卢志看了看下面又开始议论纷纷,停顿了下,等到下面恢复安静后,继续高声道:“但鉴于此案关系甚大,所涉的银两数目巨大,也是为了保证朝廷与本县衙的公正严明、威武庄严,本官还是请大家先移步前往外面,此大厅将暂时封闭,用来保证本官审理此案件,等此案件审理出结果后,本官便会告知还守候在外面的士子,不知众位士子意下如何?” 众士子看着卢志一脸的正义凛然、秉公办案的气势,顿时把心里的疑问生生的憋了回去,他们只是士子,确实没有资格参加这些审判,但卢县令竟然因为他们的存在,给他们作出了详细的解释,一下子让这些士子中间有些人飘飘然,瞬间感觉自己士子的身份又金贵了许多。 看见吗,就连县令都要给我们亲自做解释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卢志肯定是起了歹心。”裴婉莹喃喃道。 显然卢志也知道把人带走兹事体大,这些士子可不是好糊弄的,本身倒是没有什么能力,但就是一张嘴很厉害,这要是一传十、十传百的给他传扬出去,就算是自己把这案子做成铁案,恐怕也难逃有心人的眼睛,倒不如给这些士子一个名誉上的高帽子,让他们最起码现在先不反对自己强。 随着不良人开始疏散众多士子,裴婉莹看着裴思想了下道:“姐姐,你拿这块玉佩出去,到那刑部尚书府里,递给那门房,就找崔尚书,就婉莹在曲江池有事儿相求。” “这……刑部尚书?那可是大的官儿啊,你……咱们请的动人家吗?而且还是我去?怕是人家的门房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裴思吓了一跳,光是刑部尚书四个字就让她觉得有些害怕了,更别提拿着一块玉佩,让人家刑部尚书亲自上曲江池这边来了。 裴婉莹看了看四周正在往外疏散的士子,急急道:“姐姐你放心吧,一定没问题的,这是父亲当年远赴西域时交给我的,让我如果有什么难事儿的话,可拿此玉佩去找崔尚书崔伯伯,只要他见了这块玉佩,一定会帮我的。” 裴思看着裴婉莹焦急的神情,刚想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去,话到嘴边便明白了,这丫头怕是对那个李白动了心思了吧?不然的话,怎么会让自己去,显然是她要留在这里了。 裴思只好把话咽回去,如果裴婉莹硬要呆在这里不出去,恐怕就是卢志他也不好硬把婉莹赶出来吧?于是点点头,便跟着众多士子开始有序的往外走去。 裴婉莹对李弘确实是颇有好感,但如果裴婉莹现在就对李弘动了心,那就有点儿牵强了,不过真正的打心底关心倒是真的。 但,正所谓关己则乱,刚才还一副冰雪聪明的模样儿,在那里猜测着李弘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有钱?为什么建一座医学院就能够建一座医学院?如果他只是当着自己的面假话,那为什么连师父孙神医都相信了他的话? 如果刚才还算是冰雪聪明、机敏伶俐的话,那么当卢志把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在李弘头上时,裴婉莹则是彻底乱了阵脚、慌了心神,一下子把刚才梳理的井井有条的头绪,快的滚成一团乱糟糟的线球抛到了脑后。 此刻,她只想在这里看着一会儿出现的一幕幕冤情,并期望姐姐裴思能够找到崔知温崔伯伯,然后来搭救李白。 毕竟,如果卢志把李白的罪名坐实的话,李白就是会被杀头的罪名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大厅除了台上的郑兴泰、卢敖跟卢志,以及薛楚儿、霍玉,颜令宾、杜秋娘外,就剩下李弘跟他的老奴仆了,但台上、台下的四周则是围满了不良人,显然是防止李弘逃跑的。 空无一人的大厅内,裴婉莹粉脸寒霜,站在桌前瞪着一双冰冷的杏目,看着几个驱赶她离去的不良人,就在不良人想要上前动粗时,李弘淡淡的对扬武道:“过去帮帮忙,把裴姐请到台上来。” 接下来台上的众多不良人跟其他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李弘身边少了一个老奴,而裴婉莹跟前的几个不良人,突然间惨叫几声,便同时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不良人刚想要动弹,就听见李弘对卢志道:“卢志,让他们住手,你如果想死的快点儿的话,我不介意在他们动手前,先杀了你。” 卢志看了一眼李弘,再看了看卢敖手里的紫色银票,想到那一百八十万两的银票,还有那一百片金叶子,早就已经利欲熏心的他,冷笑了一声,道:“大家先住手,看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此时的卢志,早已经失去了理智,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跟一百片金叶子,不单让他,就是卢敖跟郑兴泰也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此刻,在他们的脑海里,只有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巨额钱财占为己有的贪婪。 至于李弘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带这么多钱?怎么还会随身携带一百片金叶子,这些疑问早就被他们抛到脑后了。 台下面,扬武恭敬的看着裴婉莹,行礼道:“裴姐,请,我家公子请您上台来。” 裴婉莹刚才只是觉得眼前一花,那些人就跟喝醉了似的,惨叫一声,然后便统统倒在了地上。 “多谢了。”裴婉莹轻轻的向扬武道谢行礼,扬武哪里敢受?急忙把身子一侧,躲过了裴婉莹的行礼,这才领着裴婉莹往台上行去。 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莲步轻移、婀娜多姿的裴婉莹,想不到这丫头还有情有义啊,竟然为了自己留在了此处!看来不弄到东宫都对不起这丫头的这份心意啊。 裴婉莹缓步走上台,就看见了李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死死的望着她,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收进他眼睛里,至于那眼神里面夹杂着让她感到羞涩的意味儿,她现在可没有心思深究,暗暗的瞪了李弘一眼,然后走到旁边站定。 卢志看向裴婉莹时,裴婉莹正好也举目望向他,于是裴婉莹行礼道:“女裴婉莹见过卢县令。” “裴婉莹?你是……?”卢志看着裴婉莹端庄大方的神态,以及温婉有礼的气质,不由得问道。 卢敖再次在卢志旁边低语了几句,卢志原本瞬间严肃的神情便被笑容所代替,这裴行俭可是卢家这段时间一直想要拉拢的对象,难怪卢敖跟郑兴泰两人,为了这次诗会弄成这么大的规模。 卢志笑了笑道:“既然裴姐不是外人,那么就不妨留下来,但此时还希望裴姐先回避一下,等我审完了这件案子,再与你详谈如何?卢敖,还不快带着裴姐在旁边歇息一会儿。” “是,叔叔。裴姐这边请。”卢敖一瘸一拐的走到裴婉莹跟前相邀道。 “多谢卢县令,我想不必了,我是陪李白李公子过来的,现在既然你们认为他伪造高额银票,那么我就得陪着李公子,等你们查清楚了,我好……好让他送我回家。”裴婉莹鼓起勇气道。 完后便嗔怪的看了一眼到现在还不正经的李弘,这个家伙就不知道什么叫愁吗?自己都快要为他愁死了,他竟然还是这幅无所谓的神情。 而李弘则是在心里不由得感叹,何德何能啊,竟然碰见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裴行俭啊,我谢谢你啊! (ps:公告一下,怕有些读者不知道,内容简介里有群号,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加下群。另:第三更送到!明日大家加油继续月票,我也明日继续三更如何!) 344 扬武发威 裴婉莹与那卢志话的同时,扬武却已经推开那些不良人,竟然搬了一张桌子与一把椅子放在了台中央,在薛楚儿等四女的惊异目光下,摆好了之后这才请李弘过去坐下。Ww W COM “喂,你现在可是罪犯,这里可有你坐的地方,滚开,让卢大人坐。”一个不良人突然道。 李弘连理会都没有理会,充耳不闻的走过去坐了下来,对着旁边不远处的杜秋娘,轻松的道:“你们四个现在可是我的人了,怎么?你们难道在花坊就没有学会如何侍奉自己的公子吗?还是还需要我继续培养你们?” 四女看着李弘轻松悠然的神情,丝毫不把这些放在眼里,都不约而同的怀疑,刚才那个风流倜傥、满腹经纶的翩翩公子,跟眼前这个李白李公子是一个人吗?他不知道他现在危在旦夕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跟自己打趣? “别愣着了,快去沏壶好茶来。”李弘冲着薛楚儿挤眉弄眼,轻松的道。 “放肆!当着卢大人的面,岂能容你如此放肆!”一个不良人就要冲过来教训李弘。 只是他冲过来的度很快,飞出去的度更快!扬武的脚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然后那个不良人便飞到了台下。 薛楚儿看着扬武当着长安县县令的面,依然还敢如此狠辣的动手,当下芳心一横,拿起一个还放在旁边炉子上的红泥茶壶,端着一杯放了新茶叶的杯子就走了过来,在旁边温柔的给李弘沏了一杯茶水。 “不错,还是很乖巧伶俐的嘛。扬武,先一人赏两片金叶子。”李弘大手一挥,坐在桌旁道。 “慢!”卢志见裴婉莹依然不肯离去,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想了想,看来只能是把她也拉下水了,刚要做决定就听见李弘要拿自己的金叶子打赏,于是急忙喝止住。 “怎么?我打赏我的金叶子你也得管管?”李弘一手拄在桌面上,懒懒的问道。 他现在可不怕了,众多士子一离开,自己就不怕身份暴露了,而且,这卢志是什么人,也不用再考验了,抓进牢里先判后审都决计不会冤枉他的。 “放肆,你手里的金叶子可是赃物,如何能够打赏?”卢志上前一步,看着坐在桌后的李弘,义正言辞的道。 “大唐律法规定,高额银票的真伪,只有皇家银行鉴别之后,才可以算作是律法依据,如今紧紧凭借你一句话,你我那银票是假的,它就是假的了?还有,我这金叶子怎么就成赃物了卢志?”李弘依然是直呼其名。 “你是想蒙蔽本官吗?哈哈……本官自然是不会一人就断定,今日只要你招了供,明日我便会亲自带着这些银票去皇家银行验证真伪,到时候,你就算是有一百颗头颅也不够砍……。” “放肆!掌嘴!”扬武怒了! 这个狗官什么都可以,但竟然敢大逆不道,要砍太子殿下的头颅,这不单是大不敬、欺君之罪,他是蓄谋造反都是轻的。 所以,不等李弘开口,扬武的身形一闪,就到了卢志跟前,卢志还没有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就觉得两边脸颊一阵刺痛的麻木,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耳鸣,头晕目眩的有点儿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就是人影都开始出现了重叠的情形。 看着卢志被扬武几巴掌抽的东倒西歪,卢敖跟郑兴泰大惊,怒吼道:“放肆,竟然敢殴打朝廷命官,你这是要造反,你们……还不快抓住他们!” “哼!我看你们谁敢!”扬武冷哼一声,腰间的一个腰牌扔给了一个不良人。 扬武的眼睛何其歹毒,一下子便认出来,这个人便是这帮不良人的头目。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当着京兆府府尹的面,你们如此放肆,帮着这个卢志为虎作伥、颠倒黑白,可知道该当何罪!”扬武满面怒容,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横刀划过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扉,其多年来在李治跟前养成的气势,倒也是颇让人心惧胆寒。 “京兆府尹?放……。”卢志没敢再继续往下,不良人的头目已经把那腰牌举到了他眼前,那上面的字迹,以及太子殿下当年烧包的给自己金制的令牌,京兆府的官员没有人不知道。 卢志双腿一软,整个人如一座大厦倾倒般,顿时瘫在了地上,双眼充满了惊惧跟惶恐。 “叔叔……世叔。”卢敖跟郑兴泰看着瘫倒在地的卢志,心里同样是也是充满了惧怕,干涩着嗓子喊了一声,快步的走到卢敖跟前,却不知道该什么。 李弘依然是满脸笑意,对于扬武的自作主张并没有表现出反感来,淡淡的道:“去,找两个人过来,让他们通知京兆府长吏宗楚客、刑部尚书崔知温、大理寺卿狄仁杰,哦,对了,让敬晖也过来,一会儿还有事儿要找他。” 李弘一边一边扫了一眼薛楚儿等人,看着她们看自己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笑了笑继续道:“怎么了?本官看起来很吓人吗?” 薛楚儿她们当然知道当今太子殿下是谁,如今的京兆府府尹她们也知道是何人,但她们却不像裴婉莹一样,能够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奴……奴婢见过府尹大人。”薛楚儿动了动嘴唇,再一次跟其他三个神色茫然、震惊的女子行礼道。 三女行礼完毕,裴婉莹刚要向前对着这个隐瞒了好久身份的太子殿下行礼,就见李弘起身走到他跟前,淡淡道:“算了吧,我跟裴行……呃,好吧,我跟你父亲那么熟,你就不用行礼了。” “民女不敢,还请……请府尹大人恕罪民女一直以来的不敬之罪。”裴婉莹心里虽然气的直哼哼,被这个家伙从蓝田就开始骗。 难怪在蓝田所有人都以他马是瞻,建个医学院就建个医学院,就是连师父孙思邈,对他看似态度冷淡,现在想起来,那也是表面,其实还是充满了敬意,特别是那治愈的药方出自太子之手后。 众多不良人此时在那头目的率领下,也是恭敬的向李弘行礼,在他们眼里甚至是没有是非,有的只是官府的命令。而且他们也都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这京兆府尹是他们的最高长官。 薛楚儿四女知道李弘乃是京兆府尹后,顿时不敢像刚才那般随意,一个个恭谨的站在旁边,对于自己以后刚刚开朗的命运,此刻觉得好像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看着李弘走向了卢敖,淡淡的道:“她们四个本官既然决定了给她们赎身,那么就肯定不会反悔,立刻派人去把她们的卖身契拿过来,哦,对了,还有找我的两万两银子也别忘了。” “是是是,民这就派人去取四位姐的卖身契。”卢敖快哭了,现在可不是几万两银子的事情了,而是自己整个家族危在旦夕的事情了。 京兆府尹是谁?那四个贱婢……不,那四个久居风尘的姐不清楚,他能不清楚吗?那可是由当今太子殿下兼任的啊,而且太子殿下是什么性格?没有见过其面,但是在家族里也闻过其睚眦必报的名声啊。 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那晋阳王氏可是刚刚倒塌在太子殿下的手里,家主跟父亲还对自己千叮嘱万交代,这段时间无论如何也要心行事,不得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这下倒好,自己竟然浑然不知情的跟人家正面冲突起来了,一股欲哭无泪的无力感,让卢敖连着起了好几次身子,才步履踉跄的跑出去,去找人赶紧前往平康坊取那四个姐的卖身契。 极短的时间内,卢敖就又再次跑了回来,两色苍白、双眼呆滞的对着李弘恭敬的道:“太……。” “哼!” “是是是,府尹大人,民已经名人去取了,很快便会给您送过来,这是您的银票,十八张一张不少,请您过目。”卢敖费尽全身力气,才颤抖着举起手,把手里的银票递给李弘。 至于刚才跟郑兴泰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气势,此时早已经消失不见,如今如丧家之犬般,苍白着脸色,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 扬武走过去接过银票,数了数正是十八张后,就见李弘拿出了一张扔给了卢敖,道:“好了本官为她们赎身,便是为她们赎身……。” “京兆府长吏宗楚客来了大人。”外面冲进来一个不良人,此时还未明白大厅内的情况,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卢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挠挠头,尽职的报道。 只是话音刚落,又再次跑进来一个不良人,同样是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卢志,道:“大人,不得了了,刑部尚书崔大人来了,您快出去迎接吧。” “大人,大理寺卿狄仁杰狄大人来了,就在不远处了,您快去迎接吧。” “让他们自己进来吧。”李弘看了一眼已经不会话的卢志,淡淡的对那几个不良人道。 不良人惊诧的望向李弘,他们来此处就是为了他而来,怎么现在倒是他站着,而卢大人坐在地上呢。 刚想要开口话,就听见旁边的头领对他们不耐的低声训斥道:“府尹大人让你们去就赶紧去,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呢!” 三人见头领话了,于是急忙应诺一声,一头雾水的急忙跑了出去。 345 误买 对于薛楚儿、霍玉、杜秋娘、颜令宾来,无论是宗楚客还是崔知温、亦或是大理寺的狄仁杰,这些人都是让她们无比敬仰的大人物,在她们的认知里,这些人就像是漂浮在云端的神一样。 Ww W COM 但这些不过都是以前,现在,她们望着台上那四个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官员,突然间觉得好真实、好真实,哪怕就是看着这些人,哪怕以后自己的生活跟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但却让她们从心底里感觉到,这样的真实跟内心的踏实,也要比身处花坊看不见明日要现实的多。 狄仁杰、崔知温正在询问卢志案情,而宗楚客则是在一边抹脑门子的汗,自己比谁都清楚太子爷的脾气,而且自己还是太子爷的人,太子爷放心的把京兆府交给自己掌管,自己却像朝廷推举了这么一个贪财亡命之辈,竟然连太子爷的钱财都想要吞下。 户部尚书敬晖赶来的同时,还以为是李弘又缺钱了,怀里又揣着一沓十万两一张的银票火的赶了过来,当他接触到李弘的目光时,现此中好像有蹊跷,不像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站了一会儿,听到狄仁杰跟崔知温两大三品官审讯一个的长安县令后,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只是让他好奇的是,既然是想要谋财害命,这跟自己户部不沾边啊,太子爷把自己叫过来干什么? 李弘审视着桌上的四张卖身契,让颜令宾她们几个看了看,确定无误之后,便招手让敬晖上跟前来。 “敬晖见过……。” “行了,没必要那么多礼数,这是拿十七张银票,把你那十张拿回去,其余七张是白纯的,跟你没关系。找你来不是为了还你钱,李义府跟你们户部联合搞得户籍制我也不明白,叫你过来就是让你看看,怎么把她们四个的身份改成那个正常人的身份。”李弘淡淡的道。 他可不想直接去找坊正之类的,当年为了任劳任怨的妾户籍一事儿,自己可就没少出丑,所以倒不如把户部尚书喊过来,让他办理来的妥当。 薛楚儿、杜秋娘、颜令宾以及霍玉美目流转,晶莹的泪珠儿开始在眼睛中打转,刚想要再次走上前跪谢李弘大恩,却被旁边的裴婉莹悄悄拦住了,低声对她们道:“嘘……现在不是时候,等他处置完手头上的事情,你们再感谢吧。” 四女不约而同的望了一眼温柔婉约的裴婉莹,稍稍愣了下,旋即点点头,听从了裴婉莹的建议,便站在那里内心激动的不再话。 她们想过成为自由身,她们甚至什么都想到过,但是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可以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李弘乃是刑部尚书崔知温的顶头上司,两人审讯完了卢志后,低头交谈了几句后,崔知温自然是不好当面问自己顶头上司此案的一些疑点。 但狄仁杰身为大理寺卿,不在六部尚书的管辖之内,所以两人决定,还是由狄仁杰向尚书令问询两人心中的疑点。 “大人,下官与崔大人已经审讯完毕,但是此案还有几个疑点儿,需要您做一番明。”狄仁杰面色古怪的看着李弘道。 “问就问吧,不过你跟崔知温两人是什么表情?我怎么了又?”李弘不明所以,看着两人奇怪的神情问道。 崔知温跟狄仁杰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意思笑出来,只好把两张黑脸憋的跟茄子似的,强忍着笑意由狄仁杰问道:“大人,卢志您的那些银票是伪造,所以下官想借大人的银票一观真伪,再者,还请大人详细告知,您今日参加诗会,为何要带一百八十万两银票,而且还带了一百片金叶子,下官想知道大人带如此巨额数目的银票,是作何用处?” 随着狄仁杰的话语娓娓道来,暴户李弘的脸也变得越来越黑,甚至都可以跟狄仁杰与崔知温媲美了。 裴婉莹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别是狄仁杰,就是她心里也很好奇,这个人没事儿出门带这么多银票做什么用?要把他家的曲江池买下来吗?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带这么多银票跟金叶子?你应该问他们,而不是问我!”李弘没好气的道。 “大人……这……这毕竟是您带的银票……。”狄仁杰没想到李弘如此回答,吱唔着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问下去。 “给他给他给他,让他查验真伪,你们不是还想问为何带这么多银票吗?问我干什么?我只是今日出门多点儿钱,我哪知道这帮蠢货带了这么多钱?要问询就问扬武,对,还有他敬晖也是主谋。”李弘从椅子上起身,透过帷幔缝隙,见那一缕阳光已经西斜,暗道:“恐怕皇宫里的龙爹、龙妈、龙妹此刻在念叨自己为啥还不回去吧?是不是又以为自己干什么坏事儿了?” 裴婉莹在旁边听的直笑,现在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太子殿下出门会带这么多钱了,因为他那个老奴仆……他的贴身太监了,是怕生如当年在太乙城那一幕,人家打赏锭银,而他自己却在台下面凑碎银子。 “您为什么要一直隐藏您的身份呢?”裴婉莹跟着李弘往外走,而两人身后还跟着五个人,自然是扬武跟四个都知。 “当初你也没问不是?”李弘看了一眼裴婉莹,两人走到马车跟前,李弘好奇的问道:“我很纳闷,你干吗要买她们四个?你想做什么用?身边缺侍女吗?我给你几个啊,肯定比她们会懂得侍候人。” 裴婉莹则是一脸迷茫,喃喃道:“我没有要买她们啊?” “你没?” “没。” “……那现在怎么办?她们四个如何安置?”李弘看了一眼扬武,扬武急忙上前,把自己刚才在大厅内,与裴婉莹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而薛楚儿四人却是听的心惊肉跳,这……他俩这是稀里糊涂的把我们给赎身了?并不是府尹大人想买,而是买给裴姐的,但裴姐是为府尹大人着想,觉得府尹大人需要? 那如今两人都没有想为自己赎身的想法,如今却为自己四人赎了身,那自己等人如今又该怎么办?以府尹大人刚才在那些大官面前的威风,以及那卢志、卢敖、郑兴泰几人那畏惧胆的神情,如果府尹大人把她们再还回去怎么办? 李弘与裴婉莹四目相对的看着彼此,谁也没有料到,到最后费尽心思为她们赎身,却不是两个人的意思,而是扬武在中间搞错了缘由。 “既然如此,您就带回宫里吧?”裴婉莹歪着头,想了下,眨巴着眼睛道。 “不行,今日之事儿要是被父皇跟母后知道了,指不定两人怎么收拾我呢。”李弘当即拒绝道,开玩笑,带回宫里,自己找死么! 薛楚儿四女听着裴婉莹的话语,怎么着府尹大人,还提到皇宫了呢?这是什么意思? “那怎么办?对不起,我一开始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就在台下……其实就是随便念叨,感觉您会喜欢……。” “这样吧,送给你了,本来就是打算买来送给你的,你就带走当侍女用吧,正好你父亲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你们家就你跟你母亲,显得太冷清了,正好加上她们几个,家里也显得有些生气。”李弘想了想,好像只有这样比较妥当一些。 “这怎么可以?太贵重了,民女受不起的……。”裴婉莹急忙摆手,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架子吧,竟然让当今太子殿下送自己侍女。 “那就当是我赐给你的,就这么定了,正好,让这辆马车送你们回家。”李弘不容裴婉莹再拒绝的道。 “那……那……民女多谢……。” “婉莹,坏了,出事儿了,尚书没在家,是在我来之前,匆匆忙忙出门了。”裴思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着,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道。 “什么意思?”李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突然间脸上浮现红晕的裴婉莹,然后看着裴思问道。 “咦?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啊?还好还好,要不然我没请来崔大人,岂不是要坏了婉莹的大事儿了。” “崔大人?哪个崔大人,能否的详细一些?”李弘看着扭捏的裴婉莹,再看看裴思,感觉里面好像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啊?你还不知道啊……婉莹让我……。” “姐姐,快别了,现在没事儿就好……。” “你继续,不必理会她。”李弘突然把裴婉莹拽到了自己身边,拿着裴婉莹的手,捂在了裴婉莹诱人的红唇上。 “是这样,婉莹感觉卢大人要贪图你那些钱财,因此才会诬陷你那些银票是伪造,所以就让我拿着这块儿玉佩去找刑部尚书崔大人,希望他能够帮忙出面,为公子您化解危机,但是我去了之后,门房崔大人刚刚急匆匆出门了,我左等不到、右等不到,又记挂这边,就先赶过来了,万幸,还好你们没事儿,看来是婉莹过于敏感了,那卢大人显然没有想跟那卢敖、郑兴泰合谋贪图李公子的钱财。”裴思拍了拍高耸的胸脯,一脸心有余悸跟欣慰的道。 (ps:一会儿还有一更,恐怕会稍晚点儿,十一点半左右了得。) 346 惴惴不安 裴思完后,裴婉莹的脸上更是挂满了红晕,娇艳欲滴的温柔婉约模样儿,看的李弘是心神俱醉,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美人儿搂在怀里不放手。WwWCOM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从裴婉莹支支吾吾的抗议声中,最终还是把裴婉莹的玉手放了下来,只是这一刻,抓着人家的手什么也不放手了。 “你是在担心我吧?哈哈……今日这诗会看来没白参加啊,收获颇丰、收获颇丰!那正好,薛楚儿,以后你们四个就跟在裴姐身边侍奉裴姐吧,如果裴姐有什么难事儿,记得拿这个找我。”李弘随手扔给了薛楚儿一块玉佩,然后便在敬晖的陪同下,上了敬晖的马车扬长而去。 留下了一脸娇羞的佳人在原地娇嗔跺脚,却又无可奈何的望着那狂放不羁的背影。 裴思傻傻的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话,就听见长安花坊大名鼎鼎的四大花魁互望一眼,然后对着裴婉莹行礼道:“奴婢见过裴姐。” “不要这样子、不要这样子,你们……你们都是才情俱佳的姐姐,婉莹可受不起你们这一礼,不过既然殿下让你们同我一起,如果你们不在意的话,不妨就与我跟裴思姐姐一样,姐妹相称如何?”裴婉莹看着四个同样娇滴滴的美人儿向自己行礼,神色有些窘迫的急忙道。 “殿下?什么殿下?四位都知这是怎么了?”裴思很奇怪,看着四个娇俏微笑的美人儿疑惑的问道。 那个李公子为她们赎身后,干嘛不带走她们,而是留了下来陪婉莹呢?怎么自己出去一趟,回来后感觉哪里都不一样了。 扬武被李弘留在了裴婉莹身边,按照李弘的意思,把裴姐安安全全的送到家后方可离去。此时见裴婉莹望向自己,便道:“一切听凭姐吩咐,想来殿下不会介意的。” 裴婉莹感激的冲扬武点点头,不敢再行礼道谢了,一行礼那扬武就躲,而且回礼比自己还大。 于是只好看着裴思好奇的目光,再看看四大花魁也是一脸好奇,到现在为止,四大花魁也知道了,府尹大人好像身份不简单啊,不光只是一个府尹大人啊,而且他们刚才的对话还提到了皇宫之类的称呼了。 裴婉莹无奈的叹了口气,淡淡的道:“他是当今大唐的太子殿下,也是京兆府府尹、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以及尚书省尚书令。” 一阵阵吸凉气的声音在几女之间传播着,薛楚儿、霍玉、颜令宾、杜秋娘,包括那好奇的裴思,此刻几人都是微张樱桃嘴,脑子里则是嗡嗡的作响,“太子殿下”四个字像是惊雷一般,震的她们失去了思维能力,只是傻愣愣的目瞪口呆。 而在离开几女后,李弘与敬晖同坐在马车内,敬晖看了好几眼李弘之后,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脑子里像是在做拉锯战,不知道是该还是不该。 如今自己已经被订上了太子门人的标签,那么自己做事儿,除了站在朝廷的立场上外,也要站在太子殿下的立场上去想问题、处理问题。 “吧,有什么想的就,憋着干什么。”李弘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淡声道。 “是,殿下。殿下,臣是想,为何不借此次卢志想要诬陷栽赃、贪婪谋财的机会,给卢、郑两家来一番彻底的清洗呢?臣觉得如今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只要把如山的铁证做出来,那么……。”敬晖斟酌着词汇道。 “这样可不行啊敬晖,你现在可是户部尚书了,这大唐的经济命脉有一大半掌握在你手,以后无论是处理政务还是做事儿,可不能如此急功冒进了,要懂得从大局考量,从全局出,切记不可以眼前的形式去下论断、做决断。那样的话,只会蒙蔽自己的眼睛,看不清楚前方的明枪暗箭。”李弘淡淡的道。 但并没有告诉敬晖为何自己并没有打算动卢、郑两家,毕竟,现在刚刚剔除了金阳王氏在大唐士子之间的影响力,如果接下来立刻动卢、郑两家,那么就真的会引起朝堂动荡了。 到了那时候,只要有心人在下士子跟地方官员间,散出一丁点儿朝廷欲除五姓七家而后快的谣言,那么这个阴谋论就会如蝗虫过境般,瞬间淹没到朝堂之上,到了那时候,自己就失去了道德的制高点了,以后想要扳倒四姓六家就难上加难了。 五姓七家盘根错节、他们之间的密切关系,以及与下文人士子之间,有朝堂官员之间那些如蜘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关系,是牵一而动全身也不为过,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跟时机下,在极短的时间要再次扳倒五姓七家中的一家,都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 卢照邻当年被他带到西域,如今在西域与其他人轮换治理安西四镇,李弘就是希望借此为卢照邻积攒足够大的声望,如果卢照邻的声望在自己这一世达到了顶点,而不是如史书上那般的话,那么让卢照邻代替如今的卢家家主,从他们内部瓦解他们,岂不是省时又省力的绝佳策略! 马车缓缓在东宫门口停下,李弘独自一人下了马车,并没有让敬晖送自己进宫,而是让敬晖赶紧回去吧,听他夫人帮他续了的,才十**岁的样子,送自己进宫还不如让他赶紧回去陪陪他家那的去。 一席话的敬晖也是满面春风,大唐这个男女之风开放的年代,哪一个官员要是没有一个或者几个的,出去都会让老百姓当笑话听的。 敬晖的马车离去后,李弘站在东宫门口整个人就开始变得猥琐起来了,他感觉到了一阵阵不寻常的气氛,好像东宫里有什么威压的眼睛正在暗中偷偷打量他。 随手叫过来门口一个侍卫,赫然是许彦伯!这倒是出了李弘的意料了,自己都给他放假了,他怎么还来上班?许敬宗病重,难道身前不需要他这个孙子照顾吗? “你怎么在当值?不是放你假了吗?”李弘拍了下许彦伯身上的甲叶子问道。 “回殿下的话,末将在家侍奉了一,就被赶出来了,殿下现在跟前正是用人之际,末将不应该因为他病重,而误了您的事情,那样的话,他他就是死也不瞑目了,所以末将只好回来当值了。”许彦伯有些害羞,但还是出了实情。 “唉……许敬宗为朝廷操劳了一辈子,本是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却得了这一场大病。哪当值时告诉我,我与你去看看你爷爷。” “不敢,末将不敢,恐怕就是爷爷也当不起殿下的亲自探望……。” “胡八道,就是陛下看望他都不过分,何况这些年他一直在东宫尽职尽责,我岂能不去看望?就这么定了,就这两三的功夫,你看看哪合适,我去看看许敬宗。哦,对了,这宫里有没有从后面皇宫里来的太监还是宫女在等我?”完正事,李弘心翼翼的扫了一眼东宫内的建筑,悄悄问道。 “回殿下,没有太监跟宫女在等您,不过……。” “那就好、那就好,没人等我就行,那你辛苦了,好好当值,别忘了我跟你的话。”李弘一下子放松了神情,整个人顿时觉得好像都轻了几斤似的。 “不过皇后跟太平公主倒是在东宫……。” “你特么的话能不能不大喘气?你是不是成心的你?皇后跟李令月难道不是后面皇宫里的人吗?”李弘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许彦伯声吱唔着,顿时火大的一边骂一边踹了许彦伯好几脚,甲叶子上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像是李弘此刻的嘴脸,充满了愤怒跟恐慌! 许彦伯很委屈,是自己还没完,被殿下您打断了末将的话好不好?如今又责怪末将大喘气?这……这上哪儿理去啊? “是,是末将不对。”许彦伯只好任命的道。 “算了,不怪你,她们来多久了?” “有几个时辰了吧?一直都是白纯白姐在侍奉着。”许彦伯继续道。 某人心思沉重的挥挥手,然后孤寂的转过身,留给许彦伯一个无比寂寥的背影,开始往丽正殿方向走去。 李弘敢肯定,龙妈肯定是知道了今自己在曲江池生的事情了,不然的话,绝对绝对不会在自己东宫呆这么久的。 何况自己还没在东宫,东宫里也没有啥她能看的上眼的东西,就算是有看的上眼的,恐怕早就已经被她搬走了,不可能扫荡自己一个的东宫,需要耗时这么久的。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某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开始往丽正殿继续走去,刚一拐过弯儿,就看见**燕一般向自己飞了过来。 “殿下,您可回来了,皇后都等您等着急了呢。”雪看见太子殿下后,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把您给盼回来了。 “怎怎么……怎么个意思?母后今日找我何事儿?” “皇后没,不过看神色倒是不错,心情也蛮愉快的,跟公主一直在那玩儿呢。”雪在前面急行带路,道。 (ps:三更送到!谢谢大家的支持!) 347 揣摩不透的用意 李弘很纳闷,扬武还没有回来呢,怎么龙妈把曲江池所有的事情的都摸的一清二楚,甚至连扬武身上带了多少银票,几片金叶子,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WwWCOM 话痨一手拿着一个新的泰迪熊,学着武媚训斥李弘的样子,在旁边训斥那泰迪熊,当李弘知道话痨李令月给手里的泰迪熊起名叫兔崽子时,抱起李令月就要把她往外扔,气的正在训斥的武媚又是给来了几鸡毛掸子,李弘才罢手。 在扬武回来后,银票武媚一分没有要,而金叶子全部被武媚没收了,理由是要给自己跟李令月一人打一副镯子。 李弘只好无奈的翻翻白眼,顺从的跟着武媚来到了自己二楼的书房,李令月倒是此时倒是乖巧,留在了下面跟几个宫女玩儿。 武媚舒坦的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翻翻这本书看看那本随笔,嘴里淡淡道:“李弘啊李弘,你还真是会享受,你父皇的书房看起来都没有你这个书房看起来舒坦,你还真是孝敬有加啊。” “儿臣前些日子跟父皇提起过,他不喜欢罢了。”李弘刚在武媚对面坐下,就被武媚瞪了一眼,只好讪讪的笑着站起来,看着依然还在那翻箱倒柜的龙妈。 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个女人,与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联系到一起,既然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不正事儿,倒是胡乱翻动,一点儿尊重人家**的态度都没有。 “你今日参加诗会就是单纯的为了那裴行俭的女儿而去吗?”武媚显得若无其事,依旧翻动着桌面上的一些文书淡淡的问道。 “是啊,儿臣今日无事儿,正好赶上了就去了,长安城里的一切儿臣都不甚熟悉了,这一去安西就是四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了,就随意看看,何况儿臣身为京兆府尹,体察民情也是职责所在不是……。” “少那你在安西四年当委屈,怎么?大好年华放在了安西觉得可惜了?你父皇的折子给你下少了?你不都是没理会?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一直缩在西域折腾,现在还挂在嘴边成委屈了?”武媚瞟了他一眼,懒懒的道。 “母后,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这样子老猜来猜去的容易误会。”李弘只要一见龙妈如此神态,就知道有事求自己,但绝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回来前,武三思倒是找我过……。” “他跟卢敖认识?”李弘皱了皱眉头。 “应该是认识吧,我把他跟武承嗣留在了长安,想着给他们找个差事儿,这一时半会儿差事儿还没有找到……。” “好办啊,让他哥两去陪贺兰敏月,那里正缺人手……。” “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儿心!武承嗣跟武三思去了,本宫的武家还有人吗?这百姓又该如何议论你母后?你个不孝之子,就不知道替你母后想想?”武媚抓起一支毛笔就往李弘身上扔。 贺兰敏月如今依然在为荣国夫人守灵,这已经是皇家公开的秘密了,随着这几个月时间的冲淡,无论是武媚还是李治,也都接受了李弘当初的处置结果。 现在听到李弘如此不负责任的话语,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心里的怒气。 “您别动怒啊,那您的意思呢?”李弘急忙快走两步,抓住龙妈的手,把另外一支毛笔急忙抢过来,问道。 “四大花坊你不熟悉,但武三思熟悉,这与卢敖乃是好友,所以就请求本宫,希望能够放过那卢敖,你的意思呢?”武媚凤眸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问道。 李弘笑着点了点头,低头道:“儿臣本也没有打算这么快动他们卢、郑两家,儿臣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那就好,既然如此,武三思跟武承嗣你就看着给安排个体面点儿的官职,别让他们再在长安胡闹了。”武媚起身,看着六部尚书道。 “这……他俩现在不是……。” “就这么定了,明日你就看着安排,不可离开长安。”武媚不容李弘再多,自己推门就走了出去。 李弘心思飞快的转着,一边跟着武媚往楼下走去:这绝不单单的是一件安置两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卢、郑两家母后是捎带手,她应该相信自己不会操之过急的对卢、郑两家动手的。 至于什么武三思跟卢敖乃是好友,这算个屁啊,要是卢敖犯了事儿,就是十个武三思求情都没有用的,所以,李弘有些揣摩不透,母后这样做到底是为何事儿! 最重要的是,武三思、武承嗣向来知道不受自己待见,所以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在安西几年,这两个家伙与李贤倒是走的很近。 而且历史上的这两个人,向来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历史上在武媚登基后,可是没有少拍其男宠薛怀义的马屁,薛怀义出行,两人是一人为其牵马、一人为其扶鞍,极尽恭敬。 薛怀义死后,两人再次把目标转移到了男宠张昌宗、张易之两人身上,依然是为了利益阿谀奉承。 至于李贤,同样是两人溜须的对象,但令李弘意想不到的是,就是如此两个人,却不管是薛怀义死,还是历史上李贤与武媚争权失败被贬,这两个人都能够做到毫无伤,任何干系都没有。 所以,不得不,这两人还是有着一定的谋略的,只是因为一开始不受重用,因此才需要去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如今母后把他俩交给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重用?怎么可能!要是重用的话,母后就不会跟自己了,而是跟父皇了。 话痨想要跟李弘在东宫里睡,不想回身后的大明宫,武媚也拿她没办法,本想要把她留在这里,但李弘显然不希望把她留下,但是看着那粉雕玉琢的人儿眼泪汪汪的可怜眼神,仰长叹一声:“李令月,我服你了。” “耶!”李令月听到李弘的话,立刻欢呼的叫一声,虽然不知道这个耶是什么意思,但每次皇兄高兴时,都会如此,学着点儿总之是不会错的。 送完武媚回到丽正殿的李弘抱着兴奋的话痨,话痨非要让李弘帮她讲今日在曲江池的白蛇传,而且指着白纯她很像是白素贞,李弘就是许仙。 磨不过话痨的李弘,只好让人拿来纸笔,一边听着连铁的汇报,一边在纸上给李令月写下了几行字,并告知什么时候念会了,每一个字都念清楚了,自己就给她讲故事儿。 李令月拿着被白纯标示了拼音符号的纸张,舌头打结的认真念道:“扁担宽、板凳长,扁担想绑在板凳上,板凳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扁担偏要绑在板凳上,板凳偏偏不让扁担绑在那板凳上,到底扁担宽还是板凳长。哥哥弟弟坡前坐,坡上卧着一只鹅,坡下流着一条河,哥哥宽宽的河,弟弟白白的鹅,鹅要过河、河要渡鹅,不知是鹅过河,还是河渡鹅。” 看着话痨一脸认真的舌头打结、努力想要念好的模样儿,李弘不由的在心里叹息,看来历史上无论是李令月、还是上官婉儿,人家极其聪明是有道理的啊,看看人家对新鲜事物的认真劲儿,就算是上一世,也不是几个同龄的孩儿可以比拟的。 “殿下,卑路斯今日给礼部上了一份折子,但同时也给鸿胪寺上了一份折子,至于是不是一样的内容,奴婢便不清楚了。”炼铁站在一旁,恭谨的道。 “这就到年根了,卑路斯此时上折子到底想干什么?这是他跟鸿胪寺的第几道折子?”李弘问道。 原本给往礼部的,都被自己以权压了下来,任何一道都没有往中书省报,甚至包括卑路斯给京兆府的折子,都被他放在了书房,没有一份打算报上去。 而至于折子的内容,无怪乎是想大唐为其复国,看到大唐如今在安西兵强马壮,又有吐蕃这一能征善战的兵员补给地,所以更加坚定了卑路斯想要请求大唐为其复国的决心。 如今看来,知道在京兆府跟礼部行不通,看来是要双管齐下,把触觉开始往鸿胪寺身上伸了,鸿胪寺如今与礼部之间的职能多有重叠,而现在也没有完全划分开,自然就是给了卑路斯钻空子的机会。 如今不像历史上轨迹一样,大唐因为吐蕃的牵制而势弱,无法分神为其复国,并进一步扩大大唐往西的影响力。 如今大唐除了辽东依然还在打闹,就是六招开始有点儿蠢蠢欲动了,此时的卑路斯,显然是清楚明白大唐如今的局势,放弃了请求大唐为其建造波斯寺的打算,改为一心想要大唐助其复国了。 朝堂之上,替卑路斯请完折子的鸿胪寺卿崔敦礼,躬身向李治行礼,然后看了一眼李弘,这才缓缓退到官员行列之中。 待问道李弘这个尚书省尚书令是否有接到波斯王子卑路斯的折子时,李弘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坚定的否认道没有。 李治懒得理会他,目光便转向了礼部的张柬之,只是看了一眼张柬之,李治就失去了追问的兴趣。 这张柬之,谁不知道是李弘罢了戴至徳后,自己启用的,问他跟问李弘有区别吗? 348 父子交锋 放弃了继续追问张柬之的李治,不满的看了一眼学着那些老臣子在正殿闭目养神的李弘,淡淡的哼声道:“为何?” 大唐皇帝的问话,显然在殿的每个臣子都知道是在问谁,某人也有自知之明,向前一步,从中书令跟门下省侍中中间走出来,先是对着自己的龙爹行礼,然后才侃侃而谈。 WwWCOM “我知道在场的很多人都希望我大唐能够出兵助其复国,从而彰显我大唐之威仪,但各位有没有想过?连我都是从白衣大食的铁骑下狼狈逃回来的,各位同僚觉得,以我大唐如今的实力,真的能够助其复国吗?辽东的高丽、百济、新罗,现在对我大唐就犹如一个烂泥滩一样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如果我们在继续用兵吐火罗、白衣大食,各位同僚觉得需要多久的时间?需要多少兵力?又需要话费多少银两?最后一个,也是各位最为关心的,我们就算是助其复国,大唐的声望真的能够比现在还要高吗?会不会因此而引起还未真正安定下来的安西番邦,又开始对我大唐造反?” “别长话连篇的,直接简单点儿,你的意见。”李治很不满李弘不愿意出兵助卑路斯复国。 大唐如今正是鼎盛时代,也是自己这个身为大唐皇帝,在下人面前彰显自己文治武功的最好时机,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太子,在这一事情上,却是一直与他唱反调。 身为安西都护府的他,确实是有一定的言权,他的话也确实是值得谨慎参考、思量的,但这几年安西在他的治下势如破竹,兵力鼎盛,对其他番邦有着不可言喻的震慑力,难道助其卑路斯复国,使大唐的威名进一步鼎盛就这么难吗? “儿臣不同意。”李弘看着龙爹一脸不满的神色,简短明了的道。 感受着那一双龙眼瞪了过来,只好再次补充道:“一:没钱。二:没兵。三:时地利人和,我们都不占。启禀父皇,理由完毕。” “没钱?昨日是谁兜里踹了一百八十万两银票!一百片金叶子!去闲情逸致的参加诗会了?是谁花了八万两银子买了那什么长安花坊的四大花魁,送给了心仪的女子当侍女使唤了?一百八十万两啊!朕就是出宫,也没带过那么多钱!还有你那没兵,安西现在加上吐蕃治下的兵力,快要十万了吧?这是没兵吗?时地利人和,我巍巍大唐助其波斯王子复国,乃是顺应道,如何就不占时地利人和了?”李治手里捏着朱笔,冷声质问道。 “安西四镇乃是空架子,看起来威风罢了,吐蕃更是如此,看起来像是已经归顺我大唐版图,但其想要脱离、反攻我大唐之心依然是蠢蠢欲动,戴至徳、马载、裴行俭三人如今在吐蕃捉襟见肘,在吐蕃朝堂之上经常被人掣肘、挤兑,因为征吐蕃造成的民不聊生,如今都已经快要怒人怨,六诏为此而雀跃,希望能够在我大唐无法有效控制时,能够进入吐蕃,甚至吐蕃一些王公贵族,已经与六诏暗地里联系,想要联手赶走我大唐驻兵,所以,儿臣鉴于吐蕃如今不稳定,实在是无法助其复国。”李弘寸步不让,群臣则是胆战心惊,这是第一次在朝堂上看见皇帝陛下跟太子殿下如此言语交锋。 李弘一番话的李治没脾气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吐蕃如今危机四伏很不稳定,那文成公主如今看似在长安吃斋念佛,两耳不闻下事儿,但前些日子请求自己给吐蕃运粮、送钱,甚至还要一些玻璃、水泥等等工艺,就足以明,在百姓吃不饱的情况下,一切危机都是存在的。 “殿下,请恕臣冒昧,如果吐蕃跟安西果真如殿下所言般不稳定,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暂时放弃吐蕃,转而倾注全力为波斯王子复国呢?”颜昭甫突然间站了出来,道。 “不可能!至于原因,你还没有知道的资格,你管好你的国子监跟弘文馆就足以,朝堂之事,自当是该有参政议政之臣来处置。” “殿下,臣乃是陛下所受同中书门下三品,臣……臣有权……。” “好好的做你的学问不好吗?为什么就非要参政议政呢?颜昭甫,你现在同时掌管国子监、弘文馆,你是不是应该多把心思放在如何为我大唐培养有志之士上,而不是参与朝堂之政事?术业有专攻,你是打过仗,还是去过安西,还是你翻山越岭穿越过吐火罗,到达过被白衣大食控制的疾陵城?而且话就算是回来了,你是一心为我大唐着想,以教化、富足我下百姓为己任,那么你告诉我,你可知道如今我大唐的所有兵力,平均年龄是多大?最大的府兵又是多大岁数,最的又是几岁?这些你知道吗?你只看见了我大唐兵多将广,但你有没有想过,连年征战下来,我大唐如今剩下的折冲府内的兵员,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这些人上了战场,你是打算让敌人立功呢,还是想为我大唐粮食紧缺减轻负担,让这些府兵多死些在战场上?”李弘蛮不讲理的诛心之言,气的颜昭甫无话反驳,颤抖着嘴唇却不知道该什么好! 特别是那最后一句,差点儿让颜昭甫气晕过去,老臣一辈子兢兢业业、尽职尽责,一生精力都用在了为大唐昌盛献谋献策上了,如今被大唐太子殿下污蔑为暴虐无道之人,如何能忍! 但李弘像是看不见颜昭甫铁青的脸色,继续紧逼道:“做学问,不是懂得之乎者也、呜呼哀哉就足以,而是要你去利用你手里的学子,跟你脑子里的学问,为我大唐培养有志之士,同时也是让你们分析我大唐如今繁荣昌盛的表面下,还有什么缺陷跟不足之处!不是让你站在朝堂之上,对于民生、兵者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大放厥词的地方!不光是他颜昭甫,包括你们这些久居朝堂的官员都一样,一个个养尊处优,身在朝堂,你们真的了解百姓的疾苦吗?你们有多少人知道,今年解决了荒灾之后,明年秋收之前,百姓们拿什么播种?以什么充饥吗?运河如今淤沙过多、河面成冰,你们谁有想过,如何解决大船来往的困难?江南的粮食运不到关中,开春之后,关中百姓又该吃什么?种什么?这些你们想过没有?不要老是等到事情来临了才去想解决方法,我要的是,提前预知、提前解决,这样才是真正显示我大唐威仪、百官尽忠的行为!” 包括李治在内,听到李弘一连串又急又怒的话语,都不由自主的陷入到了沉思当中,是啊,今年秋收赶上了旱灾,多亏是崇文馆跟户部联合制定的应急机制,才不至于让关中出现百姓无以为食的局面。 但如殿下所言,从南方运往洛阳三大仓的粮食,能够支撑到来年吗?哪怕是能够支撑到运河解冻、淤沙被清之时吗? 如果能还好,如果不能支撑到运河解冻的时候,到时候那该怎么办?关中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民不聊生?还是富裕安康? 李治神色阴沉的看着傲然而立的李弘,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再话,至于那卑路斯的事情,现在看来只能是往后推迟了,总不能在关中民不聊生之时,还要穷其兵力为其复国吧! “散朝!”李治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第一个起身走了出去。 李弘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龙爹快步出走的身影,大声道:“各位,我的可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假话,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出了长安城往外跑二百里地,看看其他州、县,别老是窝在长安大唱赞歌,心你们全被陛下革职。” 完后某人就不负责任的冲了出去,龙爹受伤的心灵得安慰啊,这些时日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想着文治武功的武功,不好好在长安当皇帝号令下,老想着披甲上阵、开疆扩土。 “父皇父皇父皇,留步留步留步。”李弘快跑两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花吉,二话不一脚就给踹开了。 “怎么个意思父皇,真生气了啊,儿臣知道刚才图一时痛快,的严重了些,但……。” “朕哪敢生尚书令大人的气啊,只有你尚书令大人在朝堂之上是为民着想、为民请命,朕与其他臣子,都是罔顾下苍生之人,都是罪人啊。”李治哼哼唧唧,被李弘拦住后酸酸的道。 “您看您看,这不还是生气了吗?儿臣又不是那个意思,您又不是不了解儿臣,儿臣是想,如今还不是往西开疆扩土之时,那白衣大食跟我大唐一样,都乃是鼎盛之时,这个时候想要在不了解他人的情况下,攻其不备,岂不是让人笑话?而且辽东如今寒地冻,边军将士受着严寒酷冷,这仗一时半会儿也看不见个打完的迹象……。” “你别那么多废话,,到底想跟朕什么!”李治推开拦在跟前李弘,继续闷头往前走,他要找皇后告状去。 349 神机营 某人一路上陪着笑脸,与怒气冲冲、闷闷不乐的皇帝陛下李治走在皇宫通往后宫的路上,路过的宫女太监、以及守卫皇宫的金吾卫,对于这番景象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时候,自然是没人敢触这两个人的霉头,离得老远就开始躬身给两人行礼。WwWCOM 自然,也是等两人快步如风的走出去老远,他们才敢缓缓挺直了身子,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而一些稍微聪明一点儿、胆大一点儿的太监跟宫女,只要看一眼皇帝陛下跟太子殿下身后的太监花吉,那袍子上的大脚印,就知道花吉再一次的成了皇帝陛下跟太子殿下针锋相对时的牺牲品了。 “父皇,还能不能愉快的聊了,裴行俭应该没少给您上折子吧?这吐蕃的情形您难道不了解吗?那安西四镇,是,我们如今囤积了不少强兵良将,但您也得给他们时间啊,如今募兵制在安西刚开始实施,而且他们都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嘛,对上那白衣大食还有吐火罗,处于下风那是必然的结果。何况当年跟随我出征的,除了我那东宫六卫,其余的不都被慢慢调防到云中都护府了?辽东一旦战事不受控制,他们也能快的顶上去啊。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那高丽棒子的脑袋瓜顶上,从皇爷爷开始,就一直未被我们征服过的室韦、靺鞨,可一直都是对我们虎视眈眈啊,不得不防啊,再加上西南的六诏早有异心,您前几年还一直暗中扶持他们,怎么样儿?养了一群比高丽棒子还无耻的白眼狼吧?所以……。” “停,朕现在不想跟你话,朕懒得搭理你,你的都在理,行了吗尚书令大人!”李治停下脚步,瞪着双眼看了一眼弯腰曲背、一脸阿谀奉承的尚书令大人,没好气的道。 于是,父子两人在皇宫里彼此不待见的一个默不作声,一个有如话痨李令月,匆匆往蓬莱殿行去。 “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谁把十四“十适”,就打他十四;谁把四十“适十”,就打他四十……。” “牛郎恋刘娘、刘娘念牛郎,牛郎连连恋刘娘,刘娘连连恋牛娘。牛郎年年念刘娘,刘娘年年念牛郎。郎恋娘来娘恋郎,念娘恋娘念郎恋郎, 牛恋刘来刘恋牛,牛念刘来刘念牛。郎恋娘来娘恋郎,郎念娘来娘念郎……。” “大花碗里扣个大花活蛤蟆。大花碗里扣个大花活蛤蟆……。” 李治跟李弘目瞪口呆的走进蓬莱殿大厅内,就看见李令月手里拿着一张纸,身前站着好几个俏脸憋的通红,想笑又不敢笑的宫女,而对面则是站着几个神情窘迫的宫女,显然,刚才那些绕口令就是从她们几人嘴里出来的。 “你的念错了,该打她‘适十’,不对,是‘十适’,啊……皇兄教的好难啊母后。”李令月脸一皱,无力的放下手里的纸张,一脸哀怨的看着刚刚让宫女修完指甲的武媚,唠叨道。 “你自找苦吃也是活该,又被那兔崽子骗了吧?”武媚溺爱的看着脸皱的让人心疼的李令月,伸出手抚摸着那张原本粉雕细琢的脸,要把那皱成一团的脸弄的舒展开来。 李令月扭捏一声,想不认输但是如今又无可奈何,只好嗯了一声,跟着武媚起身迎接李治。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哼,坏人!”李令月看着嘿嘿对着她笑的李弘,嘴一撅,就准备要哭。 “李令月,这是你自己要求的,你总不能也怪皇兄吧?”李弘给武媚见礼后,揉着李令月脑袋上精美的饰,这可是今早白纯给她精力打理的。 “但是太难了。” “没事儿,明日拿着这个去国子监,看看颜昭甫那老东西……哦,看看颜昭甫先生会不会,想想他嘴巴打结的样子,会不会很有趣……哎哟……母后放手,很疼的,耳朵掉了。”李弘弯腰抻着头,耳朵被武媚脸色铁青的揪在手里。 “你身为令月的皇兄,大唐的太子,你能不能教她一些好?能不能不去让李令月替你折磨那些先生?李令月这么,你就利用她,你良心真的不会痛吗!”完最后一句,武媚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忿忿的松开了李弘的耳朵,这最后一句还是李令月经常挂在嘴边的,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顺嘴给出来了。 李弘无奈的揉揉被揪的生疼的耳朵,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频频做怪脸的李令月,示威性的要挠她痒痒,吓得话痨急忙咯咯笑着躲到李治的身后,抱着李治的大腿继续对李弘做鬼脸。 武媚看着面色不善、闷闷不乐的李治,再看看那个虽然在逗李令月玩儿,但一脸要赔礼道歉的贱样儿,便知道这父子两人肯定是在朝堂之上生不愉快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下朝后,父子俩跟约好似的,一同跑了过来。 武媚善解人意的让宫女带着李令月在一旁玩儿,然后陪着李治便来到了另外一个春意盎然的厅内,一个制作堪称精致的五轮沙漏放在角落,原本上面的铜人,却变成了李令月喜欢的卡通形象,变成了两只泰迪熊般的模样儿,站在那里时刻准备着敲响钟声。 武媚看着嘿嘿一脸干笑的李弘,抢过宫女手里为李治准备的茶水,献殷勤的亲自给放在了李治手边,心里是更加确定了这兔崽子看来今日在朝堂之上,把他父皇气的不轻啊。 “李弘,你干什么怒人怨的事情了?”武媚在李治对面坐下,看着站在两人边上,没捞着座儿的尚书令问道。 “无事儿、无事儿,是儿臣今日在朝堂之上思虑不周,提出了一些浅薄的意见,因此惹得父皇不快……。” “朕哪敢你尚书令大人的意见浅薄啊,朕等罔顾下苍生之人的意见,才是浅薄啊,都不及你尚书令大人仁慈、孝敬啊。”李治继续不满的哼道。 “父皇,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儿臣这跟您了一路了……。” “好,既然你了一路了,那你告诉朕,这助卑路斯复国一事儿,扬你父皇文韬武略之英明神武之事儿,为何到了你李弘那里就变得行不通了?别告诉朕什么吐蕃、辽东、六诏、安西都不稳,那吐蕃你是怎么征服的,你当朕真不知道啊?逆子啊,你就是个逆子啊!”李治哀怨叹息,听的李弘一脸无语。 这跟逆子又有什么关系了?你不就是想我征吐蕃用的那些个炸药吗?不就是你因为有炸药,所以才让你坚定了助卑路斯复国的决心吗?! “父皇,您不就是要那被儿臣命名为‘神机营’的雷部队吗?难道您不知晓,儿臣从安西回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整编后的神机营交给了您的金吾卫?儿臣现在手里并没有这样的东西,这些都是您亲自掌管的,至于安西跟吐蕃有一些,那也是前些日子儿臣找您要的不是?何况,这一路上的押送跟到了安西与吐蕃,也是由神机营的人专门掌管,任何人不得碰触、打探。” “是在朕这里,但你那太乙城不是还有?”李治依然不满,但是明显要比刚才神情好了很多。 “太乙城那点儿能干什么?那不是留着继续研制如何提高稳定性?太乙山脚被炸了几次您也不是不知道,这神机营如今虽然我大唐的征伐利器,但如今并不是很完善,想要真正的完善它,让他能够成为攻城利器,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更为现实的是,这些东西不适合与吐火罗、白衣大食的地形,在那里如果开战,都将是遭遇战,想要依靠雷取胜,只能是获得一场或者两场战争的胜利,当人家知道了咱们有此利器,就不会跟咱们正面冲突了。何况,咱们大唐要依靠的必须是人,而不是器物,所以儿臣才不同意您……。” “兔崽子,你是没有看见助卑路斯复国的利益吧?别那么多没用的骗你父皇,是不是因为卑路斯的复国,对我大唐的利益并不大?”武媚淡淡的看着李弘问道。 她听了几句便明了父子两人为什么争吵了,陛下经过最近这段时间的身体锻炼,总有种力能扛鼎自我良好感觉,于是就开始念念不忘一辈子的憾事:御驾亲征,以此向下人彰显他的文韬武略。 “呃……话也不能这么,利益还是有的,但跟实际点儿的比起来,助其复国的利益就显得微乎其微了,何况白衣大食跟吐火罗人也不是白给的,人家的骑兵实力不弱于我大唐。” “还未开战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身为大唐太子如此言语,成何体统。”李治开始没错找错了,他跟武媚夫妻多年,武媚一句话,他便知道,自己输了,这母子两人看来都不赞成近期出兵,助那卑路斯复国。 350 平衡 闷闷不乐的大唐皇帝陛下,眼见当今的大唐皇后跟当今太子殿下都不赞同自己出兵复国波斯,于是闷闷不乐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心思却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辽东一带! 安西不让朕去,那么辽东总行吧?如今那里依然是连年征战,自从今年大唐兵后,到现在还没有打完仗,那么朕去辽东还不行? 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那母子两人,李治斟酌了下,还是先按下心思,问李弘道:“今日你在朝堂,还有前几日给朕上的折子中,都这募兵一事儿,你如今有几成把握?” 看着不再生气的龙爹,李弘立刻来了精神,于是把明年兵部如何大力提高大唐军队的待遇,以及兵部如何宣传这募兵制、宣传募兵制对于参军家庭的优厚待遇等等,一一告诉了李治。WwW COM 听的李治也是跟着一阵阵的点头,目光炯炯看着李弘,这募兵制大唐不是没有采用,而是只是限于拱卫长安的金吾卫等部队,其余的则是依然沿用着府兵制度。 但对于大消耗量的白花花银子,李治忽略了,却不代表武媚也能够忽略这个重要的原因。 “这一年兵部得花出去多少钱?六七十万的兵力可不是那么好养活的?”武媚柔声问道。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哦,不对不对,这两跟鸿胪寺扯皮扯习惯了,这句话成条件反射了。父皇、母后,如今我大唐什么多?除了兵多将广就是钱多人多,所以这钱绝对不是问题,而且兵者、国之大事儿,花点儿钱也是正常的不是?”李弘笑了笑道。 如今大唐共设有折冲府六百三十四座,而在关中就占据了两百六十一座,其余的则分散在其他各道,各个折冲府按照兵力被分为三等,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则是八百人。在战时,则是把这些折冲府的兵力集中起来然后作战,每一个折冲府都像是一座兵营。 不过就是府兵并不会真正的呆在折冲府,而是需要像其他百姓一般,在无战事时一同劳作,只有战时,才会由折冲府集结他们,然后自带干粮等,去前线作战,如此一来,自然是为大唐省了绝绝对对一大笔银子。 而按照李弘的计算,所有折冲府加起来长安的常驻兵力,基本上人数则是在七十万上下,如此数字,已经足以比肩当年皇爷爷在世时,大唐最为鼎盛时期的兵力了。 而这些年随着连年征战,折冲府又得不到足够的兵员补给,实际人数已经下降到了四十万左右,而且战斗力显然也是无法与当初比拟,但再坚持几年还是没问题,于是这也就造成了,以后的大唐被动的更改兵役制的决定。 二十岁到三十岁的青壮年则是李弘的募兵范围,再往上,按照李弘的法,三十岁以后好多都是当爷爷的人了,以大唐如今的盛世繁华,不应该让老人再继续征战沙场。 李治思考了半,问道:“就算是兵部在三年之内能够完成募兵制,那么你从府兵中挑剩下来的这些人怎么办?别忘了,他们虽然年岁已长,但是其作战的丰富经验,有时候远比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要有威胁的多。” “父皇英明,您这半就这一个问题问道点子上了……哎哟。”李弘挠了挠头,这家伙,锻炼没多久,还真是手劲见大啊,感觉到疼了都。 “如今我大唐有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过完年后,蓝田县也将建成我大唐第一个专门的医学学府,而关于这些年长的府兵,儿臣以为,完全可以在长安周边其他县,再建一座到两座军事学府,这些曾经征战沙场,如今年老体弱者,可以给新人受一些战场学问,这也不就解决了他们才华被浪费的问题?甚至也可以在战时,让他们以参谋……哦,幕僚的身份来辅佐领兵作战的将领,只有建议权,并无决策权,如何?”李弘早就把这些问题都想过了,现在再一遍,要是能够得到龙爹、龙妈的鼎力支持,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 李治眼珠子一转,刚要想要话,就听见孝顺的儿子道:“神机营您放心,依然是由您掌管,如同金吾卫一样,人数一直控制在两万人,绝对不会过这个人数,每一个部队的出征,您都可以根据出征的地方,为他们配备还是不配备神机营,这是您的事情,与儿臣无关。” 李弘心里自然知晓,龙爹跟龙妈自从自己回到长安后,一直没有具体问自己关于在吐蕃出现那么多雷的事情,就是等着自己主动的叫出来。 毕竟,雷如今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甚至按照龙爹的想法,他就想跟后世放炮仗一样,以为在白衣大食跟吐火罗扔几个雷,然后人家就投降了,如此就帮着卑路斯复国了。 可这复国谈何容易?历史上古往今来,有哪个国家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能够以寡胜多的复国成功?好像没有吧?毕竟,一个王朝的没落,不单单是兵强不强、将笨不笨蛋,更多的还是看民心所向,如果民心不在了,你就是再多的兵力恐怕都难以复国成功。 李治跟武媚互望一眼,会心的眼神李弘就当作没看见,神机营太过敏感,如果自己依然捏在手里不放,自己跟龙爹、龙妈之间,则是永远都会存在着一丝隔阂跟防备,既然自己无野心篡位,那么就不如交出去,让龙爹、龙妈放心,也让自己能够放松不是? 而自己如今的尚书令、安西大都护、京兆府尹,其实则就是在神机营在自己从安西回来后,真正的交出给了刘仁轨后,龙爹跟龙妈才真正同意了给自己加封尚书令,同时并未剥夺自己其他的官职。 一帝一后,在了解了这个新任的尚书省尚书令任职后,对于兵部的改革并没有让他们过于担心的胡作非为后,也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了,而且让他们两人欣喜的是,太子对于神机营的开放态度,更是让他们心头一松。 至于人家尚书令大人对于其他部的改革,那么可以在以后慢慢来询问,也帮着他把把关,别让他太冒进了就是。 而且两人都清楚,从李弘对兵部改革一事儿上,加上他平素的所作所为就能够分析出,这个兔崽子的每一步其实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有时候他们的担心反而是显得有些多余。 兵部是李治、武媚心头的头等大事儿,在知晓了李弘的决定后,自然是不再什么,而两人却不知道,李弘对于兵部压根没花多少心思。 他的心思则是全部用在了到现在依然一下都没有动过的吏部上,吏部身为尚书省六部之,掌管着下文官的任免,这一机构的改革,可是要比兵部要危险的多了,毕竟最难征服与琢磨的,便是人心。 “行吧,这看着年关就到了,你这身为尚书令恐怕也挺忙的,还有你那东宫,如今迎来送往的,人数也不少,回去吧,本宫就不留你在我后宫用膳了……不是,兔崽子你什么表情?你那东宫没饭吃吗?”武媚憋着笑意,好整以暇的看着整个脸垮下来的李弘,淡淡的道。 “父皇,母后这样对待儿臣……。” “走吧,皇后话了你还不赶紧走,还赖在这里作甚?后宫是朕的后宫,让你出入就不错了,快走吧,朕跟你母后要用膳了。”李治心里解气啊,出来的话也是义正言辞,比皇后的揶揄要让某人伤心的多了。 李弘愣愣的看着卸磨杀驴的两人,一脸悲愤却无处泄,只好任命的行礼道:“是,儿臣告退。” 某人拖着伤心的背影往外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武媚在身后道:“等一下。” “哎呀,我就嘛,母后肯定不会就这么让我回去的,您们今中午吃什么好吃的?”李弘大喜,扭过身马上就是满脸微笑。 “李弘,你想多了,我是想,把李令月一同带回你的东宫吧。” “不是,母后,我今日在朝堂之上,不是有意要气父皇的,您们不能这么**裸的报复儿臣啊。”李弘叫冤道。 “咦?谁要报复你了?按照大唐律制,太子能够没事儿呆在后宫吗?除了给皇帝、皇后请安外,唐律有规定让你呆在后宫了?你给朕找找,朕看看哪一条如此规定……。” “行,明日我不上朝了,儿臣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请假。” “你兔崽子要干嘛?朕还不得你了?翅膀硬了是吗?”李治看着李弘决绝的背影,嘴角终于露出了笑意。 “明日儿臣要去看望许敬宗,还要去太乙城,白纯的父母、安河的母亲,我还都没有见呢,年关到了,我怎么着也得也去太乙城转一圈。”远处传来李弘渐渐声弱的话语。 “耶……皇兄真棒,明日我要跟你一起去太乙城,好不好嘛……。” (ps:多谢‘久伴暖你心、阅者乐者’两位大大的打赏及月票鼓励!) 351 探望许敬宗 李弘领着一路上嘴就没有停过的话痨李令月并未直接回东宫,而是一同来到了尚书省,上完朝后要不是为了安慰他那心眼的龙爹,应该是李弘约见刑部尚书跟兵部尚书两人的时间。 WwWCOM 刑部尚书乃是崔知温,这几年来与狄仁杰相互配合的也叫默契,因此一直呆在刑部尚书的位置上并没有更换。 兵部尚书在大唐如今依然还有很多人挂着名,就连裴行俭如今依然还是兵部尚书,不过就是个挂名,并未有处理兵部政务之职,真正的权利依然是还在尚书任雅相手里。 李令月牵着李弘的手,跟着一同跨进尚书令的办公室,宽大的办公室让话痨开始出一声声的惊叹:“哇哇,比父皇的书房还要大啊,皇兄,心父皇找你麻烦哦。” “你这了一路了,也不口渴吗?”李弘划拉了下李令月的脑袋,让扬武为其倒了杯水。 家伙胳膊腿,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悠然自在的继续打量着四周,倒是把刚刚走进来的任雅相与崔知温吓了一跳,看到东西从椅子上站起来,才知道原来尚书令书桌对面的椅子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两人连忙向话痨行礼,李令月也无所谓,挥挥手算是跟二人打过招呼了。 “你俩对于官府的不良人有何看法儿?”李弘直截了当,让两人在旁边坐下后侧身直接问道。 李令月占着书桌对面两把椅子的其中一把,死活不让开,于是两位兵部尚书,只好在远离书桌旁的两把椅子上坐下议事。 “大人,可是不良人又惹事生非了?”崔知温眉头一皱,当年先帝创的不良人,原本就是由身有恶迹者担任,经过几十年的展,已经成了一股不可觑的力量。 但就是因为这几十年的时间,让这帮不良人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官差,因为平素的俸禄太少,而他们就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份,开始为非作歹、鱼肉乡里。 李弘笑了笑,道:“那倒没有,这种事情如果到了我这里,恐怕你这个刑部尚书就该请辞了,但不良人身为官署不可或缺的一股力量,我们对他们的约束力却是很微弱。甚至还因为他们的俸禄过低,放任他们在民间横征暴敛、欺压百姓。” “但如今要是取缔恐怕更不合适吧?毕竟官署还要靠着他们侦缉逮捕,没了他们的话,官署的人手就不够使唤了,虽这些不良人在被官府征用后,依然是有人鱼肉乡里、欺压百姓,但毕竟都是少数,如今只能是犯事儿了之后加以约束、管制。”崔知温依然皱着眉头,他也不是不知道不良人的利与弊,但实在是拿不出一个可以有效管制他们的具体办法。 捕快原本分为两种,捕役跟快手两种。‘捕役,捕拿盗匪之官役也。快手,动手擒贼之官役也。’随着历史的演变,慢慢的变成了百姓口中的捕快二字。 李弘不知道捕快是不是就是从不良人开始演变出来的,但哪怕是唐以后,捕快也跟不良人一样,属于贱业。 甚至到了满清时期,捕快这一职业依然被认为是贱业,其后代是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哪怕你再资聪颖都不行,而就算是你脱离了捕快这一行业,你的后三代依然是不可以参加科举,只有第四代才会被允许。 而就是这些不被人们尊重的职业,加上他们本身的品行以及身有恶迹,自然是会造成他们破罐子破摔的行径,官府奴役他们、百姓轻视他们,因此也就造成了他们不敢欺官,但敢欺民的思想。 “大人您的意思是……?”崔知温有些不明白,捕快既然跟不良人的职能一样,那么为何还要改呢? “仅仅靠不良人自身,是无法把他们变成一支有效的队伍,官府的管束与他们自身的约束都必须同时存在,我们才能把他们变成真正的捕快,何况,不良人三字本身就有辱他们之嫌,就算是有人有改过自新的决心,因为不良人三个字,恐怕也会放弃改过自新了。称之为捕快,恐怕那就不一样了吧。”李弘把李令月手里的砚台夺过来放在桌上,家伙的手又快的抓起一支笔开始乱写乱画。 “大人您是想要整编他们吧?”任雅相不动声色的听了半,有些明了李弘的意思了。 “不错,兵部的改革势在必行,刑部的改革自然是也必须势在必行,不良人中可以抽取大部分年轻力壮者加入军队,而军队当中一些岁数大些的府兵,自然可以整编到不良……哦,捕快的行列,如此以来,既能给我大唐补给新的兵员,也能以老府兵带动捕快提高自身素质,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俸禄,完全可以与兵部制定的兵士俸禄等同,如今大唐有的是钱,就看你们会不会花了,能不能花到刀刃上了。”李弘好整以暇的道。 却不知道,兵部尚书跟刑部尚书两人互望一眼,同时在心里腹诽道:‘是啊,大唐可不是现在就剩下钱了,连您去趟曲江池参加诗会,都带了一百八十万两的零花钱,大唐富裕是真富裕啊。’ 至于如何整编捕快与募兵之间的细节,自然不是李弘这个尚书令干的活儿,他要做的就是给兵部与刑部指明方向,然后接下来就看他们的工作效率了。 把李令月从尚书令的书房死拉硬拽的拽出来,两人这才缓缓的往东宫行去,一路上李令月是看见谁都新鲜,特别是提起白纯,嘴里就开始喊道:“长大以后,我也要像白纯一样漂亮。” 李弘懒得理会她,你长大了只要不祸国殃民就行,历史上你可是一等一的美女的,与那上官婉儿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罢了。 “殿下,许王的密信。”惊蛰出现在了东宫之内,手里拿着一封李素节的密信。 李弘接过随意的检查了一遍,这是这个月第二封了,看来事态比李弘想的严重啊。 “告诉他我知晓了,让他自己心点儿,别被人人家逮住什么把柄再诬陷给他。”李弘看了一眼剪短的密信,便合上拿在手里举的老高。 跟前的李令月一直想要够着那封信,她很好奇里面写了什么,能够让皇兄面色凝重。 前往太乙城之前,李弘在路过许敬宗的家时,便让许彦伯陪同自己一同进去看望了许敬宗。 这老家伙虽然坐在一张躺椅上,但是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只是已经不能自如的行走,所以才被禁锢在了家里。 “老臣没想到啊,本想让彦伯能够如老臣一般侍奉在殿下左右,但是却没想到,经过这几年在安西,他竟然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武将。”许敬宗花白的头有些凌乱,神色带着一丝的遗憾道。 “怎么?难道连你许敬宗也觉得武将不如文官高贵吗?给你许家祖坟抹黑了不成?”李弘毫不客气的道:“许敬宗,不是我你,你这一辈子,就想着如何提高许姓的虚名了,就算是你许姓能够跟五姓七家相提并论又能如何?晋阳王氏怎么样,现在在下人之间可是抬不起头来了,你活了一辈子,怎么到老还不明白,虚名到头来就是镜花水月。” “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老臣兢兢业业一辈子,为我大唐、为我这许姓做了这么多努力,不想努力了一辈子了,许姓依然还是姓啊。殿下,老臣知道您一直不耻敬宗这样的行径,从当年您把老臣从皇后身边强行拉拢到东宫,桎梏了老臣的心思后,老臣就知道,这辈子是看不到许姓能够成为名门望族了,只是老臣不死心,许彦伯也争气,在那弘文馆也是上进好学的学子,如果不跟您前往安西,想来如今及第也不是不可能……。” “对啊,再加上你这千古大阴人的暗中相助,许彦伯的仕途可以会是一帆风顺,但你为什么要推荐他陪我前往安西呢?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是不是我又被你算计了?”李弘好奇的问道。 许敬宗落寞的笑了笑,如今的他,不准哪就两眼一闭再也不会睁开了,所以气话来也没有那么多拘束了。 无力的笑了笑道:“当初您前往曲江池,碰见那王勃跟杨炯,再包括您碰见骆宾王、卢照邻二人,特别是王勃,并未给您留下什么好印象,而且您一直认为此人过于功利,所以老臣就想着,是不是可以让许彦伯出现在你跟前,来吸引您招贤纳士的目光,毕竟许彦伯与王勃可不是同一类人。” “你还真是会钻空子啊,所以你就力荐你的孙子为我所用,希望能够以他的才华引起我的注意?不过话回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一开始很看重王勃的?”李弘很纳闷,自己对于王勃一开始确实抱着期许,但当他为了仕途,而放弃了崇文馆后,决定回老家参加科举还是被世家推荐,自己就放弃了他。 这短短的时间内,按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曾经打过王勃的主意才是啊。可这千古大阴人,竟然能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把自己的心思知晓的一清二楚。 352 隐情 许敬宗干涩的笑了笑,替太子殿下解惑道:“当初您拉拢老臣、还有李义府,就足以明殿下您乃是人中龙凤,有先帝之风范,老臣当初还曾经以为,您是有意要效仿先帝的十八学士,也想为自己笼络一批人才,所以在您从曲江池回来时,明显带着一些失落之情,那是因为王勃与您的期望相差甚远吧?” 李弘斜看着许敬宗,笑了笑示意他接着。 WwW COM “殿下,而王勃此人不单是您看出其品行不端,就是老臣也知道,此人为走上仕途可是绝对会行不择手段之为,骆宾王、卢照邻被您留在了长安,后来您去了安西没多久,他们不也就跟着您去了?杨炯此人虽然稳重、腹有才华,但此人不上进、无野心,与骆宾王跟卢照邻一般,极为适合放在边疆做忠臣之事儿,王勃却被您弃用,后来王勃的所作所为,引得陛下龙颜大怒,把他赶出长安。老臣本以为,如此一来,许彦伯便有了出头之日,安西四镇,如何也该有他一席之地了……。”许敬宗苦笑着摇摇头,继续道:“但老臣非但猜错了殿下您的心思,就是彦伯的心思,老臣也猜错了,却不想他在给老臣的来信中道,希望能够继续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这一番话吓得老臣还以为许家要绝后了,甚至还曾经以为是您授意他写的。” “许敬宗,这一辈子你就是个人行径,上不得台面。王勃后来杀死官奴,再次被惩治,再到被李贤召回,你是不是还是想让我把许彦伯跟王勃相比较?”李弘看着许敬宗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继续淡淡道:“行了,生的事情已经生了,我们无力回,但许彦伯以后的路,还得靠他自己,不过想来文臣一道你不用再替他拿主意了。吏部你的学生还有几个吧?让他们干点儿正经事儿,要是再与地方官员不清不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许敬宗有些惊愕的看着李弘,他实在想不到殿下能够知晓的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李弘上任尚书令还没多久的时日,已经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吏部之上了,原本还以为,最起码半年之内,殿下是不会有心思动吏部的。 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无力回了,自己想要把许彦伯从武将再次拉拢到文臣一行中,看来是行不通了。 而且许敬宗更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余下的时间,恐怕就只能在自己的府里度过了,太子今日的探望,恐怕也就是两人最后的见面了,同时也是警告自己,该完完全全的远离朝堂了。 想到这里,许敬宗甚至有些嫉妒李义府了,这家伙如今依然是身居要职,其城府、计谋略逊自己一筹,但如今显然更得陛下信任,除了年龄优势外,恐怕也是太子殿下觉得他比自己好揣摩的缘故。 从许敬宗府里出来,李弘一行人便马不停蹄的奔往太乙城,如今太乙城最起码从表面上看,与李弘前往安西之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比以前更大了,无论是酒馆、客栈、花坊等等娱乐场所,甚至是扩大了好几倍。 而因此引的便是经常会有喝酒闹事的,如此一来,太乙城也就比其他地方多了更多的不良人来维持治安。 原本太乙城就是流动人口最大的城,如今加上不良人的种种行径,以及各个世家豪门手里暗地里扶持的对象,太乙城俨然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李弘这一行人并没有任何官府的标志,甚至让人一眼看上去倒像是普通的商旅来到了太乙城,城门口的不良人拦住车队,淡淡的问一遍认字吗?既然认字,那么手里的一张公告文书便被放到了手里,留下一句好好看看,切记不可在太乙城胡作非为。 “直接去你父亲那里。”李弘淡淡的了一声,怀里的李令月折腾了一路,到了太乙城了,却睡着了,哈喇子都流了一嘴。 白纯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吩咐马车前往酒馆,至于随性而来的其他人,则都是提前前往了皇家庄园。 一架马车四个随从,加上车里的六女一主,十来个人缓缓行走在太乙城的大街上,白纯喃喃道:“这些年您不在长安时,太乙城虽然一如往前,但是有着太多太多的世家渗透了进来,有的是以客栈、酒楼、花坊为掩护,有的则就是直接以商行的名义,伺机准备着收买一些商旅,总归只有一个目的,希望能够从太乙城赚取更大的财富。” “正常不过了,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也无妨,过完年后,你与林士翎做下交接,太乙城的第一任县令也该走马上任了。”李弘完后便吃吃的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这个太乙城虽然从一开始的李义府、许敬宗到宗楚客管辖,但都是从来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职务,如今太乙城终于算是长安的一个行政区域了,第一任县令也就改上任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大部分都是一些穿着异服的外国客商,一个个神色匆匆,或者是焦急的与商家谈判着价格,年关在即,这是域外商人今年最后一次来大唐了,自然是希望能够以相对合理的价格买的一些物品,而不是被长安商人在年关时,坐地起价,把原来的价格生生提了三成不止。 “以后所有的精力就放在精卫上吧,这次许王李素节都察觉到了,但你们却依然是毫无所觉,扬武、连铁不知道,惊蛰、猎豹不知道,你们精卫也不知道,你们三家不觉得丢人吗?”侧眼看着妩媚风情的白纯,李弘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的心思都放哪去了。 “是,爷,奴婢记下了。”白纯淡淡的道。 这个时候,无论是雪还是夏至,或者是半梅与寻兰,都是不敢吭声话的,只好低着头,乖乖的听着爷训斥白纯。 马车缓缓在一家不起眼的酒馆门口停下,门口这时已经涌出了十几个人,中间站着的赫然是白苏尼至,这老家伙的神色精神看起来比当初被人囚禁时好了很多。 “老奴见过太子爷……。” “免了,门口杵这么多人干什么,怕人不知道有大人物来你们这里啊。”李弘嘴里着话,步子却是连停都没有停,跟白纯一头就扎进了酒馆里头。 雪跟夏至守着马车上依然睡的很香的李令月,半梅与寻兰,连同花孟几人,指示着白苏尼至的家人,从马车的后车厢一箱箱的往外搬东西。 这些东西则都是太子送给白苏尼至的礼物,有些甚至是则罗搜刮他们自己的,白纯是连连阻拦李弘,不希望拿这些贵重的东西,但某人显然不那么认为,还是觉得自己既然要了人家闺女,就该送点儿东西补偿下,虽然白纯当初一直不受白苏尼至待见。 “白姐,您坐。”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看着白纯毕恭毕敬的道。 白纯只是点点头,要不是太子爷的命令,自己都不愿意来这里的,而且这家酒馆也是因为爷的命令,自己才给了父亲的。 当年自己从就被送入大唐,希望以此换来陛下对他们的援兵,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不是人,而是一个东西了。 所以,从感情上讲,白纯对于白苏尼至等人,并没有多少的亲情,也因此,她这位哥哥在称呼她时,跟太乙城其他人一样,称一声白姐。 李弘看着白纯一脸的漠然,坐在自己旁边后就跟个泥像似的,一点儿神情波动没有,不由得低声道:“放轻松一些,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要是你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以后你还怎么做事儿?该放下的就得放下不是?” “是,爷,奴婢听您的。”白纯望了一眼坐在他们对面的父亲白苏尼至,低声道。 李弘笑着拍了拍白纯的肩膀,也不知道这父女俩多大仇多大恨,白纯前些日子,就在自己正享受着她的温柔时,突然间抱着自己的头,在耳边妩媚的柔声请求,希望自己能够赐姓给她,她很想与白苏尼至脱离所有的关系。 也是因为此,在年关来临前,李弘才有了来太乙城看看白苏尼至的想法儿,这也是为何李弘不让白纯再掌管太乙城的原因。 “太子爷,您能前来看望老奴,老奴真是深感荣幸。这家酒馆自从纯儿交与我搭理后,老奴可是尽心尽力,丝毫不敢懈怠,当作了自己的老命一般掌管……。” “这不是我跟你的,是太子爷宅心仁厚、看到你国破家亡,不忍你在安西受罪,特意赐给你的。”白纯冷冷的道。 李弘突然间来了兴趣了,这不对啊,自己临去安西前,白纯对于白苏尼至可不是这幅态度啊,是她请求自己,如果白苏尼至还活着,希望能够把他们送到太乙城的。 这怎么现在突然变成这样了呢,父女两人之间难道生过什么事情?还是白苏尼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其中有隐情是必然的了,想到这里,李弘嘴角不由的扯出一抹冷笑。 353 警告 李弘带着一丝冷笑看看旁边的白纯,再看看对面的白苏尼至,旁边恭恭敬敬的站着十几个人,这些都是白苏尼至的儿子们,有的人神情恭敬,有的则是恭敬中带着一丝惶恐。 Ww WCOM 酒馆不大,怕是因为自己今日过来的原因,并没有客人在厅中落座,除了自己外便是空无一人。 这里的桌椅等装饰,都带着浓厚的异域风情的味道,显然白苏尼至重新装饰过的酒馆,所要招待的客人自然也是以域外客商为主要目标。 中间是一个不大的舞台,铺设着厚厚的地毯,如今胡旋舞依然盛行,酒馆里的客人也是一直钟情于胡女妖娆的身躯,在舞台上曼妙的转起来,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岩石壁画中的圣女飞的感觉。 “白苏尼至,怎么样儿?从一国之君变成了一个酒馆的掌柜的,是不是很难适应?”李弘淡淡的问道。 但在白苏尼至听起来,更像是语带双关,像是暗示自己雄心不死一样,暗暗的看了一眼白纯,脸上急忙堆上笑意道:“老奴早就已经忘记了曾经乃是一国之君了,要是您提醒,老奴都要以为,这酒馆是老奴经营了一辈子的了呢。” “那就好,下之事风云变幻,但古往今来,还从来没有过被灭国的亡国之君能够复国成功呢,到了这岁数,何不活得洒脱一些,笑看风起云涌、静观世事起伏岂不是更好?大唐潜藏异心者颇多,就是这的太乙城,就放着恐怕不止你跟安末深盘两个被亡国的王吧?”李弘摆弄着手里的酒杯,不在意的道。 “太子爷您的是,复国谈何容易,老奴从被则罗禁押到被您解救出来,老奴心中只有对大唐的感恩,岂敢谈复国一事儿,太子爷您多虑了。”白苏尼至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 “行吧,如果真是我多虑那就再好不过了。但……如果有人想要在大唐境内胡作非为、干暗中勾结,危害我大唐安稳的事情,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李弘抓着白纯一直在揉捏衣角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冷酷无情,警告着白苏尼至。 “对了,听你最近跟安末深盘走的还挺近的?据你俩人没事儿,要不是在你这酒馆喝喝酒,下下大唐的双6棋,要么就是去他那茶馆儿,喝喝茶,谈些太乙城的人情世故?就没有交流交流亡国心得?”李弘再一次看着白苏尼至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嘻嘻的问道。 “不敢,叫太子爷见笑了。安末深盘与老奴都是来自安西,无论是性情还是喜好都差不多,如今都至暮年,过着颐养年的生活,自然是平时无事时,会多多亲近一些,呵呵。”白苏尼至搓了搓手道。 “不错,葡萄酿源自安西,经过你们酿制出来,确实比大唐百姓所酿制的葡萄酿要醇,既然平日里无事儿喜欢跟安末深盘凑热闹,那就是再好不过了,以后可以再继续多交流交流。”李弘拍拍桌子,带着白纯一同起身往外走去。 至于那几箱子原本就属于白苏尼至的财宝,被卸下来放在门口一边上,李弘经过时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在白苏尼至一行人的恭送下,李弘再次踏上马车,睡眼惺忪的话痨揉了揉眼睛:“皇兄,这里是哪里?不像是我们的庄园啊。” “你再睡一会儿就该到你自己房间了。”李弘看着还没睡醒的话痨,再次揉揉那脑袋道。 “皇兄,上次跟父皇母后过来,可是看了好多好多好玩儿的物事儿呢,而且母后还,你跟父皇还曾经在太乙城干过丢人现眼的事情呢,是要不是母后出面,你们就被人围住出不来了,你跟父皇都那么有钱,怎么还会欠别人银子呢,还拿玉佩抵帐,真是没羞。” “李令月,现在父皇跟母后没在身边,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不准那么多话……。” “我的是事实,你是当今太子殿下,做了错事儿就该认错,难道你还想堵住我们的嘴啊,母后还经常拿这事儿父皇呢,父皇都没有像你这般不听话,哼。” 驶入皇家庄园的马车停好,李弘等人下车后,已经彻底从马车上清醒过来的李令月,下车第一件事儿就是飞足狂奔,目的地竟然是膳食房,东西看来是赶了一的路有些饿了。 在雪跟半梅两人的照看下,膳食房转了一圈空着两手跑出来的话痨,把耳朵凑在李弘耳边悄声道:“皇兄,父皇跟母后都没有在,咱们晚上吃炖牛肉吧?我保证不告诉父皇你又私自宰牛了。” “李令月,我再次警告你,那些牛不是宰杀,是病死的,知不知道!” “那为什么都是每次在年关的时候才病死?其他时候不病死?” “不是……这都是谁教你的?谁告诉你其他时候就没有病死牛了?”李弘把家伙的身子摆正放在沙上,质问道。 “母后的。”家伙一仰头,有持无恐的道。 “我看你是不想好了,你就这样吧李令月,你今要是能吃上牛肉才怪了……。” “呜呜……皇兄,我不告诉母后就是了,我保证。我现在真的饿了,真的想吃牛肉啊皇兄。”李令月瘪着嘴,摇动着李弘的胳膊,装可怜状,但任谁都看不出她可怜,只看见嘴角的哈喇子开始往下流。 安抚了李令月后,李弘便与白纯两人走在了冬日光秃秃的花园内,冷风打着转似的从身边掠过,一阵阵的寒意便随之而来。 某人揽着白纯纤细腰肢的手,在走动间缓缓下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下滑到了白纯性感丰满的翘臀上,那手一会儿抚摸着浑圆,一会儿轻轻拍打着,嘴里淡淡的道:“现在你可以跟我实话了吧,到底怎么了?原本你不对他们还挺有感情的吗?” 白纯身子一僵,缓缓回头看着李弘,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跟一丝无奈,父亲在被送到太乙城后,见识了大唐的富有之后,非但没有想安下心来安享晚年,反而是暗中四处奔走,联络当初的一些部将。 而且与大唐的一些达官贵族也开始慢慢的靠近,甚至把酒馆儿当成了一个谋事的地点,所有的事情虽然都瞒着自己在暗中进行,但自从精卫提起过一次后,白纯就开始把精卫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父亲身上。 而这也是这段时间她神出鬼没,经常不在李弘身边的原因。 “其实你不用我都知道,但凡像你父亲这样的枭雄,就算是亡国了,但是复国之雄心也不会轻易的磨灭,当初被则罗那般非人的囚禁,他竟然还能够苟且偷生,就足以明,他心中的意念不曾动摇过,毕竟龟兹如果亡于他手,他也没办法面对你们家的列祖列宗啊。”李弘吸着冷冷的空气,胸膛出一阵舒爽。 “那您为什么要把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再赐回给他,岂不是助纣为虐?”白纯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件事儿困扰了她很久,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子爷交代,如今被太子爷一语道破,也算是解开了她积压在心头的愁雾。 “那些东西对他来讲一点儿用可都没有,没人会拿那些东西当钱使唤的,唯一的……。” “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收买人心、笼络他人,如果这些都登记入册的东西在其他人府里,或者是其他地方看见,那么是不是就可以断定,哪些人跟他有往来?他到底想干什么?”白纯搂着李弘一只胳膊,饱满的胸膛使劲的积压着,脸上的愁云是彻底散开了。 “不错,如果这些东西从酒馆儿流落出去,岂不是就能证明……。” “这就是传中的引蛇出洞吗?”白纯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跟媚色。 伸手抚摸着寒风里冻的有些冰凉的脸蛋,李弘正色道:“把精卫撤回来,放在他们身上有些浪费精卫的能力了,李素节的密信你也看到了,过完年的话,不得就得去趟洛阳了,趁这段时间,把人都撒到洛阳各个角落吧,此事儿非同可啊。” “是,爷,明日奴婢就去处理,要不要让惊蛰跟猎豹……。” “不用,精卫就足够了,神话如今不复存在,精卫依然屹立不倒,我背后缺一双眼睛跟一把匕啊。”望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李弘不由自主的捧着白纯的脸颊,深深的印了下去。 一股淡淡的绯红色爬满了白纯绝美的脸颊,高耸的胸脯剧烈的欺负着,一双魔爪在自己傲人的饱满上来回揉捏,让她不由自主的浑身软,身体跟着一阵阵的燥热。 耳边那句太子爷的‘做我背后的女人’,比任何话语跟金银珠宝都让白纯动情,心神摇曳、迷醉在那熟悉的气息中,白纯很想就这么永远抱着这个永远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皇兄羞羞、白纯羞羞。”一个白色的身影,穿着皮裘、清新脱俗如精灵般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脸上挂着恶作剧的得意神情。 354 没感觉 安河从来没有像今这般幸福,看着李弘与白纯出现在茶馆里,整张脸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她母亲的注视下,有如跌落凡间的精灵,做什么事情都带着欢快的情绪。 WwWCOM 白起虽然早就偷懒的从裴婉莹那里不告而别,早早的就跑回了安河身边蹭吃蹭喝,但当看见白纯时,白起像是觉得自己真姓白一样,立刻白眼狼的忘记了一直供它吃喝的安河,安静的趴在白纯脚边,享受着白纯抚摸它那硕大的头颅。 看着这一幕的李弘也是啧啧称奇,嘴里不客气的对白起道:“色狼,你不会真以为你自己是白纯的弟弟吧?你有点儿狼性行不行?不要一见了美女就往人家跟前蹭。” 白起扬起头冲它翻了翻白眼,在冬更加显得黑亮的皮毛,如同绸缎一般柔软顺滑,懒洋洋的张了张嘴巴,然后便趴在白纯身边,继续享受白纯的抚摸。 “带回去吧,好歹也是我给你找到的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以后就让她跟着你吧,不方便的时候,就把它放在濮王府里就是了。”李弘淡淡的道。 白纯无声的点点头,这是太子爷对自己大的恩赐跟宠爱,自己无法成为太子名正言顺的女人,但是太子爷却变相的把濮王府赐给了自己,让自己享受着其他女人根本就无法享受到的自由跟尊崇。 “太子爷,来,尝尝老身这香茶如何?不得不啊,这中原的茶叶要比在楼兰时,能买到的最后茶叶都要好上不少倍呢,喝起来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安河的母亲恭恭敬敬把火炉放在了桌上,酒精制作的火炉让人闻不到难闻的烟味儿,用来煮水真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与白纯腻在一起的安河,这一年多两年的时间没有见,依然还是古灵精怪的样子,整个人显得很水灵,这让李弘都有些纳闷,楼兰难道缺水竟然能够缺出这么一个水灵的美人儿来。 看似刁蛮的安河,显然对于白纯还是有着丝丝敬意,在面对白纯的问话时,显得要比面对李弘要稳重多了。 “哇……又是一个美女姐姐,皇兄,你现在有很多美女了,还不够吗?”李令月端着李弘亲自为她倒的茶水,也无法让那张嘴停下来。 “你自己有多少泰迪熊了,你嫌多了?李旦的泰迪熊都哪去了?”李弘笑着反问道。 “安河,楼兰美吗?皇兄楼兰很美,跟你一样美呢。”话痨直接忽略了自己霸占李旦泰迪熊的事实,顾左右而言他。 “楼兰很美呢,就像公主殿下一样美,等您长大了,一定会比我还要漂亮的。”安河不敢再把李令月当孩儿看了,懂得太多了,更何况人家是大唐的公主,身份无比尊贵。 “那我长大了,一定要跟你们一样漂亮才行,我要像白姐姐一样漂亮,像画里的人儿似的那么漂亮。” “话痨,你能喝水吗?半废话了,你嘴巴不干吗?”李弘对于带李令月来太乙城后悔了,这家伙,花起钱来如流水啊,看见什么都想买。 进了药材铺子,都想尝尝那药材好吃吗,要不是袁罡跟皇家关系较近,又跟李弘比较熟,才敢及时的把李令月手里,准备放进嘴里的药材夺下来。 “确定不跟我去长安?”李弘看着精灵般可爱的安河问道。 “不去了,在这里挺好的,母亲也需要人照顾,茶馆儿里除了我就没有人了,母亲舍不得花钱,就把我当唯一的劳力了。” “让白纯姐姐帮你找几个伙计,白纯姐姐神通广大,麾下有好多好多伙计呢,要不夏至跟雪……不行,那样就没人陪我玩儿了。”端着茶杯也堵不住嘴的李令月,眼睛咕噜着,她也很希望这个漂亮、不怕她的姐姐在长安陪她玩儿。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这个话痨,这几在这里就没有消停过,跟苍蝇似的,在耳边让人烦不胜烦。 太乙城要解决的事情并没有多少,雪她们几个从太乙城禁区看望完白露跟寒后,便径直来到了茶馆。 如今正值年关在即,看望完了不愿意与他一同前往长安的安河后,李弘也便准备返回长安,因为父皇跟母后两人准备今年元日在东都度过,这也正好让准备过完元日后前往洛阳的李弘,不用再去想托辞请假前往洛阳了。 恋恋不舍的安河被李弘拽着手,脸上并没有多少的羞涩,落落大方的任由李弘抚摸着她白嫩的手,只是叮嘱李弘忙完了应该多一些时间看看她来。 李弘笑着点点头,看着安河时,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夜月,也不知道自己跟她是不是一场梦? 对于男女之间的浪漫极度缺乏的他,自然是还需要白纯帮着他讨女孩子欢心,香水、香皂等等,包括一些金银饰品,大把大把的被白纯送给了安河,一些珠宝饰,看的安河双眼放光,甚至连李令月偷偷摸摸拿走了一颗夜明珠都没有现。 依依惜别安河,李弘在黑之前就赶回了长安东宫,烦不胜烦的命人把李令月刚送到了皇宫,便接到了龙爹跟龙妈的旨意,三之后陪同他们一同前往洛阳。 与此同时,自然是百官也会陪同前往,这几没有参加朝会的他,从扬武嘴里才听,就连元日的大朝会,父皇也打算在洛阳召开。 至于长安,原本应该由自己这个太子镇守,但因为自己又身居尚书令一职,所以也就必须陪同百官跟着一同前往洛阳了。 三的时间,对于李弘来足够了,反正又不用他准备什么东西,只要白纯他们给准备就行了,自己这几也没啥事儿,倒是可以抽空看看裴婉莹去。 白起被他带回长安后,就安排在了濮王府,白纯如今的住所也就是以濮王府为主,但因为年前就要去往洛阳,白纯也不得不跟着去洛阳。 与扬武两人,在回到长安的第二,就提着大箱盒的礼品,坐着马车赶往了裴行俭的家里,一股浓浓的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今日朝堂之上,李治都觉得意外,参加完早朝后的某人,行色匆匆的第一个就跑出了宣政殿,不等自己到大明宫,就听东宫内一辆马车载着太子殿下出宫了。 好奇的李治把李令月叫了过来,在武媚疑惑的眼神下,套着李令月关于李弘的话语。 当听到一头叫白起的黑狼被她皇兄带回长安时,李治还能淡定的继续问话,再当听到安河姐姐从李令月嘴里出来,武媚的耳朵也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但关于今日皇兄出去干什么了,家伙李令月就是不,一双明亮的眼睛咕噜咕噜着乱转。 李治没好气的点了点李令月洁白如玉的额头,嘴里没好气的道:“皇后看看,怎么样儿?朕就知道,跟着李弘出去几一定会被带坏的。你看看现在,这还有一点儿皇家公主的样子吗?活脱脱个李弘在世啊。” 李治痛心疾,看着李令月那咕噜咕噜与李弘当年时候一摸一样儿的神情,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那就是我当然知道了,但是我不。 “你想要什么跟母后。”武媚嗔怪的看了一眼李治,当初让出宫的好像是你吧,这个时候又开始怪我了。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是要是母后同意去往洛阳时,能够让儿臣跟皇兄乘坐同一辆车驾的话……。”李令月仰着脸,一脸正经的谈判道。 “反了你了还,竟然敢跟母后讨价还价了,就是李弘他都不敢跟母后讨价还价,这……这都是谁教你的?”武媚满脑子黑线,活脱脱一个李弘在世啊。 “因为皇兄会讲故事啊,白蛇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那都是他瞎编的,你也相信?” “但是他要对裴姐姐……。”李令月突然住嘴不话了,一不心差点儿吐鲁出去,把皇兄今日看望裴婉莹一事儿出来。 自从皇兄在诗会搞出那么大的影响,虽然最后没有影响到皇家,但是也把父皇跟母后气到了,所以如今李弘前往长安看望裴婉莹,李弘是绝对不想让武媚跟李治知晓的。 “哼,我就知道这兔崽子没好心思,裴行俭不在家,被他安置在吐蕃,他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儿?如果被御史知道他没事儿跑到人家家里,成何体统!”李治重重的拍了下膝盖,闷哼道。 不过反观武媚,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道是什么大事儿呢,去看望裴婉莹怎么了?只要不是在明媒正娶前抢到他的东宫,那就随他去吧。 再者了,以李弘那长相,要是不讨女人欢喜才怪了,身为大唐的太子殿下,又有铁骨铮铮的杀伐气势,也不缺书生那股温文儒雅的气质,如此一个少年,要是再不讨女子欢心,武媚都要怀疑李弘是不是只会讨好自己了。 而就在他们讨论人李弘时,李弘已经满脸堆笑的让扬武叩裴行俭家的府门了。 355 错综复杂的关系 扬武重重的的叩了好几次门,裴行俭的府门才缓缓打开,还不等他扬武话,从门口探出头来的妇人就苦笑着道:“贵人呐,那四个女子已经被赎身了,不再去花坊了,您们就不要再强人所难了好吗?” 李弘跟扬武愣愣的看着那妇人,那妇人完后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两人,呆了一会儿又喃喃道:“你们……你们是何人?可是也奉家里主子的命令,前来邀请她们去府里参加宴请?” “您误会了,我们是裴婉莹的朋友,今日无事儿,正好顺道过来看看她。 WwW COM”李弘拱手行礼,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一些,不要露出虚伪的面目来。 看着眼前的妇人,想来不是侍女、丫鬟之类的,那一身服饰,虽然不是很名贵,但其用料也是价钱不菲,何况那举止行径,无论如何看,都不像是个侍女。 “婉莹的朋友?”妇人愣了下,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婉莹的朋友孟浪的找到家里来的,而且还是男的。 “是的,我是婉莹的朋友,麻烦夫人您通报一声如何?”李弘尽力让自己的神情很纯洁、态度很诚恳的道。 “你们不是纪王府的人,来邀请那几个娘子?” “不是。”李弘回应道。 看着道路上人来人往的情形,李弘感觉自己被人拒在门外还是有些尴尬,而且一个男子来找人家的闺女,就算是唐风在开化,恐怕也没有自己这般行事儿的吧。 “夫人,我们还是去吧,都是自家人,也不能老是驳他们的面子不是……您……您……怎么来了?”薛楚儿跟颜令宾看着门口的李弘跟扬武,嘴巴涨的大大的,一脸的惊愕,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哼,还敢你们不是?看把人家娘子给吓得,您们走吧,她们已经是自由身了,不会再去那里了,你们回去告诉纪王妃,就是老身6氏亲自替她们回绝的。”裴婉莹的母亲6氏看着两个乖巧的娘子被吓到的样子,顿时面色一冷,不容拒绝的道。 “夫人,我们真不是纪王府的人。”李弘苦笑一声,路边时不时已经有人望向自己这边。 这一坊之地,大部分都是官员的府邸,要是万一碰到哪个吃饱了撑的的御史,撞见自己往人家家里跑,自己少不得又得被龙爹、龙妈训斥一顿。 “夫人夫人……您误会了,他他他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不用怕他们,纪王府里的人怎么了,老身还就不怕他纪王府的人。”6氏面带寒霜,跟着大冷似的,让李弘都觉得,恐怕此行要无功而返了。 李弘无奈的苦笑一声,看着被6氏挡在身后薛楚儿跟颜令宾,道:“你俩是指望不上了,个话都不清楚。” 扬武看着李弘的手势,急忙放下手里的两个大礼盒,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恭敬的递给了6氏,恭声道:“裴夫人您过目,这是我家公子的令牌。” “李白……?呃……对不起,女……。”裴婉莹眼看母亲还没有回来,刚赶到门口,就看见太子殿下的太监在掏令牌。 “婉莹,你认识这位公子?” “娘,您还不快把门打开,让贵人进来。”裴婉莹连忙拉着6氏的胳膊,把府门全部打开,李弘与扬武这才进了府邸。 “这……婉莹,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让陌生男子进咱们家门,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少不了又得训斥你,真是越来越疯了。”6氏莫名其妙,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头肉看见这个少年公子时,整个人明显的要兴奋了很多。 “娘……。”裴婉莹挽着她母亲的胳膊,在耳边悄声道,直到话完完,6氏顿时是大惊失色,看着李弘一下子变得局促不安。 “这个……还请太子……。” “裴夫人快免礼,不知者无罪,何况我此次前来并未打招呼,倒是我让您受到惊吓了。”李弘急忙虚空扶6氏,6氏也在裴婉莹的搀扶下直起了腰身。 裴行俭的府邸完全是按制所建,在这一坊里也算的上是大宅了,只是人口就少的可怜,除了母女两人与一个门房外,就是两个侍奉的丫鬟,整个府邸显得冷冷清清。 恭敬的邀请李弘坐下后,6氏便要亲自去烧水沏茶,也是借此离开,给太子殿下找自己闺女留下一个话的空间。扬武也借此,提着两个大礼盒,跟着6氏往后面的厢房行去,这些东西也得让人主家过目才是。 李弘在客厅坐定,看着薛楚儿四女身上的衣衫,也换成了与裴婉莹相差无几的衣衫,不再是像在曲江池所见一样,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 “听你母亲,这纪王府的人一直在邀请她们前往王府吗?”李弘看着下的裴婉莹问道。 “是啊,这都好几次了,不过好在有女的母亲在,她们倒是没有硬来。其实啊,不光是纪王,就是其他勋贵也会拿着请柬来请她们的。”裴婉莹提及此事儿,一脸的闷闷不乐。 这让某人觉得,自己好像给她赎了四个侍女倒是一件错事儿了。 “按赎身之后,她们就自由了啊,难道你们四个在长安的名气那么大?”李弘第一次现,自己好像有点儿看轻四女了,这很像上一世的明星嘛。 “您把长安花坊的四大都知都给赎了,想象看,这长安城的勋贵豪门,一下子上哪里找能够与她们身份相当的人儿,到他们府里一同宴请客人。”裴婉莹温婉的笑了下道:“而且现在,就算是那四大花坊,一下子也没办法找到像四个姐姐般能歌善舞、吟诗作对的美人儿,自然是跑到这里来相请了。” “那你就没有……。”李弘话出口一半就知道了,这个裴婉莹恐怕是顾及自己的身份跟名望吧,所以未曾对他人起,这四人乃是被当今太子殿下所赎身的。 “太子殿下真是聪明。”裴婉莹看着李弘不话,只是看着四个恭谨的美人儿,笑眯眯的道。 曲江池一事儿,众多士子只知道有一个人给四大花魁赎身了,但至于此人的来历,一切都是很神秘,根本就无从探出来丝毫的蛛丝马迹。 但四大都知如今在裴行俭府上的消息,却像是安了翅膀似的,一下子便让长安众人知晓了,因此也就给裴婉莹跟她母亲带来了诸多的困扰。 “看来今日我来此还是来对了,要是我不来,你们岂不是还要被他人打扰,这个年岂不是都过不好了?纪王叔都找上门来了,而且听你母亲话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你就没打算找我帮你化解这个困扰呢?”李弘捧着茶杯,看着6氏又含笑走了出去,问裴婉莹道。 裴婉莹抿了抿嘴唇,脸颊上的酒窝顿时浮现出来,接着蹙了下秀眉道:“纪王府倒是好,由母亲能够挡着点儿,但其他人我们就很难多次阻拦了,特别是快要近元日了,这些勋贵豪门,都希望能够得到四个姐姐其中一个的青睐。” 李弘细细品味着裴婉莹的话,难道还要比纪王李慎身份更高的人来邀请她们四个? 其实李弘并不知道,裴婉莹的父亲,他自己的副都护裴行俭,人家与纪王李慎乃是连襟,也就是俗称的一旦挑。 纪王妃乃是裴婉莹母亲的姐姐,所以,这也是为何李弘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裴婉莹的母亲敢如此对纪王府的下人,严词拒绝的原因。 李弘看看薛楚儿四女,又再看看裴婉莹温婉的笑意,心里琢磨道:“还好,纪王与父皇同辈,这样子自己跟裴婉莹也就是同辈了,还好不是比自己高一辈。” “那这么来,你的外祖父就是益州都督府的长吏6立素了?” 裴婉莹含笑点点头,李弘却是怔怔的不出话来了,不管是现在这个时代,还是上一世的大环境中,门当户对显然是一直都有存在啊。 这些权贵之间的关系简直是错综复杂到错综复杂了啊,自己原本一直以为裴行俭并无任何外戚关系,如今看来,是自己没有把这些东西理清楚啊。 但更让他担忧的是,益州都督府的长吏6立素之子6爽,如今可是河南府的从四品下的府少尹,官职不大,但是权利不。 而且河南府由亲王遥领,虽然是归长吏所有,但如今名义上遥领河南府的亲王可是有好几位的,纪王李慎就是其中一位。 更让李弘为难的是,自己此番前往洛阳后,恐怕还不得不跟河南府打交道,特别是这个6爽,如今早就已经被丽竟门盯上了,此时正在转换成有精卫盯梢。 想到这里,李弘不由得感觉有些脑袋大,这乱七八糟的关系理清楚容易,但是要以后万一问罪问到6爽头上怎么办? 一时之间,李弘突然间现,皇家太子还真不是那么好当的,更别提皇帝了,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亲戚关系、裙带关系好像太多太多了,动哪一个人都有一种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感觉。 356 担忧 在人家家里,把人裴行俭的闺女挑逗的双颊红晕、酥胸剧烈的跟着起伏,像是没有骨头般瘫坐在他怀里,诱人的红唇被他撷取的微微红肿,美丽的双眸充满了迷离与风情万种时,某人才在窗外一声声的咳嗽声中,任由裴婉莹脱离了他的魔抓,娇嗔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接着还得帮他整理着衣服。Ww WCOM 望着那充满娇羞与风情的脸颊,某人的双手又一次不由自主的攀上了裴婉莹柔然细腻的腰肢,或许是跟随孙思邈常年采药的原因,裴婉莹的肌肤紧实有致、弹性十足,让李弘是爱不释手,直到裴婉莹娇羞的帮他整理好衣衫,轻轻的拍打了下他的魔爪,某人才放弃了继续攻城略地,打算就地正法裴婉莹的下半身思维。 再在裴婉莹与6氏,以及薛楚儿四人的陪同下,李弘把诺大的裴府转了个遍儿,人烟稀少的府邸处处充满了冷清,仿佛都能让寒冷长安的气温在这里更加低上几分。 不由分的在6氏跟裴婉莹的婉拒下,李弘让扬武找两名机灵点儿的太监过来,以后就在裴府里伺候着。 而至于安河那里,某人自然是也没有忘记了,也是同样让扬武派了两名精灵的太监,过去给人家的茶馆当免费劳力。 裴婉莹心里哪能不清楚,这家伙是要借此保护自己跟母亲,包括薛楚儿她们的到来,引来的种种困扰,也都将在两名太监来临后销声匿迹。 李弘却知道,除了这一层意思,还有另外一层,那就是真正的保护裴婉莹跟她的母亲,大唐盛世不代表着长安城就真的没有灯下黑的现象存在。 他可不想因为裴婉莹或者安河被歹人所制后,自己还得来个英雄救美啥的。 何况,自己到达长安后,还将面对裴行俭家跟纪王的舅子6爽,谁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会不会在长安跟太乙城,生什么危及两女安全的事情。 扬武提着6氏给李弘的回礼,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对裴夫人来,已经是她能够拿的出来的最为珍贵的东西了,因为里面赫然有一个裴婉莹的肚兜安静的躺着,也就是,裴夫人对于自己的闺女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已经是立场明确的表示赞成了。 而在与裴婉莹缠绵悱恻时,李弘手里握着裴婉莹那一双玉兔不断把玩儿时,还曾问过6立素、6爽与她们家的关系如何? 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的答案,但是在似是而非跟模棱两可间,李弘也已经猜测到了,无论是6立素还是他儿子6爽,其实更加侧重的是纪王叔李慎。 至于与她裴家的来往,也就是裴行俭在长安时走动的多一些,其余时间,特别是这几年,基本上很少往来与裴家,倒是她的姨母纪王妃每年元日,则都会召集她们娘俩前往纪王府叙旧。 前往洛阳一路上,李弘除了在马车里睡觉就是睡觉,丝毫没有把太子殿下的威仪当成一回事儿,反正这一行人中,马车等等多的是,不准没人能注意到自己的马车呢。 皇家出行的礼制在李弘龙爹跟龙妈的理所当然下,则是按照大唐最为隆重的帝后出行礼制而遵循的,长长的队伍让李弘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等自己到达长安了,那队伍的最末尾会不会刚出长安城门呢? 这虽然是他的胡八道,但也代表了如今李治跟武媚对于治下大唐成就的得意非凡,如今鼎盛时代的大唐,甚至远远出了李治跟武媚的预期。 修建长安大明宫时,帝后两人就大有咬紧牙关、锁紧裤腰带,节衣缩食也要把大明宫建造好的决心,但当他们那充满铜臭味儿的儿子,拿出了将近百分之七十的修建费用后,两口子就开始把目光瞄准了如今东都洛阳的洛阳宫。 经过这几年的修缮,整个洛阳宫非但恢复了前隋时期的恢弘壮丽,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洛阳宫的豪奢繁华,在某种程度上都要比大明宫显得更加豪华。 就连最基本的占地面积,大明宫也被东都的洛阳宫压制下去了,整个洛阳宫也比大明宫大了不少,占地更广。 因为李弘当时还在安西征战,所以洛阳宫依然是遵循历史上李治跟武媚的旨意,完全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建造,没有让兔崽子李弘有丝毫插手的机会,何况那兔崽子人还远在安西。 此时的洛阳宫甚至已经出了历史上这个时代的建筑巅峰,远远领先于这个时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宫殿,恐怕就是随随便便拿出宫殿的一角,怕是也没有哪个国家敢与它比对。 毕竟,在人们的概念中,上一世依然留存的故宫就已经足够大了,但当你想象一下,洛阳宫足足有六个故宫那般大时,你就会知道,唐人在屹立于世界之巅时,这个民族由内而外的散着什么样儿的自信。 洛阳城的水系也要比长安城更加达,加上运河能够直达洛阳城内,所以整个洛阳在商业上,要比长安城更加占据优势。 要不是这几年长安还有一个太乙城在支撑着关中的经济繁荣,恐怕李治跟武媚两口子,就不是改洛阳为东都,甚至是有可能直接就定都洛阳了。 洛水东西贯穿洛阳城,把整个洛阳城分成了南北两半,也就出现了不同于长安东市、西市的南北两市,原本历史上只有三座桥来连接南北城的桥梁,在李弘这一世变成了九座桥,每一座桥的宽度、以及独特的设计,都是大唐盛世巅峰杰作的体现。 津桥则是进入洛阳后,过洛水进入皇宫的必经之路,由三座桥相连而成的整体,津桥居中、往上既北面便是黄道桥,津桥下的南面则是被称之为星津桥,其名字全部都是袁罡夜观星象,用文学名字来称呼的。 在长安时,李令月起她喜欢在津桥看船来船往时,李弘当时还不屑的对三桥的名称表看法,觉得桥名字有个名字就行了,整的神神鬼鬼的,听起来就别扭。 于是某人话音刚落,就被武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了好几圈才肯罢休。 此时李令月再次在太子的车辇里看着津桥兴高采烈的又蹦又跳,某人自然是不敢再非议桥的名称了,管它叫什么呢,知道是桥就好了。 “皇兄,你带我去南市吧,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多好玩儿好吃的,而且从南方运来的那些漂亮的丝绸,可漂亮了。”李令月兴奋的流哈喇子。 这是喜欢丝绸才流的吗?李弘有些觉得肯定是有什么好吃的让家伙念念不忘,一直念叨着来这里的原因了。 但他也不敢当着李令月的面诽谤洛阳不好,因为话痨的嘴比上一世的机关枪还快,自己这边完,不出一个时辰,龙爹跟龙妈就知晓自己又诽谤什么了。 不忍打击李令月的积极性,但看到她兴高采烈、双眼亢奋的神情,李弘心里不平衡,决定还是打击一番再:“那你自己去跟母后求情,如果母后愿意呢,我自然是无意见,母后要是不愿意呢,我也爱莫能助了。” 李令月听到李弘的话后,顿时停住腿不蹦了,静静的看着李弘突然道:“如果我能够让母后同意,还要告诉你干嘛?告诉你就是要让你去求情母后的。” “嘿……李令月,你的意思是,你个东西一直在利用我是不是?”李弘现家伙很狡猾,好像每次想干什么事情,都是那龙妈不同意,然后她才来策反自己,央求自己陪她去。 于是自己好像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母后跟前当坏人,而遂了李令月的心意后,自己好像也没有觉得她对自己充满了感恩之情!敢情东西这是一直在利用自己。 “没有啊,是因为我喜欢跟皇兄一起啊。” “少来,我才不信你这套呢。”李弘掰开李令月捧着自己的脸,要把她那还带着口水的嘴凑到自己脸颊上讨好自己,冷冷的道。 “那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母后,你去裴行俭家里欺负裴姐姐了。”李令月眼睛一转,得意的道。 “你随便,就算是你不,扬武也会的,我不怕。”李弘边边抱着李令月走下马车。 兄妹两人斗嘴时,白纯与雪,已经乖巧熟练的帮兄妹两人整理好了衣服,因此下车后,并没有惹得在车里担心的武媚一阵白眼。 随着李治与武媚,李弘领着李令月,身后自然是跟着一同前来的文武百官,至于他们的家眷,恐怕也早就已经抵达洛阳了。 该散的车马散去后,帝后来到洛阳宫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再次接受百官的朝贺,在洛阳城门口,河南府尹率领着百官已经朝拜过一次,但如今来到洛阳宫内,加上跟随而来的长安百官,自然是还要再次朝拜一番。 乾元殿不单是百官朝会的宫殿,同时也是元日大朝会时,接受各国使者觐见的宫殿,李弘不用猜都知道,烧包的龙爹跟龙妈,估计是想利用今年元日的大朝会,向域外万国彰显大唐的富有吧? 想到这里后,李弘不由得心思一动,自己的龙爹、龙妈不会像前隋一样犯人傻钱多的毛病吧? 就像那前隋时期,外国使者在来到洛阳后,所有的费用,包括食宿车马等费用,则都是由朝廷承担,外国使者不用掏一文钱。 自己的龙爹、龙妈不会也干这么暴户的行径吧!想到此处,李弘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敬晖,这家伙还没找自己签字呢,应该不会吧?还是龙爹、龙妈不打算效仿前朝?还是打算他们自己出这笔银子?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性时,李弘自己就立刻推翻了:“怎么可能他们自己出钱?自己这个太子如今当的,好像就是被一龙一凤用来坑的,如果真打算效仿前朝,龙爹、龙妈会放过坑自己的机会?” 于是,某人跟着百官一边朝见自己的龙爹与龙妈,一边开始担忧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会不会被龙爹龙妈坑走。 357 往事 冬日的午后异常暖人,特别是在洛阳宫修缮时都装用了质量技术,比当初更加好的玻璃后,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殿内,厚厚的地毯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也异常的舒适,慵懒的坐在靠窗的沙上,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懒意,恨不得就这样一直望着窗外的景色到永远。Ww WCOM 洛阳宫贞观殿的同心阁内,诺大的厅里只有李弘跟武媚坐在沙的两端,李弘仰着脸,让阳光能够直射在全身上下,耳边则是武媚在给他讲当初的故事儿。 整个同心阁内,没有一个宫女跟太监,除了这母子二人之外,就是乖巧绝美的白纯,坐在两人对面,为两人午后的闲谈斟茶倒水,三人就这么静静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与静宜。 “哦……那照您这么来,纪王叔与父皇一般年龄大了?关系还挺要好的?越王叔李贞也是很受父皇重视啊,难怪父皇继位时,他们比自己继位还高兴。”李弘慵懒的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懒懒的道。 闭着眼睛的李弘在武媚停顿时应完声,刚把两脚舒适的放在茶几上,就感觉双腿一疼,鸡毛掸子不知道何时就招呼了过来,于是急忙睁开眼睛放下双腿,嘿嘿看着一脸嗔怪的龙妈。 “身为大唐太子能不能有点儿仪范?再这样下去,等元日大朝贺时,岂不是让他人笑话?”武媚懒得多,这么多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自己也没能把太子管教出个样儿来。 每次一与陛下吵架拌嘴,当两人的矛盾冲突点转换到李弘身上时,两口子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显然李治更有资格指责武媚没有把李弘管教好,而武媚也是很迷茫,这十几年来,自己到底是怎么管教李弘的?怎么就一点儿效果也没有?真是亲生的吗? “以后我会注意的,大朝贺时,儿臣自然是不会给您和父皇丢人的,当然,更是不会为我大唐丢人的。”李弘嘿嘿笑哄着武媚,边边就要挨着武媚坐,却被他龙妈手里的鸡毛掸子顶在胸口,不让其过来讨好她。 “白纯你也坐吧,本宫向来没把你当成宫女、奴婢看待,所以这私下里也不必过于拘束。”武媚看了看妖娆妩媚的白纯,哪能不知道李弘的心思。 这是变相的让自己承认白纯在其东宫的地位,要不然怎么自从来到洛阳后,特别是今日,遣走了所有的宫女太监,独独留下白纯侍奉他们两人?还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白纯的存在。 “母后,那我到底是不是在皇宫生的啊?”李弘端着茶杯,思索着纪王与父皇的兄弟关系,但思索却不由自主的跟着武媚嘴里的陈年往事儿,飘到了自己的出生时期。 “怎么就不是在皇宫里生的了?当初要是早知道生下来这么不省心,还不如……。”武媚无奈的摇摇头。 李弘继续剥茧抽丝般的若有所思问道:“刚才您您是永徽二年,父皇把您从感业寺接回宫里的,然后永徽三年就生下我了?” “怎么了,哪里不对吗?怀疑你是捡来的?”武媚斜眼问着,但依稀可见额头丝丝黑线缭绕。 “那倒不是,儿臣怎么可能是捡来的呢。”某人依然是对他龙妈额头渐渐浮现的黑线毫无所觉,沉浸在龙爹跟龙妈的感情八卦中,掰着手指头若有所思道:“父皇是永徽二年五月为皇爷爷服孝满的,您就算是要进宫,也得六月七月了吧?” “嗯,你接着。”武媚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拿着鸡毛掸子无意识的摆弄着,但语气神情已经明显不耐烦了,一双凤目充满了冰冷的寒意,盯着依然还毫无所觉的某人。 “儿臣是永徽三年二月出生,按照怀胎十月来算的话,这时间……哟……啊……对不起母后,儿臣不是那个意思……疼…啊,母后您别打了,儿臣真不是那个意思,您刚才不是……真打啊母后……。” “兔崽子,本宫忍了你好久了,就想看看你李弘又要作什么妖,你还挺能耐,你什么意思?是想你父皇不孝?还是你母后我不孝?怀胎十月?关你何事儿关你何事儿……!!!”道最后,武媚打一下问一句、打一下问一句,都快把被堵在沙上的李弘打成大唐的傻太子了。 气喘吁吁的武媚挺着剧烈起伏的高耸,被打飞出去的鸡毛掸子被白纯捡起来急忙再递回到手上,双目凌厉的看着一直喊痛的李弘。 “我不是那个意思,母后您误会儿臣了,儿臣是想,是不是儿臣比其他人怀胎时间长或者短,这不是您刚才儿臣过于聪明吗?什么文曲星下凡了啥的,所以儿臣就怀疑,是不是儿臣在娘胎里孕育的时间过长,才导致了儿臣这么聪明。”揉着被武媚打得生疼的手臂,李弘快的讨饶道。 武媚不屑的笑了笑,拿着鸡毛掸子指着李弘,淡淡道:“,你今日来到我这宫殿里到底想干什么?一会儿是问我你父皇跟纪王的关系,一会儿又是越王之间的关系,现在又开始折腾你自己的出生,你到底想干什么?今日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弘看着母后脸上的神情,显然对于自己八卦她与父皇之间的事情,并不是真的在生气,恐怕真正让她生气的是,自己算计着怀胎十月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父皇跟母后的故事,是生在父皇还在为皇爷爷守孝期间,所以如今就算不是秘密,但也是让母后跟父皇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但至于她与父皇之间的情事儿,关于侍奉先帝、而后再是当今圣上一事儿,武媚任何时候都是嗤之以鼻的态度,自己与先帝之间清清白白,不曾负当今陛下。 而且那个时候,先帝在皇奶奶长孙氏去世后,身边除了昭容徐惠外,其他人根本就入不了先帝的法眼,由此便可知道,皇爷爷对皇奶奶的深情有多真。 那时候,就算是得到皇爷爷宠幸的徐惠,有生之年也是被封为昭容,甚至在大臣的劝下,太宗皇爷爷都没有立后徐惠的打算。 加上李唐皇室的胡人血统,沿袭胡人习俗,在自己父亲去世后,娶父亲的女子为妻又是常态,因此李治与武媚之间的事情,才是能够在朝野之间名正言顺的关键所在。 当初大汉朝的王昭君出使匈奴,同样是在先嫁给匈奴单于呼韩邪的情况下,在呼韩邪去世后,两度嫁给了呼韩邪的两个儿子,而且还都诞下了子女。 何况,在大唐这个时期,胡人习俗对于大唐的影响简直是深入骨髓,无论是从生活用具、还是音乐、食物等等上,大唐都是受胡风影响很深。 胡桌、胡椅这些日常用度,自然也是受胡风影响,如今才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物件。 所以李弘才敢如此大胆的去揣摩龙爹跟龙妈的事情,但他在揣摩的同时,却忘了武媚怀他时还在感业寺,因此才犯了武媚的忌讳,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至于武媚能够进宫,有当初萧淑妃与王皇后相斗,萧淑妃刻意请求李治拉拢武媚入宫的原因,也有武媚肚子里有了被挨揍的李弘的原因,所以也就造成了李治召武媚入宫的决心。 揉着身上被龙妈打得生疼的地方,一旁的白纯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顿时让李弘觉得深入寒窑般浑身上下冰冷,太伤心了,被人打了也没个人关心自己。 “倒是无事儿,就是想起来了随意问问的。”李弘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得回龙妈的话。 “你李弘问事情缘由能够没有目的?,这纪王跟越王难道也招惹你李弘了不成?”武媚面色冰冷,兔崽子是越来越神秘了,今日突然拉着自己进入同心阁,肯定是充满了不明的用意的。 “哎呀,现在还没有眉目,所以儿臣不好下论断,如今儿臣身兼尚书令,这下百姓的疾苦自然是得放在心上,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李弘看着玻璃窗外,李治牵着李令月的手,两人在窗户外面探头看里面,李令月大呼叫的声音隐隐从外面传进来。 “就算是你不身兼尚书令,难道你李弘就能不顾及苍生疾苦了?我让你做的事情做的如何了?”武媚淡淡的问道。 起此事儿,李弘就会觉得,自己这个储君日后继承大统是没跑了。 因为,历史上这些事情,是母后请求父皇的,而现在则是变成了寻求自己,那么是不是就明,母后如今已经没有了参政议政、甚至是把持朝堂的野心了呢? “差不多了,元日后大部分就可以实施了。如那:劝农桑、薄赋徭,免除长安关中地区的赋徭,广言路、杜谗口,大唐八品以上官员增加俸禄,这些元日后就能立刻实施了。至于其他的,儿臣觉得还需要斟酌一番,不过儿臣觉得都可行,儿臣替下苍生谢谢母后的母仪下!”起正事儿,李弘也变得正色了起来。 李治跟李令月缓缓走进来,正好是把这些听了个一清二楚,李治也是嘴角含笑,直呼皇后仁爱,愿为下黎民着想。 358 大朝贺 把某人踢向另外一张沙上的李治,挨着大唐的皇后幸福的坐了下来,仔细聆听了武媚给李弘提的十几条政见后,更是满意的连连称赞,而且还口口声声的用他皇后的政见打击着某人。 WwWCOM 李弘无奈的听完龙爹的训示,不理会旁边趴在他耳朵上,让他带着出宫玩儿的李令月,准备起身离开时,就听到他那龙爹张嘴了:“等一下,朕还有事儿要告诉你。” “您免开尊口,儿臣不会同意的。”李弘不等李治话,就直接拒绝道。 “咦?兔崽子还反了你了?朕还没何事儿,你就直接拒绝了朕?信不信朕治你这个尚书令一个大不敬!”李治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李弘道。 “您不就是想,如今我大唐富裕远前朝,前朝都能够全部负担元日大朝贺时,外国使者的全部费用,我大唐岂能气?”李弘不屑的道。 “怎么?你不同意?”武媚好奇的问道。 “儿臣当然不同意了,他们来我大唐朝贺,不狠狠的宰他们就不错了,还替他们出钱?儿臣才不敢那人傻钱多的事儿呢。” “你谁人傻钱多呢?谁人傻钱多呢?皇后,鸡毛掸子给朕,看朕怎么教训这个不孝之子……。”李治夺过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作势起身就要打已经跑出去老远的太子殿下。 “儿臣哪敢您啊,儿臣是自己,自己,这样可以了吧?”李弘心翼翼的看着气呼呼再次坐下的龙爹,只好再走到跟前,耐心道:“父皇、母后,如今我大唐看似钱多,但如今用钱的地方更多啊,旧钱换新钱这还剩下个尾巴,等这些外国使者来了,少不得又得好几十万贯甚至上百万贯钱赔出去,毕竟他们来的时候,肯定用的是我大唐缺斤少两的旧钱,所以啊,儿臣觉得还是不用管他们为好,让他们自己付账才是最为正确的。” 在李治跟武媚看来,大唐太子李弘哪里都好,就是这个面对番邦外域之人的狭心胸,最是让他们受不了,但又让两人无从反驳。 随着外国使者66续续、接二连三的在大唐元日之前赶到了东都洛阳,一下子让原本就热闹非凡的洛阳变得更加繁华。 无论是外国使者、还是亲王、皇子或是公主,都在这几内66续续赶到了洛阳参加大朝会,原本一直被禁足在长安的李贤跟李哲两个倒霉蛋,也在元日即将到来之际,终于赶到了洛阳。 洛水此时早就已经被人为的化冻,效仿南方的一些花坊船只,便停靠在了洛阳城中的洛水之上,络绎不绝的客流让老鸨们咧着嘴笑,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口袋里钻。 莺莺燕燕的身影在船舷之上惊鸿偶有,站在河边时不时便能听见画舫之中传来一些青翠欲滴的笑声与歌声,豪迈的诗人吟诗作赋为其助兴,音乐声在长长的洛水河堤之上不绝于耳。 沿着河岸从西走到东,那画舫则是一条接着一条,无论是妓 女、还是画舫伙计,或者是那来画舫作乐的士子文人、达官贵人,都是满面笑容,态度和善。 大朝贺自先帝开始,就因为一些地方都督、刺史、长吏在来到长安或者洛阳后,还需要租用百姓房舍,或是与商人杂居一起,所以早就被太宗下令,在长安城为其地方官员准备了三百于座住所。 等到李弘的败家龙爹此时在洛阳举行大朝贺,其官员住所已经按制成型,每一个到达洛阳的官运,报备自己的官职等等手续后,便可在洛阳东边的几坊之地,找到符合其官阶的住所,再也不用像当初租赁房舍,或者客栈了。 而在这个时候,最为忙碌的则就是礼部跟鸿胪寺,他们则需要为地方官员以及外国使者提供一切必要的安排。 至于其他官员,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大到尚书一职,到侍郎或者再低阶者,在这几日都是会与其他地方大员,联络增加感情,或者是密谋着一些自己的九九,是升迁提拔,还是换个地方继续捞资历。 总之,无论是礼部、兵部、吏部、工部、户部的尚书,在这个时候,就算是李弘也很难在其住所找到他们的身影,各个都在此时忙于应酬,流连于画舫、酒楼、客栈之间。 按照李弘的话,如果真有事儿找他们,不妨站在洛水河岸边吼上几嗓子,这样不准就能吼出你要找的官员来。 李素节、李上金自然也是从其封地赶了过来,相比较于官员而言,他们这些当今皇帝陛下的皇子就要好过多了,虽然没有像长安那般阔气的王府,但是比起其他人,他们的府邸也算是豪宅了,带着家人齐齐上阵的他们,在到达洛阳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进宫向他们的龙爹请安。 如今除去依然在楼兰孤独的一个人过元日的李忠,大唐当今皇帝陛下的子嗣,就剩下了李上金、李素节、李贤、李哲、李旦跟太子殿下六人,以及三个公主了。 就是太子殿下李弘,都替龙爹觉得子嗣少了,但他也不敢随意的跟他龙爹,只要话一,肯定就会传到龙妈的耳朵里,到时候少不了挨揍,大过年的,他也不想给两口子找不自在。 李素节频频想要找机会与李弘单独话,但都被李弘轻轻的拒绝了,如今百官都在忙于元日大朝贺,先别在这个时候添乱子,至于元日朝贺跟上元节过了之后,那就可以另当别论了。 所有的皇子、公主,能够在人满为患的洛阳居住在洛阳宫的,只有太子李弘一人,依然如在长安一样,偏安于皇宫东面的东宫之内,而这里的建筑设计以及豪奢程度,如果跟洛阳宫比起来,简直是寒酸的不能再寒酸了。 就连一向喜欢跟着李弘屁股后面当尾巴的李令月,都因为东宫不如洛阳宫,而选择了住在洛阳宫,抛弃了那个会讲故事的太子皇兄。 朝日,殿上设蒲团 、蹑席(案几)、熏炉、香案,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旧制来设置,如果放入桌椅,诺大的乾元殿都不够百官用的,所以还是沿用了蒲团与案几,省地方。 御史大夫领属官至殿西庑,从官朱衣传呼,促百官就位,文武列于两观。监察御史二人立于东西朝堂以莅之。 平明,传点毕,内门开,监察御史领百官入,夹阶,监门校尉二人执门籍。 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官对班于香案前,百官班于殿庭左右,先一品班,次二品班,次三品班,次四品班,次五品班。每班,尚书省官为。 东宫官居上台官之次,王府官与皇亲国戚者又次之。 侍中奏:“外办。” 皇帝与皇后步出西序门,索扇、扇合,皇帝升御座,扇开。然后左右留扇各三。 三省官拜再拜大唐皇帝与皇后,升 殿。内谒者承旨唤仗,左右羽林军勘以木契,自东西阁而入。内侍省五品以上一人引之,左右卫大将军、将军各一人押之。 整个仪式的过程中,先是由皇太子李弘献寿礼仪、然后是诸公等人献礼。中书令上奏地方的贺表、黄门侍郎奏祥瑞吉兆、户部尚书奏诸州的贡献之物,礼部尚书奏诸蕃的贡献等等。 如此下来,已经是近两个时辰匆匆而过,某人坐在殿中央已经是昏昏欲睡,昨夜虽然因为今日元日大朝贺没有折腾白纯,但是起的早啊,又是沐浴焚香,又是要在东宫先行做各种祭祀。 上官仪、李义府等老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就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儿,面色庄严肃穆,让李弘想跟他们商量商量简化仪式的机会都没有,反正如木偶般被人提来提去,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李弘看来,如此这番折腾,都比上阵沙场还要累人,但实在是也没有其他办法,东宫这些个官员在这个时候,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讲,自己多了两句,就引来了御史准备弹劾,索性闷闷不乐的跟着做下去了。 不过让李弘稍感欣慰的是,其他皇子比如李贤、李哲、李旦比他还要惨,一大早上就被御史大夫聚集到了宫门之外,与其他百官们站在一起,迎着黎明的寒风冻的直抖,但也得耐心的等待着。 李素节与李上金因为有家室的原因,则也是需要在临时的王府进行祭祈福等仪式,忙乎完了才能够跑到百官行列之中来。 而至于无论是地方都督还是刺史、长吏,或者是亲王、皇子,每个人的祥瑞都是让李弘笑的肚子抽筋,但看着每一个人一脸肃穆,以及父皇含笑拂须,一脸满意的表情,李弘只好在武媚凤目的怒视下,强忍着笑意把头低了下去,尽量不让自己在如此场合笑出声来。 大多数都是一些金银玉石之类的,但也有奇葩之人,福州刺史裴次元,竟然在知晓了如今海带能够食用后,就提着一大串晾晒干的海带,还一脸严肃庄严的当作祥瑞献给了龙爹,这样李弘恨不得给裴次元来上几巴掌。 但除了海带之外,裴次元还是作了一表白忠心的诗赋要与众臣工共勉,听的李弘自然是不屑的摇头,不过也还得忍着。 总之,无论是哪一个地方大员或者是皇室宗亲献上祥瑞时,都会上一番吉祥话或者表表忠心,而在所有人都献完祥瑞,李弘才现,好像只有自己在献寿礼仪时,显得最不诚恳了,因为他那龙爹正不满的看他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儿,重点儿是:谢谢大家的耐心,明日开始上干货,必备的铺垫完结。 359 武媚的疑神疑鬼 上元节过后,整个洛阳就好像一下子变得冷清了下来,跟上一世的元宵节一样儿,过完了之后,人在感情上就会觉得这年味儿,是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WwWCOM 李弘被武媚盯的死死的,因为她依稀记得,这是李弘印象中第一次来洛阳,深怕他又把洛阳当成长安一般,非得在这欢庆的日子里把整个洛阳城搞得乌烟瘴气。 所以李弘除了被龙爹、龙妈有意识的带着去了一趟白马寺后,就一直在他那一亩三分地晃悠。但即便是这样,武媚心头依然是有着挥之不去的疑惑! 夏至不见了,是回家省亲了。雪不见了,她妈好像元日前病了。半梅也不见了,她爹元日喝酒喝多了,好像也病了。寻兰不见了,她家牛丢了……。 这样找揍、欠揍的理由但是武媚信了,大过年的懒得跟他计较。寻兰孤苦伶仃,父母早就去世了,而且还是在侍奉武媚左右时就去世了,所以寻兰除了一些亲戚外,就没有什么亲人了。 但无论如何,武媚也知道,这四个看着李弘长大,一直被太子殿下当成心腹的四大宫女的消失,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但至于干什么去了? 人家既然宁愿给出那么欠揍的理由,也不愿意告诉你真相,那么她也不想费心神的再问了,毕竟人家太子长大了,身为尚书令,让几个宫女回家光宗耀祖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真相究竟是如何,武媚也不知道,但绝不是李弘的那般轻佻绝对是真的。 白衣大食元日时派来的使者,竟然是与李弘在疾陵城会战的王子殿下:本-萨利赫。元日朝堂之上,武媚就现,这大唐的太子殿下跟白衣大食的王子殿下两人之间,仿佛暗藏着一股暗流,谁看谁都不顺眼。 她当然也知道当初救援王名远与卑路斯时,两个人照过面,但如今两人再见,却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甚至更像是两头狼在争夺头狼的地位错觉。 一股暗流在两人对视时,让朝堂上的其他人远远的避开了两人,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气场一样,把附近的人推到了一边,给两人留出了足够大的空间,甚至包括武媚在内,看着两人冰冷互视的眼神,都暗暗揪着心,深怕两人一言不合当场就打起来。 但好在无论是李弘还是萨利赫,在乾元殿的大朝贺上都保持了克制的态度,特别是某人,不单抢走了人家的妹妹,而且还掠走了人家妹妹的芳心,这让萨利赫面对李弘能够有好感才怪了。 两人在众人胆战心惊、提心吊胆的注视下走近,同样都是高大的身形,互不相让的气势,杀伐凌厉的威势,静静的看着彼此谁也不愿意在气场上服输。 但或许是因为主场优势的缘故,最终还是萨利赫率先话,只是那脸色跟态度在李弘眼里,像是死了爹一样臭! “夜月给你的信!还让我转告你,香水、香皂、内衣、水晶等多送些过来,这次我走之时,那些马车都得装满。” “做梦!你妹的便宜我还什么都没占到,你就在这狮子大开口?好意思?” “没占到便宜?她的心给谁了?!” “两回事儿,她需要的东西我每个月都会让白纯为她准备,都会及时的送过去,但凭什么要把你的马车装满?想装满也行,给钱。” “你……。” “不服?” “……。” “见个真章?文武你随便挑!” “好,今日是尊贵的大唐元日大朝贺,知道你们唐人朝贺之时会喝屠苏酒,我跟你比酒!” “好,谁先吐谁孙子。” “好,谁先吐谁王八蛋!” “拿酒来。”李弘豁出去了,屠苏酒有多难喝他比谁都清楚,简直不是酒啊,简直比孙思邈亲自调制的中药还难喝,但今顾不得了,就是拼上老命,也得把白衣蛮子干趴下。 “再加一条!如果你先吐了,马车必须免费给我装满我指定的货物。”萨利赫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拼酒他还没怕过谁呢。 “好,如果你先吐了,同样按你的要求装满,只是……每一样货物都是其价格的十倍!”李弘挑衅的看着萨利赫。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然后“老实”的扬武,急忙从史官那里夺过原本记载大朝会景象的史书跑了过来,让大唐的太子殿下跟白衣大食的王子殿下,双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元日饮屠苏酒是大唐的风俗,然后一罐一罐的屠苏酒被宫女抱到了两人跟前,在李治跟武媚,以及其他外国使臣、大唐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的注目下,两人仿佛喝水一样牛饮起来。 屠苏酒喝的不爽快?换酒就是了!高度兰陵酒下肚,萨利赫就开始现眼前是好几个,可恨的大唐太子殿下的身影了。 换酒!葡萄酿!于是再次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葡萄酿被两人再次当水喝,直到喝的萨利赫冲李弘伸出大拇指,然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下去,某人这才急忙往外跑,不行,要吐了。 李治艳羡的看着李弘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可惜身为大唐皇帝的他,身体太弱,根本不可能像那不孝子一样,拿酒当水喝。 武媚气的浑身颤抖,哪有这样喝酒的,这是不要命了吗?往死里灌自己! 但自那起,群臣都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警告自己,跟太子殿下拼酒会死的很惨。 虚弱了三、浑身骨头散架了三的李弘,按照约定把白衣大食随行的马车装满了既定的货物。 只是瘫坐在床头的萨利赫,一边拍打着像是灌了铅的头颅,一边皱着眉头看着扬武手里签字画押的字据,留下了他们所有人回白衣大食一路所需的盘缠后。 白衣大食的王子殿下,百思不得其解、摇头皱眉的又写了一张欠条,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自己的手印交给了扬武,让其带给大唐太子殿下。 望着扬武的背影离去,坐在床头的萨利赫看了看自己的下人、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单据,喃喃道:“此事儿回去之后不准给任何人听,更不准告诉夜月我……我……我欠了王八蛋十万两白银!谁敢出去,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而也就是那个时候起,武媚就开始变得疑神疑鬼,没事儿老是用思索的眼神看着李弘,吓得李弘以为母后鬼上身了,连连问要不要找几个道士、和尚给她做做法事儿? 不出所料的,某人自然是为自己的痛快话换来了一阵鸡毛掸子,整个皇宫那几,呈现出李令月的叫好鼓励,武媚的鸡毛掸子乱飞,李弘上蹿下跳的宫廷场景。 原因无他,武媚怀疑李弘的那个白衣大食公主有了大唐的骨肉,所以才会疑神疑鬼,心里头一直琢磨着如何把皇孙子弄回来。 任由李弘如何解释,武媚都是若有所思的摇头坚信,大唐太子殿下的骨肉流落民间了,于是,鸡毛掸子经常出现在某人的梦里,哪怕是抱着白纯那妖娆的身躯,鸡毛掸子也时常会在梦里惊醒他。 既然是这样,那么李弘就觉得,这是母后想抱孙子了,但到现在母后也没给自己找太子妃啊,自己上哪给她弄个大胖孙子去? 于是,泽王李上金跟许王李素节就被李弘惦记上了,既然自己没有,但老三跟老四有啊,找到宫里,自己宴请他们就是了,让他们携着家眷一同前来,让母后看看不是自己亲生孙子的孙子,是不是能稍稍缓解下母后想孙子的痛苦,给她治治疑神疑鬼的魔怔呢? 元日之前,武媚在见了泽王跟许王的孙子后,不冷不热的照例赏赐了一些物品后,病就好了,也终于相信了李弘跟白衣大食的蹄子没有私生子的事实。 过完上元节之后,泽王李上金、许王李素节、太子李弘三人破荒的包了一艘画舫,身边只带了扬武一个人,在画舫上密谋了好半。 于是第二泽王李上金便进宫请辞,经帝后同意恩准,次日便率领家眷前往自己的封地益州,身为益州大都督的他,本身就是个虚名,但益州都督府长吏却是—6立素。 他既然跟李弘了,那么如今就要回去按照跟李弘的谋划开始行事,不出所料的话,太子殿下的宫女夏至跟雪,以及花孟跟猎豹四人,已经在益州等着他回来了。 坐在许王李素节的府邸,因为李弘的请求,许王李素节才得以在上元节后,依然滞留在洛阳城内,连同他的家眷都一起留在长安。 看着刚刚会走路的李素节之子李璟,李弘是没事儿就喜欢逗人家哭,但家伙显然也知道这个身份比父王还高的人,是坏人。所以无论李弘怎么逗,家伙也就当着许王妃的面儿哭了两三次,后来任由李弘再怎么逗,人家都不待见他了。 看着许王妃带着李璟离开,李素节依然是含笑而坐,对于老五的长不大行径,他是早就领教过了。 两人在客厅亲自煮好茶,整个厅里除了两人之外便无其他人,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神色正容,接下来,则是要听听许王,关于兰陵萧氏是如何变相使用私铸旧钱一事儿了。 360 三大仓 随着晋阳王氏的被瓦解冰消,在下士子眼中失去了威信后,稍稍在影响力方面,落后于五姓七家的其他高门大姓,便捕捉到了一丝更上一步的契机,于是开始暗中与朝堂之上、或者是下名门士子暗中往来,希望以此能够跻身于五姓行列。Ww WCOM 威望、声明、影响、底蕴,特别是对寒门士子的青睐,对百姓的影响,则是五姓七家能够成为大姓的标准,兰陵萧氏想要跻身五姓之列,那么也就是只能选择,与皇家、官家、士子名流相互合作,以此达到更大的声望。 而最最有效的办法,能够使高门大姓在寒门士子、普通百姓间形成有效的影响力,那么就是做善事儿。 名利场向来是高门大姓追逐的目标,而亲王世子、皇子王爷在民间要想有一定的威望,自然是也是需要百姓与士子口口相传,于是,兰陵萧氏的主意便打到了许王李素节的头上。 李素节一向忠于李弘,对于李弘保全他母妃的生命,以及一直以来照顾义阳与高安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之事,向来都是感恩在心,况且李弘对他跟李上金向来都是很好。 也是因为李弘的偶施援手,给了他们足够的便利,使得他们在自己的封地上,利用太乙城的先进的技术,为他们封地的百姓谋得了很大的利益,政绩虽然是挂在了长吏的头上,但他们的功绩,显然也是让李治极为满意。 这一次大朝贺,李治便对他与李上金赞口不绝,就连向来不喜他们的皇后,能够在他们携家眷进宫后,还恩赐子女礼物,足以明,他们两人这几年的作为,还是深得帝后满意。 李弘看着李素节给自己斟上茶水,笑了笑开口道:“官家每年都会以较低的价格放出一批粮食,用来换取流散在民间的私铸之钱,这是我在任户部尚书之后,与司农寺卿话时才知道的,朝廷如此做,其实就是为了控制物价的飞涨。” “那照你这么来,岂不是萧氏做的事情并不违背于朝廷?可是听,就连这三大仓也是被人有暗暗投放到民间的,但至于是不是回收旧钱,恐怕难以下结论吧?”李素节没料到,李弘对于民间一直流有私铸之钱的态度,会变得宽容起来。 “萧氏为的是什么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拉拢你自然是有原因,何况鉴于母妃的关系,感情上自然是觉得你更亲近了,但你把萧氏之事告诉我,情理上来讲,你可是在背叛萧氏啊。”李弘哧哧笑了两声,调笑着李素节。 李素节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淡淡道:“萧氏之事倒是好,但我是从其中现洛阳三大仓如此,才会密信告诉你,要不然,你留给我的那个信件通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能够用上呢。” 李弘有些皱眉头的咬咬嘴唇,为难道:“如你所,萧氏无论是放粮还是低价买粮,只要不扰乱市场,那么就是属于为朝廷解忧,我们是没办法把他们怎么样的。至于你三大仓被暗地里放出粮食,不是不相信你,是我们现在一点儿证据也没有。” 李素节不住的跟着李弘的话语点头,李弘的没错,兹事体大,一个弄不好,不单会让粮食价格突然间猛涨,也会让官员突然间陷入自危局面。 看着李素节也在思索,李弘继续道:“含嘉仓那是什么级别你不清楚,那是咱们皇家的粮仓!谁敢动?你敢?还是我敢?纪王叔暗地里拉拢你,但问题是他没有跟这件事情有一丝一毫的干系,遥领河南府的亲王不止他一个,而且那家伙,跟父皇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这还是从母后嘴里知晓的。咱俩没有证据动动那粮仓试试?被削一顿倒是无事儿,甚至到时候我大不了挨顿揍,你怎么办?那个时候,我都自顾不暇了,还怎么保你?” “那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吧?三大仓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个仓,但是我李素节敢以人头担保,这其中肯定要猫腻,老三不也了,这其中必然有事儿!咱们合计后,让老三回封地,不就是为了落实证据吗?”李素节有些着急,这么多年来,自己跟李上金就没有真正帮到过老五李弘什么忙,一直以来都是他帮自己两人,如今有一些能够提升他太子声望的机会,自然是比太子还着急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让老三回去啊,咱们傻不拉叽的从洛阳动手,那么大的锅盖,咱们掀不开,不得让老三回去,从封地的边缘给咱们撬开一个口子,然后咱们再慢慢窥探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李弘拍了拍对面李素节的手,安慰的道。 李素节静静的看着李弘,想了一会儿才道:“你这是因为我跟上金吧?如果不是我们现,是你自己现的话,以你的性格,恐怕早就把三大仓的盖子给掀了吧?如今因为要顾及我俩的周全,所以你只能在十足的把握下,才能放手去做,可是如此?” 李弘拿起壶给李素节斟茶,缓缓道:“你这人真没劲,照你这么,你俩还成拖累了?可要不是你俩,我上哪知道这件事儿去?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想那些,有什么用?怎么生完孩子后,胆子更了还。” “嘿……你才生完孩子呢,我一个王爷我会生孩子吗?我这是胆吗?胆就不会告诉你了,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尽早做决断,不要因为顾及我俩而放弃抓那些中饱私囊者。”李素节夺过自己的茶杯,喝酒似的一口而干,滚烫的茶水烫的他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一边伸着舌头乱蹦乱跳。 浑不在意的看着又蹦又跳,吐着舌头呼哧呼哧跟狗似的李素节,李弘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笑意满满的道:“对了,你坐下来,别蹦了。跟你商量件事儿,如果这件事儿查实后,让你离开岐州前往兰陵你愿意吗?” “疯了你!你以为这是你想就能做到的事情?父皇会同意?母后会同意?别做白日梦了,现在岐州就挺好的,你皇嫂出门还都有百姓跟着打招呼呢,我在岐州也有些许声望,虽然是长吏治岐州,但现在我这都督也挺重要的。”李素节起岐州还是有一些成就感的。 但对于前往兰陵,他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那里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萧氏的窝子啊,母妃的家啊,顶级门阀之一啊。 当初自己的婚事,父皇都没有同意母妃的请求,为他求的一门萧氏的婚事儿,如今让自己前往兰陵,这不是白日做梦是什么? 他李弘可以不担心自己在兰陵仰仗着萧氏坐大,但父皇跟母后呢?他们也会像李弘一样想吗? 看着李素节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李弘却是不以为然:“想当初你在皇宫时,也是深受父皇宠爱的皇子,你李素节聪明好学,父皇时常在我跟前耳提面命的,要我多向老四皇兄学习,就是现在,父皇看见你不也是打心底里高兴?这件事如果查实、了结的话,你去求求父皇,到时候我给你敲边鼓,不准能成行呢。” “你行了吧,你少忽悠我,我宁愿现在跟你把那三个大盖子掀开,也不愿意去请求父皇把我任封到兰陵,老五啊,你把我扔到那里,那无异于把我放在火上烤啊,而且还是浇了油的大火啊,你就行行好吧太子殿下,看在民为你提供线索的份儿上,饶了民一家妻儿老吧。”李素节不再是跳脚了,此刻他感觉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本太子决定了,此事可暂时搁置,但不能弃置,如若有机会,还是要试一试的嘛。”李弘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笑道。 “李弘,我可告诉你,纪王跟萧氏如今对我攻势很猛,你最好还是断了这个年头,虽然我没有当那个……那什么的念头,但我并不觉得我有多坚定,你也知道,这种事儿,有时候不知不觉的就被人架上去了,等你醒悟后,你是想下那贼船都没法儿下了。老大不就是这么被晋阳王氏玩到了楼兰吗?怎么?你那安西四镇又有哪里缺皇子了,你是打算把我放到兰陵烤上一番,然后再给罢免到安西?”李素节一脸埋怨,但是其神情又是中肯的道。 李弘只能是不住的点头,老大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自己掌握了他李弘的命脉,暗地里与晋阳王氏勾搭,而且其他四姓也跟那苍蝇似的,闻着味儿就凑到了他跟前,不知不觉的,就被人家当了代言人。 他就没有想过,就算是到最后我李弘倒了,就算是他或者幕后之人当了皇帝,还不是被五姓七家操控的皇帝吗? 父皇跟母后当初费了老大劲儿的先是瓦解长孙无忌为的关陇集团,而后便是削弱五姓七家的影响,不就是希望在下百姓间形成,皇家为贵,其他次之吗?不就是为了稳固李唐江山社稷的绵延吗! 361 猜测 含嘉仓是大唐的第一粮仓,能够储存多少粮食,就是在上一世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而在现在这个时代,更是关中地区灾荒时期开仓放粮的重要保障,一个含嘉仓的储量,就等于是整个大唐一半粮仓的储量,于是足以想见,这个粮仓对于大唐的重要性! 敢于打它主意的人恐怕不多,而且要拿皇家粮仓来中饱私囊,如果被现,这个罪名恐怕不是任何人能够担待的起的。 Ww W COM 但提起含嘉仓,就不得不提它的前身回洛仓,当年前隋把粮仓建在了洛阳城外,隋末下大乱,李密趁机夺取回洛仓,顿时置洛阳城陷入无粮之境地。 而手握粮草的李密底气大增,更让隋统治者恐惧的是,粮食不单是解决温饱的关键,更是成为了瓦岗军吸附民心的资本,大量饥民和缺粮的义军纷纷投奔瓦岗军,于是瓦岗军一时名声大振、实力巨升。 虽然后来因为多种因素,瓦岗军起义没能成功,但李密抢占粮草的成功战略,却成为另一个有心人的教训经验,这个人就是皇爷爷李世民。 李世民看到了粮仓在城外的弊端,他决定在洛阳城内建立粮仓,以免重蹈当年前隋把粮仓建于城外,容易被人占领的笨蛋决定。 于是这个被李世民精心设计了地理位置的粮仓:含嘉仓,便被建在了洛阳城内。含嘉仓不仅供应洛阳城里的粮食,还起着关东和关中之间漕米转运站的作用。 随着含嘉仓的日益扩大、储量增长,回洛仓继续被用来储粮的作用便越来越,到了如今,甚至可以是成了大唐王朝的鸡肋粮仓。 那么,既然开始不被朝廷重视,自然就会给有心人留下有机可趁的空子可钻,李弘认为,三大仓中最有可能出现投机倒把现象的,必定是回洛仓。 李素节玩味儿的看着李弘,空空的茶杯被捏在手里转悠着,想了下问道:“那为什么不可能是黎阳仓?回洛仓在城外,是容易被有心人用来投机倒把、中饱私囊,但黎阳仓离洛阳更远啊,岂不是更适合他们暗中私卖?” “黎阳仓风险太大,如今的风险甚至比含嘉仓的风险还大,这辽东还在进行战事,要是他们敢私卖黎阳仓的粮食,估计都不用问罪可以直接砍头的。黎阳仓向来都是征收粮食后,要么是走永济渠或者黄河然后运往洛阳,要么就是往东北方向,继续水运到幽州,供给辽东前线的将士,不战之时,那里的粮仓就如含嘉仓一样,需要保证粮食足够八万人吃一年,所以可能性也很,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性。”李弘斟酌了下道。 “那现在怎么办?”李素节感觉让李弘这么头头是道的一分析,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很多,不再像刚一开始时,简直就像是个瞎子,一会儿担心含嘉仓,一会儿担心黎阳仓,或者是忧心回洛仓。 “不知道。”李弘看着李素节,干脆的道。 “不知道?我跟老三给你提供了这么多线索,你告诉我不知道?”李素节放下手里的茶杯,睁大眼睛问道。 “老三李上金在哪里?益州!那是剑南道!黎阳仓在哪里?还在这河南道卫州,中间隔着一个京畿道,所以肯定不会是黎阳仓,对不对?”李弘从李素节的书房翻了半,翻出一张老地图,看了看道。 “不错,那怎么了?” “那么就剩下含嘉仓跟回洛仓有问题,所以就只能等啊,等老三那边有进展了,我们这边才能行动。” “你就这么笃定那黎阳仓没问题?”李素节深表怀疑。 李弘看着不以为然的李素节,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头顶,道:“父皇这一辈子的憾事就是没有御驾亲征过,想要效仿皇爷爷当年驰骋疆场的梦想不是一两了,前些日子想要派兵西行替卑路斯复国,被我在朝堂上硬生生的给拒了。现在听母后,这段时间一下朝,就站在辽东地图那里呆,我估计这是又惦记上打算开春后想要征辽东了,你,既然父皇惦记上辽东战事了,那黎阳仓敢出差错?如果父皇御驾亲征,这黎阳仓还不得堆满了粮食等着父皇?而且,恐怕早有人把父皇盯着辽东地图一事儿传出去了,这黎阳仓啊,八成的可能是没问题的。” 李素节对于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听了李弘的分析后,也只能是默默的点头同意其观点。 看着有些神色黯然的李素节,李弘笑了下道:“你也别灰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样吧,明日咱俩就出城转转,往那回洛仓方向走走,看看是不是能够看出什么端倪来。” “今日不行吗?现在可刚是午时。”李素节很想在李弘跟前表现一下,迫切的问道。 “母后不让我出洛阳城,平时连城里的洛水都不让我过的,这洛阳城现在住了多半个月了,我就一直在这北边晃荡,南边啥样儿我现在两眼瞎,而且还有李令月那个奸细一直给母后通风报信,就算是明日我还得跟母后报备呢。”李弘撇了撇嘴,着身为大唐太子的不自由。 “原来当太子这么可怜……。” “滚……我走了,记得明日准备好,就你我再加上……加上白纯?吧。”李弘高大的身形已经到了客厅门口,不确定的道。 走到院落里的时,便看见许王妃正带着李璟在院子里玩耍,过去再逗弄了逗弄人家李璟,这才在扬武的陪同下向皇宫方向走去。 纪王李慎的府邸内,卫州刺史萧守业赫然在坐,按上元节一过,他便更不可能留在洛阳了,但萧守业却依然是留在洛阳并未离去,至于有没有人知道他还滞留于此,恐怕还是一个疑问。 “纪王此次留下官于洛阳就是为了黎阳仓一事儿?”萧守业感觉纪王有些过于慎重了,都快两年了,辽东战事从未停止,但从来没有人现黎阳仓有什么异样。 “你是先帝重臣萧瑀之孙,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中可是有你祖父在列的,而襄城公主也是下嫁你父,你与皇家之间的关系可想而知,如今许王李素节依然滞留洛阳,而且你与他也未能达成默契,如今你不觉得奇怪?”纪王看着有些盛气凌人的萧守业道。 “那又如何?许王李素节难道会帮着朝廷告密?何况我黎阳仓向来谨慎,从来不曾出过问题,当然,如果能够按照家父与您之意,把回洛仓的粮食能够偷偷转运二十万石,那么就更是高枕无忧了。”萧守业从容的笑了笑。 如今朝廷又没有现什么,就是那李素节,也不过知道一点儿皮毛,成不了什么气候,他母妃在皇家又不受重视,这么多年了,依然是以庶人的身份被囚禁于冷宫,他李素节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二十万石回洛仓倒是拿的出来,只是你要如何运往卫州,填补你那黎阳仓的亏空?萧氏既然想要跻身五姓七家,为何还要干这违法乱纪之事儿,你自己不清楚?你父萧锐如今掌管萧氏,这可是萧氏一族的元老的意愿,希望借助你父的影响力率领萧氏更上一层,所以啊,凡事还是须得心谨慎才是。”纪王有些皱眉头,萧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缓急的儿子? 如果把这差事儿都交给萧守业,这萧守业在他看来,将会是很快步入萧守道、萧守规的后尘,早晚会被太子绳之以法。 “兰陵公主如今势大,仗着身后有太子给她撑腰壮胆,在其封地兰陵这些年一直压制着萧氏一族,萧氏引以为傲的兰陵酒,如今可是姓了李,萧氏该怎么办?这么大的家业总不能只靠声望填饱肚子吧?总得要有平日里用度的银子吧?私铸旧钱不就是希望能够多分的一杯羹?低价出售粮食,自己以私钱买回,还可以让这些旧钱合乎律法,不至于被朝廷盯上,这也是家父没办法才为之的事情啊。”萧守业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又带有怨气的道。 纪王无声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道:“你父亲如今可好?身体可还安康?”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本来此次元日朝会他想亲自前往,但……听陛下想要御驾亲征辽东?不知道纪王对此事儿可有了解?”萧守业认为,纪王与当今陛下乃是兄弟,而且民间一直传言,两人关系和睦融洽,甚至前些日子的旧钱兑换之事儿,陛下就对他网开一面了。 “本王想让你父亲过来,便是想与你父亲相商此事儿,虽然如今陛下还未决定是否亲征辽东,但再过些日子,气暖和后,陛下想让辽东战事早点儿结束则是确认无误。”纪王眼神中含着捉摸不定道。 “那……如果要是服陛下不去亲征,岂不是就可以掩盖黎阳仓的亏空,我们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慢慢从回洛仓转移粮食了。”萧守业想的办法最是直接简单,但他也没去想想,让谁去规劝陛下放弃亲征辽东的想法儿。 362 回洛仓 纪王随意的寒暄了几句,便让萧守业离去了,望着那卫州刺史萧守业的背影,纪王只能是无奈的摇头苦笑,自己能够帮助他们的也就这么多了。WwW COM 承袭了萧瑀爵位的宋国公萧锐之子,如果依然是不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那么自己真就是爱莫能助了。 萧锐曾经任过益州长吏,而今的长吏却是6立素,据两人之间关系匪浅,益州都督李上金便是从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上,现了6立素偷偷运粮前往卫州。 按各地征收之粮食都会就近粮仓储放,除非是南方走水路而来之粮,才需经黎阳、含嘉两仓,才可以进入民间。 洛阳宫东宫书房内,四个顺手的宫女没有一个在身边了,只有一个白纯可以差遣,但还老被李令月借走,所以太子殿下跟前除了扬武跟连铁,其他人他还都没有怎么放在身边用过。 不过就在他思索时,白纯从外面轻步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瞪着书桌上的纸张呆的太子殿下,不出声走到身后,轻轻的替李弘揉捏着肩膀。 “查了下,萧守业确实没有离开洛阳,至于纪王的态度,如今看来模棱两可,倒不像是偏袒那萧氏一族,更像是在中间做老好人似的。”白纯任由某人的脑袋放在她高耸的胸脯上,淡淡道。 “不走也正常啊,纪王叔手里是不是捏着父皇的圣旨呢?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当和事佬?唉……。”李弘把脑袋从白纯的高耸上抬起,用手敲打着桌面的纸张,喃喃道:“看见了吗?这些关系怎么能够理清?简直是层层叠叠、错综复杂啊。” 白纯从李弘身后向前倾了倾上身,这下变成了她主动把柔软的高耸压在了李弘的头上,垫着脚望向那张纸张。 只见纸张上面赫然写着几个人命与官职:前任益州长吏:萧锐。现任益州长吏6立素。卫州刺史:萧守业(萧锐之子)。河南府少尹:6爽(6立素之子)。纪王李慎、许王李素节。 “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许王为什么也给列在名单上了?为什么泽王没在名单上?”白纯感受着李弘脑袋又在胸前乱蹭,阵阵异样的感觉让她心跳加。 她可不想像上一次一样,被太子爷弄的浑身软,竟在这书房里自己半裸着身子被其他宫女撞见,于是急忙转移太子殿下的注意力问道。 “没李素节什么事儿,也没老三的事儿,是胡乱加上去的。萧锐跟皇家有姻亲关系吧?这6立素也跟皇家有姻亲关系吧,6立素之女可是纪王妃,萧锐娶得可是襄城公主,你吧,这特么的怎么折腾?怎么办?如果真查出粮仓有问题,这些人哪个好惹?惹了6立素的话,裴婉莹会不会找我麻烦?裴行俭会不会在吐蕃写信给我?惹萧氏?纪王叔会不会找我麻烦?父皇会不会因为纪王叔找我麻烦然后也找我麻烦?大唐的联姻的水真深啊!”某人猿臂向后,突然间拦腰抱住了白纯,轻巧的便把白纯抱在了双膝上,搂着怀里的家人郁闷的道。 “啊……。”白纯被李弘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只感觉刚才旋地转,然后自己便被人抱在了怀里紧紧搂着,一只冰凉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从胸口探了进去。 “呃……爷……嗯……当年你……惩办萧守道、萧守规不……也相安无事儿吗?……啊……怎么现在却瞻前顾后了。”白纯绝美的脸颊红霜满满,娇艳欲滴的嘴唇微张,在某人怀里风情的低声哼道。 李弘听到白纯的话语,不由想起当年治罪萧守道、萧守规跟贺兰敏之擅入翠微宫之事儿,却不想分身之际,自己的手被白纯从她的胸前拉了出来。 没在意的李弘顺势便环着白纯的纤腰,思索似的道:“此一时彼一时,何况那个时候两人与贺兰敏之都犯有重罪,就是萧氏也没办法出面情的,但今日之事儿,我总感觉里面有些蹊跷,而且牵连比当年可是要广了很多的。” “要不去信问问萧妃?”白纯眨着明亮的眼睛,享受着李弘的拥抱道。 “不成,我怕萧氏已经把母妃排除在外了,如今李素节的立场对他们来未明,他们不会轻易让一个庶人知道过多细节的。”李弘摇头拒绝道。 如此事件中透露着很多的蹊跷,让李弘是搞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而他也一直把目标锁在了回洛仓之上,至于黎阳仓,就像他告诉李素节的一样,他一直都认为没人敢打黎阳仓这个对军、民都极为重要的主意。 晚上殷勤的跑到贞观殿向武媚请假明日出城,令李弘意想不到的是,一向视自己为祸害的母后,竟然痛快的就答应了。 甚至是就连话痨李令月想跟随的事情,都被母后帮着他拦住了,这让李弘差点儿脱口而出出出城玩个三四再回来。 好在他还知道得寸进尺在自己的龙妈这里绝对行不通,安慰着自己能够有一的假期就不错了。 只是当他出宫后,却不知道,准备进入河南府找河南府少尹6爽的萧守业,却现了他的身影。 三人三骑刻意绕到了洛阳南城区晃荡了一圈,然后才顶着还有些微冷的晨风快出了洛阳城城门。 回洛仓在洛阳城上方往北的地方,三骑出了城后便开始策马扬鞭,路上行人并没有很多,因此也不怕惊扰到谁,何况前往回洛仓的官道上,人迹在大清早也也显得稀少。 回洛仓其是粮仓,但不如是一个兵镇或者一个官署更为妥当一些。 大唐历来都极为重视粮仓的管治,无论是户部还是司农寺,都对粮仓有着监督权,加上一些仓是由河南府的直接掌管,可以,任何人想要私卖一些官粮可谓是难上加难,但也让其管理显得很繁杂化。 回洛仓则是由大大不同的仓储组成,被列为正仓、义仓的储仓则是由户部仓部司管治,常平仓,也就是朝廷放粮草往民间低价出售,然后换回私铸钱的仓储,则是用来平衡物价在一定程度上的浮动,如今依然是由太府寺来掌管。而太仓、转运仓、军仓等,则是受辖于司农寺。 但所有的粮仓又由河南府负责具体工作,御史台、禁军监门卫则是负责看守的官署衙门,而就是这么看似严密的监督之下,储粮依然是能够通过好多种办法被私运出去。 整个回洛仓的布局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城墙包围起来的城,厚重的城墙之上隐约能够看见监门卫的巡逻的兵士经过,宽大的城门足够并排三辆马车通过。 此时已经开启的城门处,已经是三三两两的马车开始6续进入,每一辆马车自然是会有河南府的路引等证明,经过监门卫的检查后,方可进入。 但对于单人单骑就没有那么多的限制了,只要监门卫看着你像好人,你就是来回出溜十个来回,他们都不会搭理你的。 所以,当李弘三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牵着马缰跟在粮车后面进入时,监门卫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便任由他们进入。 白纯今日做了女扮男装,但在李弘看来跟人妖似的,这样的打扮是男子谁信啊!但就是这电光火石之间,李弘好像明了了,这个时期也是面层出不穷的年代,有些男子长得妖娆妩媚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对了,李贤那个王八蛋好像也养过男宠,后来好像也是他养的那个家奴男宠出卖了他,在他与武媚争权夺利时,就是他的男宠指认是他杀了明崇严,不过那个时候的明崇严对于皇家有用,但现在明崇严不在皇宫,那么就不会存在利益冲突。 也就是李贤暂时还不会被他的男宠陷害,但……令李弘纳闷的是,现在这货有没有弄那个男宠在府上啊?! “哎哎哎……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喊你半了。”李素节牵着马缰,打量着这一条渐渐开始热闹起来的街道道。 “啊?没什么,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儿走神了,对了,你知道老六最近干嘛呢吗?”李弘现自己对李贤跟李哲如今的状况知之甚少。 “怎么了?没听干什么坏事儿啊,老六、老七向来遵守仪范,干坏事儿好像都是你这个太子的事儿吧?而且前些日子被母后禁足在府里哪也去不了,倒是想干坏事儿也没机会不是。”李素节看着车马络绎不绝的街道,远远的隐隐能够看见一些粮仓的样式,一排排的极为壮观。 “也是啊,斗鸡都能够被父皇知晓,然后被臭骂一顿,想来不会干出什么坏事儿。白纯你带钱了吗?找个茶馆坐会儿。”李弘看着两边的一些店铺,这些简陋、狭的茶馆儿、客栈、酒楼,都是为这些马夫歇脚准备的。 三人找了一家看样子还算是整洁的茶馆儿走了进去,门口的伙计看着三人手里的高头大马,急忙殷勤的牵过缰绳,帮着贵人把马拴在了旁边的马厩里,上好的草料不用等他们吩咐,已经放进了马槽里。 363 偶遇 太阳已经高高的斜挂在了半空之中,车水马龙的回洛仓几条主要的街道上,百姓们也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的人都是在这回洛仓干活儿的,肩膀上搭着不知道擦拭了多少次汗水、用了多久的黄的棉布当手巾。Ww WCOM 三三两两的笑笑,从由监门卫把守的大门处,凭借手里的简易令牌通过例行检查后,便进入了储粮的内仓。 从那一顶顶的冒着尖儿的粮仓以及进入的人数来看,回洛仓至今为止,依然还存留着不少的粮食,虽然不知道如今剩下的粮食以哪种粮食为主,但看着监门卫如此戒备森严的样子,以及车水马龙的场景,还是让人莫名的感觉心里踏实。 店伙计拿着大唐特有的煮茶,正要往里面加入葱姜蒜似的佐料,立刻被李素节拦住了,茶叶沫子就不计较了,要是再加入那些佐料,就真成了喝茶汤了。 自从被跟着李弘学着开始品茶后,李素节已经对于原本的茶汤感到恶心了,特别是当初李弘告诉他,茶汤喝起来跟洗碗水差不多时,李素节还曾偷偷摸摸的尝过,咂巴着嘴觉得确实味道差不多,所以如今早就习惯了真正的品茶,而不是再喝茶汤了。 伙计奇怪的看了看三人,见三人都坚持不放,只好怏怏的离开,心里对三人充满了鄙视,笨死了,喝茶都不会喝。 白纯自然是不二的斟茶人选,李弘与李素节望着进入内仓的百姓,淡淡的道:“看起来这里面粮食还不少啊,去年荒灾后还以为这里不会有多少粮食了。” “这是两回事儿,他们这些人是在倒仓,把旧粮食倒出去卖给百姓,然后新的粮食继续存储,至于一些上等的粮食,看见吗,那些马车过来便是来拉那些上等粮食作为种子的。” “那这些种子是卖给百姓还是无偿给百姓?”李弘好奇的问道。 李素节这些年在封地上过的是很接地气的生活,对于这些基层的事情知道的自然是要比李弘多,听到李弘的话瞪了一眼道:“自然是拿钱买啊,上好的种子是给勋贵豪门的,百姓家里哪买得起?富裕点儿的最多选一些中等的种子,穷的揭不开锅的呢,就选些最下等的,等来年秋收后呢,按照租庸调,包括欠官家的一并还回去。” “下等种子收成如何?”李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了看离他们这桌不远处两个老者落座,正在那里津津有味儿的给茶水里加葱姜等等。 李素节在心里默算了下道:“嗯……基本上在还完官家的种子跟上交的租子后,余粮足够一家人吃到年关吧,五口人的家庭啊可是。” “自大唐立国以来,我大唐百姓人口在呈上升趋势,如今已经恢复到了前隋巅峰时期的人口数量,这普通的一家百姓恐怕不止五口人的大有人在吧?”李弘有些无力,既然大唐这么富裕了,怎么一些当年的政策就不知道变一变呢? 当年先帝定量,那是因为人口少,因为连年战乱的缘故,每一户人能够有五口人都算是不错的了,而且加上立国初期,好多百姓上山落草,官府能够统计的人数自然是便少了,所以按照那时候的制度,给予今日的政策,那便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政策。 但现在不同了啊,人口基数稳定上升,每家每户都在增长人口,而府兵又不在计算之内,如今这些粮食,自然是租庸调后就不够百姓在灾年填饱肚子了。 “嗯嗯,确实是如此,但是当初先帝就是这么定的,朝堂之上谁敢否决先帝的决策?”李素节看着李弘,意味深长的问道。 “你别看我……。” “三位公子请了,老夫并非是有意为之,但此距离过近,刚才老夫一直在倾听三位谈话,显然是对这粮食决策不满了?”旁边桌上的一位老人走了过来,指了指两桌之间的距离,微笑着道。 李弘望着一袭黑色衫袍,戴着幞头留着胡子,身材不算是很高,但整个人显得很儒雅睿智,站在李弘旁边。 “不敢不满,怎么,难道老先生也认为这先帝留下的决策如今看来不合时宜了?”李弘望着那四十来岁约莫五十的中年人,示意他不妨坐下聊聊。 “那就多谢公子了,不如与我那一位友人,一同谈谈如何?”在大唐,三十多岁开始自称老夫大有人在。 李弘笑着点头同意,中年人便把另外一位年龄相仿、神态举止颇有一股官威的中年人叫了过来,于是五人便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两个人看了看李弘他们的茶水,再看了看自己的茶汤,只是有些错愕的互望了一眼,并没有话。 “敢请教公子是哪里人氏?想来不是洛阳士子吧?”还是由一开始搭话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在下李白,这位是家兄李素,这位乃是在下红颜,京兆人士。”李弘睁着眼睛道,他也相信,以这两人的毒辣的眼睛,恐怕一眼就认出白纯这妖精乃是女扮男装了。 而两人的反应也是如此,听了李弘的话后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在下一介布衣司马林,这位乃是在下多年好友娄先生。” “见过两位先生。”李弘微笑着道。 司马林,那就应该也是世家了,这个时代,门阀观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算是没落的世家,身为后世子嗣也是会挂在嘴边,是对先祖的一种尊重。 司马世家在北魏除了司马阳曾担任过征东大将军后,再往后期就已经渐渐没落、淡出了朝堂之上。到了前隋、大唐时期,更是没有任何一个能够上得台面的大人物了。 而旁边那位稍显干瘦,被称为娄先生的想来恐怕就是河南府尹娄师德了,在李弘出现在这里后,竟然能够不期而遇,李弘也不知道这是真的巧合还是假的巧合。 “不知二位先生来此是买粮么?”李弘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哈哈……买粮也没有在这里买的,官府的粮仓都只会在城里卖粮,这荒郊野外的谁来买粮?万一在路上被劫持该怎么办?倒是三位公子,气度不凡、雍容华贵,不知道来这快要被朝廷废弃的回洛仓何事儿?”司马林随意的问道。 “就如刚才所,崇文馆里的先生交给我等的任务,如今这下等的粮食种子多少钱一斗、一年能够产多少,是不是足够百姓填饱肚子,便是我等来此的目的。”李弘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话的娄师德道。 司马林在李弘完后,也是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娄师德:“去年荒灾时,据可是当今太子殿下的崇文馆为民解忧,那什么应急机制在关键时刻,利用户部管辖的粮仓为百姓免费放粮食,如今你们这是为今年的春种做打算?” “打算谈不上,不过是来看看……。” “这户部向来与崇文馆交好,但回洛仓已经没有户部、司农寺所管辖的粮仓,三位公子来这里之前,难道不知道?”娄师德突然打断李弘的话问道。 “不知道,不过就算是户部、司农寺的粮仓不在回洛仓了,那么这剩余的储粮都归谁监管?不会是河南府吧?河南府去年的荒灾跟京畿道的比起来好像也不遑多让吧?今日这车水马龙的,不会就是准备给百姓放粮吧?”李弘看娄师德一脸严肃,官威架子倒是不,张口就是户部、司农寺的,带着明显的压人意味儿。 “李公子的好!的好!哈哈,娄兄,怎么样儿?如今看来不是我一个人在为民请愿啊,三位少年公子也是忧国忧民忧下,也是希望你们这回洛仓的粮食能够赶紧放粮给百姓啊,去年的荒灾百姓就是靠户部、司农寺的放粮挺过去的,现在回洛仓户部、司农寺的粮仓空了,不就是等着你这河南府给放粮了嘛,总不能让朝廷从含嘉仓放粮吧?”司马林听到李弘的话后身心愉悦。 他今日与娄师德来此处,就是他磨着娄师德过来看看,他不相信娄师德嘴里所的回洛仓没有余粮了,至于河南府百姓缺粮一事儿,只能等着朝廷决策了。 所以,他今日拉着娄师德过来,就是想要眼见为实,希望劝娄师德以河南府名义放粮,不必等到朝廷下文书了。 明明这么多粮食储放在粮仓,难道真的要等着霉也不给百姓放吗?虽然自己只是一介布衣,但并不代表自己就不能有忧国忧民的情操不是? 娄师德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高兴的司马林,再扫视了李弘三人一眼,哼道:“回洛仓虽然准备弃用,但没是现在就弃用,从前隋建成到如今,回洛仓乃是河南的重中之重,如果今年再次放粮,再赶上灾**又该如何?岂不是还得放粮?这河南府哪里来的那么多粮食免费放?” “今年不放,百姓都饿死了,尸横遍野了,你的粮食放给谁去?你让百姓拿什么交租给您?难不成就真要守着粮食霉、百姓吃树皮树叶果腹?”白纯脸一冷,在司马林笑容刚刚凝结在脸上,便不客气的道。 364 娄师德的难处 娄师德跟司马林诧异的看着白纯,没想到这个绝美的女子言语如此锋利,虽然的是这个理儿,但如此咄咄逼人的口气,倒是让人觉得惊讶。WwWCOM 两人不由的望向白纯的两个同伴,只见两个同伴理所当然的喝着茶水,对于白纯咄咄逼人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反应,像是就该如此一般。 “朝廷社稷为重、官为本、百姓次之,难道要放弃朝廷的安定、勋贵豪门、达官贵族的死活,把这所有的粮食用度到一群百姓身上?朝廷、勋贵豪门、达官贵族的死活谁来管?到时候闹到朝廷之上,岂不还是老夫的责任?”娄师德一脸义正言辞,看着白纯反驳道。 “百姓次之?荒谬!如果没有了百姓,您这大官给谁当去?您到底是百姓的衣食父母?还是豪门勋贵、达官贵族的家臣……。” “放肆!本官乃朝廷堂堂从二品官员,岂容得你如此侮辱朝廷命官?无故攻讦朝廷命官理当捉拿问罪!”娄师德一拍桌子怒声道。 但此举非但没有把李弘、李素节、白纯跟司马林吓到,倒是把桌面上的茶杯都拍的跳了起来。 “女子只是就事论事,并无污蔑、攻讦大人您的意思!先帝当年与郑国公魏征问策时就曾经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此看重百姓的圣言,不知道大人您为何却视百姓如蝼蚁,轻视下苍生的性命!这难道是女子无故攻讦大人您吗?”白纯脸色更冷,虽然是女扮男装,但丝毫不影响在李弘眼里,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仙子形象。 娄师德同样面色铁青,气的呼哧呼哧的大声喘气,特别是听到这个娘子道大人二字时还故意加重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对他的侮辱! 娄师德黑着脸看了看有些尴尬的司马林,要不是他多此一举,听到三个人在这里乱弹琴,今日自己也不会受此羞辱。 再看看陪这位娘子而来的两个公子,一个个神情专注的陶制茶杯仔细的打量着,好像在他们眼里,这个茶杯上面,有比眼前这个还要绝美的娘子在那杯面上似的,死死盯着一动不动! 但司马林却惊讶的现,那娄师德原本冰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在看着那两个专心致志欣赏茶杯的年轻人时,竟然在缓缓的放缓和,到了最后,脸上甚至是硬生生的挤出了僵硬的笑容。 司马林愣了,他与娄师德相交多年,乃是至交好友,他还是第一次现,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如此转换,像是一副缓缓展开的画卷一般,一开始的冰冷、怒火中烧到惊愕、平和、温和、再到嘴角往上翘,再到眉眼生出皱纹露出笑意。 更让司马林惊讶的是,露出尴尬笑意的娄师德,竟然从桌位上站了起来,不理会旁边茶馆儿伙计跟那三两桌的客人诧异目光,突然对着那个名曰李白的白袍年轻公子行礼。 “公子的是,老夫受教了,为官者当该以下苍生、百姓温饱为己任,而不是只看那勋贵豪门、达官贵族等世家的疾苦,老夫在此谢过公子……爷。”娄师德看着李弘转过头看他,道最后声道。 李弘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看着那张有些窘迫的脸,淡淡的道:“娄师德你的眼睛看来没问题啊,只是这么久了才认出我跟我四哥来,怎么,是不是这双眼睛光顾着认那写达官贵族了?” “不敢不敢,下官……臣……。”娄师德在司马林错愕的注视下,惶恐的连忙道。 原本坐在另一桌上的时候,就觉得李弘三个人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而且娄师德还敢确定,见过三人的地方还不是普通地方,但直到刚才,他都一直没有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三人。 直到看着李弘端着茶杯在那里仔细的端详,看着那侧脸饮尽茶杯里的茶水,他突然间想起来了,洛阳宫乾元殿上!大唐太子殿下,在跟白衣大食王子拼酒时,就是这个侧脸,让他深深的记住了大唐的太子殿下。 但是刚才由于不是处在朝堂之上,加上今日太子穿的还是便服,于是一下子便模糊了娄师德的记忆,这才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行了,别下官不下官、臣不臣的了,这里不是朝堂之上,没必要那么拘束,你告诉我实话,你今日来这里是何目的?”李弘继续把玩着手里廉价的陶制茶杯问道。 “这……这几日下官……不,我的故交司马林,也就是您对面这位,一直纠缠于我,希望我能够开仓放粮,以河南府的名义为过完上元节的百姓解决粮食问题,但……我……唉……臣也是有苦难言啊殿下。”道最后,娄师德迫不得已的压低了声音,把李弘的身份吐鲁了出去。 “咳咳咳咳……。”对面的司马林嘴里的茶水一点儿没糟践,听到臣跟殿下二字后,急忙低头,嘴里的茶水全部呛出来喷在了地上。 大惊失色的司马林看看旁边的李素节,再看看坐在他对面的李弘,咳嗽完了刚要起身赔罪,便被李弘的手势压住了。 “司马先生不必如此,安稳落座便是。”完后看着娄师德道:“那你,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么多的粮食堆积在仓库,难道要让百姓学曹孟德的望梅止渴?” 娄师德满脸苦相,李弘看了看周遭不少竖起耳朵偷听的百姓跟店伙计,关于粮食的问题,可是旁边这些人的生命啊,此刻听到他们一直谈粮食的话题,自然是希望能够听到一些好消息。 “那你就陪我转转这前朝建立的粮仓吧,那个……找他结账。”李弘起身往茶馆儿外走去,看着大失所望的茶馆伙计,指了指娄师德道。 “好嘞您,客官慢走,对了,您这一会儿要是能打听出这朝廷什么时候放粮的话,不妨告诉的一声,的也好有个准备。”店伙计迎到李弘跟前偷摸道。 “怎么?难不成你守着粮仓都没有饱饭吃?”李弘笑着问道。 “客官……客官您这是笑了,的在这茶馆儿干伙计,又不是在粮仓当差,自然是没得吃了。” “那你现在每吃什么?” “粮食啊,总不能真让我们啃树皮吧?不过就是比有余粮时少吃一些罢了,不怕您笑话,过了上元节后,的都快忘记一顿饱饭是什么味道了。” “不对啊,去年给你们粮食可是满斤满两啊,按照五口之家,就算是迟到现在也应该能吃饱吧?”李弘很好奇,按照茶馆儿伙计的意思,岂不是百姓已经开始节衣缩食了! “粮食是有,但您不能全部吃了吧?您都吃了的话,那您开春后种什么?难不成就只吃现成儿,把种子也吃了?那样岂不是得活活饿死啊。”茶馆儿伙计看着李弘,不以为然的道。 真不愧是公子哥儿,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以为都像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粮食不富裕了,随随便便找点儿关系,就能弄到足够多的粮食!我们可是苍生蝼蚁、老百姓啊,官府照应就不错了。 李弘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却看见李素节跟白纯在抿嘴偷笑,这显然不是笑话茶馆伙计穷,是笑话自己思虑不周啊。 司马林原本要离去,面对大唐的太子殿下跟皇子许王,他多多少少内心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但李弘并没有打算放他走,而是让他跟着一块儿去粮仓转转。 五人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那装满粮食的马车,一车一车的开始经过监门卫的检查后,开始从粮仓门口驶出来,缓缓的向洛阳方向走去。 娄师德行走在李弘一侧,哀叹道:“殿下,您是不知道啊,这几日臣一直被他逼着过来看看,这些粮食都在往外转运,但转运出去又不是给老百姓,而是直接从洛水装了船,或者是走马车往北……。” “对啊,你身为河南府府尹,这些事儿难道你不清楚吗?先你为何不愿意放粮,干嘛非要等到朝廷下旨?难道朝廷不下旨意,你这个堂堂从二品官员,就没有这点儿权利为百姓开仓放粮?”李弘不理会监门卫的监察,径直推了一把白纯的肩膀,率先走了进去。 “唉……您不知道啊,这回洛仓如今所剩粮食不多,朝廷准备废弃是真,但所有的粮食,臣也想把他都用在最紧要的时刻不是?” “你直接告诉我吧,还有多少余粮。”李弘并没有往那些停满了马车的粮仓走去,反而是专门找那冷清的粮仓去观察。 “这……回洛仓如今还剩下余粮……大约……不到三百万石吧。” “那也不少了啊,供给河南府的百姓度过荒年足够了啊。”李弘纳闷的问道,剩下这么多粮食你不消耗,难道真要如白纯所言,就等着百姓饿死、开始吃树皮时你才放粮! “三百万是不少了,可这三百万石里,有军粮、公粮、皇家的还有少部分,义仓之中并没有多少。而且……而且纪王可是要了五十万石义仓的低价粮啊,五十万石低价粮拿走的话,就剩不下多少可供放给百姓的了,您臣拿什么给百姓果腹?”娄师德双手一摊,好像这是一件没办法的事情,而且还觉得自己很委屈。 (ps:不好意思,前两码出来的字一点儿感觉没有。为了对大家的每一个订阅负责,也是为了我的第一本负责,所以便沉了两,谢谢大家的耐心支持!) 365 李素节的纳闷 “纪王叔?!”李弘刹那间停下了脚步,身后低头走路的白纯,再一次没刹住车,俊俏的鼻子撞到了某人坚如岩石的后背上。Ww WCOM “是啊,这些年都是纪王从这里放粮到南北两市,这是朝廷的旨意,是用来平衡洛阳以及周边粮价,顺带着收回一些民间的私铸钱。”娄师德边边递给了李弘一支用来抽查粮食的扦样儿。 白纯看着李弘手里拿着一根巨大的绣花针似的东西,好奇的从李弘手里拿过来观赏着。 “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李弘顺手递给她问道。 “不知道。”白纯很干脆的道。 “不知道你还拿着。”李弘再从她手里夺过那扦样,随着娄师德走进了一座粮仓,看着摆放整齐的麻袋,扦样儿便不费吹灰之力的插了进去。 “明白了吧。”李弘缓缓的抽出扦样儿,看着曹里面颗粒饱满的粮食不住的点头。 此时的存量技术已经极度达,就是在上一世,人们把含嘉仓掘后,竟然还从里面找到了颗粒饱满的粮食,足以想见,现在的粮食对于大唐有多么的重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花费巨大的力气建造如此浩大的工程。 白纯不以为然,不屑的撇了撇嘴,抢过李弘手里的扦样儿,对着另外一个麻袋便捅了过去,无奈力气太,只捅进去了一点儿尖,如此反复试了好几次,换了好几个麻袋,但都是没有成功。 自然而然的,白纯被李弘又是毫不客气的嘲讽了一通,但显然女扮男装的白纯已经练就了厚脸皮,无所谓加洋洋得意的跟着李弘他们,手里拿着扦样儿又转了好几个粮仓。 回洛仓竟然出乎了李弘的意料,无论是仓中的粮食,还是让娄师德拿来的账本上,每一笔都有清晰的记录跟去处,以回洛仓现在的记账方式,这些账本都不用李弘过目,白纯都能轻而易举的从中现问题。 但所有的粮食都有清晰的来龙去脉,甚至是到几石粮食,都被做出了详细的标注,加上粮仓的粮食无缺,所以可以排除回洛仓没有任何问题。 李弘、李素节、白纯兴致而来正打算败兴而归时,在走到粮仓门口时,望着那些装上车要拉出去的粮食,李弘忽然间开口问道:“对了,以前的帐是一点儿毛病没有,那么这次的五十万石呢?纪王叔的五十万石粮食可知去向?” 娄师德愣了,白纯也愣了,就是李素节也愣了愣,对啊,光顾着查以前的账了,怎么就忘了眼皮子底下正在走的账目呢。 娄师德只好再次找来回洛仓主管,而对于这正在运出的五十万石粮食的来龙去脉,回洛仓主管只给出了四十万石粮食的去向,至于其他十万石,回洛仓主管:“6少尹等粮食都运出后再给予去向的明证。” “6少尹?”李弘奇怪的看着娄师德。 娄师德只好把河南府专门管粮食的6爽的情况向李弘做了详细的明,当娄师德道,6少尹便是益州都督府长吏6立素之子时,李弘与李素节不由的不动声色的互望一眼,两人都察觉到了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从回洛仓出来,在司马林跟娄师德的目送下,李弘三人开始原路返回,一路上李弘都在唉声叹气,却不因为什么,搞得白纯跟李素节一路上在心里一直犯嘀咕,不知道太子殿下又犯什么病了。 最终在进入洛阳城门时,白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爷,怎么了?您这一路上老是唉声叹气的,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李弘无精打采的牵着马,懒洋洋的道:“老四,我估计咱们现在不能碰这个粮仓的问题了,这世上的事儿,最怕的不是假公济私,知道最怕的是什么吗?” 白纯跟李素节茫然的摇摇头,两双求知的眼神看着李弘,就等着他的答案。 “这世上啊……最可怕的就是这种真公济私啊。你们看,纪王叔是奉旨行事,每年会放出一批低价粮,以此来稳定河南府的粮价,但这五十万石的粮食,只有四十万有明证,其他十万没有明证,如果去向纪王叔求证,纪王叔给咱们一个,这个嘛……你们可以问问陛下嘛,他会给你答案的嘛!对吧?”李弘学着纪王李慎一直想当贤王,但形象上却老是猥琐的样子,老气沉沉的道。 两人看着李弘学纪王李慎的样子,丝毫不觉得好笑,只是点头如啄米般,静待李弘继续往下。 “那么咱们去从纪王叔那里出来去问父皇了,父皇恐怕是还没有听完咱们的话,就会大手一挥,烦不胜烦的道‘没错,是朕让纪王放低价粮的,咋滴了?” “爷,陛下不会咋滴了吧?这好像是辽东一带百姓才会这么的。”白纯纠正着李弘的咋滴了。 “那你父皇会怎么?” “父皇会‘折么了’。”李素节笑着学李治的音道。 “回去告你们两个大不敬,等着挨板子吧!”李弘牵着缰绳继续往前,人来人往的洛阳街道上,因为一水而过,加上城里头又分支了好几条溪河,若不是所有的建筑物都透着浓浓的北方味道儿,李弘都要怀疑这是到了江南水乡了。 “那爷您的意思是,如果要查这粮食有无克扣等问题,岂不是就是要查陛下?您是这个意思吗?”白纯吐了吐丁香舌,深怕李弘不会陛下跟前告状他们大不敬,而是回去之收拾自己。 “概括来就是这个意思,纪王叔奉旨行事,所以无论是监察御史还是大理寺、司农寺、或者刑部,一旦因为这粮仓的问题,就算是冒着最大的勇气,顶着巨大的压力,恐怕也就是查到纪王叔这里便盖棺定论了,他们没有人敢去以纪王叔的辞去向陛下求证。” “这有何不敢?既然粮仓有问题,那么就应该就事论事,父皇又不是暴……父皇乃是明君,这点儿肚量还是有的。”李素节差点儿把暴君二字出口。 “问题是,我们现在也没有查出哪里出了问题,这6爽、6立素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我们查出什么来了?十万石不知去向的粮食?但人家了以后给补明证不是?我们不是监察御史,可以风言奏是,拿什么去求证父皇?以那十万石现在不知去向的粮食?父皇恐怕会你肚鸡肠的。”李弘抚着下巴的若有所思的道。 “那……要不找个御史在朝堂之上风言奏是就是了,反正睁着眼睛瞎话是他们的特长,也不在乎为了爷您一次瞎话了。”白纯理所当然的出着馊主意。 “胡闹,这样可不行,御史台如今改革在即,要是继续风言奏是,以我为开端的话,那么以后朝堂之上还不得更加乌烟瘴气?以后官员见面后……呵呵,第一句话那就是,白大人向来可好啊,今日有没有被弹劾啊?”李弘看着白纯半开玩笑道。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弃?”三人之中,最不甘心的就要数李素节了,这是他率先现问题的,年前就密信告知了李弘,但现在却不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儿,而且看样子,弄不好还会让李弘得罪纪王叔。 “放弃倒是不至于,这眼看着去年给百姓放的粮食就都要吃完了,今日茶馆儿那伙计不是了吗,从过完上元节到现在,他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茶馆儿伙计家里都尚且如此,那么那些完全靠吃饭的百姓,恐怕如今的日子比茶馆儿伙计还要艰难。所以如今只要河南府州、县有闹饥荒的事情传到朝堂之上,或者御史耳朵里,想来就能够揭开这粮仓问题的一角吧。” “那要是被官府强制压下去呢,岂不是要把百姓饿死?这样的话你跟娄师德也没什么区别了。”白纯一听立马不干了,眼睁睁看着百姓忍饥挨饿却无动于衷,这还是大唐那个以仁慈、孝敬闻名的太子吗! “叽叽喳喳什么你,我了吗让百姓活活饿死?”李弘白了白纯一眼,牵着马缰没有往北市方向行去,而是继续在洛阳城南市这半拉城中晃悠。 “那您既然不打算亲自禀告殿下,等着人家上折子,那不就是跟娄师德一样儿。”白纯撇撇嘴,不乐意的声道。 “我不去主动,难道就不能等父皇主动问?还有,你别光顾着埋怨我,雪他们四个人正在益州,看看他们查出什么问题来了,还有,让你的人扩大范围,连夜赶往黎阳仓打探一番,是不是黎阳仓有问题。”李弘接过白纯扔给他的缰绳,然后男扮女装的白纯扭腰送臀的跑到路边买糖葫芦去了! 李弘无奈的看着白纯拿着好几串糖葫芦缓缓走过来,无奈的叹气道:“让你见笑了啊,东宫的侍女都都特么缺乏管教,无理至极!你可别在意啊。” 李素节没理会他的自嘲,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不是准备在洛阳南市逛到黑?等到皇城门关了后你再回去?” “聪明!这样的话,母后或者父皇或许不会记起我,但李令月肯定会找我,那么我不就可以告诉他们粮仓的问题了?” 李素节点点头没有话,他很搞不懂,以李弘跟父皇之间融洽的关系,这种事情儿完全可以直接问询,为什么他非要绕这么多弯弯揭粮仓的问题呢! 366 家臣 李弘何尝不想直接跟父皇禀报,或者是以自己以前的处事方式,不问是非曲折先主动把洛阳的官场查个底儿朝再! 但他现在也不是没有顾虑,先洛阳的地位虽然还是不如长安那般重要,但已经是大唐所依仗的第二个大城了,自己把长安的权贵得罪个遍,再把洛阳的权贵得罪个遍儿,以后就算是登基后,自己手里还有人可用吗?两个重要的都城内,自己放眼望去,除了仇人就是仇人,好像不大合适啊。Ww W COM 虽然自己的崇文馆如今人才济济,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权贵手里掌握的资源还是要比崇文馆要雄厚多了,短时间内很难做到跟人家正面抗衡,完全不依赖人家。 再者,千金公主、曹王李明等等一拨皇室,已经是视自己如虎狼了,再把纪王叔这边的也得罪了,这下就好了,整个皇室内,自己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而采取如此迂回绕圈子的方法,如果能够把事儿办了,还不让自己被纪王叔记恨,不让其他权贵视自己为虎狼,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弘对于糖葫芦有着自己也不清楚的反感,总之就是不喜欢吃那黏糊糊的糖葫芦,但妖精白纯却是吃的津津有味儿,把手里的另一串递给了李素节后,还要把自己刚要了一颗的糖葫芦往李弘嘴里塞,什么也想让李弘尝尝:“这洛阳的糖葫芦就是比长安的好吃。” 李弘将信将疑的咬了一颗糖葫芦,然后只见白纯摇头晃脑的解释道:“长安的糖葫芦都没籽,洛阳的糖葫芦有籽儿。” 现自己上了妖精当的李弘,真想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在那妖精性感的丰 臀上拍上几巴掌,特么的这也算是区别! 三人如孤魂野鬼般把洛阳南市转了个遍,无所事事的三人直到华灯初上,街上行人稀少后,依然是不愿意走过津桥往皇宫行去。 李素节急的跟想要上厕所似的,自己这出来整整一了,好了会早点儿回去的,但看那两人依然没有回去的心思,他也不好意思单独回府,只好陪着两人在街上东游西荡。 甚至三人无聊的跑到洛水之上,站在河堤上观察那些充斥着文人墨客的画舫,欢声笑语在洛水之上此起彼伏,姑娘们清脆的歌声、文人士子豪爽的吟诗声,不绝于耳,整个洛水一派盛世繁华的景象,与河堤上为百姓口粮愁的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被洛阳的武卫当成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形迹可疑的不良分子连番询问了好几次后,三人这才在津桥上依依惜别,准备各回各家。 形迹可疑的大唐太子殿下刚从应门进去,就被门口等候的太监拦住了,陛下跟皇后有请,奴婢在这里等了您一下午了,没想到您这个时候才回来。 “好事儿坏事儿?”某人的第一反应问,让太监都是摸不着头脑,这是太子殿下吗?上来就问好事儿坏事儿! 还好自己只是在洛阳当差,并不是在都城长安当差,不过今日总算是见识了太子殿下异于常人之处。 鬼鬼祟祟的某人领着白纯准备前往乾元殿,却被告知龙爹跟龙妈在贞观殿等他,这洛阳宫自从修缮好后,乾元殿变成了龙爹的宫殿,而身后的贞观殿,那就成了龙妈理所当然的宫殿,旁边的一处明堂,修的跟上一世的纪念堂风格差不多,每次李弘经过,都觉得阴风阵阵。 人刚走到贞观殿的门口,就听见武媚冷冷的声音道:“你跟白纯一同滚进来!” 某人吓得一缩脖子,伸手轻轻拍了拍白纯挺翘的臀部,在人耳边嘀咕道:“看来皇后没把你当外人,这么亲切的‘滚’字都用在你身上了。 白纯不敢像李弘那般放肆,但刚刚接到手里的信息必须得告诉李弘,于是边往贞观殿里走边低声道:“黎阳仓……。” 益州大都督最近的行径让6立素有些看不懂了,这自从洛阳回来后,总感觉许王李上金好像腰杆子硬起来了,比起前往洛阳之前,整个人无论是气质还是威势,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更让他疑惑的是,向来不插手地方政务的许王,从来对于益州地方上的政务是不闻不问,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许王,今日竟然连同这次从长安新带回来的两个宫女和太监,拦住了官府的运粮马车追问个不停。 就算是自己闻风跑了过去周旋,都没能让向来不插手地方政务的许王回转心意,非得一门心思的打破沙锅问到底,让自己这些粮食到底运往何处。 按初来乍到地方,无论是任封都督还是都护,在地方还未形成任何羽翼之时,是不会与地方官员对着干的,怎么这许王却敢如此作为呢? 他是当今陛下的皇子,不同于当今陛下的兄弟王爷,在地方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羽翼已丰,加上朝廷跟当今陛下的信任,才有能力跟地方官吏叫板、问询。 他许王如今可是没有这样的能量啊,朝廷还没有完全相信他对太子之位无意,而且就算是在都城,他也没有什么势力可言,身为宫人所生的皇子,母妃并没有什么势力能够让他依仗,这几年都是心翼翼不问是非,今日怎么就敢扣押粮草车辆? 6立素坐在客厅内苦苦思索,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许王为何回了一趟洛阳后,就变得如此硬气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更让他烦恼的事,这几日储粮的地方经常被飞贼光顾,所有的账本竟然不翼而飞,这些账本可是记载着准备运往卫州黎阳仓十万石粮食的账本,如果落入有心人之手,后果不敢设想啊,弄不好还得连累纪王。 呆呆愣琢磨着许王李上金为何如此硬气时,一个家臣急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大人,查清楚了,今日跟随许王的两个宫女跟太监,非是陛下在洛阳赐给他的,而且从驿所查了,这两个宫女跟太监比许王还要先到益州,一到益州就住进了许王府。” “不是宫女跟太监?有没有这个可能?那么他们是什么人?查了吗?”6立素皱着眉头问道。 今日刚给身为河南府少尹的儿子6爽去信询问,许王身边无故多了两个宫女跟太监一事儿,他是不是知晓一些什么内情。 “他们的身份还没查出来,但从这几日监视许王府的人判断,这两男两女好像身份很不一般,虽然每次见了许王行的都是宫女、太监之礼,但许王对他们在态度上可是很尊重,完全不像是宫女跟太监。”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怎么竟然能够让许王都礼遇有加呢?对了,前往许王府要粮食的人回来了没……。” “大人……大人……。”外面仓皇失措的哭腔打断了6立素的问话。 “让他们进来,去后书房议事儿。”6立素听到外面的叫喊声,便知道是去许王府要粮车无功而返的人回来了。 6立素在家臣的带领下,刚刚在后书房坐定,门口就响起了踉跄的脚步声,听着那脚步声,6立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显然自己这几个家臣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啊。 “大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会如此样子!”刚在椅子上坐定的6立素,看着自己家家臣的领鼻青脸肿的样子,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家臣不同于奴仆、下人,而是在6家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可以是与他6立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家臣的这种契约精神,就等同于把他们的命运绑在了6家之上,最为重要的是,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契约关系,任何时候他们都会是6家最为忠心耿耿的下人,任何时候都不会背叛6家。 弊端便是,他们如果身为家臣时间长了,那么在6家有了一定的威望后,在得到主人的肯后,就会在一定的事情上有了自主权,可以为了家族的利益便宜行事。 而这也像是一把双刃剑,有时候家臣在认识不清的情况下胡乱行事,就容易让主家陷入被动,但这个时候主家也只能陪着一起度过难关,而不能把他赶出家族,不算是6家之臣。 所以,一些权贵在选择家臣时,往往会经过十几二十年的考察,在选拔任用上更是慎之又慎,到现在为止,他6立素拥有家臣也不过才二十来人,足以想见,其他权贵在选择家臣时,也会与他一般,慎之又慎。 “大人……。” “先事儿,婆婆妈妈成何体统!”6立素眉毛紧皱,望着被打得鼻青脸肿、凄惨无助的家臣,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心里升腾! 许王难道就这么飞扬跋扈!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与纪王李慎是什么关系!他难道不知道纪王妃乃是自己的孙女!是谁在给他撑腰?竟然敢如此不顾情面的殴打6家的家臣! 367 扬眉吐气 6立素更加的迷茫了,自己的家臣竟然是在许王都没有许可的情况下,就被那一个宫女指使着一个太监给揍了,而且据家臣交代,那四个人的身份确实是宫女、太监,确实是对许王李上金尊崇有加。WwW COM 如此尊崇自己的主子,怎么就敢不等主子许可就动手呢?难道他们只是表面上尊重许王? “臣6立素见过许王殿下。”6立素领着被打了的十个家臣,在许王府恭敬的行礼道。 “6长吏带着这几个家臣是过来兴师问罪本王来了?”李上金好整以暇淡淡道。 李上金甚至都没有让6立素坐下话,而是自己慢吞吞的坐下后,看着与那十个刚被花孟揍了的家臣跟6立素,大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倨傲。 6立素一愣,没想到向来含蓄温和的许王,如今言辞如此锋利,连最起码的客套话都省了,直接就问自己是不是过来兴师问罪来了。 再看看站在许王身后的两个宫女跟太监,显然就是提前到达益州的那四个人,宫女婀娜多姿、眉目如画,都是十足的美人坯子。 而那两个太监,精装强悍,身上带着一股凌厉的杀伐气息,表情看似平静,但那一双眼睛如鹰隼般散着无情的深意,警惕的看着他与他身后那十个狼狈不堪的家臣。 “臣……臣不敢问罪许王殿下,臣冒昧连夜过来,只是想问下许王殿下,这粮食臣何时才能够拉走。”6立素想了一路的兴师问罪辞,甚至是如何与许王殿下在言语上周旋交锋都备好了草稿,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李上金会如此直截了当,一下子把他准备的辞全部给噎了回去。 “不敢?是真不敢还是表面上不敢?”李上金斜眼看了6立素一眼,到现在他也没有打算让6立素坐下话,指了指6立素身后那十个刚刚被花孟狠揍一顿的家臣,李上金脸上挂着轻松写意的微笑继续问道:“既然不敢兴师问罪,那么不知道6长吏率领着身后这十个,被本王刚刚训斥过的家臣,深夜赶过来到底为了何事儿啊?晚上吃多了,出来消消食?” “这……。”6立素感到一阵头大,自己看来是错估了形式了,好歹人家也是当今陛下的皇子,自己如此欠妥当的深夜匆忙赶过来,是有些不大合乎礼制,而且身后带着刚刚被许王揍过的家臣,不是兴师问罪,谁会相信啊。 但刚才看到家臣受辱,心中的怒火难平,加上自己与纪王之间的关系,以及许王一向都对他温和有礼、礼遇有加的态度,让他没有想太多就跑了过来,原本希望以家臣被揍一事儿,能够逼迫许王把粮食还给自己。 可如今看来,自己欠思量的行为有些陷自己于被动之中了,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兴师动众的领着被打的家臣来许王府啊,如此一来,要是传到朝堂之上,自己就算是有理十分也会弱七分了。 “臣府里人手不够,如果要拉走那些粮食,恐怕还得让他们过来运送,所以臣就只能带着他们过来了。” “本王答应把粮车还你了?益州都督府的人不用,6长吏为何又要动用自己的家臣来运粮?是不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李上金言语变得又快又急:“你大半夜带着刚才夜里骚扰本王的家臣,怒气冲冲的强闯进本王家里,你你是为了要粮食?都督府何时开始深夜理政了?本王看在纪王叔的面子上,只是命人训斥一番你的家臣便放他们回去,但你6立素竟然不知悔改,以下犯上,带着自己的家臣又来问罪本王!真当本王离开了长安,就要受制于你6立素不成?恐怕就是纪王叔在此,他也不敢苟同你问罪皇家皇子吧!” 6立素被李上金急风骤雨般的言辞吓了一跳,身为浸 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随着李上金最后拍桌子那一下,瞬间身心凉了个通透,同时也明白过来了,自己这是上当了! 这一切都是许王设计的局,他并不是无意经过运粮的路径,而是有预谋的扣押粮车,有预谋的殴打自己的家臣,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引诱自己以为他温和谦恭,不会以大压下,算准了自己在家臣受辱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质问他! 许王好计谋啊,不单算准了家臣会自作主张来要粮车,同时也算准了自己肯定会来兴师问罪!这样一来,他6立素家教不严,家臣肆意乱为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自己深夜强闯许王府、兴师问罪许王殿下的大不敬罪名,恐怕也要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坐实了吧? “臣不敢,许王您就是借给臣千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对您有任何不敬!其实,臣此番前来,率领家臣过来,是想给您赔罪,只是臣一直无法觅得话的时机,才会让殿下您产生了如此大的误会。”6立素脑门上、手心里开始冒汗,看着怒不可遏的许王李上金,急忙躬身赔罪行礼,同时扭头对身后的十个家臣冷哼道:“还不赶紧跪下给许王赔罪!深更半夜谁让你们来许王府的,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晚上会有恶徒劫粮草。” 家臣不愧是家臣,与府里的下人相比,在心意上就要与主子有着高度的默契,听到6立素的语风一软,在6立素话的时候,便噗通噗通的跪下了一片,齐声求许王殿下恕罪。 李上金看着狼狈不堪、惊慌失措的6立素,第一次觉得自己出了长安、洛阳后,有了一丝皇家皇子的威严跟气势,心里别提有多舒畅了,整个人也变得是扬眉吐气、意气风。 自己到封地已经四五年的时间了,这些年自己无论是跟6立素交往、还是再往下的官员交往,或者是刺史官员交往,自己都是谨慎微、以礼相待,深怕自己一个疏忽大意,惹得这些臣子向朝廷弹劾自己在封地上肆意妄为。 心翼翼的过了好几年提心吊胆的日子,今日总算是因为老五的撑腰,让自己的腰杆子挺起来了。 谁能想象,就在他前往洛阳前,无意得知6立素对征收的粮食有异动后,别提当时自己有多紧张了,知道了地方官员的秘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果万一被他们现,自己弄不好就有可能被他们联名陷害,最轻也会是被赶出封地,然后被父皇训斥一番,贬为中州、下州的都督。 那几日自己甚至做梦都会被惊醒,甚至连王府的大门都不敢出去了,对于6立素等一些官员的邀约,都被自己以身体有恙为由推脱了。 但直到自己快要扛不住压力时,突然间想到了太子李弘,他知道,如今能够让他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在益州封地度过难关的,就只有老五李弘了。 那个煞星可是无人敢惹啊,就是父皇跟母后,如果逼急了那煞星,他都敢对着干!三四岁时,就敢在后宫嫔妃们的明争暗斗中,只身前往被废为庶人的萧淑妃、李素节的母妃住的冷宫内,而且一言不合便弑杀了一名他母后身边的太监。 虽然最后被他母后训斥一番,甚至在宫内就挨了一巴掌,但那弑杀一名太监的事情,谁人过问了?没有人过问,这事儿就像是没有生一样,父皇跟母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那么过去了! 这也就是他老五才有的尊贵待遇,换做其他皇子谁敢?别是弑杀一名太监了,就是在皇宫内,无论是他李上金还是李素节,或者老六李贤、老七李哲,如果调戏宫女、体罚太监过于严重了,都会招来父皇跟母后的严辞警告,更别提随意弑杀太监了! 所有皇子中,他是最早有贴身宫女跟太监的,一有就是四个宫女跟四个太监!这是多大的恩宠啊! 再想想后来,大朝会上成心摔坏了他国进献的至宝琉璃塔,原本以为他李弘这辈子从四岁开始就完了,但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他与父皇演的一处双簧! 而演这处双簧的目的,就是要父皇配合他跑出皇宫玩耍去,这一出去就是一个月。 而且人家回来后,非但没有被责罚,反而是被父皇跟母后宠溺的更加厉害了,那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人家挑着去受学,哪个先生敢在父皇跟母后跟前他李弘一个不好来? 谁都知道,了之后,倒霉的肯定不是他老五李弘,肯定是告密的先生或者他们皇子,或者是亲王世子! 李上金怔怔愣的时候,洛阳宫贞观殿内,某人此时也在怔怔愣,直到眼前闪过鸡毛掸子的影子,某人才从愣中清醒过来:“啊?那个……我们……就是出去转转,后来迷路了,所以就跑到粮仓去了。” “是,奴婢跟太子确实……那个迷路了。”白纯恭谨的随某人睁眼瞎话。 “你李弘能迷路?行,我信你迷路了,那你倒是给我,你迷路了喝完茶、歇完脚还不赶紧回来,你又跑到人家粮仓瞎转悠什么你?显得你能耐啊!这也算了,就算是你李弘身为大唐仁慈孝敬的太子,关心百姓疾苦,那么你告诉我,查探完粮仓,回到长安你给我瞎晃悠什么呢?洛水边上站了一个多时辰,要不是巡查武卫把你烦的够够的,你是不是还打算不回来!”武媚脸色铁青、满脑门黑线,手里的鸡毛掸子蠢蠢欲动,大有一言不合就往不孝之子的身上招呼。 368 尚方鸡毛掸子 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已经给李弘烙下了深深的阴影,于是某人听着他龙妈的训话,再一次走神:“以后等我称帝了,弄特么什么尚方宝剑啊,为了纪念龙妈对我的谆谆教诲,我弄个尚方鸡毛掸子吧。 Ww WCOM” 武媚看着又一次在自己面前呆走神的不孝之子,满胸满腔的怒气登时就要作,这个不孝之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当着自己的面竟然敢再次走神,正待她要举起手中的‘圣器’教训那管了整整二十年也没管教出礼仪风范的不孝之子时,旁边的陛下却有些迷茫的开始给李弘补刀。 “不对啊弘儿,就算是你迷路了也该知道方向啊,回洛仓在洛阳往北的方向,洛阳宫如此高大,从回洛仓一眼就能看见洛阳宫,怎么会迷路呢?”李治的眼神熟悉的让李弘想起了一个人,补刀专家李令月!太像了那狡黠的眼神! “呃……这……好像儿臣那个……没注意吧,光关注那个回洛仓……了?”李弘原本硬朗帅气的脸颊挤成了一团,他看见龙妈要爆了。 “李弘你过来,本宫保证不打你,你就告诉我,你今是何目的?你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跑到回洛仓歇脚的。”武媚凤目射出让人心悸的光芒,冷冷的道。 如今的李弘与白纯的默契度恐怕是无人能比,两人匆忙之中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两人心里便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儿臣今日真是跟李素节出去玩儿,后来就不知不觉的跑到了回洛仓,只要是……。” “停,你的话我不相信,让白纯。”武媚看着李弘眼珠子乱转,就不像是会实话的主儿。 “是,皇后。启禀陛下、皇后,太子殿下与许王今日本打算前往洛阳南市转转,但……。”白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编,于是只好看向李弘。 但在武媚看来,这是白纯不知道当不当,所以用眼神征询她主子,于是道:“白纯你尽管,他要是事后敢把你怎么样儿,你便来告诉本宫,本宫手里的鸡毛掸子可不是吃素的,哼哼。” “是,皇后。洛阳南市的一些百姓在议论纷纷,回洛仓要开始为百姓放粮了,而且还是足足五十万石的低价粮,所以……所以太子殿下就想过去看看。” “那看到什么了?”这次换成了李治询问,纪王一直替朝廷低价放粮收拢私铸之钱稳定物价,这他是知道的。 “没看到什么,就是在回洛仓只看见了络绎不绝运送出去的粮食,再有就是碰见了河南府尹娄师德跟他的一个故交布衣,那个布衣希望娄师德能够给河南府的百姓免费放义仓的粮食,但娄师德以纪王拿走了五十万石粮食为由,拒绝放,后来听这五十万石粮食里,有十万石去向不明,所以就奴婢就跟太子殿下前往南市,看看是不是纪王要私自出售。”白纯基本上的是事实,但去南市是她为了买糖葫芦,还有就是看那香皂、肥皂在南市的行情而已。 “就算是纪王想要留下十万石粮食也不足奇啊,这些年一直都是他替朝廷低价放粮回收民间私铸之钱,这十万石粮食就算是朕赠与他也未尝不可。”李治点头道。 李弘听着龙爹的话不由得撇嘴,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纪王叔参合进来的案子,可不是那么好碰的,看看现在龙爹的态度就知道了,我就是愿意,怎么着吧。 但武媚的神情却是若有所思,扫了一眼李治,继续问道:“那么你们去南市可有打探出什么来?” 白纯听到皇后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完了,要开始撒谎了,而且还要把陛下跟皇后的注意力转移到黎阳仓,有些难啊。” “你。”武媚突然间看着撇嘴的李弘道。 “哦,南市百姓隐有传闻,是这十万石低价粮不在河南府低价售予百姓,而是要走洛水运往卫州黎阳仓,但具体干什么,没人知道,是不是纪王叔觉得卫州也缺低价粮,所以就援助一些给黎阳仓。” “胡八道,黎阳仓向来是朝廷重中之重,其重要程度向来不亚于含嘉仓,怎么可能缺粮!那里的粮食根据大唐律制,可是需常年保证八万人一年的口粮,怎么可能缺粮!”李治看着李弘反驳道。 “哦,那就不知道为什么百姓如此传闻了,可能也是道听途吧,或许您可以问问纪王叔。”某人一副无辜乖宝宝的样子,关于黎阳仓他是更不想查了,吃力不讨好。 如果父皇今年一意孤行要御驾亲征辽东的话,黎阳仓的粮食早晚都要被运往到辽东,所以,只要黎阳仓的粮食如果有缺口,肯定能够被查出来的。 李治也不想因为这点儿粮食去把纪王召到洛阳宫问话,这点儿事儿,就算是纪王贪墨了也是无可厚非,所以听到李弘的话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神色平静自若,看样子就是不想继续围绕此事儿嚼舌头了。 但却有人要死死抓住这点儿疑虑不放,那就是李弘的龙妈,李治的龙皇后。 李弘并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狄仁杰与娄师德虽然两人之间并无私人恩怨,但狄仁杰就曾经问罪过娄师德,最终导致娄师德被贬,而后来狄仁杰在武媚拿出娄师德推举他的奏章后,这才让狄仁杰觉得愧对娄师德。 而如今,就是狄仁杰排挤娄师德之时,朝堂之下,狄仁杰曾经对武媚起,娄师德假公济私,利用河南府尹的权利为他人谋取利益,因回洛仓要被弃用,更让他开始肆无忌惮的贪墨粮食。 更为重要的是,狄仁杰比李弘在这一事件上有着更为准确的消息,那就是朝堂上下都已经猜测到,陛下有意今年开春御驾亲征辽东后,导致了黎阳仓匆忙之间开始弥补亏空,于是这个亏空被狄仁杰现。 加上狄仁杰还知道回洛仓的十万石粮食要送往黎阳仓,所以这才让狄仁杰向武媚通禀,如果陛下要御驾亲征辽东的话,那么先还是先要解决黎阳仓亏空一事儿,不然的话,陛下御驾亲征辽东,万一粮草无以为继,岂不是让陛下无功而返。 武媚向李治解释狄仁杰为何通禀她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够让自己劝陛下,在黎阳仓的亏空为补齐之前,先不要让陛下御驾亲征。 李弘听到龙妈龙爹真的要御驾亲征辽东时,顿时两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龙爹要反驳。 “你闭嘴!朕同意了你不出兵助卑路斯复国的决策,所以朕御驾亲征辽东一事儿,你没有话的权利!”李治看着不孝之子又要阻止,立刻冷声开口道。 “但……母后了,黎阳仓有问题啊,没粮食您怎么征辽东?”李弘依旧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早知道狄仁杰早已经告诉了母后黎阳仓有问题,自己也就不至于在洛水河边冻了一个多时辰了。 “黎阳仓有无问题,朕会命人查清楚的,亏空多少补多少便是。” “但……河南、关中去年荒年,今年上元节后百姓已经无法吃饱肚子……。” “含嘉仓有的是粮食,你身为尚书令,难道不知道回洛仓无粮后,就该从含嘉仓出粮?”李治为了能够完成一辈子的梦想也是拼了,宁可从含嘉仓出粮救济百姓,也要把黎阳仓万一的亏空填满。 “知道是知道,但就是不知道黎阳仓粮食为何会亏空,这卫州又没有闹灾荒,怎么会缺粮呢。”某人皱着眉头在沉思,但却被他龙妈一眼看透,这不孝之子是把他父皇往那黎阳仓是不是人为亏空上引导呢。 李治与武媚互望一眼,两人多年的夫妻了,之间的默契程度丝毫不亚于李弘与白纯,顿时以为这不孝之子又想插手这黎阳仓亏空一事儿。 而且更让李治担心的是,如果不孝之子前往卫州查那亏空一事儿,自己又要御驾亲征辽东,那么谁帮他监国啊!? 所以,哪怕是派头猪去查黎阳仓的亏空,李治也是不会让自己的这个不孝之子,前往卫州查那黎阳仓的亏空。 武媚望着李治求助的眼神,于是淡然道:“黎阳仓亏空一事儿不用你操心,身为大唐的太子,尚书省的尚书令,你的职责是在朝堂之上,而不是老是纠结于那些地方事儿,此事儿我已经派狄仁杰去查办了。” “啊?这样啊,狄仁杰最近不是很忙吗……。” “忙也轮不到你来查!你是太子你知道不知道!”李治一把夺过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他第一次现,自己这个不孝子真是烦人啊,这点儿破事儿在这儿纠结个没完了,不就是想阻止自己完成御驾亲征的梦想吗! 武媚毫不在意李治夺走了她手里的鸡毛掸子,示威似的在李弘眼前晃来晃去,淡淡的道:“李弘,既然你父皇执意要御驾亲征,你身为大唐的太子殿下,是不是应该做点儿跟你孝敬仁慈之名相符的事情?” 369 心有芥蒂 李弘听着他龙妈意味深长的话,两只眼睛骨碌骨碌在龙爹跟龙妈身上扫视着,很快便明白了李治的老婆为啥这么了。 WwWCOM 不就是想要从安西弄两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帮你老公打赢一场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战争吗!至于的那么隐晦吗!真是的。 “好,没问题。但先好了,黑齿常之可不行,我倒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是怕他万一到了辽东思乡心切,在战场万一再反戈一击,临时叛变了那就坏菜了。不过嘛……薛仁贵也……。” “好!就他了,就让薛仁贵随你父皇御驾亲征,你那安西也不容易我知道,只要一个薛仁贵就行了,再多的话,安西的稳定就难以为继了。”龙妈一脸替目瞪口呆的不孝之子着想的神情,含笑欣慰的坚决道。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想薛仁贵也不能离开的,没答应把薛仁贵调回来啊,您这是断章取义啊,我话还没完呢。 “陛下,您看,弘儿还是很懂事儿的,毕竟长大了,身为大唐的太子殿下,以仁慈孝敬闻名下百姓间,您看,为了您御驾亲征,连薛仁贵都调回来了。”武媚对着李治的那真是语气温柔,但面对李弘时,就变成了一副威胁的面孔。 “行行行,就这样吧,随您的意,您怎么着就怎么着。”李弘面对龙妈的威胁只能选择妥协。 李弘倒也不是真舍不得薛仁贵,薛仁贵在安西资格老,一直留在安西跟黑齿常之共事也不见得一直都是好事儿,而且如今袁恕己、李敬玄等人已经足以担任捍卫安西的重任了。 既然龙妈现在就要把薛仁贵调回来,他也就是口头上表达下不满而已,但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原本阴沉着脸的龙爹告诉他,让他把权毅也调回来。 这明什么?这明义阳跟高安的婚事看来是提上日程了,估计弄不好就会在龙爹出征辽东前,先把两位公主的婚事办了,讨个好彩头出征吧。 第二日朝堂之上,李治就开始真正把要御驾亲征辽东一事儿提上了日程表,借用先帝当年对长孙无忌等人的话:“今下大定,唯辽东未宾,后嗣因士马盛强,谋臣导以征讨,丧乱方始,朕故自取之,不遗后世忧也。” 这个充分即强大的理由,让站在殿中的尚书省尚书令都没办法反驳,至于其他大臣,更是不敢反驳当今大唐陛下突然之间的万丈豪情。 于是,这个御驾亲征便在众臣的肯下开始落实,至于监国重任,乾元殿上的众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除了尚书令大人外,谁还能监国! 随着李治的决定从乾元殿出,原本就因为黎阳仓而亏空粮食的萧守业,顿时慌了手脚,从河南少尹6爽那里出来后,就急急忙忙的再次跑到了纪王府,请求纪王立刻给他粮食来填补黎阳仓的亏空。 从乾元殿出来的李弘身后自然是跟着一个尾巴,准备奉旨调查黎阳仓亏空一事儿的狄仁杰,两人缓缓从台阶上走下来,狄仁杰满面笑容轻松问道:“殿下,臣奉陛下之命准备调查这黎阳仓粮食亏空一事儿,不知道殿下可有教臣之事儿?” 狄仁杰从李治那里自然是知晓了太子殿下也知道了黎阳仓亏空一事儿,而且在他看来,自从上次查士子自杀事件起,太子殿下总是给他一种很有先见之明的感觉。 所以这次前往卫州,狄仁杰还是打算听听李弘的意思,这也是为何他称呼李弘殿下,自称臣的原因。 “真想知道?虚心求教?”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狄仁杰问道。 “那是自然,不然臣又何必在殿外等候殿下您呢,臣很想知道殿下对于此次亏空事件的看法,再有……不知道殿下可有其他吩咐。”狄仁杰落后李弘半步,顺了顺被微风吹的有些散乱的胡须道。 李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狄仁杰,有意思啊,这家伙看来很懂为官之道嘛,完全不像是上一世电视剧里面那般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样子嘛。 陛下命他查黎阳仓亏空的案子,而他却不单只问自己关于黎阳仓一事儿的本身,还要问问自己对于他调查此事儿有没有什么吩咐? 这吩咐两个字可就学问大了,既可以是自己给予他关于黎阳仓的指点儿,也可以是狄仁杰想探探自己的口风,有没有太子的人牵连其中,如果查获该如何处置的意思。 “放心大胆的查吧,父皇让你怎么查就怎么查,这可是关乎父皇御驾亲征能否胜利的关键,你只管尽职尽责就是,但绝不可姑息私吞粮食之人。不过话回来了,这件事儿可是牵连甚广,我听到了一些风声,好像这不单卫州、洛阳有人牵扯其中,甚至就连益州都有人牵扯其中,至于这事儿到底怎么样,还得靠你自己去办案。”李弘在洛阳宫的尚书省官署门口停下,看着狄仁杰笑意盈盈的道。 狄仁杰对于洛阳有人参与其中早有心理准备,娄师德便是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但听到李弘道益州,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 “殿下您此话当真?可不是诓臣?”狄仁杰正色问道。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诓你,我只是告诉你,这件案子比你想象的牵涉要广,至于你能不能查出来,那就看你狄仁杰的本事儿了。” 狄仁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真是按照太子殿下所言,此案牵涉甚广的话,看来自己虚的打起十二分精神查案了。 “那……纪王那里,您可有吩咐?”狄仁杰显然对于纪王牵连多深也不是很知情,但显然,李治在这一个问题上,想来是给了他一些警告。 而他狄仁杰想要查案,如果在案情不顺时,那么就得从身份最高的纪王身上着手了,但加上陛下对他的查纪王的约束,肯定是让他施展不开拳脚,所以,他就需要为自己找一个靠山。 能够在自己查到纪王头上时,在陛下问责自己时,站出来给予自己一定支持的人,而这个人,自然而然的就是眼前的太子殿下了。 更何况,刚才太子殿下也了,这起看似简单的黎阳仓亏空一案,好像跟益州也有牵连,如果跟益州有牵连,再联想到纪王,那么益州到底是谁有牵连,这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除了河南府少尹6爽之父、益州长吏6立素外,还能是其他人不成! 李弘嘴角再次牵扯出那标志性的坏笑,伸出一根食指在虚空中点着狄仁杰,嘿嘿道:“狄仁杰啊狄仁杰,你还真不愧是人中之杰啊,一听到益州跟这个案子也有关联,就立刻开始给自己找靠山了,不过按你现在有人给你撑腰啊。” 满脸淡淡的麻子,皮肤稍黑的狄仁杰,见自己的那一点儿心思一下子便被太子殿下拆穿,尴尬的笑了笑问道:“臣如果有人给撑腰,自然就不敢麻烦殿下您了,不瞒您,刚才陛下也叮嘱臣了,让臣在查到纪王时就稍沾既走,若是因为这件事儿坏了纪王的名声,陛下可是要问罪臣的。不过,您有人给臣撑腰,不知道指的是……?” 看着装傻充愣的狄仁杰,李弘伸手指了指头顶,头也不回的淡淡道:“我那龙妈。” 狄仁杰望着李弘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怔不知所措,‘龙妈’?……哦,皇后啊。 想到皇后,再看看那渐渐远去的太子背影,狄仁杰的眉头开始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感觉,那就是感觉太子殿下好像不喜自己凡事儿绕过陛下,向皇后禀报。 心思变得有些凝重的狄仁杰在尚书省门口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想还是先查办完黎阳仓亏空一事儿后,再跟太子殿下解释自己为何会绕过陛下,向皇后禀报的苦衷吧。 何况,绕过陛下禀报皇后也不是狄仁杰一人如此做,朝堂之上如此之臣大有人在,太子在安西四年多五年,在陛下龙体有恙时,朝堂之上的大政事,可都是皇后在亲力亲为。 所以,这也就自然而然的,让一些臣子变得有事儿时,反而不是向陛下上奏章,反而是先找皇后相商,然后再决定该如何做。 李弘很失望,虽然对狄仁杰心有芥蒂,但也是早有心里准备,历史上的狄仁杰,不也是拥护武媚登基称帝的一群臣子之一?所以如今出现狄仁杰绕过陛下,向皇后禀报一事儿,应该是不足为怪才是。 喊来了兵部尚书,让其把权毅、薛仁贵调回洛阳。 想了想又让人喊来了吏部尚书,让其把卢照邻召回洛阳另有重用,至于卢照邻回来后,安西四镇的缺口谁来补,李弘觉得跟娄师德多年好友的司马林或许可以试试,如果人家有入朝为官的打算的话。 想到此处,李弘匆匆处理完了手头的其他政务后,便急匆匆的走出了尚书省,门口的扬武早就恭候多时。 “走,去河南府的官署。” 370 叛乱 河南府官署离皇宫倒不是很远,跨过津桥往前两道坊便能够看见河南府官署的衙门口,相比较于长安更加规范化的京兆府衙门口,河南府的官署衙门口,更像是一个……菜市场? 李弘第一感觉便是人很多,门口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日有事儿所以聚集了很多人,还是平时也是如此,反正扬武在前面给李弘开路,两人算是挤到了大概可以双轿出入的衙门口。 Ww W COM 门口的衙卫看到两个人不明就里的就要往里走,急忙伸手要拦,但当那看着就像侍奉宫里人的老头儿,手里一晃而过的牌子,立刻跟见了鬼似的往官署里面跑去,顿时把李弘跟扬武晾在了门口。 李弘看着衙卫快的消失在眼前,疑惑的看着扬武,刚才这货手里拿的什么牌子?这么厉害,竟然能让衙卫吓得屁滚尿流的跑。 “给我看看,手里拿的什么玩意儿,这么厉害。”李弘好奇的抢过扬武手里的牌子。 看了一眼金色的牌子,李弘的眉毛差点儿飞起来!自己京兆府尹的令牌竟然是! 难怪衙卫一看就跑了,这京兆府尹的令牌与河南府尹的令牌都乃是金镶玉,在扬武手里匆匆一晃,那衙卫显然认为是娄师德的令牌了。 娄师德身后跟着好几名官员以及好几个衙卫,脚步匆匆面色凝重的冲了出来,直到看着两个不把自己当外人,正在四处打量的两人后,才渐渐缓和了脸上凝重的神色。 经那衙卫结结巴巴、又急又快的述,还以为是河南府又来了以为府尹大人呢。 在娄师德的陪同下,李弘大刺刺的坐在了人家办公的位置上,随意的翻着案几上的文书,头也不抬的道:“那个司马林人如何?为什么没做官?你没举荐,还是他不愿意?” 娄师德愣了愣,没想到太子殿下一个人从皇宫匆匆溜达过来,竟然是为了那日一介布衣好友。 脑子飞快的思索了下道:“殿下,司马林牵挂百姓是没错,但此人不适合做官,如果做官的话,臣以为,他能把任上所有的官员都得罪个遍儿,所以他也有自知之明,臣当年曾经想要举荐他,但被他拒绝了。” “有点儿意思,拒绝做官,除了怕自己得罪人外,恐怕还有其他原因吧,你知道还是不知道?”李弘接过娄师德亲自递过来的茶水,打开杯盖看了一眼,还好,不是那他与司马林喝的茶汤。 “这……。”娄师德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弘斜眼看看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思索了下道:“那就是他对朝堂之上的一些行径不满了?还是他从你这河南府官场上,看到了什么东西,让他对做官失去了兴致?” “臣也不好,平日交往之中,司马林颇为反感的便是九品中正制,臣以为这与他家道中落有关,世家豪门把持着举荐的权利,让他不屑于向他们低头吧。科举制吧……好像他也颇为抵触,又有些自持自己当年世家的身份,加上以他自己的习惯得罪人的性格,就是在官场上恐怕也很难升迁,如他所,还不如当一介布衣,笑看风起云涌、坐视世间百态有意思。” “白了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呗,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但苦于无用武之地,久而久之不单人变得孤僻,性格也开始变得桀骜不驯?” “难道殿下有意……?” “那日在回洛仓,看他对颇有几分心系百姓,所以就过来问问。对了,再问你个事儿,你们这的少尹6爽,最近可有什么异常动态?”李弘突然八卦的转换话题问道。 “这个……最近没有现什么,倒是那……。”娄师德边思索边回答,想到6爽这几日与萧守业走的很近时,娄师德的脸上也开始浮现了凝重之色,斟酌了下字句道:“倒是自从上元节后,与萧守业走的很近,可……6爽被臣任命掌管回洛仓,萧守业身为卫州刺史主管黎阳仓,他们走的近倒也是无可厚非。”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意的拍了拍桌子,起身道:“就这几日尚书省会下文书,立刻弃用回洛仓,所有的粮食,无论是军仓、还是转运仓的粮食都要运到含嘉仓,而后呢,含嘉仓的义仓开始给百姓按制放粮,此事儿就让司马林负责,你找到他,让他去宫里找我。” 史书记载:咸亨三年(67),关中饥谨,监察御史王师顺奏请转运晋、绛州仓粟赈济关中。高宗任王师顺以漕运使。自此,河渭之间舟揖相继,粮米转输线开启。此线开启因荒灾饥馑而起,实因高宗时官僚机构庞大,官禄激增,西北战事频繁,军饷开支日增,政治军事变化所致。 但如今,在李弘这个不确定的历史因素的介入下,官员俸禄激增、军饷激增、政治军事改革都与史书上记载别无二致,但唯独史书上的西北频繁,被李弘经过四年多的时间治理,如今却稳如泰山。 李治如今的心思都是在如何继承先帝遗志,如何能够御驾亲征辽东一事儿上,对于李弘在洛阳折腾含嘉仓,换了王师顺启用布衣司马林为漕运使的事情漠不关心。 随着气变得更加暖和,洛阳城洛水边上的柳树开始渐渐抽出新芽时,西南方向的叛乱也没有让李治变得重视起来,反而是人在洛阳,却不干皇帝该干的事情,领着刘仁轨几人,在他书房里研究辽东战事。 对于西南叛乱一事儿,自然而然的是由李弘来处理了,兵部尚书任雅相向李弘谏言,如今兵部募兵制改革颇见成效,不如派人领改制后的新军前往姚州镇压。 但此谏言却被李弘拒绝了,新军虽然改制颇具成效,但其训练向来是以平原、以及云中等地的地形为主,如果进入姚州的山地地形,恐怕到时候非但捞不到好处,反而会给兵部继续深入改革府兵为募兵带来阻力。 尚书省的议事厅内,李弘微微皱着眉头,姚州叛乱一事儿看似简单,但里面跟这段时间狄仁杰查黎阳仓亏空一案是不是有关联呢? 花孟跟猎豹给自己的密信可是提了,如今6立素有意联络其他州、道、府的官员,打算借着朝廷广开言路的决策,准备联名弹劾李上金,打算把李上金赶出益州。 梁州、益州可是都距姚州不算很远啊,虽然都是西南山地,但不排除这些人会怂恿姚州蛮民暴乱,以此来转移朝廷的注意力,迫使狄仁杰继续把黎阳仓的案子查下去。 “既然要玩儿,那么就玩儿大点吧,龙爹一心一意要御驾亲征辽东,那么自己就不能让龙爹分心其他事情不是!”看着桌面上的简易地形图,李弘嘴里念念有词,却没有谁能够听的清楚他在什么。 “兵部下文书,命太子左卫无法无率领铁浮屠前往姚州镇压叛乱,另:益州、梁州、银州等地府兵全部召集,由……。”李弘看着议事厅的兵部官员,这个时候他现,想选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前往益州等地集结府兵还挺不容易的。 来回扫视了挤眼议事厅的众人,脑子里快的思索着,虽然史书上曾经记载过姚州叛乱,但当时谁是将领自己哪知道去?而且这些记忆也都很模糊,只是有个印象而已。 “左侍郎令狐智周,就你了,任命你为姚州道行军总管,太子左卫无法无也由你率领,立刻前往益州等地集结府兵,镇压叛乱。顺带着嘛……如果有机会,去摸摸六诏的底细,看看他们如今在吐蕃安定之后,是不是还很老实。”李弘指了指左边的兵部左侍郎令狐智周道。 令狐家在大唐不同于五姓七家那么高调张扬,更像是一个隐形豪门,其与皇室之间密切的关系,让人对令狐家充满了敬重。 而且加上令狐家向来低调行事,也从不与其他勋贵豪门主动交好,对于主动找他们交好的世家,他们也一直秉承着以皇室意志为主导的原则,所以令狐家在大唐,绝对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神秘豪门。 “是,大人,下官这就准备启程。”令狐智周三十来岁,这个兵部侍郎一直被人以为是靠着家族与皇室密切的关系得来的。 而且令狐智周甚至在李弘被任命为尚书令后,还曾主动找他想辞去其兵部左侍郎的职位,但被李弘当场便拒绝了。 令狐智周跟他的家族一样低调不惹人瞩目,但其能征善战的沙场才华,依然是其让李弘看中的原因,加上他对于募兵的改革一直都是持支持的观点,在这个时候,李弘是更不可能任由他辞职了。 今日点他的将,也有让他为自己正名的意思,加上无法无跟在安西磨砺了好几年,如今控制在人数为五千人的铁浮屠,想来镇压一场暴乱,已经是绰绰有余,大材用了。 就是兵部尚书任雅相也觉得,这尚书令大人是不是有点儿过于看中那些叛乱了?他们都是草草成军,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而言,尚书令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但所有人却没人敢去质问,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尚书令大人还打着其他算盘呢?比如对那六诏?或者是还有其他目的? 371 人嫌狗厌 无论是哪一个时代,哪怕是上古石器时代,对居于高位的人来,往往不会为具体的哪一件事情而感到棘手。 WwWCOM 在他们的日常处理政务中,让他们为难的,往往是对未知事物展的决策的对与错,让他们头疼的也就是,一个决策被他们拍板以后,在未来执行的日子里,通过实践后,证明他们的决策到底对不对,也是证明他们到底适不适合做为一个高官的唯一标准。 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太子殿下,或者是中书、门下的长官、六部、九寺的负责人,往往都要承担这样的风险跟压力,每一项决策的作出,也代表着实践会来给他们一个答案。 如果决策对上几次,那么这个官员就是值得朝廷大力培养的,仕途也就宽广了很多。 但如果每每做的决策,都是与事物展的方向相反,被事物的展把脸打的啪啪响,那么这个人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这也是为何包括初唐四杰在内,甚至往后的真李白、杜甫等诗坛大家,在文化上的造诣让其他人难望其项背,但在为官一道上,却没有做出令人信服政绩的原因。 而李弘能够在大唐一直顺风顺水,则就是抓住了他九转十世这个大腿,对于大事件的了如指掌,才是让他身处东宫太子之位能够游刃有余的原因。 就像是两个人同时考试,人家真的是靠实力考试,而他却是在相同的规则场合下,用的是开卷考试。 如此一来,就算是想要被人过都很难,而且他人还没办法抓住他作弊的把柄,就算是他告诉别人他作弊,估计别人也不会信。 所以,在他拍板定了平定西南姚州的决策后,兵部等人也只能是听之任之,无法反驳。 毕竟,太子殿下无论是掌管户部、还是任安西大都护、或者是京兆府尹,在其位上做的每一个决策,事后都证明了太子殿下的决策是英明正确的。 但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通过这种作弊来完成的,为人处事、接人待物等等,就需要靠你自身的人格魅力了,这也是为何李弘自从当了太子后,就一直与高官勋贵、豪门世家做对,到了现在,甚至与皇亲国戚都没有一家熟络的原因。 情商的高下对于一个执政者来讲,甚至在有些时候比其能力还要重要,所以,李弘在处置黎阳仓一事儿,便采取了所谓的鸵鸟政策,不再把自己放在了争端的最前头,开始在整个朝堂之上学着掌控他人,真正的玩起了政治谋略。 中书起旨、门下旨,尚书省开始具体实施,令狐智周在三后便走马上任,领着令狐家的部曲便开始前往益州集结兵力。 如今大唐对于豪门世家的部曲控制极为严格,部曲做为豪门世家的私人武装,与家臣相比较而言,除了地位更加低下、形同奴隶外,其他并无差别。 清闲了三的某人这几日在东宫,要么就是跟白纯下下象棋,或者就是拿扬武、连铁两人练练手,但每一早的锻炼李弘却是日复一日的坚持了下来,甚至那常年的冷水澡,也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自武媚知道李弘的洗冷水澡的特殊癖好后,气的在贞观殿手指都抖,但看着人家乐在其中的样子,也没办法劝阻,只是偶尔见面时,拿着鸡毛掸子捅捅他,让他注意身体,别有当太子的福分,没当皇帝的命。 虽然后面两句没有的那么直白,但在李治看来,皇后这话就是这个意思,而且其中好像还有嫌弃自己身子骨弱的意思。 于是,身为大唐的皇帝陛下如何受得了皇后的看轻!当晚便在武媚身上铆足了力气,以此来证明身为皇帝的雄风犹在。 虎狼之药早被李弘强制性的给断了,但人家最近的日常锻炼也没有落下,一夜**巫山后,第二日还能够精神奕奕的上早朝,这让某个心思肮脏的人最近一直在怀疑,会不会龙爹跟龙妈再给自己生个皇弟或者皇妹! 与白纯下着象棋,想到皇弟、皇妹走神的某人,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吃掉了白纯不下三次的‘马’,此时竟然还有一只‘马’在棋盘上活跃着。 直到武媚的贴身太监汪楼来到了身边,某人才会恍惚中回过神来:“什么?进宫干什么?我最近还不够老实?三还是四都没有出宫了,还不行啊。” 汪楼看着一脸警惕的太子殿下,苦笑着道:“殿下您误会了,皇后请您前往贞观殿,是有事儿找您相商,再有就是……。” “还有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最近没干坏事儿我。”某人的理直气壮,但看着还是有点儿底气不足。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也知道,公主殿下如今到了最为活泼的时候,皇后希望您一会儿进宫后,能够把公主殿下接到东宫来住……。” “我才不要呢,少来,接过来还不得烦死我。”李弘听到接李令月来东宫,立刻跟被踩了尾巴似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开玩笑,接李令月过来,别闹了,那祖宗现在谁惹得起? 而且如今李令月是七八岁这个年龄,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简直就没法儿管,他才不会在李令月这个年龄段招惹李令月去。 虽如是,但进宫还是得进宫,哪怕不接李令月来东宫,那也得去贞观殿不是,毕竟母后是打着有事相商的旗号,虽然最后绕来绕去一堆废话后,就是要自己接走李令月,但不去就是不孝啊。 带着连铁跟白纯,汪楼与连铁走在身后,某人与白纯并肩而行,气渐暖之时,但那一场每年都会下的春雨好像特么的迷路了,到了现在也没有下。 搞得关中地区以及河南道的不少土地开始渐渐出现了龟裂的现象,如果再不下场及时雨,这就算是把含嘉仓的粮食都放了,也不过是进了百姓之嘴,很难种到地里长出新的粮食来。 迎着空气中微微荡漾的春风,刚刚走到贞观殿门口不远处,就听见一个疯子的声音在那里大呼叫,时不时的还会传来宫女的惊叫声,特别是李令月恶作剧的笑声,听的李弘都想抗旨掉头回去。 进入贞观殿,就看见老两口在那里无奈的呆,虽然旁边的贴身宫女没有被李令月祸害,但看那脸上的心翼翼跟警惕的神情,就知道被李令月作弄也是早晚的事情。 “皇兄,您来了啊,李令月给您请安了。”李令月看着给父皇、母后行礼的太子,也有样学样的道。 “你怎么不找胖子玩儿去?听他又弄了一个新的泰迪熊……。” “今儿一早他就给我送来了,我起床的时候就看见了,毛茸茸的很好玩儿。”李令月得意洋洋的道。 “……哦……,这样啊,李旦真懂事儿。”李弘无可奈何、爱莫能助的看了看武媚跟李治无奈的脸,摸摸鼻子道。 “皇兄你又摸鼻子,你肯定要干坏事儿。” “……。” “赶紧想办法把她弄的安静下来,你父皇找你过来有事儿相商。” “母后,最近东宫不太平……。” “太平不太平,你先把李令月安抚了再!”武媚对李令月没脾气,但不代表对李弘也没有脾气。 “这个……,李令月,皇兄教你绕口令吧……。”李弘在武媚下落座,看着手里拿着一个都开了线的泰迪熊,让宫女给她找针线,要自己缝制的李令月道。 “不要,一点儿也不好玩儿,我都学会了,就连我的宫女都会了。”李令月不屑的道。 李弘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皇家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最起码父皇跟母后所生的这个唯一的公主殿下,就继承了他们两人的优良传统,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人指啊! 李令月眨动着如星辰般明亮乌黑的眼睛,一副挑衅者的神情,绕口令不玩儿了,听故事听腻了,现在就是要躁动、就是要泄洪荒之力。 “那这样吧,皇兄呢,有几个问题一直没有弄明白,你这么聪明,能帮皇兄弄明白吗?”李弘脸上出现了跟李令月神似的笑容。 只要这个笑容出现,李令月或许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武媚跟李治却知道,完了,李令月要被骗了。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肯定能够帮你解决,刚才我还帮着母后批了好几个奏章呢,母后还夸我字写的好呢。”李令月刚从宫女手里接过阵线,还没来得及在她那泰迪熊上比划,就被李弘抢先一步夺走了,再扎着你自己。 “行,那你听好了啊。你如果有人生耳聋,那么当他在心里自言自语的时候,他用的是哪种方言?还有,‘同义词’,它有没有同义词?‘意义’,这个词有什么意义?如果下一句话是假的,那上一句话就是真的吗?如果凡事儿都有可能,那么有没有可能,有些事儿是不可能的?常言:没有什么事儿是绝对的,那么,这句话不是已经绝对了吗?皇兄最近搞不懂这些话的对不对,你这么聪明,你帮我参考参考,怎么样儿。”李弘奸笑的像曹操似的,给人一种大灰狼看着白兔的感觉。 就连那一向宠爱李令月,但这段时间都受不了李令月疯劲的李治跟武媚,听到李弘的话语,目瞪口呆之时,也不由得有些心疼李令月了,这是问题吗? 372 玄学 哲学 李令月看着李弘那虚伪到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的笑脸,扑棱着一双明亮漆黑,如宝石般的眼睛,突然间面向李治开始瘪嘴,而那双让人疼爱的眼睛,演技十足的开始酝酿着一汪晶莹。WwW COM 李治同武媚看着李令月粉丝玉琢的脸,心里是即无奈又可气,皇宫里无人可治的公主,也只有皇宫里曾经的兔崽子可以压制啊,真是应了那句话: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但不管老两口如何心软,此时因为接下来要谈正事儿,也不能让李令月哭了啊,如果哭起来,别谈正事儿了,恐怕一龙一凤会把正事儿抛诸脑后,先揍太子殿下一顿,为他们极其宠爱的公主出口气了。 “好吧好吧好吧,别装了李令月,那些问题不算好了,那我再问你一个,问完了呢,你可以找来试试,如果找不到答案你就别回来……。” “你才别回来了。”武媚鸡毛掸子最近不离开身边,气呼呼的道。 李弘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后微微一仰,躲过龙妈那无敌鸡毛掸子,招手让李令月过来,在武媚跟李治好奇的目光下问道:“李令月,那你知道你喜欢吃的炸鸡腿儿是怎么来的吗?” “知道,从鸡身上摘下来的。”李令月低着头,脑子还有些被刚才的问题弄的有些迷糊。 “那鸡是怎么来的呢?”李弘继续柔声问道。 旁边的李治跟武媚心里直呼道:“这不废话吗,当然是母鸡孵出来的。” 李令月抬起脸,眼中的晶莹剔透早已消失不见,奇怪的看着李弘心道:‘皇兄怎么会问我这么笨的问题。’ 于是开口道:“自然是母鸡从鸡蛋中孵出来的,然后长大了再从身上摘下来的。” “你这个摘字用的真有学问。”李弘看着表情无辜可爱李令月,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那么鸡蛋又是怎么来的呢?” “笨死了皇兄,鸡蛋当然是母鸡下的蛋啊,母鸡下蛋,然后才能孵出鸡啊。”李令月彻底放松了警惕,再次被李弘绕了进去。 不光是李令月,就是武媚跟李治,也被李弘这个不叫问题的问题弄的直翻白眼,这问题还不如刚才他胡编乱造的问题,好忽悠李令月呢,不孝之子也太不把皇家公主的智慧当回事儿了。 “这就是了,母鸡下蛋孵鸡,那么问题来了,这世间到底是先有的鸡呢,还是先有的蛋呢?”李弘脸上再次浮现给李令月相仿的无公害微笑。 “当然是先有……先有……鸡蛋孵鸡,鸡下蛋,鸡下蛋,鸡孵鸡蛋……我……。” “对嘛,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去找人帮你抓几只鸡研究研究,看看是先有鸡还是先有的蛋,快去吧。”李弘揉揉从刚才‘玄学’中走出来,立刻进入‘哲学’境界的李令月的脑袋,温柔的道。 “哦,对,我抓鸡去。父皇、母后,儿臣先告退了。”李令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迈着腿,身后跟着宫女便跑去找答案去了。 看着李令月离去后,李弘洋洋得意的拍拍手,扭头便看见正用奇怪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的龙爹跟龙妈:“怎么了?” 龙妈有些茫然:“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对啊,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龙爹附和着龙妈,两人失魂落魄的问道。 “……。” 经过短暂的平静,看着老两口还在沉思,李弘只好起身走到两人跟前,在两人跟前晃了晃手掌,打算把两人的三魂七魄先招回来。 “李弘,你告诉母后,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武媚眼神是变清醒了,但问题依然没变。 “嗯,这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弘儿?”李治回过神来,但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深究下。 “我也不知道。”某人不负责任的扔出五个字。 “你也不知道?”两口子异口同声的惊问道:“不知道你问李令月?” “这不是我也不知道该教她什么了吗?万一她要是弄明白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李弘看着表情像是要吃人的两口子,无奈的道。 “算了算了,陛下,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先放一放吧,先这干旱一事儿吧。”武媚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袋。 皇宫里最让她不省心的就是眼前的太子殿下,以及刚刚离开的公主殿下,武媚感觉自己摊上这么两个子女,真是要少活几十岁。 这不,刚才那个一直疯的公主殿下刚走,眼前这个太子殿下还没事儿就开始让她生气,本来朝臣在朝堂之上禀奏的关中、河南两地的干旱问题,在朝堂之上争吵的是喋喋不休,但某人却是连上朝都没上朝。 而就在大部分朝臣倾向让帝、后一同祭求雨浪潮中,武媚却觉得,是不是应该问下李弘的意见,从到大都能够给自己惊喜的李弘,是不是对这儿上的事儿也有点兴趣呢? 不过她也没有抱多大希望,要是他李弘连雨都能招来,那岂不是真是文曲星下凡了?所以召他入宫,主要的目的还是希望耳根子能够清净几,想把李令月送到东宫待上几。 至于干旱的问题,此时也是随口一问,总不能把人家从东宫骗过来,一点儿正事儿也不,那么以后这不孝之子,还会随意的听自己的吗! 李弘呆呆的看着龙爹跟龙妈,呆呆道:“干旱一事儿引水灌溉就是了啊,而且如今水车在大唐也不是没有啊,守着黄河能让田地干旱了?这工部也太无能了吧,您们放心,儿臣这就去尚书省,召那工部尚书问罪革职。” “水量不足,黄河今年的水量一直远低于往年,就连这洛水,不也是变得比往年少了很多水。”李治淡淡的道。 “贞观九年,先帝就曾命侯君集与李道宗出征吐谷浑时,视察过黄河的源头,但对于河中淤沙一直都是束手无策,如今看来又是哪一个地方淤沙过多,暂时挡住了河水流下吧。“武媚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李弘,耐心的解释道。 “也有可能是被冻住了吧,西北气候寒冷,会不会是还没有解冻?所以导致了……也不对啊,这个气也不会啊。”李弘自作聪明的了一半,立刻就否认了。 看着龙爹跟龙妈两人都有些忧心的样子,李弘只好道:“那儿臣还是先命工部逆流而上查探一番,看看有无办法。” “来得及吗?这眼看着春耕在即,你父皇还要在春耕之后出征辽东,如果不能立刻解决这干旱,你父皇出征辽东能否成行都是问题。”武媚无奈的叹口气道。 完后立刻急忙抬起头瞪了李弘一眼,于是李弘立刻便把那句到嘴边的:“这是好事儿”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李治看着李弘,突然道:“你有什么办法吗?众臣希望朕与你母后祭祈雨,你看是否可行?” “这……那您跟我母后就试试吧,这外面的气晴空万里,一丝云彩都没有,这能求来雨?”李弘走到窗前,看了看湛蓝湛蓝的空,求雨也不是这么个求法啊。 要是这样的气都能求下来雨,干脆就把西游记在这个时期写出来算了,就不用等到明朝时麻烦吴承恩了。 “但那又能如何,如果误了春耕,这将又是一年灾年,洛水的水量也在减少,原本从南运来的大船,如今都有些难以航行了。”李治走到一张地图前,看着上面的运河道。 李弘却是听的直皱眉,工部现在这么不作为吗?清淤河道向来都是重中之重,怎么今年却出现了这么多幺蛾子。 想到此处,李弘不由得忘向了母后,武三思跟武承嗣因母后要求,被自己安排在了工部做了个闲散官,不会这清淤河道一事儿,被房先忠交给这两个货去做了吧? 但现在他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武三思跟武承嗣没有及时清淤河道,想了想他也没招。 就算是用在安西试验过几次的人工降雨,但也不是每次都可靠,而且就算是用那不靠谱的人工降雨,也得有那厚厚的黑云层才行啊。 不过既然想到了这里,那万一有了黑云层,却迟迟不下雨的话,岂不是可以试试? 但这需要神机营的火器才行,而且也不知道崇文馆,特别是任劳任怨在药膳房,有没有弄出那干冰来,光是用炸药跟孔明灯放上空,接近厚厚的云层可是不行,那玩意儿太吓人,弄不好惹出好几道跟大树枝子似的大闪电,差点儿劈死百十来号人。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武媚的鸡毛掸子真是烦透了李弘,感到胳膊被捅了几下。 李弘茫然的回过神,看着龙爹跟龙妈询问的眼神,想了下道:“父皇,您那神机营可有跟随您来洛阳?儿臣有个请求,如果神机营没在洛阳,不如先调集过来,万一这……求雨用的着呢。” “求雨要他们干什么?胡闹。”李治现在把神机营当宝贝了,自从交给他后,在秦岭中见识了一次开山裂石的炸药的威力,就把神机营差揣到他袖袋里了。 此刻李弘问起,心里自然是百般不情愿,那可是他这个皇帝一个人的神机营。 373 花销 既然起了被李弘命名为神机营的雷兵,武媚也不由自主的来了兴趣,她倒不是对于神机营的秘密有多大兴趣,而是对于神机营的经费有些吃惊,甚至是感到震惊! 这不算是不知道,等她稍微从李治嘴里了解了一些后,才知道原来这神机营庞大的开支,足以养活那金吾卫一万五千人了,可这神机营却只有满打满算三千人才,这甚至相当于五个金吾卫兵士,才能养活这神机营一个宝贝疙瘩似的兵士。 Ww WCOM 这样的开销,武媚就是想不吃惊都难,要不是武媚知道李弘不贪财,更何况他已经钱多的可以那银子盖东宫了,但这神机营的经费为何如此之多?今日逮住机会,怎么着也得问个明白才是。 “李弘,你跟我,这神机营为何开销远其他兵府?就算是你父皇的金吾卫,也没有达到你这样的开销。” “这……这不是我的神机营,是父皇的神机营,开销这么大,是因为他们重要啊,这几年儿臣琢磨了好久,不就才琢磨出这么三五千人。” “那到底是三千人还是五千人?”武媚奇怪的问道。 李弘低着头,手里捏着象棋的子,正打算一马当先踩掉李治的炮,但跟母后抬头话的功夫,那炮好像转移阵地了! “父皇您这……。” “你母后问你话呢。”李治低头看看自己的阵营,再看看李弘的阵营,不给他话申诉的机会。 “总的来是五千人,但能够用于实战的只有三千人,这神机营身后的后勤部队,以及研制那些雷的人,都是算在神机营编制内,自然是不像您看到的三千人那么少了。”李弘无奈的跟武媚解释道,然后迫不得已把自己的马回跳一步,这两口子联合起来欺负人。 武媚明了的点了点头,看着被他父皇杀的连连败退、自顾不暇,眼看着就要投子认输的儿子,继续问道:“可我听你那崇文馆的经费更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这一个月的花销,就比人家那国子监、弘文馆还要多,可有这事儿?” “父皇,您这不能老悔棋啊。”自己都快没子了,龙爹竟然还要悔棋。 “分心了分心了,刚才你母后的问话让朕分心了。”李治嘴里嘟囔着,动作却很坚决的把车又往上提了一步。 “崇文馆的费用一时半会儿不清楚,总之您放心,这每一文钱都用在了刀刃上,太乙城、崇文馆、神机营、包括即将在蓝田开建的医学院,这些以后都将是花钱如流水的地方。哦,对了,还有以后要置办的兵部改革后的兵学院,以后也会花钱如流水的。”李弘抬起头,虎视眈眈的按着李治放在棋盘上准备再次悔棋的手。 武媚看着四目相对如同斗鸡般的父子,懒得理会两人的下棋作弊,一个大唐的皇帝陛下,一个大唐的太子殿下,下起棋来一点儿棋品也没有,传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武媚接过白纯亲自为其沏的新茶,示意白纯也在旁边坐下后,拿着鸡毛掸子捅了捅两个还在下棋作弊的那个‘弱者’,问道:“满朝文武的开销都不及你这太乙城、崇文馆,你们这钱都花哪里去了?还有,我听户部,你给泉州批了好几百万两的银子?” 李弘无奈的松开龙爹的手,不满的瞪了一眼计谋得逞后,正看着自己笑意盈盈的龙妈,道:“花哪去了,那些雷、香水等等都需要花钱研制,如果没有大的投入,您现在用的那香水,跟以前的比起来能精致那么多吗?那雷,不也是比儿臣在安西时进步了很多。崇文馆花钱那是自然的,只要给他们钱,让他们随意鼓弄,总是能够给父皇跟您惊喜的,这被我称作前期投入,是必须投入的。泉州那点儿钱不够呢,这只是启动资金,如果后面顺利的话,估计还得个千百万两银子吧。” 李弘的满不在乎,但听在他龙爹跟龙妈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这也太能败家了吧?虽然这个不孝子花钱大手大脚向来是习惯,但听到这样的数目,还是让帝、后感到一阵阵的口干舌燥。 而且要不是户部一下子被他调用那么多钱,李治跟武媚还不知情呢,就是因为调用的数目太多,引起御史跟其他官员的注意,这才禀报给皇帝跟皇后的。 听那败家子的意思,这才是刚开始,后面还会有千万两白银的用度要拨款,这一千万两是什么概念?可是都快要赶上贞观年间的大半岁入了啊。 不过李治跟武媚也不是贪财之人,李弘如此花钱,但带来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长安、洛阳、太乙城,这些年甚至都在大变化之中,番外商人多如牛毛,就是这洛阳,南北两市一的税收,都让他们瞠目结舌。 不过瞠目结舌的龙爹跟龙妈,还没有来得及放缓脸上的表情,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李令月,龙爹李治扑哧笑出了声,而武媚则是满脑子黑线,看了看李令月后,便把冰冷的目光转向了李弘。 “这都是你的好主意!什么先有鸡先有蛋!这是皇家公主吗?李弘你给我站住!”武媚怒不可遏,看着夺门而逃的李弘紧追了两步,便在李令月跟前听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还不把手里的鸡放下!”武媚把手里的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扔,一个宫女急忙捡起供起来,这个如今快成了皇后每日不可缺少之物了。 李令月看看夺路而逃的李弘,再看看笑的快要弯下腰的父皇,有些茫然的问道:“母后,父皇笑什么呢?那么好笑?皇兄怎么跑了呢?” 其他宫女看着李令月头顶上还沾着几根鸡毛,而原本粉雕玉琢的脸此刻已经花了,脏兮兮的活像个叫花子,身上的锦绣绸缎衣服,此时也是划了好几道口子,但那一双手,在听到武媚的话语后,依然是死死抓着两只雪白的母鸡,茫然的仰头看着武媚。 看着李令月的样子,武媚是即生气又好笑,这就是当年活脱脱的兔崽子一个啊,当年除了李弘,谁能、谁敢干出这么有失皇家礼仪的事情来! 这下好了,眼前这个公主就继承了李弘的衣钵,原本平静了多年的东宫,随着李弘从安西回来后,李令月就开始变本加厉的疯! 再次打量着叫花子似的李令月,武媚在心里把李弘是骂了个狗血喷头,要不是见机早、跑得快,看我不打断他那狗腿。 武媚如此震怒,贞观殿里的宫女,自然是不敢上前赶紧帮公主殿下,把身上的鸡毛等脏污打理一番,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敢话。 特别是李令月身后的两个贴身宫女,比李令月的样子更是强不到哪里去,面对皇后的震怒,吓得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手里提着的两只母鸡咯咯的叫着,但是此刻她们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白纯在李弘逃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此刻看着李令月狼狈的样子,大着胆子走过去,柔声道:“公主殿下,先把手里的鸡放下好不好,让她们帮你先圈养起来,让她们在你的宫殿后面给你盖个鸡舍,到时候你想看就可以随时看到了,好不好。” “嗯,那就听你的吧。”李令月点了点头,伸出手把两只体型较的母鸡交给了白纯。 白纯微微一笑,接过两只被李令月一提,又开始咯咯叫个不停的母鸡,急忙递给了旁边准备多时的宫女:“先把这些提出去,切记不可伤了它们,命人在公主殿下宫殿的后院,建个鸡舍,要快。” 武媚听到那鸡叫声,气的更是满脸铁青,但面对这个公主,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最后只得冷哼一声,来个眼不见为净,扭身走到座位上坐下,看着白纯正温柔的帮李令月打理身上的鸡毛。 而李令月面对白纯的乖巧程度,倒是让武媚跟李治都感到惊讶,向来谁也不怕的李令月,还能把比她还大三岁的李旦都欺负哭了,但不知为何,面对李弘或者白纯时,特别是这白纯,李令月就变得极为乖巧了。 想不通此种缘由,也不愿意去想的武媚,任由白纯拉着李令月的手,先跟着宫女去后面洗漱换衣服去了。 而至于跑出来的某人,看了看身后无追兵后,再仰头看看那湛蓝湛蓝,没有一丝云彩,被李弘向来称之为一丝不挂的空,摇摇头便开始往尚书省走去,这干旱一事儿得解决啊,可咋解决啊,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儿啊。 洛阳距离黄河倒是不远,而且还有着洛河、伊河、清河等其他河流从此经过,如今,只能是招来工部等人,先去黄河方向,看看那里的水位到底低到了什么程度,竟然能够连崇文馆的水车都没办法送水上来。 工部的房先忠、武承嗣、武三思等人,被李弘直接在宫门口集结,一行几十骑顶着刺眼的大太阳,匆匆往黄河岸边驶去。 374 黄河 黄河流经上一世地势险要、两岸绝壁断崖的晋陕峡谷及壶口瀑布后,在龙门山与梁山的夹持下,河道最窄处只剩下了一百多米,而这也成了摆渡的唯一要道。Ww W COM 随着黄河继续流入中段,出晋陕峡谷后,再经上一世的晋豫峡谷,便进入河南府的洛阳城这一大段水流平缓之地,由于这一大段河面宽广,滩槽明显,加上主流摇摆不定,于是便形成了洛河、伊河等等诸多主流。 也因此流传出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法儿。 如今李弘他们站在丘陵上方俯瞰黄河,整个河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除了一些裸露的淤沙之外,整个大自然的美景尽收眼底。 如长龙一般的黄河安静的流淌着,身为被中国人称之为母亲河的她,难得的在李弘等人到来后,显现出了她温柔的一面。 “殿下,如今别看这黄河看似温和,但如果一下暴雨,那这河面立刻会变得更加宽阔,波涛涌动,这两岸之地,多数农田都有被洪水猛兽袭击而遭殃的可能。但今年不知道是怎么了,奇了怪了,竟然连河床都裸露出来了。”房先忠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气喘的道。 “这正常,虽然此处水面落差极,但正所谓水火无情,起怒来可不是咱们人力可以抗衡的。” “那……会不会是我大唐有什么冤情,所以造成了这老对我们的惩罚?”武承嗣殷勤的把水壶递给了扬武,看着扬武递给了太子殿下,谨慎的道。 “胡八道,就算是我大唐有冤情,那也是因为我把你们两个不作为的给放在了工部,这恐怕就是我大唐百姓最大的冤屈。”李弘瞪了一眼满脸堆笑,随着自己的训斥,更是点头哈腰的武承嗣道。 这两个货也是够可以的了,房先忠让他俩亲自前往黄河上游,也就是云中都护府等地去查探,是不是因为上游的凌汛导致了中游往下的水面降低,但两人竟然只是出了洛阳晃荡了一圈,找了个地方躲了七八,就急匆匆的回来没事儿,一切正常。 李弘手搭凉篷眺望远方,就算是上一世,他也不知道那浪底工程到底是建在何处,但想来应该不会离洛阳很远,依稀反正记得,浪底与洛阳之间的关系很密切。 也正是因为上一世黄河三门峡大坝的设计不全面,导致了工程的失败,才使得浪底得以出生,浪底在总结了利弊得失后,也不得不把洪灾与旱灾结合起来。 看着放佛连接着尽头的河面,这么多的河水,却因为没有一个闸门一样的机关,在灌溉田地之时,往往是力不从心。 那一道道沟渠像是一条条快要渴死的鱼,像是张着嘴巴努力的喘息着,就等待着河水来抚慰他们。 李弘思来想后,总觉得这并不是干旱造成的,别忘了,黄河上游的凌汛才是最为可怕的,上一世的黄河因为上游已经解冻,而下游却依然还在过冬,便导致了上游的河水在为解冻的下游越积越多,最后导致凌汛生,淹没了大面积的农田。 而随着上游的恢复正常后,这河南道、关中等地区的河水,才能够恢复正常,也就是因为上游的凌汛,也会导致如今自己站的这个地方,随着水流湍急后,开始在这里缓冲,造成了太多的滩槽跟支流出现。 眺望远方除了能够欣赏这山河大地的美景,以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外,对于旱情是一点儿帮助没有。 远处一行十几个‘农夫’,正在那黄河岸边来回走动,时不时用手里的长尺丈量着一些水面等等,隐约也会传来他们的叫喊声,跟考古工作者似的。 “过去看看。”李弘看看色尚早,便率先走下去丘陵,准备往那河岸边走去。 “殿下危险,那岸边河堤土质松软,过于靠近的话,容易陷入河滩内。”武三思跟武承嗣一样,历史上都是有名的马屁精,此时听到李弘要前往河堤查看,急忙开口提醒道。 “人家都没事儿,我就能有事儿?过去看看。”李弘一马当先,扬武紧随其后,一行几十人扬起一阵烟尘,飞快的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飞奔。 一路行来,阡陌纵横的农田已经开始出现龟裂的现象,一个个原本崇文馆学子研制的水车,一个个如同摆设一样,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十几个‘农夫’看着一行人踏马而来,身后扬起着一阵阵浓厚的尘土,只是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便立刻开始弯腰曲背继续手头的伙计。 “问问他们在干什么?”李弘翻身下马,并没有直接像那些人的方向走过去,而是沿着河堤不远处的一道沟渠,缓缓往前走。 初春时节已经从泥土中新生的绿草,懒洋洋的趴在沟渠两侧晒着太阳,沟渠上一条被人踩出来的路,笔直的向前延伸着,随着沟渠的拐弯而弯转前行。 沟渠里除了灌溉时河水流过,堆积的厚厚黄沙以外,也存在着一些变绿的杂草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殿下,他们是您崇文馆的学子,是在记录那河水的最低水位,是要……什么来着,不太懂他们的话。”房先忠亲力亲为,在太子殿下都亲自跑到了黄河边上,他要是在继续指使手下,恐怕就有些不合适了,所以只能是在李弘吩咐后,自己亲自跑到前面去询问。 李弘刚才隐约已经猜到了会是崇文馆那帮人了,如今他们的经费充足,‘无所事事’的大有人在,甚至一些人经常被国子监、弘文馆攻讦,有失一个学子的身份。 但此事儿被告知上官仪后,上官仪只是含笑捋须:“老夫定当好好管教,多谢多谢。” 然后就跟什么事儿都没有生一样,等到颜昭甫碰见他再询问时,上官仪则会是一脸惊讶的神情,然后便是恍然大悟:“啊?真有此事儿?多谢多谢,老夫定当查个清楚,给下学子一个交代!” 颜昭甫气的在国子监骂娘,但崇文馆的学子依然是该爬墙爬墙、该涉水涉水,就算是一个月两个月不在崇文馆,都没有人会着急。 最让颜昭甫生气的是,这些学子每个人在他们所谓的学问一途上,都有一掷千金的毛病,那孔明灯已经被他们放飞的只能看见一个点了,跟个星星似的了还不满意,什么准备逮只兔子试试,看看不能坐着孔明灯上。 气的颜昭甫再找上官仪,但人家上官仪这次是连见你都不见了,而且那孔明灯也变得更大了还,真的把兔子送上了,但至于是不是进了月宫,上官仪只是神秘的一笑,没告诉他答案:“你猜。” 李弘面前的十几个学子,各个都是晒得乌黑精瘦,但双眼明亮、精神头十足,相较于国子监、弘文馆的传统受学,他们更喜欢这样自由自在无束缚的受学,研究自己喜欢研究的东西。 从长安上一次的洪水,到现在去年的荒灾以及今年刚开春的干旱,他们是已经走遍了关中、河南等地,对于那些地方的田地能够引水灌溉,那些地方只能干旱等死,甚至哪些良田需要不惜代价保护,都做了详细的分析。 而今日来这黄河河堤之上,一是测量其水位,看看上游凌汛爆后,这里是否能够的河道能否承受的住,是否要加固河堤防护洪灾蔓延到千顷良田。 房先忠听的摇头:“这现在都一点儿水没有,你们研究洪水猛兽?” “这是防范,学生计算过了,如果不下雨,但庄稼只要种入地里,能够坚持一个月左右,基本上就能够得到大面积的灌溉。当然,如果上有好生之德,能够来一场及时雨就更好了。”一个学子对房先忠行礼,然后侃侃而谈道。 “你们确定是上游可能要爆的凌汛所致?”李弘并为反对他们的理念,管他什么理念呢,现在都这个时候了,已经是叫不应,喊地地不理了,他们还有这份执着的信念就足够了。 “回先生的话,有一些同窗在刚过完上元节就前往云中,以及关内道的原州、灵州(宁夏等地)了,从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来看,确实是如此,特别是云中都护府管辖之地,已经开始命他们疏散牧民,远离河道有可能决堤的地方了。”这个学子认识李弘,态度上比刚才更是恭谨了很多。 “关中、河南现在有多少学子,如果不下雨你们有什么措施?”李弘抬头看了看,可惜自己不是上一世也不靠谱的气预报,实在不知道这儿会不会下雨。 “如今大概有三百多名学生分散在关中、河南,所有干旱的区域,基本上都有学子在。您在安西时用孔明灯加雷炸云的方式,我们如今想试试,但无奈神机营对于雷的管控过于严苛,我们求助太乙城了,也没办法搞到雷。”学子有些无奈,只是不知道他无奈的是没办法搞到雷,还是无奈头顶一片云彩的蓝。 “你们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吗?那可是会死人的。”李弘正色问道。 “您不是曾经过,关于这些学问,就要有献身精神,您当年在安西都敢试试,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完后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憨厚的嘿嘿笑了笑。 “看来你们惦记这件事儿不是一两了,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还有,如今可是上官仪领着你们在做这实地研究?”李弘再次问道。 “是的,先生,正是上官先生亲自率领我们在研究。”而就在这时,一只信鸽振翅而来,加上那咕咕的叫声,缓缓落在了一个学子的手上。 “这是……?”李弘没想到他们的设备竟然如此先进,连信鸽都用上了。 “我们彼此之间传递信息的,气状况变化多端,又快又急,所以就用上了这信鸽,及时沟通,是上官先生同意的。” “好,努力吧,希望你们的诚意可以感动上苍。”李弘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们继续,而他,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请求父皇允许学子用那雷。 375 明争暗斗的兄妹 一路上李弘多番叮嘱房先忠,别看不起崇文馆的学子,他们的提前预判性还是比较值得依靠的,虽然很多时候不准,但如果准一次,那么就能够挽回很大很大的损失。WwWCOM 房先忠心头有些疑惑,但看在李弘郑重其事的神情上,依然是凝重的点了点头,自然是太子殿下如是了,那么如果哪一联名找到工部,自然是该好好核实下崇文馆学子给的预判文书。 但武三思跟武承嗣就不一样了,两人出自国子监,虽然是不学无术,但是在这一传统受学上,却是深受孔志约、颜昭甫的影响,对于崇文馆的‘不学无术’可是十足的看不起,听到李弘如此,表面上表现的毕恭毕敬,但心里是丝毫没有当回事儿。 马不停蹄的李弘带着扬武直接回到了皇宫的贞观殿,此时已是用膳时间,李弘没有去东宫,是怕李令月把白纯留在了宫里,自己回到东宫的话,也没个人儿,还不如直接来贞观殿蹭饭合适。 贞观殿除了宫女之外,没看见龙爹、龙妈以及白纯,穿梭于每个房间,只有在用膳的地方看到一桌子的佳肴,而有一个鬼精灵已经趴在桌子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直流口水。 “李令月,父皇跟母后人呢?还有,白纯去哪里了?”李弘走过来,巡视了一眼桌面琳琅满目的佳肴美酒,揉了揉李令月的脑袋问道。 “不知道,应该就在宫殿里,刚才还看见母后亲自去御膳房了。”李令月也不反抗李弘揉她的脑袋,头顶上的簪子早已经被她自己先弄的东倒西歪了。 “咦?这道菜以前没见过啊。”李弘巡视了一番,终于找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菜品,只见是那大侠切成薄片,用茄汁等调料烧好,放置在盘子中间,再看看那四周围成的雪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做,看起来倒是精致新颖,让人垂涎欲滴。 “是啊,我也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李令月附和着李弘的话,眼睛死死盯着那盘佳肴,喃喃道。 “李令月,你话的时候能不能不流口水?你是不是想吃了?” 李令月听到李弘的话,条件反射的急忙去擦口水,擦到一半才感觉,自己根本就没有流口水。 当下哼道:“皇兄坏人,我才没有流口水呢。” 不过归,那眼神却是一直都盯着那道菜,旁边侍奉的宫女,看着公主殿下跟太子殿下围着那盘佳肴讨论来讨论去,也知道他们不敢随意动手,毕竟这可是皇后跟皇帝的膳食。 兄妹两人此时大眼瞪着眼,也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但在一瞬间,两人仿佛有着非一般的默契一样。 李弘松开椅背就开始往外跑,但没跑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了李令月诡计得逞后,银铃般的笑声:“皇兄晚了,我已经够到了。” “公主殿下……。”宫女惊呼道。 旁边七八个太监、宫女,没想到在太子殿下往外跑的同时,公主殿下竟然直接伸手拿了一片虾肉在手里,此时正仰头咯咯笑着,得意的看着太子殿下。 李弘双腿一僵,慢慢的扭身看过来,只见李令月已经开始把手里薄薄的虾肉放进了嘴里,满意的咀嚼着,脸上写满了嫁祸于人的得意表情。 刚才自己与李令月对视,就是察觉到了李令月准备要吃那份虾肉,然后嫁祸于自己的念头,所以才会突然间打算跑出去,不给李令月嫁祸于自己的机会,但没想到还是晚了,祖宗竟然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李令月,你够狠,为了你一份虾肉,你竟然让皇兄踢你背锅!”李弘放弃了逃跑的念头,走到李令月跟前哼哼的道。 “人家想吃了嘛,按耐不住了,不过真是好吃呢。”李令月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余味,意犹未尽的道。 “真的好吃吗?”李弘跑了一路,此时也已经饥肠辘辘了,前胸也快要贴住后背了,于是看着人鬼大的李令月已经强行把自己拉下水,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李令月看到皇兄馋意渐露,立刻快的点头嗯道:“嗯嗯嗯,是很好吃,要不你尝一块儿?” “尝一块儿?”李弘凝视着李令月,似笑非笑的道。 吃货满脸兴奋,眼看皇兄马上就要上当了,兴奋的点点头:“嗯嗯嗯,快尝一块儿吧,我都吃了你还怕什么?”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弘狞笑一声,突然间把盘子推到了李令月跟前。 于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惊慌失措、满脸震惊的宫女太监急忙阻止道:“殿下……公主……不可,陛下跟皇后还未回来……。” 但皇宫里的两个祖宗此时还会听他们的?两人早就开始动手吃起来了,甚至连筷子都没有用。 但一经吃起来,李令月就现了自己的劣势,皇兄吃的太快了,自己人手最更,第一片还来不及下咽,皇兄已经是连着七八片下肚了。 “喂……过分,你慢一点儿,给我留一点儿。” “快吃,父皇跟母后我估摸着快回来了,李令月你看那边是什么……。” “我才不看呢,你少骗我。” “蒸的,快看。”李弘快的手在李令月眼前留下一道道残影,薄薄的虾肉在盘子中间快的减少着。 “哈哈,最后两片是我……皇兄你干嘛去?”李令月抢过最后两片,还未来得及往嘴里放,只见她皇兄跟贼似的,竟然打开窗户跳了出去,一句话不,只给她留下了一个疑问而又仓惶的背影。 呆呆的李令月手捏着两片薄薄的虾肉,双眼茫然、嘴角全是油的望着那扇已经快合上的窗户开始愣,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环绕在心头。 “我是不是被皇兄坑了?”李令月眨着无辜的眼睛,手里捏着两片虾肉缓缓的转过身,然后便看见她父皇跟母后,缓缓的含笑走进来。 武媚与李治缓缓走进来,出现在他们眼里的人儿,此时正惊愕的看着他们,嘴上怎么还有油腻呢?手里还捏着的那是什么?脑袋后面桌子上的盘子好像空了。 于是,原本还脸带笑意的大唐皇帝跟皇后,立刻变得脸色铁青! 特别是武媚,看到自己精心设计创造的佳肴,陛下还没有看见,就被李令月全吃了!一片都没有留! 错怪李令月了,人家留了两片,还捏在手里呢! “父……父父皇皇皇母后后,那个……这……。”李令月看看脸色铁青的母后,再看看皱着眉头的父皇,不知道该什么好,自己竟然被大唐的太子殿下无耻的给坑了。 李令月看着不话,向她缓缓逼近的龙爹跟龙妈,脸难得的露出尴尬的微笑,突然注意到手上还有两片虾肉,于是立刻举起胳膊,瞪着无辜的明眸道:“父皇、母后,这是儿臣留给您的,幸好我来的快,不然的话,都被李弘那兔崽子吃了。” “李弘?他在那里,李令月你真有良心!这你也要怪李弘,难道他凭空出现,然后吃完了后抹抹嘴跳窗户跑了!”武媚走到李令月跟前,看着李令月冷冷的道。 李治无奈的摇头苦笑,活生生的一个李弘啊,走过李令月身边,刚想要安慰的抚摸下李令月的脑袋,看到武媚如刀似的杀人眼神,李治只好讪讪的收回手臂,往前两步在宫女的服侍下,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出来您可能不信,但您的都是对的,他确实是吃完了后,然后跳窗户逃走了。”李令月的脸快要皱成一团了,可恶的皇兄太坏了,原本想拉他下水,没想到最后反被他利用了。 “好啊你个李令月,现在不单敢偷吃,还学会撒谎了!那你给我把你皇兄李弘给我找出来,找不出来,今你不准吃饭!面壁思过去!谁让你往嘴里放了!”武媚快疯了,柳眉倒竖、凤目圆睁、神色确实无可奈何。 这正在训斥李令月,好家伙,人家听到晚上没饭吃,立刻把手里原本的两片虾肉,飞快的放进了嘴里,生怕别人抢他脏手的虾肉。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哎呀,这一趟累死我了,父皇,儿臣去黄河看了,而且那崇文馆……呃,你们刚吃饭啊,那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再过来……。” “你给我滚过来!”武媚头也不回的吼道,要不是他李弘,李令月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在安西没回来之前,李令月平时好歹还有一些皇家公主的礼仪规范,自从他李弘回来后,这李令月完全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此刻,不好迁怒于李令月,所以武媚就准备打算把帐算在李弘的头上。 而李弘去而复返,就是因为他太了解龙妈的性格了,李令月犯了错,自己肯定逃脱不了干系,要是真跑回东宫避难,也行,最起码个把月别想来贞观殿了,那可是来一次打一次啊。 何况,自己跑了之后,指不定李令月还会怎么编排自己,到时候只会让自己‘罪孽’更加深重! 376 童男童女的祭祀 挨了一顿训,最后连饭都没有捞到吃的兄妹两人,以为一个被揍、一个被骂就完事儿了时候,没想到他们龙妈的情绪就像是气一样反复无常,让两人站在那李弘当年种的树下,面树思过一个时辰。Ww WCOM 阴了一夜的空,原本以为能够滴答一些雨滴下来,但一夜之后,厚厚的云层依然是厚厚一层,但雨滴是一点儿也没有落下来。 早上上朝时原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大臣,都在祈祷着能够下雨,但那云层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席卷在半空像是一层厚厚的帷帐被网住一样,就是什么也不下雨。 垂头丧气的大臣们匆匆返回自己的官署,开始计祈祷着什么时候赶紧下雨,什么时候这雨势一下来,能够让朝堂之上的陛下眉宇间的忧色减缓一些。 但这气从昨入夜到现在已经是午时了,却是一点儿雨都没有下来,而一些大臣开始窃窃私语,是不是该请圣上前往明堂求雨了?毕竟,民间已经开始自的在洛水之上求雨了。 李弘跟着一众群臣边走边听,时不时好奇的问上几句,当听到民间准备向洛水之神献上童男童女求雨时,心中顿时一咯噔,急忙问道:“这求雨要童男童女怎么求?” “殿下,自然是送给洛水水神了啊,这样一来保不齐能够下雨呢。”一个大臣看着比他高出一头多的太子殿下,急忙道。 “送与洛水水神?怎么送?用马车还是……。”李弘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在大臣看来,也有明知故问的意思。 这还能怎么送?自然是放进洛河里沉下去啊,要不然怎么送给洛水水神? 这种事情而且也没有太子殿下问的这么细致的,求雨本身就是难免嘛。 “那这童男童女是从哪里弄来的?”李弘拉了拉姜恪的袍袖,锲而不舍的问道。 “殿下,这事儿您就不用过问了,总之到时候求来雨解万民之苦就足够了。”姜恪打着哈哈道。 看着姜恪打哈哈,李弘的神色跟这阴沉沉却不下雨的气一样,姜恪是不是好官儿不知道,但历史上应该还算是不错吧?记载不是很多,但没有记得他做过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 看着姜恪等一干众臣离去,他也回到了尚书省,越想越是不对,以这个时代的愚昧,甚至是再展一千年的中国,依然是那么愚昧,进献童男童女求雨会不会便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扬武,立刻前往洛水,民间任何求雨者,全部斥散,所有童男童女,全部给我找回来,少一个就拿你的脑袋偿命!我不管你跟连铁用什么办法,只要这河南道、关中地区,今日如果有人用童男童女求雨,所有的罪责都由你跟连铁承担!”李弘铁青着脸道。 “殿下,您……是不是三思……。” “不用三思,立刻去做,所有后果我承担!”李弘看了一眼眼中有些忧虑的扬武,自然是知道他想什么。 恐怕就是想,这些求雨,是不是有父皇或者母后暗自默许的。 “是,奴婢这就去。” “宣上官仪、兵部尚书任雅相过来。”李弘揉揉太阳穴道。 姜恪如果知道此事儿,但对自己又不愿意的太清楚,那么显然父皇跟母后必有人知道这求雨一事儿了,姜恪姓什么?姓姜啊,而且时不时在朝堂之下,经常以水神共工氏的后裔自称。 这明什么,牵强附会的把自己的姜姓与共工氏的姜姓往一起扯罢了! 坐在尚书省等候上官仪跟任雅相的李弘,此时内心是烦躁的不能再烦躁,如果父皇跟母后真的同意了以童男童女进献水神求雨,这……唉……最后李弘只能是无奈的叹口气。 上官仪急匆匆的跑进来,身后的任雅相也是脚步匆忙,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后刚要行礼,立刻被李弘拦住了。 “废话不多了,本来我想再等等看,看看是不是这雨能够下下来,现在看来可能无望啊,而且也没有人给我机会再继续等下去了。”李弘一边,一边在关中、河南道的地图上来回巡视着。 “殿下,为何不再等等,您不是了那雷过于危险吗?”上官仪从昨日被李弘召见后,就一直留在东宫,随时等候着李弘启动那炸云的决策。 “危险啊,能不危险嘛,在安西时,我都已经跑的够远了,就那也差点儿被闪电劈到。但现在我们没时间了,洛阳已经出现了以童男童女祭祀求雨的事件了。” “啊?这不是胡闹吗!如果那样能求来雨,昨他们怎么不求,非得赶到这个时候求?人死了,雨没下,算什么?诚意不够吗?还是再加上几个童男童女才行!殿下,这您……您得阻止啊。”上官仪这些年掌管崇文馆,顶替了许敬宗后,又是太子太傅,所以他这些话,也是在情在理。 最为重要的是,他自从掌管崇文馆后,变得也开始不信鬼神了,什么求雨不求雨,自从那粗劣的干冰出现后,学子当着他的面,一碗水泼上去,立刻变得仙雾缭绕,一开始不单吓了一跳,都差点儿拜那个学子。 直到那学子给他似是而非的讲了其中的道理,包括那蒸笼的水蒸气是什么原理后,上官仪就变得再也不相信鬼神了,甚至有几次袁罡来崇文馆履职,都被上官仪训斥了一顿,装神弄鬼! 袁罡什么脾气?这哪能挨骂不还嘴?自己怎么就装神弄鬼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连太子殿下都赞不绝口的!于是两人便当着众学子的面吵了一架,然后再见面,两人都是以鼻孔看彼此,话更是一句不。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沉沉的道:“已经命令扬武跟连铁阻止了,长安等地也应该会收到信鸽的消息的,但愿能够阻止所有的悲剧生吧。” “殿下,扬武跟连铁恐怕人手不够吧,要不要臣从兵部……。” “你快拉倒吧,因为这事儿再让我父皇治我个谋反的罪名?兵部能用,但不是用在这上面,就算是父皇不治我罪,这大臣们七嘴八舌的,父皇也会为难啊。”李弘头疼的道。 “可只要您能炸开云彩弄来雨不就行了,陛下岂不是就怪罪不得了?”任雅相想了想,迷惑的道。 “是那么,但这玩意儿灵不灵的不好啊,万一炸不出来雨呢,倒是劈死几个人那怎么办?但话回来,扬武跟连铁也是我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如果真是有父皇或者母后暗中支持,扬武跟连铁出面,他们能扛住压力,兵部恐怕就差些了。”李弘一边一边从上官仪手里开始接信息。 信鸽早就已经被上官仪准备好,安插在各地的崇文馆学子,如今在得不到神机营火器的援助下,只好在李弘的一声命令下,从太乙城药膳房开始挪用雷,而此事,李弘可是背着巨大的压力的,弄不好,就会招来他龙爹真正的怒火。 药膳房虽然依然是归他管,但是想要动用里面的东西,必须是经过他龙爹同意的,如今在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李弘私自挪用,如果没有炸出雨,还死了人,那么李弘就可是真要遭殃了。 按照李弘的想法儿,利用孔明灯装上雷跟干冰一同送到接近云层的地方,但雷的引线如何控制,就要看药膳房的人是不是有能工巧匠,能够把握好时间差了。 这也是为何崇文馆没事儿拿着兔子放在孔明灯里上,或者是其他东西往上放,就是为了计算在不同重量,不同气压的条件下,孔明灯的升空时间跟度。 看着手里一张一张从信鸽腿上解下来的纸条,这一次的云层面积甚至是覆盖了整个河南道跟关中地区,而缺雨的地方,却又是以洛阳城以及长安周边为主,李弘还得顾及着,别没炸出雨来,再把皇宫哪块儿地方炸出个窟窿就麻烦了。 气的因素太不好预测了,在安西他是闲的没事儿干了,而且那里地广人稀,不像这里,聚集着太多的百姓,弄不好要入狱的啊可是。 “开始吧,就从昨日我去过的黄河堤岸处先行试试,记的告诉他们,孔明灯一放飞,立刻骑快马往回走,千万不可待在下面等雨,云层扩散看着慢,但那覆盖面积,不是我们以肉眼能够准确测量的。”李弘看着任雅相跟上官仪叮嘱道。 兵部的武卫,如今与在各地的学子一起,也是相当于护着那些学子的安慰,因为那帮疯子要是不听话,真就站在孔明灯下等雨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琢磨着拿着风筝引雷了,想看看那雷声是不是可以通过风筝传导了。 李弘对他们的作死作风一直是持开放态度,但作死也得选对时间,不能作死也连累自己不是。 上官仪苦笑着摇头,无奈的道:“殿下,这可都是受了您影响的一代学子,现在啊,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敢做的。实话,就是臣时常也是担惊受怕啊,不别的,就这钱财,哪一个团体不是手里握着万贯钱财,有了钱,他们是宁可啃胡饼,也想着把那雷跟闪电引下来,或者是鼓捣着弄个什么能装人的孔明灯上看看去。” “不怕摔死就让他们去弄吧。”李弘忿忿的道。 “摔死倒是没有,但是背着所谓的降落伞从山顶跳下来,摔断腿的就有好几个,但就是这样,腿还没有好利索呢,就瞒着家人又跑出去试验去了。”上 官仪跟任雅相,一边按照李弘的命令向外布命令,一边这崇文馆学子的种种疯狂。 “记得那医药费从学院里给出就是了。”李弘不动声色的把丽竟门送来的信息纸条,放在蜡烛上点燃,看着化为灰烬,微笑着道。 377 信鸽 随着扬武跟连铁递来的信息,李弘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是对这个愚昧时代的人们,为了求雨而所做的一切赶到愤怒,原本以为顶多也就两三个求雨的地点儿,但没想到,随着扬武连铁的信息,竟然出现了七八个之多! 有些是受官方所托,场面浩大、人群拥挤,所用的一切物事儿都是花了不菲的价钱。 Ww WCOM而一些眼看着要下雨,想要投机取巧的术士,也开始利用这个节骨眼儿大肆敛财! 不良人在这个时候起的作用,倒是让李弘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这些原本不靠、不靠地,只靠着官府过活的人,对于那些灾**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心,属于真正的只服从于官府的鹰犬爪牙。 随着扬武与连铁,拿着尚书令的令牌调动不良人驱散求雨者,带来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加上他们混迹于民间,对于哪些地方可能出现祭祀求雨现象也比较多,于是,短短的几个时辰内,所有的祭祀求雨都被扼杀在萌芽当中。 随着一道道命令从尚书省出,李弘的心也开始放轻松了下来,只要把那触目惊心的祭祀求雨阻绝了,那么接下来能不能下雨,就要看崇文馆那帮混蛋跟疯子们的运气了。 上官仪很疑惑,这信鸽确实好用,往来消息确实很快。而任雅相也是最初的信鸽受益人,两人此时都是有些疑惑,按这信鸽放飞出去后,不远的地方应该有回信了,怎么到现在却是一个信鸽也没有收到。 两人心里惴惴不安,但座上的太子殿下却是老神在在,甚至不知不觉的还哼上了曲子。 “殿下,这信鸽没有一个飞回来,您看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这些信鸽有的是兵部的,有的是崇文馆的,两个家伙可是宝贝着呢。 自从知道这信鸽培养不易,轻易是不让他人借用的,今日也就是太子殿下借用,要是换做他人,两人甚至能够做到,命可以不要,但信鸽绝对不借的强势姿态来。 “没什么,这是正常的,跟你们也解释不清楚。不过嘛……。”李弘脸上浮现了古怪的笑意,道:“你俩得做好损失不少信鸽的准备了。” “啊?为什么?”上官仪更鸡贼,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些信鸽现在快成他的命 根 子了,丢一只都让他成宿成宿的睡不好觉,每次只要有崇文馆的学子弄丢信鸽,他都恨不得把人家挫骨扬灰!气的更是浑身颤抖,走路打摆子。 任雅相听到李弘的话也是心里一紧,但相比较上官仪,最起码仪态就从容了很多,但神色之间也是难免有些焦急。 “信鸽下雨是不会飞的,所以如果有些地方开始下雨的话,那么这些信鸽就会找个屋檐下待着,等雨停了才会飞,但这其他猛禽也不少,所以等雨过晴后,恐怕被猛禽叼走的应该不会在少数。”李弘悠然的道,丝毫不在意那些信鸽的命运。 相比起来这贼老下雨,那些信鸽真的算不了什么,何况就算是没了,还可以继续培养不是。 “您的意思是,有可能其他地方已经下雨了?”任雅相关注的自然还是下雨,不像上官仪,跟死了亲人似的,颓然无助的坐在椅子上在仰长叹。 李弘没办法告诉他,信鸽飞行都是靠地球磁场导航,而赶上雷雨气或者云层气压低时,扰乱了磁场后,这些信鸽唯一能做的便就是待在屋檐下动也不动。 看着任雅相点点头,李弘刚要话,就听见上官仪苦涩的道:“是啊,这下雨哪里见过有鸟儿飞行啊,这信鸽再如何也是鸟儿,唉……这……这又是一笔不的费用……啊?竟然回来一只!” 上官仪顾不得在太子殿下跟前失礼,听到咕咕的声音急忙跑了出去,只见一个兵士正把信鸽腿上的纸条拿下来,而那信鸽也骨碌着眼睛,在信箱上不安的走来走去。 看了一眼那纸条,上官仪便挥手让兵士自己送进去,他得看看这信鸽有没有事儿,如果按照殿下的,既然外面下雨了,那么这只能飞回来的信鸽,定然是鸽王了,需得呵护有加,不能再随意放跑了。 “出乎意料,竟然还有能够飞回来的。”李弘接过任雅相递来的纸条,满意的点点头。 炸云还真炸出雨来了,虽然有些地方把云层炸散了,却没能炸出雨,倒是引得雷声阵阵、闪电连连。但有些地方还是开始下雨了,好歹是个不错的开头。 洛阳城上空依然是乌云密布,但却是一点儿下雨的兆头也没有,李弘不敢乱在洛阳城上空放孔明灯,所以就寄望着在城外无人区,施放孔明灯,寄望着能够炸出雨来,但不遂人愿,洛阳城像是受了诅咒般,什么也不下雨。 而这也让李弘阻止人们祭祀求雨一事儿,变得怒人怨,谣言四起,洛阳城如今已经开始有百姓心生不满,甚至一些王公贵族,匆匆跑往宫里,向皇帝跟皇后禀报着城内生的一切。 李治跟武媚铁青着脸,对于李弘这一举措他们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暗中支持那民间求雨,就没有告诉李弘,而是绕开了他,知道他的性子决计不会这么做,如果真要当着他的面强行祭祀求雨,恐怕能让那不孝之子炸了毛去。 但如今洛阳城还是不下雨,他李弘还中止了祭祀求雨,皇帝跟皇后还未迁怒于他,王公贵族、高门大姓却不干了,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李弘的主意,所以一开始还跑向户部等官署,希望官府能够支持祭祀求雨。 但朝中官员只能是苦笑着无奈摇头,然后默不作声的拿手指了指尚书省的官署,于是这些人便明白了,这又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他生活在皇宫,不用愁吃穿,但他的子民他也不关心个死活吗? 不过就在王公贵族,以纪王为的一些人苦着脸坐在乾元殿,向皇帝跟皇后倾诉着的时候,一个太监匆匆的跑进来道:“回陛下、皇后,城外已经开始下雨了,虽然距离洛阳城还有几十里地的距离,但雨势已经渐起。” “陛下,请您立刻允许民间赶快求雨吧,这城外祭祀求雨已经看见雨了,难道就让洛阳的百姓因为干旱而无法春耕。” “纪王,稍安勿躁,且听他完。”李治皱了皱眉头,他不相信不孝之子阻止祭祀求雨,还留下尾巴。 而就在他们话之际,从远方隐隐约约传来炸雷般的轰隆声,轰隆隆的声音滚滚而来,但到了洛阳宫时,已经变得极为细了。 “城外下雨,这是求雨的结果还是因为其他功劳?”李治看着那太监问道。 “回陛下,据信使交代,是先看见那一道火光在云层中亮起,然后便是炸雷的声音,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云层就降雨了。”太监低着头,恭敬的道。 “可有看见那边有人祭祀求雨?”纪王面目焦急,看着太监急问道。 “这……。”太监看了看李治,再看看纪王,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皇宫里的这些太监,如今被武媚培养的,只认李治跟她,其他人一概不认,管你是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在皇宫一概不好使,自然,这里面得除了公主殿下李令月与太子殿下李弘。 “但无妨。”李治沉闷的哼了一声。 “是,陛下。那边有人祭祀求雨,但刚一开始就被扬武率人给阻止、驱散了,那求雨者……。”太监有些为难了。 “如何了,。”这次是武媚话了,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怕是被那不孝之子给监押了。 “那些求雨者以及参与者,都被刑部的人监押进大牢了。”太监完后就急忙缩脑袋,深怕上的子一怒之下,斩了他的头颅似的。 “胡闹!祭祀求雨者也是关心下百姓安危,为何要被囚禁!给朕宣李弘上殿!”李治气的胡子都哆嗦,不过好在眩晕病倒是没犯,要不然,某人要是把他龙爹气晕过去,他龙妈不打死他! 花吉出现在尚书省时,李弘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倒不是云层越来越厚,风雨欲来的前兆,而是如今已到申时,想不黑都不行。 李治也知道,要是派其他太监前往尚书省,不一定能把李弘召到乾元殿,所以第一时间就让自己的贴身太监花吉,出现在了尚书省。 “父皇气的厉害不?”交代完上官仪跟任雅相,切记不可在洛阳城放孔明灯后,便随着花吉走出尚书省,拍了拍花吉的肩膀问道。 而身后上官仪起身想要拦住李弘话,但看了看外面依然没有下雨的气,最后还是忍住没提醒太子殿下。 “看上官大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不是殿下刚才离去时,你有什么话要?”任雅相看着上官仪有些纠结的神情,好奇的问道。 “唉……这……陛下找我要了几个孔明灯,我是怕洛阳城再不下雨,陛下会亲自放了那些孔明灯求雨,毕竟,现在城外的雨,就是因为孔明灯放飞而下的雨啊。”上官仪脸露难色。 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哪个他得罪得起啊,一个不让放,万一一个非要放,自己夹在中间,很难做臣子啊。 378 危险的孔明灯 上官仪话音刚落地,任雅相吓得手一哆嗦,手里的茶杯“啪”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震惊的看着上官仪急急道:“快去禀告殿下啊,陛下的性子您还不了解,既然要了,他就敢放飞的,这洛阳城……快走快走。WwW COM” 李弘跟花吉缓缓走进宫门,朝着洛阳宫乾元殿方向行去,看着两个孔明灯缓缓升起,没多想的问道:“这是不是李令月放的,这个气放一点儿也不好玩儿,虽然能看见亮光,但要是在月明星稀的时候放,比这要飞的高呢。” 花吉仰头看了看那两个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继续往上飘的孔明灯,回道:“这……应该是陛下命人在宫城外放的吧,好像是从崇文馆上官仪那里要来的。” 李弘一脚刚踏进乾元殿,耳边花吉的话语听的他一哆嗦,一脚跨在门槛里,一脚站在门槛外,不顾乾元殿上龙爹跟龙妈阴沉的脸色,惊问道:“什么?从宫城外放的?是不是带有雷?!” “怎么?你把那祭祀求雨的囚禁了,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洛阳只阴不下雨?那洛阳城外能炸出雨来,皇宫上空没雨成何体统!”李治看着李弘有些变色的脸,心里闪过一丝心悸,但想想,城外那轰隆隆的声音都无事儿,这放到皇宫上空也应该无事儿吧。 何况这气也没有风,就算是上官仪的,这东西不保险,很危险,但想来从城外放,也无法飘到洛阳宫上空不是。 李弘没理会龙爹的冷嘲热讽,刚刚踏进乾元殿的脚急忙收回,站在宫殿门口感受着空气的流动,这风感觉有些湿润啊。 李治看着不理会自己,当着纪王等皇室的面,一点儿太子礼仪都没有的李弘,站在门口左右张望着,丝毫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心中的怒气更盛! 没外人在时你放肆也就放肆了,现在当着皇家宗师他人的面,你依然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情,你这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李治气的一拍椅子,刚要作,却见武媚突然伸手按住了他放在椅背上,青筋毕露的手,悄声道:“看那样子倒不像是故意的,当着宗室的面,陛下稍微忍耐又何妨?” 一帝一后,加上纪王、曹王等人,都面露凝重跟不悦之色,这个太子殿下太没有皇家风范了,当着自己等皇亲宗室的面都如此,如果自己不在,他又该是怎么一副态度! 李弘把大拇指含在嘴里浸湿,拿出来迎着那微风装模作样,只能感觉到大拇指凉飕飕的,但至于风大风,他哪知道!他只是慌乱之中想到这个方式而已! 而就在这时,那风像是凭空出现一样,轰的一声从门口掠过,丝丝灰尘跟着起舞翻飞,李弘急忙快走两步,出了乾元殿站在台阶上往上看,只见那两盏明亮的孔明灯,晃晃悠悠从远处向这皇宫的方向飘了过来。 “李弘,你还有没有一点儿……。”武媚看着李弘仰头张望焦急的样子,那门口的一阵风刮过,阵阵湿润让她坐在宫殿里好像都能感觉到。 “真是要了亲命了!”李弘听到龙妈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乾元殿内,再看看正往这边跑来的上官仪跟任雅相。 “什么事儿,赶紧。”李弘冲着上官仪跟任雅相吼了一嗓子,又立刻对旁边的花吉道:“备马,拿一把狙击弩过来,要快!” 花吉看着太子殿下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跟焦急,那语气中饱含的威势,让他心里一咯噔,甚至都忘了向李治禀报,急忙跑去找战马去了。 上官仪鞋都跑丢了一只,原本雪白的袜子脚底下变得黑乎乎的,跟同样衣衫不整的任雅相,气喘吁吁的站在台阶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殿殿殿……下快快……看,那……灯来了……啊。” 李弘抬头再看了一眼那两个孔明灯,心里顿时有一种上一世玩红警游戏时,那敌军的飞艇已经快要到自己地盘,让人头皮麻的感觉! 望了望花吉刚才出走的方向,李弘转身跑进乾元殿,看着李治武媚,也顾不得行礼了,急急问道:“父皇,那孔明灯里面有一根线您点着了吗?” “什么线儿?”李治看着李弘焦急的样子,但此刻他那所谓的皇帝脸面,当着皇亲宗室却拉不下来,只是冷冷的反问道。 李弘想想也对,他命人放的,又不是他自己放的,他恐怕连那孔明灯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于是只好改问道:“您命什么人放的?金吾卫?”李弘的心不断的往下沉。 那帮白痴那会放这种孔明灯!普通的也就罢了,这种安置着炸药的孔明灯,里面的火油可是经过精心测算的,根本就没有放多少,为的就是在最后火油快要燃尽时,能够抵达云层下方,里面炸药的引线长度与火油燃烧的时间,基本上是成正比的。 也就是火油燃烧完后,那炸药就会立刻爆炸, 但如果没有点燃那引线,任由那没有多少火油的孔明灯在空中乱窜,万一在头顶的乾元殿上方落下,那么就等着乾元殿被夷为平地吧! 这不是黑 火 药啊,这是正宗的属性还不怎么稳定的炸药啊!高空掉落下来,不是掉下来一个铁疙瘩就完事了,是会放出巨大的爆炸能量的。 “您真是我亲……要了亲命了。”李弘也顾不得皇室宗亲跟龙爹、龙妈难看的脸色,埋怨了半句,就急忙往外跑。 飞快的再次窜到殿外,花吉还算是聪明,没有牵着马跑过来,是骑着马拿着弩来的,要是敢牵着马跑过来,李弘现在就把他砍了。 “滚下来。”李弘一把拉下花吉,自己快的飞身上马,抢过花吉手里的弓弩,一拉缰绳,立刻人马合一的从旁边的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一段模糊不清的话语从李弘嘴里传出来:“立刻命东宫所有的人撤出东宫,不得有任何人逗留……。” 李治跟武媚面面相觑的互看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太子殿下神情如此焦急、凝重,心里也预感到了恐怕弄不好要出大事儿。 武媚嗔怪的瞪了一眼恐怕惹出大祸端的大唐皇帝,大唐皇帝不服气的撇撇嘴,不过并没有出声反驳大唐皇后。 “这是……陛下、皇后,太子殿下今日之行为,实在是有失我大唐皇家仪范,为了我大唐李氏江山的百年基业,臣希望陛下与皇后……应该是否考虑废掉李弘太子之位,改立礼制、仪范俱佳的沛王李贤。”曹王李明从椅子上起身,珍重的走到李治跟武媚跟前,头可断血可流般大义凛然的道。 “放肆!废太子立太子,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太子殿下乃是今日有紧要事情,除了今日,何时有过如此一面?”武媚凤眉倒竖,冷冷的呵斥道。 完后,也不理会旁边的李治,急匆匆的走到乾元殿门口,站在台阶之上,一道模糊的人影在马背上快的疾驰着。 而马背上的李弘,一会儿迎着更加湿润的风,不时的抬头看着摇摇晃晃的两盏孔明灯,如今要出皇宫拦截已经是来不及了,只有尽可能把孔明灯在东宫往北的方向射落,绝不可让它飘过东宫来到洛阳宫。 乾元殿、贞观殿的地基都很高,站在门口的栏杆上,俯瞰整个洛阳宫虽然不行,但是要俯瞰相对简陋了太多的东宫,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也是为何李令月到了洛阳后,不愿意跟着李弘住东宫了,太简陋了,一点儿也不如长安的东宫好玩儿。 夜色已至,那仅剩一点儿肉眼可辨的黑影变得越来越模糊,随着李治等人跟着武媚走出来,花吉跟其他宫女急忙跟着走出来,众星拱月的把众人围在中间,同时给每人递了一个望远镜。 李治、武媚时常用这望远镜看风景,因此,两人都是有着自己专用的望远镜,那可是纯金打造的啊,所以此时拿起望远镜,一点儿也不生疏,一下子便找到了奔入东宫后,依然不减在马背上疾驰的李弘的身影。 纪王、曹王等人,对于这新生事物也造就摸的透透的,拿着望远镜不时看看那孔明灯,再低头找找李弘的影子。 嘴里还不由自主的道:“看来这雨快要下来了,要不是太子殿下阻挠,恐怕洛阳城早就下雨了。” “那岂不是,不用祭献童男童女,这雨也下的来?”武媚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听到曹王的话,没好气的反问道。 “这……。”曹王没想到皇后会如此想,顿时变得哑口无言,不敢再随意话。 “看那孔明灯用不了盏茶时间就飘过来了,这雨看来是要从皇宫开始下啊,陛下跟皇后福缘深厚,身为圣人子,此时应该昭告万民及下,这雨乃是陛下与皇后诚心所致啊。” 上官仪跟任雅相也拿着望远镜,看了看李弘那还在飞奔的身影,神色之间充满了焦急,他们虽然不知道李弘要干什么,但却是知道,离那孔明灯越近则是越危险啊。 已经被太监把另外一只鞋送过来的上官仪,套上鞋后,躬身行大礼道:“陛下、皇后,臣请陛下立刻要求太子殿下停止接近孔明灯,让他立刻返回,不得有误。” “为何……?”李治放下望远镜反问道。 379 雨中 而就在这时,眼看着那已经飘进东宫的孔明灯,晃悠悠的要往洛阳宫这边飘过来,李弘快举起手里的弓弩,在安西早就练就了骑在马背上,射击百百中的本事儿,立刻对着其中一盏孔明灯射了一箭。 WwWCOM 随着那强劲的力道射中孔明灯,孔明灯晃晃悠悠的开始往东宫方向偏移。 一连对着两盏孔明灯射出好几箭,那两盏孔明灯也开始听话的继续在东宫上空游荡。 李弘一边阻挡着孔明灯往皇宫的方向飘,一边注意着那渐渐快要湮灭的火势,时刻准备着在孔明灯开始快下坠之前,立刻掉转马头往回逃窜。 “陛下,太子为何要阻挠孔明灯飘往洛阳宫?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是不是想把这祥瑞留在东宫?这是大不敬啊陛下。”曹王听到箭矢划破夜空带来的破空声,看着那微弱的快要湮灭的火光,急忙道。 李治也是一脸阴沉,紧闭着双唇不话,放下望远镜看了曹王一眼,然后再次举起望远镜,看着彻底飘向东宫的孔明灯。 上官仪跟任雅相如今可是知道太子殿下的意图了,两人惊叫一声,嘴里慌乱的大声吼道:“殿下不可!” 此时也顾不得给李治跟武媚解释了,拔腿便飞快的往东宫跑去。 他们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以身犯险,这雷的威力在场的谁不清楚?就算是躲开那中心范围,那气浪也会要人命的啊。 开山裂石都不在话下的雷,区区**又能如何抵挡?! 两人刚刚跑开,只见一个手里捏着纸条的太监跑了过来,望着两人的背影离去后,只见武媚脸上凝重的放下望远镜,问那太监道:“何事儿?” 太监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都在颤抖,诺诺道:“回皇后,这是崇文馆学子送给太子殿下的信息,长安城灞桥以北十里地外,崇文馆学子求雨成功,但四名学子因躲避不及,被孔明灯里的炸雷炸伤,生死攸关……。” “轰……。” “卧槽……。” 地动山摇、响彻地间的爆炸声音,把那名太监的话语全部淹没,站在乾元殿台阶上的众人只感觉脚下一晃,好像脚下的大地在晃动。 整个长安城仿佛都感受到了那股震动地的爆炸声音,那熟悉的“卧槽”声音,随着爆炸声快的隐隐传到了李治跟武媚耳边。 武媚心里一紧,心房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心头疼痛之中又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全身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要不是旁边的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住,恐怕下一刻就会瘫倒在地上。 “李弘!”武媚望着那巨大的火球在夜空中翻滚,喃喃叫着李弘的名字,脚底下有些踉踉跄跄,急忙拿起望远镜找寻那熟悉的黑影。 但哪里还看的见那黑影,随着夜空中的火光快湮灭,一切又都归于了寂静! 望远镜从手中掉落到地上,毫无所觉的武媚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寂静到死寂一般的夜色,仿佛那里的空间被凭空炸出了一个洞,刚才活蹦乱跳的人儿,从那黑漆漆的洞口钻进去了似的。 短暂的呆滞过后,武媚哪还有心思理会李治跟一帮,同样已经神情呆滞的皇亲国戚,厉声尖叫道:“前往东宫!如果太子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全都给我陪葬。” 色厉内荏的声音中充满了一股让人心酸的苦楚跟狠戾,甩开宫女扶着她胳膊的手臂,武媚脚下踉跄的快向东宫跑去。 李治手里的望远镜在武媚的尖叫声中落地,看着武媚在细雨中疯狂跑向东宫的背影,嘴唇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弘儿、弘儿、弘儿,朕害了……跟上皇后,快。” 清醒过来的李治急忙撒腿向武媚的身影追去,焦躁不安的脚步比起武媚好不了多少,宫女太监同时飞快的跟着大唐的皇帝跟皇后,一大拨人快的向东宫,刚才李弘身形所在的地方跑去。 纪王李慎、曹王李明震惊的互望了一眼,终于明白刚才为何上官仪跟任雅相,不守礼仪的大呼叫着往东宫跑去了。 李慎心里暗叹一声,如果太子有什么意外……以皇后的性格,今日这些宫女、太监等等,恐怕没有一个善果了。 李明虽然震惊,却一边快的跟随着李治的脚步,一边在心里暗暗窃喜,太子如果出现意外,自己岂不是就……! 白纯牵着李令月的手,刚刚从东宫门口跑出来,就听到了身后那震动地,仿佛要毁掉整个长安城的爆炸声,瞬间呆呆的停住脚步,缓缓回头望向了东宫的后方。 “李弘……不!他不是笨蛋……快,李弘出事儿了!”白纯看了一眼眨着迷茫眼睛的李令月,拉着她的手也冒雨往那东宫的后方赶去。 人鬼大的李令月从白纯脸上看到了痛苦跟无助,此时也变得懂事儿起来,迈着短腿全力的跟着白纯往东宫后方跑去。 爆炸声刚过不到片刻,整个皇宫顶上的夜空瞬间就开始飘起了沥沥细雨,武媚脚步踉跄,满脑子只有刚才李弘策马飞奔的画面,宫女手里的油纸伞被她嫌碍事的扔到了一边,沥沥细雨中,从皇宫与东宫的侧门快跑了过去。 远处的夜空之中雷声阵阵,厚厚的乌云因为气流的干扰,夹带着明亮的闪电缓缓向皇宫方向卷过来。 “李弘!”武媚身上原本不厚的衣服此时早已经湿透,神情惊恐、髻凌乱,几缕秀贴在白皙的脸颊上。 雨中的空气里夹杂着一股烟尘味儿似的,武媚放缓了脚步,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堆一动不动的黑影,神色紧张的喊道:“李弘,你在哪里?快出来!” “李弘,是你吗!话!”武媚望着前方任由她喊叫,却一动不动黑影,怯生生的往前走去,宫女再次搭在头顶的油纸伞被她推开。 一双凤目带着惊恐与期待,盯着那黑影颤抖着身体缓缓走过去,那弓弩依然被李弘握在手里,被雨水冲刷的脸颊显得苍白如纸! “李弘!”武媚声音带着哭腔,看着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立刻趴了过去。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特别是胸前的衣服,好几个大破洞,在宫女与太监及时拿来的火把照耀下,当初征战西域时的那一道道伤疤,浮现在人们眼前,让人触目惊心! 李弘身上的鲜血在此时与雨水混迹在一起,火把的照耀下,一缕缕黑色的鲜血依然是从李弘嘴里溢出,但不消片刻,便被雨水立刻冲刷干净,只留下一道残印。 武媚跪坐在地上,颤抖着伸出双手抚摸着李弘的脸颊,一只手不自觉地帮着李弘把嘴角流出来的鲜血往嘴里掖:“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御医来!八百里加急,请孙思邈过来,哪怕是绑也给本宫绑过来!” 轻轻的抱起李弘的头颅,看着那身上一个洞一个洞似的伤口,想用手去触碰,但像是又怕弄疼了李弘,于是只是跪在雨地把李弘的头抱在怀里,丝间还隐隐传来烧焦的味道:“弘儿、弘儿、快醒醒快醒醒,母后过来了,不怕了啊,快醒醒,母后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你快醒醒。” “皇后……。”李治一只手搭在武媚的肩膀上,低沉的道。 “你想什么?如果不是你!李弘会如此吗!还有你们所有人!如果李弘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给本宫陪葬太子殿下!”武媚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内疚、后悔、痛苦不堪的李治,对着跪在地上成一片的宫女、太监厉吼道。 李治缓缓蹲下身子,一个大雨伞把帝、后遮挡在下面,浑身湿透了的两人,一个把李弘抱在怀里,一个轻轻的抚摸着李弘的脸颊:“弘……弘……弘儿,是……父皇对……对不起你,你……快醒醒吧……。” 武媚的脸上也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晶莹剔透的一滴一滴的落向李弘的人中以及脸上其他地方。 白纯与李令月望着那跪成一片的一堆人,曹王李明神色轻松、纪王李慎眉宇凝重,两人也都收起了自己手里的油纸伞,跟着其他皇室宗亲,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一幕。 “爷……不……不不可能有事儿的。”白纯看清楚是武媚跟李治互相抱着那,自己连做梦都能梦到的熟悉身影,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路上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一刻全部破灭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还是生了,望着那熟悉的躺在雨地的身形,死死的拉住突然间哭泣起来,大喊着皇兄、皇兄的李令月。 远处的雷声越来越近,像是就要在头顶的云层中炸开,出噼叭声音的明亮闪电,夹杂在雷声中间,向地面上跪成一片的人们耀武扬威、炫耀着自己的威力。 “咳……咳……。” “李弘!”武媚不顾李弘突然之间,一口咳出的温热鲜血全部喷在了她的胸前,听到李弘咳嗽后,急忙惊喜的搂着李弘的头哭叫道。 (ps:昨不是没想写,也知道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但武媚的情感我没想好怎么处理,昨想了半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今又是一,内心一直纠结在温情与皇权之间。最后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以人母的角度展现,毕竟这本书在描写武媚时,一直都是从人母的角度出描写武媚的。 至于人们在史书上看到的强权武媚,那也是在李弘死后,其余儿子伤她的伤她(如李贤),在李治还在位,李弘死后,李贤当上太子后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夺取权力,最后导致被武媚设局、李治同意,然后李贤被贬为庶民。 这其中,李贤的逼迫恐怕是让武媚感受到了恐惧,因为李治体弱多病,如果不久于人世,那么从武媚的角度看待争权夺利的李贤,是不是就会觉得,如果李治驾崩,李贤继位,自己这个皇后是不是就得被继承皇位的李贤赐死或者怎样儿?当然,这其中占据主要原因的,肯定是李治无力处理朝政,放权给武媚后,让武媚体会到了权力的快 感,不愿意把手中的权力过早的让给李贤,毕竟李治还活着呢不是? 至于李贤被废、李显跟李旦,这都不用了,两个人性格上是一个比一个懦弱,再加上一个强势的龙妈,在李治驾崩之后,自然是由着武媚捏来揉去了。 而且,在大唐这个男女甚至是达到平等的时代,宋 朝《朱子理学》还没有给女性上上那“饿死事失节事大”的枷锁,武媚最后登基为帝也就不足为奇了。 耽误大家这么多时间,就是想,看到武媚如此母性的一面,一笑而过就好,是,不是史书。谢谢大家的支持!) 380 推诿 躺在武媚的怀里,享受着自从……四岁?十岁?还是什么时候开始,一直都是被揪被打的待遇,过早失去继续享受这温暖的李弘,无力的睁开眼睛,感受着武媚手里温柔的丝帕帮他擦拭着嘴角,再次痛苦的苦笑着咳嗽了几声,吓得武媚又是一阵把他搂在怀里,甚至连李治的手都给推开,不让其碰李弘了。 WwWCOM 射出去的箭矢太多了,而且忘记了估算两盏孔明灯掉落下来的度了,当看到第一盏孔明灯快要湮灭时,李弘想要调转码头再跑已经是来不及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强行拉起缰绳,让马前蹄腾空,自己身后向下翻,希望能够帮他挡过威力巨大的爆炸。 但挡过第一个,没跑了第二个,刚刚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第二个也在快要接近地面时炸开,一下子把他掀出去好远,胸口跟面部就像是被铁锤轮圆了,重重的砸了一下。 好在过程当中,双臂还知道护着他那张帅气十足的脸颊,要不然,恐怕武媚搂在怀里后,都要怀疑这还是不是那风度翩翩、英武不凡的儿子了。 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闪电声再次在头顶响起,李弘艰难的动了动嘴,脸上挤出一丝安慰武媚跟李治的笑意,有气无力道:“快进房间,要不然没被炸死,就要被劈死了,咳咳。” 这个时候,没人敢怀疑李弘的话语,武媚瞪了一眼身边的人,立刻过来两个人呢接过她怀里的李弘,轻轻的放在担架上,在她与李治的护送下,快向房间走去。 沥沥细雨早就变成了瓢泼大雨,一行人行走在雨中,此时武媚跟李治才现不远处哭成雨人的李令月与白纯,花吉跟汪楼急忙过去,抱着李令月,带着白纯向最近的宫殿走去。 李弘躺在平稳的担架上,听着李令月的撕心裂肺的哭叫声,艰难的扭头望过去,费力的抬起手,冲着被汪楼抱在怀里的李令月挥了挥手。 所有人刚刚从宫殿的后门跨进去,便惊异的看见一道闪电在身后噼啪一声,凭空出现在了刚才人们所在的大片空地上,那原本还没有被爆炸炸死的战马,顿时浑身一股烧焦的味道,彻底的被劈死了。 李弘身上的伤并不是很严重,由于他见机早加上反应快,对自己的保护错所也做的到位,所以除了胸口跟大腿处,被那孔明灯里的一些碎片扎到肉里以外,倒是没有其他大的伤势。 而致他昏迷过去的,则就是那从而降的气浪,一下子把他拍的背过了气,再加上前胸的伤势,所以被雨水浇了半才清醒过来。 这几日间,李弘的待遇也是水涨船高,雨夜还在东宫里疗伤,等伤好后,太医诊断并无大碍后,武媚的脸色才开始恢复了原本的色泽,但对蔫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大唐皇帝,却失去了好脸色。 搞得大唐皇帝很郁闷,不对啊,这是反过来了啊。 原本好脸色都是给朕看的,那跟欠了她八百万银子的脸色,应该是对着床上躺着的那位才是啊。 于是某人为了讨好皇后,也为了弥补自己随意下令点那孔明灯犯下的过错,只好撇撇嘴,金口一开,以东宫过于简陋,不适宜太子养伤为由,便把太子送进了他的乾元殿一侧的寝殿养伤。 而就是这样,武媚依然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就连旁边的宫女、太监,这几日都是过的战战兢兢,特别是在侍奉太子殿下一事儿上,变得是尤其心谨慎,深怕被皇后现什么不妥之处。 要不然的话,这些太监、宫女,恐怕也会如崇文馆学士、太子太傅上官仪跟兵部尚书任雅相一样,被皇后一声令下,监押进了刑部的大牢里。 唯独让人刮目相看的便是在武媚眼里,与李弘一脉相承,继承了李弘传统衣钵的李令月,这几日的时间里出奇的乖巧,不吵不闹,也不再去看她那鸡舍里的鸡,到底是先下蛋还是先孵鸡了。 守在乾元殿,从早上睁开眼过来,到晚上睡觉前离去,这一一的陪着白纯守在旁边。 李弘旁边除了白纯以外,没有个使唤顺手的宫女,人李令月手一挥,什么也要把自己的宫女留下来伺候皇兄,不过最终还是被太子殿下拒绝了。 最近这几日,某人则是过着从未有过的高级待遇生活,应该是自从他两岁或者四岁以后开始,他就再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就连昨日武媚过来看他,趁无人之时李弘悄悄的问道:“母后,那日您……是不是……那个……哭……。” “下雨下的,你想多了。”武媚冷冷的道,却心翼翼的查看着儿子胸口包扎好的伤口。 每次这个话题上,武媚不搭理他还好,一搭理人家这个话茬,然后她儿子便会嘿嘿的,冲她不话的傻笑,让武媚都快要以为是不是太医在骗她,这太子殿下是不是被炸傻了? 于是实在受不了那让人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阴风阵阵的笑声时,武媚就手痒痒的想要揪某人的耳朵,但看看某人浑身上下包扎的伤口,无处下手的武媚只好不满的在傻儿子脑门上,警告性的拍一下。 李弘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方式,最起码明,他与他母后之间甚至是没有一丝隔阂了,这也让李弘躺在床上大呼:“这次受伤真值……哦哦……疼,母后。” 李治来的就没有武媚那么勤快了,每次过来时,只要看到武媚在,李治的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不自然的摸摸鼻子,然后匆匆的敷衍两句,就以有政事要处理为由,借故离开了。 而现在的李弘,如今还不知道因为他受伤一事儿,已经牵连到了上官仪、任雅相两人,不过话回来,李治心里也清楚,那两个人不过是皇后在一怒之下,找了两个人替她儿子出气。 这事儿虽然错在自己,但一言九鼎、金口玉言的大唐子,能有错吗?自然是不能,所以那两个可怜虫就先被关几吧。 蹬鼻子上脸是人类的通病,放在大唐皇室身上也不例外,但蹬着皇帝的鼻子上脸,恐怕除了婴儿时期的皇子、公主外,就没人敢再如此做了吧? 但有人就是不信邪,刚刚把给他换药的太医赶出去,把李令月骗出去,把留下给他换药的白纯在床前,挑弄的面红耳赤、娇 喘 呻 吟、娇躯无力时,他龙爹煞风景的,难得一见的一日两次过来看他来了。 于是某人闷闷不乐的开始作妖道:“嗯嗯嗯,对对对,就是那个,麻烦父皇您帮我拿过来吧。” “确定是这个吗?”李治含笑走进来,刚在床前坐下,还未嘘寒问暖,就开始被儿子使唤。 “谢谢父皇。对了,把水帮我拿过来吧,儿臣渴了。” “不行,这茶太浓了,太医了,不让儿臣喝茶。” “父皇啊,您去把棋盘拿过来,儿臣忍着伤痛陪您来两局。” “父皇啊……。” “兔崽子,你没完了是吧?你真的不能下地走路吗?你真的动不了吗?那你告诉朕,白纯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个兔崽子,这还没好利索就开始消遣你父皇,怎么?嫌你父皇破坏你用白纯治伤了?”李治怒气冲冲,拿食指点着某人的脑门儿,没好气的道。 一进来就看见白纯面红耳赤、白皙的脸颊羞红的都快滴出汁来了,哪能不知道他儿子刚才在干什么! 如今倒好,见自己破坏了他的艳事儿,立刻把自己这个皇帝使唤来使唤去,本着自己内心有愧,也就认了,没想到不孝之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某人的脑袋被点的晕头转向,嘴里连连赔罪道:“错了错了错了,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有事儿吗,没事儿您回去吧。” “你让谁回去呢?这是朕的乾元殿,不是你那东宫!伤好利索了吗?好利索了就赶紧滚回你那东宫去,别在朕的宫殿碍朕的眼。”李治越越气,不由自主的在李弘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脑袋快被他龙爹划拉成球的某人开始默不作声了,你是皇帝你有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话还不行吗? 汪楼拿来椅子,在李弘的床前放下,李治这才缓缓坐下,静静的看了看李弘,突然道:“黎阳仓一事儿如今狄仁杰已经查明,亏空确实存在。萧守业、萧锐、6立素、6爽,包括你纪王叔,都有不同程度的参与此案,不知道你有何见解?” 李弘没料到父皇会征求他的意见,现在随着龙体渐好,应该是施展才华、独断专行的大好时机啊,干嘛这个时候问自己?何况自己已经把头缩回去了,打定主意是绝不参与此事儿了。 “父皇,这……这应该是您的事情吧,不该儿臣随意参合吧,儿臣如果……。” “真的跟你没关系吗?纪王妃与裴行俭的夫人乃是姐妹,这裴行俭又是你东宫官员被安置在吐蕃的臣子。好,就算是不这些,还有那裴行俭之女,那恐怕是你早晚要收入你东宫的人儿吧?你就不怕此案牵连到你纪王叔后,纪王妃找裴行俭的夫人?” “父皇,这您就不对了,纪王叔又不傻,直接找您多合适儿?还至于从外面迂回一圈,然后找儿臣?再了,儿臣也不是负责此案之人啊,这是您亲自负责的啊可是。您不了吗,为了御驾亲征辽东,谁挡您您就灭谁吗?现在您快拿主意吧,过不了几,您不就是该御驾亲征了吗?” 父子两人,一个依靠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前,来回推诿道,都不愿意决断此案了。 381 殃及无辜的无辜之人 案情倒是没有多大,但是此案牵涉的人数都太高端,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都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像五姓七家的王氏,本来就是皇家打压的目标。 Ww WCOM 这无论是萧锐一支、还是裴行俭一家,或者是纪王叔,或者是6立素,这看似不相干的四家,可都是与皇室有着亲密的关系。 而且弄不好,裴行俭也要成为皇室的老丈人了,这样的话,四家里面就有两家是皇家的老丈人,两家是皇家的女婿了,这该怎么决断此案? 秉公断案?那以后皇家还靠哪些世家大族来统治江山? 毕竟如今的大唐依然是沿袭着前朝的制度,皇家与世家豪门等同于共治下的制度,还并没有完全把权力集中到皇家一人的手里,所以,在碰到烫手山芋后,李治也一时没了办法。 加上狄仁杰那个向来对高门大姓、豪门显贵缺乏热情的大理寺卿,此案如果任由着狄仁杰独断专行,那么办下来后,皇家就得得罪一圈人。 而这也是让李弘头疼的地方,所以一开始他就把脑袋缩了回去,但现在面对龙爹的逼问,李弘只好硬着头皮道:“父皇,此案牵连者甚广,那就不妨采取当初先帝的仁政措施来解。” “仁政?你皇爷爷何时仁政了?那都是做给下人看的,你身为大唐储君,这点儿道理也不懂?”李治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那您现在做的不也是要给下人看吗?所以才为难吗?不为难您会把儿臣往前推?”李弘很郁闷,你这还真是死道友不是死贫道的思想啊,真打算站着看戏。 看着李治又要动手拍他的脑袋,李弘急忙道:“停停停,儿臣现在是病患之身,您不能动不动的就打儿臣,母后看了会心疼的。” “陛下,不用照顾妾身的感受,您随意惩罚就是了。”门口慈母的声音‘温柔’的响起。 李弘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般没了脾气,翻了翻白眼:“哎哟哟……哎哟哟……儿臣突然间感觉到头晕目眩、浑身颤,快快快,快请御医过来为儿臣诊……父皇,其实是这样的,当年皇爷爷曾言:‘以宽仁治下、而于刑罚尤甚’,对不对?那么对于纪王叔等人,您就可以网开一面,至于萧守业,实乃咎由自取,按照我大唐律处置便是,对了,到这里儿臣想起来了,既然兰陵萧氏投机倒把,倒卖义仓之粮大国难财,就不如趁此机会,把李素节安置到兰陵,如此一来,即可进一步瓦解打压兰陵,并同时断绝了他们想要跻身五姓七家这样高门大姓的行列。” 耍赖耍到一半,就看见亲爱的、仁慈的母后是提着鸡毛掸子进来的,于是某人就急忙精神的道,同时也把李素节推到了前面,这些年李素节声名在外,也算是一个贤王了,想来父皇断然不会拒绝,何况现在他跟萧淑妃的关系又是那么藕断丝连,连母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李治听着李弘的话语若有所思的不住的点头,就是武媚也听的有些心动。 李治之所以觉得有道理,是因为这样一来,自己还可以在萧淑妃跟前维护起自己皇帝的权威,同时呢,这些年惦记萧淑妃好久了,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每每想要亲热一番,都被萧淑妃以出家人的清规戒律为由,把他好不容易升腾起来的**之火给浇灭了。 所以如果能够借着迁封李素节,再加上给两个公主办婚事儿,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一亲芳泽了呢? 想到这里,李治赞许的点点头,当着武媚的面不好夸赞儿子,于是只好冲李弘暗暗竖了个大拇指,好儿子啊,真懂得替你父皇考虑啊。 “好,既然如此,那么朕不日就迁封李素节任职兰陵。”李治心满意足,脑海里便出现了萧淑妃那纤瘦婀娜的身姿。 武媚能够当上中国历史上的唯一女皇帝,对于寻常人的心理脉络,不敢十有**都很清楚,但对于自己常年同床共枕的的夫君、以及时常需耳提面命的儿子心里那点儿九九,还是能够把握一些脉络的。 凤目折射出一股让李弘感到心惊的寒光,冷笑着看了看李弘,再不屑的看了看像是被看穿心思,正在旁边尴尬陪笑的李治,懒懒道:“李弘以义阳、高安两位公主大婚在即,强行把李素节留在了长安,现在看来啊,是人家李弘早就想迁封李素节到兰陵任职了,只是身为皇帝陛下,您就这么对太子言听计从,不觉得欠思量吗?” “母……母后,看您的,儿臣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哪会对父皇跟您有半点儿隐瞒,这不是父皇起来了嘛,儿臣就这么顺口一提,毕竟兰陵萧氏现在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那些粮食被萧守业贱卖,到底是为何事儿?不就是因为兰陵萧氏因为兰陵姑姑在经济上的打压,让他们失去了赖以为计的财源之路?如今兰陵萧氏经济上一时窘迫了,又想往五姓七家的高处爬,要是父皇不给予打压、警告,那其他高门大姓看了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效仿起来。” “那不正好?如此以来皇家不就可以作壁上观,看他们挣个头破血流岂不是快哉?”武媚在李治一旁缓缓坐下,手里的鸡毛掸子拄地,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山大王的形象。 某人靠卧在床,床前便是大唐的皇帝跟皇后虎目、凤目注视,顿时觉得一阵亚历山大,有种刚才白纯给他换药,被脱光了的感觉。 于是某人急忙自己动手掩了掩被角,感到一丝丝安全后继续道:“母后,如果坐山观虎斗,那么到时候这些高门大姓在争取往上爬的时候,手里能够利用的便是下的寒门士子,到时候他们在下广交寒门士子,划拉着都招致他们门下时,我大唐皇室岂不是又什么都落不着了?那打压五姓七家的意义不就不存在了?” 就像武媚能够轻易的把握他跟李治的脉络一样,李弘也照样能够抓住他龙妈的七寸,那便是对下寒门士子的看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儿,自己有时候的所作所为,让龙妈不得不在寒门士子与自己的私心之间,取下大义为先。 听到李弘的话,顿时也有些无从反驳的武媚,拄地的鸡毛掸子伸直了对着李弘,女匪的行径一览无余、霸气侧露道:“那既然如此,为何要派李素节去兰陵?你兰陵姑姑如今就在兰陵,加上有你这个不孝之子在背后撑腰,那兰陵萧氏的蹄子还能蹦跶起来?” “事儿事儿,怎么着着就往朕身上扯。” “你心里没鬼,又怎么能知道我的蹄子是意有所指?” “兰陵萧氏乃是世家大族,什么蹄子蹄子的,这话从你这个母仪下的皇后嘴里出来,有失皇家威严,朕是提醒你注意措辞。”李治不满的道。 “是……吗?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您不满过,怎么今日一到兰陵萧氏您就不满了?那萧氏我这几年可曾有阻拦过您看望?我又可曾为难过她?难道现在当着弘儿的面,身为掌管东宫的一宫之主,还不能上两句了。” “话虽如此,但你身为母仪下的皇后,如此话不成体统乃是真。” “哼,我还就了!李弘,你少给我装睡着了,这事儿你不听也得听,听也得听,装聋作哑是不是!” 不知道是武媚心里有气,还是鸡毛掸子有火,听到两口子吵起来后,某人便开始闭目养神,耳朵要是能动的话,此刻就会如同两扇门一样,缓缓的关闭上了。 但被带着火气的鸡毛掸子捅了好几下,某人再想继续装下去也没办法装了,只能是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茫然道:“可能是被那雷所炸之后留下了后遗症,时不时的儿臣就不由自己的想要睡觉,看来儿臣这伤势还得调养个个半月的……。” “给朕立刻滚下床,滚回你那东宫去!”李治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不孝之子,老子都顶着你母后的压力,同意了李素节迁封兰陵,你竟然在目的达到后来个两不相帮!朕真是看错你这个不孝之子了。 李治一拉凳子,往后一站,虎目一瞪,就等着李弘从床上下来滚到他那东宫去。 武媚看着李治来气了,她还来气呢,我这个掌管后宫的皇后,难道还不能对后宫的人事物指手画脚,有所言语了!? “磨蹭什么呢,快点滚下床,滚回你的东宫去!”这几日在李弘眼里、心里的慈母,再次‘温柔’的道。 “不是……您两口子吵架不要牵连儿臣好不好?儿臣还是有伤在身之人呢,要不您们换个地方去争吵?”李弘想哭,我可能有个假的父皇跟母后。 “你到底滚不滚!”他龙爹跟他龙妈异口同声的威胁道。 “好好好,我滚就是了。”于是某人穿着单衣,在白纯的陪伴下,‘悲伤’的从乾元殿滚了出来,‘伤心’的往东宫方向行去。 382 合璧宫 李弘的伤势并不算是很严重,加上最初的那几,有武媚在旁细心呵护‘心头肉’的伤势,御医跟李治自然是什么药最好就用什么药,而在其食物上,武媚也是极尽可能的满足着李弘的胃口。 WwWCOM 那时候的李弘,如果就算是想吃人肉,恐怕武媚都会毫不犹豫的,从掖庭局里那些犯罪的官宦家属里,找出几个白嫩的给李弘蒸煮了。 所以回到东宫之后,加上春暖花开的缘故,身上的伤口早就已经开始范痒痒了,里面正在长新肉,外面已经结了一层层的伤疤,此刻裸着健硕的上身,白纯正趴在上面,一双玉手在心翼翼的揭那疤痕痂。 薛仁贵跟权毅就站在客厅内,而一同返还的卢照邻,此刻因为其他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过来向太子殿下报到。 “嘶……白纯你能不能轻点儿,那块儿好像还连着肉呢。”李弘拍了下趴在他胸口,帮他揭那疤痕痂的脑袋,疼的吸着凉气道。 “那要不别弄了吧,御医都了,揭了不好,容易落下疤痕。” “我身上的疤痕还少了,不弄掉感觉别扭。”李弘一边,一边示意薛仁贵跟权毅坐下话。 两人对于眼前的景象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身为军伍之人,好像都有这个喜好,看到那疤痕痂,就不由自主的想抠下来。 而其中最为乐于其中的,便就是眼前的太子殿下,当年在安西,受伤后的伤口只要一开始结痂,半枚跟寻兰就跟百灵鸟儿找到了食物一样,凑到跟前就如现在的白纯一样,开始心翼翼的帮着太子殿下抠那疤痕痂。 “殿下这身伤是……?”薛仁贵看着刀伤不像是刀伤,枪伤不像是枪伤的伤口处,迷惑的问道。 “还能是怎么弄的,那……。”懒懒的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东宫,道:“前些日子不下雨,就拿那雷炸雨来着,谁想到,敬爱的皇帝陛下,私自命人在宫城外放了两个孔明灯,这不,怕那孔明灯飘到皇宫方向,在东宫就把他射下来了,于是我就受伤了。” “那东宫没事儿……。” “权毅你他娘的不关心我的伤势,关心东宫有没有被炸毁?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了!”李弘听到权毅的话语,气的拿起一个抱枕就砸了过去。 俯在李弘胸口的白纯,听到权毅木纳的问话,以及某人气急败坏的话语,趴在李弘的怀里,哧哧笑的不能自己, 整个娇躯绵软无力的在李弘的怀里颤抖着,眼泪都笑的滴在里某人的胸膛上。 “不这扫兴的话语了,这伤势快要完全好了,但是还不能喝酒,就不给你们接风洗尘了,一会儿你俩去兵部报备后,自己出去在洛水的花坊上乐呵乐呵,银子我来出。对了,薛将军,这次回来带了多少人?”李弘想起正事儿,神色也变得正色起来。 “大都护……呃,殿下,臣此次回来,带了两万人马。”薛仁贵刚要起身回话,被李弘虚空制止了,只好半拉屁股挨着沙坐着,恭敬的回答道。 “嘶……你要疯啊,我让你带五千人就够,你带这么多人搞什么?这辽东一带又不缺你那点儿兵!”李弘这次是鸡贼的吸了口凉气,吓得怀里的白纯,还以为又弄疼他了。 “殿下,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臣不敢不遵守啊。不过殿下放心,臣这次带回来的两万铁骑,可都是从安西募兵而来之兵士,如今您也知道,安西除了白衣大食偶尔跟吐火罗骚扰过我大唐边境以外,便无任何战事,这些募兵而来的兵士,其战斗力现在臣心里也不怎么有谱,所以便带回来想在辽东历练一番。”薛仁贵给了李弘一个你懂的眼神,压低了声音神秘的道。 “人白衣大食跟吐火罗打到我大唐边境,你们不会除了在边境拒敌之外,就没有其他举动吧?”李弘好整以暇的问道,白了一眼离开他怀里,什么也不再给他抠那疤痕痂的白纯。 “遵照殿下您的意思,李敬玄跟袁恕己两人,一个镇守疏勒、一个镇守碎叶,两人每人去了一个月,死伤是在所难免,但最终还是以极的代价,从吐火罗换来了不少牛羊跟战马。白衣大食如今所控制的疾陵城,也被插上了我大唐以及安西都护府的旗帜,并给他们白衣大食留下了文书,此乃我大唐不可分割的领土,任何想要强占我大唐领土的外寇,都将会被我大唐强力驱逐。”薛仁贵含笑道。 “那就行,想要不让我大唐武将的地位下降,就不能把他们都全部征服了,留下一些为我们练兵,如此才合乎我大唐的利益,等将来我大唐的兵部改革完全奠定好基础后,这安西、辽东便是我大唐兵员的练兵场,看他们过的太平了,就把铁骑拉过去,跟他们友好的沟通沟通、交流交流。”李弘意气风、万丈豪情的道。 如今最让他有成就感的不是太乙城造就的巨大商业价值,而是对于安西的实际控制以及如臂使指的统治力,特别是在他有意把安西培养为大唐军队练兵的极佳场所后,这些巨大的成就,每每想起都能让兴奋的抖。 而辽东他本来也打算如安西一样做,但没想到,龙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搞个御驾亲征,这下也让他自己无法顺利的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不过这倒是不碍大事儿,以辽东半岛那些白眼狼,特别是高丽棒子的秉性来看,历史上一直都是忘恩负义之无耻之徒,就算是龙爹把那辽东折腾的安定了,用不了多久,高丽棒子依然会造反的。 所以李弘对于辽东的事儿也一点儿不着急,有些事情可以事半功倍,但有些事情往往过于着急的话,都是欲不达的效果,瞎子点灯白费蜡。 问完了薛仁贵相关事宜后,便让薛仁贵去兵部报备,弄不好龙爹李治已经在乾元殿书房候着薛仁贵了,这安西是稳定了,但好像除了太子向自己禀奏以外,就连御史都不怎么弹劾了。 而且派去巡查的御史,每个回来后,都是竖起大拇指夸赞安西,看他们感叹摇头的神情,好像那安西被李弘搞得比长安城还要好似的。 在白纯的伺候下,李弘终于不再裸露着他那一身勋章似的伤疤,虽然在白纯眼里,那样的身躯格外的阳刚健壮、充满了一股让她心迷的美感,但此时也不得不给太子爷把衣服穿上。 跟权毅行走在后宫之内,权毅如今也早已经知道为何把他从安西召回来了。 两人走到一片废墟跟前,望着那本来与东宫一墙之隔,最后还是没办法躲过雷的轰炸,坍塌了一片的皇宫建筑,李弘淡淡道:“你不是刚才还问呢,看见了吗?这就是东宫跟皇宫所受的毁损情况。” “殿下受苦了,这两道雷下来,其破坏力可是难以置信啊,不过好在并未落实在地才爆炸。”权毅看着触目惊心的废物,喃喃道。 “不那些了,这以后要是义阳下嫁于你,你有何打算?安西你是回不去了,父皇也不会打算让你再在我手下任职的。”李弘踢了脚下残留的一块儿石头,道。 现在将作监的办事效率越来越低了,就因为修缮这皇宫的费用一事儿,扯皮了好几了,就是拿不出个准主意来。 “这……下官自然是无异议,无论身在何地……。” “停,表忠的话就不必了,等你当了驸马之后更不能了,不是我不信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东宫任职,但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以后会生些什么事情,忠心就放在心里吧,出来的话就不灵了。”李弘喃喃道。 完后便若有所思的望着东宫旁边,那同样被雷牵连的皇宫内的建筑,不信鬼神的他,现在心里却是一直都有些莫名心悸。 九转十世,这一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的事情,本来就足以让他心悸了,让他不得不相信,人有轮回、有转世一,仿佛每个人的命运,冥冥之中都有定数一般。 那日雷好巧不巧的,炸毁的皇宫内那一座建筑,如今更是加深了他心中对于冥冥之中的定数一。 因为,那日雷炸毁的,竟然是合璧宫的绮云殿! 绮云殿是何建筑,李弘相信,在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人比自己对绮云殿更有莫名的感触了! 因为历史上的李弘,便是于上元二年跟随李治与武媚来到洛阳后,猝然病逝于洛阳宫的合璧宫绮云殿之内。 而今,在自己第一次来到洛阳,在那日无心射击之下,自己被雷炸晕过去,而合璧宫的绮云殿同时被炸毁,这是不是明,冥冥之中,轮回的安排又在生着什么变动? 越想越觉得玄乎的冥冥,让李弘这段时日,都很不愿意靠近这一块儿地方,搞得李治跟武媚以为他那儿子烙下了心病,都打算给他从白马寺请几个高僧过来,给他做做法、驱驱邪魅了。 383 大牢 薛仁贵在太监的率领下,来到李治的书房时,看见书房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好像是将作监的监丞正在诉苦:“陛下,不是臣不作为,是……太子殿下如今……唉,东宫的修缮太子殿下画了图纸,如此一来,那些原本修缮的费用就不够了,这事儿让臣很为难。 Ww WCOM” 将作监乃是掌管皇家宫廷建筑、金玉珠宝、翡翠玛瑙等等制作以及绫罗绸缎,还有各种各样皇家专用器物打造的官署。 这些年随着太乙城的快展,将作监从太乙城踅摸了不少能工巧匠过来,而由此引的便是,欠下了太子殿下一个又一个的人情。 而今,皇帝陛下让其只负责修缮洛阳宫被炸毁的合璧宫的绮云殿,并未让他负责修缮东宫被炸毁的建筑,但此事儿也不知道如何就被太子殿下知晓了。 当日就派人给自己送来了东宫修缮的图纸,看完图纸,以及指定的用料,将作监丞差些当场就昏过去。 这那是修缮东宫啊,这分明就是让他把东宫拆了重新建造啊,而陛下给的这些钱,可是只够在原来的样子上,把损毁的绮云殿修缮一番的。 如此的苦衷告诉太子殿下后,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太子殿下的奚落:“你少来,谁不知道你们将作监都是金银珠宝、翡翠玛瑙,据你们将作监的库房进去的时候都得捂着眼睛,怕被那些珠宝闪瞎了眼睛。” 面对如此莫须有的指正,将作监丞是有口难辩,就算是有大量的珠宝翡翠,但那些也不是钱,自己更不敢兑换成钱,帮助他修缮东宫啊。 如果自己敢帮助,今日下令后,估计等不到明日,自己人头落地有些夸大,但是被监押进大理寺那是跑不了的。 所以,将作监丞在苦思冥想好几,头都花白了大半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请求皇帝陛下决断此事儿。 至于往后太子殿下的人情跟私人的打击报复,唉……谁让咱是人臣呢,面对太子殿下的睚眦必报,受着吧。 将作监有两个监丞,俱是从三品,另外一位监丞如今就在武媚的贞观殿内,与向李治禀奏的监丞神情是一模一样儿,苦着个脸跟便秘似的表情。 武媚则是听的心生怨气,不孝子这是讹上陛下了啊,听这意思,要不是陛下私自放那孔明灯,不就没这事儿了,既然是陛下命人放的孔明灯炸毁了东宫跟皇宫的部分建筑,那么就该由负责皇宫建筑的将作监来承担经费才是。 派出去找李弘的汪楼独自一人回来了,身后并没有出现那让武媚熟悉的身影,看着汪楼的神色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人又跑出宫去了,汪楼扑了个空。 刑部的大牢里,李弘施施然的走进去,黑漆漆的牢房内,油灯像是鬼火一样,不过好在,这里的气味儿并不是恶臭一般的气味儿,通风条件虽然差了不少,但整体来讲还算是不错。 何况这里乃是专门监押高官的地方,干燥无异味已经是最高级的牢房条件了,无论是谁被关押在这里,对于这里的环境都是没有什么可的。 狭窄的通道两侧俱是独立的木制牢门,一道道木桩形成的墙壁,让牢房内的景象一览无余,掌管大牢的狱丞殷勤的跟在李弘的身后,这可是刑部的最高领导了,而且还是太子,来到此处不用,自然是要问罪那上官仪跟任雅相了。 起来也是,两人本来正是飞黄腾达之时,不想因为此件事情却被牵连进来,这一下恐怕以后的仕途就会化成泡影了。 不过好在,因为太子殿下受伤后,皇后没在一怒之下砍了他们的脑袋,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狱丞一边为李弘领着路,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个高官被下进大牢后,以后的命运会是怎么样儿。 特别是那上官仪,多可惜啊,据他那孙女上官婉儿,刚刚七八岁的样子,但已经在长安城是人尽皆知的聪颖女子了,能诗会画,可一直都是上官仪的心头肉,如今看来要阴阳两隔了。 狱丞快的走到上官仪跟任雅相牢房门口,不等李弘话便把那牢门打开了。 上官仪与任雅相竟然住的还是对门,这一路走来,也没有听见两人有任何的话,此时两人听见牢门被打开,都是缓缓的睁开眼睛,待看到是太子殿下含笑而立在门口,顿时从睡塌之上站了起来。 “臣上官仪、任雅相见过殿下。”两人同时起身向李弘行礼。 “过的不错嘛?还以为你们俩会在牢里喊冤叫屈呢,没想到你们俩倒是很淡定,丝毫不见狼狈啊。”李弘打量着两人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虽然被关押了好多,但两人的仪表看起来还是干净利落。 “殿下笑了,臣是咎由自取,活该被关入大牢,怪不得皇后。”上官仪从容的笑着道。 “你这话倒是没错,只是任雅相是被你牵连的,本来跟人家任雅相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因为你私自送给陛下那孔明灯,才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李弘半开玩笑的道。 完后,向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出来,边走边。 狱丞站在一边,眼看着太子殿下这就要放二人出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想拦又不敢,只好闷头跟在后面往外走。 “殿下所言极是,这几日上官大人也了,等陛下跟皇后开恩,放我们出去后,他便要请臣前往洛水花坊喝酒赔罪来的。”任雅相声音依然是洪亮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人。 “其实臣心里很内疚,臣那日之事儿,最对不起的便是殿下您了,如果不是臣自作主张,也不会害得殿下您受如此重伤,来,这一切都是臣的罪责啊。”上官仪风度翩翩、儒雅温润,带着深深的自责语气道。 “是啊,这几日臣与上官大人一直在这牢里思量,要是当日能够提前告知陛下,这一切或许就不会生了,臣与上官大人愧对殿下啊,还请殿下治罪臣与上官大人。”任雅相跟上官仪含笑站在牢门口,行大礼道。 李弘扭身看了两人一眼,淡淡的道:“怎么?我亲自来请二位,难道都请不动二位?还是需要陛下跟皇后来亲请二位出这牢房?” “殿下您误会了,臣与任大人是深觉罪孽深重,让殿下您受如此重伤,一想起来……唉……内心愧疚啊。”上官仪自责真诚的道。 李弘无所谓的道:“行了,如果真觉得对不住我啊,你就该把那崇文馆帮我管好了,以此来报答我就足够了。至于任大人你,那兵部如今也离不开你,薛仁贵与权毅从安西回来,找兵部的尚书大人报备,都找不到人,难道让他们来牢里找你们?” 两人互望一眼,在牢里时偷偷讨论过,如果殿下伤好了后,会如此对待他们两人?是问罪还是直接就判死刑了给? 两人想来想去,虽然心里知道太子殿下表面上睚眦必报,实际上向来是宽宏大量之人,但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毫不追究的亲自放他们出狱。 此时听闻李弘的话语,顿时心里是一阵感动,因为他们的自作主张,让太子殿下受到如此重的伤势,特别是那日被气势凌厉的皇后打入大牢,甚至都想好了不久于人世的心理准备了。 如今却被太子殿下宽宏大量的放出来,两人就算是心肠是石头做的,此时也是充满了深深的感动。 “臣多谢殿下不杀之恩!”上官仪跟任雅相,按照朝堂罪臣的大礼,俯跪地行礼道。 “快起来,朝堂之上还得多多倚杖二位呢,何况那日之事儿也怪罪不得你们,要怪就怪……。”李弘望着湛蓝的空,用手指指了指,顿时三人会心一笑。 走出刑部大牢的大门后,一辆马车便停在了路边,白纯则站在马车的旁边一直等候,刚才李弘让她跟着进去,这妖精是什么也不进去,就连站在门口也是站的远远的。 李弘很好奇,问了半,白纯才吱唔的出原因,当年被李弘关押了没两,关怕了,誓以后再也不进去了。 李弘撇撇嘴,不屑的她是洁癖,少往他头上怪。 “你俩自己回去吧,痛快的洗个澡,是陪家人吃饭呢,还是你们两个狱友庆祝劫后余生,就随你们自己的意思,马车是我的,不是给你们俩准备的,自己步行回去吧。”李弘看着任雅相跟上官仪,轻松的道。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臣恭送殿下。” “不送。”李弘看着刑部大牢大门口的狱丞,呵呵笑道:“自己去找刑部侍郎开具文书吧,你要是不愿意去,那就等明日下朝之后去尚书省找我,我陪同你一块儿去。”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这就去刑部。恭送大人。”狱丞一脸惊慌失措,开玩笑呢啊,让您陪着去开释放文书,那刑部尚书大人知道了,还不得直接把我关进牢里。 望着马车远远离去,再看看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并肩而行、有有笑的上官仪跟任雅相,狱丞喃喃道:“看来关进大牢后,不是代表着仕途就完结了啊,看上官大人跟任大人,怎么感觉好像仕途才刚刚开始呢。” 384 感动 一辆马车在扬武的驱赶下,缓缓来到了许王李素节在洛阳的王府门口,而门口早就已经站定了许王跟许王妃两人,在那里满面含笑的迎候着。 WwWCOM “客气了啊,你还跑出来干什么来了。”李弘刚一蹦下马车,身后的白纯就开始翻白眼看他,这伤还没有完全好呢,就开始得瑟上了。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本王岂敢安居于屋内等候?”李素节开朗的开着玩笑,可能是因为义阳跟高安的婚事将近,让他的心情变得格外的愉悦。 几人缓缓走进府内,绕过已经重新修缮过的前厅,李弘满意的点头道:“嗯嗯,不错,这府里要比前些日子看起来喜庆多了,怎么?准备沾沾义阳跟高安的光,再纳个良媛啥的?” 李素节不话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的扬武是一阵的皱眉头,许王妃是一阵的担心受怕。 虽然她知道许王跟太子殿下的关系匪浅,但好歹是尊卑有别,那扬武的眼神刚才让她可是一阵心惊。 在客厅坐下后,白纯就被许王妃带出去,估计是又要研究什么布料、香水之类的了。 “前些时日前往皇宫看你,见你神情气色还很差,不想这才几的时间,就生龙活虎了。”李素节看着扬武把茶水亲自放到李弘的手边,道。 “是啊,就连义阳跟高安都去皇宫里看我了,算你们还有点儿良心,只是看我就带那么点儿礼物,有失你许王的威严跟大气。”李弘没找到许王李璟,于是只好把打算亲自给李璟的泰迪熊交给了李素节:“这可是李令月最喜欢的,昨日我进宫时从她房间偷偷拿的,你可是没看见,那家伙,一房间啊,没别的,全是大大的毛绒玩具。” “那就多谢老五了。对了,上金那里来信了,父皇很高兴他在益州的作为,并且亲自拟旨赞许了他一番,据过几日还会从益州回来参加义阳跟高安的婚事儿。但……老五,这母妃就真的不能……。” “停,打住,这事儿你想多了,一码归一码,这些事情不是你我作为皇子该操心的事情,合乎不合乎礼制,那都是皇家的事情,你我要做的就是,到了义阳、高安下嫁的那日,做好自己的本分,至于母妃……义阳跟高安的事情办了就好了,能不能亲眼目睹,咱们是无能为力的。何况来洛阳名不正言不顺,母后又该如何?”李弘打断了李素节的话语。 这不光是李素节的纠结,就是父皇也很纠结此事儿。 那日在乾元殿养伤,父皇提起不日便安排义阳与高安的婚事儿,并催促他伤赶紧好起来。 李弘郁闷的那伤也不是我想它好它就能好的,于是父子俩扯皮了半后,李治便偷偷摸摸的问他:“弘儿,你义阳跟高安下嫁之日,要不要把……那个召到洛阳来?” 李弘当时听到这个问话,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刻把脖子缩了回去,但架不住龙爹的苦逼利诱,只好反问道:“您觉得呢?” “那要不……你提议,在义阳跟高安的大喜日子里,提议让朕恢复萧淑妃的品级如何?”李治看了看四下无人,警惕的道。 李弘看了看龙爹那破老婆的神情,心中顿时一阵鄙夷,就这还想着恢复萧淑妃品级?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理直气壮的。 于是某人不屑跟轻视的表情就招来了他龙爹的一巴掌,被踩了尾巴似的李治顿时质问道:“你个不孝子什么表情?你认为朕一人不能做好此事儿吗?这是朕给你一个在朕面前表忠的机会。” “呵呵,这机会您留着给李令月、李旦他们吧,儿臣不需要。父皇,不过儿臣不得不提醒您一句,这是掌管后宫的一宫之主我母后的事情,您要是插手吧,您在我母后跟前又没有那个……。” “放肆!大逆不道,朕怎么了?朕的苦心你不懂吗?那是怕吗?”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您不要心虚啊。反正要是我啊,那太子妃就得必须听我的,我一她就不能二,我往东她就不敢往西,父皇您不信?怎么了,眨眼睛干嘛……哎哟……母后,疼。” 于是,也就是从那一日起,某人又失去了他慈母一样的母后,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那个女匪似的龙妈。 李素节听着李弘在皇宫里受了重伤后,依然是如此‘悲惨’的生活,只能是无奈的摇头叹息,李弘的倒也是在理,如果父皇把母妃召到洛阳,那皇后的颜面何在? 用李弘的话,如果父皇不能够平衡好两人的矛盾,就是换做他李弘是皇后,他也不会干的。 这一次,李弘是毫不犹豫、坚定不移的站在了他龙妈这一方的阵营当中,然后就是后来被他龙爹公报私仇,养伤期间被赶出了乾元殿。 看着若有所思的李素节,李弘只好道:“别替母妃操心了,其实母妃心里很清楚,只是你们自己跟父皇在那里瞎操心罢了,你还是想想你自己,有可能义阳与高安下嫁之日,便是你李素节前往兰陵之日。” “什么?你疯了?你真跟父皇提了?”李素节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父皇跟母后的信任,让他们相信自己不会有染指太子之位的想法,这倒霉催的太子就开始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老五,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现在许王当的好好的,封地也因为你的支持,弄的不是繁华如洛阳、长安,但也好歹是个好地方了,你现在把我弄到兰陵……你这是把我往地狱里推啊太子殿下。”李素节气急败坏、怒火攻心,但却是毫无办法。 李弘错愕的看着跟站在烫脚的沙滩上似的,蹦来跳去的李素节,安慰道:“我现在都二十岁了,你知道吗?我又不是孩子了,怎么会不懂这其中的利弊?这让你去兰陵,自然是有事儿委托于你,兰陵姑姑没办法做到,所以就需要……。” “然后你就挑中了我?你真是我的亲皇弟啊。”李素节痛心疾的拍了拍桌子,道。 “除了你,没有人适合了不是?兰陵萧氏一直想要拉拢你,你不就正好趁此机会,把他兰陵萧氏的对下士子的资源拉拢到你身边……好好好,拉拢到我身边,也不对,拉拢到朝廷上,中间就可以利用崇文馆为桥,建立士子与朝廷的紧密关系,这样一来,那萧氏不就被你掌握了?”李弘半引诱的道。 “这倒是也对啊,只是万一我真被拉拢了呢?” “那你就等着父皇收拾你。” “你……。” “此事儿就这么定了。还有,那个萧守业、萧锐之事儿正好你可以插手,就当是从中斡旋,反正父皇现在看起来也要惩治他萧守业了,毕竟身为卫州刺史的萧守业,他是渎职之罪、中饱私囊是跑不了了,到了那时候,萧氏更是渴望能够跟你拉上关系的。”李弘条理分明的帮李素节分析着,让其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计划前行着。 谈完正事儿后,无论是李弘还是李素节,都变得无所事事了,义阳、高安她们与权毅、王勛他们如今是没办法见面的。 义阳与高安都在洛阳宫内,被李令月烦着,所以这段时间也是李弘能够清闲下来的原因。 许王妃为李弘与李素节准备一些精致的酒菜,两人便在宫女的伺候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聊闲,至于李素节问道李弘的太子妃一事儿时,李弘也只是翻翻眼皮,不负责任的不知道。 如今龙妈的口风甚紧,一直都不告诉他到底会给他找哪家的姑娘,杨思俭虽然被李弘列为名单之一,但他也怕万一母后不按常理出牌怎么办? 加上他现在不过是刚刚二十岁,刚刚满足了当年先帝皇爷爷李世民定下的婚姻律制,男子年满二十岁、女子年满十五岁方可婚娶的‘法定’结婚年龄,所以武媚对于他的太子妃一事儿不上心,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李素节一边喝着酒一边就开始八卦,毕竟他身为被下放的封地的王爷,平时对于朝堂之事知之甚少,但对于义阳跟高安的事情,知道的也是不多。 所以按照大唐婚姻的六步骤来,李素节也不知道如今义阳与权毅、高安与王勛他们的婚事,如今进行到何种地步了。 李弘自然是知晓,而且这事儿还是自己亲自办的呢,当初母后要不是为了羞辱萧淑妃,也不会不合礼制的把自己派去通知萧淑妃,不过话回来,这明母后在与萧淑妃多年的矛盾中,已经开始变得缓和了,不然的话,以母后的性格,根本就不会知会萧淑妃的。 而现在,无论是权毅还是王勛,虽然其世家身份不及五姓七家等高门大姓,但在其当地,或者是大唐,也算是有名气的豪门世族。 何况大唐的公主哪个不是下嫁?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身为大唐公主的驸马爷,好像并没有多少个能够跟公主过的如意的。 385 雪夜桃花 义阳跟高安两人,这几年倒是都给自己攒了不少嫁妆,这也让向来对于义阳跟高安鸡贼的武媚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在宗正寺、特别是太常寺在采办各种物品上,资金就显得宽裕了很多。 WwW COM 而且因为是李治第一次嫁女,原本打算一切听从皇后安排的李治,一夜睡醒之后决定要大操大办,而且做就做,完全按照当年先帝下嫁公主的礼制来办。 但在萧淑妃一事儿上,李治也明确的选择了沉默跟无视,既然早年间已经被废为了庶人,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想过为其恢复品级,如今若因下嫁公主也恢复其品级,对于皇后也是不公平的,所以帝后两口子,最终还是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跟默契。 但向来龙爹跟龙妈吵架、暗战时,最受伤的往往是那个倒霉蛋的太子殿下,如今就与他龙妈漫步在花香鸟语、流水潺潺的后花园中。 “母后,您不会真生父皇的气吧?人老就那样儿,您就别跟他计较了。何况,那萧氏……。” “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那萧氏,当年要不是你,我至于现在还受这窝囊气?这些还不都是你惹得祸!”武媚没好气的甩开某人搀扶着她的手臂,冷冷的道。 “您看您看,又来不是?当年主要是您不忍心,儿臣不过是顺水推舟嘛,好了好了,马上就大喜的日子来临了,您就不要生气了,儿臣一会儿给您做到好菜,给您消消气如何?” “就你?拿着两片烘烤松软的面包,中间夹个鸡块儿,那也叫菜肴?也就骗骗李令月那吃货罢了。” “怎么能啊。”李弘拖长了语调道:“您还记得前些日子您给父皇弄的那个叫什么佳肴?哦对,雪夜桃花,就是您那个薄薄的虾肉做成的,四周围满了一层雪的那道菜肴,您不觉得雪夜桃花这么妖娆……哦,错了,这么高雅的菜肴缺了一点儿仙气吗?” “你什么意思?”武媚皱了皱眉头,本来想把太子找出来谈谈心,当然主要是为了泄愤,在陛下那受了委屈,自然就得找他儿子泄愤不是。 但现在被这不孝子轻松几句话,便给岔开到了那道自己亲自设计的菜肴上了,一听到那什么仙气,弄的她还好奇心四起,不知道他有琢磨出来了什么东西。 不过该问的还得问,她最担心的就是怕到了那,陛下真把萧氏接到洛阳城,虽然萧氏没有资格送公主殿下,但如果被心慈手软的陛下接到洛阳,那岂不是让她会很难看。 “那萧氏你确定不会来洛阳?”武媚狐疑的再次被李弘挽着一条手臂,问道。 “放心吧,您就安安心心的,就算是父皇想,我也不干呢,我都了,这样对母后不公平,此事儿不管别人怎么,但是!儿臣李弘,这次绝对跟母后站在一边,总不能因为这事儿让母后受委屈不是,凭什么就得让步!绝对不让!”好不容易能够挽着他龙妈的手臂,义正言辞的道。 挽着他龙妈的手臂,趾高气扬、人得志的样子,让站在远处贞观殿门口的他龙爹很生气。 “对了,我让你把夏至他们叫回来,你把她们给我召回来了没有?既然你不愿意插手黎阳仓一事儿,你撒出去的人还在外面瞎疯什么呢?”武媚望见远处李治那吃醋的脸,仰头哼了一声,示威的把他儿子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 “还是母后英明,一早就猜到了儿臣的想法儿,不错,当初把她们撒出去,就是怕抓不到证据,也没想到狄仁杰会知晓此事儿,所以儿臣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嘛,他们就在赶回来的路上,之前是分别给了他们半个月假期,她们也得回去看看亲人不是。” “嗯嗯嗯,就你仁慈、孝敬,我跟你父皇都不懂的怜悯这些宫女太监,对了,李弘你心点儿。” “为什么?” “你父皇手里好像拿的是我的鸡毛掸子。” “我去……您肯定是成心的,我不跟您走了,我去御膳房看看那道菜准备的怎么样了。”某人抬头便看见他龙爹在把鸡毛掸子当横刀似的在那里挥舞,顿时从他龙妈臂弯扯出自己的手臂,撒丫子就往外跑。 “不孝之子你有种给朕站住!”某人身后响起了李治中气十足的咆哮威胁声。 “我又不是傻子,我才不站住呢,而且是母后故意的,又不怪儿臣好不好……您别追了,您追不上我的,我去给您准备……。”某人的声音越来越,李治拄着鸡毛掸子冷着脸,看着笑意盈盈的皇后走近跟前,没好气的别过脸,傲娇的不搭理皇后。 气呼呼的李治在武媚的陪同下来到贞观殿,李治有些不明所以,现在还不到用膳时间,跑到这个房间干什么? “等会儿您就知道了,李弘那日妾身为陛下准备的那道雪夜桃花,能够变得更加好看,这不是去御膳房催去了。”武媚给李治揉着肩膀,温柔的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看见几个宫女端着与当初,被李弘与李令月偷吃的那道雪夜桃花一摸一样的菜肴出现在了两人跟前,紧随其后自然是一些其他臻品佳肴,总之,帝后二人面前的桌上再次摆满了美味佳肴,但那不孝子的却没有出现。 “那不孝之子呢?”李治沉声问道。 “回陛下的话,公主殿下在义阳公主与高安公主的闺房内,非要把她鸡舍里的鸡当成大雁送给义阳跟高安两位公主,太子殿下过去阻止去了。”宫女怯生生的回道,但肚子里都已经快要笑抽筋了。 那大雁寓意为忠贞之鸟,据大雁乃是终身一侣、涯共飞,被誉为最忠贞不渝、最为专情的鸟。 所以在大唐,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百姓嫁娶之时,都会提着大雁来进行那: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步骤,寓意着婚姻的圆满幸福等吉祥。 比起上一世只有花花绿绿的钞票来讲,不知道是高雅到哪里去了,而且在礼金聘用上,向来没有多少、贵贱之分,情义与礼制则是被看的更为重要。 武媚疑惑的看着宫女恭敬的把菜肴放在桌上,奇怪的问道:“这不是跟本宫当日所做一样?哪来的不同之处?” 李治倒是没有看那一道菜,而是把心思放在了等到婚嫁那时,李令月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武媚看着李治紧皱眉头,哪有不明白他担心什么,于是大度的道:“放心吧,我已经交代李弘了,到了那,他必须把李令月形影不离的带在身边,决不允许她离开李弘的视线。” “你确定把他俩放在一起你能放心?”李治看着武媚反问道。 “李弘再胡作非为,大是大非跟有失皇家颜面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做过吧。我知道,您又要那当年打碎琉璃塔一事儿,不过这事儿您没参与吗?”武媚也反声质问道。 “好好好,希望那日他们俩不会出什么差错吧。”李治摆摆手,想来太子比当年稳重了不少,而且很是看重义阳与高安,应该不会任由李令月胡闹吧。 回过头来,看了看跟那当初的雪夜桃花没什么两样的菜式,淡淡问道:“怎么?你也上了那不孝之子的当了?这不跟你当初做的一样吗?” “是啊,确实是一模一样儿,那到底他想干什么呢?”武媚看了看那菜肴,鲜嫩的虾肉,围在周围的冰块儿,与自己当初设计的没什么区别啊。 两人看着宫女摆弄好那些菜肴,一个个菜肴都围成一圈摆好,而那一道雪夜桃花却被放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宫女恭敬的手提一个水晶杯,里面装满了水走过来,恭谨的道:“禀陛下、皇后,殿下吩咐让奴婢把这水,倒入桌上中间那一道雪夜桃花的菜肴中。还让奴婢禀报陛下,一会儿无论是看到何种景物,切勿慌乱……一定……。” “不必吞吞吐吐的,把他的原话出来。”武媚淡淡道,他才不相信那不孝之子会替他们担心,要不是李令月那边临时出了事儿,恐怕指不定那不孝子想要给自己一个什么惊喜呢。 现在同样,嘴上虽然如此,但还是很期待,那不孝子能给她带来什么样儿的惊喜。 “是,皇后。殿下,让您们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切不可放过任何细节。”宫女双手捧着水晶杯怯生生的道。 “那就开始吧,朕倒是要看看,他能把这雪夜桃花玩儿出什么玩样来。”李治坐在武媚的对面,望着一桌子珍馐美味儿,也是期待的道。 宫女同样是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殿下到底在做什么,只是让自己谨记,无论眼前生什么,都要分三次把水晶杯里的水全部倒入难道菜肴的旁边。 于是,宫女当下心翼翼捧着那水晶杯,开始往那雪夜桃花中倒水,随着水晶杯里的水倒入那雪夜桃花中,只见突然间那雪夜桃花升腾出一股浓厚的白色雾气,瞬间又从那雪夜桃花上空跌落下来,一团团白色的浓厚雾气,在从雪夜桃花四周翻滚蔓延着,眨眼间,整张桌面上的菜肴都被那浓厚翻滚的白雾淹没。 若隐若现的菜肴在浓浓翻滚的白雾间,仿佛瞬间沾染上了一丝仙气似的,随着宫女三次把水晶杯里的水倒完,桌面上顿时铺满了厚厚一层的白雾,在各个菜肴之间翻滚、奔腾。 “啊……。” “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治跟武媚同时睁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望着桌面上翻腾的白雾,特别是那雪夜桃花,像是仙气的来源一般,滚滚仙气从那雪夜桃花中还在继续往周围蔓延、升腾,给人的感觉真像是走进了仙境一般。 宫女也被眼前仙雾缭绕、腾云驾雾的情景下了一跳,要不是太子殿下有叮嘱她,刚才第一时间她就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水晶杯给摔了。 “这才是真正的雪夜桃花啊。”李治望着一桌子仙雾缭绕的菜肴,有点儿舍不得吃了,喃喃的道。 “这……这真是……去让李弘过来。”武媚凤目一直盯着桌面,太好看了,太美了,简直就像是人们形容的仙境啊。 386 亲迎 皇家公主出嫁的仪式有多么繁琐跟隆重,李弘是彻底的开眼了,看着义阳像是提线木偶般被折腾来折腾去,不由得感到一阵阵的心虚跟恐慌。Ww WCOM 看着义阳如今的样子,他不敢想象,等到他自己娶亲时,又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大赦下、祭求神等等,这些恐怕没有一个少得了吧? 想到这些的时候,某人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有些退缩了,身为大唐的太子殿下,皇帝、皇后恩宠有加的皇子,这如果娶亲时……神啊,怎么办? 权毅如今已经被折腾的快要熟了,比皇帝陛下召到乾元殿便殿内,进行了‘友好亲切’的交谈,这个驸马爷的名字就算是坐实了,以后再见到皇帝陛下,就得喊父皇了,成一家人了。 身为皇家的女婿、驸马,自然是少不了皇帝的赏赐,按照礼制:玉制腰带、靴子、尘笏、马鞍,还有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聘礼银子五万两。 这银子反正不是皇帝陛下出,而是孝顺的义阳公主自己给自己出嫁妆,让一旁的某人不屑的只撇嘴,身为富婆至于这么高调么?给皇家省毛线啊,嫁你也就嫁一次,还不趁机讹点儿银子,搞什么父慈女孝呢。 所有的赏赐过后,龙爹还要设宴款待,宴席是九盏规格,极为隆重。自然,那仙雾缭绕的雪夜桃花绝对是少不了,如今已经成了皇家的必备之佳肴,待所有佳肴上齐,龙爹便开始得瑟着大手一挥,宫女捧着水晶杯往雪夜桃花里一浇,然后龙爹就开始神色装作司空见惯的,欣赏着他人震惊、艳羡的土包子神情,那油然而生的成就感,不亚于当年用玻璃杯宴请番外使臣时的得意。 十部宴乐曲缓缓在大厅流淌,加上仙雾缭绕的佳肴美酒,这一顿饭彻底让龙爹跟皇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宴会结束,准驸马向皇帝老丈人谢恩,而后乘坐披挂着绘有涂金荔枝花图案的鞍辔,和金丝猴皮毛制成的坐褥骏马,手执丝线编织成的金色马鞭,头上打着三檐伞,五十人组成的礼乐乐队在前边奏乐开路,吹吹打打的然后回到自己的家。 而这不过是正是婚娶前的必备仪式,当某人傻愣愣的在义阳下嫁的当不知道该干什么时,便带着父皇跟皇后: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准让李令月捣乱的旨意,两人跑到后花园钓鱼玩儿去了。 弄的当新娘子出嫁时,却找不到舅子押马的舅子跟姑子,后宫里都快要闹的鸡飞狗跳时,白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丰满的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欺负着,让某个“专心”钓鱼的人看的是心痒难耐。 最后自然是火烧眉毛的抱着李令月急忙跑到了义阳的临时宫殿内,而迎亲的队伍都已经准备妥当,就差这舅子跟姑子两人了。 前些日子李令月抓的几十只鸡在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整只鸡浑身上下装饰着圆润珍珠、被李令月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她的!怎么没人请示我就拿走了! 九只五彩锦鸡、四只凤凰的凤冠一顶,绣着雉鸡的华美衣服一件,珍珠玉佩一副,金革带一条,有玉龙冠、绶玉环、北珠冠花梳子环、七宝冠花梳子环、珍珠大衣、半袖上衣、珍珠翠领四时衣服、累珠嵌宝金器、涂金器、贴金器、出行时乘坐的贴金轿子等物品,还有锦绣绡金帐幔、摆设、席子坐褥、地毯、屏风等等物件。 李弘牵着李令月游走于这些嫁妆之间,李令月看着这些让她眼花缭乱,离她还很遥远的物品,喃喃道:“皇兄,等我出嫁时,你一定要给我准备的比这还要多,把我鸡舍里的鸡都装饰上珍珠,也要金子。” “你刚几岁就想着出嫁呢?还没长大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这些都是钱啊,等到你的时候,能省就省点儿吧,这是铺张浪费,不可取。”李弘严辞教育着萝莉公主。 “哦,那好吧,那咱们现在干嘛去?”李令月看着皇兄东张西望,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都在忙各自手头上的事情。 “能干嘛啊,别让母后跟父皇现我们偷懒,现在只能去闺房了,看看新娘子去,等母后过来时,咱俩就装作一直待在这里的样子。”李弘教唆着李令月,李令月听的直点头。 身后的白纯用纤纤细指捅了捅李弘的腰,无奈的道:“爷跟我过来吧。” 白纯拉着两人来到其中一个无人的宫殿,而回来的雪跟夏至、半梅、寻兰自然是都在这里,四人看见太子爷跟公主走进来,神色都是如释重负一般。 “爷,您在外屋,雪跟夏至领着公主殿下去里屋,手脚麻利些,要快,赶紧帮他们换好衣服。”白纯看了看不明所以的太子殿下跟公主殿下,大唐皇家的不幸啊。 被倒饬完的太子殿下跟公主殿下,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都变成了穿着隆重礼服的太子跟公主,一个丰润如玉、风度翩翩、儒雅帅气。 一个粉雕玉琢、灵气十足、活像是一个瓷娃娃般可爱、美丽,让人望着那脸颊时,恨不得捧在手里亲上一口。 两人刚一出来,就看见礼官过来招呼他们两人,让其赶忙前往义阳公主宫殿门口,准备送亲,而皇后武媚,最终与皇帝妥协,亲自送义阳前往驸马府。 义阳公主此时正好陪着武媚缓缓走出,头戴九翚四凤冠,身穿绣长尾山鸡、浅红色袖子的嫁衣,挽着武媚的手臂,缓缓走到没有屏障的轿子跟前,然后再次拜谢皇后,这才在礼官嘹亮的兴庆声音中,坐进了轿子里。 在应门已经换好了官府的驸马,在礼官的引导下,也要进行大礼行拜皇后,而后这才能够引导着新娘的轿子前往驸马府。 随着新娘的轿子抬起,前方则是:宗正寺卿引导,其后则是按照公主身份,所应配备的陪嫁物品与宫女、太监。 蜡烛灯笼二十副,二十使臣,头插钗子的童子八人,方形扇子四把,圆形扇子四把,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行障,坐障。 皇后紧随其后乘坐九龙轿子送亲,太子殿下骑马跟在皇后身后……呃,马上还有一个粉雕玉琢、满脸兴奋、一双美丽的眼睛胡乱张望的李令月。 在太子殿下与公主身后,是由宗正寺帖请来的皇室宗亲,一个穿着隆重礼服的王爷与王妃,浩浩荡荡的跟随在身后。 再往后,自然是各种仪仗等,长长的队伍从洛阳宫出到达津桥时,最后的礼乐也不过才行至乾元殿一侧,而皇帝李治便站在乾元殿台阶之上,在刚刚吃饱喝足的大臣陪同下,一个个表情做不舍状,望着那长长的迎亲队伍贺喜皇帝陛下。 一路之上,早就被戒严的洛阳街道两边,自然是围满了人山人海的‘吃瓜群众’瞻仰皇家的威仪风范,高贵到极奢、隆重到让人膜拜的长长的送亲与迎亲的队伍,让‘吃瓜群众’不时的给皇室行礼。 马背上的两个奇葩,一个笑意盈盈的向两边的群众招手,另一位便立刻有样学样,不等放下右手换左手,两个奇葩便被马旁边的白纯狠狠的拧了下大腿:“你是大唐太子殿下,不是四大都知,公主殿下,把手放下来。” 白纯难得一见的在李令月跟前摆扑克脸,于是李令月很听话的‘哦’了一声,乖巧的放下手,扶着马鞍继续左看右看,与她皇兄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送亲,更像是在参加一场别样儿的活动。 武媚坐在轿子里,自然是看不到她那奇葩的儿子跟女儿的奇葩行径,但一路上的心还是一直提着,时不时的问问轿中的宫女,那太子跟公主没有下马吧? 驸马府自然也是皇家为其置办的府邸,而权毅的亲人等等,早就已经毕恭毕敬的在府门口迎接,这是皇亲啊,他们这些日子里,自从来到洛阳就没有干别的,都有皇宫里的太监过来,叮嘱他们到了这一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下一步做什么,然后做什么,每一个细节都帮着他们安排到了极致,甚至是在对着皇后、太子、公主行礼时,每一个肢体动作都要烂熟于胸才行。 所以,当送亲的队伍在府门口缓缓停下后,男方这边的亲人紧张的甚至忘了打量皇后、太子、公主,脑子里只有这些日子,像是被烙铁烙进了脑子的话语跟步骤,机械的也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迎着皇后、太子、公主,进入驸马府。 新娘子与新郎官按照大唐礼制,依然是需要再次先拜见皇后、太子,而后才能是拜见自己的父母,等一切礼仪完毕,李令月腻在李弘怀里从喊饿变成了浑浑噩噩、昏昏欲睡的德行。 吃什么中华民族无论是婚丧嫁娶都必不可少的最重要的环节,而在驸马府里,早就已经是御膳房等九寺的职责,何况有皇后与太子在,这里的一切,都没有男方家什么事儿。 按照皇帝陛下御赐之九盏宴会的标准,皇后与太子、以及那喊着要饿死的公主,自然是要在驸马府与亲家饮宴一番。 如此接下来,则便是所有人再次恭送皇后、太子、公主、亲王等等人回宫。 而至于李素节、李上金、李贤、李哲、李旦五人,则需要停留至晚间才能够回宫,李令月看着热闹的场面想要留下来,但看着母后那母仪下的凤仪,只好依依不舍的跟着另外一个依依不舍想要喝酒的太子殿下,一步一回头的摆驾洛阳宫。 (ps:祝大家五一快乐,不能光不练,明日三更。) 387 监国 武媚一路上都很平静,甚至连一些情绪波动李弘都没有感觉到,这大半的太过于正常的情况,让李弘觉得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WwWCOM 借着李令月困了为由,李弘抱着李令月来到了母后的轿前,不等开口话,那轿门便被宫女打开,龙妈把李令月接到了轿子里,而他,则骑着马跟随在旁边。 “你父皇打算操办完高安的婚事儿后,就御驾出征辽东,你李弘有何打算?”轿子里武媚的声音很平淡,甚至透漏着一丝的疲惫。 “没什么打算啊,父皇出征后,儿臣就得率领百官回长安了,您要不要跟儿臣一同回去?您一个人住在洛阳,儿臣也不放心不是。”李弘伏在马背上,一只手掀开轿帘想看清楚龙妈的表情,不想刚把脑袋侧过来,就看见鸡毛掸子向他的眼睛刺了过来,吓得某人急忙坐直身子,再也不敢随意掀轿帘了。 “你洛阳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武媚没有回答李弘的话,反问道。 “儿臣在洛阳没什么事儿啊。”李弘摸不着头脑的回答道。 本来他来洛阳的初衷,是因为黎阳仓来的,现在被狄仁杰、以及父皇的授意,此事儿已经大事化、事化了,除了卫州刺史萧守业被罢官监押外,其他人并没有受到什么惩治。 至于6立素、6爽,现在不单是父皇不愿意因为纪王叔得罪他们,就是自己也不愿意理会这些事情。 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往往在关键时刻扮演着重要的因素,更是让空有一腔热血的李弘,到头来却变得有心无力,甚至是心生厌倦。 政 治斗争往往就是残酷与无奈交织而成,利益集团的拉帮结派,在这个时代尤为显得特殊与重要,皇家作为帝国的掌管者,在李弘看来,除了治理国家以外,更为重要的便是,如何依靠自己的政治智慧,平衡与安抚各个阶级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 一碗水想要端平,想要游刃有余的掌控整个帝国的阶级势力,往往需要非凡的智慧与耐心,权衡每个阶级对于王朝的利弊,权衡每个势力对于皇家的作用,在安抚拉拢各个阶级势力为我所用、忠心耿耿之时,则就需要在一些是非问题上选择和稀泥的手段,而只有这样,一个帝国的权力者,才能够真正的把权利握在手中,让更多的人为自己所用。 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凭借年龄少这个优势,锋芒毕露、不计后果,凭借着一腔热血来为所欲为的李弘了,越是在看似自己位置稳固的时候,自己就更因该更心才是,往往过于安逸的处境,会让人变得麻木,敏锐的触觉往往会降低。 无论他活过几世、带着几世的记忆,在这个完全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层面与高度上,想要在朝堂之上,与这些历史上大名鼎鼎、流传千古的人物周旋,随着他地位的稳固,他手里所握着的优势也越来越少。 历史的轨迹因为他的出现,改变而改变,一些朝堂之上的人事物,已经不能再去参考史书,所以,李弘很明白,接下来在父皇御驾亲征的这段日子里,恐怕才是自己面对的最为严峻的一次考验。 所以战略性的选择回到自己最为熟悉的长安,按部就班的监国之外,那么剩下的时间经营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便是下策中的上策。 义阳的婚事儿结束之后,便是高安的下嫁,皇家不到一个月之内接连嫁出两位公主,这倒是让整个洛阳的百姓陷入了仿佛节日的欢腾之中,因为两位公主的下嫁,李弘估计恐怕洛阳城这一个月,南北两市的税收相比往年的这一月,要大幅度增长不少。 在这期间,除了兵部在按部就班的准备陛下御驾亲征的所有事物外,其他朝堂官员这段时间好像都变得白胖白胖的,义阳的出嫁,一连九的宴请,让他们一个吃的打饱嗝儿。 高安的出嫁,又是连着九的皇家宴会,文武百官醉生梦死,朝堂之上,平日里的朝会也开始变成了三日一开,后来又变成了五日一开。 而御史李峤就不干了,直言陛下怠慢了国事,应该效仿先帝一样,每日都应该开设朝会,更何况,陛下您刚刚登基时,自己也亲自承诺过,绝不荒废朝堂,每日都会参与朝会。 李治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又无可奈何,没办法,当年登基时,自己确实过那样的豪言壮语,但朕这段时间嫁公主,就不能让朕清闲两吗?何况朕还要御驾出征辽东! 此事儿被来到东宫蹭饭的某人知晓后,便若有所思的给他龙爹出主意:“要不您御驾亲征时,把李峤带上?给他八百人,限他三日之内平辽东战事儿,如若不成提头来见……哎哟。” 武媚经过李弘的身边,,听着那无耻的言论,举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玉手,在他儿子脑后赏了一巴掌:“胡闹,那李峤我觉得直言上谏就很好,陛下因为公主下嫁,确实是有荒废朝堂之嫌。” 李治不话的看看皇后武媚,然后再看看太子李弘,憋了半才道:“朕因为要御驾亲征辽东一事儿,无从分心朝堂,明日起太子监国,皇后辅佐。” “为什么?”某人瞪着眼睛质问龙爹。 龙妈坐在一边却是得意的笑,不孝之子终于落在自己手里了,还就不信他监国时都能做到面面俱到,陛下让自己辅佐,其实白了,就是让自己看紧不孝之子,免得在陛下御驾亲征期间,朝堂之上被他改革的又是一片乌烟瘴气。 于是,某人便这样再次被架到了监国的位置上,堂堂的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京兆府府尹、尚书省尚书令、太子殿下李弘,试着提出了一个理念:“要不七日上一次朝如何……?” 然后某人被龙爹跟龙妈双双下手赶了出来,再次开始了他朝九晚五,下朝后还要去后宫禀报的非人的生活。 整个出征仪式看的李弘是直哼哼,这气派、这场面、这隆重到不能在隆重,震撼到不能再震撼的场面,让李弘以为这不是出征,而是皇帝陛下要在下子民跟前秀一下自己的文韬武略。 两万金吾卫簇拥着身披金色盔甲的皇帝陛下,身后更是各种旌旗招展,薛仁贵早就已经率兵前往了卫州黎阳仓,开始督促军粮,而幽州都督作为中原地区最后一道前往关外的屏障,也开始因为陛下的御驾亲征忙活了起来。 吏部早已经任命了新任的幽州刺史,这个人是某人身为尚书省尚书令后,第一次的真正的人事任命:卢照邻回到了离五姓七家之范阳卢氏不远的幽州任职,这让卢氏家族上下,又是欢喜又是忧。 卢氏上下的掌权者,一些人认为,太子殿下任命卢照邻为幽州刺史,而在这之前,甚至还释放了与他在曲江池诗会闹出误会的卢敖。 虽然整个事件中,太子门人京兆府长吏宗楚客罢免了长安县县令卢志的官职,但除此以外,太子殿下并未再有任何针对卢氏的动作。 如今任命卢照邻为幽州刺史,是不是明太子殿下有意与范阳卢氏修复受损的关系?五姓七家虽然刻意被打压,但身为望族世家,皇家也不好各个都得罪吧? 这些人开始抱着太子示弱、修好的念头,认为卢氏成为五姓七家之显然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一些人则开始忧虑,太子殿下身为尚书令,掌管六部,当其冲便是吏部任命卢照邻,这是要扶持自己人成为卢氏家主吗? 并非铁板一块的范阳卢氏,因为卢照邻降临幽州任职,分成了以卢氏家主跟几支嫡系为的两派。 仁慈孝敬的太子殿下,恭送御驾亲征的皇帝陛下,足足送出了洛阳城的四十余里地外, 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向旌旗招展的金吾卫挥手告别。 太子殿下是仁慈的,在皇帝陛下御驾亲征时,甚至还把自己的两个贴身太监扬武、连铁两人送给了陛下,以护陛下在辽东的周全。 洒泪挥别东征大军,某人便策马扬鞭,在管道上飞驰了起来,少了一个紧箍咒的某人,觉得自己像是被放飞在地间的鸟儿一样自由自在。 但……好像洛阳城还有另外一个紧箍咒在等着他,可不管如何,此刻的他是快乐的,心是飞扬的。 父皇能够御驾出征,明什么?明了父皇如今雄心犹在,那么就代表着母后如历史上那般的野心就会了很多。 如今留下自己监国,母后辅佐,那母后手中的权利,甚至是比父皇自己亲自上朝时的权利还要,这是不是父皇刻意利用御驾亲征的机会,来削弱母后过度参与朝堂政事的权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自己现在就要面临着每项政事决策,要不要请示母后的难题?毕竟自己之前监国时,并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啊。 向来都是帝不离后的出巡,如今因龙爹御驾远征辽东,留下龙妈跟自己监国,咋整儿? 388 洛阳牡丹 自从皇帝陛下远征后,洛阳的三次朝会,李弘每次下朝则都会前往贞观殿面见武媚,但武媚对于朝堂之政事儿,是连问都没有问。Ww W COM 倒是这几日召见一个洛阳花匠,一两三趟的往洛阳宫里跑,搞的李弘有些莫名其妙,一个的花匠怎么让龙妈如此上心。 坐在贞观殿内逗弄着李旦跟李令月,胖子李旦最近减肥很有成效,整个人都瘦了不少,看起来多了一些机灵劲儿,少了一丝被李令月欺负的憨厚,但其遭遇还是那样,一直被李令月欺负。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公主殿下,禀公主殿下,那花匠宋单父已至后花园,正在向皇后介绍那从长安运来,重新栽培后的牡丹花儿,问您要不要过去。”宫女乖巧的道。 “牡丹?”李弘愣了下,洛阳牡丹确实是下第一,但这个时候,牡丹的盛行还在长安才是。 最起码有唐一代,那牡丹向来都是长安盛行,虽然长安的土质跟洛阳的土质相比,洛阳的土质更适合牡丹,但现在的人们起牡丹,自然还是会起长安牡丹。 “耶……快走快走,去看牡丹了。”李令月兴奋的从椅子上蹦下来,拉着李弘的大手,冲一旁的李旦招招手就要过去。 “皇兄,我不去了。”李旦言辞闪烁,不正视李弘的眼睛道。 “你又想干什么?这贞观殿可是没吃的,知道你过来后,我就把吃的都命宫女藏起来了,想吃的话去东宫,让夏至带你去。”李弘对于吃货李旦可是了解颇深,看着家伙的样子,就知道午膳时,又被龙妈勒令减肥了,现在估计又饿了。 刚刚十岁的李旦,一听到东宫有吃的,整个眼睛立刻亮了,但看了看皱着琼鼻的李令月,又有些退缩了,他深怕李令月再去母后跟前告状,到时候万一晚上没得吃就麻烦了。 “放心去吧,李令月不会的。”李弘示意夏至带着李旦离去,自己跟李令月,带着白纯便前往后花园,看看母后因为何事儿要栽培牡丹在洛阳。 神话传中,是因为母后一怒之下把牡丹从长安赶到了洛阳,传中,冬日武媚在赏雪景时,看到雪中一抹如火焰似的花火,但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朵盛开的红梅。 而武媚看到那盛放的红梅不由的感叹,但旁边陪她赏雪的人却拍马屁道:“梅花再好却是一只独放,如果您下旨让这满园百花齐放,岂不是更加好看。” 旁边既然有阿谀奉承之人,便相对的就有耿直之人道:“寒冬时分美化绽放正值适时,若想百花齐放不如等来年春。” 借着酒意的武媚:“春时花开,不足为奇。百花斗雪竞放,方合我的心意。” 于是当即下旨,写下诗句:“明朝游上苑,火报春知。花须连夜放,莫待晓风吹。”然后命人焚烧,报花神知晓。 而在第二日一早,上苑所有的花儿都争相开放,唯独牡丹却是不曾开放,于是武媚一怒之下,放火焚烧长安牡丹,一株不留。 最后怒气依然不消,再次下令把牡丹连根铲除,逐出长安,扔到洛阳邙山,让其断中绝代。 李弘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神话传是怎么来的,但可以想象,当武媚登基为帝之后,史书上对于她的评价,绝对不会把她描述为一位温柔知性的女子。 但就算是如此,李弘也知道,恐怕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搞清楚母后为何会在死后,立下一块无字碑,任由世人评自己。 是因为自大到觉得自己功绩齐,任何评对于她都显得微不足道,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评价她?还是武媚早就看透了人心,与其树碑立传,不如傲然矗立无字碑,留给地间一道千年传。 武媚听着李弘讲述的神话传,一边欣赏着那姹紫嫣红、各色各样的牡丹花儿,一边淡淡道:“我看啊,你这无中生有的神话故事儿啊,简直是愚蠢透顶,没有什么逻辑可言,这编造故事者,想来也不是什么心胸开阔者,如此诽谤真乃是人之行径啊。” “啊,母后为何如此?那王母就因为牡丹花儿没有盛开,就把它贬到洛阳,很自然的事情嘛,也很符合那王母冷酷无情的性格嘛。”李弘把神话传原封不动的给他龙妈讲述了一遍,只是把当事人由他的龙妈,变成了王母。 至于那地名,长安跟洛阳,李弘是连换都懒得换,直接就用长安跟洛阳来叙述,毕竟,长安还有一个汉长安城不是,这样一来,母后也就不会疑心到她自己身上。 何况这神话故事儿,也是在她登基为帝之后,才杜撰出来的,在她未登基之前,并未把牡丹逐出呢。 武媚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淡淡道:“既然那王母喜欢待在洛阳多过待在长安,那么既然百花齐放之时,这漂亮而又高贵的牡丹未曾领旨绽放,王母会在一怒之下,把抗旨不遵的牡丹贬到她最喜欢的洛阳?这样的逻辑合乎情理吗?要是贬啊,就该让下人都不得种植、栽培牡丹才是,只是驱逐,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都城,于情于理不通啊。” 李弘在武媚阻止之前,飞快的摘下一朵牡丹,插在了李令月的脑门正中央,顿时原本粉雕玉琢、高贵典雅的皇家公主变成了一个傻姑娘,扑楞着的脑门正上方,一朵绽放的牡丹花儿,依然不自觉的在花丛中蹦蹦跳跳,活活的一个黄老邪的徒弟傻姑的形象。 “那是让你欣赏的,谁让你折她的!”武媚推搡了李弘一把,好好的牡丹花儿,非得折下来。 “母后好看吗?”李令月配合着李弘的表演,或者是想借此机会,让母后狠揍一顿没事儿老喜欢捉弄她的皇兄。 “好看,你皇兄欣赏美人儿的眼光是独树一帜的,看看白纯你还不清楚吗?”武媚懒得理会傻姑娘的傻表情,懒懒的道。 花匠宋单父把所有栽培的牡丹品种跟武媚介绍了个遍,听的武媚是直点头,加上李弘的有意无意的这洛阳的土质更适合牡丹花儿的种植,让武媚也不由得心动,想要更多的在洛阳培育牡丹。 人鬼大的李令月看着母后没有替她收拾那兔崽子的意思,于是也开始学着她皇兄的猥琐样儿,在武媚没有注意下,偷偷的折下一朵白色的牡丹花儿,悄悄的捏在手里,然后紧紧跟在白纯后面,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把那牡丹花儿绑在了白纯的垂直臀 部的梢上。 看着自己诡计得逞,立刻得意洋洋的仰脸坏笑起来,笑的白纯不明所以,李弘是莫名其妙。 武媚无奈的看了一眼李令月,再看看帮着她收拾牡丹花儿的白纯,亲自叫住了白纯,帮白纯把牡丹花儿从长长的秀梢上解下来,然后才对着李令月道:“李令月,你知道得罪白纯的下场吗?你以后的玩具啊,可就没有咯。” 李令月听到母后竟然不帮自己,竟然帮白纯,顿时嘴一瘪,哼道:“皇兄欺负儿臣,儿臣就欺负他的女人,经地义。” “哎哎哎,反了你,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我宝贝你还来不及呢。”李弘顿时叫冤道。 李令月依然撇着嘴,指了指自己头顶,那有气无力耷拉下来的牡丹花儿,翻翻眼睛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样子很难看吗?” “挺好看啊,蠢萌蠢萌的。” “你才蠢萌蠢萌呢。”李令月嘴一撅,欺负不了太子殿下,现在就连太子殿下的女人都有母后护着,哼,母后偏心。 武媚懒得理会李弘为什么老喜欢跟李令月斗嘴,而且看样子每次都还乐在其中,这么大的人了,就是拒绝长大,真是没有一点儿太子的仪范。 “吧,打算什么时候回长安,我好准备准备。”武媚跟白纯把一株鲜红如血的牡丹,放在了一群白色牡丹花丛中,满意的看着那摆出来的造型道。 “三日之后启程,儿臣今日在朝堂之上已经告知百官,这三日之内可以自行回长安,也可跟随母后您一起回长安,让他们自己选择。”李弘看着白纯弯下腰,急忙向李令月招手。 李令月急忙又扯下一朵牡丹花儿,迈着腿快跑两步,兄妹两人再次合力给白纯的梢上绑上了一朵牡丹花儿。 武媚此时连阻止都不阻止了,就看着那兄妹两人作妖,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在凉亭坐定,满意的欣赏着一地牡丹,再看了看送那牡丹花儿过来的宋单父,指了指李弘的身形道:“一会儿这些牡丹花儿在原有的价格上翻个十倍,找太子殿下要钱就是了。” “岂敢岂敢,皇后能够喜欢这些牡丹,实乃是民的福分,又如何好要钱呢。”宋单父乃是第一个培育牡丹之人,从第一次见皇后的战战兢兢不出话,到现在已经可以如流话,不得不进步了很多。 “那如何能行,该收钱还是得收的,就找太子殿下要吧,记得翻上十倍。”武媚悠然的端起茶杯喝着茶,看着李令月一脑袋秀之上,不知何时被李弘插满了牡丹花儿。 一个原本的花仙子经过那双可恶的双手之后,变成了洛阳街头的傻娘子。 而白纯显然也未能逃脱兄妹两人的魔爪,乌黑明亮,柔顺如瀑的长长秀之上,像是绳结一样,从梢到端,被绑满了牡丹花儿。 389 回长安 都弄白纯跟李令月意犹未尽的李弘被武媚招致亭中,一边欣赏着池塘中的莲花,一边接过他龙妈亲自给他斟好的茶水,某人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推脱,什么也不敢接那茶杯。Ww WCOM “不不不,您还是先把话了儿臣再接这杯茶水,您这样的话,弄的儿臣提心吊胆的,您还是先事儿。”李弘推让着龙妈手里的茶水急急道。 武媚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淡淡道:“先把人家这满地牡丹花儿的帐结了再。” 李弘看了看一连憨厚笑容的宋单父,风吹日晒下,老头儿的样子与那花匠的形象倒是很贴切。 当下便示意身后的一个宫女领着宋单父前往东宫,找那惊蛰去领赏钱。 看着宋单父离去,武媚好奇的问道:“你也不问问这一地的牡丹花儿多少钱?” “您还能饶的了我?”李弘这才敢接过龙妈的茶水。 武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李弘,这段时间好像你没有什么新诗问世啊,那去年参加诗会,也没见的你做一新诗,倒是以他人之口,把你一老诗在长安士子间传开了,今日母后心情不错,当着这些牡丹花儿,给母后赋诗一如何?” 亭中武媚已经命人摆好了酒菜,母子两人在慵懒的午后,打算酌一番,自然,这种慵懒的时间段,有酒便必须有诗才行。 李弘看了看那精致的酒菜,也不推辞,早就料到了母后会如此要求他,何况,刚才自己已经提前做足了准备,那西王母的故事,也不是随意的。 “好,那您听好了啊。”李弘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池塘中的莲花,再看看那牡丹花旁的芍药,缓缓吟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武媚边听边饮酒,听到李弘吟完整诗,不由得秀美紧蹙,有些疑惑的道:“李弘,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诗吗?怎么我感觉你所有的诗赋风格各异,很难让我为你界定一个风格呢?你所有的诗赋细细琢磨,怎么感觉你李弘像是几个人组成的似的。” 特么的,要不是这样才怪了,这些诗也不是我的啊,东偷一、西抢一,这个时代的挪来一,一百年后的我还能再找一,自然肯定像是人格分裂的人所做了。 “这个……这恐怕就是才跟庸才的……。”李弘不知道该怎么,难道我上知一千年,下知一千年,甚至我都知道母后你的命运,或者是本来的命运? “不行,看到那白纯跟李令月了吗?你再做一。”武媚打断李弘的自我吹嘘,指了指花丛中如两个仙子般的人儿道。 “呃……。”李弘不由得头疼的呻 吟起来,既然母后都开始怀疑自己诗赋的风格了,按自己就不该在念诗,不然的话念的越多,漏洞就越多。 虽然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抓住自己的把柄,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对此继续产生怀疑啊。 同样武媚在心头生疑之间,更多的是困惑让她疑问,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人呢,怎么好像无所不能! 当年三四岁时就赋异禀,紫微星转世的法儿便在长安城流传,李淳风、袁罡二人,在自己私下里被召到当初的太极宫,对李弘进行了各种测算,但最后却是八个字:“云雾缭绕、机难窥。” 对于李弘的赋诗赋,一直以来,武媚认为是崇文馆有人暗地里帮他作诗,不然的话,不可能一个人可以作出这么多风格迥异的诗词来,而且每一都是极佳的诗赋,流传千古都不足为过的。 李弘皱着眉头,此刻揣摩龙妈的心理没有一点儿用处,往后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少作诗,甚至是不作诗,包括那些太乙城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都不应该再有意识的推进,都应该交给大唐的工匠,让他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在其中慢慢摸索才是。 正所谓大智若愚,自己如今应该掩藏锋芒,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一般无二才是,毕竟,如果自己真的想要更进一步,那么就必须掩去非凡的一面,让他人来出光芒。 “快点儿作诗。”武媚敲敲眼前的桌子催促道。 “哦哦哦,儿臣又不是能够出口成章,赋诗不也得想想嘛。”李弘不满的白了他龙妈一眼,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便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此诗乃是当年李白被唐玄宗李隆基招致皇宫后花园,为杨贵妃所做,所以李弘此刻在洛阳宫的后花园念出来,倒也是贴切符合场景,不过就是夸赞花丛中的杨贵妃,变成了如今的白纯罢了。 自然,听到李弘如此肉麻的夸赞自己的女人,再看看粉雕玉琢,已经初成美人坯子的李令月,武媚也只能是撇撇嘴,不咸不淡的道:“一个白纯都让你夸成仙女了,你李弘能不能以后把心思放在朝堂政事之上!” “呃……这不是……。” “回宫时让白纯通知本宫就可以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别坏了我赏花儿的兴致。”武媚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弘,冷冷的道。 此诗一出,让武媚心里不由得一紧,再想想为了那裴行俭的娘子裴婉莹,这不孝之子可是随身带了一百八十万两银票去参加诗会,就冲这为了女子如此冲动的参加诗会的行为,难保这以后会不会被女色所迷,再荒废了朝堂,当上个风流太子! 当然,至于以后能不能当上风流皇帝,如今看来,这不孝之子还得考虑,最起码不能让他继续被女色所迷惑才是。 某人搞不懂让自己赋诗,又赶自己出宫的龙妈心里在想什么,但从龙妈的表情气度上分析,想来不会是什么大事儿,估计是想……父皇了?要不给母后送到辽东……? 想到此处,李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自己要是敢对龙妈,要不要把她送到辽东,估计龙妈就敢拿着鸡毛掸子追杀自己。 忙活了三后,于是在第四日一早清晨,太子殿下便陪着皇后缓缓出了洛阳城,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点儿亚于当初他们来洛阳时的场景,城门口河南府的官员站成两排为其送行。 武媚则是连露面都没有露面,自然是交给了太子殿下去处理,一番送别后,长长的皇宫仪仗队伍这才真正的踏上了回长安的路程。 一路上武媚除了偶尔训斥一番带着李令月在马背上疾驰的李弘,或者是约束下两人瞎跑瞎晃悠外,倒是也没有出什么事儿。 与前往洛阳时用了整整半个多月的时日不同,此次他们从洛阳回长安,因为少了他龙爹的仪仗等等,所以时间也是加快了很多,不到七的时间,他们就在长安城百官的迎接下,缓缓进入了皇城。 送武媚与李令月回到大明宫后,陪着龙妈用完了晚膳,某人才有时间回到自己的老窝东宫之内。 “还是长安城的东宫舒服啊,不过还好,母后对于洛阳宫的修缮,到底还是没有让我出银子啊,不然的话,又是一大笔银子。”枕在白纯修长紧致的长腿之上,某人出满意的感叹声。 “爷……皇后……那……这洛阳宫您的东宫以及合璧宫绮云殿修缮的费用……。”白纯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躺在她腿上闭目养神的某人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蹭的一下坐了起来。 “败家娘们,别告诉我,这些费用都是由你出的。”李弘盯着白纯绝美精致的脸颊问道。 白纯眨动着美丽明亮的眸子,看着某人像是要吃人的样子,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是的,皇后当时找奴婢,如今陛下也不富裕,所以就希望奴婢能够出这笔钱来修缮……。” “你是真傻假傻啊,林士翎如今就在户部任职,平时你与他难道没有信息沟通?这户部的账户上有钱没钱你不知道?你这是有多败家啊!”某人看着绝色佳人,忍不住的伸出手,轻轻的掐着白纯吹弹可破的脸颊,痛心疾的怒道。 “户部的事儿奴婢从来不过问的,这事儿如果奴婢过问了,您还不得治我滥用职权……。” “你现在就是在乱用职权……。” “太乙城本来就是我了算啊,那么多钱,现在放着也是放着,修缮皇宫也是好事儿一件。” “你傻啊,那蓝田的医学院不要钱吗?裴婉莹还指着那医学院呢,要是没钱建,孙思邈还不找到皇宫里跟我理论?那是连父皇都不敢得罪,凌驾于大唐一切律法之上的存在!你这个败家的妖精,真是气死我了!” “唔……嗯……。”白纯看着某人眼睛里出白起一样的光芒,刚想撑起身子躲开魔爪,但还是晚了一步。 樱桃嘴率先被李弘狠狠的亲在了上面,胸膛随即传来一阵熟悉的异样舒爽感,让她浑身软的异样,使她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一只大手用力的让她胸前的高耸来回变换着形状,身上的衣服,也在某人另外一只手的征服下,缓缓从她曼妙的身躯上滑落,不一会儿的功夫,白纯便完美的呈现在了李弘的眼前。 390 学医 朝会到了监国太子手里,虽然没有变本加厉,但是依然是被李弘,以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改成了五一次朝会,而平时如有政事儿,自然是在中书省的议事堂进行。 WwWCOM 至于尚书令大人,则是委任了左右仆射参与,他自己本人则是选择了连续性的缺席,御史大夫前往东宫找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尚书令大人,被太子家令告知,太子殿下两前已经前往蓝田了,是要亲自监督那什么医学院。 蓝田县一片巨大的空旷之地,早些时候已经被蓝田县令批给了孙思邈,如今已经变成了热火朝的工地,特别是在春耕以后,工地的进度比前些时日刚开始时,又是加快了许多。 一百多岁的孙思邈事必躬亲,这些时日吃住都在这工地之上,每一项建筑工程的细节他都要参与,稀疏的头跟胡子凌乱无序,但一张饱经风霜跟岁月磨砺的脸颊上,却是写满了凝重跟认真。 一身粗布汗衫早就已经湿透,但是依然乐此不疲的游走在工地上,李弘当初的提议,为孙思邈暮年的生命中,提供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绝佳舞台。 这让孙思邈一想到自己这一身医术可以传遍下、救死扶伤,整个人便顿时充满了干劲,如今他迫切的愿望就是,能够亲手建起李弘当初给他描述的蓝图,并希望亲眼见证着一些学子,能够在他的谆谆教诲下愿意弃文学医、愿意放弃仕途而治病救人。 李弘的到来,依然是没有换来孙思邈的好脸色,又是出钱又是出力还出地的,但是最后还是在孙思邈面前吃力不讨好。 “孙神仙,我,是我,你不认识我啊。” “哼,你过来作甚?” “我过来看看啊,看看进度如何了,看来不错啊,各项进度都很不错嘛,照这样子的进度,估计再有两个月就差不多可以竣工了吧?”李弘笑意盈盈,跟在孙思邈忙活的身影后面,呵呵道。 “你还好意思过来,我问你,我那徒弟是怎么回事儿?”孙思邈被李弘拉到阴凉处,热火朝的工地上太晒了,雪跟夏至都没跟着过来,就待在树荫底下,怕晒黑了。 “咋了,裴婉莹怎么了?”某人闪动着眼睛问道。 “咋了?好好的一个娘子,你给她买来四个长安城鼎鼎有名的都知做什么?现在可倒好,去哪里,要不就是身后跟着一头牛犊子似的黑狼,吓得没人敢靠近她。要不就是被四个娘子陪同着,上个山采个药,药材没找到几味,倒是让你那头狼给逮了好几只兔子放进了药娄里。太子殿下,您这是想帮老道啊,还是想害老道啊?”孙思邈稀疏的胡子气的也翘不起了,只能是闷哼着道。 “白起已经回去了,这些时日不是子我没在长安嘛,所以就放给裴婉莹了,前两就被它姐姐白纯带走了。那四个都知,陪着裴婉莹上山采药不是挺好嘛?” “好?哪里好了?一个个娇滴滴的,爬不了一半的山就累瘫在地上了,还怎么采药。” “那……那就慢慢来,锻炼锻炼就好了。”李弘无所谓的道。 孙思邈看看李弘,也没办法反驳,这要是裴婉莹真当上了太子妃,总不能自己真指望太子妃去采药吧?况且,这一下子就给裴婉莹配了四个侍女,而且还都是大名鼎鼎的都知,想来这太子与裴婉莹的事儿,看来皇家是同意了。 李弘亲自给孙思邈盛了一碗解暑的绿豆汤,眺望了眺望整个工地,也没有看见裴婉莹的人影儿,于是便问道:“孙神仙,那裴婉莹人呢?没在这里吗?” “刚刚有事儿走了,是被你那白娘子带走的,是去太乙城要看看这医学院以后装饰用的材料,两女便唧唧喳喳的带着那头狼走了。”孙思邈也不客气,接过李弘手里的绿豆汤,便开始喝起来。 雪也专门给李弘盛了一碗儿,不过就是给里面放了一些糖,跟李令月一样,到现在为止,喝绿豆汤不放糖基本上就不碰。 话间,就看见远处四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脚步匆匆向他们这边走来,那一身朴素大方的衣衫,依然是遮挡不住她们身上的美艳气质跟傲人的身材,因为头上太阳暴晒的缘故,都戴着一顶时下流行的毡帽。 孙思邈看着四女走过来,顿时就没了好心情,刚要起身离去,便见李弘按住了他枯瘦的手臂,嘿嘿道:“孙神仙,您别生气,这大名鼎鼎的四大都知,可不只是长得漂亮啊,这每一个也都是聪明伶俐之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坐上那长安城的四大花魁的位置不是。” “那又如何?聪慧的女子多了,难道你都想招揽至身边?” “您这叫什么话?的好像子我喜欢收集美色似的。” “喜欢不喜欢你自己心里不清楚?这长安城可是有流传的,太子殿下一掷千金为长安城花坊四大都知赎身。”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不正常吗?”李弘不动声色的道,看来有人以这个攻讦自己了啊。 “老道只是给你提个醒儿,年纪轻轻贪婪美色实也正常,但是要为美色而……。” “奴婢见过爷,见过孙神仙。”四大都知亭亭玉立,头上的毡帽摘了下来,躬身对坐在桌前的两个人行礼道。 孙思邈默默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起身就要继续上工地当监工去,但再次被李弘拦住了。 李弘按着孙思邈的手臂,从身材最为高挑的颜令宾身上一一扫过,无论是她颜令宾还是杜秋娘、或者是同样身材高挑丰满的薛楚儿,还是身材娇玲珑的霍玉,四女的神情气质如今看起来,比当初在曲江池初次见面时,仿佛都少了一股风尘味儿,多了一丝知性与美艳的人气儿。 四女与雪、夏至并肩而立,六个女子让李弘都不得不感叹,自己好像是走进了母后的后花园,看见了百花争艳的场景。 但自己好像没有刻意收集美女,可如今好像身边确实是美女如云啊。 四大都知加上自己的四个宫女,还有白纯、裴婉莹,我去……要是算上安河,若是那白衣大食的公主夜月也算的话……自己好像是有点儿过分了啊。 李弘微微停顿了下,看着薛楚儿她们问道:“最近这些时日,跟着裴姐可有学到些什么?” “回爷的话,奴婢等人跟着裴姐如今正在辨识药材,已经认得不少了,而且……裴姐也会偶尔跟我们将一些简单的医术学问。” “那你们喜欢学医吗?如果喜欢,这里就有个现成的先生……。” “你子又安什么心呢?”孙思邈听着李弘的话,有点儿惹祸上身的感觉。 李弘看着警惕的孙思邈,只好道:“您不是刚才还警告子?那就不如把她们培养成救死扶伤的白衣使,这样的话,不就可以封住他人诽谤子好美色的口舌了?” 孙思邈静静的看着李弘,这子脑子转的太快了,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把自己从好美色的恶名中脱身,一下子还能变成为百姓着想的大道上。 薛楚儿、颜令宾等人,虽然不知晓他们刚才谈论的话题是什么,但听到太子殿下所谓的有人诽谤他好美色,也知道这美色的是她们,于是一个个心里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跟激动了,如果真的有一能够跟着裴姐进宫,那么……她们的身份也就会变成太子的女人了……吧? “这医学院建成后大的很,只要她们是真心喜欢医术,老道我又不是吝啬之人,自然是会如对待婉莹一样倾囊相授的。”孙思邈起身,算是回答了李弘的话,然后再次冲进了热火朝的工地内。 望着老神仙孙思邈那枯瘦挺直的背影,李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四大都知如果变成东宫里的四大名医,也不知道这样一来,那攻讦之人会如何议论了。 “爷……您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跟着孙神仙学习医术?” “如果你们有此赋的话,跟着裴婉莹与孙神仙学习医术岂不是一件好事儿?就是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李弘微笑着抬头问道。 杜秋娘听到李弘的话,第一个就坚定加兴奋的点头,这些时日跟裴姐,慢慢的也喜欢上了那淡淡的药材味儿,甚至有时候还会怀念那股淡淡的味道,此刻听到能够跟着孙神仙学医,自然是兴奋的直点头。 颜令宾等人也是频频点头,薛楚儿、霍玉自然也是喜不自胜,虽然这其中有不少是因为这是太子殿下的提议,给予了她们几人压力,但也有这段时间跟着裴婉莹上山采药,培养出来的兴趣。 特别是告别喧嚣以后,在青山绿水之间徜徉,虽然有些辛苦,但她们也并不是靠此为生,作为一项业余爱好跟兴趣,比起混迹于花坊之间,可是要强上太多了。 李弘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行,如果喜欢呢,就学一些,不喜欢呢可以跟白纯,或者你们也可以从太乙城找一些喜欢的事情来做。” 没有丝毫的勉强她们,反而还给了她们更多的余地来考量,这也使得四人对于素未谋面的白纯是更加好奇了。 391 局 李弘在蓝田没待上几,还未见到裴婉莹的倩影,便被他龙妈召回了长安。Ww WCOM 匆匆赶往大明宫内的蓬莱殿后,只见龙妈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坐在上,而旁边矗立着的却是武承嗣跟武三思两人。 “儿臣参见母后,不知道母后急召儿臣回宫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李弘望了望武承嗣跟武三思,心头疑惑的问道。 “听他俩怎么吧。”武媚淡淡的了一声,便开始继续沉思着。 “什么事儿,竟然让你们越过工部、尚书省直接向皇后禀报?”李弘扭过头,看着两人问道。 “回太子殿下,贺兰敏月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李弘吓了一跳,这个一直在替龙妈的妈,荣国夫人守灵的贺兰敏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了。 武承嗣跟武三思对望了一眼,面对李弘的追问显得有些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显然是知道内情,但却不知道该怎么。 武媚叹了口气,指了指桌面上放的一张纸,淡淡的道:“据这是敏月死时留下的,你看看。”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了李弘的心头,皱着眉头看了看武承嗣跟武三思,这才走到武媚跟前,拿起桌上的纸张,果不其然,上面只是一行极其潦草的字迹:“太子命人杀我,死而无憾。” 咸阳离长安也不过百余里地的距离,如果贺兰敏月已死,自己为何还没有得到消息,这武承嗣跟武三思就率先得到了消息? “我找人对比过了,这确实是贺兰敏月的笔迹,虽然很潦草,但可以确定乃是她在紧急情景下所写。”武媚看着李弘,淡淡的硕大,眼神里的意味极为分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李弘看着武媚询问的眼神,并未回答,反而是继续追问武承嗣跟武三思。 “昨日生的事儿,是为荣国夫人守灵的其他人现贺兰敏月两未曾见面,于是便去寻她,不想人已经气绝身亡。”武承嗣眼神中,泾渭分明的写着李弘你就是杀人凶手。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李弘也就不着急了,这显然是有人给自己下套设局了,恐怕当初自己派去的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也已经是不会话的死人了,估计连身体都有可能找不到了。 “这么看来,铁证如山,这事儿我不认也得认了,认也得认了。而且我还有杀人动机,毕竟去年可是她与李忠一同阻止我回长安的,所以我杀她也就是合情合理了。”李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把贺兰敏月的亲笔字,再次放在了桌旁。 “难道不是你所为吗?”武媚看着李弘,神情依然是平淡如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不知道。”李弘仰头望着花板,莫名的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所为,这得看他们准备了多少有力的证据,是不是都确凿,如果是证据确凿的话,恐怕就是我所为了。” 武媚不话,定定的看着李弘,接到武承嗣、武三思的禀奏后,第一时间第一反应,她也不相信是李弘所谓,而且刚才李弘所的杀人动机,完全就不可能成为李弘杀人的真正理由,何况要是李弘真有杀心的话,贺兰敏月早死了,也不至于能够活到现在才死了。 不过话回来,如果不是当初他顾及他父皇的感受,那年,他们母子就会一个在洛阳,一个在长安,联手除掉自己的姐姐:韩国夫人武顺,以及母亲宠爱的侄子贺兰敏之、贺兰敏月了。 如今,他李弘可就要为他当初的优柔寡断付出代价了。 敌人这时间选择的也很好,在陛下御驾亲征辽东之后,然后才开始行动,传来贺兰敏月已死的消息,利用了李弘当初顾及陛下的感受这一因素,把这局在陛下御驾亲征之后设好,这是硬逼着他,由不得李弘不往里面跳了。 而且还有,如果自己是李弘的敌人,就应该把这局再做的深一些,像泥潭、沼泽地一样,让他李弘无法抽身而退才是。 那就是,既然贺兰敏月死了,那被他李弘囚禁在楼兰的李忠呢,应该也离死不远了吧? 贺兰敏月不管怎么,能够引起的关注并不会太大,毕竟只是一个皇亲而已,无论是自己,还是陛下,也应该只是微皱眉头而已。何况从前年开始,陛下都快要把贺兰敏月忘的干干净净了。 但……如果皇子也死了呢?哪怕是一个被废为庶人的皇子,在陛下御驾亲征之后,被当今太子陷害致死呢?何况如今李忠虽然被囚禁于楼兰,但陛下一直没有下旨贬李忠为庶人,依然是大唐的皇子梁王! 如果李弘的敌人想不到这一层,那就真是太笨了,死一个贺兰敏月就以为能置李弘于死地?那就真是太真了。 “那贺兰敏月的尸体如今在何处?”武媚看着皱眉沉思的李弘,只好替他问道。 “回皇后,如今还在咸阳县,因为没有旨意,咸阳县令只是心的把敏月姐……哦不,贺兰敏月的尸体心安放起来了。”武三思没想到是武媚替李弘问,差点儿像以前一样,喊出敏月姐的称呼来。 “到底是怎么死的?”武媚神情稍有不满,但也不过是一闪而逝。 “中毒而死,与当年晋阳王氏的王景、王康中的是同样的剧毒。”这次又换成了武承嗣回答。 听到王景、王康的名字,李弘再一次笑了起来,这对手还挺用心的,知道父皇跟母后都知道,当年王景、王康是自己命人毒死的,如今依然用毒毒死贺兰敏月,显然就是直指自己所为嘛。 李弘来回在武媚眼前踱步,走的快要让武媚眼晕了,才仰头喃喃道:“昨日的事儿,守陵人,贺兰敏月一连两没出来,也就是,最起码到今为止,最迟死了也有四的时间了,甚至还有可能死的时间更长一些?你俩去宫门外等等看,不准一会儿会有红翎急使的奏章送过来。” 武承嗣跟武三思一愣,不明白太子殿下此举为何意?而且他现在是杀人凶手,为何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不是应该跪在皇后面前大声哭喊着:“儿臣冤枉,望母后跟父皇明察吗?” 武媚看了看神情依然带着些许悠闲,向武承嗣跟武三思命令的李弘,再看看武承嗣道:“去吧,看看是不是如他所。” “是,皇后,那侄儿告退。”武承嗣跟武三思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才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武媚才开口问道:“你又想什么?还要把他们俩人打到宫外?那安西要是有紧急奏章,不应该先是飞鸽传书吗?” 武媚看着这才在她旁边坐下的李弘,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母后英明,看来也猜到了,那身在安西楼兰的老大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是不是?”李弘看着武媚淡然的脸,嘿嘿笑道:“这既然人家想要陷害我,用一个贺兰敏月显然是不够加罪于我,最起码并不能让我感受到威胁。当年贺兰敏月阻拦我回长安,就冲此罪,我就算是今日才后知后觉,回过头来想起来杀她,也不为过。毕竟我是当今太子,无辜阻拦、暗杀凯旋而归的太子这罪名,就够贺兰敏月死罪难逃了。” 武媚认同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这个儿子还不笨,难怪听到贺兰敏月被自己杀害后,还能够在自己跟前保持如此镇定,恐怕这也跟当年他们母子默契联手有关吧。 “那你觉得李忠已经是死人了吗?”武媚挑着眉毛看了李弘一眼,问道。 “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死人了。对了,刚才您问我为什么不用飞鸽传书,我是猜测他们可能没有飞鸽控制在手,这些飞鸽这些年都被崇文馆的上官仪、跟兵部的任雅相控制的极为严格。更别提这能够在长安与安西之间,如此远距离往来的飞鸽了,那可都是弥足珍贵的飞鸽,常人是不可能得到这些的,所以儿臣觉得,他们还是有可能以红翎急使来送信。”李弘很清楚,培养一批能够在安西与长安之间飞行的信鸽,那是极为困难的,这些信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拥有的。 武媚再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人家这次可是占据了主动啊,这是要置你于死地可是,时机选择的也很恰当,恰好在你父皇御驾亲征之后,这就是要在你跟你父皇之间造成矛盾,最起码让你父皇觉得,如今的太子殿下跟皇后啊,可不是当年那个以皇帝陛下为主的太子跟皇后了,随着太子殿下的位置日间稳固,野心也是在相应的滋长啊。” 到最后,武媚脸上还出现了淡淡的轻松笑意,贺兰敏月是她与李弘的共同敌人,也或许可以是,李弘了解了当年自己在后宫的处境,身为人子为母解忧,所以才会与自己联手除掉武顺与贺兰敏月。 自己暗地里命人前往被他囚禁武顺的濮王府,悄悄鸠杀了武顺,原本指望着他在牢里杀了兄妹两人。 但最后他自己还是怕惹得他父皇不快,优柔寡断的为他父皇留下了红颜知己贺兰敏月,想要两边都讨好,这下倒好,为自己当初的年轻付出代价了。 392 死局? 李弘何尝不明白母后所的乃是敌人的真正用意,就像那时李忠跟贺兰敏月恶狠狠的警告自己:“我会让你永远待在太子之位上,让你永远都触碰不到皇位。Ww W COM” 如今,他们就是利用父皇御驾亲征辽东,人不在长安时,下手谋杀掉贺兰敏月跟李忠,让父皇开始猜疑自己,觉得自己在监国期间野心勃勃,对于皇位凯觎已久,大有取而代之之意。 那么李忠跟贺兰敏月之死,到底是被人逼杀?还是他们最终同意了他们集团里主谋的要求,以身死来陷害自己呢? 但不管如何,自己这一关是要过的,不然的话,要是被龙爹真以为自己对于皇位有企图,这绝对不是一个麻烦了就。 就算是加上母后从中斡旋,也不见得能够把父皇心中的猜忌给祛除的干干净净,唯一的办法就是,如何能够自证清白,在父皇面前证明这乃是有人陷害自己所为呢? 与李弘猜测的果然是一模一样儿,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后,武承嗣跟武三思捧着一封戴着红翎的信件,便跑进了蓬莱殿。 汪楼接过红翎信件,刚递到武媚跟前,武媚就用秀气下巴指了指李弘,示意直接给李弘吧。 这一幕让武承嗣跟武三思倒是感到很惊讶,原本他们还以为,皇后会避开太子李弘呢,但没料到,皇后竟然让太子先看? 而且这才两个时辰多的时间,太子殿下竟然坐在了皇后一侧,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好像那贺兰敏月之死,跟他一点儿关系没有似的。 两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家伙,却没有现,武媚让李弘先看安西红翎急信此举,是有意通过这蓬莱殿内的所有人,向外界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皇后相信太子李弘是冤枉的。 最起码,皇后不会仅凭一张贺兰敏月的潦草亲笔,就断定贺兰敏月之死乃是太子所为。 李弘看完书信后,笑着递给了武媚,叹口气道:“果然不出所料,李忠死了。” 心头隐隐有一股失落感,李忠原本乃是宫人刘氏所生,因当初王皇后没有为陛下诞下子嗣,于是过继给了王皇后,从而成为了太子。 其实他的命运本不该如此,如果他老老实实的待在梁州,不参与这些势力集团的角斗,最起码以自己与他的关系,安安稳稳,或者像李素节那般,在百姓心间博个贤王的称呼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既然上了对手的船,被推举到前台想要斗到自己,恐怕他当初做决定时,就想到今了吧? 跟贺兰敏月之间的不清不白,李弘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李忠喜欢上了贺兰敏月,还是贺兰敏月主动勾引的李忠呢? 这件事儿也不知道父皇跟母后知道多少,但就算是父皇知道两人之间不清不白,自己也还是需要洗清嫌疑,找出真正的凶手来。 可这凶手怎么找?确实是一个让李弘他都感到措手不及的难题。 红翎急使的信件中,虽然与贺兰敏月临死前匆忙留下的证据不同,没有像贺兰敏月那般直指李弘,但其所要表达的意思跟无奈,都足以让人明白,所有的关键点儿,也都是明里暗里的指向李弘。 李忠他之所以被迫害,完全是太子殿下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而在清除异己,清除对他太子之位有威胁的人,就是他李弘的目标。 原太子李忠,自然而然的就是李弘当其冲的目标之一。 “你俩下去吧。”李弘看了看武承嗣跟武三思,只要母后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么一切都好。 这是个他没办法找到凶手,也不可能找到凶手的案件,就算是让狄仁杰去查案,也不可能找到凶手。 因为凶手就是李忠跟贺兰敏月他们自己,是他们自己杀了自己,然后嫁祸于自己,自己怎么可能找到凶手跟证据,又如何能够自证清白呢? 从李忠的字里行间,虽然并不像话那般能够有语气存在,但依然是能够感受到,李忠临死前的颠狂跟色厉内荏,原本憨厚老实的面容,恐怕在写这封信时,是充满了狰狞跟狠辣! 同时,恐怕李忠当时心中还充满了得意吧?毕竟,这个局是他们以身死而设,自己想要全身而退,简直是难如登。 武媚挥挥手,让武承嗣跟武三思下去,然后便看着依然仰头在思考的李弘,李忠与贺兰敏月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这让李弘很难自证清白的。 “嗯嗯嗯嗯……。” 李弘看着花板,嘴里嗯嗯的含糊不清,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与武媚探讨:“李忠与贺兰敏月之死,谁会是最直接的受益人呢?如果按照他们设局的初衷,那么先便是他们背后的利益集团受益,但利益集团也会推出一个新的代言人,那么这个代言人必须跟我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才行,如此一来,他们为我设的这个局,才能算是值得两人牺牲的。” “反证?从他们的角度出,但是你也没办法自证清白不是?”武媚身为千古第一女皇帝,其聪明绝不亚于李弘,而且甚至在处事经验上,比李弘这个九转十世的人还要老道成熟、凌厉果决。 要不然的话,当年就不会是人家果断的直接鸠杀了武顺,而他李弘却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最终酿出了今日这苦果。 “不是反证,反证也决计没有办法证明我的清白,儿臣是想知道,这个局设到现在,应该还没有完吧,解下来他们应该还会有大动作才是。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万一您跟父皇无条件的认为我是清白的,认为我是无辜的怎么办?”李弘看着龙妈,眨动着眼睛,苦苦思索着对手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可没有你是清白的,现在你李弘还是自证清白才好,当初你的聪明跑哪去了?你李弘睚眦必报的性格向来都是虚张声势,现在倒好,被人家设计陷害……还是这事儿真是你李弘所为呢?”武媚突然好奇的问道。 李弘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不懈的道:“我杀他们对我有什么好处?难道他李忠还能因为此事儿被父皇恢复太子之位?那先也得他从棺材里爬出来才行。” 隐隐约约、若即若离的,李弘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重点儿,他们以自己做局,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太子之位坐不稳当,然后利用此次事件,希望父皇与母后废掉自己的太子之位吗? 那么如果这是他们的最终目的,自己被废之后,谁会是最大、最直接的受益人呢?这个答案是呼之欲出啊! 那就是自己的亲弟弟老六李贤啊,除了李贤是最为直接的受益人外,没有别人能够比他得到的利益更多啊。 按照长幼有序的皇家继承人顺序,如果自己被废,李贤当其冲便会被父皇、母后,跟朝臣立为太子。 至于老七李哲的可能性,现在根本不可能存在,毕竟李贤在他前面,除非是李贤跟李忠似的,不明不白的,或者是……被自己谋害之死,那才有可能轮到老七李哲。 至于老八李旦,那就更别提了,现在偶尔还吃鼻涕、冒鼻涕泡儿呢。朝堂之上的官员,还是高门大姓的世家,此时也不可能以他为建立一个利益集团的。 李弘的瞳孔在不住的缩,一缕寒光若有若无的从明亮的眸子中闪现,会不会是李贤这个家伙……?如果是,那么他接下来会如何做?如果不是,他接下来知道李忠跟贺兰敏月已死,他又会怎么做? 继续嫁祸于人的话,那么李贤此时此刻,就应该会装作有人要谋害他,战战兢兢的缩在王府哪也不去,然后便会有流言蜚语从王府传出来。 比如:昨夜有刺客前往沛王府行刺沛王,但未能刺杀成功。 比如:昨日有人现沛王的膳食中有人下毒,多亏被下人及时现,才救了沛王一命。 比如,会有很多比如出来,但绝不会出现沛王猜测是谁想要谋害他。 不过民间却会借着沛王府流传出来的消息,然后像一阵风一样,从一个开始的无名刺客慢慢的酝酿加工,到最后就会变成:太子李弘为了稳固东宫太子之位,有意除掉自聪明好学、仪礼俱佳的沛王。 这样一来,便若有若无的把矛头指向自己,那么还真就可以把自己逼到绝境了啊。 那么李哲会不会呢?李弘继续皱着眉头,万一此中夹杂着李哲那就更麻烦了,或者李哲现在就是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就等着自己与李贤斗的不可开交时,然后再好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不是李贤、而是李哲给自己设局,那么李贤也照样会被人刺杀,毕竟李哲才是第二顺位啊,他要想当太子,就得除掉自己跟李贤两人才行。 这样一来,假设的李贤被刺、被谋害的预判,就会变得真真假假,让自己难以辨别李贤到底会是真的被刺客刺杀,还是假的会被刺杀。 “母后,儿臣请求……。” “回去吧,静下心来慢慢处理,母后知道该做什么。这么多年,你也养了不少人,应该不会都是白吃饭的吧。”武媚闭目养神,不给李弘出来的机会。 393 乱乱乱 从大明宫刚刚走出来,便碰见了一连凝重之色的白纯,旁边赫然还站着裴婉莹。 Ww WCOM 多日不见裴婉莹,这丫头是长得越水灵了,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恬静,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肤色,以及那一双纯净的眼神,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此时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李弘走过来。 “女子裴婉莹见过太子殿下。”裴婉莹俏声行礼道。 “端庄温婉、知书达礼,还长得这么漂亮,啧啧……你俩怎么又走到一起了?”在蓝田被白纯带走,没想到都几了,两女竟然还黏糊在一起。 “白姐姐有要事儿向您禀奏,所以我就跟着过来咯。”裴婉莹大方的道。 不过终究是女孩子,还是没有把话的太露骨,白纯原本的意思是,因为想要禀奏的事情过于复杂,所以希望带着裴婉莹,希望她在太子爷跟前,能够安抚下太子爷或许烦乱的心情。 李弘笑了笑,对着裴婉莹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人在花孟跟猎豹的陪同下,缓缓往东宫走去。 空中楼阁内,武媚手持望远镜,把三人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对于裴婉莹的知性大方、美丽温婉,她也是打心底里喜欢。 走进东宫之后,白纯刚要话,但李弘却率先问道:“是想安西跟咸阳之事儿吗?” 白纯对于李弘率先知道并不感到意外,而且从被皇后急急召进皇宫,到现在能够一下子猜到自己所要禀奏的事情,明自己的消息又晚了一步。 “是的,爷。那边出事儿了。”白纯静静的回答道。 裴婉莹看了看两人的神色,看来是有正事儿要谈,刚想要起身,却被李弘拦住了,只见李弘微笑着摇摇头,示意她不必避讳。 “这里面你参合了没有?还是……。”李弘没有把后半句话出来,但想来白纯应该明白。 “没有参合,我敢肯定,我们是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武承嗣跟武三思能够比我们更加快捷的得到消息,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我正在派人查,想查下他们是怎么提前得知的。”白纯没有理会李弘后半句意思。 心眼儿的男人,自己自从安西回来后,给陛下的每一道奏章,里面的标点符号都要向他请教,如今还怀疑自己。 不过白纯同时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按照她的逻辑,这明太子爷还是很在意她的,要不然的话,太子爷可是不会在第一时间就问自己有没有参合。 这些年自己虽然是被陛下安插在他身旁,可第一时间自己就故意的暴露给他知晓了。 虽然有些事情瞒着他,但只要是关乎于他的事情,自己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瞒着,对于这个不属于自己,但自己却永远属于她的男人,她心里如今除了忠诚就只有忠诚。 李弘回应的点点头,接过雪手里的茶水,亲自递给了裴婉莹,道:“尝尝,偷的我父皇的新茶,刚从南方拿过来的。” 然后才对着白纯道:“不用查了,估计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你要注意几件事儿……那两个人的府邸如今得严加看护,人家既然加罪于我,那么就会再安排几场刺杀的事情给自己,如此一来,才能做的更加逼真,也迫使我更加被动。” 这件事情在李弘看来,完全就是提前计划好的,包括贺兰敏月跟李忠的死讯,如果白纯都没有提前知晓,后于他们后面知晓,只能明,贺兰敏月的临终遗言跟李忠的临终遗书,是早就已经写好了的,不过就是他们按计划行事罢了。 所以白纯想要从武承嗣跟武三思身上,去查他们如何比精卫还更快的得到消息,绝对是到头来一无所获,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的,甚至有可能武承嗣跟武三思两人都不知情,很可能是被人利用,当枪使了。 既然如此,就不如集中精力,把精卫安排在李贤跟李哲府邸,只要有刺客进入这两个王府,精卫能够提前一步,在李贤跟李哲的家奴捉住之前,捉住那些刺客,那么最起码就先能暂时证明,这些此刻不是自己所排遣的。 白纯看着李弘悠闲淡然的神情,思索了一番便明白了李弘的意思,两人多年相处,这一点儿默契还是有的,但是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太子爷竟然怀疑沛王李贤跟英王李哲。 “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白纯点头示意明白,道。 “还有一件事儿,那两人的龌龊事情,我记得当年是让你先隐瞒下来,对吧。”李弘抬头问道。 “是,并不是很知晓,隐有传闻,加上总觉得愧对她们,所以并未过于追究。”白纯明白,这的是贺兰敏月与李忠之间的龌龊事情。 当年陛下也就是偶有耳闻,自己当时在征求了太子殿下,他的意思是,此时到此为止,父皇身体本就不好,就别把这糟心的事情明确无误的告诉他了。 而且陛下始终觉得愧对武顺跟贺兰敏月,到死都没能够给武顺一个名份,所以在贺兰敏月与李忠之事儿上,李治最终选择了不闻不问。 “手里可还有确凿的证据?如果有的话,不妨放出去一些到皇宫里,放风的背后主谋看着安排吧,谁的嫌疑最大,就安在谁的头上,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都别闲着。”李弘笑了笑道。 白纯再次点点头,然后冲着裴婉莹莞尔一笑,这才离开了东宫。 太子殿下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这放风给皇宫的主谋,不是李贤就是李哲了,两人必然有一个肯定很清楚的知晓此事儿,因为那个人肯定是与李忠、贺兰敏月是一伙的。 李忠、贺兰敏月的死,不就是为了成全他们在争夺太子之位时,能够占据主动嘛。 如今把此事儿放出去,便能够很快减轻李弘身上顷刻而来的万钧压力,也能让李贤或者李哲陷入到困境之中,阻止他们继续顺利的实施他们的计划。 毕竟,皇家的丑事儿如果指明了是他们放出来的,他们的罪责也不会很轻的,这也就能够给李弘争取时间来破局。 而且陛下肯定在追究贺兰敏月跟李忠之死的时候,也会顺带着追究,是谁放出两人丑事儿的。 如果追究起来,李弘可以完全推卸责任,毕竟,那个时候他人在安西,正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为大唐在开疆扩土,哪有闲心思理会这些事儿? 扭过头的李弘看着端着茶杯呆的裴婉莹,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于是便把手放在了佳人面前晃动,这才把裴婉莹的魂给召回来。 “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入神?”李弘笑着问道。 “没没没什么。”裴婉莹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美丽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的犹豫,欲言又止的。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就吧,只要能够办到,保证不含糊。”李弘拍拍胸膛,豪爽的道。 裴婉莹静静的看着李弘,犹豫了半,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她觉得,自己这些事儿,好像在太子殿下面前不值一提,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过于八卦了? 李弘看着神色犹豫的裴婉莹,握住人家的手儿,含情脉脉的看着裴婉莹,道:“有事儿可不准瞒我,我可是通过你母亲同意了的,所以现在你是我的人,可是一点儿也不为过的。” 裴婉莹听着李弘的话语,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当日在她家时,她被眼前可恶的人儿揽在怀里欺负的场景,顿时红晕爬上了整个脸颊,使得她整个人在李弘眼里是更加的温柔恬静。 被一只大手握着玉手的裴婉莹,感觉浑身上下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似的,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却现被人家握的牢牢的,连抽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于是只好娇羞的低着头,红着脸不去看太子殿下,低声道:“也没什么事儿,就……就就是……前些日子那个……杨雨她找过我。” “杨雨?杨雨是谁,男的女的,他找你干嘛?他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吗?,他住那?我现在就去灭了他!敢跟我抢女人,不想活了我看是。”李弘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下意识之中,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杨雨是男是女,于是胡乱的了一通。 一番话虽然他没有觉得怎么着,倒是听的裴婉莹的头耷拉的更低了,什么就你的女人了,那也得你娶了杨雨我才能进门不是。 “自然是女的了,只是……。” “那还好,只要不是男的就行,要是男的,看我怎么收拾他,流放三千里……不行,这都有点儿轻了,流放一万里吧,直接把他赶出我大唐,让他离我的女人远远的。”李弘握着人家的手,却把裴婉莹弄的更是脸红心跳。 裴婉莹感觉着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一边话一边却把另外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放在了自己纤细的腰肢上。 感受着那只手在她纤细的腰间来回抚摸,裴婉莹的心更是跳的厉害,原本想要的话,此时一下子都抛在了脑后,面对眼前的几个宫女,她此时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因为她感觉,那几个宫女的眼光,恐怕此时都注意在自己身上吧?她们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主动过来勾引太子的呢? 394 准太子妃 裴婉莹在那一双仿佛有法术的大手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失去了分寸,芳心大乱、浑身热,情急之下,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还未完,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让自己把注意力从那游弋在身上的大手中脱离出来。Ww W COM “嗯……呃,杨雨像我打听您来着。”裴婉莹艰难的把那一只,不知何时钻进自己衣服里面的手逮住,娇羞欲滴的道。 李弘依然搂着裴婉莹,不过那只手也顺从的被裴婉莹拿了出来,看着脸红的都快要滴出汁儿来的裴婉莹,喃喃问道:“杨雨向你打听我?” 想到这里,李弘便确定了杨雨的身份,这恐怕就是杨思俭之女吧?但是怎么跟裴婉莹也认识吗? “嗯,前几日……她跟我一起,然后便问起了您。”裴婉莹心如鹿乱撞,她觉得自己在吃醋。 倒不是因为杨雨她被皇后指定为太子妃了,所以自己吃醋,而是觉得,杨雨乃是皇后指定,有刻意向她炫耀的意思。 平日里偶有来往之时,杨雨倒是表现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那日来找自己后,就变得好像……好像……有些高贵了。 平时自己给她递水,她都会声谢谢,或者是会起身答谢,就是见了自己的母亲,也会亲切的尊称一声夫人。 但那日到了自己家后,好像一切都变了,见了母亲也是微微点点头,在自己房间与自己话时,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她一个侍女一般。 特别是薛楚儿、颜令宾、霍玉以及杜秋娘四人,竟然还被她训斥为笨手笨脚,还想着带到她家里管教一番。 最后临走是还斥责自己不懂得管教,以后怎么在宫里侍奉她。 裴婉莹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歹在宫女跟太监面前,太子殿下没有继续做让自己更加难为情的事情,注意力终于被吸引到自己的话题上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太子殿下如此暧昧亲热,已经是让她羞愤难耐,这不比上一次,好歹在自己的闺房就他们两人,如今可是当着五六个人的面呢,要是再任由太子殿下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任意妄为,自己以后还怎么见人。 “都问你什么了?”李弘帮着裴婉莹整理了下衣衫,好奇的问道。 杨思俭就在东宫,跟自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有什么事情杨雨不知道问他爹,还跑过来问裴婉莹?父女俩不好意思妄议太子? 可他哪知道,杨雨跑去找裴婉莹打听他的事情,不过是捎带手跟幌子而已,最终的目的便是如裴婉莹所料一般,是去向她炫耀自己乃是皇后钦定的太子妃人选。 就算是你裴婉莹跟太子殿下先认识,哪怕是两情相悦又何妨?不过到头来还是屈居于我杨雨之下,我才是真正的太子妃人选,以后可是很有可能成为母仪下的后宫之主的。 裴婉莹听到李弘问她杨雨问什么了,一下子变得吱唔了起来,原本她没打算告知李弘,杨雨向她打听来着,只是刚才被太子殿下撩的心慌意乱、身情迷离,情急之下为了转移太子殿下的注意力,才脱口而出的。 现在被李弘一问,一下子便不知道该如何了,原本就不是搬弄是非之人,也知道杨雨来自己跟前只是单纯的炫耀,想要从未进宫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自己明白尊卑有别罢了。 “也没什么,就是问了问您喜欢什么?还有……就是……。”裴婉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看着自己的手这次被李弘温柔的握住,心里突然间就变得安静了一些,整理了下思绪继续道:“主要便是问起您为楚儿姐她们赎身花了多少银子。” “没有其他了吗?”李弘奇怪的问道。 “没有了。”裴婉莹低声道,任由李弘握着自己的手,不知不觉的感到心里一阵阵的安宁。 而在杨思俭的府上,父女两人也正坐在客厅声的着话儿。 “这些你都记下吧,皇后既然钦点了你为太子妃,那么你就要对太子殿下有所了解,这些都是爹这些年在东宫所了解的,切记不可告知任何人,连你母亲都不可以知晓。”杨思俭如今已经是太子少师,如果自家闺女能够成为太子妃,将来自己的仕途可就是不可限量啊。 杨雨拿着杨思俭给她写的一些太子的喜好、大致的脾气秉性等,而在其中,一个叫白纯的女人,竟然是占据了大半篇幅,这让杨雨看的是直皱眉头。 这个白纯在东宫无名无份,向来以奴婢自称,其真实身份也就是个奴役,压根儿就入不了她这个准太子妃的法眼,充其量就是跟自己家里的丫鬟一样身份卑微。 但在爹这份明细中来看,这个白纯好像在太子殿下心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看样子,好像在东宫除了太子殿下,就属这个白纯最有权利,就连太子太师、太傅、太保这位高权重的三太,好像在平日里都得听这个白纯的。 爹爹身为太子少师,平日里虽然与白纯很少打交道,但起这白纯,爹爹竟然也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儿。 这让杨雨感到很不可思议,心里是愈的想会一会这个白纯了,不知道她在面对自己这个准太子妃,未来的东宫女主人时,是不是还会是一副淡漠高冷的样子。 原本以为只有裴婉莹会是自己入东宫后的对手,现在看来,要想能够成为太子殿下身边信任的人,得到太子的恩宠,这个白纯自己也不得不重视啊。 “爹爹,那裴婉莹可是被太子殿下亲自赏赐了四个女婢,还是名满长安城的四大都知呢,这哪怕只是一个都知,怕是连爹爹这样的身份,都很难请到家宴上呢,竟然被太子殿下赐给了裴婉莹四个做女婢,真是让人气恼。”裴婉莹一身鹅黄色的衫裙,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不满跟嫉妒,撅着嘴很不高兴的向杨思俭诉冤道。 “此事可不准再乱了,虽然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这乃是殿下所为,但寻常士子可还未知晓,若是被他人知晓是你所,万一被殿下怪罪下来,你可就得不偿失了。” “爹……可……女儿气不过,女儿才是太子妃,凭什么却赏赐给她裴婉莹呢?她又不是太子妃,不过就是先于女儿认识太子殿下罢了,仗着自己的几分狐媚脸蛋勾引太子殿下,这样都能被太子殿下赏赐,女儿乃是皇后钦点,要比她高贵不知道多少,女儿也想要这么四个都知作为侍女,也才配得上女儿太子妃的身份。”杨雨嘟着嘴,在杨思俭面前撒娇道。 自己屈尊前往裴家府邸,就是希望裴婉莹在知道自己乃是皇后钦点的太子妃后,能够主动把那四大都知送给自己做侍女,哪怕是送给自己两个都可以啊。 但偏偏那裴婉莹不识趣,无论自己明里暗里的暗示着,那裴婉莹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自己故意露出不悦之色,以四大都知粗手粗脚为由,想要强行带回家里管教一番,不想竟然被她拒绝了。 非但不给自己这个太子妃一点儿面子,竟然还搬出了太子殿下来施压自己,什么乃是太子殿下的人,不过是暂时陪在婉莹身边,哼,好像怕别人不知道是太子殿下为她而赎身四大都知似的,看样子,巴不得全长安都知道,四大都知是太子殿下赐给她裴婉莹的。 杨思俭苦笑加溺爱的看着撅着嘴闷闷不乐的女儿,笑着道:“当初让你一同去往曲江池参加诗会,你是百般不情愿,以自己乃是准太子妃,就不该去那种寒门士子去的地方,唉……早知道啊,就不该如此早的告诉你皇后钦点了你才是。” “那怎么了?女儿可是要成为太子妃的人,哪能随随便便前往那种都是寒门士子居多的地方?万一这要是被皇后知晓了,那女儿才叫得不偿失呢。可谁又能想到,太子殿下会去呢,本来女儿以为,沛王跟许王都不去了,太子殿下就更不应该会去了。”懊恼的杨雨来去,道最后,她都不知道该怪罪谁了。 “好了,就不要纠结这些事儿了,等你真进了东宫,成了太子妃,那四大都知还不是任由你这个太子妃使唤?何况,东宫宫女聪明伶俐、善解人意者多的很呐,你还怕找不到用顺手的宫女?就那太子殿下身边的四个宫女,哪一个在爹爹看来都不比那四大都知差。”杨思俭溺爱的看着杨雨安慰道。 “话是如此,但可是四大都知啊,起来就会让女儿觉得有脸面,也对得起女儿太子妃的身份,宫女终归是宫女,就算是您的太子殿下身边的四个贴身宫女,再怎么也只是宫女罢了,不是能够比拟那四大都知的。”鹅黄色的裙摆下,一双同样是鹅黄色的鞋露出裙摆,在空中不安的摆动着。 杨思俭看着从就被自己溺爱的女儿,虽然是知书达礼、才华横溢,但就是这个性格,从就被自己惯的没样儿了,什么都想要最好的。 “你还是先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吧,记得熟背了之后,把纸张烧掉。”杨思俭起身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对了,特别是那白纯,父亲可郑重其事的告诉你,就算是你以后进宫成了太子妃,也需要对她礼遇有加,可知?” “知道了,她在太子殿下心里很重要了,是吧,女儿会注意的。”杨雨拉长了调门儿道,但那神色,在杨思俭看来,显然是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 不过也不急,等要进入东宫时再告诫她也不晚,这些时日,自己就多费点儿心,鞭策着她改掉一些坏毛病才是最重要的。 (ps:求订阅,求月票。) 395 英王 英王李哲在家臣的护卫下,火急火燎的向沛王李贤的府邸上赶去,原本他想要直接前往东宫,问问老五是不是杀了那贺兰敏月跟老大李忠,但听到久居长安的琅琊王李冲,也就是越王叔李贞之子劝导后,这才放弃了前往东宫问老五的打算,改成了前往老六的府中,查探下此事儿是真是假。WwWCOM 沛王府的门房见到英王李哲的次数很多,所以看着那熟悉的马车,便知道是英王来了,急忙快步都下台阶行礼。 “免了免了,皇兄可在府上?”李哲神色急切的问道。 “回英王,沛王正在府上,奴婢带您过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李哲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就往熟门熟路的王府中行去。 刚刚行至前厅门口,便看见一道人影从侧门路匆匆走了出去,神色颇显焦急。 “张大安?他来这里干什么?同中书门下知三品,可是大官儿呢。”李哲看着那匆匆身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当朝能够参与政事的张大安。 “老六,愣在门口干什么呢?”李贤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如今已经十八岁,丰润如玉、风度翩翩,良好的仪礼跟气质,让人一眼望去便知其绝对是王公贵族。 李哲含糊了两声,把张大安的身形抛诸脑后,快步走进去急急道:“皇兄,你听了吗?现在都在传太子悄悄命人鸠杀了贺兰敏月跟老大李忠,这事儿要是让父皇知晓了,可就不得了了。” 李贤微微一笑,看着神经兮兮的李哲,示意他坐下后道:“听了,但我不太相信,老五又不是傻子,虽然他跟那两人一直有过节,但从去年把人家监押后,这事儿就过去了啊。” “话是如此,但好歹老大还是梁王啊,现在传言被老五鸠杀了,这要是被父皇知晓了那还了得?还有贺兰敏月,她跟父皇……唉,老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父皇刚出征,他就急不可耐的把人给……。”李哲心头很焦躁,他想让李贤跟自己一同前往东宫,问问老五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弄个清楚,要不然如鲠在喉般,太难受了。 “怕什么?你着急个什么劲儿?老五在父皇跟母后面前那么得宠,现在除了李令月,就是老八李旦都不及他受恩宠,杀了就杀了呗,难道父皇跟母后还能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李贤瞟了一眼焦急的李哲,这子就是没有耐心,成不了事儿。 有点儿什么事儿就写在了脸上,完全不懂得城府跟隐忍是什么。 “那怎么行?这些年老五又没有干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而且又是西征镇安西、平吐蕃、夺吐谷浑,父皇要是因为此事儿废了老五,那不是太……太……。”李哲太了半,也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形容。 但鸠杀皇子跟贺兰敏月,这可是大逆不道啊,而且选的时候也太敏感了,父皇刚刚御驾亲征没多久,他就搞出这样的事情来,恐怕母后都饶不了他。 来回摇头的李哲,皱眉沉思了会儿,下意识道:“你咱们要是前往皇宫为老五求情怎么样儿?” “开什么玩笑?这事儿咱们能求情吗?万一真是……对了,你知道这传言的,为什么要杀李忠吗?”李贤突然改口风问道。 “不就是怕李忠威胁他的太子之位嘛,我看啊,完全就是胡八道,老五的太子之位如今牢不可摧,只要不犯大的过错,谁能把他废了?他也没有必要因为老大是前任太子就鸠杀老大啊。”李哲话从来是不过脑的。 就像史书上记载的一样,李哲(李显)在当了皇帝之后,想要任人唯亲,提拔他的老丈人韦玄贞为门下省侍中。 于是从普州参军开始,先是提拔为豫州刺史,不到一个月自己就觉得不过瘾,好像对不起老丈人,于是就跟中书令裴炎相商,希望能够提拔老丈人韦玄贞,能够同中书令裴炎平起平坐,晋封为门下省长官。 而此提议自然是遭到了裴炎的极力反对,于是心直口快的李哲就气冲冲的道:“朕以下给韦玄贞,也无不可,难道还吝惜一侍中吗?” 让他没想到的是,被他这番话气得差点儿昏过去的裴炎,回去之后,扭头就把这番话告诉了皇太后武媚,于是皇太后一怒之下,便废了李哲的皇帝之位,废为庐陵王,给贬出了长安。 而这位心直口快的“二百五”皇帝在位还不满两个月,才五十五就因为自己的“耿直”,眨眼之间就把皇帝之位弄没了。 最后直到武媚登基为帝,在立太子一事儿上犹豫不决之时,因为狄仁杰的一番劝导,武媚才打定主意把他召回了长安,封为了皇太子。 而被重新封为皇太子的李哲,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于是开始极力与他龙妈搞好关系,直到龙妈驾崩之后,李哲才再度称帝。 李贤听到李哲这番“二百五”似的心直口快,心中更是断定了老七无法委以重任的想法儿,其实从当年两人斗鸡被父皇知晓,再到他们兄弟几人在东宫喝酒被母后抓个正着起,李贤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在正事儿上避开李哲。 因此,两人现在虽然是看起来来往依旧颇为频繁,但李贤已经彻底打定了主意,老七这个耿直的大嘴巴,不足以成为共事之人。 李贤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还一无所觉的李哲,缓缓道:“是啊,老五现在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既然敢鸠杀了老大李忠,那么何尝又不会……。” “哧……开什么玩笑?老五是那样的人吗?那岂不是老三跟老四也会被老五干掉?那又何必请求父皇,再把老四许王李素节晋封至兰陵?不可能的事儿。”李哲好笑的一边反驳,一边摇头。 他连老大被鸠杀都不相信是李弘所为,更别提老五还想杀其他皇子来稳固太子之位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老五这些年跟我们来往比较少,加上他一去安西就是四年多快五年,这才回来半年多点儿吧,无论是长安城还是那朝堂之上,被他弄的风风雨雨、乌烟瘴气,不准呐,老五不会暗杀老三跟老四,毕竟两人如今是庶出……。”李贤适可而止的道,他相信,这模棱两可的话,完全足以点通李哲了。 “哦,照你这样猜测的话,那岂不是接下来就该是杀你了?然后便杀我?老五会吗?要不咱们现在去找他,问问他会不会杀咱俩,如果敢,咱们就告诉母后。”只比李贤一岁,如今十七岁的李哲话就是这么耿直。 比他大一岁的李贤听到这番话气得直哆嗦,在李哲眼里,此刻李贤的样子像极了当初他俩斗鸡被父皇逮住时,被召到皇宫时,父皇当初生气的样子。 但最终,李贤还是把他的脾气隐忍了下来,翻了翻眼睛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是你我?你我聪明智慧哪里输给他了?如果是我身边有白纯这么一个奇女子,那太乙城我一样能够搞得有声有色,甚至比他还要好。征战安西一事儿,哼,如今我大唐兵强马壮、威武雄壮,镇安西平吐蕃也不是他一人之力,而是靠我大唐铁骑罢了。所以,我们没有哪一方面比他差,如此一来,他身为太子,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难道不会在内心深处视你我为威胁?” 李贤循序渐进的诱导着李哲,他知道该如何利用李哲,特别是李哲这张话很少经大脑的嘴巴,如果利用好了,用不了几,这朝堂之上,甚至是民间,就会传出他李弘为了稳固太子之位,想要暗杀他李贤跟李哲的风声来。 听到向来比他聪明的李贤突然间夸他,李哲再傻也知道李贤的并不是没有可能,最起码这么多年来,李弘在皇家仪礼、规范等方面,就要比他们两人差了很多,这五姓七家、高门大姓、王公贵族也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为了稳固太子之位,继续与那些世家豪门相斗显然是不符合他太子的利益了,那样只会把这些世家豪门推向李贤跟自己的身边。 就像曹王李明跟李贤走的近,越王李贞跟自己走的近,而且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太子殿下的行为都颇有微词。 如果老五为了稳固太子之位,那么他跟李贤就是老五的头号威胁,这也不为过不是? “那应该你在我前面啊,按照嫡子立太子的长幼顺序,要杀也是先杀你,后杀我不是?那就不如等你死了,我就赶紧跑进皇宫,让父皇跟母后保护我,我不出皇宫总行吧?要不我跟老五,我不想当太子,求他饶了我怎么样儿?”李哲不傻,其实心思玲珑剔透,只是话不经大脑,让人看起来会以为他很愚笨,但心里有时候跟明镜一样儿,一些利益关系、利益团体的角斗,他很快就能整理的有条不紊。 “你……!凭什么他先杀我而不杀你?凭什么你不死我死!”李贤气得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毕露。 被这个白痴气死了!他知道李哲是什么意思,李哲只是想,如果你李贤死了的话,就能够彻底证明,李弘有杀他们以稳固太子之位的心思。 那么他李贤的死就坐实了李弘的居心叵测,人李哲就可以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躲进皇宫防止被害了。 但话从他那不经大脑的嘴里出来,意思非但没有表达清楚,反倒是让李贤觉得一阵阵的晦气! 弄不好自己没被李弘干掉,先被眼前的白痴李哲给气死了! (求订阅、求月票。) 396 空巢老人 从东宫亲自把裴婉莹送出来后,在裴婉莹的拒绝跟李弘的执意相持不下时,白纯再次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于是裴婉莹也适时的选择了默许,任由李弘用东宫的专属马车,在花孟跟惊蛰的陪同下送她回家。 WwWCOM 望着马车离去后,白纯才在跟前道:“爷,英王李哲前往沛王府了,神情看起来很焦急。” 扭身往回走的李弘心头松了一口气,看来李哲的可能性可以被排除了,如今除了李贤的嫌疑最大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那个王勃还在他府里吗?”李弘突然间想起了王勃,问道。 “应该还在吧,最近几日并未看见他的身形,倒是……在英王进入府邸后,张大安倒是从府里匆匆走了出来。”白纯蹙眉道。 “张大安?崇文馆的大学士,同中书门下知三品。好像他还是孔颖达的学生,与孔志约的交情也匪浅。” “是,查了查,除了张大安外,还有刘纳言、许叔牙、成玄一等人最近这段时间与沛王来往密切。至于英王府里,只有琅琊王李冲与中书舍人崔玄炜这两日前往过,其他人并没有什么现。” “明面上的人不用查,既然敢大摇大摆的出现李贤的府邸,想来应该不会做什么事儿。不过……母后也该有动作了吧?对了,不还有一个格希元吗?他这段时间没在李贤府上?”李弘望向前方大明宫金碧辉煌、高大肃穆的建筑,喃喃道。 “格希元早就跟着陛下出征辽东了,他是太史令,在李淳风之后便是由他担任了,您不知晓?”白纯很奇怪,格希元白了,不过就是个记载史事,掌观文,稽定历数。 白了,其实就是跟着皇帝御驾亲征时,挥神棍的本能,看看今日宜不宜出征,计算计算威,为皇帝出征增加一些神秘色彩跟异数,总之来讲,就是全方位的保证皇帝御驾亲征能够凯旋。 李弘仿佛脖子僵一般,听到白纯的话后,僵硬的回过头看着白纯,喃喃道:“你是格希元那神棍跟着父皇出征了?” “是啊,怎么了爷?”白纯更加好奇了,好久没有见过太子爷这幅茫然的神色了。 “完了,他……父皇要是能够在辽东取胜才是怪事儿了,格希元比李淳风还蠢啊,李淳风好歹是真神秘,他格希元完全就是装神秘啊,狗屁不懂的。”李弘一边一边摇头。 太史局的太史令跟着御驾出征,这就是先帝在世时也是有过的,但先帝那是敢抗拒地的人物儿,根本就不在乎那太史令的测算等等谶言。 可自己的龙爹?算了吧,这神秘莫测、玄而又玄的东西,他很是喜欢跟信任,如今带着格希元去辽东,薛仁贵、刘仁轨恐怕都劝不动龙爹的主意了。 回到兵部查了查这这段时日以来辽东的战事动态,倒也并没有现什么不妥,无论是行军路线、安营扎寨等等,都是中规中矩,显然还没有轮到龙爹去插手。 就在放任兵部侍郎离开后,猎豹快步跑进了尚书令宽大豪奢的书房,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来到李弘跟前,低声道:“爷,今日皇后召沛王跟英王进宫了。” 李弘心里一喜,龙妈终于有所动作了,只要把李贤跟李哲召入大明宫,那么李贤就不可能再策划出,自己想要谋杀他的假象了,这样一来,最起码自己这段时间就能安宁一些日子了,不至于一直处于更加被动的局面了。 同时,也可以仔仔细细的查查,李忠跟贺兰敏月的死,有没有什么破绽可以被自己利用了。 看来龙妈真不愧是当过第一个女皇帝的人啊,这政 治觉悟性、这政 治敏感性、这政 治斗争的果决性,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不动声色把李贤跟李哲召入皇宫,断了他们继续设局的主动,这是魄力啊可是。 这份魄力别是龙爹,就是自己跟龙妈比起来都是差了很多,通过此次被人诬陷的事情,李弘才深深的体会到,政 治利益的集团斗争的残酷性,为何从古至今被人们描述的比战场上的厮杀更残酷了。 因为他总是能够无声无息的渗入到你的周围,让你毫无所觉,连防范都来不及防范就掉了他们设的局里。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对一个人的性格、手段、谋略的考量,可谓是达到了严苛的程度。 就像自己,在贺兰敏月一事儿上非但是优柔寡断,最后还给自己埋了一颗大雷在脚下,而且同时,还失去了对事物展的前瞻性的判断,让往后的事情展,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再看看龙妈,该出手时就出手,凌厉决绝、毫不拖泥带水,往往一件事情做下来,便断绝了其事物往后展所带来的所有恶果,真正的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啊可是。 所以李弘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自己九转十世,但在事物的判断认知上,以及对于事物的抉择能力上,还是欠缺像母后那样的果断凌厉的手段,所以他也不得不服,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之所以是唯一,绝对是有着独到的手段跟果决的性格。 “母后因何而召他们进宫,可知晓?”李弘心中淡定了很多,含笑问道。 “皇后下旨召沛王与英王进宫的,据是因为陛下御驾亲征辽东,爷您又肩负监国重任,皇后一人在宫中时时感到寂寥、冷清,所以就宣他们进宫陪同,直到陛下御驾亲征辽东凯旋而归。”猎豹如实回答着道。 李弘茫然的瞪了瞪眼睛,手里的朱笔不知不觉从手里滑落到了地毯上:“这个时候还不忘给我鞋穿?李旦、李令月还不够陪她的?我不去皇宫还是她赶我出皇宫啊,去了待不了一会儿就让我滚,现在又的楚楚可怜、孤苦伶仃,弄的自己跟个空巢老人似的,好像我这个太子很不孝、有嫌弃孤寡老人的意思似的。” “或许您可以多一些时间在宫里,就算是皇后赶您……。” “你放屁,那鸡毛掸子不是打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疼,站着话不腰疼,你试试挨那鸡毛掸子去,手劲大着呢。这样吧,知会义阳、高安夫妇,今日一同陪我进宫,陪母后用膳。”李弘想了想,既然龙妈都作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来了,自己什么也得配合一下不是。 手头上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左右仆射还是很尽职尽责,虽然右仆射张文瓘在自己任尚书令后,请求过一次因年事已高,希望告老还乡的愿望。 但现在却跟新晋左仆射崔元综配合的相得益彰,所有关于六部的事情,按照左右仆射的职能分工,进行的是有条不紊,至于那请辞一事儿,也就再也没有听到他念叨。 来到两人各自的书房晃悠了一圈,随意的把人家桌上的东西翻来覆去,弄乱一桌子后,尚书令大人拍拍屁股便走人了。 晚上要跟母后一起用膳,也不知道这义阳跟高安会不会带着礼物进宫,别空着手进去就麻烦了,不过想来两人应该不会吧,这点儿礼节都不懂的话,自己直接把她们两人的夫君下大狱算了。 一边走一边跟花孟絮絮叨叨,白纯以及雪四个宫女,如今除了白纯身在濮王府之外,雪四个则是掌管着东宫的一切日常。 看到太子爷缓缓走进丽正殿,急忙向前行礼,李弘也不客气的在雪那娇俏绝美的脸颊上抚摸一下,倒是弄的雪一下子脸红心跳、娇艳欲滴。 昨日夜里,太子殿下的荒唐让她今日想起来还是浑身软、以及感到不可思议跟难为情。 “爷,义阳公主跟高安公主已经在里面候着您了。”雪是四个宫女里,脸皮最薄的,虽然这几年大有长进,但到现在为止,每次侍寝太子爷,还是让她感到羞涩跟难为情。 “臣权毅、王勛见过太子殿下。”权毅跟王勛看见换上便服走过来的李弘,急忙起身行礼道。 “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何况之前你们都是东宫官员,如今要是过于客气就显得生分了。”李弘虽然是对权毅跟王勛话,但眼睛却一直看着义阳跟高安。 这两个皇家的公主,自从嫁为人妇后,越显得水灵娇俏了,初为人夫的灵动内敛与魅惑风情,在两人身上像是流光溢彩般缓缓流动,任谁一看都知道,这肯定是新婚夫妇的幸福写照。 “两位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两位公主殿下勿怪罪啊。”李弘笑呵呵的坐在了义阳与高安的中间。 然后权毅与王勛互望一眼,便跟殿里的宫女声吩咐了几句,只见宫女便快离开,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宫女一人手捧一个礼盒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公主殿下为您准备的礼物,还请您过目。”权毅跟王勛两人,一边,一边把手里的礼盒递给了义阳跟高安,然后才是被两女放在了李弘跟前。 “这么客气,竟然还给我准备礼物,你这事儿整的……礼物太轻我可不要啊。”自从上次因为旧钱之事儿训斥过两人后,这两人也是第一次来东宫。 397 横刀 权毅跟义阳夫妇为李弘准备了一把横刀,而高安跟王勛则是为了李弘准备了一个笔架,上好的木料加上大不一的毛笔,让李弘也是喜不自禁,拿在手里把玩儿了良久,就差立刻挥毫泼墨了。WwW COM 但这些年字虽然写的也很不错,但距离名家大师的差距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了,甚至是连先帝太宗李世民拿手的飞白体,李弘也是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时不时的还要被他龙妈打击一番。 不过李弘不服还真不行,无论是他龙爹还是龙妈,人家的那手字写的,确实有名家风范,因为此事儿李弘曾经还请教过上官仪,上官仪撇撇嘴:“练字需心静无杂念,如青山流水、涓涓细语般,不动如岳的沉稳才行,殿下您红尘俗世牵绊太多,字能够写成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回过头的李弘走了一半的路,都快要到东宫了,他也没有弄明白上官仪这番话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呢,写字特么的又不是出家,我至于了却三千红尘吗?于是那个时候起,某人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而义阳夫妇赠送的宝刀,虽然不及已经被他龙爷爷那有收藏癖好的鸡贼,给陪葬的几把刀名贵,但论起这把刀,也算得上是一把绝对削铁如泥的宝刀了。 名贵的紫光檀做成的刀鞘与刀柄,触手那刀柄像是犀牛角般细腻入微,刀鞘内层同样用打磨过后,散着幽光的紫光檀做衬,不过在木质刀鞘外,义阳那个二百五却给包了一层厚厚的纯金金属,上面自然是也镶嵌了不少珠宝玉石。 于是整把刀外表看起来烧包的不能再烧包了,金光闪闪的刀鞘上布满了玛瑙等珠宝,而最为朴素的便是那刀鞘,不过在前后同样是用上好的玉石镶金箍紧。 “你这是怕我上战场死的不快啊,特么的我拿着这么一把刀,恐怕那敌人原本想活捉太子,也会因为这把刀的名贵宰了我,再把这把刀据为己有。”李弘不满的白了摇头晃脑、得意洋洋,丝毫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的义阳。 看人家已经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于是只好无奈的看了一眼权毅驸马,驸马爷倒是满脸赔罪的尴尬跟干笑,面对太子这番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时他还劝公主了,但是公主就是不听,执意要打造这么一把刀送给李弘,这下好了,被训了吧。 握住刀柄缓缓抽出手中的横刀,随着刀身从花里胡哨的刀鞘中缓缓拔出,一股寒意顿时让人一惊,荡漾着青色的刀身如镜面一般平整,光可鉴人的刀身在完全被抽出后,更是散着一股冷森森的感觉跟杀意。 锋利的刀刃如秋霜一般,在刃口的烧刃上,仿佛凝结着一点寒光,随着手中的到缓缓转动,那一点寒光仿佛一滴秋水般,在锋利的刀刃上缓缓流动。 “好刀!”李弘脱口而出道。 写字不是行家,看识刀他自信还是有一定的眼光的,特别是在大唐这个用刀的帝国,太乙城的工匠经过精益求精的摸索,以及强大的财力支持,如今所作出来的横刀,远远过了李弘的想象。 而那锋利的刀刃,便是那大唐有名的“覆土烧刃”所制,经过深层次的加工后,整个刀身包括刀刃,在不同的着力点都有的不同的硬度,从而也使得整把刀刚柔并济,在战场上甚至可以连番使用而不用修补,绝对是一把值得拥有的好刀。 “只要太子殿下您喜欢就行。”义阳看着李弘那盯着刀身散着毫光的眼睛,再次从锦盒里拿出了一把刀鞘,而这一把刀鞘就要朴实无华多了。 义阳拿着手里整体没有做任何的多余装饰,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鞘,再次道:“就知道你会那把刀鞘不好,所以还给你留了个刀鞘,这下子就不显眼了吧。” “权毅,谢谢了啊。”李弘不理会卖弄的义阳,夺过她手里的刀鞘,把横刀插入,顺手就扔给了花孟,接着道:“还有这笔架,放入我书房,以后就用高安公主送的了。” 义阳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如此话,所以连看他都懒得看一眼,跟高安听了李弘为何请他们一起入宫陪母后用膳的缘由后,两女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何况当日婚嫁之时,皇后最终还是给足了她们两个公主面子,让她们像大唐的嫡出公主一般,由皇后送亲完成了婚嫁,所以这次李弘让她们过来,自然是心甘情愿,同样,也是备足了各种名贵的礼物孝敬给皇后。 几人在宫女与太监的陪同下,一路向大明宫行去,蓬莱殿乃是后宫所在,无论是李贤还是李哲,因为年岁已大,是不可轻易进入后宫的,但有一个人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某人便大摇大摆的带着义阳跟高安两对夫妇,走到了蓬莱殿门口,而此时,武媚却在像李贤、李哲、李旦跟李令月,讲述蓬莱殿门口正对着的那一颗树的故事。 “儿臣参加母后。”李弘狼嚎似的叫唤着,打断了武媚继续向李贤几人的话。 李令月看到义阳跟高安,双眼一转,在两人面对武媚行礼之际,快跑到义阳跟高安两人中间,然后学着义阳跟高安的礼仪,向武媚见礼。 武媚含笑让两人起来,一左一右的拉着义阳与高安的手,但有一个祸害显然就没有办法被皇后牵手了,于是站在皇后跟前伸出手为难皇后。 “去去去,找你皇兄玩儿去。对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这后宫可不是你们都能来的。”武媚看着李令月嘟着嘴,蹦蹦跳跳、张牙舞爪的被爬进了李弘的怀抱,淡淡的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皇子也就罢了,但是加上两个驸马,那么在皇帝不在的情况下,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而此时监国太子殿下在此的话,各个皇子跟驸马,在监国太子的引领下,前往宣政殿的便殿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李弘领着他们、抱着李令月便往宣政殿走去,一路上李哲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要问吧,可是却觉得无法问出口了。 再想想被母后召进宫时的路上,李贤对他的耳提面命跟正色叮嘱,让此刻的李哲看见李弘后,心里有话却没法,所以这一路上憋的那叫一个难受。 “老六最近忙什么呢?你那给后汉书作注,早就做完了吧?”李弘放下李令月,坐在便殿书房的书桌后,淡淡的问道。 老六李贤、老七李哲以及老八李旦坐在一面,对面则是权毅跟王勛,几人刚刚落座,便有宫女立刻给皇室这一家子奉上茶水跟糕点等。 吃货李令月跟胖子李旦此刻一看母后没在,顿时就敞开了肚皮使劲的吃上了。 “汉书做完注了,如今也就是与王勃等人,研读尚书等,或者是偶尔关心下云中的旱情如何了。”李贤坐在右下,微笑着道。 “户部可是因为你的面子,多批了百万两银子入云中,这一直也不知道其中用处,我可警告你,身为云中大都督,虽然遥领,但也不可放任自流,该询问也得询问不是?”李弘任由李令月爬到他的椅子上,摘下一支毛笔就要开始写字。 “我只管要,至于花哪里了,那是你户部的事情,监管不利,也是御史台跟节度使的事儿,我才不要背负责任呢。”李贤一脸无所谓,急忙撇开责任道。 “你就懒吧,但不管如何,大云中都督府可是接壤室韦跟靺鞨部,要是有人暗中与他们私通,到时候父皇也不会饶了你的。”李弘懒洋洋的看着李贤,这家伙心理素质确实好,难怪在自己死后……不对,历史上的李弘死后,他一当上太子就敢跟武媚夺权。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你可别害我啊,我就是遥领,云中向来只认朝廷,我一个遥领亲王,哪能对那里有什么实质影响。”李贤剑眉一挑,疑惑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去,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了,大唐在辽东用兵,但从来不去与室韦、靺鞨为敌,虽然那里寒地冻,但他们身为部落组成的国家,竟然能够一直抗衡我大唐,奇怪罢了。”李弘任由李令月把毛笔放进自己手,然后抓着自己的手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李贤笨蛋。’ “吓死我了,还以为怎么了呢,父皇如今御驾亲征辽东,不得就会与那室韦跟靺鞨碰碰吧,到时候云中有没有人跟他们私通,不就一目了然了。”李贤皱了皱眉头,看着李令月咯咯笑着举起那四个字对着自己,最后无语的摇摇头,不理会父皇跟母后独宠的公主。 李弘笑了笑便不再话,那室韦跟靺鞨,在大唐历史上向来都是难啃的骨头,而到了五代十国期间,特别是进入大宋时期,则是让大宋吃尽了苦头。 李弘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搞明白的便是,去年的灾**,对于云中的影响都很大,但对室韦跟靺鞨来讲,好像没有什么影响,好像他们粮草等等一点儿都不缺。 (求订阅、求保底月票。) 398 皇宫宴席 李弘也没有寄望与李贤这短短的交谈中,能够从其言语中现一些什么,不过当李弘起李忠跟贺兰敏月已死时,李贤的表情跟李哲的表情却还是有些不一样。WwWCOM 虽然李贤所做的表情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李弘还是能够感觉到,这家伙对于自己的突然提起,还是有一些些防备不足。 而李哲的表情就丰富多了,想跟自己话吧,但是每每刚要张口,都会被李贤岔开话题,甚至还有偶尔的几次,都被李贤用眼神给逼了回去。 但不管怎么,李弘已经认定,就算是李忠与贺兰敏月的死跟李贤没有关系,但李贤与自己之间有隔阂确实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李弘这边已经开始前往用膳的宫殿,而那边厢里,武媚已经笑着收下了义阳跟高安给她备下的厚礼。 金蝉玉叶,这个原本皇宫就有的宝物,因为李令月喜欢那玉叶上的金知了,哭着喊着非得让李弘给她抠下来放脑袋上,于是,好好的一个宝物,就被兄妹俩鼓捣坏了,只留下了一片跟白菜叶子似的玉叶在武媚的房间。 鎏金香薰曾经被李弘时候用来装过蝈蝈儿,晚上那吱吱的叫声把武媚一下子给吓醒了,跟宫女光着身子在寝塌上翻来覆去的找,硬是没有找到那叫声从何而来。 最后,不堪重负的武媚,从熟睡中的李弘光着的屁股下面,找到了李治一连找了两都没有找到的鎏金香薰,而里面却是一只肥大强壮的蝈蝈儿正在欢叫,至于香薰自然是早就被扔了。 于是某人在熟睡中就被武媚揍了一顿,第二某人醒了之后,还跟他龙妈屁股疼。 武媚很惊讶,问道:“昨夜你不是都醒了吗?” “哦,原来真是母后打孩儿了,孩儿还以为做梦呢。” “……。”武媚顿时无言,做梦都是我打他,这是得做了多少坏事儿啊。 至于那兽玛瑙杯就更不用提了,兔崽子三岁时,趁着他父皇把玩儿时,突然扭头与自己话之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尿在了兽玛瑙杯中,而回过头来没有注意的李治刚一拿起,便被里面的童子尿泼了一身。 于是那时还没有当上太子的某人,在他龙妈当着他龙爹的面跟前,那一顿狠揍啊,屁股整整肿了三,宫里也是少有的平静了三日。 但自从那开始,兔崽子的裤子上,特别是屁股跟膝盖上,就开始多了厚厚的棉垫。 至于义阳跟高安所拿来的其他礼物,大部分都是与李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基本上都是一些与李弘童年有关的宝贝。 而武媚自然是也明了她们二人的心意,借此向自己表明她们公主出嫁后的立场,也是以此礼物,借此向她阐述,两姐妹任何时候都会站在李弘的立场上。 当然,其中自然也是有通过这些礼物讨好她,寄望自己能够在她们出嫁后,还可以出入这皇宫,特别是能够前往那萧氏的住处。 不过武媚自然是不会亲开尊口,告诉义阳与高安,无事儿的时候可以探望探望她母妃。 身为皇后的她,高贵的骄傲跟自尊,显然是不会允许她们这么做的,虽然当年自己能够进宫,有萧淑妃拉拢自己一同对付王皇后之嫌,但此一时彼一时,自己如今身为母仪下的皇后,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允许她与陛下来往,已经是极其难能可贵了。 义阳跟高安也显然也不寄望这些礼物,能够让皇后对她们允诺什么,何况她们这次进宫只是单纯的感谢皇后,当日在她们出嫁之时,给予她们的皇室待遇,并未敢贪图皇后能够允诺她们什么。 武媚对于两人的反应跟表情也是很满意,以她察言观色的锐利眼光,自然是能够看出来两女前来见她,是完全自肺腑的感谢她,所以身为皇后的她,自是不会表现的过于家子气。 蓬莱殿门口,当着李弘等人的面,亲切的拉着两女的手,连自己的亲生公主都不在顾及了,也算是给够了李弘面子,同时也让李贤等人少了一丝以后会不会欺负义阳与高安的心思。 三人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之下宛如三姐妹般,笑笑、悠悠然然,溜达着前往那膳食房行去。 李弘率领着李贤等人也已经在门口恭候着武媚等人,一番被无缘无故的训斥后,某人便二皮脸的跟着武媚身后,走进了膳食房。 哪怕是他们的龙爹没在,龙妈旁边的位子也得空着,看的李弘恶意的想,这要是龙爹在辽东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还得给龙爹那位置上放上餐具,每一道菜都给加点儿?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自然是不敢出口,紧挨着龙妈的另外一侧坐下,另外一侧空过龙爹的位置,接下来便是义阳与高安,以及李令月。 李贤与李哲跟李旦自然是挨在了李弘的旁边,坐在最下的,则就是在大唐皇家向来没有什么地位的驸马爷了。 权毅与王勛与李弘倒是相熟,但是跟皇后,如今算来好像也不过才见过三四次面,席间自然是局促不安,一顿饭下来,也不知道对他们的饭量来讲,席间吃的那点儿食物,是不是能给胃垫个底儿,回去之后加餐肯定是必须的了。 某人看着宫女把那雪夜桃花这道必备菜弄上来后,又要往上面浇水,下意识的拦住问道:“你们御膳房难道就只会在这道菜上做文章?其它菜难道就不会如此做吗?一直这样,不觉得会审美疲劳吗?” “审美疲劳?你直接你吃腻了不就成了!要不你出去候着去!”武媚听到李弘的话顿时脸色一沉,其中也有点儿尴尬的原因,于是就蛮不讲理的轰道。 这道菜已经成了大唐皇室内每次宴席间必备的佳肴,菜色虽然已经吃腻了,但主要是为了那氛围,那腾云驾雾、如同仙境的氛围,要不然皇室御膳房,早就把这道菜撤换了。 刚才经李弘一,于是瞬间便明了,是啊,菜肴可以换,但是这仙境般的云雾可以保留啊,自己怎么忘了变通了呢,现在经不孝之子一提醒,自然是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自己一直当成宝贝的东西,被他一句话就的一文不值,不生气才是怪了。 李令月可不理会母后训斥皇兄,在宫女的陪侍下,已经开始对着自己喜欢吃的菜肴进攻了。 葡萄酿自然是也少不了,武媚的酒量也是很不错的,当年身体健康的龙爹跟龙妈拼酒,大部分时间都是龙爹被龙妈灌倒。 而这席间,除了李弘敢跟母仪下的皇后随意拼酒外,包括李贤在内,喝起酒来都是中规中矩的,在皇后面前可是丝毫不敢怠慢。 而且李贤跟李哲当初曾在东宫醉酒被武媚训斥,所以这些时日以来,就很少再过度饮酒了。 今日经武媚道:“难得太子孝顺,还知道来后宫陪本宫用膳,今日贤儿、哲儿也不必拘束,本宫允你们今日尽兴,还有义阳跟高安,今日也不准拘束哦。” 角落的宫廷乐师缓缓弹奏着行云流水的曲子,自然是也少不了歌舞之人在那里表演。 被武媚提议镶了金的水晶杯,在鲜红的葡萄酿跟灯光的衬托下,显得高贵、迷离。 李弘喝到尽兴处,在武媚的挑衅下,一手拿着瓶子一手端着杯子,先是与他龙妈干了满满一杯,接着便是跟李贤、李哲,掠过胖子李旦后,便与权毅、王勛同样是干了满满一杯。 人鬼大的李令月想要跟皇兄干杯,却被皇兄一按脑袋,整张脸一下子扎进了专门给她准备的香甜可口的蛋糕中。 再次抬起脸的李令月也不生气也不哭,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蛋糕,咯咯傻笑着继续开始吃她喜欢的蛋糕。 义阳与高安多年来与李弘自是不用,一整杯葡萄酿下肚后,一下子便喝的双颊红晕,娇艳欲滴般的可人,加上有些微醺的武媚,三女自然是成了整个殿中最为风情的人儿。 武媚浅尝一口葡萄酿,优雅的端着水晶杯,带着微醺醉意道:“李弘,有酒有歌自然是极好,据你最近烦心事儿较多,我呢……就不逼你赋诗了,但宫廷乐舞本宫可是已经欣赏的足够多了,听你那东宫可是藏了名满长安的四大花魁,不知道本宫可否有幸欣赏呢。” 武媚一番话简直就是大快人心,不过是李贤跟李哲兴奋大呼母后英明,就是义阳跟高安也是一脸期盼,誉满长安的四大都知,她们也是早就想见识一番了,到底是多漂亮的人儿,能够让长安的文人墨客、世家子弟把她们奉为都知。 给武媚手里的水晶杯满上葡萄酿,同样带着三分醉意的李弘,看了看龙妈的神情,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话都的如此直白了,要是不把薛楚儿她们召进皇宫,那就真是大逆不道了。 “儿臣遵命,儿臣这就召她们入宫,为母后献上一曲。花孟、惊蛰去办。” 399 进宫 如今在宫殿中表演舞曲的,还是当年李弘在太乙城培养的那一拨人,按照千手观音舞蹈所组成,不过时至今日,已经被龙爹跟龙妈把这些人搞得四不像了,李弘除了还认识熟悉的千手观音外,其他舞蹈则是一概看不出是什么舞蹈来。Ww W COM 所以,那支当年的千手观音舞女们,如今被李弘戏称为胡旋舞专业舞蹈队,为此武媚又是罚他酒三杯。 无论是胡旋舞还是各种乐曲、其他舞曲,在大唐这个开放的时代,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时期。 也无论是高祖、太宗,还是李弘现在的龙爹,都曾经在这宫廷舞曲上下过功夫,也都半专业的编排过各种舞蹈。 《秦王破阵乐》乃是太宗皇帝的成名作,而《上元乐》、《圣兽乐》等,则就是龙爹跟龙妈的丰硕成果,不过李弘却是从来没有资格欣赏。 不知道为什么,武媚跟李治愿意编排出舞曲给众臣子,跟其他后宫嫔妃、李贤等皇子欣赏,但就是不愿意让李弘看。 因为两人心里真的没根儿,不知道这个不孝之子看了自己编排的舞曲后,又会出什么让他们感觉尴尬的话来,到底,两人在艺术造诣方面,面对李弘多少是有些不自信。 毕竟,千手观音那所带来的震撼效果,以及那庄严肃穆的乐曲妙到毫巅,都让这千手观音成了大唐的舞曲之最,很难让他人越。 加上现在这个时代,乐器方面不外乎琵琶、古筝、横笛、各种笙、箜篌,以及节奏感最强的腰鼓等等鼓外,就再也没有了其他新鲜的乐器。 颜令宾、薛楚儿、霍玉、杜秋娘四人跟着裴婉莹,在接到毕恭毕敬的花孟跟惊蛰的邀请后,顿时吓了一跳。 最为胆的薛楚儿,瞬间脸变得刷白,颜令宾三女还要稍微好一些,但比起薛楚儿,不过也就是强那么一点儿而已。 前往皇宫为皇后演奏舞曲,这……这是她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甚至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太子殿下前些日子,还似懂非懂、浅显的教会了她们一种步法,是叫什么云中漫步,跳出来时确实是视觉很好,她们四人初学时也确实是感觉如获至宝。 但随着深入练习才现,这种舞步看似简单,可要想跳到那种很逼真的人明明往前走,却给人一种脚步往后退的幻象效果,可是需要极为认真的多加练习的。 如今四人虽然每个人都能熟能生巧,很轻易的滑出那种舞步,但距离她们心中四个人同时做出来后,与其他舞曲动作连在一起后,达到行云流水的效果上,还是感觉差了一些默契跟娴熟度。 四女看着毕恭毕敬的花孟跟惊蛰,再望望同样满脸茫然的裴婉莹,都是感觉脑袋出现了片刻的短路。 “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都晚上了,怎么突然间想起了呢。”裴婉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又疯了? 不过也还是在极快的时间点了点头,便让四女带着自己的衣服跟着花孟他们去往皇宫。 由于没有吩咐裴婉莹进宫,裴婉莹自然也就不能陪同,至于这晚上薛楚儿她们回来还是不回来,她也不敢过问,只好是硬着头皮把薛楚儿她们送到了门口。 “两位宫人,这一路上还得多多烦劳你们,一些酒钱还不望……。”裴婉莹把四女送到门口,着话便从袖袋里掏出了刚刚匆忙在房间拿出来的银子,话间就要递给花孟跟惊蛰。 “姐折煞奴婢了,就算您不叮嘱,我们也会一路上心翼翼的,如此使不得,如果被太子爷知晓,奴婢两人可是要被太子刑杖刑的,还望姐收回。”花孟吓了一大跳,差点儿蹦起来。 好家伙,收太子爷喜爱的姐好处,自己还想不想混了! 薛楚儿四人跟裴婉莹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五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了,加上薛楚儿她们也是知书达理,富有才情,与裴婉莹一起,倒也没有什么代沟。 裴婉莹手拿银子递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好僵在那里看着薛楚儿四人上了东宫的马车,看着花孟与惊蛰再次向自己行礼后,这才坐上两边车辕疾驰而去。 呆呆的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裴婉莹却不知道,这一幕又被她未来的好姐妹杨雨看在了眼里。 由于花孟与惊蛰是被李弘临时差遣,所以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两人则是身着太监服饰就跑了出来。 准备前往裴府的杨雨,自然是把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特别是那两个宫人对裴婉莹恭谨的态度,让她看着是好不羡慕跟嫉妒。 看到裴婉莹望着马车消失不见后,才低头回到府里,门房也适时的关上门后,杨雨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铁青,最后只得一跺脚,跟自己的侍女调头回去了,这裴府今日不去也罢。 满心揣着惶恐不安的情绪,跟着花孟与惊蛰快步行进在皇宫之中,那明亮的盔甲金吾卫,以及脚下平整的青石板路,高大肃穆的皇宫建筑,全部由玻璃所做的宫灯等等,整个皇宫处处透露着一股让她们可望不可及的高贵。 行走在诺大的皇宫里,四女一边怀揣不安与紧张,一边感受着自己的渺跟卑微,身在皇宫才知道,原本那四大都知的花名,那自己追逐了好多年的金银,在这诺大的皇宫中比起来,一切都变得一点儿也不重要。 如蝼蚁一样的行走着,也同时让她们不由得产生了一股虚荣的骄傲,这可是皇宫啊,世人千千万,可能够如此行走在皇宫的人,这下间又能有多少呢。 紧张与兴奋不安中,四女耳边隐隐传来了乐曲声跟欢笑声,甚至还夹杂一些熟悉的陌生旋律。 身前的那位叫花孟的太监在门口停住脚步,让她们稍候片刻,便匆匆跑进去通禀去了。 很快的功夫,花孟再次走出来,微笑着道:“四位姐请,切记我刚才教给你们的礼仪。” “是,奴婢等记下来了。”一路上,花孟曾叮嘱她们,如今你们已是良人,加上虽然是跟随裴姐的原因,但出来,还是太子爷为你们赎的身,所以在见到皇后行礼时,还需以奴婢自称。 四女紧紧跟随在惊蛰与花孟的身后,低着头走进那宫殿中,脚下厚厚的绵软地毯,让她们差些以为踩空了。 “禀皇后,奴婢把她们带来了。”花孟的声音在薛楚儿四女耳边响起。 四女头也不敢抬,心里紧张的念叨着一路上两位宫人对她们的叮嘱,怯生生的向皇后行礼道:“奴婢颜令宾、霍玉、杜秋娘、薛楚儿见过皇后。” “起来吧,抬起头来,紧张个什么劲儿。”耳边传来有些醉醺的女声,四人心道:这便是皇后的声音吧。于是应声抬起头,望向了声音处。 放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浅黄色窄袖儒衫裙宫装,饰只是梳了一个简单的燕尾圆髻,但却依然显得神情雍容华贵、微微蔓延着红晕的白皙脸颊,带着淡淡的笑意的美夫人,正含笑打量着她们四人。 美夫人此刻手里拿着半满葡萄酿的水晶杯,雍容华贵的气度之中,仿佛夹杂着一股无上的尊贵威仪,微醺的脸上沾染着三分跎红,但微醉的眼神依然明亮、凌厉,仿佛能够看穿她们一般,让几人面对了不到三五息的时间,又不由自主的把头低了下去。 “还真是俊俏的娘子呢,李弘,看来这诗会你真是没白参加啊,一百八十万两白银随身携带,不会是早就想要为她们赎身了吧?”武媚话都开始带着三分醉意,似醉还醒之间,七分慵懒的姿态更是让已经四十多岁的武媚,在外表的美丽上不输于这四大都知。 就是连白纯也自内心的赞叹皇后保养有方,那细嫩的皮肤,满头的青丝,婀娜的身段,简直就是个盛装打扮的美人儿。 正在跟李令月玩着宫廷乐师手里横笛的李弘,拿着笛子当萧吹了半,除了呜呜的吹气声儿外,丝毫没有把那横笛吹出美妙音乐的前奏来。 此时听到龙妈的问话,把笛子递给了一旁叫嚷了半要吹的李令月,嘿嘿着跑到武媚旁边坐下,满意的看了看显然经过一番细心打扮的颜令宾四女一眼,这才道:“母后切不可冤枉儿臣,儿臣当日前往,不过是想领略下我大唐文人士子的风采。” “所以就领了四个俊俏的娘子在你那东宫?不对,是送给了裴婉莹?” “我送给父皇您倒是要乐意……哎哟……错了错了。”好些日子没被揪耳朵的李弘,突如其来的感觉到耳朵一紧一痛,龙妈的手狠、快、稳的已经揪住了他耳朵。 “不孝之子你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武媚放下手里的酒杯,示威加警告的道。 颜令病、薛楚儿跟霍玉、杜秋娘看的是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与想象中那如神仙般的皇后身份不相称啊。 还有那太子殿下,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个手气的媳妇儿,哪还有半点儿太子的威严。 400 突发事件 李弘绝对是一个阿谀奉承的人儿,如果他不是转世投胎,幸运的成了大唐的太子殿下的话,他就算是投胎到平民百姓的家世,也会创出一番名堂来。 Ww WCOM 最起码在溜须拍马这一方面,就是连李贤跟李哲都不得不服气,为了平息他龙妈心中刚起的怒火,李弘连忙就开始溜须拍马,果断转移他龙妈的注意力。 “母后母后,您就不想知道,她们四人一会儿给您跳舞时,会是另外一番景象吗?儿臣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您现在撒手,儿臣保证让您看到仿佛身处仙境中一样的舞曲。” 果不其然,李弘的话音刚落,被揪的生疼的耳朵也感觉一松,那原本杀气腾腾的手消失不见了。 “要是不能让我们满意,看我怎么收拾你,贤儿,去命人把本宫那鸡毛掸子拿过来。”武媚浅尝一口葡萄酿,三分醉意七分慵懒的样子,要是皇帝在就好了,今儿晚上恐怕龙爹又得拜倒在龙妈的石榴裙下了。 这风姿卓约的身段,那美如仙的悠然神情,还有那一张绝对是漂亮加风情的脸蛋儿,虽然已经四十余岁,但看起来依然像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让李弘都不得不怀疑,龙妈这些年是不是没长啊。 被松开耳朵的李弘向旁边的几个宫女挥了挥手,然后便被雪跟夏至几人带了下去。 某人趁着准备的时间,跟薛楚儿她们四人要一一喝酒,每次都是满满一大杯,此情此景看的武媚都是优雅的跟着叫好。 安抚了下四女的紧张情绪,询问了一些关于那上一世的太空步,她们练习的如何后,便示意四女准备下,跟宫廷乐师也可以探讨下如今贫乏的乐调。 不会儿的功夫,雪她们一人包着一个硕大的圆木盒进来,然后一一放在地上,里面不用自然装满了干冰,待水从镂刻的木盒上方倒进去,那如仙雾缭绕的雾气顿时便淹没了整个木盒,地毯上顿时仙雾缭绕,站在里面给人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是啊,完全可以这么用啊。”武媚望着那几个木盒瞬间被迷雾淹没,层层叠叠的雾气瞬间铺满了整个宫殿内。 特别是那四女往那云雾里一站,加上精心装扮的衣饰,瞬间便给人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 宫廷乐师轻轻的拨弄琴弦,如涓涓细语如白云飘舞的音乐声缓缓流入那云里雾里,好像经过那云雾的沾染传入耳中时,便增加了一些仙气。 四女同时舞动如水般的长袖,脚下的太空步在隐约的白雾之中,更是显得神秘与震撼,武媚看着她们脚步往前,但人却是往后漂移,顿时两眼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微微的熏醉跟慵懒的媚态也少了几分。 裙带飘舞、薄纱翩翩,举手投足间四女雪白的手臂与**若隐若现,把大唐女子的柔与媚展现的淋漓尽致。顾盼之间却是神情正色,双眸明亮不失色彩与活泼,娇柔、婀娜的身躯静如泰山之岩、动如外飞仙之际,非但不让人觉得有失端庄,反倒是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神女之庄严感觉。 刚柔之间幻化唯美舞动,乐曲声合节合拍,每一个动作的落处都让人心旷神怡,曼妙的身躯如崖间青竹般随风摇曳生姿,但脚下却巍然不动。或如三月桃花般空中缤纷烂漫,整个身段轻柔飘零,加上脚下的白雾之效果,仿佛真乃是神女踩在云朵上飘零舞动。 随着一盏盏巧的宫灯被放在地毯上,那原本一个颜色的仙雾,突然之间变得色彩缤纷,更是把四个女子衬托的像是神仙中人一般。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在宫殿中消失,整个宫殿内,包括武媚跟李弘在内,都被四女那曼妙的舞蹈震撼的如痴如醉。 过了好半晌时间,武媚才喃喃道:“明日起,把这舞曲传给宫里的舞女,至于你们四个……就跟太子殿下身边的雪一般,加封为正六品的东宫宝林,掌司乐之职。” 薛楚儿、颜令宾、霍玉、杜秋娘四女,没想到一段舞曲,竟然让皇后如此赏识,越过了初入皇宫的正八品采女跟正七品的御女,直接晋封为正六品的宝林。 “噗……。”李弘一口水一点儿没剩的全部扭头喷在了李贤身上,气的李贤直哼哼。 但李弘此刻哪有空理他,急忙转头看向他龙妈,这家伙,要疯啊。自己就是送给父皇,不也没送吗?至于你紧忙把她们扔到我东宫里? 而且这是直接把她们变成自己的侍女了啊,只要自己想,就可以随便睡,而且如果高兴了,自然是还可以再往上加封。 正六品的宝林,按照皇宫的制度,再往上就是母后刚进宫时的正五品才人了。 这也是为什么雪、夏至、半梅跟寻兰的不同之处,她们虽然名义上是宫女,但实际上一直拿的是皇宫的俸禄,也就是,相当于她们四个是李弘从皇宫借调的。 现在倒好,一下子变成八个了,可以凑两桌麻将了都,要是裴婉莹知道,这进了一次宫后,四大都知竟然成了四大宝林,不知会做何感想。 “母后,您要不要考虑下收回成命?儿臣没打算收这么多啊?”李弘看着又是慵懒态的龙妈,急忙声道。 武媚微醉的迷离凤目一挑:“怎么了?不愿意?还是真有心送给你父皇……。” “不不不……。” “皇后,陛下急召。”汪楼匆匆走到武媚身后,恭谨的道。 “殿下,陛下急召。”猎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来到李弘身侧,恭谨的道。 两人同时把手里的急召递给了各自的主子,两个主子不由互望一眼,难道陛下知晓李忠跟贺兰敏月已死?可这才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可能现在知晓? 刚要打开那皇帝陛下的急召,便听见一个太监在门口恭谨的道:“禀皇后、太子殿下,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左右仆射、兵部尚书有紧急求见。” “可知道是什么事儿?”李弘捏了下手里的急召,看样子不是龙爹知晓李忠跟贺兰敏月死了的事儿了,不是下旨质问,是真有急事了才对。 “令他们入宣政殿,本宫与太子即可过去。”武媚脸上的慵懒消失不见,皇后的威仪重新附身,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威严起来,让颜令宾四女心中一惊,这与刚才那个有着些许慵懒跟悠然的美夫人,可是判若两人啊。 这个样子才是她们心中的皇后形象呢,母仪下、雍容华贵。 母子两人也顾不得其他人了,在汪楼跟几个宫女的陪同下,匆匆出了膳食房的宫殿,快步向宣政殿的另一处便殿行去。 “你父皇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武媚走的又快又急,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担忧。 “我觉得不会。”李弘大步跟在武媚身后。 两人各自了一句话,这才想起手里的急召还没有打开看呢。 李弘于是一边走一边拆开那红翎急旨,打开一看,赫然就简单的一句话:“立刻给朕滚到辽东来!” 武媚瞟了一眼李弘,看到李弘拿着急旨有点儿呆,问道:“怎么了?什么了你父皇。” “呃……父皇让儿臣立刻滚到辽东去。”李弘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拿高丽没办法了,才召自己过去呢。 不过求人能是这个态度吗?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就算我是你儿子,让儿子救驾您这态度是不是应该好点儿啊! 武媚扯过李弘手里的急旨,放缓脚步边走看,果然入李弘所言,上面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立刻给朕滚到辽东来!” 把急旨递还给李弘,武媚更加放缓了脚步,拿着自己手里的急旨在另外一只手上拍了拍,猜测道:“如此来,母后手里的应该与你手里的差不多了。” “我估计是更难听。”李弘撇了撇嘴,这看样子是急眼了,要不然不可能用‘立刻’、‘滚‘这样的字眼儿给儿子吧?好歹是大唐皇帝呢,词汇量不会就仅限于这几个字吧。 武媚白了他一眼,虽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儿子腹诽老子,出来总是不好听不是? 不过也没心思理会李弘的腹诽,缓缓拆开自己手中的急旨,只见上面赫然写道:“立刻让那不孝之子滚过来救驾!朕命皇后你在太子出征后监国!” “没了?”在武媚打开急旨时就把脑袋凑了过去的李弘,看了那简单的两句话后,惊讶的问道。 一边着话,猜测着他龙爹、她夫君在辽东遇到了什么难解事儿,一边缓缓步入了宣政殿内。 此时,中书省中书令裴炎、门下省侍中岑长倩、尚书省左右仆射张文瓘、崔元综,兵部尚书任雅相都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们了。 因为陛下的旨意言辞焦灼,所以几人在礼节上也只是微微行君臣之礼,并未行大礼。 武媚也知事情紧急,随意摆摆手,便让他们快陛下的旨意。 “禀皇后、禀太子殿下,臣等刚刚接到陛下之急旨,令太子殿下尽快领兵赶往辽东救驾,并命皇后您在太子殿下离开后监国。”中书省裴炎,率先向武媚跟李弘通禀道。 401 皇宫夜话 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刚刚对着武媚与李弘禀报完,御史台大夫李峤、大理寺卿狄仁杰便在宫门外求见。 WwWCOM 李弘与武媚互望了一眼,从他龙妈的脸上,李弘并没有看到父皇命母后监国后,母后神情上有所兴奋跟激动,看那神情,此刻却是带着一丝的凝重跟隐忧一般。 狄仁杰与李峤的到来,其携带的急旨,与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圣旨内容一模一样儿,都是辅助皇后监国。 不过大理寺与御史台的参与,则是隐隐透着一股抑制跟监察的意思,大理寺与御史台,相当于上一世的检察院与法院,但在其职能上又有着一些不同。 而李治命其辅助监国,也是有监察皇后之意,毕竟,大唐的皇帝跟太子都跑到了辽东,这诺大的国家交给皇后,如果没有臣子辅佐,恐怕大唐皇帝就该被弹劾,或者是让他赶紧退兵回来了。 李弘望着龙妈凝重的眼神,想来母后的凝重,或许不是因为大理寺跟御史台的辅助而凝重,而是自己会是什么态度而凝重。 再看看其他人的眼神,李弘心中更是一目了然,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理解。 这些人恐怕都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前往辽东吧?他们之所以担心,无怪乎是因为圣旨来的过于急切,而且还用上了‘救驾’二字,特别是这‘救驾’二字,显然是会让母后跟大臣想入非非的。 因为自己的圣旨上并没有出现这么两个字?明了什么?明父皇在下旨时,给予自己、母后,还有大臣的旨意是分开写的。 皇后与大臣旨意用了救驾二字,自己的旨意却是赶快滚过来,那么就会让人猜测,是不是父皇真的在辽东遇到了什么不测?而向太子殿下隐瞒了救驾二字? 这其中是什么意思?无怪乎是怕自己多想,怕自己为以为父皇他在辽东有所不测,因而不愿意离开长安前往辽东,会以借口继续留在长安,等候他不测消息确定后,准备继承皇位吧。 与李弘猜测差不了太多,无论是武媚还是狄仁杰、李峤、裴炎跟岑长倩,他们心中或多或少的都有这种担忧。 现在的一切就都看太子殿下的主动行为了,他们能够做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太子殿下的权利太大了,尚书令跟京兆府尹两职,都足以让太子殿下找到合适、合理的借口不离开长安。 而且,因为身兼这两职在身,他们这些大臣想要劝如果执意不肯离去的太子殿下,那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京兆府尹虽不是实职,但那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京兆长吏宗楚客乃是太子的人,手里掌握着长安城周边的兵马,只要太子殿下不愿意去,就是皇后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办法。 何况还有太子卫队掌握在太子殿下手里,如今的长安城,除了皇后劝外,没有谁能够对他构成有效的压力的。 李弘微笑着看着母后,不由得想起历史上母后与李贤争权夺利,最后把李贤贬为庶人的事情。 那时候还是有父皇在母后身边,母后都能因为那一股隐隐的不安感,而把李贤废为庶人。 如果现在自己真的不去辽东,恐怕自己跟母后之间,从今夜开始,就会走上母后与李贤之间争斗的旧路。 所以,李弘再傻也不会如此做的,要不是今日母后因为李忠跟贺兰敏月被杀后,为了帮自己证明清白,当机立断的把李贤跟李哲招入皇宫,或许他李弘还会出现一丝的忧虑,但此刻,他是一点儿忧虑没有。 “母后,儿臣打算明日一早便出,至于出征礼制儿臣就不遵从了。”李弘神情轻松,看了一圈大臣道。 武媚的眼神明显的亮了一些,听到李弘的话后,跟其他大臣一样,心底里都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但同时,武媚也觉,陛下不在的时候,自己对于太子殿下的制约却是匮乏的很,不过,这个念头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被李弘安抚下去了。 “如此甚好,既然是你父皇急召让你即刻赶往辽东,那么身为太子的你,自然是耽搁不得。”武媚隐藏着心中的波动,淡淡的道。 “你们下去吧,任雅相,通知太子亲卫队尉屠耆,连夜整兵三千,明日卯时立刻出前往洛阳。令:尚书右仆射张文瓘,立刻拟文书于河南府尹娄师德,明日申时之前,必须备够三千人的船只,若有延迟,格杀勿论。”李弘扭过头,想了想道。 无法无带着铁浮屠还在六诏晃荡呢,自己手里权毅没法儿用,只有自己这个光杆司令亲自带兵了,而且,东宫如今能够征调的兵力,也不过四千人,但自己还不能全部带走。 三省跟大理寺、御史台的长官,听到李弘果断、决绝的命令后,心里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但至于到底怎么样儿,还得看明日一早太子是不是真的如今日所言一样,率兵走水路永济渠前往幽州,再备齐粮草等物品,前往辽东了。 待大臣离去后,李弘挥退了武媚身边的宫女跟汪楼,母子两人缓缓从便殿走出来,如洗的月光洒在皇宫的地面上,像是铺就了一层淡淡的银霜。 “母后,儿臣打算留下一千人供您调度,花孟跟惊蛰也会留在东宫,随时听候您的调遣,如果有什么用兵之事拿捏不准,可以让权毅来辅佐您,他在安西也算得上是有勇有谋的名将了。”李弘跟武媚站在宫殿的台阶处,看着他龙妈平静的脸颊,真诚的道。 “这皇宫的金吾卫还不够你母后调度么?”武媚看着金吾卫的铠甲在月光下变成了银武卫,轻声问道。 “金吾卫自然是足够调度,但这些年来,您跟父皇从来没有大批更换过金吾卫,其中恐怕有些人已经不是忠于您跟父皇了,被别人买通也不是不可能,儿臣是怕您万一用度时……有人掣肘就麻烦了。”李弘的担忧不是没有可能。 金吾卫这些年一直都是由这几万人守卫皇城,如果有心人想要买通一些人,完全可以在几年的时间内办到的,到时候如果有什么突情况,恐怕母后不一定能够全部调遣的动。 李贤有没有眼线在金吾卫都是需要打一个问号的,但最起码据他所知,这皇宫里的太监跟宫女,就有不少人跟李贤的关系很近的。 武媚欣慰的点点头,自己的长子看来终究是自己的长子,自己没有看错人啊,原本还以为他会推诿、拖延时间不去,没想到李弘能够如此果断,不得不,弘儿的这一举动,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但也不枉自己这些年疼他了。 “好,母后接受了,这一千人就交给白纯吧,让她替我率兵。不过既然到此事儿,母后倒是有一件事儿要求你李弘了。”武媚这是把白纯留在了身边,不过她也知道,李弘明日是不可能带着白纯前往辽东的。 “您看您这,着着就开始折煞儿臣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哪怕是把这大明宫拆了重新盖一遍……哎哟……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李弘不敢躲,因为此时的母后看起来比较感性,双眼有些湿润,可能是沙子吹进眼里了吧。 “刚才你起这金吾卫的忠诚来,母后手里正好有一份名单,这一百人里好像却是有不少人不怎么忠于你父皇了,你看看给这些人中换上一批。”武媚明亮的眸子不湿润了,倒是相反的流露出了丝丝杀气。 “您的是那……弓弩卫吧?”李弘一听一百人,便知道是当年,那隐藏在皇宫各个角落的,手持狙击弩的一百人。 武媚淡淡的点了点头,汪楼便适时的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手里一张名单递给了武媚,然后由李弘接过。 李弘连看都没有看便揣入了怀中,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人恐怕就是跟李贤有关系的人,母后此举也是变相的回报自己,果断的决定前往辽东一事儿。 不过这样一来,母后与李贤之间……可就是彻底的决裂了,既然她帮了长子,而且出卖了次子手里的人,虽然是制造了两人之间的矛盾,但是也把自己置身于了这场冲突之中。 毕竟,以李贤的聪明,恐怕到不了明,这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能够揣摩透母后召他与李哲入宫的真正用意。 “回去吧,明日一早就要出征了,母后也就不送你了。”武媚看着又开始看汪楼不顺眼的李弘,想要赶紧支开那不孝之子。 不就是刚才人家没有按他的要求,在他与自己谈话的时候躲的远远的吗?至于拿这点儿事儿训斥人汪楼吗? “我特么的让你躲远点儿,你就给我躲阴影里?哦,看不见你就算是躲远了啊,你当我是傻子啊,唬弄着玩儿我呢啊。”李弘“狗仗人势”,一句踢人家汪楼一脚,这短短的功夫,都快要把人家踢进宣政殿里了。 不过还好,最后还是皇后护短,揪住某人的耳朵,把某人扔下了台阶,然后领着把尾巴(武媚感觉如果汪楼有尾巴的话)夹的紧紧的汪楼往后宫里走去了。 402 松漠都督府 第二日一早,长安城其他城门还没有打开的时候,前往灞桥方向的城门就已经不按制的打开了,宁静的黎明前的黑暗中,在长安城街道上疾驰而过的马蹄声,依然是惊醒了经过的各个坊内的百姓,也让坊内其他早起的百姓,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计,侧耳凝神倾听着那整齐的马蹄声。 Ww WCOM 皇宫内,站在宣政殿门口仿佛一夜未离去的武媚,望着那长长的骑兵快有序的出了长安城,汪楼缓缓的走向身后,低声道:“禀皇后,弓弩卫里的一十七人,昨日不知因何原因,竟然酗酒之后打起来了,死了十人。” “哦?那其余的七人呢?”武媚挑挑眉,不孝之子倒是手段利落,但是不干净啊好像。 “回皇后,另外七人因为酗酒之事儿,被御史台大夫李峤现,今日被配与太子殿下一同出征前往辽东了。”汪楼想不明白,这些人既然是异己,殿下为何还要冒险的带在身边呢。 听到汪楼最后的话,武媚神色突然一冷,凌厉的目光直指汪楼内心深处,冷声道:“确定是被李弘带走了?” “回皇后,千真万确,确实是被太子殿下带走了。”汪楼心弦猛的一紧,压在心底里的话,更是不敢开口问了。 不过,接下来武媚的口气又缓和了下来:“这个李弘,真是不知轻重,难道你还真怕你母后有什么不测啊!” 听到皇后这样的话语,汪楼心里更是充满了疑惑,这太子殿下带走那七人,确实是解了皇宫内的隐患,但跟皇后的安危又有什么关系? 武媚转过头,望着那火把渐渐远去,仰长叹一声,问道:“你是不是很疑惑,太子殿下为何要带那七人在身边是吧?” “回皇后,奴婢心里确实很疑惑,太子殿下既然知道他们很危险,为何非要带在身边呢,这样一来,岂不是置殿下自己于危险之中?”汪楼见皇后问起,只好硬着头皮出心中的疑惑。 “是啊,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有心人,此事儿乃是他李弘所谓,跟本宫没有关系,他不想因为他与陛下都不在长安时,置本宫于危险之中。”武媚苦笑着摇摇头。 这李弘的举动,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李贤,你的人是我杀的,有能耐就冲我来,跟母后没关系。 不过武媚也能想象的出来,那未死的七人恐怕如今只剩下两条路可走了,要么在前往幽州的水路上不心被淹死了,要么就是战死在辽东战场上了。 从洛阳走水路前往幽州,是隋唐时期东征辽东一直以来的作战路线,毕竟,相比起6地行军,水路的花费要便宜很多,而且顺着永济渠一直往下,便可直达幽州。 幽州位于太行山山脉与燕山山脉之间,向来都是隋唐的重镇之地,两大山脉之间的夹缝,便是中原农耕文明,与游牧民族的之间沟通的最短然通道。 同样,两大山脉也是中原农耕文明,与游牧民族之间的然分界线。 而燕山山脉这条农牧分界线,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借着太行山脉外侧的北山脉,从西藏高原的东北边开始算起,一直延续到了往东的山海关,长达几千公里的绵延山脉,彻底的把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文明,泾渭分明的划分开来。 由此也便可以看出来,建在燕山山脉之上,绵延起伏的长城,对中原民族抵御游牧民族的重要性了。 幽州在隋唐一代身为军事重镇,扼守着游牧民族畅通无阻进入中原的门户,同样对于大唐是极为的重要,在往后的历史中,幽州也是同等的至关重要。 而无论是前隋还是大唐,用兵征伐辽东一带等,都是从这里开始真正的集结兵力。 只不过是随着历史的车轮的滚动,李旦的三儿子、李治的孙子唐玄宗李隆基,在后来任用胡汉混血的安禄山镇守幽州时,遭遇了安禄山的反叛。 安禄山身为范阳、平卢、河东的节度使,手握大量的精锐骑兵,加上伙同室韦、靺鞨的兵力,于是便拉开了大唐动乱时期序幕,也因为安史之乱的缘故,大唐从此便进入藩镇割据的局面,从此再也未曾恢复太宗、高宗、以及玄宗前半期的辉煌。 从历史的角度看,如果安史之乱是给汉人一个警醒,以此来警告大唐,幽州对于中原的重要性的话,那么这个警钟并未长鸣,并未引起人们对幽州的重视。 随着进入五代十国时期,在契丹面前以儿皇帝之名自称的石敬瑭,拱手送出了燕云十六州与契丹,由此,也让大宋王朝不得不开始了,两百多年的卑躬屈膝的国运。 而石敬瑭这一举措,也就成为了中华民族边疆史上最为严重的错误,把自己的大门交给了他人来看管,得到的“好处”,想来宋朝的皇帝最是深有体会。 从长安出,抵达洛阳之后,李弘只是在晚上休整了一夜,第二日蒙蒙亮,便乘船往东,带着三千兵马前往幽州。 娄师德望着远去的帆影,心中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命人起草文书送与长安三省、以及大理寺跟御史台。 幽州与范阳两个地名相互存在过,如今的范阳也等同于幽州,所有的管辖范围只是跟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迁,名字也是在来回之中转换。 范阳卢氏之所以能够成为豪门大姓,五姓七家之一,与居住幽州身居险地,也不是不无关系。 四日之后,范阳刺史卢照邻率领百官在永济渠旁边迎接太子殿下李弘,而太子殿下交代的所有行军用具、粮草等等,早就已经备好。 几日的急行军,李弘倒是不吃惊,最是吃惊的却是卢照邻等人,太子殿下身后那三千还未着甲的兵士,竟然没有一个面色苍白、神情疲惫之人! 这让他们感到很吃惊,按理,就算是在永济渠这样的水路,身为关中人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出现晕船的状况? 但事实就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些人下船换马,每一个人的脚步都是坚定有力,并没有出现步履蹒跚、踉跄浮虚的情况。 大军再次休整了一夜,第二日便开始马不蹄停的赶往榆关(山海关),榆关乃是前隋开皇三年所建,其目的自然是无需多,便是防备那关外的游牧民族对中原的虎视眈眈。 贞观十九年,唐太宗李世民征高丽,当初也是从幽州集结兵马,从榆关出前往辽东,做为唯一的咽喉要道,这条路绝对是如今大唐最为重要的军事重镇。 出了榆关之后,李弘才开始命身后的三千兵士着甲,一路之上黑土夯实的道路还算是平坦,对于相对精良的粮草辎重来讲,足够顺利的通过。 原本想要从云中都护府调集粮草的李弘,因为半路上他龙爹的一封旨意,让他不得不从黎阳仓就开始转运粮草,整个三千兵马运送着足够好几万人用度的粮草,也一下子拖慢了行军度。 七的时间,李弘还是按照行军计划,留下了两千人押运粮草,而自己则是率先率领一千人赶往了松漠都督府,到达松漠都督府时,也是已经接近了李弘心中所理解的前线。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龙爹这武功没白练啊,想不到龙爹以松漠都督府为大后方,竟然在短短的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一举拿下了白岩、卑沙、麦谷、银山、后黄等十余座城池,而且非但拿下了这些城池,还把人家的百姓都迁徙到了松漠都督府、居延都督府、定向都督府等地。 但好像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一样,在询问了松漠都督府的刺史后才知道,龙爹现在这二十来一直在攻打安市城,但却碰上了高句丽的顽强抵御,二十多,集结了二十余万兵力,竟然是一直拿不下。 辽东一带的地形图早就被李弘刻在了脑子里,加上这段时日在路途上的研究,让他很纳闷,凭借炸药这个无往不利的宝贝,怎么就拿一个安市城没折呢? 虽然安市城乃是进入朝鲜半岛的必经之路,身后还有南苏、木底、苍岩三座城做为其后盾,但利用手中的炸药,二十多的时间里,就是炸也该把这安市城夷为平地了啊。 松漠都督府的都督快步从外面走进来,人未至声先至:“臣李窟哥参见太子殿下。” 李弘扭头没看见人影,还未来得及话,便看见一个人匆忙跑着走了进来。 有意思,这招是自己学他的还是他学自己的?怎么都喜欢人还没看见,就先行礼了。 松漠都督府的都督,乃是大唐以契丹最大部落大贺氏任命建立的,白了,现在他们所在之地便是那契丹之地。 李窟哥原名长窟哥,是被大唐皇帝李治赐姓之后,改为李窟哥。如今他便是松漠都督府的都督,但随着李弘对六部的改革,以及这些年大唐参照安西四镇的官员制度。 便开始慢慢以唐人官员为建立都督府,而都督这一被契丹等部落担任的职务,则是变得越来越像是一个名誉职位,不过人家看样子好像还很重视,美滴很呢。 (今就一章吧,不好意思。) 403 海东青 辽东一带民风彪悍在历史上一直都有口皆碑,加上昼夜温差极大,在中原各地越来越受欢迎的高度酒,在这里更是大受追捧,甚至已经成了这里百姓们的日常必备品。 WwW COM 大量的优质、劣质高度酒,在这里跟水一样,但不得不承认,也只有在这昼夜温差极大的地域,喝那高度酒是最为爽快的了。 一杯高度酒下肚,整个人立刻变得暖呼呼的,大块的羊肉从热气腾腾的铜锅里捞出来,就着肚子里高度酒烧心的感觉,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吃的满头大汗。 松漠都督府的李窟哥对李弘是极为尊敬,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姓氏乃是李唐所赐,所以李窟哥甚至有种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李氏一般,对李弘的任何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室韦、靺鞨部落,与居延都督府紧挨,每到辽东生战事,居延都督府以及定襄都督府,都会集结大量的兵力严阵以待,以防室韦或者靺鞨暗中勾结高句丽一起反唐。 李窟哥显然是与室韦、靺鞨他们经常进行贸易往来,对于两大部落知之甚多,三杯酒下肚,便开始打开了话匣子。 仗着有大唐这个被他们依仗的大靠山,令李弘吃惊的是,无论是定襄都督府、还是居延跟松漠都督府,他们竟然是会在冬时不时的光顾室韦跟靺鞨两部,人家的女人、牛羊等等,常常被他们抢过来。 特别是靺鞨,由于地处白山与黑水之间,更是被他们多次光顾,听这个李窟哥讲,如今他的府里,就有好几个女子,是他抢的人家部落领的妾。 李弘一边听的心惊肉跳、一边又是皱眉深思,难道自己印象中强大的室韦跟靺鞨,真的就如李窟哥所言那般赢弱吗? 于是经过三番五次的追问,李窟哥便变得吱唔起来,只提与室韦、靺鞨临近松漠、居延之事儿,对于深入室韦靺鞨之后的大室韦、落坦部、以及靺鞨的黑水部等等就知之不详了。 听到最后,在松漠都督府刺史的解释下才明白,李窟哥他们这嘴上的功夫,丝毫不输于其彪悍的性格,但因为越深入室韦或者靺鞨,就会遇到越是强大的战力,所以他们也就只是敢在边疆骚扰骚扰人家,真正进入人家的腹地,他们还从来不敢单枪匹马的过去。 而他们,也就是在边界跟人家得瑟得瑟,甚至有时候他们还会友好的进行一些物品的互换,包括李窟哥玩腻了的女人,都有可能在与室韦、靺鞨部的部落领喝酒时,随意的抓起来就扔给对方。 李弘听的连连摇头,但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儿,朝鲜半岛的战争结束后,自己什么也得领兵前往室韦跟靺鞨看看去,这后来强大的女真人,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酒席快要散场时,李窟哥已经喝的满头大汗,加上李弘随和的性子,对于他一直都是微笑以对,所以更是让李窟哥在酒后放开了手脚,敞开了胸怀,漏出胸口乌黑一片的护心毛,宣誓效忠般,什么也要明日一早与李弘一起赶往安市城下,助皇帝陛下攻城。 李弘摇了摇头懒得理他,直言自己累了,让他赶紧滚蛋,自己要歇息了。 李窟哥这才醒悟,自己好像有些过于热情了,看着跟自己喝酒喝的差不多的太子殿下,一脸平静,没有一丁点儿兴奋的意思,李窟哥有些过意不去,敞着胸怀告罪一声后,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出现了,只是这次手臂上多了一只……鹰? “殿下,这是臣最爱的海东青,今日殿下来此,臣也没有什么好孝敬您的,就把这只海东青送给您。”李窟哥满脸胡须,甚至还粘着亮晶晶的酒水,一脸不舍的道。 “海东青?” “是,殿下,这可真是李都督最喜爱的那只海东青,在李窟哥眼里,这只海东青可是比女人看的还重要呢。”松漠刺史向李弘解释道。 “那我收下了。”李弘也不客气,他现了,这只海东青还真不错,雪白如玉的两只爪子,就足以明这是最好的海东青,何况还同样是通体雪白,近一米的鸟体,也足以证明,这只海东青已经两三岁,快要成年了。 也难怪李窟哥眼中再次闪过一丝不舍,最后还是心翼翼的解开手臂上的皮套,连同海东青一起递给了李弘。 李弘接过扑棱了几下翅膀的海东青,笑着对李窟哥挥挥手,连声谢谢都没有,便开始抚摸那海东青的鸟头。 海东青很通人性,在上一世已经不多见,是足以媲美大熊猫的存在,而且三岁以后,足以能够跟成年狐狸搏斗,甚至是擒获对方。 最为重要的是,无论是身为契丹族的李窟哥,还是靺鞨或者室韦等等部族百姓,在他们心中,海东青都是做为神一样的图腾存在的,所以海东青的其身份与意义可谓是十足尊贵的。 李窟哥送与李弘一只极品海东青,显然也是充满了尊崇与效忠之意。 李弘自然是不会客气,这要是不笑纳,恐怕李窟哥会以为自己不尊重他吧?虽然他脸上写满了不舍,但那是对海东青,而不是舍不得给自己吧? 来到辽东后第一个收获,自然是让李弘极为满意,第二日一早,薛仁贵已经从前方跑了回来,只带了三百精兵的他则是来迎接太子殿下前往安市城的。 在李窟哥与松漠都督府的刺史以及其他官员的目送下,李弘率领着一千骑兵与薛仁贵便再次出,争取在今日夜色降临之际赶到安市城。 披盔戴甲的一千骑兵连同薛仁贵的三百人,人数虽然不多,但其所展现出来的气势,还是让松漠都督府的刺史一阵骄傲,而李窟哥更是睁大了眼睛,以他多年马背上的经验来看,这一千人绝对可以跟陛下的金吾卫相媲美了。 其战斗力甚至是还要强于他们吧?就看他们在马背上不动如松的马计,就是自己族内最好的勇士坐在马背上,也不过如此。 可大贺氏又能有多少这样的精兵强将?李窟哥原本心中一直存在的九九,不由自主的望着扬起一片烟尘的大唐骑兵,开始动摇了。 一路之上,除了在晌午的时候做过短暂的休整外,其他时候李弘率领着薛仁贵一直在赶路。 从安西到辽东,薛仁贵为能够再次跟随李弘征战,而显得神情兴奋跟战役高昂。 所经过的每一座被大唐贡献的城镇时,偶尔还是能够看见一些炸药炸毁城池后,留下的巨大豁口。 由于时间太紧,李弘并没有依次进入每一个被占领的城池,而是选择性的穿过了两座城池。 在薛仁贵的介绍下,李弘才知道,这两座城池剩下的只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由于他们不愿意归顺大唐,不愿意被大唐迁徙,所以就一直留守在此。 两座城的情况基本上都差不多,像是一座座空城一样,只有一些双眼漠然、无神的老百姓,穿着破烂的衣服,表情麻木的从栅栏中看着他们从城中央穿过,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这七八座城的攻占,大唐的伤亡损失完美的控制在了两千人左右,马屁也不过是八千屁,这些对于大唐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只是让李弘纳闷的是,怎么到了安市城就攻占不下了?难道安市城是铜墙铁壁?连那炸药都无法把城强炸开? 薛仁贵苦笑着无奈的摇头,语气中充满了苦涩道:“殿下您有所不知,安市城是高句丽的军事重镇倒是没错,算得上是一座大城,其城墙也称得上是牢不可破。” “坚固到连炸药都没有办法吗?”战马在路上疾驰,却丝毫不影响两人话。 “赶上了一场大雨,把一夜之间偷偷埋藏的炸药全部给浇湿了,失去了作用……。” “那就再继续埋啊,难道安市城开始防备了?就算是防备,也不可能连续十几二十的时间,让你们找不到任何机会吧?”李弘不解的打断薛仁贵的话继续问道。 “殿下所言极是,臣也是这么想到,当初在安西,咱们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虽然此种情况在安西罕见,但当初炸云层的时候,咱们试过用油纸包裹……。” “直接重点。”李弘觉得,这里面恐怕是又有什么不是薛仁贵他们这些将领,能够控制的因素存在吧。 果不其然,马背上疾驰的薛仁贵再次苦笑一声,道:“太史局太史令格希元,在第二日炸药无法挥其作用后,臣等一致请求陛下再试一次,但格希元却认为,这是上对于陛下的阻止,要不然怎么会偏偏在第二就开始下雨呢?此物有伤和,不宜再用,孔会有损陛下皇恩浩荡。” “所以你们就被阻在了安市城下寸步难行?打过几次攻城战了?战况如何?”李弘皱了皱眉头,果然如白纯告诉自己时一样,格希元这个神棍开始拖后腿了。 李淳风也是,你特么的辞职后,介绍个靠谱的人担任太史令不行吗?介绍这么个假神棍担任太史令,真是没事儿给大唐找不自在。 404 形势 随着进入安市城地界,薛仁贵与李弘都放缓了马,夜幕也在此时缓缓降临,安市城脚下不远处,便开始燃起了数以万计的火把,一排排的营帐把安市城下方排的满满当当。 WwWCOM “如今在这里已经伤亡五千余人了,要不然陛下也不会召您立刻过来。高句丽的确很顽强,但是也是退缩到安市城后变得顽强起来的,之前基本上是碰见我大唐军队攻城,他们都会选择不战而退,或者是稍微象征性的抵抗下便弃城而逃了。”薛仁贵为李弘扶着嘛缰绳,李弘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身后的一千人不用等李弘命令,已经开始在之前薛仁贵为他们安营扎寨的帐篷处走去。准备休整了。 “伤亡如此之大,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不过还好,没有再继续蛮攻也算是不错了。”李弘点点头,现在要任务,便是服龙爹继续使用炸药。 什么特么的有违和、有失道,想要地人和,也得有命消受那才叫道,都特么死在城墙下了,道个毛线啊。 李弘闷闷不乐的在火把的照耀下,与薛仁贵穿过身后设置的第一道防线,进入了部队大营中,远远望去,一个诺大的帐篷占据了很大一片空地,四周又是被一个个朦胧夜色下的帐篷,顶端矗立着的金吾卫的旌旗包围着。 “奴婢连铁、扬武奉旨迎接殿下。”跟幽灵似的两个人,飘飘然的出现在了李弘跟前。 “父皇如何?可还好?”李弘挥手示意免礼,淡淡的问道。 “回殿下,陛下一切都好,晕眩也没有再生过,只是这些时日有些憔悴,想来是因为安市城久攻不下的缘故吧。”扬武本来就是侍奉龙爹的,这次龙爹御驾亲征,自己是把扬武借给了龙爹,来保护龙爹的安危罢了。 皇帝陛下的帐篷自然是代表着大唐帝国的威严,整个帐篷更像是一栋建立起来的房子,而里面自然是也分出了各个功能区域,就算是御驾亲征辽东,在这一方面,大唐也是不会吝啬这一点点费用的。 门口的金吾卫顶盔贯甲,明亮的盔甲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寒光,手中的马槊、腰间的横刀,都仿佛散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暗中手持弓弩的金吾卫,李弘虽然没有看见,但想来他们应该会比这些明面上的金吾卫更可怕。 本来要直接走进金帐的李弘,突然间停下了脚步,看看了金帐四周的空地,以及那些远处的帐篷,突然改主意,决定先视察下金吾卫的防卫。 “进来吧,朕的防卫措施还轮不到你这个太子殿下去关心,那都是金吾卫的事情。” “是,父皇。”李弘耸了耸肩膀,没想到龙爹已经在候着他的到来了,看来是被阻在安市城城墙下,已经被磨的没有耐心了。 李弘急忙快走两步,在金吾卫的注视下,解下自己腰间那义阳送的横刀,交给了扬武,扬武再递给了金吾卫保管。 这一举动,不光是金吾卫赶到惊讶,就是连扬武跟连铁都赶到惊讶,这不像是太子殿下的风格啊! 甚至是连站在帐篷门口的金吾卫,在坚守职责之余,都准备好了被太子殿下用脚踹的准备了,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太子殿下这次竟然出奇的配合。 看着几人惊讶的神色,李弘更像是对里面的人解释道:“这里不比在长安,身为太子,又是身处兵营,自当是该遵循兵营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身在帐篷中的李治把李弘的话听的真真切切,这是一来就给他自己先定下了为人子、为人臣的规矩,也就是,在兵营之中,没有人可以大的过的军法! “儿臣参见父皇。”李弘走进帐篷,望了一眼消瘦了不少的中年人,只见神色之间写满了疲惫跟焦虑。 虽然此刻正含笑看着自己,但李弘还是能够感觉到,这段时日的征战,想来已经把龙爹折磨的差不多了。 “免了吧,这一路的行军度比朕想象的快了不少,朕以为怎么着还得两三呢,哈哈。”李治走近李弘跟前,伸出手拍了拍李弘的肩膀,一身黑色的甲叶子被拍的哗哗作响。 “儿臣接到父皇您的旨意后,就立刻开始集结兵力了,一路上未敢有任何耽误,只想尽快赶到这里面见父皇。”李弘跟在李治身后,缓缓向帐篷的更里面行去。 “你母后近来可好?”李治示意李弘坐下,而他自己则率先在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来。 整个大厅之中,此时还坐着原本东洲道行军大总管契苾何力、副总管高侃,燕山道大总管李谨行、副总管杨昉,还有刘仁轨、刘仁愿,再加上李弘身后的薛仁贵,这帐中也是名将如云。 在众人的面前,则是放着一个巨大的辽东沙盘,上面清楚的标注着那些被攻占的城池,跟未被攻占的城池,如今,大军便是在这安市城城下,如同一只巨大的野兽,时刻等候着安市城放松警惕的那一刻,然后给予敌军致命一击。 李弘缓缓在李治下坐下,李治这才继续道:“弘儿看看这形势,怎么样儿,可有什么妙策?如今父皇与他们已经琢磨了好几了,但是一直无法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李弘笑着再次打量了下李治,虽然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但是却给他一种精壮了的感觉,比起长安时那有些养的白胖的样子,还是觉得现在的龙爹看起来比较帅一些,就是不知道龙妈喜欢不喜欢。 起身走到沙盘跟前,拿起那细木棍,把被他龙爹已经攻占,做着标记的城池,一个一个的被他用手里的细木棍挨个的戳翻,然后这才指着安市城跟身后的三城道:“如今对高句丽来讲,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防线了,如果加上安市城,此四城被攻破,那么直达他们王城也就是长驱直入了,所以,高句丽会作出顽强的誓死抵抗也不意外。但……。” 李弘敲击着四个城池的轮廓,手里的细木棍在沙盘上缓缓游走,越过千山山脉,跨过王城江,直指平壤北面的新罗,继续道:“新罗这个白眼狼一直是看我大唐的脸色行事,前些年我们对于高句丽施行了放任自流,他们便与高句丽开始修好,所以那几年,大量的新罗婢比以往更多人数的涌入我大唐,各位应该都有所体会吧?” 李弘嘿嘿笑着问着在座的将领,昆仑奴、新罗婢,向来是大唐豪门、贵族、世家、门阀的最爱,在前两年,虽然自己身处安西,但也不代表就对长安、洛阳等地的事情一无所知。 大量从新罗涌入大唐长安、洛阳的新罗婢,就跟白菜似的被大唐的豪门勋贵、世家大族一夜之间哄抢而空。 但随着开始继续给高句丽用兵外,新罗婢就又开始减少了,这明什么?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而且新罗王也曾向大唐皇帝告状过,那就是高句丽阻断了新罗与大唐贸易往来的通道,让新罗婢只能走水路进入大唐。 而走水路可又要分季节,无法做到全年往来,所以被逼急了的新罗只好派使者进入大唐,向大唐皇帝状告高句丽。 而如今,在李弘看来,随着大唐的军队再次抵达安市城城下,新罗怕是早就收到了大唐进攻高句丽的消息,如今……恐怕他们又开始抱着痛打落水狗的心态,开始从北面进攻高句丽了。 如此一来,也就造成了高句丽顽强抵抗的真正原因吧?毕竟,面对两面夹击,如果再不顽强抵抗,那对于高句丽来,唯有国破家亡这一条覆灭之路可走了。 “这么来,新罗又想从我大唐对高句丽的用兵之上,分得一杯羹了?”刘仁轨跟刘仁愿可以是辽东通了,这对他们来,一点儿也不稀奇。 毕竟,新罗跟百济曾经想要联合大唐征服高句丽,而大唐最后作罢此事,正是因为李弘监国期间罢免戴至徳,最终让大唐放弃了那一次的用兵。 与此同时,也就造成了新罗跟百济被回过神来的高句丽痛揍了一顿,最后新罗跟百济,还把这帐算在了大唐的头上,只是那个时候的大唐因为安西用兵,加上李弘当初监国时,已经彻底否决了用兵高句丽,所以大唐根本没人理会他们的抗议。 “新罗、百济一直都是那副死德性,想要分一杯羹,占的一些高句丽的便宜也是情有可原。如今我们可以有两条路走,一:自然就是尽快攻下安市城,然后接连突破南苏、木底、苍岩三城,直达他们的王城,占据王城号令新罗跟百济。二:继续原地待命,等到新罗跟百济坐不住,主动进攻高句丽,趁新罗与百济吸引了高句丽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后,我们再以最的代价突破安市城。不过……。” “不过什么?什么时候话开始学的吞吞吐吐了。”李治急切的问道。 他想要在军事上有所建树,就必须攻下安市城,这样一来,先帝不曾做到的事情,如果自己做到了,那么自己也就对得起皇这个称号了。 “不过到了那时候,高句丽亡国灭种就在所难免,我们就必须跟新罗、百济比度,看看谁先拿下王城,那么谁就能在辽东这一带占据战略上的主动了。”李弘看着点头赞同的将领们,只是所有人都有一个疑问,不是不想进攻安市城,只是实在是难以攻克啊,要不然,怎么先帝都是打到这里之后,班师回朝了呢。 405 决议 不过在座的每个人也都知道,当年先帝征战到安市城下时,很多因素让先帝决定了放弃继续进攻,转而班师回朝。 Ww WCOM 有高句丽的顽强抵抗这一因素,也有因为气进入了寒地冻的寒冷的冬季,再加上粮草难以为继,道路不堪,每一斤粮食要运送到前线所要消耗的粮食,都让那时候的大唐变得不堪重负,难以为继。 所以,在当时放弃继续进攻,改成长性的骚扰战略,也是当时不得不为之上上之策。 如今气还暖,水波荡漾、青山绿荫处处可见,何况还有大杀器炸药在手,拿下安市城绝对不是一件费力的事情。 看着众人都凝望着沙盘陷入到了沉思当中,想要拿下安市城甚至是高句丽的王城,所要付出的代价确实是不,但是大唐皇帝御驾亲征,这些代价还是能够承受的。 拿下高句丽,成立真正的安东都护府,这可是李治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他儿子李弘不怎么热衷,但是人现在已经在自己跟前,还不是任由自己了算?毕竟朕才是最高统帅不是。 “如果高句丽王城被新罗或者是百济率先拿下后,又会是怎样一番局面呢?”刘仁愿与他们打交道最多,而且他考虑的也要更加周全,这一仗值不值的大唐大动干戈,不惜一切代价拿下。 “值也值,不值也不值。这世间没有任何一场战争是用值跟不值来衡量的,有些利益在战争刚一结束我们就能看见,有一些则是需要等待好多年我们才能看见。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拿下这些城池后,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管理!这是最重要的,策略用的好时,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用不好,任何利益都是假象。” “这里没有国子监、弘文馆的学士,文绉绉的干什么,直截了当的。”李治哼了一声,让你阐述一下还真费劲。 李弘耸耸肩,这次却把目标指向了紧邻高句丽的靺鞨地界,道:“因为所有的前提利益里面,都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辽东的不确定因素便是靺鞨部,新罗、百济拿下高句丽王城,那么靺鞨自然会对他们另眼相看,甚至会在一段时间内与他们交好,如果是我们拿下了王城,他们同样会与高句丽的遗民暗中勾结,到时候还是我大唐的麻烦。” “这……。”契苾何力听了半,终于听明白了,这还是老调重弹啊,太子殿下依然是执着于他当年的策略,压根不想在这里设立安东都护府,不想使高句丽灭亡啊。 不光他听出来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大唐皇帝陛下,他龙爹就坐在最上,他竟然还要坚持当年的策略,真是不给御驾亲征的皇帝一点儿面子啊。 李治刚才还听的神情专注、双眼放光,但听到现在也明白了,看这样子,这不孝之子是想遵循他皇爷爷的策略,以骚扰、打压为主,但绝不使其亡国,给新罗、百济可趁之机啊。 “朕如果铁了心在这里建置都护府会如何?”李治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沙盘跟前,夺过李弘手里的细木棍道。 “简单,用不了几年之后被动的罢置,便宜了新罗、百济或者是高句丽。”李弘很怀疑他们的眼睛,难道从这沙盘上看不出来吗? 这朝鲜半岛除了山便是山,平原极为稀少,虽然河流众多,但能够在这个时代,适应农耕文明却是根本不可能的。 八成的山水、两成的平原,虽然土地肥沃,但是也是相对而言,大部分的地方更多的是山地,很不适合农作物的生产,这也是为何他们的渔业会比较达的原因。 刘仁轨老成持重,加上对半岛的形势又是了解颇深,看了看李治,再看看李弘,行礼问道:“殿下,但如果我们不征服他们,他们以后还将是我大唐的隐患,有此隐患盘踞于此,想来就是您也不能放心吧?” “那是,任谁都不能够放心的。但灭掉高句丽,我们就将亲自面对新罗跟百济,同样,我们依然还是不能安枕无忧,同样不符合我大唐的根本利益,所以,既然都是无法安枕无忧,就不如扶持一个傀儡政权,让他们一直争斗下去,谁弱保护谁,谁强就揍谁。”李弘拿过他龙爹手里的木棍,敲敲高句丽,又是敲敲新罗跟百济道。 李弘比在座的任何人都要清楚,朝鲜半岛这个民族是一个什么样儿的民族,有着极强的民族主义,但是又没有那智商跟胸怀走出大国路线,于是便依附强者做狗,代代狗仗人势。 而且纵观中国历史,从来没有一个政权愿意在这片土地上浪费过多的心思,把他们纳入版图,不单单是因为阻力较大,同样还有就是,纳入他们就像是养了一只养不熟的狗,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咬你。 李治听的直皱眉头,自己想要为以后能否青史留名,能否与先帝达到同样的威望上,给予着很高的期望,他很希望自己做到先帝做不到的,以此来达到先帝那样的高度。 一时之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烦躁的挥挥手,示意大家都先散了,明日视察完安市城的城防后再议。 众人行礼走了出去,李弘自然是被他龙爹留了下来,两人从议事厅换到了一间布置的颇为高雅的厅内,等李治坐下后,李弘这才在旁边坐下。 “你母后近来可好?” “母后一切都好,就是在收到您的旨意后,显得很焦急,催促儿臣要尽快赶过来,有些担心您在辽东是不是战事不利。” “战事不利,想来皇后是担心朕出现什么意外吧,这每一次来信都是要叮嘱几句,朕都看烦了。” “那是母后记挂您,您要懂得珍惜……。” “用不着你来教训朕,朕问你,难道朕这一趟御驾亲征,只能是空手而归吗?”眼看着到手的文韬武略,就这么轻易放弃?他很不甘心啊。 “哪能这么呢,父皇,恕儿臣的直白些,这朝鲜半岛,对于我们大唐没有任何益处,就算是全部拿下,我们还要在在荒时期供给他们粮食,您看看那云中等等都督府,哪一个不是张着嘴等朝廷给粮下锅的?就算是你想要建安东都护府,把松漠、居延、定襄纳入,也可以完全在攻下安市之后,在前方的城顺川设置都护府,从而卡住无论是高句丽还是新罗、百济6路进入我大唐的要道。” “那柳京(平壤)该如何是好?”李治如今只是跟自己的太子随意聊,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思考,只是想单纯的知道李弘的想法儿。 “柳京也叫平壤,就是因为过了大同江后,那里的地势平坦,适合居住,所以更多时候被称作平壤,也是高句丽的王城。我们只要在大同江站稳脚跟,与高句丽隔江相望,再与他们重修旧好,甚至可以立刻给他们提供粮草、兵器,让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对抗百济跟新罗,再不济,您还可以下旨给倭国,命他们佯攻牵制新罗、百济,这样一来,您就可以随时站在大同江边钓着鱼,看新罗、百济、高句丽乱斗了,看谁不顺眼就敲打敲打,看顺眼了,就赏点儿积压的粮草,换取些平壤上等的玉石等等。”李弘道最后,脸上又开始出现了玩世不恭。 “让他们的内讧一直持续下去,这样才符合你心中大唐的最大利益?”李治笑了笑,李弘退步了,不过退步后的提议也变得更加可行了,甚至是变得更让他满意了。 “其实您要是真想要开疆扩土,可以把目光再往被挪一些,现在气还暖和,离寒地冻还有两个多月三个月的时间,您完全可以把目光放在室韦与靺鞨身上,征服他们为大唐开疆扩土,绝对比把目光在这里要英明的多。” “算了,不这个了,这恐怕是你早就打定好的主意吧?这一路上看来想了不少辞,就是希望朕把注意力放在室韦跟靺鞨上,所以才这才一直阻挠朕用兵高句丽吧?” 李弘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儿,嘿嘿道:“这是其一,主要还是,高句丽的灭亡,对我大唐没有任何好处,到最后便宜的是新罗跟百济。” 李弘没的是,那时候大唐国力衰弱,自顾不暇,不想朝鲜半岛竟被统一,衍生出高丽这个棒子,到最后又是帮着室韦跟靺鞨连同入侵中原。 李治揉了揉有些晕的太阳穴,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淡淡开口道:“贺兰敏月跟李忠死了,据是你在朕出征后,派人暗地里杀了他们?” 一丝落寞从李治的脸上浮现,比较念旧的他,心里对于贺兰敏月还是带着一丝的牵挂,就像当年对王皇后的追思,以及后来再对萧淑妃的念旧情,再有包括历史上,想要废后武媚,却被武媚提前知晓,三言两语的求情便作罢废后一事来看,李治对于贺兰敏月的态度,更多的还是一份情愫在心。 406 信口开河 李弘在他龙爹问出这个话题的时候,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WwWCOM这个问题早就料到了父皇会亲口问出来,但这样也好,无论是真是假,最起码明父皇并没有因为此事震怒。 李弘有些苦涩的笑了下,才道:“儿臣如果真想杀掉皇兄李忠与贺兰敏月,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儿臣能做到,让全下人在李忠跟贺兰敏月死了十年后,还认为他们还活着。” “但现在李忠跟贺兰敏月死了,是被你杀的,你让朕如何处置?难道相信你的一面之词?”李治脸上看不出来表情了,帝王的标准城府相挂在了脸上。 “儿臣暂时还没有办法能够自证清白,事情刚刚生一日,儿臣就被您急召到辽东了,就算是想要自证清白,儿臣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找证据。何况……李忠跟贺兰敏月乃是自杀,只不过是想嫁祸于我,自证太难了。”李弘淡淡的道。 表面上看起来,面对龙爹的问询他很轻松,但其实心里,此时还是隐隐捏着一把汗,那就是贺兰敏月这个在父皇心中,确定不了地位的女人。 如果父皇念旧,那么自己恐怕就真的要被父皇怀疑了,如果不念旧,那么一切都还好了,只剩下一个李忠,想来父皇也知道当初他们之间生过什么。 李治长长的叹了口气,淡淡起身道:“陪朕出去走走。” “是,父皇。” 两人来到帐篷外,脚下的青草像是皇宫里那些经过可以修剪的草坪一样,踩在上面软绵绵的,五步一个火把,把周遭照的如同白昼。 远处那静静趴伏着的安市城,像是一头垂危的巨兽,正警惕的望着它面前这灯火通明的一大片帐篷。 夜风吹过,一丝清凉让人浑身一震,刚才的困顿也随着夜风快消散。 “那你在长安接到李忠死后的消息后,就没有做些什么?”双手背后,缓缓踱步的李治再次问道。 “儿臣已经派人前往两地去查看了,看看是不是能够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儿臣不乐观,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们两人把事情做的如此周密,自然是不希望儿臣轻易脱困,时间选择的也很合适,恰逢您刚刚御驾亲征,也正好利用此事儿,来离间儿臣对您的忠心。” “话是如此,明明知道如果朕出征之后,得知此事后会大怒而继续做为,还做的这么不干净,明显不符合你的性格,而且还能够在事一日后,接到父皇的旨意,立刻启程赶往辽东,足以见你心底光明磊落啊。” “那儿臣还需要自证吗?” “你母后的意思呢?” “……母后儿臣还需要自证。” “那你就继续自证清白吧,想来你母后不会错的,这也是朕的意思。此事要是你无法还以清白,将来……算了,先拿下安市城,兵临大同江再吧。”李治适时改口,李弘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只能是默默的点点头。 接下来李弘便把明日打算先佯攻一阵,亲自再看一次安市城的抵抗有多顽强再做打算,以及问了一些关于格希元的事情后,便被他龙爹放回自己的帐篷了。 奔波了一路的李弘,在花孟跟惊蛰的侍奉下,洗洗便睡了,但一开始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合眼,刚才跟龙爹话,只顾着自己如何自证清白,以及父皇对母后近况的关心了。 但……是父皇不知道?还是父皇有意不问李贤、李哲为何被母后召进宫呢?是觉得是事儿,不值一提?还是还不知道? 迷迷糊糊之中,也没有猜透他龙爹的心里到底对此事作何想,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蒙蒙亮了。 生物钟并没有随着这些日子的奔波而改变,依然是延续了他这么多年的习惯,早早起来锻炼身体,然后便是洗漱。 花孟早就准备好了清澈的山泉水,等着他洗冷水浴,李弘走近摸了摸那在清晨,依然还冰凉刺骨的冷水,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这山泉水经过一夜温差的积淀,甚至已经赶上他在长安时冬季冷水浴的水温了。 收拾好一切,吃完早就备好的早饭,然后穿戴上盔甲,拿着那把横刀,戴上了李窟哥送给他的海东青,再次走到离他不过几十米的中军帐,也就是他龙爹的营帐内,只见其他将领都已经到齐,正在声议论着今日该如何攻城。 李治在李弘到来片刻之后,才施施然的从营帐身处走了出来,看着今日的气色,相比起昨日可是要好了很多,估计也是因为李弘的到来,让他心里减轻了诸多压力。 看见李弘的样子后,李治跟大臣刚一看见时的反应一样,没事儿戴着个海东青作甚?这又不能打仗。 于是李治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这让本来想把海东青给他龙爹留着逗闷子的李弘,一下子也失去了兴趣,既然你不喜欢,我还不给了呢。于是就那么带着海东青在自己的左臂,等着父皇话。 兵权可不是李弘想要就能要的了,当着众位武将跟众位文臣的面,还需龙爹金口玉言的赐封才行。 果不其然,按照在朝堂早朝的仪式,进行了简单的朝堂议事后,一道圣旨便被花吉拿了出来,很简单的一句话,即日起,军中所有大事务,均有太子殿下代为处置,如有重大事情,或者争执不下之时,可报于朕决断。 众臣与李弘同时领旨,然后李治便当起了甩手掌柜的,昨日李弘已经向他禀报了今日的动作,所以他也就不再好奇,接下来就看李弘如何决断,如何施展他军事上的才华了。 领着一般武将走出营帐来到安市城城下,不算是很高大的城楼之上,在清晨的阳光下,偶尔反射着点点城楼之上的兵器亮光。 隐藏在暗处的弓弩,隐隐瞄准着城楼下的一干大唐武将,但并没有看见他们的重要的将领视察这道城门。 “其他城门也都是如此有重兵把守吗?”李弘问向身后的薛仁贵。 一干武将里,只有薛仁贵曾经跟随他征战安西,所以用起来也就顺手些。 而薛仁贵也早就按耐不住想要一战的豪情了,这段时间以来,虽然自己跟随陛下御驾亲征,但是在陛下眼里,向来是先契苾何力,后李谨行,而后还有刘仁轨、刘仁愿。 这一路杀下来,薛仁贵跟他率领的两万兵士,每次都只能捞到个战场扫尾的活儿,根本就没有被陛下派遣到攻坚之战上。 现在随着老上司的出现,薛仁贵感觉自己的用武之地、军事才华终于得以施展了。 “回殿下,三道城门如出一辙,兵力估计在七八万之众,至于武器、粮草是否充足,由于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攻城,很难作出精准的判断。”薛仁贵中气十足、战意高昂的道。 “弓弩有吗?”李弘望着城门楼子上大摇大摆晃悠的高句丽兵士,淡淡的道。 “回殿下,弓弩在此。”薛仁贵完后,立刻递给了李弘一把远程的弓弩。 “我先试试我这准头最近有没有下降。”李弘左臂上的海东青,难怪李窟哥送给他时,满脸满眼的不舍,此刻在李弘拿起弓弩的刹那,那全身雪白的海东青竟然自己主动落在了李弘的肩膀上。 这倒是让李弘赶到有些意外,这也太通人性了吧?看样子可以以后带回去,给白纯的弟弟白起做个伴啊,一个上一个地上,这两个家伙要是放进秦岭内,不知道能逮住什么样儿的猎物。 李弘刚刚举起弓弩,箭槽中的箭矢在已经绷紧,就在他瞄准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殿下不可,此举恐怕不合皇室威仪,两军交战,虽然不该击鼓正军,但也不该……。” “格希元,这安市城没能短时间内拿下,此中你可是居功至伟啊。”李弘缓缓的放下手里的弓弩,递还给了薛仁贵。 这才扭过头看向身后,只见不知道何时,身后除了那几个武将外,又多了十数个文臣站在身后。 “殿下,臣乃是为我大唐国威着想,如果殿下如此暗袭,会让下人耻笑我大唐胜之不武。”格希元见李弘把弓弩递给了薛仁贵,神情之间颇为满意,捋了捋胡须正色的道。 李弘看着格希元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样子不由得被气笑了,本来昨日一路上还在寻思,要不要到了兵营之后先找他算账,最后想了想,看在龙爹的面子上,这事儿就揭过不提了,没想到现在他还来劲了。 这种死脑筋的人,其实是最为可恶可恨、冥顽不化之人!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片面理解,就要仗着自己那点儿本事儿对皇帝的一言一行指手画脚。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所指出的要求,完全不是根据哪怕是周礼所记载的而加以要求君王,完全是他们自己个人的判断,跟自己心中的喜好,然后就敢高谈阔论。 白了,在上一世这种人就很多,就像那些著名的“键盘侠”们,哪一个不是靠着一张嘴骂遍下的?而且走错片场的比比皆是,总之,又不用负责任,所以就信口开河了。 407 佯攻 李弘缓缓走到格希元等一干文臣跟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头盔同时被他摘了下来,扔给了同样穿着盔甲的花孟,轻松的道:“那请问格大人,那你到底该如何攻打这安市城呢?” “这……臣只是对文星象略知一二,不如臣今夜夜观星象之后,讨一个攻城拔寨之吉日,然后殿下再决定如何?”格希元没料到李弘如此直接,直接问他该怎么攻城。WwWCOM 身为一个武将,这本该是武将该有的尊严,是不会随意的问一个文臣的,何况还是在安西拥有着无数赫赫战功的太子殿下。 李弘脸上的淡淡笑意变得越来越冷,眼神也是变得锋利了起来:“既然你还知道你只是一个太史令,那就更应该清楚,兵者、国之大事也,这是你等可以随意插手的吗?既然你插手了,认为我如此便是胜之不武,那么你倒是给孤一个好的提议?没有是吗?你特么的上下嘴唇一碰,就否决了战场之上的用兵之策,这责任你要不要背?既然不背责任就立刻给我闭嘴!” “殿下,臣绝无此意,臣……。” “滚!”李弘冷喝一声,不光是格希元吓得浑身一哆嗦,就是连身后的其他文臣也是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温和的太子殿下起火来,特别是在这盔甲明亮、肃杀森严的战场氛围下,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悸。 以格希元为的文臣,看着一身杀气的太子殿下,虽然只是一个身型站在安市城城墙下,但此刻却让他们感觉到,仿佛这身型给他们的压力,比对面那安市城的城墙还要大,还要让他们赶到害怕。 以刘仁轨、薛仁贵、契苾何力、李谨行等武将,听到李弘的冷声训斥,心里都是不由得暗暗舒畅了一番。 武将最忌讳的是什么?便是那文臣不懂装懂跟指手画脚,以及令出多门,而且这在如今的大唐交战中,又不是没有生过,将相不合,本就是行军打仗之大忌,让这些武将们是有苦难言,如今被太子殿下对着这帮文臣一顿呵斥,他们心里别提是有多舒畅了。 何况,这次出征,可是由陛下亲自率领,这些武将们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有多重了,原本一路之上势如破竹,遇神杀神、遇佛砍佛,一路上无往不利,并没有遇太大的抵抗便直达安市城下。 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拿下安市城,打破大唐军无法突破安市城抵达柳京的尴尬,却不想,因为一场大雨之后,这大唐手中的利器便不准许再用了。 任由薛仁贵如何在中军帐据理力争,炸药被雨水淋湿,是因为军情紧急,想要趁敌军在安市城立足不稳,所以并未用油纸包裹才出现了哑火的问题,只要再来一次保证能够攻破安市城。 但此举却遭到了以格希元为的文臣的极力反对,以这乃是上对我大唐的警告为由,认为炸药有悖地之理、有违和,甚至还认为此物乃不详之物,虽然给大唐带来了暂时的利处,但长此以往,恐怕会伤大唐国运气数。 所以如此一来,一下子把李治给陷进了纠结中,甚至格希元还搬出当年先帝打到此处之后班师为由,认为先帝从这里看到了继续征战之后,对大唐的弊端,所以才班师回朝。 李弘如一尊杀神一样让文官战战兢兢,但在刘仁轨几人的眼中,李弘殿下此刻简直是像极了活菩萨,早知道让太子殿下早来一些时日,他们这些武将也就不至于受这些窝囊气了。 今日看来是无法善了,想要自己爽快一下是没希望了,于是李弘直接对身后的薛仁贵下令道:“从中选取两个城门,佯攻半个时辰。刘仁轨、契苾何力待命,轮换佯攻,切记不可强攻,哪怕是敌人已经左支右绌,露出了防御的破绽,也决不允许攻城。” “遵命,殿下。”刘仁轨、契苾何力、薛仁贵三人同时沉声应道。 三人都是打仗的老行家,是战场上的老油子都不为过,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得,如今敌军早就在城内布置好了第二道甚至是第三道防线,而这些日子大军又没有进行过骚扰式的攻城,也就给了敌军更加充裕的时间来休整防线,修补城墙的薄弱之处。 如果敌军在你第一次攻城时,便露出不支的现象,只能明那是敌人故意留下的缺口,就等着你的人往里面跳,然后给予你们一次信心上的打击。 而这样一来,对于攻城者最为重要的便是,因为第一次攻城的失利,很有可能造成军中士气低落,想要立刻再强攻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攻城战中,往往守城的将领需要明察秋毫的战场敏锐性,以自己老道的经验来分析,这一战是敌人的佯攻,还是敌军的真正攻势,以此来选择他们守城兵力的虚实。 对于攻城者来讲,突袭一个座城的概率就像是上一世中彩票一样,往往这种奇袭、突袭的概率都很有,半真半假的攻城被用的最多,但成功的概率也并不是很高。 错过了敌军在退入城池后,立足未稳、军心混乱的第一次优势攻城后,接下来想要攻城的难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则是成倍的上涨。 号角声与击鼓声呜呜呜……咚咚咚的在安市城下方响起,那带着节点,但又不按照常规敲击的鼓声,配合着号角声呜咽调子,在攻城的时候,除了做为进攻的号令之外,更是为了打乱守城敌军兵士的心态,造成他们的心浮气躁。 如李弘猜测的所差无几,大量的遁甲被安置在前排,战阵之中出有节奏的嗜血喊杀声,一排排明盔亮甲的兵士,如一道一道波浪一样,缓缓向安市城城下涌去。 城墙之上,急促的号角声在大唐军队的号角声响起后,便争先恐后的响起,城投上顿时也是一阵慌乱,一些滚石、滚木、弓弩顿时出现在了城楼上的垛口处,嘴里喊着反正李弘也听不明白的语调,双目狰狞的望着下方的攻城人浪,只等敌军进入射程之后,便开始射击。 刚才再次从薛仁贵手里接过狙击弩的李弘,在身后一些文官的注视下,像是上一世架起一把狙击枪一样架起了狙击弩,沉重而又坚硬冰凉的狙击弩,让人一下子便从撼动地的喊杀声中清醒过来。 手中被架起的狙击弩纹丝不动,像是被定在了李弘的两只臂膀上,肩膀上的海东青在战鼓刚刚响起时,不安的拍打了两下翅膀,感觉到主人一丝惊惧都没有后,这才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矗立在李弘的肩膀上,望着那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兵士,时不时抬头看看那率先从城头射击下来的箭矢。 “嗡……。”李弘眼前传来一阵厚重的弓弦弹开空气后,出的破空声。 一直箭矢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在众人眼前留下一道残影,然后便消失不见。 不到一息的时间,安市城城头之上,一个正下令指挥守城的将领,只感觉胸前像是被火灼一样的热痛,低头便看见一支箭尾还在空气中颤动,然后缓缓地抬头望向下方。 接着整个人便如失重般从城头上掉了下来,城墙下顿时因为那尸体快掉落,拍在地面上,出厚实的砰一声,溅起一阵灰尘后,便一动不动了。 随着李弘射出了第一支箭矢,隐藏在暗处的狙击弩相继射出快如闪电的凌厉箭矢,城墙之上便如零散的下饺子般,开始往下跌落了十余具尸体。 城头之上,看着几个兵士栽落到城下时,慌乱之中并未引起注意,还道是因为城墙之上过于拥挤,把自己人挤了下去,也并未当回事儿。 但当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头盔掠过时,他才知道敌人竟然有如此臂力强悍的弓箭手,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竟然都能够射击到!这绝对是不亚于黑齿常之那个判断一样的弓箭手啊。 吓出一声冷汗的将领,第一时间就矮下了身子,一只手条件射的摸向自己的脸颊,当手触摸到头盔侧面还有些烫的地方,不由得差些瘫坐在地上,这得多大的力道,能够射出这么远距离,还如此有力的箭矢! 李弘皱褶眉头,这几十具狙击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短短时间内,城投上就落下了不下五六十具尸体,而这一短暂的混乱,也为攻城的薛仁贵争取到了接近城墙的时间。 随着一波一波的兵力接近城池,云梯也被在第一时间架在了城墙上,有的刚刚架好,便被敌人眼疾手快的用力推开了。 有的架上去半,依然是巍然不动,甚至都没有人管那攻城梯,这明了敌军在有限的防守中,他们的将领还没有看出来这一次是大唐军队真的要攻城,还是只是佯攻,试探下防守的强悍程度。 黑色的箭矢继续划过空气,带着破空声比刚才更加密集的射向城头之上,虽然准度比刚一开始差了很多,但最起码在密集以后,让敌军在防守时,不得不提防暗中的冷箭,也算是为攻城部队减缓了一些攻城压力。 408 自废武功? 几十具狙击弩像是上一世战场上的火力压制一般,尽可能的在安市城城头之上,制造守城士兵之间的混乱,为城墙下攻城的薛仁贵提供有效的支援,所以那凌厉的箭矢越往后准头就越不靠谱,最低的要求便是,只要射中城墙之上的任意目标都行。 Ww WCOM 但安市城城墙上的守兵显然也不是一击即溃,跟大唐多年的战争中,也练就了一身强悍的守城战斗力。 依然并没有因过多的攻城梯架在城头上,而显得军心混乱,有条不紊的举起盾牌架在城垛之上,防止那强有力的弓弩再次轻易的射穿过来。 呜呜的号角声、咚咚的战鼓声在山脚下的平原处撼动地的响起,与震彻云霄的喊杀声混杂在一起,交织出了一副激烈的攻城战争画面。 远处山峦的密林中,一些动物不安的躁动起来,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心翼翼偷偷的张望着远处的人类,待察觉到并没有危及到它们后,便又开始忙活自己世界里的事情了。 飞禽从林中振翅而飞,一声声鸣叫声在山谷中回荡,透过空气传入下方安市城震的喊杀声中,像是在欢呼也像是阻止,但随着一阵短暂的振翅翱翔后,飞禽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再次飞回了密林之中安静了下来。 薛仁贵的部队在有条不紊的撤退,李谨行所率领的部队已经再次顶了上去,城墙上宽阔的平原上,经旗迎风招展,战马疾驰嘶鸣,盔甲鲜亮、马槊森寒,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杀戮的光线。 李治缓缓从中军帐中走了出来,一身独有的烧包金色铠甲、明亮刺眼,威武霸气,好像神下凡一般。但也仿佛就是要告诉安市城的敌军,大唐皇帝在这儿呢,快来杀我啊。 在金吾卫跟扬武、连铁几名太监的层层护卫下,李治走到了李弘的身后,伸出手掌拍了拍那没戴头盔的脑袋。 李弘立刻扭头怒视,谁特么这么大胆,敢拍老子的……老子拍儿子脑袋就算了。 看着李治那刺眼的铠甲,李弘只好急忙从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起身,让他龙爹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是站在了身旁。 格希元等文臣对着李治行礼后,继续是站在后面,跟同其他武将一起注视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你这一来就不管不顾,了解没了解这安市城的防守情况,就开始一通狂攻?在安西你就是如此用兵吗?一点儿策略也没有?”李治虽然不是武将出身,但相比起李弘,人家有个能文能武的好爹啊,所以一眼也就能看出,安市城下不过是雷声大雨点的攻城之战,不满的道。 何况,李弘昨日早就透露给他,今日要先佯攻一番,探探敌人的虚实了。 李弘听到龙爹的话,立马露出惊讶到不可思议的神色:“啊?打仗还要跟敌军讲策略啊?” “那你以为呢?难道就这么乱打一通?格希元给你建议,据你还把人家训斥了一番?可有此事儿?难道格希元为大唐的国威着想也有错了?如此乱打一通,就算是赢了,也岂不是让人笑话?”李治看着装腔作势,明显不满自己指责他的李弘,沉声问道。 “啊,训斥了啊。儿臣认为他的不对,所以就先训斥了一番。您先别着急……。”李弘看他龙爹浓眉一皱,要火,急忙安抚道:“战争从来都是胜利者的游戏,历史也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别管我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赢下这一场大的战役,那么至于如何写,还不是由我了算?儿臣还从来没有听过,战败者可以书写历史,成就伟业的事情呢。” “牵强附会、胡言乱语、强词夺理,我大唐赢也要赢得光明正大!” “战争的输赢本来就是光明正大,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所以,儿臣认为,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打得赢,就是好将领。就像曾经有一位伟大的先贤过:‘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战争是残酷的,它不是使臣来朝拜贺需要讲究仪礼、规矩。” “朕怎么就没有听过这伟大的先贤?” “您没听过的多了,不止这一个。您回去吧,这里有儿臣指挥就好了。”李弘不得不下逐客令,因为薛仁贵跟李谨行相继撤下来了,契苾何力已经顶上了。 但薛仁贵跟李谨行显然没现李弘的老子在督战,两人竟然抱着头盔,有有笑,神态轻松的向这边走来。 李弘敢肯定,薛仁贵跟李谨行这样的德行被李治看见,自己又得挨骂了。 “你觉得我会回去吗?先听听他们两人怎么!”李治斜眼挑眉,冷哼了一声,显然是看见李谨行跟薛仁贵的轻松了。 对他来讲,用什么样儿的策略攻城拔寨他都无所谓,但架不住这些文官的手中的礼制,什么自己御驾亲征,不能在战争之中行人之径,有损国威跟皇帝的威仪。 在李弘看来,这就是作茧自缚,跟上一世的偶像包袱一样,如今大唐朝堂之上的众多臣子,都背上了这个大国包袱,总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大唐铁骑的战争就该光明正大的进行。 无论是打什么样儿的战争,都该丁是丁卯是卯,按照上国的礼节、威仪进行,最好是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而不是像那些国一般无所不用其极。 也就是这样的人臣太多,禁锢了大多数武将的用兵之道,也因为此,让那攻城利器炸药变成了累赘,这种自废武功的心态,让李弘很是愤怒。 但因为龙爹在此,自己还没办法当着他的面,把格希元等人再训斥一顿。 薛仁贵、李谨行跟刘仁轨几个武将也站在李治的身边,对着李治行礼后,这才看向李弘,由薛仁贵这个曾经跟过太子殿下征战的武将,向李弘禀报道:“殿下,没问题,在这样的守城压迫下,再次把炸药埋入城墙下不成问题。” 李弘满意的点点头,接过薛仁贵跟李谨行手里那高句丽兵士,从城墙上射下来的几支箭矢,只见那十来支箭矢中,竟然有三个没有箭头,只是一根细木棍削尖了再当成箭矢使用。 “看来敌人也不富裕啊,这箭矢看来极为匮乏啊。”李弘满意的把箭矢扔到一边,拍拍手道。 “你还打算用那炸药?”李治把刚才薛仁贵的话听在耳朵里,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格希元, 对李弘问道。 “为什么不用?有那攻城利器在手,可以让我大唐儿郎少多少人命葬城下,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太笨蛋了就。”李弘理所当然的道。 总不能要顾及子虚乌有的什么国运昌隆、大唐仪范,就把最好的攻城利器放弃,用大唐儿郎的性命去拼吧。 “殿下,臣不赞同用炸药,此物过于霸道,乃是不详之物,运用过多的话,恐会有伤和,对我大唐的国运昌隆有弊无利,而且当初在安市城下用过一次,殿下可知?当日原本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空,在我们埋下炸药之后,突然间风云激变,一场大雨落下,阻止了那炸药的威力。殿下,这是上苍在警告我们,不可再次用那炸药了,有违理啊。”格希元神情激动,给人一种以死相谏的感觉。 李弘懒得搭理他,回过头看向城头,如今已经开始鸣金收兵,半个时辰的攻城,并没有给双方带来什么损伤,城楼下的尸,基本上都是被狙击弩射击下来的安市城守城兵士。 “殿下,臣以为格大人所言极是,如若因为炸药运用过多,而伤了我大唐百年国运,实在是划不来啊,赢得了一城,却要以我大唐国运来作为代价,于情于理都不划算,大唐身为上国,面对弱蛮夷,行如此怒之道,有悖于我大唐的礼仪风范,这样一来,又如何服众其他国敬重我大唐?又如何在朝堂之上,在陛下面前称臣?还请殿下三思。”门下省谏议大夫史藏诘行礼道。 此时,李弘再想装作充耳不闻都不行了,一个人也就罢了,现在连门下省的谏议大夫都如此,自己要是再不理会,那就是明显理亏了,就是只想着在父皇面前攻城立功,不顾大唐的盛世绵延跟上国风范了。 李弘以手里的横刀拄着地面,肩膀上的海东青像是感受到了李弘心里的愤怒,再次不安的拍了拍翅膀,甚至在李弘仰长叹之时,还跟着仰鸣叫了几声。 “格希元、史藏诘,你们可知道,大唐的江山是从铁与血的战争中得来的?你们可知道,为了大唐立国,我大唐牺牲了多少子民?立国之后,先帝又多次用兵吐蕃、突 厥、吐谷浑、薛延陀等等,这才有了可汗这个上国之称,这一切难道你以为是四方蛮夷敬佩我大唐的仪礼风范,所以才尊称先帝为可汗吗?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先帝手里的大唐,掌管着下最强的铁骑,才让他们敬畏我大唐!什么特么的有违和,你特么的在长安没见过雷阵雨?你在长安没见过护城河这边风和日丽,那边却风雨交加?这特么的你给我解释解释,难道也是有违道了?” 李弘很怀疑,眼前这两个货色,是不是都是戴至徳那一个笨蛋师父教出来的,这么多年了,还以这种上国的优越感要自废武功! 409 抛石车 床弩 李弘一席话,把格希元跟史藏诘问的哑口无言,特别是格希元身为太史局太史令,负责着文星象,为皇家算取吉日祥时,此时被李弘这番话一挤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了。Ww WCOM 两个人的脸色涨的通红,但太子殿下所的话却是句句在理,如果那日埋在城墙下的雷被雨水淋湿而被弃用,那么长安城等大唐各地出现这边风雨那边晴的情况,还有那晴空万里的气在一个时辰内下雨又晴,又不是没遇见过,又该如何解释? 当着皇帝陛下的面,你总不能,在大唐境内也是生了什么怒人怨的事情?所以老才降下那雷阵雨? “你几日能够拿下这安市城吧?”李治突然话道。 格希元跟史藏诘哪里会是李弘的对手,何况人家李弘还占着理儿!虽然李治知道,当初听了格希元的建议,确实是抱着一定的为了大唐绵延盛世的心理,所以一直没有再用那炸雷。 但现在李弘出现之后,李治的心境就慢慢生了变化,这不孝之子,往往能够把神秘莫测的事情给明朗化,给变得一文不值,而且他与皇后就没有少上当,所以现在也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越先帝,过了这安市城,征战到大同江才行。 “看您的意思了。”李弘轻描淡写的道。 能够如此胸有成竹的出此话,主要是如今正在进行撤退的李谨行所率领的部队,看那有条不紊的阵型,就知道这次佯攻已经探出了高句丽的虚实。 李谨行撤下来的同时,契苾何力再次率领自己的部署冲了上去,但所有人现在都是虚张声势,只是因为战鼓声还没有停,还没有变成鸣金收兵的锣声,所以他们在冲击时,变得更加谨慎。 “此间战事全权交由太子处置,任何人不得有异议。”李治面无表情的道。 从刘仁轨、薛仁贵、李谨行的脸上,今日一早他就看出来了,因为文臣的干预,让这些武将们各个在当初攻安市城时,都是愁眉苦脸,但自从李弘来了之后,他们的神情就变得轻松了很多。 恐怕他们也知道,只要太子一来,他们才能最大程度的挥他们的能力,而且还不受文臣的干预,能够得心应手的运用雷了。 一场不轻不重的佯攻随着李弘一声令下,不等契苾何力撤兵,城头上的高句丽兵士则是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后,已经迫不及待的停止了继续投扔滚石、滚木了。 这也让契苾何力撤离城下时,变得更加的轻松自在,甚至像是散步一般,每一个阵型都保持的整齐的态势,缓缓撤了回来。 李弘对于安市城的防御有了清晰的了解,但眉头还是依然紧皱着,骄兵必败的念头,不知道何时冒进了他的心头。 因为这一场佯攻中,他并没有看见大唐原本引以为傲的,声名赫赫的,素有“人马俱碎”的抛石车,甚至是连那床弩都没有看见。 于是在契苾何力赶过来后,李弘抚摸着下巴,看了看他龙爹,再看了看站在他面前,一个个神清气爽、喜气洋洋的武将们,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能够有如此表情,只能是明,他们也摸出来,这安市城的真正实力了,所以才会脸上的表情如此轻松。 不好意思直接质问自己的龙爹,李弘只能是从几位将军身上开始敲打,不能因为此前攻城略地的轻松,就连抛石车、以及大威力的床弩都不用了吧? “几位将军,我想问你们个问题,大唐立国至今,能够攻城拔寨的最佳利器是什么?”李弘望了一眼城头上,一个指着自己这方叫骂着的将领,扭头对薛仁贵等人问道。 “回殿下,自然是那雷了,有此利器,下的城池在我唐军眼中,都是不值一提。”薛仁贵跟李弘最为熟悉,自然是在几个武将中,由他代为回答。 李弘再次皱了皱眉头,反问道:“如果没有这雷呢?” 他知道,薛仁贵如此回答,是因为在吐蕃时,受这个雷的好处太多了,往往想要攻下一座城池,只要排除几十人的精兵强将,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跑到城墙下,把雷一隐埋即刻,第二日攻城时,甚至都不用战鼓、号角声下令,只要听到那雷的轰隆隆声,立刻攻城就绝无问题。 如今,这雷已经深入薛仁贵心中,自然是成了比抛石车、床弩更为有效的攻城利器了。 “如果没有雷?”薛仁贵思索了下,下意识的回道:“没有雷的话,自然是那人马俱碎的抛石车跟床弩最为合适了,狙击弩虽然也厉害,但是比起床弩来,无论是射程跟杀伤力上,都有着一定的差距。” “好,回答的很好。”李弘语气渐冷,就连他龙爹也感觉到了,这不孝子好像要火了。 果不其然,只见李弘缓缓道:“那么现在不用雷,不用神机营的兵士,想要攻下安市城,我们该如何做?我们的投石车在哪里?床弩在哪里?” 李弘的脸色变得冰冷,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丝毫没有因为他父皇在此,而有所收敛,军国大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但现在,经过一场佯攻之后,他连最起码的抛石车、床弩都没有看见,难道他们真的以为雷是下无敌了吗? 看着以薛仁贵为的刘仁轨、李谨行、契苾何力几人哑口无言、吞吞吐吐的样子,李弘继续冷冷道:“怎么?我错了吗?格希元认为用雷有伤道人和,然后呢?你们这些武将又做了些什么?你们尽到你们臣子的本分了吗?那攻城无往不利的抛石车、床弩,都跑那里去了?难道没有雷,你们就在安市城城下待上一辈子吗?” 道最后,李弘已经不是在喊了,而是开始愤怒的如同一头情期间的公狮一般,充满了攻击性的咆哮着了。 无论是薛仁贵跟刘仁轨为的武将,还是格希元、史藏诘为的文臣,在听到李弘的质问后,瞬间恍然大悟,也瞬间羞愧的低下了头。 特别是格希元跟史藏诘,身为文臣之职,跟随陛下御驾亲征,虽然不用亲自率兵打仗,但是既然出征了,那么无论是太史局的太史令,还是身为门下省谏议大夫的史藏诘,包括所有的武将,都有责任跟本分,提醒陛下,在攻城时不可忘记那抛石车跟床弩。 但前些时日,他们在攻占其他城池时,因为神机营携带雷的便捷性,以及高句丽毫无抵抗的败退,造成了他们心理上对敌军的轻视。 再加上,那抛石车难以移动,床弩听名字就知道了,想要在高山峡谷间来回移动,又是一番费时费力的活儿,非但不能达到兵贵神的目的,反而是会拖累行军度。 最为重要的是,包括皇帝陛下在内,所有人都心存依仗着神机营的雷这个攻城拔寨的利器,自然就把那抛石车、床弩抛到脑后,放置在松漠都督府,不再带来了。 格希元脸涨的更加通红了,虽然太子殿下是在训斥所有人,但听起来更像是在训斥他一个人,因为是他建议阻止陛下用那雷的,但抛石车、床弩这等攻城利器,在当初进攻高句丽时,还是自己因为雷的便携性,让陛下放弃了携带。 如今面对安市城的城墙,自己以雷有伤和为由,阻止陛下使用。当初又是自己阻止了陛下携带抛石车、床弩,是为了怕影响行军度,但现在呢? 攻城的利器一个也没有,自己却还指望着大唐的军队能够拿下安市城,如太子殿下所言,大唐的军队,在此时此刻,在不用雷的情况下,该怎么拿下安市城呢? 无论如何,格希元此时都隐约成为了众矢之的,因为两个最为重要的建议,都是出自他跟史藏诘的谏言中。 “这是谁的主意?”李弘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厉声问道。 李治也是难得的老脸一红,经李弘这么一提,他们才现,是啊,自己被阻安市城下后,竟然没有想过去松漠都督府把抛石车、床弩调用过来,反而是舍近求远的把李弘从长安召了过来。 而且当初这个提议,还得到了文臣武将的一致赞同,但现在经李弘这么色厉内荏的一问,众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白痴了! 不能用雷,有不调用抛石车跟床弩,然后就是这么多人守在安市城城墙下,望眼欲穿的希望能够攻破安市城? “你们想什么呢都?身为臣子,这就是你们对大唐的忠心吗?不用雷,弃用抛石车跟床弩,那用什么攻城?谁能告诉我,到底用什么攻城?是用你们那愚蠢的忠心?还是打算用意念把这安市城拿下来?格希元,这两者你都有参与吧?”李弘看着格希元跟史藏诘,突然把自己手里的横刀,跟薛仁贵腰间的横刀解下来,扔给了两人。 “殿下……您这是?”格希元不知所措,但也不敢不接,只好无奈的跟史藏诘接过李弘扔过来的横刀。 “去,你俩不是能耐吗?又是怕雷违和,又嫌弃抛石车跟床弩笨重,那好吧,你俩告诉我,怎么攻城拔寨吧!拿不下城池,你俩提头来见!快去。” 410 落寞 大唐的攻城利器抛石车跟强力床弩,甚至可以是冷兵器时代攻城利器的巅峰之作了,无论是抛石车还是强力床弩,在这个时代便是无敌的存在,想要再进一步精益求精,已经是不可能了。WwW COM 光是那最大的抛石车,一架就需要两百多三百人来操作,而所用的石块,每一块都近百斤重,达到了上一世的六十斤的重量,由此可想而知,如果一座城池遇上这么几架抛石车,那大部分以黄土夯实的城墙的脆弱承受力,哪有不破之理? 强力床弩同样笨重不方便移动,与那抛石车一样,都达到了五百步左右的有效射程,力道达到了足足十二石,每一次张弦开弓,都不得不使用绞车来作业。 所以,虽然抛石车与床弩在这个时期杀伤力极大,但其机动能力太弱了,三百人聚集在一起,就是一个很大的目标,而且特别是在朝鲜半岛这样的山林众多的地方,抛石车与床弩很难“翻山越岭”的轻易运送到城池之下。 雷的出现,绝对是给大唐在攻城拔寨上提供了有效的杀伤、攻城利器,自然是更让大唐的战斗力达到了成倍的提升,更加能够在面对敌人时充满自信。 但架不住文臣们自废武功、自缚手脚,放着好好的雷不用也就罢了,还嫌弃抛石车、床弩笨重难以移动,那这仗干脆别打了,直接班师回朝算了。 格希元、史藏诘,手拿李弘扔过来的横刀怔怔不知所措,虽然他们的出点是好的,但其起到的效果,经太子殿下如此直接的指出来,他们立刻仿佛感觉自己变成了叛徒一样。 李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这御驾亲征并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啊,先不这运筹帷幄、率兵打仗的经验,就是这文臣武将之间的争议,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身为主帅,如果没有办法把这些平衡好,不能够在战场上力断乾坤,看来这仗还没开始打就输了一半了。 想到此处,李治是不由的佩服自己父皇,那睥睨下的英武身形,霸气十足的绝代气势,战场上战无不胜,朝堂上又能知人善用,亲王府的十八学士以及后来投奔他的名将等等。 再看看自己身边,如果不是太子提醒,自己到现在还没办法搞明白,子御驾亲征时,该以武将为主,还是又该多听文臣的建议了。 朝堂之上群臣之间有纷争,自己难以决断、纠结犹豫时,自然是有皇后帮自己分析、决策,这也让他或多或少的在不知不觉中,忽略了皇后的重要性。 再加上自己身体一直赢弱,眩晕症经常作,这也不知不觉成了他的一个借口,朕不过是身体病弱,并不是无法一个人处理朝政。 但随着在辽东战争的深入,他便开始时常涌现出无力纠结、优柔寡断的时候,往往这个时候,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想,如果皇后在此那该有多好! 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此事儿该以谁为主,谁的能力又只适合辅佐,一目了然,条理分明,根本就不会出现此刻李弘所指出的弊端来。 想到这里,李治便不由自主的看了李弘一眼,自从太子昨日到达之后,自己竟然跟与皇后议事一样,一下子便觉得精神上轻松了不少。 在心理上,若有若无的,自己已经开始把这里的战事依仗在李弘的身上了,要不然也不会在李弘还没有真正攻城,还没有看到他真正率兵打仗的才华时,自己就已经下令,命他全权处理这里的战事了。 李治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沉思了下再次强调道:“即刻起,辽东战事太子全权负责,无论大事情,都不必刻意禀报于朕。” “父皇……。”李弘看了一眼有些落寞的李治,这是要把自己抽身出去站在一旁看戏的节奏啊。 “朕意已决。”李治坚定的道。 “是,陛下。”文臣武将同时躬身应是。 子御驾亲征,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啊,李治缓缓往中军帐走着,心里却还在一直琢磨、纠结着,自己看来真不是一个适合领兵作战的皇帝啊。 刚一回到营帐内,李弘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探头看了看坐在中军帐龙椅之上,神情落寞、若有所思的龙爹,嘿嘿笑着便凑了过去。 “怎么了弘儿?有何事儿?”李治声音略显疲惫,淡淡的问道。 “无事儿,就是过来看看您。”李弘轻松的道。 李治不由好奇,这都兵临城下了,朕已经命你全权负责此间战事儿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嬉皮笑脸的跑到朕跟前,神情轻松的关心朕? “身为三军统帅,你不去商讨如何攻城,跑到这里干什么?”李治责怪的看了一眼李弘,微怒道。 “没什么好决策的,明日一早攻城,尽快拿下就是了。儿臣想了想,大军在此被阻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明日攻城,必须让高句丽兵士从心底害怕我大唐兵士才行,这样一来的话,对于攻破安市城身后的其他几城,或许能起到一定的震慑效果。所以……。”李弘的轻松加愉快,好像这攻城跟儿戏一样,听的李治是很郁闷。 “战事你负责,朕已经在文臣武将跟前明了,怎么,怕朕反悔?”李治郁闷过后,奇怪的问道,看这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事儿求自己。 “那倒不是,儿臣担忧这个干嘛,您是三军统帅,儿臣不过是您的副将而已,只是……。” 李治轻笑了一声,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难怪刚刚分开,又一脸阿谀奉承相的跑过来了,看来还是有事儿相求。 “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如果是要立刻治罪格希元跟史藏诘,朕认为大可不必,此事朕也有责任,不能完全怪罪……。” “不不不,儿臣不是这个事情。”李弘一边着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奏章,嘿嘿道:“儿臣简单的起草了一个战事守则,主要是为了统一大臣们在战场上的意见,以免再生,都打到城下了,却没办法统一如何攻城的建议守则。” 李治皱着眉头,仔细的看了一遍李弘所拟的简单奏章,内容倒是不多,很简单,完全是针对格希元、史藏诘等一干文臣干预战事而提出来的。 主要是着重抑制、消弱了文臣在战事当中的话语权,从他的奏章来看,以后大唐的每一次军事战争,文臣只有建议、监督权,绝对不能干预战事决策,甚至是连建议权都不能有。 任何人违反此守则,率兵打仗的武将可立刻把此文臣监押送给大理寺来处置。 “如此一来,岂不是就造成了武将们在战事上一人了算了?”李治惊讶的问道。 “文臣武将,各有分工,他又不是打仗的料,他哪知道战场之上战况是瞬息万变?很多时候,武将在战场上,需要根据战况的瞬息万变,在最短的时间作出决定,而不是任何时候都要与其他臣子相商相议,为了争取兵贵神,我们没有理由在攻下一座城池之后,在集思广益的研究下一座城池该如何攻打,战场上,武将的触觉是最为敏锐的,自然就是听他们的咯。” “那跟随朕出征的这些文臣,岂不是一点儿用处没有了?”李治眉头深皱,这些文臣虽然不会打仗,但是他们跟随子御驾出征,也不是没有想法儿。 那就是也希望能够跟随子御驾出征,班师回朝时,能够领一份军功,如此一来,也就相当于给自己挣了一份资历,以后的仕途就宽广了一些,多了一条升迁的路径不是。 所以,子御驾出征,往往会让文臣们抢破头颅往里钻,每一个在知晓子要御驾亲征后,都会立刻上奏章,请求能够跟随陛下出征。 而武将们则是恰恰相反,御驾亲征对于他们更多的是掣肘自己领兵作战的才华,要是碰到一个像太宗李世民那样的皇帝还好,他知人善用,知道什么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臣子,能把他们的能耐挥到极致。 所以武将们在跟随太宗出征时,也就不会有那么大压力了,反而是各个奋勇争先,希望上战场杀敌立功。 但跟随像李治这样的皇帝,完全可以是领兵作战的外行皇帝,那武将的心理就不一样了,子御驾出征,武将们先要最大可能保证子的安危,以及同等重要的战争的胜利。 但想要保证子的安危容易,想要争取整个战争的胜利,还要听从子以及手下一帮文臣的建议,武将们就无法完全挥他们领兵作战的才华,甚至是处处被文臣跟子掣肘,自己的建议又得不到完全的认同,而且还要打胜仗,那么责任跟压力就压力山大了。 赢了的话还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些功劳都是子的,但输了呢?这就是武将们的罪过了,而且跟文臣还没有关系,人家是文臣,又不是亲自率兵打仗的,人家才不会这个时候替你顶罪。 自然而然的,输一场战争后,武将们变成了口诛笔伐的对象,以后的仕途升迁不用想了,就是连以后还能不能领兵作战都是一个问号。 更别提战败一次后,精于纸上谈兵的文臣跟朝堂对手,又会如何冷嘲热讽、暗中打压他们了。 运气好的呢,罢官回家颐养年,运气不好的,好吧,刑部、大理寺里待着吧。 411 战事守则 李治手里拿着轻飘飘的纸张,却觉得这份奏章的绝不是这纸张的重量一般啊,监军向来是皇家委任的心腹,用来对对外作战武将的一种牵制,如果按照李弘的建议,监军的权利大大消弱了之后,虽然有利于武将领兵作战,但文臣监军的作用会不会由此而变得可有可无? 李弘对于他龙爹的问题也没办法一下子解释清楚,只好道:“不如做,您这段时间看看就知道了,特别是薛仁贵的部队,看看跟契苾何力、李谨行的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多了一个文臣监军?原本一个总管、一个副总管的配置,在薛仁贵那里变成了一个总管,两个副总管的配置吗?”李治也不是瞎子,这段时间自然是现了薛仁贵部与契苾何力、李谨行部不同的地方。WwW COM “那您什么时候见过薛仁贵的文臣监军干预过战事?他管辖的是什么?”李弘循序渐进的问道。 李治露出思索的神情,想了想道:“那文臣监军好像一直只是负责后勤跟记录,关于打仗决策一事儿倒是没有参加。” “也是,薛仁贵的部队您又没有真正用过,自然是不知晓其中的利弊,明日您看看就知道了。”李弘卖了个关子,神秘的道。 其实倒是没有多复杂,多配置的那个副总管文臣监军,更像是李弘上一世军队中的政委,他的作用便是调解部队上下之间的矛盾,兵士之间,将领之间,更多的便是强调部队对于大唐的忠诚,对于总管的无条件服从。 而另外一个副总管则是只管训练,部队在行军打仗时的安营扎寨等等,与文臣监军配合着做好军队的所有一切工作,而薛仁贵的职责便是,在两人的配合下,在两人把军队的所有一切都做好的情况下,只负责研究决策、率兵作战。 三人之间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但在行政上又有相互牵制、监督的作用,所以,在安西跟吐蕃已经实施多年的军队编制,才是李弘能够老神在在,悠然待在长安的主要原因。 李治看着李弘那卖弄的德行也懒得他,闭幕养神了一会儿后,睁开眼睛道:“大军只是打到大同江,朕心里则是颇为遗憾啊,若是能够长驱直入柳京看看,哪怕是不做为以后的安东都护府,朕也希望能够大军挥师过江。” “为什么?”李弘很奇怪,龙爹这是旅游来了吗,没有写个到此一游,觉得不过瘾? “朕不想让高句丽、新罗跟百济认为是我大唐无法渡江征伐,所以停留在了大同江边上。” 李弘静静的看着李治那一双眼睛,更多的是期盼跟一丝兴奋,打到人家老窝……:“这倒也不是不行,也对啊,不能白打啊,怎么着也得弄点儿银子回来补偿下将士们不是?要是您还觉得不过瘾,可以在柳京下旨召见新罗王跟百济王,让他们一同到柳京觐见你。” 李治又是无奈的叹口气,这好好的国家大事,怎么从太子嘴里出来后,就跟那落草为寇的山贼似的呢?什么叫弄点儿银子回来犒劳将士们! 理虽然是这个理,但经李弘如此一,一切都变了味道了。 “必须过大同江,这是朕的命令,过不了看朕怎么收拾你!”李治也就在李弘跟前有皇帝独断专行的架势,换成文武百官,李治不知为何,就变得优柔寡断了。 “是,儿臣遵命,正好看看这高句丽王城的女子都长啥样,是不是都跟那新罗婢似的那么听话,不过儿臣还是觉得,倭国的女子是最温柔……。” “滚出去。”李治冷哼了一声,越越不像话,这是太子还是山贼。 “哦,儿臣告退。”某人意犹未尽,看着龙爹气的翘起来的胡子,立刻走了出去。 夜色缓缓笼罩住了被大唐军队围困的安市城,城下的营帐四周,尽是金吾卫的兵士手持横刀、马槊在巡逻。 而在中军帐不远处的太子营帐中,自辽东开战以来,一直不怎么受重用的薛仁贵,此刻却成了征战辽东的绝对主力军。 刘仁轨跟刘仁愿被李弘安排了扫尾的工作,而刘仁轨跟刘仁愿竟然是没有丝毫的怨言。 不用太子殿下解释,他们都知道,太子殿下安排他们扫尾、安抚、维持被攻占的城池,是因为他们在辽东时间长,对于风土人情了解颇多的缘故,并不是太子殿下对自己两人有意见,而所以被轻视。 契苾何力、李谨行、薛仁贵,三路大军分攻三个城门,神机营的三千人,趁着夜色已经悄悄潜行到了安市城城下,所有用油纸包包好的炸药,一一安放在了城墙最为薄弱的地方,也是被太子殿下称之为炸点的地方。 这些地方,可是在今日白佯攻时,根据城头上守城敌军的强弱来判断出来的,所以,在明日用到炸药时,这可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细节。 这样的阵仗,对于这些久经沙场的将领来,都是习以为常的攻城战,所以倒是没有人因为明日一战而觉得紧张跟兴奋。 倒是身为兵部尚书的刘仁轨,吞吞吐吐的把自己心中的隐忧了出来:“殿下,明日这雷所用颇多,虽然是想要一战而灭高句丽军心,但会不会让格希元、史藏诘为的大人,在陛下面前指责您乱杀无辜、制造怒人怨?” “特么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的不是大唐人就行,何况这辽东半岛,不管是新罗、百济、还是高句丽,都没有一个好种,你们不用有心理负担。”李弘命人收起了简易的地图,拍了拍手道。 看了看还是有些隐忧的刘仁轨等人,李弘只好再次道:“我今日跟陛下已经了,所有的战事,任何文臣胆敢过问,一律监押,等班师回朝后,我会请奏父皇,把这战事守则变成军事法令,任何人都不得违背。所以明日有什么事情,自会有我帮你们顶着,你们的任务便是一举拿下安市城,用我大唐强悍的战斗力使敌胆寒,失去战斗力。” 听到顶头上司帮他们顶着文臣们的口诛笔伐,顿时这些武将们立刻是精神一震,顶头上司都这么义气的帮他们了,他们自然是也要拿出勇往直前的气魄,把明日的战斗打好,争取一举打到大同江。 薛仁贵、李谨行跟契苾何力三人同时起身,信誓旦旦道:“末将等明白,明日必将打出我大唐将士的威风,让高句丽的将士就如殿下所言,听到我大唐的军队的名字就双腿软,要尿裤子。” 海东青抓来的兔子被花孟他们烧烤后,变得极为可口,几位武将吃完兔肉之后,抹抹嘴高此后,便去准备了。 明日虽然表面上是攻城战,但接下来可是追击战、歼灭战等一同进行,所以,对他们三人来,养足精神,为接下来几日的战争做准备是极为重要的。 刘仁轨跟刘仁愿是最后走的,李弘留下他们多叮嘱了几句,两人也不由得摇头苦笑,确实这战争如殿下所言,何须套路?什么是套路? 简直是不按常理啊,明日他们的扫尾工作看似简单,但甚至他们要做好一旦安市城城破之后,在薛仁贵、契苾何力、李谨行三人分别攻向安市城身后的南苏、木底、苍岩三城时,他们还要用最快的度扔下手中的扫尾战,以急行军的度前往大同江后的最后一个城池辱夷城。 送走了刘仁轨、刘仁愿后,身边没有一个能用将领的李弘,只能是指望惊蛰了,而惊蛰也确实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三日之后,大唐水师将会在水军总管崔知辨的率领下,赶到大同江附近,接应他渡江攻打王城柳京。 原本运送辎重、粮草的两千人,也在色近黄昏时,赶到了安市城下,所以现在,李弘手上终于有了货真价实的三千兵马,而这三千兵马跟自己,也将会是这一场战争中的奇兵,奇袭高句丽王城柳京的奇兵。 还灰蒙蒙的没有全部亮起来时,整个安市城下面的大唐兵营就变得热火朝,呼喊声、呵斥声,战马嘶鸣声,横刀、马槊等出的金属声,整齐的步伐声,让对面的安市城,仿佛都要跟着这些声音,被震动的摇晃起来。 将近二十万的大唐军队兵临城下,安市城能够顶着这一股威压坚持到现在,在李弘看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如果站在远处一侧的高山上俯瞰,安市城下那宽阔的平原上,像是一片黑色汪洋,那点点兵器反射的亮光,就像是映衬在海面上的星光一般,透着一股不出的美感,又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冲杀气。 高山密林间原本安静睡觉的飞禽走兽,很不满人类吵醒了它们的美梦,探出头窥视了下那些人类后,又再一次头一歪,继续回笼觉了。 而城头上的安市城守兵,看着大唐像是要全力攻城的态度,以及感受着那越来越浓的战意跟杀气,脸色不由得瞬间变得苍白,惊慌失措,战战兢兢、连滚带爬的从城楼上摔了下去,脑海里只有一个让他颤抖的念头:“大唐军队要开始真正的攻城了!” 412 开疆扩土 李治甚至比李弘等武将还要显得紧张,在整个兵营刚刚有动作时,他就已经起来了,朦胧的清晨,望着那一队队在眼前不远处,黑压压泛着乌光一片的盔甲部队,他就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恨不得也投入其中。WwWCOM 微风中浓厚的肃杀冰冷之气跟森严冷酷的气势,静如山岳的铠甲兵士,闪烁着点点寒光的利刃,李治胸中涌起万丈豪情,有如此军队,大唐何愁不能踏平高句丽。 举起手中的望远镜望向最前方,虽然眼前依然是一片青黑色的乌光,但手持弓弩的部队,却被放在了第一线,每一具弓弩都是箭在弦上,时刻准备着下起一阵箭雨。 旌旗在空中迎风招展,一面面写着大唐,或者薛、李的旌旗,像是招魂幡一般,在空中抖动,散着诡异冷森的气势。 “杀!杀!杀!”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大唐将士的喊杀声让万物俱静,只有那沉重凌厉的喊杀声在高山密林、低谷平原回荡着。 战鼓声咚咚咚的响起,号角声在平原上呜咽着出长鸣,二十万大军异口同声的再次吼道:“杀!杀!杀!” 李治举着望远镜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在颤抖,浑身不知何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麻之余,更多的是因眼前这些大唐勇士的强悍杀伐之气,而涌出的感动跟骄傲。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之大的阵势,那一个个战队,都透着血腥味十足的冲杀气,像是要把头顶的空刺个窟窿出来。 跟他当初攻占其他城池时相比,眼前的场景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才是子御驾亲征时该有的威武霸气。 “别喊了,别喊了,再把苍给惊醒,可是会降罪我大唐的,为了我大唐百年昌盛,点儿声吧。”格希元跟一帮文臣站在李治身后,望着那让他腿软的兵阵,苦着脸声的嘀咕着。 战鼓声、号角声有节奏的继续在安市城下飘荡,而安市城三面城楼之上,已经是高句丽的守军整备以待,每一个兵士的脸上都透露着紧张不安,弓箭在手里紧了又紧,掌心的不知何时已经是湿漉漉的,望着城下那杀气如潮水般,涌向他们的大唐军队,一些人已经开始腿肚子在抖,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觉得,恐怕在这样持续下去,不用唐军攻打,脚下的城墙都会被那无尽的高昂战意跟冰冷杀气直接冲垮。 足足过了一刻钟,李治却不知道李弘搞什么鬼,声势浩大的大唐军队战意高昂,但到现在,也没看见李弘的身影,更没有等到那一声令下的攻城号令! 刚想要问身边的扬武李弘搞什么鬼,突如其来的,仿佛是从而降的喊杀声,一下子淹没了他的问话。 “嗖……。” 一支响箭突然间在喊杀声游荡在安市城各个角落时,突然间冲而起,瞬间便隐没在高高的空里。 而就在响箭响起的同一时间,大唐军队的战阵中,突然间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神出鬼没的狙击弩部队,早就瞄准好了昨夜城墙下埋藏着雷的炸点。 响箭的声音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望向了空,而点点火光如幽灵、如鬼火一样,在响箭响起后,如闪电一般,从各个战阵中,拖着长长尾焰的狙击弩出的箭矢,瞬间便从大唐军阵与安市城之间的空旷地带一闪而没。 李治双手一紧,急忙举起远望镜望向安市城城下,突然间一个拿捏不稳,手中的望远镜差点儿掉在了地上,而整个人也突然的感到脚下的大地仿佛要翻滚,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李治才觉耳边不知何时,已经响起了仿佛要毁灭这个世界的爆炸声! “轰轰轰……。” 如雷滚滚、响彻云霄、撼动地的爆炸声一浪接过一浪,李治惊异的在扬武跟连铁的搀扶下望向远处,只见安市城那个方向,突然间火光四起、尘土飞杨,随着那震的让人耳朵生疼的爆炸声,整个安市城瞬间像是被浓烟吞噬了。 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浓烟与灰尘向半空中滚滚翻腾,而那原本如同巨兽的安市城,便从眼前消失不见。 整个世界在雷声消失后,陷入到了短暂的死寂中,高山密林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声,那原本还会飞出来查探一番的飞禽,早就随着第一声爆炸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间各种动物,跟随着高空中的飞禽,慌不择路、身形如飞的向深山之中逃了过去。 安市城依然被滚滚灰尘遮挡,像是被雷炸的消失了一样,甚至连惨叫哭喊声都没有出来。 整个屹立在安市城下的大唐军阵,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骑坐在马背上,一个个腰杆如标枪一般挺直,手中的马槊、横刀、弓弩纹丝不动,神情冷峻的盯着眼前的滚滚浓烟。 李弘此时不知从何地蹿了出来,来到李治跟前时,只见李治面色红润,呼吸急促,眼中闪烁着震惊跟不可置信。 “还不攻城?”李治看了李弘一眼,一身黑色的盔甲泛着乌光,头盔把大半拉脸都包裹在里面,高大勇猛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是从而降的杀神。 要不是那眼神被李治一眼认出,恐怕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如神似魔般的大唐武将,便是自己的不孝子。 “浓烟散尽时,便是城破期,这座城已经破了,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了,接下来就看薛仁贵、契苾何力跟李谨行,能以什么样的度冲击、攻破木底、苍岩、南苏三城了。”李弘一脚踢开了扬武,自己扶着李治走到花吉搬来的椅子跟前,让他龙爹坐下。 “攻打木底、苍岩、南苏三城?那这座城呢?这里难道你认为就没有残留的高句丽将士?”李治喃喃的问道。 他实在没有想到,阻挠了自己二十多的安市城,就这么瞬间被李弘攻破了,这让他不由得在心头升起一股无力感。 但他也知道,这与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只跟性格有关,优柔寡断的自己被文臣武将左右了决定,才是他被阻的真正原因。 而李弘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文臣在战场上出现,在李弘眼里根本就无任何用武之地,用眼睛看他们都觉得浪费时间,更别提听他们的谏言了。 “这里会有刘仁轨跟刘仁愿来进行扫尾,收拾残局,同样,他们同时还会护卫您的安全。”李弘笑了笑道,但大半被头盔遮挡住的脸颊,此刻笑起来也是让人感到害怕。 李治听到李弘的话,只能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兵贵神,自己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李弘这是要一鼓作气,争取在短时间内拿下其他三城,只是是不是此举有点儿冒险了呢? 刚一想到此处,李治便就不由得想起,当初人家在吐蕃时,就靠着那么几万人,竟然在吐蕃杀了个来回,最终跑到了人家吐蕃王城里去了。 非但如今实际控制了吐蕃,而且还把文成给劝回了长安,现在就在长安寺院里吃斋念佛。 “你干什么去?”李治刚要再继续点头称赞李弘,突然间现,刘仁轨、刘仁愿留下来保护他,薛仁贵、契苾何力、李谨行前往攻城,他又准备干什么去? “破了那南苏三城外,我们眼前就只剩下辱夷城这一个,矗立在大同江以西的城池了,只有拿下辱夷城,我们才能与高句丽王城隔江相对。而且,儿臣已经名水军总管崔知辨三日之后从海面上过来增援,所以必须尽快拿下辱夷城,不能再给高句丽喘息的机会了,不然的话,他们一定会誓死反抗,今日制造的这一震撼的效果,就失去作用了。”李弘再次笑了笑,但眼神中却是冰一样的冷酷。 “殿下不可……。” “刷……。”李弘腰间的横刀闪电出鞘,在众人眼中一闪而过。 格希元头顶的官帽瞬间飞了出去,李弘横刀翻转,以刀背在格希元肩头一敲一压,格希元便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忍你很久了格希元,如果不是你跟史藏诘在军中胡乱谏言,我大唐军队早就已经兵临大同江了!贻误军机的罪名你担待的起?军中无戏言,昨日的战事守则想来你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了,今日念你初犯,孤饶你一命,若再敢在战场上胡乱谏言、扰乱军心、贻误军机,定斩不赦!” “殿下,臣……。” “来人,押下去!”李弘手中的横刀再一翻转,刀身打在了格希元的脸上。 两颗牙齿应声从格希元嘴里掉了地上,金吾卫快的走过来,两人架起被李弘手中横刀刀身,拍在脸上后,因为疼痛跟麻木而不出话的格希元,快向人群后面走去。 缓缓收刀入鞘,一身黑色铠甲,以及那如神似魔般的高大身形,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史藏诘等文臣,语气如横刀刀刃一样锋利冰冷:“孤再警告你们一遍,文臣有文臣的职责所在,武将有武将的权利所在,任何人,如果再敢在军中行自己职责以外之事,再敢对武将的领兵作战胡乱猜测、非议,再敢无端参与战场决策,杀无赦!” 一干文臣默不作声,有些人不服气但又不敢当面顶撞,有些人则是早已经被李弘这凌厉如杀神的气势,给吓得不出话来了。 冷酷的虎目再次扫过众文臣,李弘语气减缓和的道:“大唐的兵士,永远都只是我大唐手中的一把利刃!他们永远都只忠于我大唐皇家,只忠于我大唐的利益!他们以服从命令为职!他们只负责率兵作战,不问朝堂是非。所以,在战场上,收起你们心里的九九,想要升迁仕途、想要捞取功绩、想要自己的仕途之路越走越宽,完全没有问题。但任何人,不要妄想从大唐军中,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凭借花言巧语来在战场上捞取功绩,这里不是你们搞政绩、得升迁、捞功绩的地方,这里只有铁和血,只有杀伐跟血腥,这里只有军功,但需要凭你一身铁胆来获取!如果真觉得自己是一块武将的料,那就脱去文官服饰,换上武将铠甲,我给你精兵良将,你为我开疆扩土!” 413 城破 随着李弘的话音落地,战鼓声仿佛是有灵性一般,再一次开始轰隆隆的响起,节奏缓慢而有力,像是在做最后一次总攻前的动员。Ww WCOM 号角声也同样变得短暂急促了很多,不再像刚才那般长鸣呜咽,急促的短号让马背上的骑兵与攻城兵再次冲吼道:“杀!杀!杀!” 一帮被李弘戳中心思,满脸羞愧,快要无地自容的文臣们,在听到那冷酷无情的喊杀声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太子殿下的话语,确实是戳中了他们心中的九九,每一个文臣或多或少的,都希望在这一次跟随陛下御驾亲征时,能够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而后在战场上为自己立下功劳,让陛下在凯旋而归之时,论功行赏各个功臣时能够有自己的名字。 这也不能完全怪罪于这些文臣,如今不比刚刚立国的时候,百废待兴,文臣武将在太宗手下,都有施展自己才华的平台,互不干扰。 而今却正是四海安泰、盛世太平之时,文臣想要升迁,想要仕途宽广,在其任地、职位上,想要作出一番事业,能够引得起朝廷的注意是难上加难,更别提封官进爵了。 所以,这些人自然就抓住了这殿下难得的、唯一的御驾亲征的机会,希望能够抓住这不常有的亲征机会,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图在日后,能够为自己加官晋爵,光宗耀祖。 如今文武散官少了,能够立功被陛下赏赐爵位更是难上加难了,大唐自先帝从开国将领论功行赏、加官晋爵开始,直到如今的陛下登基,这爵位是一年比一年的稀有,而能够顺顺利利,凭借在任地的功绩进爵的,更是少之又少。 成不了贵族,就始终与那些高门大姓、功勋豪门有着身份的巨大差距,无论官位是不是很高,无论你是多么的富有才华,但如果没有一个贵族身份,你哪怕是五品、四品的官员,见了那些有爵位的贵族,立刻就要矮人家一等。 文臣在李弘的训斥下惴惴不安,李治则是望着那些开始进攻的铁骑,而心情紧张跟兴奋,这与他攻城掠地时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弓弩如上一世的军队冲锋时,帮助部队压制地方火力一样,随着安市城下的滚滚烟尘渐渐的越来越淡,耳边便传来了一阵箭矢的破空声,一层一层的箭雨连绵不断,像是不要钱一样像安市城的城头上撒去。 马蜂倾巢出动一般,嗡嗡声不绝于耳,弓弩部队每一个人箭壶里的六十支箭矢,则需要按照将军的要求,在一定的时间内全部射击完毕。 不求是否能够杀伤烟尘后面、城墙里面的敌人,只求为身后的攻城部队争取时间,让他们能够尽可能的,在敌军防守最为艰难的时候,跨进城内。 战马嘶鸣声、时有悲壮、时有惨烈,喊杀声与呼喊声交织于耳,铁蹄践踏着地面无力的青草,整个大地与安市城都在地动山摇中摇摇欲坠。 薛仁贵手持马槊,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但手中的马槊确实舞的虎虎生风,在亲卫队的簇拥下,城门口已经是打开,而城头上的敌人不知道是已经弃城而逃,还是因为那雷的爆炸,让其全军覆灭了。 总之,无论是他薛仁贵,还是其他两道城门口,战况出奇的一样,李谨行、契苾何力,同样是身先士卒,在弓弩部队射击完最后一支箭矢,一拉马缰忘侧面避开后,他们便长驱直入的进入了安市城内。 大唐军队的骑兵,在这个时期,除了当年兵强马壮的吐蕃,与现在的白衣大食能够相媲美外,在高句丽这个半岛,甚至可以是近乎于无敌的存在。 长长的马槊做为马背上杀敌、重逢的利器,往往在敌人还未来得及反抗之前,就已经把那堪比横刀刀身,近乎一米多的利刃刺穿了敌人的心脏。 献血喷涌而出,槊刃之上立刻绽放出凄美的血花,献血洒在大地上,立时便渗透进大地之中,刺鼻的血腥味道在城门口开始扩散开来。 三支兵马马不停蹄,他们只是为了冲散安市城城内的城防力量,至于是杀是剐,那是刘仁轨部队的事情。 而城内的喊杀声,只不过是他们在前往东城城门时,顺手帮着刘仁轨清除一些敌人的有效力量罢了。 城内不宽的黑土街道上,早就已经实施了宵禁,随着那仿佛连遥远的王城都能听见的巨大爆炸声响起,安市城的百姓们早就已经缩进了自家房屋内,战战兢兢的与家人缩成一团。 把孩子搂在怀里,捂着耳朵与眼睛,大人们侧耳倾听着街道上叩击心弦的马蹄声、像是踩在他们的心脏上匆匆而过。 惨叫声、喊杀声、呼喊声、求饶声让整个安市城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与混乱之中,鸡飞狗跳中,大唐的骑兵在各自将领的率领下,一涌而入,整个安市城瞬间便被大唐的铠甲兵士挤的满满当当。 近二十万的大唐军并不作停留,甚至连正在脱掉铠甲、换上抢来民服的高句丽兵士都不屑一顾,只是挥舞着手中的马槊,为身后的部队尽可能的打通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 正在脱掉铠甲,准备换上民服的高句丽兵士,看着大唐的军队从他不远处经过,却对他视若无睹,顿时心里一阵放松,解开盔甲的手又加快了不少。 而当刚刚把盔甲接下,突然间却感觉胸口一紧一热,一支箭矢已经无声无息的穿透了他的胸膛,带着献血的肩头透过后背,直直插入到了民房的窗户上,顿时浸出一朵凄美的血花。 攻城部队、骑兵部队、弓弩部队,最后面的弓弩部队早就装备上了满壶箭,跟随着前方与自己一样,手臂上绑有蓝色布条的骑兵,匆匆沿街而过,看到那偷换民服的高句丽兵士,不过是顺手而为。 当然,也是为了减少扫尾部队进城后,被高句丽换上民服的兵士偷袭的概率。 刘仁轨匆匆踏马而来,不等靠近金吾卫,便已经翻身下马,快跑两步道:“殿下,城已破,薛仁贵、李谨行、契苾何力都已经进城。” “进城扫尾。”李弘扭过身,放弃了继续训斥那些文臣,大半面目都裹在头盔内,轻松的道。 “是,殿下。可有什么吩咐?”刘仁轨此话乃是问,对于高句丽那些城中的百姓如何处置,老弱病残以及乔装成百姓,来不及逃的高句丽兵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若敢背地里偷袭,杀。”李弘的声音充满了冷酷,就是旁边他的龙爹,听的也是心头一跳。 “是,殿下。”刘仁轨精神振奋道。 这么多年征战辽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高句丽国家的百姓,在你到达他身边时,他是孙子,当你转过身背对他时,他就是一头白眼狼,不准就会立刻掏出刀子,给你后心窝来一刀。 大唐征战辽东多年,死伤的兵士,有一部分完全是因为百姓以及乔装打扮成百姓的兵士所为,所以,刘仁轨在负责扫尾任务后,对于殿下会如何处置这些,自然是看的极重。 此刻听到李弘如此让他与手下将士解气的命令,顿时心里有了底儿,老弱病残可以无视,但如果胆敢暗地里捅刀子,那就应该以暴制暴! 李治对于李弘的话语以沉默应对,身后的文臣刚想要话,但望着那刚刚训斥完他们高大铠甲背影,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语憋了回去。 “父皇,刘仁愿会与金吾卫保护您的安危,您只要在三日之后赶到辱夷城即可,儿臣定让辱夷城大开城门迎候您。”李弘接过花孟递过来的马槊,紧紧一握道。 “此去可有把握?父皇跟前用不到这么多人,不妨你带一些金吾卫吧,他们可都是大唐的精兵悍将。”李治眉心有些忧虑,以三千人去攻打高句丽大同江边最后一个城池,会不会有些托大了。 李弘微微笑了笑,道:“父皇,只要安市城一破,想来这大同江一岸的城池守兵,已经从意志上被我大唐击溃了,儿臣需要的是度,不是人数,三千兵马足以破那辱夷城了。” 李治长长的叹了口气,安市城的厮杀声好像越来越远,城门口处的厮杀声已经停止了,耳边现在只是隐约传来一些断续的喊杀声。 “好吧,但需切记,这一路一定要心,如果不能破城,就等朕的大军过来再攻城也不晚。”李治豪情壮志的道。 看了刚才那一幕轻松愉快的攻城战后,一下子让他原本受挫的自信心,再次回到了身上,起身拍了拍李弘的肩膀,重重的道。 “是,父皇,儿臣一路之上定然会心的,您放心吧。”李弘再次笑了笑,便扭身大步往前行去,粮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不时的以蹄刨地,催促着李弘赶紧的,我要驰骋疆场了准备。 站在粮票脖子上的海东青,看着李弘走过来,同样是也是兴奋的拍打着翅膀,等到李弘翻身上马,抚摸了下海东青的脑袋,然后解开那脚上的镣铐,再拍了拍海东青。 只听见一声兴奋的鸣叫声,海东青瞬间从粮票脖子上振翅而起,瞬间便化成了一道黑影,向前方飞去。 414 福利 安市城内如今已经是兵荒马乱,刘仁轨做为在辽东待得时间最长的大唐武将,对于高句丽百姓的反应早就琢磨的透透,甚至是连是不是兵士还是真的百姓,都能一眼看出来。 WwWCOM 李弘策马扬鞭,做为最后一拨进入安市城的大唐的部队,三千铁蹄不紧不慢,在刘仁轨已经彻底控制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沿街扫过,以铁匠铺居多的安市城内,酒坊则是第二个大的营生,除了这两行当,并没有其他真正的好营生,大部分的民居则都是用石块做地基,然后取土夯实做墙,猪圈鸡舍到处都是。 街道上残留的百姓,衣服与唐服完全没有区别,只是颜色较为单一,大部分都是这个时代普通的黑、青、灰,蓝色都很少见,至于更加鲜艳的颜色,基本上看不见。 如今还不像上一世那般很难分清楚高句丽跟唐人的区别,服饰跟饰微的差别,除了刘仁轨这等经常混迹辽东的人能够分辨外,李弘这样的外行根本无法分辨出唐人跟高句丽百姓的区别。 被俘虏的兵士早就已经被缴了械,被用麻绳穿在一起,在大唐兵士的呵斥声中,瘸腿的瘸腿,哭泣的哭泣,求饶的求饶,缓慢的往城外走去。 李弘笔直高大的身躯坐在马背上,虎目扫过那些百姓,百姓们不等他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一个个便快的低下了头,连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安市城并不是很大,东西长也就是三五里地的样子,缓缓穿过安市城的主干街道后,李弘在东城门看到了正严加戒备的刘仁轨。 城破后,每一个想要继续往东,不愿意继续留在安市城,不愿意被大唐迁徙的百姓,都将在这里经过严加盘查后方可离开。 “你一个堂堂武将干这个就不怕屈才?史藏诘等人不是闲着吗,传我命令,命令他们来这里登记造册,派给他们几十个兵士,帮助他们维护城门秩序就好。”李弘骑在马背上,空中一个黑点儿慢慢扩大,展开近一米多两米翅膀的海东青遮拢太阳,向李弘飞了过来。 “是,殿下,臣这就命人去请。” “请个屁,这是命令!想要捞取功劳,又不想干这些杂活,哪有那么多动动嘴皮子就升官的好事儿?”李弘双腿一夾马腹,在海东青落到肩膀上之后,便跟着前方探路的部队,出了城门便开始疾驰而去。 一路行来,李弘这才真正了解了这辽东半岛的山有多多、水有多多,甚至如果不是能够很清晰的分辨出,他们确实是一直在往东南方移动外,望着两边山峦密林、高山流水,李弘甚至都要以为回到了安西,到了吐火罗等地方了。 一路上原本以为会有多少高山,但其实在李弘看来,最高的那不知道高句丽给取得什么名字的山,看起来倒是需要仰望,但远远没有长安城旁边的华山那么高,而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原本就很狭窄的山谷道路,草就被薛仁贵、契苾何力跟李谨行的部队踩踏出了一条坚实的窄路,裸 露 着光秃秃黑土的地皮,青草有气无力,依旧坚强的想要阻止大唐骑兵的步伐。 因为三支部队在前,已经踩踏出了更好行军的道路,所以李弘率领三千兵马,在穿过从南苏跟木底两城之间时,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一路继续往南下,挡在前往柳京途上的,就剩下简易地图上,不到一百里地的辱夷城。 过了南苏与木底后,脚下的道路便变得宽阔了起来,不过由于来往的人不多,道路上杂草丛生,先遣部队在行军时,还需要负责探路以及开路。 进入辱夷城的地界之后,平原与丘陵结合的地形便让骑兵更能很好的挥机动优势了。 那些被高句丽、或者是上一世的南北棒子称之为山的山,其实不过就是丘陵,比如上一世那有名的牡丹峰,不过才九十五米,这能称为山?在大唐只能算是土堆了。 一些其他的丘陵、在李弘看来,最高的也不过是二百来米高,根本就没有传中什么高山峻岭,而且土地资源在这个时期很贫瘠。 三日后,李弘刻意放缓了行军度,等待身后刘仁轨及时赶来支援,所以在行进到离辱夷城不到三十里地时,便率领三千人一头扎进了一处水草茂盛的丘陵之间。 三千人在这样的丘陵地带,甚至不用谨慎的隐藏,都足以让人很难现其行踪。 斥候部队已经开始前往辱夷城侦查敌情,李弘相信,安市城那惊动地的爆炸声,就算是辱夷城感觉不到,估计也能隐隐约约听见吧? 但人家会往城破这方面想,还是会以为是下雨打雷,所以根本没有重视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接连三的行军,在根本不熟悉的地形间,也已经是一件极为耗费体力的事情了。 海东青做为猎隼的一种,这个时候便被派上了用场,不能保证其他人都吃上香喷喷的飞禽走兽的新鲜肉,但管李弘的温饱是绝不成问题的。 支流众多的辱夷城外围,大部分都是一些短的河流,而后汇合到大同江,再经过下游的柳京之后流入渤海湾。 美滋滋的看着花孟跟猎豹帮他烧烤兔肉,李弘手里拿着一些碎肉开始喂食手臂上的海东青,嘴里自言自语道:“总不能叫你海东青吧?得给你起个名字才行,你看看你,全身通白如雪,就连脚丫子也是白的,你给你起个啥名字?” “爷,就叫白纯吧。”花孟用兔皮擦了擦手,这才要往河边洗手,嘴贱的道。 “你敢喊它白纯,你信不信长安的那个白纯敢把你的福利给扣了?”李弘心情很好,懒得跟花孟计较。 花孟一听,不好再搭话,嘿嘿笑了笑,洗好手便跟猎豹开始忙活太子殿下的饮食,这些年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也不知道谁给他们出得注意,竟然有时候还会给自己粘上两撇胡子了。 有时候李弘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假的太监?要不要再给他们一个个的成家立业才好。 “对了花孟,你们四个现在一个月多少银子?皇宫里的俸禄你们就不少钱吧?白纯又额外给你们多少钱每个月?是不是夏至她们也有啊?”李弘逗弄着海东青,不经意的问道。 “爷……这个……。”花孟直起身子,远处看着神态悠闲的太子殿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可是白纯下了死命令了,不准告诉太子殿下,谁要了,就把他的福利扣光。 “怎么?怕我要你的银子还是怕我让你花钱请客?吧,白纯那败家娘们每个月给你们额外多少福利?”接过猎豹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海东青通人性的再次飞走。 “那您可别告诉白姐是奴婢的……。” “你特么还跟我谈条件是不是!快。”李弘瞪了花孟一眼,端起杯子就准备喝水。 “三百两……。” “噗……。”李弘嘴里的水,全部喷在了旁边,正在帮他擦拭铠甲的亲卫队队长,尉屠耆的身上。 “这么多?平均下来一就十两银子啊!”李弘都忘了擦嘴边的茶水,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尖声问道。 花孟有些不好意思跟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太子爷的话,一旁帮他擦拭铠甲的尉屠耆,在听到李弘问花孟时,心里就开始紧张了,此刻听到花孟一个月才三百两,顿时提起来的心又放回了远处:‘还以为回比我多呢,没想到跟我一样,那我就平衡了。’ 尉屠耆忘记了擦拭背后被太子爷喷了一身的茶水,听了花孟的回答后,便开始卖力的擦拭起太子殿下的盔甲了,但冷不防却被李弘从身后踹了一脚。 然后身后便想起了太子殿下的话语:“你一个额外拿多少福利?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从我问花孟起,你就心不在焉的在那里擦拭盔甲,那片甲叶子都让你快擦薄了也不知道换一片。” 尉屠耆则是被李弘从楼兰带过来的,不想这几年,变成了太子殿下的亲卫队队长,绝对的太子心腹。 也正是因为身居要职,担负着保护太子殿下安危这一紧要之职,所以才被白纯,额外的给加了福利与花孟、雪他们一样的福利。 而且,就是连亲卫队那二百人,每个人按照职位高低,都有着另外不同的福利可以每月领取。 站起来如同一座黑铁塔似的尉屠耆,脸色比花孟还要尴尬,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只是问花孟他们,不会想到自己也有福利,没想到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了,一时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什么好。 看着太子殿下依然盯着他,只好嘿嘿笑了笑,吞吞吐吐的道:“下官……下官……跟花孟一样。” “你也拿三百两?你知道一个三品官一个月才多少钱吗?那薛仁贵、契苾何力、李谨行,恐怕一年都没有你们一个月拿的钱多吧?”李弘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淡淡的道。 “那那……那下官回去就退给白姐,下官到现在一分钱都没舍得花呢。”尉屠耆不知道殿下此话是何意,急忙在花孟的挤眉弄眼间率先表态道。 花孟听到尉屠耆的话,恨不得上前掐死他,吃到嘴里的哪有吐出来的道理?你何时见过殿下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过? 415 辱夷城 李弘起身,走到简易的烧烤架前,示意花孟继续烤兔肉,背对着尉屠耆道:“算了,退个什么劲儿,白纯给你们的赏钱而已,也不算是违制,只是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花呢?你平时不花钱?” 尉屠耆脸色变得有些涨红,听到太子殿下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平时宫里什么都有,至于喝酒跟游花坊,他也没有那个心思,何况身为太子殿下的亲卫队,白姐是不允许他们喝酒的。 WwWCOM “他跟我们一样。”花孟嘿嘿笑道,丝毫不在意自己阉人的身份。 “胡,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花钱罢了。”尉屠耆直起脖子反驳道。 此时,却只见一个兵士跑了过来,来到尉屠耆跟前后行礼道:“大人,刘仁轨将军距离我们越四十里地,估计在黑之前能够赶过来与我们汇合。” “好,吃饱喝足我们出。惊蛰人呢?那崔知辨的水师到了没有?”李弘咬了一口七分熟的兔肉,满嘴流油的道。 “殿下,惊蛰还未回来。”花孟见李弘不再追究他们福利的事情,心里可是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要钱没用,但换成银票装在兜里,感觉很踏实不是。 “行吧,那就不用等他了,今夜咱们就在辱夷城下安营扎寨,为刘仁轨的部队做诱饵,看看能不能让辱夷城的高句丽守军攻出来。”李弘满不在乎的大口咀嚼着兔肉道。 尉屠耆、花孟、猎豹,也是跟着李弘打过仗,久经沙场的战将了,听到李弘的话后,还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 李弘看着愣在那里不吃饭,只是干看着自己吃的花孟等人,放下手里的兔肉问道:“怎么?不敢去?” “殿下,要不我们率兵去,您在这里等候刘仁轨将军?咱们三千人是不是有些过于危险了?”花孟跟猎豹互望一眼,最后还是花孟出来,硬着头皮道。 他们也知道,太子殿下一旦决定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但此举实在是有些冒险了,当初在吐蕃,也是两万人的兵马倒还好一些,最起码保护太子殿下周全,到时候从吐蕃逃跑出来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们才敢去。 而现在,加起来不过三千人,势单力薄的,就要跑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安营扎寨,这不是找死这是什么? 自然,他们可不敢如此给太子殿下听,只好是隐晦的劝阻太子殿下,是不是在这里等候刘仁轨的大军到了再……。 “不用,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不准咱们可以上演一次不战而胜的神话呢。”李弘继续老神在在的吃着兔肉,神色轻松而悠闲。 在花孟等人眼里,总感觉太子殿下好像不是在攻城掠地的战争,倒像是打算走就走,去太乙城或者是蓝田县转一圈的意思。 但在李弘看来,这辱夷城地处大同江岸边,虽然是高句丽王城柳京,面对大唐攻取他们王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其驻守兵力恐怕也不会太少。 但唯一的弱点就是,如果真有大军围困了孤城辱夷城,在柳京无法及时救援,或者是不敢过来救援时,辱夷城简直就是瓮中之鳖,不用攻打,困都能困降、困死他们。 所以,如果要是看到大唐军队兵临城下,辱夷城守军在孤立无援、求救无门的情况下,不准面对大唐的军队便会不战而降,如此一来,对自己攻破高句丽王城柳京,绝对是一件有利无弊的大好事情,最起码可以再次从士气上打压高句丽。 闷头吃饭不理会几人的苦口婆心,三千兵马在吃完饭,花孟等人还饿着肚子之时,李弘便冷着脸命令大军拔营。 那被尉屠耆擦的乌亮乌亮、没有一丝灰尘,甚至都能照出人影的盔甲,李弘连穿都没有穿,身着一身白色的圆领长袍,头则是自由自在的扎在脑后,连束都没做,就这么随意的跨上粮票背上,一声响亮口哨声响起,空中的一道黑影便向他扑了过来。 一路之上,李弘现其实海东青真是通人性,比起那白纯的弟弟白起可是不遑多让,拍了拍肩头的海东青,李弘骑在马背之上,四周自然是除了太子卫队跟花孟他们,便无任何人。 大军已经整装待,约莫两个时辰,在太阳快要落山前,他们完全能够轻松赶到辱夷城下,甚至要是度快一些,太阳落山前,他们都能把帐篷扎好。 像是旅游一般,三千兵马不慌不忙的走在高句丽所谓的官道上,李弘继续与花孟他们议论着关于海东青该叫什么名字。 “全身雪白,又会飞,要不叫雪落怎么样?”猎豹想了半道。 “不行,雪落这个名字听起来过于诗意了吧,猎隼啊,得符合它的名称才行,我觉得既然它被称为海东青,不如叫青?”尉屠耆在旁边抚摸着下巴,想破脑袋才想了这么一个破名字。 “青?这个名字很熟悉嘛,不过念起来倒是蛮顺嘴的,那就叫青吧,感觉跟谁的名字很像呢。”李弘同意了尉屠耆的建议。 一旁的尉屠耆没想到自己这么随意的名字,非但没有被太子殿下臭骂一顿,竟然还被太子殿下同意了!一时之间呆滞着脸颊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海东青好像对青这个名字也不怎么反感,在李弘一路上的耐心教导下,青这个名字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竟然就被那海东青适应了。 一座在夕阳下散着金黄色光晕的城池缓缓从地平线的尽头,浮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辱夷城并不是很大,远远的望其轮廓,好像要比那安市城还要上一些。 李弘却不知道,这并不是一座严格意义上的城池,它的职能更像是一座兵城,囤积着更多的粮草与拱卫王城柳京的兵士。 但正所谓吉人自有相,或许人都有走狗屎运的时候,如今不光大唐对高句丽的王城虎视眈眈,就连新罗、百济,也如同李弘猜测的一样,在大唐开始对高句丽动战争后,就已经在边境线上蠢蠢欲动,时刻准备着在大唐军队之前,率先攻进高句丽的王城了。 三千兵马依然是不紧不慢向前推进,夕阳不光散落在辱夷城上,同样也洒落在三千铁蹄的阵势上,手里的马槊在夕阳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像是被魔化了一样,给人一种压抑与仿佛要被吞噬的感觉。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夕阳的渲染下,仿佛也跟着蒙上了一层金色,原本大唐骑兵黑色的铠甲,在阳光的斜照下,拖着长长的影子,无声的继续向辱夷城方向前进,迎风招展的大唐旌旗,像是索命神魔,向辱夷城宣示着大唐铁蹄的威武之气。 而辱夷城的城头上已经是号角声急促的响了起来,甚至在顺风之下,依稀还能够听见城头上兵士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距离辱夷城城墙不足五百步的距离后,大唐的骑兵缓缓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三千铁骑静静的立在城下的平原之上,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无声的铁蹄之间,只有微风吹过平原时,响起了呜呜的声音。 放眼望去,辱夷城面对李弘这边的城墙之上,此刻正是人影憧憧,紧张不安的兵士们挤满了整个城头,不多会儿的功夫,一个身穿盔甲的将领走到了城头之上。 李弘拿起望远镜望过去,待看清城头上的景象后,差点儿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卧槽,这是搞什么?那么多兵士怎么都不手拿武器就跑上了城头?” 其他几人听到李弘的话语,都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开始打量城头上那些人守城兵士,只见城头之上确实如殿下所言,那些城头上的兵士,一个个神色慌乱,脸色甚至有的已经白,嘴唇哆嗦着围在那个将领旁边,不知道在什么。 守城将领同样是神色慌乱,听着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建议,心中更是烦不胜烦,大唐军队怎么这么快就兵临城下了? 难道那木底、苍岩跟南苏三城直接投降了吗?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达辱夷城?难不成他们是飞过来的? “将军,看他们不过三千人,以我们的兵力一定能够打赢他们。”旁边的副将看了城下不多的唐军,紧了紧拳头道。 “不可能,唐军兵多将广,又有那个雷助威,现在城下的人,恐怕就是引诱我们出城的,后方一定还有伏兵,就等着我们一开城门后,他们便会攻进来的。”另外一位守城将军,看了看城下稳如泰山,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慌乱气息的唐军,凝重的道。 “将军,不管如何,唐军能够这么快的度到达我们辱夷城下,显然是苍岩等城池已经破了,要不然他们不可能这么快的,所以,末将认为,不管唐军身后有没有伏兵,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免得给敌人可趁之机。” 守城将领眨着单眼皮的眼睛,望着下方无声无息、一动不动,列成好几个方阵的唐兵,一时之间,心里也拿不出一个准主意来。 416 兵临城下 城头上七嘴八舌,吵得守将烦不胜烦时,守将这才怒吼一声:“不管城下的唐军是不是诱饵,现在,你们给我拿起武器站在……。Ww WCOM” “嗖……砰。” “大人,心。” 城头上的众人立刻低下头弯下腰,心翼翼的抬头望向上方,只见一支利箭不知道从哪里射了了过来,擦着守将的耳边钉在了身后的木柱上,箭尾依然还在颤抖着出嗡嗡声。 守将与几名副将脸色苍白,望了一眼钉入木头内还在颤抖的箭尾,面面相觑的互望了一眼,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侥幸跟惊惧。 “听的懂我们唐话的话就出来吧,看看那布条上面写了什么。”城墙下,一个大唐将领,未着铠甲,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头自然的束在脑后,旁边还跟着两个穿着铠甲的武将,正充满警惕的望着城头。 几个守城将领听到城墙下面的喊话,经过一个兵士的翻译后,再次望向那箭矢,果不其然,竟然上面绑着一条狭长的布条,微风下,依稀可见上面写了几个汉字。 “你你你……去,把它它它……拿拿下来。”守将双腿在颤抖,脸色苍白,战战兢兢的对手下那个主张攻出去的副将道。 他不敢想象,如果大唐的将领不是给自己送信,而是刚才直接毫不犹豫的射向自己,自己岂不是已经是死人了? 那刚才一直扬言、主张要攻出去的将领,为难的看了看守将,再看了看直起身子,也在头顶的箭矢,神色之间更显犹豫,谁知道唐军会不会趁自己取那布条时,一箭射中自己? 看那入木不止三分的箭矢,就知道其力道有多大了,这个时候去取,完全是要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让人家明目张胆的射击啊。 但他望向守将那瞪着他的眼神,又不敢违抗命令,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一个兵士,于是伸手一指:“你,去把唐军射来的箭矢上的布条取下来。” “啊……是。”那名兵士面对副将要杀人的目光,只好心翼翼的举起双手,慢慢的站起身子,在头快要到达城垛时,吓得不由自主的停了一会儿,这才敢把双手举的高高的,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子。 “殿下,这……如果他们真投降,打开城门让我们入城怎么办?我们只有三千兵马而已。”花孟眉头紧皱,在刘仁轨未来之前,如果敌军大开城门投降,他也绝不会允许殿下进入敌城的。 “没事儿,他们早就没有士气了,没看咱们刚一到城下,他们慌张的站在城头时,连武器都没有带?而且刚才你也看见了,几个副将围着那个守将七嘴八舌的吵了半,不就是再害怕咱们身后是不是有伏兵,是投降还是拒敌吗?”李弘把手里的弓弩交给了花孟。 刚才从望远镜中望着城头的一切,看着那些将领吵得不可开交,李弘便知道这些守兵军心已乱。 但如果继续给他们商议的时间,万一他们统一了思想,准备拒不投降、死守城池的话,那么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就不如直接劝降来的快一些,逼迫着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降还是战的决定。 “但如果咱们入城以后,他们知道咱们只是虚张声势,那个时候要是再难,殿下您的安危怎么办?奴婢认为,还是等刘仁轨将军……。”花孟犹豫的道。 “等不及了,如果敌人投降了,咱们不进城,反而会让敌人怀疑,所以我们只要大摇大摆,像是尽自己的城池一样进去,看押住那几个将领,即可万事大吉。”李弘凝视着城头之上。 夜色开始慢慢降临,这个时候,恐怕刘仁轨才刚刚赶到自己休整的地方吧?毕竟,安市城内想要折腾麻利了,再赶上自己的度,这可是跑死马的节奏,以刘仁轨如今的度,已经是极了。 城头之上,那个兵士在李弘与花孟以及猎豹的注视下,颤抖着手拔了半,也没有把那箭矢拔下来,最后只好两手握住箭杆,用力拔了好几次,才把那箭矢拔下来。 拔下箭矢的一瞬间,兵士立刻飞快的蹲了下去,摘下手中的布条递给了守将:“大人,您看。” “写的什么?” “立刻大开城门,投降不杀!”兵士看了一眼布条,浑身一哆嗦,仿佛布条上的字,是唐军手里锋利的横刀跟马槊一般充满了杀气。 “这……。”副将瞄了一眼布条,眼神中立刻充满了期冀。 守将冷冷的夺过兵士手里的布条,看了看上面的字迹,虽然不是全认识,但也能认识的差不多,看完之后,想要把布条仍在地上踩上几脚。 但看了看旁边几个副将,霎那间便放弃了这个想法,谁知道如果万一城破或者投降后,这些人为了向大唐的将领表忠,会不会告自己一个污蔑上国旨意的罪名。 但身为守将的他,把这劝降的布条拿在手里也不是,扔了的话更不合适,一下子像是烫手山芋般,搁在手里来回的掂量、抖动着。 “怎么办?降还是不降?”刚才一直主张放弃抵抗的副将,迫不及待的问道。 “降什么降?你就那么惦记你那婆娘!”主张拒敌的副将,没好脸色的道,但此刻,他心中原本坚定的主张已经动摇了。 “我刚娶过门没几,还没热乎够呢,老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甘心啊!谁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王八蛋!大唐乃是我高句丽的上国,要不是我们去招惹人家,人家会一怒之下打到这里?如果没有这战争,老子可就是在家里享受温柔乡呢。”主张投降的副将,满脸怨言的看着主张拒敌的副将反驳道。 “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吵!现在就是不确定大唐有多少军队,要是只有这些军队,不妨大开城门放他们进来,我们再来个瓮中捉鳖。”守将拿着布条,皱着眉头道。 “那万一有呢?” “有的话就投降,不再反抗就是了。”守将有些吞吐的道:“可是……。” “可是什么?”两大副将异口同声的心里一紧,急促催问道。 “如果一进城,他们就看押住了我们,我们怎么能在他们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偷偷反击他们呢?”守将一边琢磨,一边望着旁边的几个亲兵。 守将的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换上身旁亲兵的衣服,然后让亲兵来装作自己,毕竟,身为自己的亲兵,平时仗着自己的名头,在辱夷城就已经吆五喝六习惯了,如今装扮起自己来,比那些普通的兵士跟武将要像多了。 但他绝对不会出这番话来的,他需要一个人帮他出来,因为如果万一被上国的将领现,或者是上国大军进入辱夷城准备登记造册,自己被现时,也好有个托词才行。 所以,现在需要一个“拿主意”的人来让自己恍然大悟,如此一来,不管是在城内战还是降,最起码自己的性命是保住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咱们换上亲兵的服装,让亲兵来扮作我们,如果上国就城下那点儿人,咱们就趁其不备,拿下他们?如果上国大军也在身后埋伏,我们就直接投降?”主张拒敌的副将问道。 “唉……新罗、百济对我们虎视眈眈,如今我们辱夷城只有不到五万人,其他人都去那两国的边境线,我们这些人想要跟上国对抗是难上加难啊。而且上国的军队能够如此之快的兵临城下,怕是那安市、木底、苏岩,还有那南苏,是早就做好了投降的准备,不然的话,上国的军队来的也太快了吧?这不通啊。”守将愁眉苦脸的看着主张拒敌的副将,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自己就是此意。 但不管三人中的哪一个,都在不知不觉的开始把嘴里的大唐二字,从单一的大唐变成了上国、大唐两字在嘴里转换。 “大人,我看您此计甚妙,我们不如就让亲兵扮作我们,如果有机会,我们就拿下上国的几千人马,然后立刻撤离回王城,凭借歼灭这上国的三千兵马,我们还能在王上跟前立下一大功呢,不准以后就飞黄腾达,加官晋爵了。如果上国身后还有大军,我们也可以保全住性命啊,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妙策啊。”一直主张投降的副将,此刻早就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了。 只要不打仗,怎么都好,最好是连投降都不要投降,直接偷偷的弃城而逃,跑回王城就好了,自己就可以半路上溜之大吉,回家里陪自己的婆娘了。 这刚刚娶进门还不足三,还没有热乎够呢,就被派遣过来守城了,弄的自己每一到晚上,只要一想起自己那婆娘的身子骨,心里就跟百爪挠心似的痒痒,恨不得插翅飞回去,跟婆娘热乎完了再回来。 守将听到副将的话,神色之间明显一松,蹲着身子抬头看向另一位副将,装模作样的道:“那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办,我们现在跟亲兵换衣服,然后打开城门,迎接上国将领大人。” “大人,这不是您的意思马?” “啊,是你刚才的吧?” “对对对,是他的。”主张投降的副将,看到守将望过来,急忙指着那死对头,连连称是。 417 皇家公主们 城门在李弘再次射出一支箭矢后,终于是缓缓的打开,辱夷城的守将率领着亲兵,在城门口两侧站立好,手里都没有拿武器,一杆白旗被举在身后,向大唐的军队摇晃着。WwWCOM “殿下……那守将……。”花孟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守将跟那几个副将,疑惑的道。 “换人了,注意他身边的亲兵,肯定就在其中,一靠近城门就控制他们。”李弘一夾马腹,率先向城门口行去。 降书是必不可少的弃城投降的文书,是需要交到上国将领手里,如此才能确保守城将士不会被上国将领,一怒之下屠城。 身后的三千大军依然是不紧不慢,与前方的三人拉开约莫百步的距离,但手中的弓弩则都是箭在弦上,时刻准备着射击。 辱夷城守将乙支厚见唐军虽然气势平和,但却极其谨慎,便在身后捅了捅那亲兵守将,示意他立刻上前交出投降文书,免得让唐军生疑。 李弘端坐在马背上,看着跑步过来的守将,接过手里的弃城投降文书,整个过程中,连看都没有看那守将身后,扮作亲兵的真正守将一眼。 神态悠然的端坐在马背之上,理所当然的让那假守将帮自己牵着缰绳,一步一步往城内走去。 而此时,身后便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太子殿下的亲卫队队长尉屠耆,望着转过身的高句丽兵士,吼道:“我乃是将军的亲卫队队长,此番进城,当该我来保卫将军。” 完后,不等高句丽那个假守将反应,尉屠耆便一马当先,好巧不巧的与花孟、惊蛰,以及身后的其他亲卫队兵士,把假守将与真守将等人围在了包围圈中。 真守将乙支厚与旁边两个同样扮作兵士的副将互望一眼,便感觉眼前一黑,那个如铁搭般,是上国将军亲卫队队长的人,就一把拽住了他的肩膀,而一把明亮锋利的利刃,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尉屠耆蒲扇般大的手掌,拿着一把匕,这让其他高句丽兵士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守将跟副将三人,在唐军还没完全进入城内,就已经彻底控制了他们真正的守将,而他们的假扮将领,还没开始挥作用,便被上国识破。 乙支厚与自己的两个守将心神一震,三双眼睛同时充满了惊异跟不解,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现自己与亲兵把衣服调换的? 就算是自己等人曾经出现在城头上,但那可是距离唐军五百余步的距离,他们难道是千里眼?能够那么远的距离就看清自己等人的面目?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唐确实有个叫千里眼的东西,在一开始登上城楼时,便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李弘继续端坐马背之上,看着那已经被实际控制的将领们,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身后,同时也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三千兵马此时已经进城,开始朝着他们的官府行去。 就在李弘进入辱夷城,着手开始实际控制整个城池与五万高句丽兵士时,长安城的大明宫一处宫殿内,文成公主与弘化公主却被他龙妈请到了后宫之内。 连同两位皇家宗室公主一起的,还有皇帝陛下的亲妹妹城阳公主、新城公主,以及先帝的十九女兰陵公主在内,五女此时正在沛王李贤的陪同下进行唇枪舌剑。 自然,她们的争论从一开始,便在正在辽东接手辱夷城的太子李弘身上。 分成两派的文成与弘化对于李弘自然是好感缺缺,一个被李弘实际控制了吐蕃,一个则是被李弘占领了她们的土地不归还。 如此一来,文成与弘化对于李弘能有好感那就才叫怪事儿了。 而城阳、新城、兰陵三人,这些年因为与李弘走的近,自然是对文成与弘化数落李弘的话语,颇有微词。 “文成姐姐如此就不对了吧?吐蕃赞普依然还是您的孙儿芒松芒赞,怎么就成了太子李弘强行占据了吐蕃呢?那裴行俭、戴至徳还有那马载,在吐蕃不还是为了帮助吐蕃身处水深火热的百姓吗?为吐蕃出谋划策、劳心劳力,不劳苦功高,但也不能如你所言,在祸害吐蕃吧?从去年开始,这关中都闹饥荒呢,吐蕃可是都吃得饱、穿的暖,你总不能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就横加指责吧?”新城打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云淡风轻的道。 新城可是先帝在世时,最为宠爱的皇家公主,生于贞观八年的她,如今不过才三十七八岁,可是先帝与皇后长孙亲生,又是先帝最后一个公主,可想而知有多受宠了。 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李治,对新城这个亲妹妹,也是比其他公主要好的多。 所以听到文成开始指责李弘,以她的性子,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给李弘解围。 文成一身青色僧衣,抬头看了一眼新城,叹口气道:“国已不国,芒松芒赞如今不过是吐蕃的傀儡赞普,实权已经被裴行俭、马载与戴至徳瓜分,这些事实难道你不承认?吐蕃向来与唐交好,大唐太子如此对待友邦?呵,还真是第一次听闻呢。” “友邦?如果要真是友邦就好了,那我大唐就不至于当年迫不得已的,把太子派到荒凉的安西去防备他人的狼子野心了,而且这一去可就是四年。也不知道是因为谁去的,如今倒好,竟然还帮着人家起话来了。”兰陵也不会坐视不理,听到文成的话,又是嘲讽文成,又是挖苦弘化。 弘化的吐谷浑当年就是被吐蕃所占领,而李弘自从去安西后,镇压了吐蕃,又从吐蕃手里抢回来了吐谷浑等地,如今弘化却希望不费一兵一卒,让大唐把吐谷浑等地交给他们,再次复国。 文成冷冷的看了一眼兰陵,别人如此她也就罢了,她算是怎么回事儿?当年,自己远嫁吐蕃,谁不知道当初吐蕃求亲,希望下嫁的公主是她兰陵! “兰陵,你可别忘了,我是替谁远嫁过去的,当年要不是你在先帝跟前哭得死去活来的不愿意,如今被太子侵占的就是你的国家,换做是你,你高兴的起来?”文成冷冷的反驳道。 而弘化此时脸上则是一阵青一针红,两边都有她想要的好处,两边却都把她不当回事儿,而最终自己下定决心与文成一起讨伐李弘,就是希望借此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毕竟,如果陛下同意了把吐蕃的实际控制权归还吐蕃,那么就连带着,也得答应自己的请求,把吐谷浑的国土还给自己。 兰陵像是没听见文成话语里的反讽,摇晃着脑袋,闪闪亮的金步摇在脑袋上晃来晃去,不以为意的淡淡道:“吐蕃当年求亲,是吐蕃一厢情愿罢了,就算是我愿意,父皇会愿意吗?所以当年你远嫁吐蕃,那是你的事情,可不是代替我兰陵。句不好听的,吐蕃高攀的起我大唐皇室?” 杀人诛心,兰陵的话像是刀子一样,让文成立刻满面寒霜,皇室高攀不起,难道宗室就高攀得起了?连带着如此污蔑、嘲讽吐蕃地位低下,这让身为吐蕃圣救度佛母文成,再也按耐不住,嚯的站了起来。 “怎么?我错了?你如果还承认你是大唐皇家宗室,就应该忘记那遥远的吐蕃,好好的在长安吃斋念佛,而不是一心图谋为吐蕃争取利益,消弱大唐,置安西百姓于战火之中!”兰陵也站起了身子,毫不相让的看着文成道。 “如今不好吗?无论是安西、还是吐蕃,不管是谁的,最起码百姓生活日趋安逸,比起前几年那剑拔弩张的情势来,不知道太平了多少,难道文成姐姐一心希望看到吐蕃与大唐一直处于战争的状态?”城阳拉了下兰陵的衣袖,示意她坐下来,看着脸色铁青的文成道。 大唐绝对是一个奇葩的国度,特别是进入高宗时期后,女权主义的盛行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没有这个时期如此风行,就算是武则还未登基成为女皇前,大唐的皇家公主就没有几个安分的主儿。 在上一世知名的大唐皇室公主中,背着驸马做苟且之事的大有人在。 而就是现在坐在大唐皇宫宫殿里的这几人,城阳与新城,两人如今的夫君驸马,可都是她们的第二个驸马爷了。 至于参与政事者,或者是在皇室宗亲的明争暗斗中,大部分都是以皇室宗亲的各个公主为主搞起来的。 就是刚刚反隋立国时期,那高祖李渊的公主平阳公主,可是凭借女儿身死守娘子关的主儿,为李渊建唐可是立下了大功的。 如果不是去世的早,不准李世民在动玄武门之变前,就得先跟自己这个姐姐扳扳手腕子了。 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这个时候的女权主义,绝对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盛行的年代。特别是在武则登基为帝后,无论是太平公主李令月,还是那温婉知性的上官婉儿,以及那李哲的韦皇后,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了? 李氏的大唐江山能够绵延近三百年,男弱女强的现实是绝对存在的,这让人不得不怀疑,李唐江山在取得辉煌灿烂的功绩时,是不是大部分时间靠的是运气? 418 冰释前嫌? 李贤站在五位姑姑身旁陪侍,绝对不是简单的陪侍,近来与李弘完全相反,他则是与文成、弘化两位皇姑姑是越走越近,而在文成被迫从吐蕃回到长安之初,李贤还曾经给文成献过一计妙策,那就是建议文成公主效仿上一世赞普松赞干布,求亲皇室。 WwWCOM 最好是能够让义阳或者高安两位公主中的一位嫁过去,如此一来,便可保吐蕃的实际控制权回到吐蕃手里。 文成含笑点头,她想明白的时候,却不知道李弘早就行动了,非但是李弘,就是武媚跟李治,那莫名其妙的突然间让李弘找萧淑妃,起关于义阳跟高安的婚事时,李弘还是一头雾水,直到萧淑妃淡淡的了一句,可能是跟文成公主回到长安有关吧,李弘才真正的明白了,为何龙爹跟龙妈如此着急下嫁义阳跟高安的用意。 九仙门处的高墙里,萧淑妃正惊诧的望着门口的一大帮宫女、太监,这熟悉以及陌生的场面,让她多年来清心寡欲的心思,一下子变得悸动起来。 这样的场面,自己在身为萧淑妃时可是如此,身边的宫女、太监,身后的翅屏等象征着自己淑妃的仪仗,无论是在皇宫,还是跟随陛下出宫祭祀,那是何等的威风。 而今,自己却一直都是一盏青灯、一个宫女侍奉在侧,至于那淑妃的仪仗场面,也只有偶尔出现在梦里罢了。 “皇后驾到。”嘹亮的嗓音在九仙门处响起。 萧淑妃望着那皇后特有的仪仗,神情一阵复杂,在旁边宫女的陪同下,萧淑妃紧紧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过来情绪,脸上再次挂上了那坦然的笑意。 “民女萧氏见过皇后。”萧淑妃按照庶人之礼,向雍容华贵、母仪下的武媚行礼道。 “起来吧,本宫多年未曾涉足这里,险些忘了这里还有一位故人。”武媚满意的看了看身后的仪仗,在汪楼的陪同下,缓缓向萧淑妃的院走去。 刚一踏入干净利落的院,映入武媚眼帘的便是那一排青砖房屋,屋前有一处萧淑妃亲手栽种的葡萄架,绿如黄豆的葡萄此时还未成熟,但一串一串的耷拉着,倒也是显得雅致。 葡萄架下方,则是一片被葡萄秧遮挡着的阴凉地方,正中间放着两把竹椅,竹椅中间则放着一张案几,整个院除此之外,便再无一物。 萧淑妃低着头,领着武媚走在院落内,宫女第一时间便把门打开,萧淑妃在旁边低声道:“皇后您请。” “不了,就在这儿跟你会儿话吧。这院倒是清雅别致,不错。”武媚再次四下打量了一番,除了那四周的宫墙有些高,阻碍了一些视线外,其他起来,倒不失为一个绝佳的,修身养性的清净地方。 萧淑妃笑笑不语,率先挪步前往葡萄秧架子下面,手臂在空中虚引,请武媚移步道葡萄架下方。 武媚赞许的叹了口气,再次夸赞道:“不错不错,确实是适合修身养性,坐吧。” “谢皇后。”萧淑妃也不推辞,在另外一张竹椅上坐下。 宫女此时已经沏好了茶端了过来,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放在两人中间的案几上,而是先端到了皇后身后的太监汪楼跟前,宫里的规矩她自然懂,何况这是多年来,皇后第一次来这里。 在宫女想来,以皇后与萧淑妃多年前在后宫内斗的关系,皇后会不会喝自己沏的茶水都是一回事儿呢。 但没料到的是,她把茶水刚刚端到那太监跟前,准备让太监先检查一番时,耳边就传来了皇后淡淡的话音。 “放过来吧,本宫走了一路,也确实有些口渴了。”武媚神情轻松的招了招手,阻止了汪楼的检查。 “是……皇后。”宫女对着武媚行礼,然后便心谨慎的把茶水放在了案几之上。 萧淑妃拿起案几上雪白如玉的茶壶,对武媚手边同样雪白如玉的白瓷杯里斟满了茶水:“皇后请。”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话,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武媚淡淡的对着萧淑妃点头,然后对那宫女以及身后的汪楼,还有一院子跟着走进来,手里拿着翅屏、锦扇的宫女、太监道。 萧淑妃又是一愣,这是怎么了?皇后今日过来到底所谓何事儿?难道不是趁陛下御驾亲征后,跑到这里来显摆她皇后的威仪? 想到此处,再看了看武媚,一身锦衣窄袖衫,头戴一顶幞头,脚蹬一双薄底青色短靴,整个人虽然坐在竹椅上,但倒是给人一种清爽利落、英姿飒爽的感觉。 待众人都出去后,整个院便陷入进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过了好半晌,最终还是萧淑妃率先道:“萧氏感激皇后圣驾来此,只是不知皇后今日此来,可是有何吩咐萧氏?” 武媚洒脱的笑了下,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道:“那倒没有,蓬莱殿内请了几位皇室公主过来,我在宣政殿处理完手头上的政事后,闲来无事,本打算在后花园散散心来着,不想走着走着就到了你这里。哦,对了,那义阳跟高安出降后,可曾来宫里看过你?” “此事还得多谢皇后宽宏大量,她们来过,这些茶叶就是她们带来的,是皇后您赏赐的,萧氏这些时日一直舍不得喝……。” “是舍不得喝,还是不敢喝?”武媚秀气又略带英气的雪白脸颊上,带着一丝笑意问道。 萧淑妃摇头低笑一声,然后才抬起头,淡声道:“皇后严重了,萧氏虽当年与皇后您有怨隙,那些不过是时势所迫。如今时过境迁,萧氏也不是当年的淑妃,又怎么会怕这些?何况如今您对萧氏只有恩情,萧氏心里可是感激不尽,又怎会沉浸于过往的是非之中。” 满面整容的萧淑妃,在此时少了一些清心寡欲之态,多了一丝诚恳待人的真挚与感激之色。 武媚轻轻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看那青涩未熟的葡萄,漫不经心的道:“本宫十四岁进宫,被先帝封为才人,却不想最后与陛下倾心相见。当年要不是你的建议,恐怕陛下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坚定自己心念,敢于把我接近宫里呢。” “陛下向来都是优柔寡断,遇事纠结,这些年也多亏是您在旁替陛下操劳、辅佐,要不然啊,这朝堂之上,指不定会有多乱呢,这并不是萧氏奉承您,而是这些年虽然身在深宫,但皇家之事,想要装作视而不见很难啊。所以,当初不论换做王皇后还是我,都不会及的您半分。”萧淑妃并不惧怕在自己话时,武媚的凤目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因为,她现在的都是心里话,而且很大一部分,也是陛下偶尔来此憩时,与自己谈起的,但每当起皇后之事儿时,萧淑妃便会立刻选择沉默,仿佛没有嘴巴只有耳朵,做到了一个最佳倾听者的标准。 武媚笑了笑,靠在竹椅椅背上,像是沉浸在了往事之中,继续道:“当年形容本宫内忧外患都不为过,要防止后宫之内有人不利于本宫,在陛下跟前继你与王氏之后与本宫争宠,又要与陛下齐心协力,对付朝堂之上,以长孙无忌为,一直把持朝堂的关陇臣子,甚至连本宫的亲姐姐、亲侄女,本宫都要防着她们威胁到本宫的皇后之位。对了,那时侯,本宫还要应付那给本宫惹事生非的李弘,如今想想,本宫都不知道当年是怎么过来的,每都过的是战战兢兢啊。” “弘儿不过是淘气罢了,武顺与贺兰敏之当年我也听了,陛下优柔寡断、当断不断,弘儿也是,这件事儿差点儿帮了您倒忙,不过还好,好在补救及时,并未因此留下什么大祸端来。”萧淑妃此刻面对武媚,心境则是越来越平静。 无论是话之间,还是举手投足之间,较之两人刚刚坐下来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不明内情的人看到,还会以为这是宫内两个要好的嫔妃在闲谈呢。 “祸端?是,没给本宫留下祸端,倒是给他自己留下了不的祸端。其他都还好,坚决果敢,可就那面对女人这一点儿与他父皇太像了,遇到这种事情就会变得优柔寡断,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武媚摇摇头,撇撇嘴道。 萧淑妃则是一惊,不经意间握着竹椅扶手的玉手一紧,上面的青筋都清晰可辨:“弘儿怎么了?他不是跟随陛下出征辽东了吗?” 武媚把一切都瞧在了眼里,萧淑妃刚才的每一个细举动,甚至包括那脸上,本来一副清心寡欲的神态,在听到李弘有事儿时,一下子变得神情紧张起来。 这一切都被她看的一清二楚,表面上虽然无动于衷,内心则是波澜起伏,她还是错估了李弘在萧淑妃心里的地位啊。 这不孝子到底给萧淑妃许了什么好处?怎么一听他有事儿,看那样子比她亲闺女有事儿还着急呢。 想到此处,武媚便不由想起蓬莱殿便殿那几位皇家公主,兰陵、城阳、新城,在听到李弘出了事儿,被人嫁祸后,都是一副紧张不安的神情。 武媚倒是不怀疑,她们怎么才从自己口中知晓这些事情。 毕竟,刚一出事儿时,第二李弘还没有来得及想出如何破局的妙策时,便匆忙被陛下降旨召到辽东了。 所以,无论是萧淑妃,还是兰陵等人,不知贺兰敏月跟李忠已死的事情,如今被嫁祸在了李弘头上,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求订阅、求收藏!一章九分钱,两章一毛八,一个月六十章,也不过五块四毛钱,您冲十块钱,可以随便看两个月!谁每个月也不差那五块四毛钱过日子,但作者却是需要那五块四毛钱糊口跟继续当作动力码字。所以,真心希望喜欢唐谋的朋友们,支持订阅!新人、新书真的不易!) 419 李弘的大乌龙 李弘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摸着有些发烧的耳朵,遥望着长安方向,谁想我了?还这么想,想的我都打喷嚏了。 “殿下,您多穿点儿衣服吧,这里夜间比较凉,您看您都打了好几个喷嚏了,身子骨要紧啊。”花孟手里拿着一件夹衣长袍,恭敬的道。 “你让我自作多情一会儿会死吗?非得一下子拆穿了,有意思吗?” “殿下……。” 花孟有些懵,自己是看他站在城楼上打喷嚏,所以才话的,此前没有听到殿下有话啊,就是嘀咕也没有听到啊,怎么就自作多情一会儿了,真是不懂。 “尉屠耆呢,拷问的怎么样儿了?”李弘望着城墙外,夜色中一条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火龙问道。 “还在审问,不过从已经交代的来看,新罗跟百济确实是准备攻打高句丽了,所以这里只剩下他们五万人在此。”花孟站在李弘身后,也是望着那长长的火龙。 显然,这是刘仁轨的部队正在向这边疾驰而来。怕是知道太子殿下孤身攻城后,马不停蹄的就即刻赶过来了。 望着那很快就会接近辱夷城的刘仁轨部队,李弘继续站在城头之上,笑着道:“快去准备饭食吧,估计刘仁轨他们连着赶了三的路,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里不是兵营吗,一定有很多粮草跟食物,别客气,一下子吃光都没有问题。” 两人话间,那让脚下整个辱夷城能够跟着震动的铁蹄声,已经震耳欲聋的传到了李弘跟花孟的耳边。 两人看了一眼,并没有立刻下去,反而是继续行走在城头之上,缓缓走到了辱夷城面对柳京的方向,依稀可见对面很远的距离处,闪烁着点点火光,想来那便是高句丽的王城柳京了。 整个辱夷城,称得上主干街道的也就那两三条,一些要紧地方的地面铺就了一些平坦的青石块儿,而大部分地方,都是黑土满地,坑坑洼洼的,恐怕一到下雨的时候,都没有办法行人了。 五万兵士全部都已经被监押了起来,诺大的兵营内听不到一点儿嘈杂声,只有大唐的兵士来回轻轻巡逻时的脚步声,弓弩被架在兵营的高墙与兵营其他暗处,防止有人暴动。 李弘的军队进来,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但现在听到城外震耳欲聋的铁蹄声,街道两边的民房、酒馆、客栈,第一时间就赶紧熄灭了自己房屋内的油灯。 顿时,原本还有着一些亮光的辱夷城内,一下子变得黑暗起来,只有花孟手里的风灯,跟身后五十个太子卫队的兵士,簇拥着李弘向辱夷城官署行去。 刚一走进简陋的官署,就听见那乙支厚求饶道:“大人,将该的都已经了,真的没有再隐瞒什么了。王城如今除了王上自己控制的部队外,并没有其他守军,这是真的,将不敢骗您的。” 李弘听着那守将的求饶声,缓缓走了进去,看着与他的两个副将,正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泉男建、泉男产两人如今谁是你们的王?泉男生如今又在何处?” 高句丽王泉盖苏文的三个儿子,在泉盖苏文死后,因为继承王位的事情而起了内斗,作为老大的泉男生,在继承王位后,巡视其他城池时,却被留在王城的两个弟弟架空了权利,搞得不敢再回王城柳京。 当年还曾经前往大唐长安求助,但最后被李弘否决,然后给送出了大唐,至于如今的下落,李弘则是一概不知。 “王上是高藏,泉男建,泉男产是臣子,被封为了安原王,平原王,辅佐王上理政。”原本那个被扮作守将的亲兵,此时派上了用场,成了不可或缺的舌人(翻译官)。 “泉男生呢?不会死了吧?”李弘好奇的问道。 “没死呢,如今应该在与新罗接壤的几个城池,被新罗封了个什么王,准备复辟呢。”刘仁轨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却不是很好看。 看到李弘坐在那里,对自己的到来毫不惊讶,只好无奈的摇头道:“高句丽的王如今乃是高藏继承,泉盖苏文以及他的这三个儿子,不过是被高藏封为下一等的王。” 李弘瞬间石化,特么的他一直以为高句丽的王便是泉盖苏文,不是他一开始叫渊盖苏文吗?不是为了避讳高祖李渊的渊字,被高祖改姓为泉了吗?怎么还多出来了一个真正的高句丽王高藏来? 看着李弘的样子,刘仁轨心中的郁闷更甚,原来整半,太子殿下连高句丽谁是真正的王都不知道?而就是这样,竟然还敢屁颠屁颠的孤军深入,要直捣王城! 虽然他知道,兵法之道、贵在神速,情势千变万化,有可能错过了那绝佳的战机后,就不能兵不血刃的拿下辱夷城,但……即便如此也是太冒险了。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整个辽东的将士,能有好吗还?! 回过神来的李弘,看着那张铁青跟埋怨的脸对着自己,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 所以不等刘仁轨发作,李弘就率先投降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当时那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放在眼前,我实在是经受不住诱惑,所以就私下行动了,见谅?见谅!” “您……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当初可是与您一起商议好的,您这是万幸啊,如果有所差池,您让我如何交代?”刘仁轨气哼哼的在李弘的示意下,在旁边坐了下来。 花孟见太子面对刘仁轨的兴师问罪都示弱了,自己也得做点儿什么不是:“刘将军风尘仆仆赶过来,想来安顿完兵士后,还没来得及吃饭吧?奴婢这就给您盛过来。” “对对对,快去快去。”李弘直冲花孟竖大拇指,连连点头道。 在这样的架势下,刘仁轨就是心中有千般不满,此时也是无法再发作了,只好起身对太子殿下道:“那就多谢将军了。” 刘仁轨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个高句丽兵士,知道李弘还在问名字时,便替李弘解疑释惑了:“他叫乙支厚,乃是名将乙支文德之后,前隋时期,乙支文德曾经大败隋军,也因为此战,乙支文德被封王拜相,成了高句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不单是对前隋,对新罗、百济,乙支文德都到处征伐过,战场上可是让人闻风丧胆。只是到了这个乙支厚这一代,早就没有了名将的风范,要不然也不会让他守着辱夷城,而让其他人去抵抗新罗跟百济的攻势了。” 刘仁轨如数家珍,没办法,这些年对这片地方太熟悉了,想要不了解都难,何况太子殿下也曾经派探子潜伏进高句丽过,当初作为刘仁愿的细作,也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劳。 李弘听着刘仁轨的头头是道,只是不住的点头,那么眼下的几人算是没用了,只能是当俘虏,押送回大唐,最好是以他们为炮灰,去攻打靺鞨跟室韦就是再好不过了。 把几人押下去后,刘仁轨也匆匆忙忙的吃完了饭,道谢后,接过花孟递过来的帕子,摸了摸嘴,才郑重其事的道:“陛下大概还需一日到两日的路程,才能赶到辱夷城,如今我们显然是不能在辱夷城继续等候陛下了,所以,臣建议,鉴于柳京无法抽出过多的兵力顾及咱们,就由臣率兵过桥,直指王城柳京,而殿下您,不妨在这里恭候陛下。” 刘仁轨是不打算再让自己去冒险了,李弘敢肯定,不准刘仁轨在接到自己一猛子扎进了辱夷城的情报时,差些吓得没从马背上栽下来吧? 要不然也不会刚一开口起往后的战事,刘仁轨就急忙出了自己的计划,一点儿机会也不留给自己。 看着刘仁轨决绝的神态,李弘知道,即使是自己力争,恐怕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除非是能把刘仁轨捆起来。 不过话回来了,刘仁轨也该立功了,这些年因为自己当初的决议,让刘仁轨可是损失了不少的功劳的,所以既然人家了,那就姑且听之。 “好,没问题,需要我做什么刘将军就直。”李弘痛快的道。 将相不和的事情他还是懂得,如果自己跟刘仁轨争执不下的话,到最后只会影响军心士气,对于占领柳京,没有一丁点儿好处。 刘仁轨也是一喜,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开明,竟然直接痛快的答应了。 于是急忙起身,惊喜的对着李弘行礼道:“臣多谢殿下,臣打算今夜休整一夜,明日便出发,只是这今夜城防……。” “没问题,交给我了,我命人驻守,你们尽管歇息。”李弘果断的道。 看的出来,刘仁轨也发现了,这对岸的柳京如今正是空虚之时,最好的办法便是尽快拿下,如此便可少生不少祸端。 匆匆出去调整军队休整的刘仁轨,在得到了太子殿下的支持后,心中更是振奋,明日不亮便出发,争取在太阳升起时,在新罗跟百济之前赶到柳京,逼迫其出城投降。 420 矿产资源 辱夷城的百姓反应,完全出乎了李弘的意料,甚至连反抗叫嚣的都没有,走在已经完全平静了的辱夷城街道上,三三两两的百姓只是敬畏的,远远的望着他们,甚至连怒视的眼神都没有。 这不得不让李弘好奇,难道离王城更近的他们,对高句丽就没有一点儿归属感?怎么一个如此和善? 随意的转过几家铁匠铺子以及酒肆,甚至是坐在里面买酒喝,都没有人抵触你,无论你是穿着大唐兵士的服饰,还是盔甲,压根就没有人把你当外人。 而这里通用的货币,自然是与大唐一样,不过都还是以旧钱开元通宝为主,新钱大部分还是成了富裕人家的收藏,很少有人舍得拿出来花,都指望着旧钱花完了再。 “这刘仁轨是比我还着急啊,不亮就走了,也不跟我告别一声,真是没礼貌。”李弘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打量着辱夷城内的百姓,撇着嘴道。 “刘仁轨不亮时过来了,您还没有起床呢,所以他就没打扰您,让奴婢告诉您一声,军情紧急,还请殿下勿怪罪。”花孟在旁边道。 “行吧,无所谓,看看他们高句丽的兵营,那些跟着咱们一起来的弘文馆的学子,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出发了。”花孟很奇怪,这从长安带了好几个弘文馆学子过来,一路上也没有什么用处,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不会打仗,殿下也不知道带着他们作甚。 李弘看着花孟那满是疑惑的脸色,也懒得跟他解释,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而且这还得找几个当地的铁匠才行。 高句丽的部队其实同样很混杂,里面既有高句丽人,也有靺鞨、鲜卑、马韩、扶余等民族的兵士,也可以是一个杂牌军。 而他们的武器,也自然是受上国大唐的影响,基本上都是承袭了大唐兵器的特性,虽然质量不如大唐的兵器,但在外形上已经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铁制的兵器为主,但依然还充斥着青铜制的兵器,至于兵士身上的铠甲,就远远无法跟大唐兵士的铠甲比拟了,战马的马铠更是少之又少,一群战马里,也就是守将以上的战马,才有真正的马铠披挂在马神上。 看了看那些破铜烂铁,李弘对于高句丽的现状了解的就更加透彻了,铁制兵器能够成为高句丽、新罗、百济的主要兵器,正是因为,朝鲜半岛虽然矿产资源丰富,但唯独缺了这个时期炼钢需要的沥青煤(焦炭)这种最原始的材料。 上一世的人都知道,那个被称之为北 朝鲜的国度虽然很穷,但其矿产资源却是极为丰富,如今大唐已经进行了很大程度的煤矿开采,而大部分跟高句丽的无烟煤比起来,质量上还是差了不少。 这也是为何李弘把弘文馆的学子召过来,又同意了李治打到柳京的提议的原因,黄金储量虽然不丰富,但铁、铜等有色金属,完全可以给大唐提供更多的财富。 那日在营帐内与他龙爹谈话时,李弘就想好了,战争本身其实就是一种对资源的变相掠夺,如果自己打下高句丽,不去做这种事情,总会感觉这一趟高句丽行,丢了什么东西似的。 当李治在刘仁愿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的进入辱夷城时,太子殿下却已经领着两百亲卫跟那几个弘文馆的学子,早钻进了深山老林里。 青山绿水的大自然环境,以及那山坡之间的牛羊骏马,还是让休息的李弘看的眼馋,不能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没有好东西啊,看来自己带着先入为主的观念,真是容易走入误区啊。 而那几个弘文馆学子,此时一边吃着饭,一边还在喋喋不休的讨论着,从开采的矿物质中,开始分析,那些地方的黄金会多一些,又该如何开采,需要多少人力,又如何能够大批量的提炼而不被他人发现。 李弘无聊的听了半,没好气的道:“这里都已经是我大唐的疆土了,你是怕被谁发现?第一是黄金、铜、铁,然后再者是这里的煤炭,看见那大海了吗?如果走水路运输,用不了两三的功夫,就能够到达河南道的登州,省时省力还省钱。如今最主要的便是,把这些地方都踩好点,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你们就需要驻守在登州,等一切进行的差不多了才能回去了。” “先生所言当真?”一个肤色跟张飞似的学子,蹭的站起来道。 李弘倒是没有被吓到,但旁边的海东青青,倒是被吓了一跳,吓得翅膀都半张开,鸟眼儿冷冷的盯着那学子。 李弘扔掉嘴里咬了半的一根青草,呵呵笑道:“自然是当真,如果愿意留下来开采,那就最好了,我求之不得,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等一打完仗,便可跟着我们一同回去。” “那这些怎么办?”另外一名学子听到要回去,立刻财迷的把一块石头抱在怀里,提炼好了,最起码半两的金子就到手了。 “自然留在这里,让愿意留下来的人,跟大唐的其他工匠一起,这些金子还原成亮铮铮的颜色后,从水路运回我大唐。”李弘耐心的跟他们解释道。 旁边的花孟觉得多余,直接命令他们留下来就是,实在不行告知上官仪,想来他们也不敢违背。 李弘懒得理会花孟那不屑的神情,笑着继续问道:“以你们的眼光来看,这里的矿场要完全建好,再到能够平稳开采,需要多久的时间?” “大概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但这个地方一进入冬季,就没有办法干活了,先生,明年这个时候或许就可以了。”弘文馆学子还是更多的愿意称呼李弘为先生。 “那你们愿意在这里留到明年吗?等到矿场完全能够平稳开采了再回去?”李弘似笑非笑的问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脸上,让他原本就不白的皮肤,显得白皙了很多。 “先生,我们愿意留下。但……学生……。” “有什么就出来,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花孟着急的催促道。 陛下已经进入辱夷城两了,太子殿下竟然还不紧不慢的游山玩水呢。在他看来,哪怕是成堆的黄金,也比不得陛下的召唤来的紧要。 所以,为了让太子殿下尽早赶回辱夷城,花孟只好急忙催促着学子赶紧。 “你着什么急你?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岂不是更好?难道还让我回过头来再做?”李弘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花孟。 “奴婢不敢。”花孟老实了,跟猎豹站在身旁两侧,变成了两个木乃伊。 “你继续,有什么担忧?”李弘笑了笑,示意那学子坐下来,继续吃饭。 “先生,学生不是怕死,只是有些担心,万一我大唐的军队一撤离,这里的矿场就算是我们开采了,但到时候会不会便宜了那些高句丽的人?先生怎么保证这些东西可以运回我大唐?” “辱夷城会成为我们的驻兵基地,保护着我大唐在高句丽的一切,只要是我大唐的东西丢了,哪怕是一头矿场上的牛丢了,都可以让那高句丽的王加倍赔偿给我们,所以这些你倒是有些多余的担心了。” 为了让这些民智开化的比其他大唐百姓多的学子心甘情愿的留在此地,李弘不得不耐下心来,为他们解开心中的疑惑。 毕竟,如果他们心里难安,这矿场的开采量达不到标准的话,就是浪费人力、物力了,甚至很有可能给未来以后,新罗、百济、高句丽三者之间的胜利者做嫁衣了去。 几个学子听到李弘的话后,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如果辱夷城以后驻扎的是大唐的军队,那么这里便就是大唐的疆土,也就不存在会不会被外夷抢走的事情了。 于是几个学子不约而同的点头道:“先生,那学生愿意留下来开采这矿场。” “那就行,现在我会给你们留一些兵士,保护你们这段时间查探矿产的安全,过的几日,便会有更多的工匠跟人过来,有人会帮着你们一起来把这矿场做起来,到时候,你们可就是第一批功臣了。”李弘起身,走到学子们跟前,满意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然后便匆匆下山,顺着来时的那条溪,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这里山不高,但是密林很多,想要不被迷路,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那溪一路往上,或者是一路往下,这样就能不用辨别方向,安安全全的找到来时的路径了。 留下了一百兵士跟那些学子继续寻找更大的矿藏,而他,则是需要赶紧赶往辱夷城,不然的话,已经连等了两的龙爹,恐怕就该揍人了。 而他们现在已经离辱夷城很远,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恐怕也得好几个时辰,到了辱夷城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万俱寂的时候了。 辱夷城已经彻底被唐军控制,按照城防部队的要求,花孟只好把太子殿下的令牌扔到了城楼上,待人家检查完毕后,才在城门缓缓打开后,走了进去。 421 五牙战舰 李弘在看到他龙爹脸的第一时间,脑袋里不由自主的便冒出了两个字:锅底。 没错,如今李治的脸就黑的跟锅底似的,自己一路上紧赶慢赶,深怕因为自己的行程耽误了军机大事,这倒好,一进城之后,只见他太子的亲卫队在率兵守城,而他早就跑出去游山玩水去了。 身为大唐的太子殿下,他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游玩的?难道在安西,他那赫赫功绩就是这么打出来的?李治表示怀疑。 而在李弘眼里,龙爹跟龙妈两人在生气的时候,他宁可是面对龙妈武媚,也不愿意面对更加心眼的龙爹。 龙妈好哄,耍着二皮脸凑到跟前,给揉揉肩、捶捶背,多大的怒气也都基本上消了。 但龙爹不一样,生起起来后,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气个半死,再加上气他的人,如果胆敢拒不认错,李治甚至能够憋着闷气气三。 而这也与他的眩晕症有关,如果心胸要是相对开朗、平和一些,恐怕历史上,李治不准还能多活几年,李弘的龙妈也就有可能当不上皇帝了。 不过好在李弘并不是真正的游山玩水去了,所以在听了李弘的解释后,李治原本黑的跟锅底似的脸,这才缓缓的趋于平和,随着李弘道黄金时,立刻变得满脸微笑,连连夸赞太子聪慧懂事。 但当某人安慰完自己的龙爹后,扭头看着下面的文臣们,那格希元竟然还在此列当中,当下变成他把面色沉了下来,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既然龙爹同意了,自己再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而且格希元与李贤之间关系较近,自己这个时候,在长安的事情还一团乱麻呢,还是先不要过多的惩治格希元,但如果要是再敢在军机大事上指手画脚,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夜已经很深了,所以见完李弘之后,李治就烦躁的挥挥手,让其赶紧滚,明日与他一起渡江前往柳京。 一直严谨的保持的早起床习惯,让李弘在清晨并没有被他龙爹催促就先起床了,自己手下的人接替了刘仁愿,担负起了保护皇帝陛下的职责。 上一世的大同江,已经成了平壤城内的一条河流,因为河床很深,而且水流并不湍急,所以很适合船只航行。 而在这个时代,除了由绳索拉成的桥外,并无任何能够过江的办法,所以,如果想要运送大军过河,用水军的船只是再好不过。 同时,李弘也想近距离接触下大唐的水军,看看其实战能力如何,也可以在高句丽跟新罗、百济跟前显摆显摆大唐的军威。 其实,这个时代,大唐的战船种类已经相当的完备,在没有动力装置可以驱使的情况下,能够把有限的空间都用上,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相比于倭国的那些被崔知辨不屑一顾的船,大唐水军确实可以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翘楚。 明代的军事著作《武备志》,就曾经提到过唐初海军的强大:凡水战,以船舰大为等……以金鼓、旗幡为进退之节,其战则有楼船、斗舰、走舸、海鹘,其潜袭则有蒙冲、游艇,其器则有拍竿,为其用利顺流以击之。 种类繁多的战船,就很考量一个将领对各类舰船的协调指挥能力了,明确的职责、严明的纪律以及协调分工,都是对一个将领的考验,而大唐能够涌现如此一个水军将领,自然是让李弘喜不自胜。 而这一次,除了斗舰、走舸、海鹘,还有一种用生牛皮包裹自身防御的攻击型舰艇,一般而言则是用来冲击的。 由此可见,这个时期的大唐军事,是多么的威武雄壮。 所有种类繁多的舰船中,楼船是最能体现大唐国力强盛、军威雄壮的代表之作,在隋唐这个时期,则是被称作五牙战舰。 之所以被称作五牙战舰,便是因为它本身是五层建筑结构所起,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而各支木桅上端置有巨石,下方设有轱辘作为辅助,在战舰近战时,可迅速以轱辘辅助放下巨石,以此来达到用巨石砸坏敌船的目的。 而至于大唐向来在陆地上引以为傲,用来攻城战无不克的抛石车与床弩,自然是也被想法设法的,被安置了在五牙战舰上,这两种远攻的武器,可谓是真正的杀手锏,由此也把五牙战舰武装成了远近皆可战的强大战舰。 迎风站在无帆的前甲板上,李弘与崔知辨热络的声聊了起来,内容并不是关于这五牙战舰的事情,而是远在岭南道的泉州,李淳风所建造的更大的战船之事上。 当崔知辨从李弘嘴里听闻,那战船比他们脚下长达五十多步、六十步的战船还要长上一半时,顿时用将信将疑、震惊的神态看着满面笑容的李弘。 “别不信,你这五牙战舰要是见了那大船,也就顶多是一个喵咪一样,毫无还手之力。”李弘自信的看着崔知辨难以置信的神情,淡淡道。 “殿下,臣不是不信,您可要知道,如果战船如此大的话,那么他就失去了灵动性,想要在面对众多敌船不敌退走时,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崔知辨也就三十岁左右,能够做到正四品的水军将军,足以相见,其水战能力了。 李弘撇了他一眼,继续道:“谁告诉你我要退走跑了?何况,敌船能不能接近那船还是一回事儿呢,等这次事情完结,你过去看看,拿着这块玉佩过去,两相比较下。” 李弘把一块玉佩递给了崔知辨,双手背在身后,再次道:“五牙战舰确实不错,但只适合在近海作战,你走出几百海里试试?一阵大风过来,你这船不用敌人打,自己就主动沉到海里喂王八了。” 崔知辨苦笑一声,殿下的是实话,这五牙战舰虽大,但确实不适合远航,适合远航的,却又没有这种舰船这么大的威力。 其实这并不能怪崔知辨,甚至是不能怪任何人,因为就算是到了一千年以后,中国人并没有走出陆地,踏上大海走向远处的勇气,一个以陆地为生的国家,他本身的性格便桎梏了他们走出去。 而之所以李弘建造大船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就是怕朝堂之上众臣子在知晓后,会以各种方式阻挠自己。 几百年后的大明朝,曾经可是在海上自如来去,威风一时,但最后不也因为海禁思想的盛行,让中国最终又被困在陆地上达好几百年? 从而造成了欧洲的战船在海上横行霸道、掠夺财富,最终靠着对大海的热情,给华夏民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如今的大唐依然是如此,对于 大海从来不敢去主动的拥抱,包括沿海的渔民百姓,他们对 于 大海的认识,还处在赖以为生的阶段,从来没有人想过,克服对大海的恐惧后,将会给这个民族带来什么样的勇气跟财富。 李弘如今心意已决,跟着龙爹解决完辽东的事情,就到泉州与崔知辨汇合,看看那李淳风拿了自己几百万两的银子,到底折腾出什么东西来了,别到时候真是打水飘了,眼睁睁的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沉海里了。 陆路加上水路,不到半的时间,三万兵马便很快在大同江对岸集结完毕,而此时,距离高句丽王城柳京,也不过二十余里的距离了。 刚刚一踏上官道,前方就出现了大唐的旌旗,旌旗身后扬起了一股烟尘,只见近千人的骑兵快速的向这边跑过来。 “我去……刘仁轨不会失手了吧。”李弘放眼望去,那来势汹汹的架势,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接驾的。 李治不话,胯下则是一匹没有一根杂色的白色骏马,此刻看着前方那飞蹄而来的同类,有些按耐不住、跃跃欲试的冲动。 但刚刚一抬蹄子,那白色骏马便被某人在脖子上轻踹了一个脚印:“你着什么急?老实待着,让你过来不是打仗来的。” 李弘话音刚落,只见眼前晃过一道金色的鞭影:“朕的坐骑也是你能踹的!还有没有点儿规矩,真是有失皇家风范。” 李弘往后一仰,躲过那来去力道都极为松垮的马鞭,撇嘴道:“我是怕它发疯,万一真把您带出去怎么办?儿臣这是孝心。” 刘仁轨赫然出现在了李治与李弘面前,脸上带着兴奋不已的笑意,快步下马跑到李治跟前,身着一身铠甲行礼道:“臣刘仁轨恭迎陛下入高句丽王城。” “什么?难道已经拿下高句丽王城了?”李治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示意刘仁轨起来答话,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兴奋。 “是,陛下,臣在兵临高句丽王城不到半后,高句丽王高藏便率领百官出城投降了,但……。” “但什么?既然已经投降了,还有什么不能!快,不必吞吞吐吐的。” “是,陛下。高句丽王投降的条件便是,希望陛下您能够制止新罗与百济对高句丽土地的掠夺,并立刻放回掠走的高句丽百姓。”刘仁轨郑重的道。 422 入城 高句丽的条件自然是与大唐的策略不谋而合,如今无论是李弘还是李治,都没打算让高句丽灭国,特别是从李弘告知李治,那高句丽的山上矿产丰富后,自然是更加坚定了扶持高句丽的决心。 整整五万人的兵马,打着各色大唐的旌旗在空中飘扬,而因为是出征的缘故,大唐皇帝的仪仗在格希元等文臣的临时拼揍下,也是组织的像模像样儿。 如此一来,身为太子的李弘自然是走在了队伍的前列,身为太子殿下,此时的职责便是为圣驾开路。 柳京城门同样的身着各色服饰的高句丽文武百官,大唐的其他兵士也早已经把整个柳京城控制在手,此时的柳京城,已经完全变成了大唐的城池。 高句丽王高藏与文臣武将列在城门口恭候大唐皇帝,白罗珠冠,前后冕旒各九根,共十八根,而不是采用了君王所该有的前后各十二,显然是高藏已经临时换成了代表诸侯的冕冠。 一身黑色双肩带红白花,王服下方则是各种吉祥纹饰,革带金扣,脚穿红色鹿靴,脸上的表情此时根本看不出来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但总之,那白面无须的胖脸上,此时却是一副总算盼来援军的表情。 身后众臣衣饰与冠饰一样颜色分等级,青罗冠、绯罗冠为主,身上的服饰则是与冠一致,革带金银杂扣,与高藏的服饰一样,都乃是衫筒大袖,白色韦带,脚蹬黄色革履。 身后的宫女、太监默默而立,除了高句丽王室的旌旗、幡仗外,便是各处飘扬的大唐旌旗,在鼓乐齐鸣声中,整个城门口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好像是人民终于得解放,喜迎亲人归。 李治此时不用下马,而是在门口,在大唐格希元这个太史令的主持下,高句丽王在城下向李治行君臣之礼,而后亲自牵马执缰,缓缓步入王城,前往高句丽王室。 大唐文官之后则是大唐军队仪仗,而后才是刚才在门口迎接的高句丽的众臣,一个个宽袍大袖,就是连迈步时露出的裤腿也同样是筒口。 柳京虽然谈不上入长安、洛阳般繁华,其城池自然是也不可能有长安、洛阳如此大,整个城池相比起长安、洛阳来要了很多。 李弘举目望去,甚至依稀能够看见正对面的王宫,街道两边夹道目视的百姓,看着自己的王上为大唐皇帝牵马执缰,脸上则一直都是一种麻木的表情,机械的看着在王室乐仗、仪仗的吹捧中,缓缓向高句丽的王室行去。 整个王城除了那王宫之外,并没有高大拿的出手的建筑,一座寺院依稀可见那高高的塔身,除此之外,便是王宫的各色建筑。 王宫里的卫队在刘仁轨进城后,全部换成了大唐的兵士,就连王城里的其他部队,也通通被赶出了王城,驻扎在了柳京更南面的另外一个兵城。 “臣高藏恭请陛下进宫。”高藏站在与他一般高的白色骏马跟前,躬身行礼道。 这个时候的李治,自从到达城门口后,内心则是一直处于激动不已的状态,他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自己可以御驾亲征,完成先帝都未能完成的伟业。 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刀,一手按住马鞍,李治要表现一番他的英明神武,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动作干净利索的翻身下了马背,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这一幕让旁边的李弘看的真是揪心,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在站不稳,可就丢大人了,也不知道龙爹怎么想的,这个时候瞎显摆什么呢。 高句丽的王宫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王府,与当初李弘在洛阳的东宫差不多大,其建筑及奢华程度,某种意义上还不如他那破烂不堪的东宫。 跨过前方两道宫殿群,所有人便从十八个汉白玉台阶下方,自下而上进入王宫的正殿。 李弘一身黑色铠甲,手持横刀,在进入殿门时,所有人的兵器都被刘仁轨拦住拿走,只有李弘一个人带着手里的横刀,跟在龙爹的身后,除了打量那些宫女、太监,连如今要进去的宫殿名称都没有来得及看,便跟着走了进去。 宫殿里的所有陈设都有着明显的大唐风格,除了一些民族的特色外,基本上还保留着踞坐与案几。 多年不再踞坐的李治,在王位上方转身停下,在扬武、连铁的侍奉下,缓缓在王位上踞坐下来,身后的另外一名太监花吉,跟睡着了似的,此时他的责任只有一个,那就是按照太子殿下的叮嘱,保护好陛下的身后。 在李治坐下后,在高句丽胖胖的王上高藏再次行君臣之礼后,李治一声令下,众人这才在宫殿里坐下。 左首自然是高句丽王高藏,右首自然是手持横刀,让高藏一直想要看清楚,是谁如此大胆,竟然能够带刀跟随在大唐皇帝陛下跟前的李弘。 众人刚刚坐下,高句丽王高藏就开始请求道:“臣请求陛下下旨,令新罗、百济停止对我高句丽的土地跟百姓的掠夺行为。” 李治没有第一时间理会高藏,反而是瞟了一眼李弘,这些完全被李弘猜中了,来的路上李弘就了,恐怕这高句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了,不然的话,不可能让刘仁轨不费一兵一卒的就出城投降。 同样,以此为基础,也猜到了高藏会在第一时间就向大唐求援,但李弘确认为,没有必要一下子就答应下来,最好是让新罗跟百济联合攻过来,这样一来,就可以为正在赶来的契苾何力跟李谨行争取时间。 最为重要的是,借此机会,可以探探高句丽的底细,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大唐出兵的财富。 “不知新罗、百济为何要侵占你高句丽的国土?朕记得,如今好像是你高句丽强,新罗、百济弱吧?”李治想了想,开始打马虎眼。 “回陛下,臣当年只是一时糊涂,但当初要不是新罗、百济率先不遵守盟约在先,臣也不会下令攻打的。”高藏脸色有些难看,没错,当年他确实有侵吞新罗国的野心,后来新罗则是求援大唐,自己最终被大唐以武力制止。 从那以后,新罗、百济、高句丽互相签署了不互相攻占的盟约,但新罗显然并未忘记当初高句丽侵占他们土地的事情,经过这几年的休生养息,改善了与百济的关系,于是便开始向他高句丽发起进攻了。 从历史的角度看,无论是高句丽、百济还是新罗,其实都是狼子野心,都想要吞并其他两国,完成对朝鲜半岛的大一统。 而高句丽在国力强盛时,曾经不顾大唐的阻止,毅然决然的联合百济发动了对新罗的侵略,最后,在大唐的制止下,一切算是恢复了和平。 而后在历史的轨迹中,大唐与新罗关系最为密切,非但联手灭掉了百济,同样也灭掉了高句丽,只是当百济苟延残喘之时,新罗见时机已至,于是便开始违反了与大唐的契约,开始侵占被大唐占领的高句丽与百济的土地,一心想要效仿大唐,建立一个如同大唐制度一样的国家。 所以,这也是为何李弘始终不待见三国的原因,让他们互杀互伐,却不灭,永远处于战乱之中,才是对大唐最为有利的结果。 “大唐劳师远征,如今则是人困马乏,恐怕一时之间无力为贵国救援啊,且等大唐将士歇息几,朕自然会派他们去调解纠纷。”李治淡淡的道,眼睛却看见李弘偷偷的向他竖大拇指。 “陛下……臣自然是知道上国乃是劳师远征,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您再不下令,恐怕新罗、百济不日便会打到王城城下,高句丽灭亡事,如果陛下您因此有个闪失,臣担待不起啊。”高藏有些着急了,这上国大唐向来都很好话,只要几句软话之后,定然会有求必应,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大唐也已经无力强行阻止了? “这样啊……那朕……。” “这样岂不是更好,我大唐军队就在此以逸待劳,等那新罗跟百济的联军过来攻打,然后再痛击其兵,岂不是更好?”李弘突然插话道。 看着龙爹迟疑的样子,显然就要答应人家立刻去调停了,再不插话提醒,白花花的银子就要从口袋里溜走了。 李治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话,倒是看着高藏如何。 高藏听到有人插话阻止,而且看大唐皇帝的样子也不恼,有些猜不透此人的身份,自然是也不敢强硬的话,只好继续请求道:“这位将军有所不知,新罗、百济这些年休生养息,兵强马壮,臣只怕到时候万一陛下受到惊扰……。” “这你担心的多余了,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一路过来,陛下岂不是要受到一路惊扰?对了,还是你不相信我大唐的战斗力,能够力保王城不失?”李弘头盔一直戴在头上,只露出少部分面容,显得有些莫测高深。 让高藏一时之间,还真搞不明白,这个敢于公然佩刀在大唐皇帝跟前的大唐将领,到底是何身份?怎么能有如此高的地位,敢于阻止大唐皇帝与自己这个王之间的对话。 423 奏章 经过多达一个时辰的君臣对奏,高句丽的王虽然还没有弄明白这个大唐年轻武将的身份,但却是搞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想要大唐出兵也不是不可以,但一场战争下来所耗费的银子,这可不是一个数目,这些钱总不能让大唐来出吧? 而且非但如此,既然是你有求于大唐,自然是不能完全让大唐的将士为高句丽抵抗外敌吧?你那兵营里那么多人,总不能就看着我们大唐的将士为你们出生入死,你们安坐兵营享福吧? 总之,以这位年轻的大唐将领的意思,大唐立刻出兵也不是不可以,钱到位,人到位,其他就都好了。 而这样一来,也让他彻底绝望了留下一支军队来镇守王城了,就等于自己给大唐银子,然后大唐将领带着一些大唐兵士,再带着以自己高句丽为主的将士们,为自己抵御新罗跟百济。 如果只是如此,自己就完全可以做到,为什么还要他们来帮助自己? 但无论好歹,那大唐皇帝却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看样子是已经完全把这事情,交给这位年轻的将领来处理了。 沉思了半晌,就连李治都因为听不见朝堂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由得悄悄睁开眼睛时,只听见高藏咬牙道:“好,我答应上国的要求,愿意派出我高句丽的兵士连通上国兵士一起助我高句丽抵御外敌。” “唉,这就对嘛,您可别忘了,如果没有我们,你可就是要成为你们高句丽的亡国之君了,所以,不论如何,这帐对你来,怎么算都划算。”李弘戴着头盔,无论怎么笑,都给人一种狰狞的面目。 “但不知道这位将军,希望我拨付多少银……费用让上国助我高句丽抵御外敌?”高藏艰难的点了点头,道银子时还是有些别捏跟憋屈,迫不得已,只好自己骗自己的改成了费用。 他也很纳闷,为啥大唐不直接俘虏自己,而是依然继续要维持自己高丽王的身份?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是也来不及多想。何况,既然能够不灭国,只是臣服于大唐,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新罗、百济不也是如此,岁岁入唐,年年上贡。 “好,这事儿一会儿让他们谈就是了,难道您认为这么的事情,还需要劳烦我大唐的陛下不成?”李弘笑的很自然,但人家看起来依旧是很狰狞。 谈妥了正事儿,自然接下来便是高句丽王室对于大唐皇帝的宴请,以及大唐皇帝如今对于高句丽王室的参观。 有花孟他们陪同,包括金吾卫的精兵强将在内,再加上整个王城都已经被大唐控制,所以李弘也就放心了的不跟着前往了。 格希元想要继续跟在陛下身后,但却被李弘叫住了。但李弘却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一个没看住,他龙爹竟然在此地焕发了第二春,搞了一次跨国恋出来。 格希元对于李弘如今还是有些害怕,特别是当日在安市城城下时,那锋利的横刀搁在他脖子上时,他已经是在双腿发软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让太子殿下拿刀背一拍,自己就跪在了地上。 此时听到太子殿下叫住了他,刹那间心里一阵翻滚,整个人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已经是惧怕在翻滚,不知道自己又有哪里冒犯了太子殿下。 这时候才缓缓摘下了头盔的李弘,笑起来便柔和了很多,格希元有些呆滞的神情也瞬间有了一些缓和,快步走到李弘跟前问道:“殿下,不知道您有何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他们去那边转,咱俩在这边转转。”李弘把头盔跟横刀,扔给身后的花孟,指了指那花园内的廊亭道。 两人漫步走到花园廊亭内坐下,李弘不着急的伸了个懒腰,喃喃道:“追随陛下御驾亲征的众人之中,我看来看去,只有你跟史藏诘比较适合这件事情,但史藏诘跟你比起来又差了不少,所以斟酌之后,还是觉得由你来做。” “殿下,请您吩咐,臣定不辱使命。”格希元屁股刚刚挨上石凳,又再次快速站起来道。 “你坐下,别老一惊一乍的。刚才在那宫殿里的话你也听见了,或许你不苟同我的提议,觉得我与高句丽王讨价还价,讹他们的银子有失上国太子的身份,有点儿过于市侩……。” “臣不敢……。” “你坐下行不行,能不能好好话?”李弘两眼如铜铃般一瞪,不耐烦的道。 格希元只好再次坐下,正襟危坐的道:“殿下,臣绝无此意。” 李弘叹了口气,手指无节奏的在石桌上敲来敲去,眼睛放空望向远方,沉沉的道:“我大唐劳师远征,出兵出力,难道要他们一些钱过分了?这不是市侩,更不是有辱上国国威,而且,这些钱你以为是我给皇家要的?大唐的将士也是人,都是爹娘所生所养,在彼此的父母眼里也都是宝贝,对不对?但战争向来是无情的,有战争就会有死亡,但不能让他们为了大唐远战万里,最后身死异乡时,连最起码的安慰都得不到。我们没有能力把所有活生生的大唐将士全部安然无恙的带回去,但我们也需要在把他们的尸首尽可能带回去的情况下,给他们的爹娘一些赡养费。要不然的话,以后谁还会为我大唐卖命?别什么普之下,莫非王臣的道理,这些大唐的百姓不懂,他们只知道,上阵杀敌是因为对我大唐有力,所以他们才会卖命。要是我们在他们身死后,还不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以后恐怕就不会有人愿意前往辽东,为我大唐征战了。” 近二十万的兵士,无论是谁死谁活,在回到大唐时,总是有人要留下伤心的泪水,但无论是哪一个时代,人死都是不能复生的,用金钱来补偿他人的伤心,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却是最为实际的办法。 格希元怔怔的出神,太子殿下的法儿虽然有失偏颇,但……确实也不失为一个朝廷笼络人心、凝聚百姓向心力的好办法。 何况这些钱财还不是大唐所出,而是高句丽王来出钱,如此一来,确实是更加的名正言顺,自然,也能够让将来更多的大唐将士,在出征的时候义无反顾。 “殿下,臣愚昧,听殿下一席话,确实令臣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就如您在朝堂所言,府兵制如今老弱之分过于严重,能够支撑我大唐征战沙场,立于不败之地的军队中坚力量正在削弱,募兵制的衍生,就需要让百姓体会到大唐对于从军之人的厚爱,如此一来,才能够让更多的大唐儿郎选择从军、报效家国。”格希元再次起身,对着李弘行礼道。 李弘这次没有理会他的行礼,喃喃道:“我之前听过一位士子的诗赋,显然就是因为厌倦了战争而做,所以啊,从今往后,战场上的一切虽然重要,但其后方的兵力源头才是更为重要的一环啊,饮水思源的大道理都懂,打仗难道就不是一场人命的消耗?你安抚不好源头,自然是会最终导致源头的枯竭,可对?” “是,殿下所言极是,臣明白该如何做了。”格希元明确的道。 “明白就好,但是也不能太狠了,凡事要留有余地,至于疆土的谈判,就以大同江为界,理由嘛……自然是为了方便大唐调停他们之间的矛盾,所以暂时大同江已北的地方,大唐是不能归还的。”李弘为这次格希元要面对的谈判,做了一个概括的论调。 “是,殿下。那……您认为我们什么时候答应他出兵最好,如您刚才在殿中所言,我大唐将士劳师远征,如今则是人困马乏,不宜立刻出征,是不是拖一段时间再答应?” “那样自然是最好,这自然是你谈判之时,为大唐将士争取利益的手段,至于出兵,反正是他们如今在边境打仗,就让他们再多消耗几,这样一来,我大唐将士也能少一些伤亡率不是?哪怕是对以后我大唐的稳定,也是有利无弊的事情,全权交由你处置,要合情合理才行,不能失了上国的身份不是。”李弘轻松的道,那高句丽王室的宫女,竟然为他们送来了茶水点心。 格希元也不客气,给李弘亲自斟茶后,心中更是大定,如今能被太子殿下看中,自然是自己的福分,如此的话,自然是要把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妥妥当当。 所以在接下来的闲谈中,格希元因为要思考谈判的事情,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跟太子殿下话时,两句顾左右而言他后,就被太子殿下斥退了。 留下了太子殿下一人坐在廊亭之中,望着那身形婀娜的宫女在花园中穿梭。 “殿下,林士翎、宗楚客、张柬之,卢照邻、王名远等人联合给您上了一份奏章。”猎豹刚才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时候突然间跑了过来道。 上述几人联合上奏章给太子殿下,加上猎豹谨慎凝重的神色,显然这份奏章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啊。 424 江南士子 奏章的内容很简单,贺兰敏月跟梁王李忠的死,如今已经被朝堂知晓,而一股势力在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中,隐隐把凶手的矛头直指李弘。 几人暗地里商议过后,请求李弘批准他们反击,而且希望李弘能够允许他们把矛头对准沛王李贤。 李弘简要的看完奏章后,便伸手再次递给了猎豹,淡淡的道:“烧了它。” 猎豹李弘身后接过奏章,掏出常备的火折子,干净利落的点燃了那份奏章,待奏章全部化为灰烬,散落在花园的花丛中后,才恭敬的问道:“殿下,需要拟旨给他们吗?奴婢听从吩咐。” 李弘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思的道:“不用了,臣子之间的争斗,参合进去了,只会更加复杂,往后的事态就更加不好控制了。” 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李贤跟李忠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两人多年来不曾谋面,难道就靠书信建立了这种坚定的信任?甚至是牺牲掉性命也要为李贤争取主动权? 李忠不傻,他没有权衡过利弊?为何他要如此做?就算是李贤当上太子,他不依然还是个王爷?难道还能飞上不成? 李忠与自己的斗争中,有晋阳王氏等世家大族的影子在里面。 难道,李忠之所以愿意牺牲掉自己,是被晋阳王氏等逼迫?因为其已经没有了用处,晋阳王氏等为了自己的地位,需要一位够分量、地位尊崇的皇子来与自己相斗,所以就选择了李贤? 如果这样的话,倒是能够的通,但真的是李贤吗?确定是李贤吗? 李弘手里现在最缺的就是证据了,白纯那败家娘们这些日子以来,也没有给过一个好消息,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殿下,奴婢斗胆……。” “不必了,不必回信,静观其变。”李弘皱了皱眉头,语气低沉的道。 就在李弘想起白纯的时候,白纯此刻正摇曳着身姿,在大明宫的后花园穿行,皇后下旨召见她,竟然选择在了萧淑妃的宫殿内,这让白纯赶到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九仙门处的宫女与太监,以及皇后的仪仗之后,白纯心中的担忧这才完完全全的去除。 汪楼低声了几句后,告知白纯就皇后与萧氏在院内,请她立刻进去。 武媚与萧淑妃依然还坐在葡萄架下方,白纯进来时,第一眼便看见两个美人儿笑颜如花儿般,如果不是多年前两人之间的历史,很难让人相信,眼前的两人便是当今大唐皇后,跟当年与她在后宫斗的死去活来的萧淑妃。 武媚一身儒袖衫裙、衬托着她高挑丰满的身材,再加上岁月的风霜与打磨,成熟女人的风情跟美丽尽显无疑。那身上雍容华贵、英姿飒爽的气度,雪白如玉的精致脸颊、炯炯有神的明亮凤眸,完完全全的把一个女人一辈子梦想拥有的美与媚,演绎到了极致。 就是同样身为女人的白纯在面对皇后时,都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多看几眼,这个能够完全轻松驾驭各种美丽的皇后。 一旁的萧淑妃虽然是一身藏青色道袍,发髻同样是简单的用一根木簪挽了一个道髻,但那纤尘不染、看破红尘的深邃眼神,那同样是如玉般洁白、美丽的面庞,加上那一身合身的道袍,把萧淑妃的身材曲线也是完美的勾勒了出来,该瘦的瘦,该凸的凸。 两个人恬静的坐在葡萄架下,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美丽的女人,各有千秋,换做是任何一个成熟的男子在两女跟前,恐怕早就被两女的风采吸引,呆立一旁了。 “白纯见过皇后、见过……萧姐姐。”白纯愣了下,好在反应快,面对这个一直还是庶人的前淑妃,差点儿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武媚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皇后该有的威仪被她拿捏的恰到好处,对着白纯只是淡淡的微笑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萧淑妃起身对白纯行礼,李弘过来时,偶尔也会带白纯过来,所以对于眼前这个表情淡漠、神态淡然,高挑的体形衬着一袭白衣衫裙,总是给人一种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倒是算不得陌生。 “你那主子走之前可有叮嘱你些什么?”武媚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问道。 白纯听到武媚的问话后,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萧淑妃,不知道是不是该当着萧淑妃的面讲出来。 “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与她又不是不相熟,李弘与她之间的关系你心里也清楚不是?”武媚看了一眼萧淑妃,而萧淑妃也是微笑着正好望着武媚,两女眼神交错,虽无火花四射,但还是能够依稀感觉到一种然的敌对似的状态。 听着武媚的话,白纯心里也轻松了很多,恭敬的道:“回皇后,殿下临走时,只是叮嘱东宫其他臣子恪守本分,不必理会外界的流言蜚语,是清者自清。” 武媚似笑非笑,再次看了萧淑妃一眼:“那你呢?就没有跟你什么?” “有一些,查太乙城这些年跟梁王之间的账目往来,包括一些横向的,梁王与其他地方的账目往来,但至今还未有收获。”白纯面色如故,本来就是这些,但是看来有高手为他们做账,自己查到现在,竟然是一点儿蛛丝马迹没有查出来。 萧淑妃一直在静静的听着白纯与武媚的对答,自始自终她都是没有一句话,直到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后,萧淑妃才淡淡开口道:“你不妨从漕运查起,北面查不到的话,不如试试南面,朝廷向来重视江南士子,当年晋亡之后,大部分的氏族都随着迁入到了南方,直到前隋乃至我大唐一统下之后,这原本逃亡到南方的氏族,却是已经在南面扎下根基、开枝散叶了,这些年虽然是因为长安、洛阳等地方的赋予,以及我大唐的稳定,南方士子不少人开始跑向了这边,但……那边恐怕他们也没有放松过吧?” 武媚听的秀眉紧蹙,但心里也是不得不佩服,这萧氏在冷宫之中,竟然还能够保持如此敏锐的触觉,其聪明程度看来不亚于自己啊。 而且一针见血的是,从漕运查起,就得查工部,工部尚书是何人?房先忠,房先忠是谁?那就是她有意为李贤纳王妃的房家。 从这里查,不管怎么样,都绝对是一个上佳的突破口,哪怕是最后查不出李贤与杀害李忠,诬陷给李弘有关,但也最起码能够查出,这些年李贤挪用了多少工部的银子。 李弘不在长安这些年,李贤本身就隐隐有被传出会被立为太子的谗言佞语,而也就是因为李弘不在,少了一个人压制他,如今的沛王府表面上看起来丝毫不起眼,但其中的建筑与装潢程度,绝对不亚于东宫啊。 甚至,更多的园林建筑,李贤则是照搬了南方不少的风格,当初的解释是,因为王府面积的局限性,所以为了能够尽可能的把王府建造的豪奢、精致、完美,可是动用了大量的江南工匠的。 而这一切,虽然都是在明面上进行的,但都是得到了陛下的同意的,因为其给《汉书》作注得到了李治的夸赞跟奖赏,加上与李弘相比,李贤在仪礼、风范等等方面又要表现的好很多,那时候自然是也深得李治恩宠,所以王府违制建盖,也就没人把此事儿当回事儿了。 但现在,因为李弘身上的脏水,不管是不是李贤所为,但李弘想要保住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主的位子,那么就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 无论李忠的死是不是李贤所设计,是不是为了污蔑李弘,是不是有意争夺太子之位,那么都必须把李贤拉下水,如此一来就可以在众臣与皇帝、皇后跟前造成,两害相较取其轻的局面。 这样一来,也就能够给李弘争取更多的时间跟机会,来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的同时,打压其他有争夺太子之位的人策略。 但不管怎么,这样一来,李贤是避无可避的,都要因为李弘身上的脏水而受牵连了。 武媚与萧淑妃的想法儿虽然有着一丝差别,但基本上的策略是相同的,就是让众臣跟陛下,陷入两厢都难以抉择的境遇中。 “是,多谢萧姐姐,奴婢这就回去安排,尽量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白纯真诚的行礼道。 “不但如此,切记,告诉那李弘门下的几个人,切莫轻举妄动,不要因失大。若是问起,就是本宫让你传话的,拿着这个去吧。”武媚洁白如玉的纤细手指,捏了一块凤佩淡淡的道。 “是,奴婢谨记,奴婢谢过皇后。”白纯再次对着武媚行礼道。 武媚与萧淑妃两人,不约而同的望着白纯的背影离去,武媚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而萧淑妃的神色则就变得有些冷淡了:“不知道皇后还有何吩咐?” 武媚直起身子,懒懒的伸了个懒腰,顿时上身那丰满弹性曲线完全显露无疑:“暂时就这些吧,对了,这些年你身在皇宫,好像那兰陵萧氏有不少人都被你掌握了,让他们机灵着点儿,别到时候站错队了。” 萧淑妃也跟着叹了口气:“皇后真是英明神武,看来是任何事情都逃不过您的耳目,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去做。但……。” “但你很想知道,李弘跟李贤都是本宫所生,为何会在这个时刻倾尽全力帮助李弘洗清嫌疑,甚至不惜把李贤也拉下水?”武媚替萧淑妃出了心中的疑问。 425 礼物 萧淑妃最终还是没有能从武媚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为什么武媚会面对两个亲生皇子的争夺太子之位,选择了帮助李弘,而不是李贤,难道就是因为长幼有序? 萧淑妃笑了,这绝对不是理由,无论是她萧淑妃,还是武媚,都不是墨守成规的女人。 能够在明争暗斗中的深宫之内保住性命,特别是像武媚当年那般手段的女子,最后坐上母仪下的皇后位子,更是需要非凡的智慧跟胆识。 但就是这么一个,自己自认为这辈子永远不会赶上的女人,为了能够给李弘自证清白,甚至不惜放下皇后高贵的身段,跑到自己的深宫与自己长谈,难道只是因为心里偏爱老大多一些! 这绝对不可能! 着手从漕运查江南士子,这话是从自己嘴里出去的,但……这却是武媚教给自己叙述给白纯听的。 她是不想让李贤太伤心?所以借自己之口?还是另有所图? 但不管如何,自己已经迫不得已,或者是认命的被武媚拉进了李弘与李贤的争斗之中,以后如果李弘依然是太子,自己自然是能够苟且偷生。 但如果李贤逆袭成功,那么自己,到时候的命运恐怕就是与李弘相连,境地堪忧了,而且到时候,还需要证明今日这一切乃是出自自己之口,非是她武媚所为。 痴痴的望着那英姿飒爽的背影缓缓在仪仗的簇拥下离去,萧淑妃只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被武媚拿刀架在了脖子上,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倾尽所能,帮助李弘度过这一难关,或者?她只是需要在陛下与自己探讨时,在陛下耳边替李弘上两句话? 连着两的日子,李弘把高句丽的柳京已经转悠了一个遍,而自己的龙爹如今真成了真龙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不过每次看见的时候,身旁都多了一个女子,年轻的女子,年轻到李弘都觉得,恐怕自己可以喊她妹妹的年纪了。 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在李弘看来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只是一双眉眼如丝般,时刻缠绕着龙爹的龙躯身上,是不是的回眸一笑,美艳绝伦的脸颊倒是还带着一些青涩跟未经人事的羞涩。 悄悄的问过花吉等人,几人俱是摇头,没有人清楚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只是知道,在高句丽皇宫转悠时,就与陛下不期而遇了,难能可贵的是,的一口好唐话,甚至是比李弘话急了之后,有些大舌头的唐话还要标准。 “我特么的不标准是我不想骂人,你特么再我话不标准?以下犯上你这是,知道吗你!治你个大不敬!赶紧给我弄清楚这女人的身份。还有,严加看管,切记不可出什么差错!” 花吉的官服上留下了几个很深的脚印,委屈的看着某人离去,然后身后的皇帝陛下竟然静悄悄的出现了。 “你又怎么惹他了?”李治看着望着李弘的背影,委屈的怔怔发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花吉问道。 “啊?陛下……。” 李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真是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此时正低着头斜着眼,看着花吉官服上的几个脚印,淡淡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他干嘛又踹你?” 花吉脸上浮现一个难堪的笑容,好像觉得如此笑容面对圣上不够真诚,于是有多挤了几丝皱纹,吞吞吐吐道:“奴婢刚才错话了,殿下的唐话不如张姐的唐话标准。” “活该,他有些大舌头你不知道?你这是成心,怎么没砍了你呢?”李治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这几日有那张绿水的陪同,龙心甚悦,所以也懒得计较自己儿子被人唐话不标准了。 “是,陛下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奴婢一会儿便去给殿下认错儿去。”花吉弓着腰,既然陛下都自己活该了,那就真的是活该了。 “他干什么去了?火急火燎的。”李治背负双手,正在宫殿里你侬我侬的,却被他不孝子差点儿搅和了。 不过他怎么没有硬闯呢,竟然被花吉拦住后,就这么一走了之了?不像他的风格啊。 “回陛下,奴婢听宫内来了一批高句丽的皮毛商贩,是与殿下有要事儿相商,就先过去看看了。”花吉只好把从花孟那里得到的消息了出来。 没办法,这也是陛下交代的,陛下不知道太子殿下看到他,与那被称作张绿水的女子一起后,会不会横加阻拦,所以就一直让自己与花孟通气,好及时知晓太子殿下的想法儿。 “商贩?想要上好的皮毛找高句丽王室不就成了,他亲自摆弄什么皮毛呢?”李治捋着胡须,思索的问道。 “回陛下,这个奴婢就不知晓了。”花吉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走,过去看看。”李治想了下,还是搞明白比较好,不能让他破坏自己的好事儿不是? 李治在高句丽想要出门,自然是不可能走就走,王宫内近千人的金吾卫,一十二个时辰的轮流守卫着他的宫殿,所以他要往高句丽王宫其他地方走一遭,那可真是前呼后拥,完全不像是在长安大明宫内一样,可以休闲的散步。 一帮人的出动,自然是也会惊动高句丽的臣子与高藏,而今为止,唐军还没有准备出发前往新罗、百济等地,所以那一直被李弘惦记的泉男产、泉男建到现在他也没有见到。 “这玩意儿真的好吗?”李弘拉来了好几个高句丽的臣子跟几个宫女,手里拿捏着一条貂皮,问着旁边的人。 一大排临时搭建起来的铺子上,全部铺满了各种各样的皮毛,其中尤以貂皮为贵,尤以貂皮最少。 而高句丽被李弘胁迫过来的大臣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如丧考妣般,高句丽的王室可是高句丽国威严的象征,何时轮到这些商贩跑进宫里来了?大唐的太子殿下这是在赤 裸 裸的羞辱我们啊。 但此刻面对大唐太子殿下的问话,又不敢不回答,毕竟虽然这是自己的地盘,但无奈人家拳头大啊。 于是,舌人自然是在听了高句丽大臣的回答后,对答如流的给翻译道:“尊敬的大唐太子殿下,貂皮以十字貂最为尊重,接下来才会是其他品种。” “这白色的呢?看起来挺不错的嘛。”李弘扔下手里那他觉得不值钱的十字貂貂皮,看着那白色的道。 舌人看了看旁边的高句丽大臣为难的神色,只好如实翻译道:“尊敬的大唐太子殿下,白色的只是好看,论起皮毛的手感、质地,以及昂贵程度,自然还是以十字貂最为贵重,希望您能喜欢十字貂的……。” “你要这些做什么?”李治突然间出现在了李弘的身后道。 李弘赶到肩头竟然被人拍了一下,但听到话音后,立刻收起了准备怒视的神情,换上一副孝子表情道:“儿臣这是因为您所以才如此啊。” “因为朕?朕过需要这些东西了?就算是朕需要,难道高句丽王室岁贡时,会给朕以次充好?还不是会拿他们最好的东西献给朕?”李治看着李弘回答完他的话,又开始自顾自的低头挑选起来,更加不解这个不孝子为何这么认真了。 显然龙爹不喜欢自己市侩的样子,只好把旁人赶到一边,高句丽王宫内的摊位前,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两人,李弘这才在龙爹旁边低声道:“您这次出来收获不吧?” “那是,朕已经做到了你皇爷爷都未曾做到的伟业,使我大唐将士入主高句丽王城,难道这收获还了?” “另外的呢?这几日陪着您的那位呢?您打算怎么办?不会离开的时候,就把人撇在这里吧?”李弘在人群中找了半,也没有找到,只好提醒龙爹道。 听到李弘提起张绿水,李治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李弘毫无所觉,依然自然的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儿臣是替父皇担心母后,如果母后知晓了怎么办?如果您带回大唐,母后不同意怎么办?” “那跟这些皮毛有什么关系?”李治有点儿开窍了,但还是不觉得,这些皮毛能够收买皇后的心。 但在李弘看来,能不能收买龙妈的心是一回事儿,但最起码可以让自己少挨几鸡毛掸子,绝对是可以起的效果。 “这些皮毛弄来之后,等您回长安后,就是您亲自给母后挑选的,这样一来,母后岂不是就会同意您与那个谁的事情了?带回长安后,不是就不会被母后当作宫女来使唤了?”李弘向李治递了一个您懂的眼神。 “李弘,你觉得朕带一个女子回宫,你母后会阻挠吗?”李治明白了李弘的用意后,神色依然深沉的问道。 “这个……。”李弘沉吟半晌,谨慎的道:“不好。但儿臣知道,如果给母后弄一些能让母后欢喜的礼物回去,儿臣因为您这事儿挨揍的机率就会很多。” (ps:看到这里的大大们,不知道对唐谋的感觉如何?如果有什么想法儿,可以在评论区留言,最近评论区很冷清,搞得我很像是单机版似的。) 426 王宫集市 一连三,大唐的太子殿下,不顾高句丽王高藏隐晦婉约的劝阻,也不顾高句丽大臣们的哭丧着的神情,一连在高句丽王室内举行了三的集市。 这一举动虽然让高句丽王高藏跟大臣们敢怒不敢言,还得苦哈哈的、带着要哭的神情侍候着,但却是受到了柳京城商贩们的热烈欢迎。 第二日跟第三日,不等高句丽王宫的城门打开,门口就已经聚集了很多的商贩,等着王宫门打开后,立刻涌入王宫广场的一角,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占到一个位置极佳的铺位。 毕竟,第一日那貂皮商贩就被大唐太子殿下另眼相看,大手一挥,把那几家摊位的皮毛都给买走了。 所以今日,刚刚一窝蜂,如逃避战乱的难民似的商贩,在宫门打开的那一刻,立刻就蜂拥而进,对于王宫守卫的警告声跟呵斥声充耳不闻,轰然而入的一群人严重只有那几个摊位,可是今日要争抢的头号目标,能不能今日把货物全部售出,就看这摊位了。 而今日所售的物品也与昨日的皮毛不同,更是增加了物品的种类,到高句丽有特色的泥人,再到昂贵的金银首饰等等,总之,相比起昨日,今日就是连土特产人参都成了商贩要贩卖的货物。 经过一番仿佛战争一样的争抢后,每个商贩在没有抢到昨日那几个摊位后,便开始在旁边的摊位上争夺起来,最后,有人遗憾叹气、有人得意高呼,总算是不再抢占摊位。 于是,每一个商贩在大主顾未来之前,开始有序的把自己的货物往摊位上摆,最好的最值钱的自然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昨日那商贩手里的一碇金子,对于这些商贩的刺激太大了。 差些忘了这件事情的李弘,在见过他龙爹,确定他龙爹没有被女色迷住以后,然后又捎带脚把格希元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顿后,在花孟的提醒下,才想起今日还得帮着龙妈亲自再挑选一些其他东西。 虽大唐皇宫什么都不缺,下珍奇大唐皇宫里恐怕都能找得到,但那些其他邦国的贡品,还是王宫内将作监所做,但都不及自己给母后挑选一些吧? 女人嘛,有时候在乎的不是礼物的贵重跟精致,反而是神经质的在乎那物品所莫须有的心意。 就像无论是哪一个时代处于热恋中的女人,只要你跟她确定了关系,或者是上了床,反正只要是处于热恋中,这个时候哪怕你约会时忘了买玫瑰花,一时情急从路边薅把草,她也会搂在怀里,带着幸福的笑容美滋滋、羞答答的,含情脉脉的看着你。 所以李弘就认定,不管是娘还是媳妇儿,只要是女人,这一招绝对管用,而且百试百灵。总之,只要是女人,对娘自然是孝道,对媳妇儿自然是爱意,心意这个奇幻的东西,有时候女人看的比物质更为重要。 “殿下,契苾何力跟李谨行并未到达,只是原本的粮草跟兵器补给等等,率先到达了高句丽王城。”花孟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刚才骂格希元有些莫名其妙了,适当的提醒一下。 而这一次也不得不,李弘把谈判的事情教给格希元是真正的选对了人,一向苛刻的格希元,在弄明白了太子殿下的心意后,经过与高句丽大臣艰苦卓绝的谈判后,总之,那高句丽大臣是哭着出来的。 而听那大臣在跟高句丽王表述了之后,高句丽的王第一时间不是给那大臣治罪,而是想要找一根白绫上吊自杀,什么这个王当不当的没啥意思了。 但既然你大唐收了人家高昂的保护费,就得给人家做出点儿样子来不是,这几日格希元是被高句丽大臣围的烦不胜烦,于是与契苾何力、李谨行悄悄用飞鸽传信后,决定大军继续按原计划的行军速度行军。 但也不能不给,刚刚交了高额保护费的高句丽一点盼头不是?于是,粮草、兵器补给等等就率先被昨日夜间押送了过来。 李弘听到花孟的话后,顿了下身形,瞪了花孟一眼便接着往前走,道:“那这么来我还真是骂错格希元了?骂错就骂错吧,总不能让我一堂堂太子给他道歉吧?他敢受吗?” 虽然觉得自己判断有误,但李弘还是觉得右眼不知为何跳的厉害,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因为刚才与高句丽王高藏,在父皇的宫殿门口走了个对面时,高藏没像前几次似的,哭丧着脸求自己命令大唐军加快行军速度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猫腻。 但想了想,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今日问花吉,据花吉,如今那叫做张绿水的女子,还没有把自己的龙爹睡了,那就明,高句丽王的这计美人计还没有奏效。 所以,李弘也就尽可能的不去想右眼为啥老跳的事情,在花孟跟其他高句丽大臣的陪同下,缓缓往那自高句丽建国以来,王宫里破荒、第一次开办的集市走去。 踏进集市的范围,李弘深受高句丽百姓爱戴的场景就立刻体现了出来,每个商贩像是看到了满身贴金,可以随便刮的财神爷似的,发出了阵阵的见礼声。 “哎哟,不错嘛,你看看,你们高句丽百姓,也是很欢迎我大唐军队入主你们高句丽王室嘛,翻译给他们听。”李弘神情轻松,望着那两排摊位上兴奋的向自己见礼完后,开始提着自家物品的商贩,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舌人脸色难看,心道: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吗?怎么可如此无耻?那是欢迎您吗?那是欢迎您把他们的货物拿走后,跟在您身后的高句丽大臣口袋里的银子!可是和您没有一文钱关系的! 但舌人碍于大唐太子殿下这几日来的强盗行径,可是不敢得罪这个甚至比大唐皇帝还要厉害的太子殿下,只好硬着头皮,把大唐太子殿下的原话,一字没差的翻译给了高句丽大臣。 顿时,高句丽大臣的脸上有人脸色发青、有人发白、有人发红,甚至有有些人脚步都有些错乱,气的差点儿昏过去。 走在摊位跟前,李弘缓缓看过,尼玛,这些高句丽的商贩也太无耻了吧?卖老母鸡的算是怎么回事儿?我特么大唐缺老母鸡?还是缺下蛋的鸡? 难道这是李令月给他梦中传话了,自己一直在研究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从大唐的老母鸡身上没有研究出来,看看是不是能从高句丽的老母鸡身上找到突破口? 李弘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明显是为了凑热闹,不是为了赚钱的商贩一眼,刚刚扫了一眼那些风格别致的首饰,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刚刚被他骂过的,格希元焦急的声音。 好奇的李弘回过头,只看见格希元、史藏诘两人慌慌张张、神情焦急的跑了过来,衣衫不整的样子,显然两人这是一路上跑过来的,不是快到自己跟前才跑步的。 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的一沉,胡乱的吩咐旁边的花孟:“这里的首饰全买了。” 然后也不理会高句丽大臣们差些晕倒过去的神情,快走了两步,迎上了格希元跟史藏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藏难道把父皇气着了?眩晕病发作了? 格希元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在李弘跟前停了下来后,跟史藏诘则是一直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李弘仿佛好像都能从两个人、四个鼻孔里看到有若实质的白气了。 “别着急,先歇会儿再。”李弘拍了拍弯着腰,顾不得君臣礼节的两人,安慰的道。 呼哧呼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同样伴随着格希元断断续续的声音:“殿下……不不不不好了,……啊……喘死我了,对对对不起殿下……臣臣臣失……呼……礼了。”格希元的脸色刚才还是潮红,或许是久不锻炼的缘故,现在已经开始发白了。 李弘的眉头更是皱成了一团,能让两人跑成这样,看来一定不是事儿啊。 “架着他俩,立刻赶往陛下的宫殿。”李弘对身边的猎豹跟芒种道。 花孟跟惊蛰,此时还在那里帮着李弘选购金银首饰,所以一时还顾不上着急的主子。 猎豹跟芒种一人架着一个,于是跟着李弘快步的往李治的宫殿行去。 半路上,格希元的喘气终于慢慢均匀了,无力的道:“殿下,陛下昨日夜里,在契苾何力跟李谨行的粮草一到后,便派刘仁轨、刘仁愿两人连夜前往新罗、百济跟高句丽的战场了。” 砰! 李弘一下子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整个人突然定在了原地。也像是前方有根无形的柱子被他一下子撞在了上面,令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总之,那一声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砰一声,让李弘一下子处在了短暂的不知所措中。 427 大唐太子 李弘如一头愤怒的猛虎,在听到格希元的话语后,在瞬间的呆滞过后,一下子爆发了起来,嘴里不明所以的吼了一声:“蠢货!一帮蠢货!大唐要你们这些臣子有何用!愚蠢至极!” “殿殿下……臣臣臣与格希元大人,也是刚刚得知的。”史藏诘这是第二次看见太子殿下发怒了。 第一次便是在安市城城下,一怒拔刀欲割格希元颈上人头,后来虽然忍住了,但那却是他跟格希元第一次看见太子殿下发火,而也因为那次,两人差点儿丢了老命。 这一次,是史藏诘第二次看见太子殿下发火,一时之间,在他完话后,都感觉颈上凉飕飕的,好像脖子上吃饭的家伙,指不定马上就要落地了。 “殿下,臣有罪,臣没有尽到一个臣子的本分,但臣与史藏诘在听到这一消息后,就立刻赶来告诉您了。”格希元也伏在地上,在高句丽的臣子、宫女眼中,不可一世的上国臣子,此时就像是煮熟的虾米一样,趴在地上在求饶。 “细细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弘带着有若实质杀气的虎目瞪相四周,顿时那一排排的高句丽宫女、太监跟臣子,一个个噗通、噗通的跪在了地上,没有一个敢抬头再望向这里。 “回殿下,臣在您离去后,正准备与陛下商议事情,但高句丽的王突然间笑声爽朗的走了进来,进来后就是对着陛下行礼,然后从只言片语间臣得知,昨日夜里,陛下趁着粮草军队的到来,便命令刘仁轨、刘仁愿率领大唐兵士与高句丽兵士,连夜前往新罗跟百济两处。”格希元依旧跪在地上,头伏在地上,不敢起来,痛苦的道。 李弘不怒反笑,仰长叹一口气,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龙爹真是坑爹……呃,指着一个儿子往死里坑啊! 还有那个张绿水,显然是高藏有意准备的,恐怕就是希望用美人计服父皇及早发兵吧 ! 但花吉干什么去了?他不是还跟自己打包票,龙爹跟张绿水还没有发展到床上那层关系吗?难道龙爹还没睡人家就答应人家出兵了? 从格希元跟史藏诘的口气里便能听出来,出兵援助高句丽的决策,显然是连格希元跟史藏诘等一众文臣都被瞒过去了,怕是只通知了刘仁轨跟刘仁愿吧。 “你俩起来吧,随我去面见陛下。”李弘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怒气与杀气。 格希元与史藏诘急忙起身,在殿下不追究他俩的情况下,开始猜测,这一次该倒霉的是谁了?刘仁轨跟刘仁愿吗?那可是陛下金口派出去的。 但两人跟在太子殿下的身后,望着那龙行虎步的步伐,那气势冲冲的问罪之势,心头一阵阵的不安袭来,殿下不会莽撞到,直接质问陛下吧?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大,但当着外邦的面,这样一来,岂不是有失大唐上国威仪! 看着太子殿下那高大的背影,两人只好唯唯诺诺、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此刻正值风口浪尖,他俩也不敢再轻易开口惹得殿下不快了。 大唐皇帝的宫殿门口,不止有大唐的金吾卫把守,甚至连高句丽的兵士也有几个人站在门口镇守,兵士身后的宫殿大门,此刻却是紧紧闭合着,显然,看这架势,谁要是想要进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殿下,您留步……。”花吉看见太子殿下气势冲冲、一连冰冷的走过来,心里便知大事不妙! 只是话还没有完,李弘就一脚把他踹向了一边,其脚劲之大,相较于以往太子殿下踹他,可是不知道加重了多少力道。 整个人呈直线状态向后飞去,差点儿就撞在了身后的宫殿大门上。 站立在一侧的大唐金吾卫兵士,看到太子殿下如此气势,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了,别是他们,看看陛下的贴身太监花吉,这一次也一样没有留任何情面,直接给踹飞了! 金吾卫看着步速不减,继续往前的太子殿下,心里头不由得开始嘀咕着,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大的火气? 犹豫之间,看着太子殿下已经逼近他们与高句丽兵士,只好慢慢的往后退,惹不起的前提下,那就只好把身后那扇被陛下下令,任何人不得强闯的大门给露了出来。 但金吾卫识时务,不代表那几个高句丽的兵士也识时务,看着大唐的太子殿下要继续往前走,于是立刻伸出胳膊挡在李弘跟前,用生硬的唐话道:“任何人、不可以进。” 李弘冰冷的眸子缓缓望向那兵士,慢慢开口道:“不管你听的懂听不懂,把你的狗爪子给我拿下去。” 那兵士面对李弘冰冷的神情,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但那举起的手依然横在李弘跟前,再次生硬的道:“任何人,不可以进去。” 砰! 比踹花吉那一脚还要狠,那个高句丽的兵士,只感到胸口像是被千斤大石砸上一般,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然后接着再次发出砰一声,身后被他身体一撞的木柱好像都在颤动,而那兵士趴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刷……。” 其他高句丽兵士看着自己的头儿被人一脚踹晕,顿时抽出了手中锋利的长刀。 金吾卫兵士看着高句丽兵士竟然敢刀兵相向太子殿下,于是第一时间也是飞快的抽出了横刀,快速的横在了李弘的身前,十来个人金吾卫兵士,面色瞬间冰冷,一股嗜杀的气势瞬间喷薄而出。 李弘看了一眼眼前的一幕,淡淡道:“任何人敢动弹,杀无赦。” 金吾卫看着太子殿下执意要闯进去,但此时他们还得顾及这些高句丽兵士万一向殿下行刺,于是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李弘夺走了一名金吾卫手里的横刀,推开那宫殿的大门,便要走进去。 见李弘已经推开大门,那些高句丽兵士瞬间互望一眼,电光火石间,两名兵士立刻向准备买入大门内的李弘砍了过来。 “放肆!”李弘刀比声音快,第二个字刚从嘴里脱口而出,扑向他的两个高句丽兵士,已经惊愕的望着李弘,而脖颈处一到殷红的血印才开始慢慢扩大,两名高句丽兵士便缓缓的倒了下去,临死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其他高句丽兵士见状,正要一起扑上来,但却被警惕多时的金吾卫瞬间制服,每一个高句丽兵士,不是脖子上架了一把横刀,便是心口处,或是其他地方,都被大唐金吾卫的横刀所抵。 一个个如泥人一般,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唐的太子殿下李弘缓缓的走进了宫殿内。 李弘手提刚才从金吾卫手里夺来的横刀,缓缓向宫殿的深处走去,越是接近待客的地方,那音乐声越是清楚,但在李弘耳里,却是充满了十足的讽刺意味! 大唐的几名文臣跟高句丽的文臣俱在厅内,自己的龙爹李治跟高句丽王并列坐在上首,两边便是各自的几个臣子。 目光扫过,那叫张绿水的美艳女子,此时正顶着一张美若仙的脸庞,腻在龙爹的怀里欲迎还羞,手中的酒杯拿在手里,时刻等待着李治伸手要酒。 高句丽王高藏,踞坐在案几后面,仿佛一个弥勒佛一般,微胖白皙的脸上此时堆满了轻松的笑容,不知道在舌人的翻译下,正在与李治着什么。 “殿下……?”一位大唐臣子扭头,赫然看见太子殿下李弘,神色冰冷,手提横刀,缓步走了进来。 而那一双比冰还要冰冷无情的眼睛,越过其他臣子,如利刃一般直指上座的高句丽王高藏。 在大唐的臣子完话后,李治跟正在谈笑风生的高藏,也发现了李弘的到来,两人都是面色一怔。 只是此时,高句丽王高藏凝结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面对李弘那冰冷的双眸,有些心虚的,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而李治虽然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如今高句丽王城还依然处于安全之中,倒是没有把太子李弘的冰冷神情放在眼里。 一手依然是环在那张绿水纤细紧致的腰间,看着面色不善走进来的李弘,含笑道:“弘儿怎么了?难道新罗、百济联军打过来了?” 这显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没想到太子李弘竟然冷冷的回道:“那也是早晚的事情,儿臣如果估计没错,也就是几个时辰的时间罢了。” 李弘回答着他龙爹的话,但眼神是一丝一毫没有离开过高句丽王高藏,像是要看透这个人的所有一切似的,一双眼睛让人不寒而栗,直直望着高藏,而人也在进入主厅后,步伐不减,继续向那高藏走去。 李治看了一眼有些惧怕的高句丽王高藏,再看了看李弘手里提着的横刀,不由的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淡声道:“李弘,持兵器闯入朕的宫殿成何体统!” “刷!” 李治话音刚落,已经走近高句丽王高藏的李弘,手里的横刀如闪电一般,在众人的惊呼声,跟眼中留下的那一道光影间,只见太子殿下手里的横刀,竟然紧紧贴在了高句丽王高藏的脖子上。 428 李弘的计策 身处宫殿内的众臣心神一震,看到那横刀向高句丽王的脖子上斩去,甚至有些人已经闭上了眼睛,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让他们不敢望向那高句丽王的方向。 “啊……。” 高句丽王大叫一声,瞬间紧闭的双眼瞬间又睁开,感受到脖颈上冰冷的横刀,心里有些欣喜,没有砍了自己。 于是看了一眼大唐太子殿下一双要杀人的眼睛,又心虚的不敢对视,只好战战兢兢的,颤抖着胖乎乎的身体,再次把眼睛闭上,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脖颈上那横刀冰冷的杀气让高藏在颤抖时,都不得不心翼翼,惊惧的闭上眼睛嘴里连番讨饶,感受着那冷入骨髓的刀锋,高藏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脑袋搬家,心里恨不得这个时候赶紧晕过去,不要让自己清醒着面对这一局面。 “放肆!李弘!成何体统!如此对待高句丽的王,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李治推开怀里的张绿水,蹭的站了起来,看着李弘喝斥道。 李弘手里的横刀微微颤抖了下,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不理会龙爹的喝斥,甚至是连看都不看龙爹一眼,继续面对着高句丽王高藏,手中的横刀慢慢抬起,在高藏白胖的脸上拍了两下,示意高藏睁开眼睛看着他。 高藏配合着横刀的示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唐太子那张充满冷酷杀气的脸颊,高藏顿时心中后悔,恨不得赶紧晕过去。 但看着大唐太子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儿,他此刻就是连闭上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好惊惧的看着那双让人打心底想要屈服的眼神。 李弘手里的横刀不顾李治的阻拦,依旧放回了高藏的脖颈上,一字一顿的冷冷道:“立刻下令封锁柳京,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 “好好好,我下令,立刻封锁柳京城。”旁边原本陪同着李治跟高藏的舌人,此刻跪在地上,急忙翻译道。 而后,只见踞坐在高句丽大臣这一侧中,一个大臣听到高句丽王高藏的话后,立刻爬起身子来,脚步匆忙踉跄的向外面跑去,嘴里同时大喊道:“封锁城门,立刻下令封锁城门!” “召集柳京城所有青壮男子,立刻赶往柳京城城墙之上开始守城!还有,让你们的刑部,立刻挨家挨户搜查这两日进入柳京城的可疑人员,无论是酒馆、客栈、民居,都不得放过!最后,立刻下令城内实施全候戒严,任何人不得走上街道,违者斩!”李弘凝神着已经满脑门子汗水的高藏,命令道。 随着李弘的话音落地,但并没有出现李治想要看见的情形,只见李弘手里的横刀依然还架在高藏的脖子上。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听李弘的话语,又是戒严、又是搜查,又是要号令柳京城所有青壮男子守城,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变故了,要不然李弘决计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做出现在的举动来。 “是是是,立刻实施,按照太子殿下您的命令,这就立刻实施。”高藏不敢乱动,只好加快语速道,架子脖子上的横刀,让他感觉像是一条紧紧盯住他咽喉的野狼,时刻都有可能向自己发动致命一击。 “交出兵权虎符,柳京城内剩余的所有高句丽兵士从此刻起,只听从我的调遣!”李弘缓缓伸出手在高藏的眼前,只要拿刀兵权虎符,就算是名不正言不顺,但在这个时代,自己手里又控制着他们的王上,所以两者兼具后,是足够如臂使指般调遣高句丽剩余不多的兵士了。 高藏的脸上霎那间出现了为难的神色,交出兵权虎符,自己还被人家控制在手,这就等于把所有高句丽臣子跟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完全全、毫无防备,、认宰认杀的交到大唐太子的手里了。 但在感觉到脖子上的横刀稍微用力后,高藏立刻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满脸黄豆大汗珠子的叫嚷道:“交!交!交!” 在高藏指使旁边的大臣去拿虎符时,原本在王宫集市,替李弘购买金银首饰的花孟跟惊蛰,这时候匆匆的跑了进来。 两人脸上都是有着不同的惊慌跟紧张,但此时此刻,依然是没有忘了礼制典范,先是对着李治请罪、行礼后,这才走到李弘跟前道:“殿下,不出您所料,那些摊位中,确实有几个可疑的商贩,特别是那卖土鸡的,可是今日一早才进入柳京城的。” “带到这里审问。”李弘看也不看花孟一眼,手里的横刀依然是放在高藏的脖颈上道。 “是,殿下。”花孟匆匆离去。 这下轮到原本还怒气冲冲,看着大逆不道的太子恨不得扇两耳光的李治吃惊了,一下子忘记了李弘强闯宫殿的大不敬,看着李弘问道:“弘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治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昨日他看见的王宫集市里商贩们在兜售皮毛,并不是李弘心血来潮、童心泛滥,所以弄出的荒唐一幕,而竟然是精心设计的引诱新罗、百济细作的计策。 李弘看了一眼依然站在李治旁边,同样有些战战兢兢的张绿水,貌若仙的人儿,在察觉到李弘的目光直视过来后,立刻低下了头,甚至还微微往李治身后躲了躲。 心里却暗道:这个太子好霸道啊,看样子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如果自己跟随皇帝陛下前往长安,他会怎么待我? 李弘只是匆匆一瞥张绿水,目光收回后,对着他龙爹道:“攻下王城后,儿臣一直没有实施城禁,依然是让高句丽的百姓自由进出柳京城,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这下之间,哪有拿下城池后不严加盘查城门百姓出入之理?新罗、百济对柳京同样是虎视眈眈,如今他们依然在攻打高句丽,目的不言自明,便是这柳京,那么想要拿下柳京,就需要摸清楚柳京的城防状况。所以,这几日一定会有两国的细作乔装打扮一番后进入柳京。” “所以你就设下了这在王宫里的集市,如果细作昨日或者今日进了柳京城,在听了昨日王宫里开设的集市后,自然会冒险前来王宫查探一番?你也正好借此机会,了解新罗、跟百济的情况?”李治完自己的猜测后,脸开始有些抽抽了。 自从安市城被破之后,他这一路上,除了享受大唐皇帝的威严外,就没有用心想过战事,而是毫无条件的信任了自己的太子,相信太子能够把一切都处理好。 所以在刚一进程,知晓李弘没有实施城禁后,他也没有多想,甚至是都懒得问一下李弘为什么。 “那这与朕派刘仁轨、刘仁愿率领其部与高句丽兵士前往新罗、百济与高句丽战场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你难道认为几个的细作,就能拿下这由你李弘把持的柳京?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李治想了想,觉得两者之间并无什么关系,此时神色竟然开始有些理直气壮,看着李弘问道。 李弘听着龙爹的反讽,心里又是无声的叹口气,真是应了上一世的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这话他自然是不敢跟他龙爹,了挨一顿是绝对免不了的,而且龙爹的脾气他知道,要是惹急了,他才不管你事情的轻重缓急,要是不让他气顺了,谁也别想做成其他事情,都能给你搅和黄了。 “新罗、百济也不是傻子,他们此时难道不知道我大唐已经入驻柳京?如果他们留下一部分兵力继续在边疆与高句丽纠缠,而再悄悄派出一股军队围攻柳京,那又该如何?”李弘看着龙爹的样子,有些乏力的问道。 “这是你的猜测,如果……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如今朕只看见这柳京安全的很,哪里来的新罗、百济的虎视眈眈?难道就因为朕派出了刘仁愿、刘仁轨,那新罗、百济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就能立刻把柳京围起来?”李治昂首挺胸,到达柳京后,自己这个皇帝,就做了这么唯一一个决定,竟然还招来了他太子这么多辞,难道朕……身为大唐的堂堂正正的皇帝,在……在一个女子面前,就不能表现的英明神武一些吗!简直是岂有此理。 “行行行,我不跟您吵,您是皇帝,您有理。等一会儿那几个可疑的人士带过来,审问过后就知道,新罗、百济是不是傻子了,是不是真的不会兵分两路,儿臣也巴不得那新罗、百济是白痴,不懂得兵分两路,一路直取王城呢。”李弘接过高藏亲手奉上的兵权虎符,仔细看了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想来高藏应该不会拿假的糊弄他吧。 于是,放下架在高藏脖颈上的横刀,扭身把手里的兵权虎符递给了芒种跟猎豹,示意他两人立刻通知尉屠耆,第一时间整军柳京的强壮劳力上城墙,换上盔甲准备守城。 429 审讯 本就忐忑的李治,听着李弘的话,看着不跟自己争执的儿子,心里面这下便开始打起鼓来了,七上八下的,真怕自己到达柳京,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错误的,甚至是有可能招来围城之祸,于是不由得暗自在心里祈祷,可千万不要被那不孝子言中啊。 而且他并不知道,李弘原本让格希元通知契苾何力、李谨行延缓行军时间,就是刻意在给新罗、百济争取打到高句丽王城城外的时间。 如此以来,李弘就可以在城内与刘仁轨,跟城外的契苾何力、李谨行里应外合,把新罗与百济兵临城下的兵力一网打尽。 而如此一来的好处便是,最起码可以保证十年之内,新罗、百济、还是高句丽,三家谁想要联合另外一家吞并其他一家,都是有心无力了,顶多是三家经常性的在边疆发生一些摩擦,的局部战。 这样一来,大唐自然是可以高枕无忧,等到他们经过十年的休生养息,或者是眼看他们不断壮大时,就可以在三家挑拨离间,让他们继续内斗,而大唐,便可以在他们兵力消耗差不多时,再来一次调停。 最好的结果是,希望能够一直这样让朝鲜半岛内斗下去,永远出现不了哪一家坐大或者一统的局面。 但就是如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李弘好好的计策,就这么轻易的被他龙爹亲手给破坏了,而且,很有可能会招来致命打击。 不准,等到明日一亮,柳京城外便漫山遍野的全是新罗跟百济的联兵了。 花孟与太子亲卫队,押着几个穿着普通百姓服饰的商贩走了进来,而那几名商贩,在被押进来的一路上,虽然是低着头,但目光却是一直在四周瞟来瞟去,看样子就不像是普通的商贩。 李弘心知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几个商贩的身上了,看这几个人的样子,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商贩,绝对是新罗、百济潜进柳京的细作。 示意猎豹把一旁臣子身前的案几放在了那几个商贩跟前,而后把手里的横刀扔给了花孟,扭头向高藏旁边那个还在战战兢兢的舌人招了招手,让其过来。 看着舌人弯腰弓背的走到他跟前行礼,李弘一把拦住舌人消瘦的肩膀,淡淡道:“告诉他们,一个问题我只问一遍,拒绝回答的人,我会剁掉他一根手指,诚实回答的话,我自然会放过。” 舌人立刻快速的把大唐太子殿下的话,翻译了一遍给那几个跪在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的商贩,此时他们原本被绑在身后的双手,被太子卫队的人一人按住两手放在了案几上。 大唐的臣子跟陛下,高句丽的高藏跟他的其他臣子,都不知道李弘会如何审讯这些人,但听到剁手指时,高藏还是不由自主的,把自己肥胖的手指往掌心里缩了缩,好像那李弘第一个便会剁他的手指一样。 张绿水听着李弘淡淡的话语,或者是处于所谓女人的第六感,总之她还是从李弘的嘴里感受到了淡淡的不耐烦跟杀气,于是便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李治的手,此举自然是也招来了李治的安慰一笑。 “你们是什么人?”舌人飞快的把李弘的第一个问题翻译了过去。 五个商贩眼神茫然的看了看彼此五个人,然后异口同声的道:“民是商贩。” “一人一根,剁。”李弘的声音很轻,甚至不像是在一件刑罚之事儿。 “啊……。” 接连的惨叫声凭空出现在了宫殿内,一些胆的臣子,看着从案几上掉落下去的手指,浑身一哆嗦,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五个商贩的惨叫声还在宫殿中回荡,因为手指被砍,十指连心的疼痛,让他们不得不剧烈的晃动着身子来减缓疼痛感,但两只胳膊却被人死死安在案几上动弹不得。 高句丽王高藏,听到第一声惨叫时,脸色刷一下子又变白了,肥胖的身躯晃动了一下,才稳住,只是什么也不敢再望向,下方案几上正在流血的那五只手了。 而李治旁边的张绿水,第一时间便依偎在了李治的怀里,紧闭着双眼,双手捂着耳朵,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紧张跟害怕,从嘴里跳出来。 不用李弘话,太子卫队的几个兵士,听到他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再看看陛下那深皱的眉头,于是不约而同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动作熟练的塞进了五个还在惨叫、呻 吟的商贩嘴里。 顿时,整个宫殿只剩下了细细的呜呜呜声,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终于消失了。 李弘也不再做第二遍警告他们,依然淡淡的重复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左往右,一个一个回答。” “民真是商贩。”嘴里的破布刚被拿开,那个商贩便鼻涕眼泪横流的喊道。 “剁。”李弘的声音依然很轻。 破布第一时间塞进了嘴里,而后其他四个商贩,便赶到案几在晃动,那商贩的另一根手指也掉在了地上。 “你。”李弘盯住第二个商贩,依旧是淡淡的道。 而轮到第三个时,那商贩就被李弘剁手指的逼问刑罚彻底击溃了,喊着眼泪鼻涕,忍着手指处传来的火辣辣的麻木感跟深深的灼痛感,求饶道:“我我,我们是新罗、百济的细作。” “什么时候进城的?” “昨刚刚赶到,他俩是今日刚来的。”商贩指了指刚刚被连砍掉两根手指的那两个商贩道。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打探柳京的虚实,最好是弄清楚大唐有多少兵马驻扎在柳京城内。” “昨夜大唐军队出城,你们可有送出消息?”李弘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但寒光与杀意却是更盛,就是高藏跟李治,还有那张绿水,三人虽然面对着李弘的背影,但依然能够感觉到李弘言辞里的冷酷。 “没有送出去,民不敢。” “剁。下一个。”李弘冷冷的对刽子手花孟道。 “啊……呜呜呜……。”商贩还没有惨叫出声,那身后兵士手里的破布就第一时间塞进了他嘴里。 “手指跟诚实的回答,只能选一样。昨夜大唐军队出城,你们可有送出消息。”第四个商贩此时那被剁掉的手指伤口处,只有麻木感,连那一点点的疼痛感都消失了,但是脸上豆大的汗珠,足以明此刻恐怕已经是疼的快要晕过去了。 “送出去了,大唐军与高句丽联军共计五万人出城,看方位应该是前往边疆支援高句丽的边军。柳京城如今只有大唐皇帝陛下金吾卫两万人,以及大唐太子的三千卫队。”商贩忍着伤口处突然间传来的麻痒的感觉,痛快的道。 “新罗、百济联军共计多少人?” “七万人。” “什么时候会到达柳京城外。” “……明日一早。”商贩迟疑了片刻,看到花孟举起了手中的横刀,于是立刻脱口而出。 “城里还有没有你们的人。” “……有。” “几人?” “一百四十七人。” “做何用?” “与联军里应外合,在联军攻城时,在城内制造混乱,让上国防不胜防。” “下去包扎伤口,立刻找出那些人,全部监押。”李弘松了一口气。 完后,望着那五个商贩被拖走,此时他才发现,无论是大唐这边的臣子,还是高句丽这边的臣子,看自己的眼神都冲满了一股股的畏惧,甚至没有一个人敢与自己对视。 自己的目光无论扫到谁身上,不管是大唐还是高句丽的臣子,那人绝对是第一时间便把头低了下去,看也不敢看自己一眼。 “父皇,儿臣请您立刻离开柳京,渡河前往辱夷城。”李弘回过身,看着站在那里有些失神的龙爹,口气缓和的道。 “不退。”李治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李弘道。 李弘看着李治的样子,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个时候,龙爹的倔脾气却发作了,还真是会找时候。 “父皇,那细作是七万人,但儿臣估计,明日出现在柳京城外的绝对不会只有七万人,两万金吾卫能够守住柳京城,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两万人,加算是加上儿臣的三千人,还有柳京的老百姓,也远远不可能守得住十七万人的攻势的。”李弘只好耐下心来,向李治分析的接下来的战况。 “朕不能撤,朕撤了,你怎么办?难道让朕把你这个太子丢下来不管?朕做不到。”李治看着李弘,难得的眼中闪着跟有时武媚偶尔望向李弘一摸一样的眼神。 李弘再次叹口气,心里虽然因为父皇的一番话而变得暖烘烘的,但此时此刻,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何况自己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留下来替高句丽守王城?自己疯了啊,会干这样的事情! 但这话却不能现在,要不然的话,高句丽王高藏跟其他臣子一定会要跟着龙爹一同撤退的,到了那时候,人多事杂,能不能赶在新罗、百济围城之前撤出去都是个问题。 所以,他需要父皇立刻带着金吾卫撤出,而自己留下来稳住高藏这些高句丽的人,然后再找时间撤退,毕竟,在必要的时候,在父皇率军渡河时,自己还要掩护父皇与金吾卫安全的渡河。 430 守城 高藏听着大唐皇帝与太子之间的对话,第一次发现,大唐的皇家好像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怎么这对父子竟然还有情有义?难道皇家的生活已经脱离了尔虞我诈,变成了温情的世界? 不过不管怎么,高藏也听出来了,自己这个高句丽的王恐怕是做不长了,如今连大唐的军队在听闻新罗与百济联军要攻打柳京后,立刻便做出了撤退的打算,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与他们共进退?抱住大唐这个实力强大的上国,撤出之后再图谋计策? 而在他的所思所想中,却忘了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是自己用了美人计,加上自己的苦苦请求,才让大唐皇帝昨日答应连夜出兵的。 李弘看着李治苦笑了一声,想了下道:“父皇,无论新罗、百济是七万人还是十七万人,在即将面对他们的围城之时,您都不应该停留在这里,儿臣自然也会撤退的,儿臣先掩护您撤退,而后再与高藏等人一同撤退,在辱夷城等到契苾何力跟李谨行到达后,我们在反攻过来。” “陛下,臣等愿与您共同进退,臣愿意与陛下现在立刻先退出柳京。”高藏不等李治话,竟然站起来行大礼,迫不及待的道。 “滚。”李弘扭身一脚把高句丽王高藏踹翻在地,怒目而视道:“要不是你请求我父皇出兵,何至于到今日如此地步?你现在还有脸同进退?再敢废话,我应该第一个把你送出去给新罗与百济联军!” 高藏并不是一个称职的高句丽王,甚至可以是一个草包,之所以能够坐上王位,还是因为当年的泉盖苏文在王位争斗中,站在了他这一边,所以才当上了高句丽王。 别的本事儿没有,但是做一些投其所好、溜须拍马之事儿可是手到擒来,所以泉盖苏文有生之年,被拉拢过来支持高藏,算是高藏平生最为得意的一件事情了。 泉盖苏文一家在高句丽的地位等同于王室,有了泉盖苏文的支持,基本上国内的大事务便不用高藏操心,只要坐在王宫内饮酒作乐就好。 而随着泉盖苏文身死,泉盖苏文的三个儿子开始内斗,泉男产与泉男建斗走老大泉男生,把持朝政后,高藏也就继续过着他声色犬马的生活,只是新罗跟百济的战争,不得不让泉男产跟泉男建领兵作战,留下了高藏自己守王城。 在泉男产与泉男建的计划中,既然安市城能够在当年阻挡大唐的太宗皇帝,那么自然就可以阻止现在的皇帝,所以他们才放心的留下高藏自己镇守王城。 而泉男建跟泉男产,在得到王城柳京被破的消息后,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柳京,但新罗与百济的攻势依旧猛烈,也让他们一时之间难以脱身,只是在战争上却被新罗与百济逼迫的节节败退。 这也让新罗跟百济,在掌控了对泉男建跟泉男产作战的主动权后,有能力分兵攻向高句丽王城柳京的原因。 所以李弘再能够料敌如神,也无法对高句丽前线的战事做出最准确的预判,他自然也不会知道,新罗与百济的联军,此时已经快要到达柳京城外了。 花孟与猎豹两人同时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太子亲卫的尉屠耆,三人神色虽然看起来平静,但眉宇之间都是透着一股凝重。 “。”李弘不再看向被他踹翻在地,唯唯诺诺不敢起来的高藏,背对着花孟三人道。 “殿下,那些细作全部抓住了。”花孟行礼道。 李弘这才缓缓扭过身,看着三人道:“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吧,那么猎豹你呢?给我带来的是什么消息?” 李弘嘴上轻松的问着,但心里却在紧张的祈祷,可别特么的真是新罗、百济联军很快就到达城外的消息啊。 但不遂人愿,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妙,你越是不想要碰见的局面,往往就是最容易发生的事情。 “回殿下,半个时辰内,新罗与百济联军的大军就会到达城下,先遣部队会更快到达。”猎豹浑身时汗,显然是出城后不远,就侦查到了新罗、百济联军的动向。 “总共多少人?” “不低于七万,应该在十万左右。”猎豹想了想,还是决定出最中肯的数字。 身后的李治听到花孟的报告,内心还是吓了一跳,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了,十万之众的新罗、百济联军,那仅仅凭借柳京城内,这两万来人的兵力守城可是远远不够的。 但如果刘仁轨跟刘仁愿在此的话,那就是另当别论了,甚至如果两人在此,都能够反攻新罗、百济联军,把他们全部歼灭在柳京城下,但……刘仁轨跟刘仁愿却被他自己派出去增援高句丽了。 李治确实不想退走到辱夷城,站在他的立场上,既然自己派出了刘仁轨跟刘仁愿,那么自己就需要为柳京的安全负责,甚至他不想走的原因,便是他在这之前,依然不愿意相信李弘的判断是对的。 但现在,听到花孟那掷地有声的话语,脸色在霎那间就变得难看起来了,自己没有听李弘的意见,意气用事,非得力排众议独自行事,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李弘的背影很平静,最起码在李治的眼中,在听到花孟的消息后,他感觉李弘反而好像放松下来了,身上那股慑人的威势消失不见了。 “那就坚守吧,争取在契苾何力跟李谨行赶来前守住城池。尉屠耆,从现在开始,柳京城的青壮劳力归你统领,新罗与百济的第一波攻城,就要靠他们来镇守了。”李弘淡淡的道。 第一波攻城向来敌军士气正旺,以柳京城的百姓赢弱战斗力来守城,最起码可以给新罗、百济的联军造成一个错觉,那就是柳京城的守城部队不堪一击。 而且也可以让大唐的军队避过敌军的第一轮锋芒,也能够清楚的看到新罗、百济联军的优势跟弱势,看看他们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为接下来的第二波、第三波真正的守城,做好完备的准备。 他自然想过敌军会不会第一波就拼尽全力攻城,但想来这种可能性不大。 自己刚刚审讯那些新罗、百济的细作,从他们的反应以及花孟抓住的其他细作来看,自己并没有被那些细作骗了。 所以新罗跟百济的联军行军速度,超过了细作的预估时间到达柳京城下,只能明,很有可能昨夜他们的斥候发现了刘仁轨跟刘仁愿出城的部队,所以在没有收到他们派往柳京城的细作消息时,就已经开始全力加速赶向这里了。 那么连夜行军赶到柳京城外的新罗、百济联军,经过长时间的急行军,是绝对不会第一波攻城就全力以赴的,毕竟他们这个时候才是劳师远征,不可能不让部队休整一下便攻城的。 但不管如何,反正事情已经如此了,倒也算不上是坏事儿了,自己可以下令让契苾何力跟李谨行加快行军速度,只要坚守一到两的时间,就足够等来援军了。 尉屠耆听到李弘的命令后,便立刻出去督促那些高句丽的兵士守城,而守城的话自然也需要监军,更不可能真的只让那些百姓守城,金吾卫如今就必须作为监军在高句丽百姓的身后督战,甚至为了防止百姓被一击即散的事情发生,金吾卫无论如何都需要站在高句丽百姓身后帮着守城的。 “父皇,儿臣请求调派金吾卫……。” “金吾卫从现在开始全权归你统领,任何命令不必在禀奏于朕,太子可全权指挥行事。”李治倍受打击,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计较那些失误决策的时候,此时自己能做的,就是让李弘全权处置,先把柳京城守住再。 话虽然是如此,但此刻李治的心里,肠子都快悔青了,要不是自己,也不至于自己这个堂堂的大唐皇帝,竟然要被新罗跟百济两个国围困了! 李治的话音刚落,宫殿门口便快步走出来两个大唐将领,正是这次跟随李治御驾亲征,保护皇帝安危的左右金吾卫上将军。 “末将金吾卫左上将军刘祥、右上将军熊渠见过殿下。”两人虎背熊腰,一看便知这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勇战将。 “刘祥率五千金吾卫守卫皇宫,特别是高句丽的臣子,谁敢有异动,立刻监押,若有不听令或者扰乱宫中秩序、以及军心者,可先斩后奏。”李弘的眼神缓缓从两个金吾卫上将军身上,移到了高藏跟其他高句丽臣子身上,警告的道。 “是,末将遵命。” “右上将军熊渠,立刻召集其余金吾卫,巡防各方城墙,有行为不轨者杀无赦!有逃避守城者,杀无赦!”李弘冷冷的下令道。 李弘很清楚,乱世用重典,这个时候,可不是大唐军队展现仁慈一面的时候,如果不以冷酷无情的军法镇压住高句丽的臣子与百姓,等新罗跟百济的联军攻城时,恐怕城墙上的那些百姓,面对喊杀声震的架势,顿时能够逃跑一大半。 431 主动出击? 整个宫殿内,除了李弘那冰冷的声音在回响,其他人则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特别是那些高句丽的臣子,此时恨不得脚下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才好,这样就不用面对整个宫殿内,这种让他们感到窒息的气氛了。 稳住军心甚至有时候比顽强的守城更要重要,何况这是高句丽的王城,在大唐退无可退,迫不得已帮助人家守城时,李弘自然是希望把大唐军队的伤亡减至最低,能够利用最的代价坚守到契苾何力跟李谨行过来驰援,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凝重的气氛依然环绕在整个宫殿中,布置完毕一切的李弘,这次对着格希元道:“立刻飞鸽传书给契苾何力与李谨行,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赶到柳京救驾!” “是,殿下,臣这就去。”格希元急忙行礼道。 格希元刚刚脚步匆匆离去,宫殿的外面此时也响起了整齐的步伐声,显然是由刘祥率领的五千金吾卫已经包围了这座宫殿,开始戒严高句丽的王宫了。 宫殿门口,十多道女子的身形惊慌失措,带着焦急的哭声快速的跑了进来,十来个女子刚一跑进来,那些高句丽的臣子俱是一愣,这些人赫然是王上的妃子们。 李弘也不搭理她们的道来,冷艳扫了一眼,看着花孟与猎豹手中自己的铠甲,轻声道:“着甲。” 于是,花孟与猎豹两人飞快的走上来,乌黑厚重的铠甲便开始往李弘身上批过来。 甲叶子在宫殿内发出哗啦声,一片片的被花孟与猎豹,动作熟练,干净利落的穿戴在了李弘的身上,随着那头盔缓缓戴在了李弘的头上,宫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时,也都被集中在了李弘的身上。 原本就高大威猛的身躯,此刻在穿戴上黑色的甲胄后更显威武,加上手中的横刀在握,整个人让宫殿里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股没来由的自信,甚至他们已经放松了下来,望着眼前这个威猛的大唐太子,感觉这城池哪怕是再增兵十万,在这样的猛将镇守下,同样会是坚不可摧。 李治很得意的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这可是自己的太子啊,一旦甲胄在身,整个人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甚至连依偎在他怀里的张绿水,此刻也是眉目流转,静静的望着太子那高大威猛的身躯。 但就在这时候,李治再一次表现出了坑儿子的一面。 格希元哭着就跑了进来,眼泪鼻涕一把的跑到李弘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哭喊着:“殿下,臣有罪,请殿下杀了臣吧,臣已经无颜面对殿下了。” 呜呜的哭声加上格希元跪伏在地上,弄的李弘莫名其妙,这让他飞鸽传书去了,怎么还哭着回来了,怎么还趴在地上,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敢看了?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难不成新罗、百济大军攻破城了。”李弘大声喝道,一脚踢了踢格希元的肩膀,示意他起来答话。 格希元又是趴伏在地上哭了几声,这才哭丧着脸站了起来,但头依然是不敢看李弘,李弘走到跟前,一把抓住格希元身前的衣襟,大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儿,!” “殿下……。”格希元的神情给人一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殿下……那那那些信信信鸽……没有了!呜呜……。” “信鸽没有了?”李弘一惊,信鸽怎么会没了? “信鸽哪去了?”李弘看着神情都快要呆滞的格希元,再次摇晃身体问道。 “信鸽信鸽……。”格希元看了一眼李弘身后的李治,双目一闭,心如刀割般痛苦的道:“都被海东青杀了。” “海东青!”李弘重复了一遍海东青,一把撒开格希元的衣襟,但以他的臂力,在这个时候又是无心之下,竟然把格希元给推的在地上翻了个跟头。 李弘念叨了一遍海东青,猛的转过身看着他龙爹,海东青这些日子以来,被龙爹拿去玩去了,还准备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时间,要与那高藏出城狩猎,所以这段时间,海东青就一直在李治这边,自己这段时间压根没看见过。 李治看着李弘突然间转过身,顿时心中吓了一跳,而且就连依偎在他怀里的张绿水,也是抱着他的双手一紧,两人看着大部分面容被头盔包裹着,只露出一部分脸颊跟眼睛的李弘。 李治此时面对李弘质问的眼神,只能是报以干笑:“昨日朕计算着出去狩猎,但不知道海东青好不好用,就就就……命花吉拿了两只信鸽试了试,不成想还真好用,朕也没有想到海东青从那就惦记上其余的信鸽了,今日早上起来一看,就全死了。” 李弘听着龙爹轻描淡写的叙述,气的想要杀人,但总不能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逆不道的训斥龙爹吧? “您真是我亲爹啊,把儿臣往死里坑啊,这下好了,连您自己都坑了!没有援军,咱们这些人顶的住新罗与百济的猛攻吗!”李弘此时彻底心凉了半截,对他龙爹,他不知道该什么好了。 原本还有后着,那就是寄望信鸽传书给契苾何力跟李谨行,自己只要撑过两就行了,等援军一到,自己跟父皇的安危就也安全了,但不成想,亲爹啊!亲爹竟然把最后的保命稻草都给祸害了。 “花孟、猎豹留在宫殿,花吉出来!”李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龙爹了,现在唯一的办法,那就是继续想出路了。 花孟跟猎豹听到李弘的命令,应声称是后,便站在了李治的身后,加上扬武跟连铁,还有花吉,五个宫内的高手,应该足以保护父皇的周全了。 花吉连同金吾卫的刘祥被李弘叫了出去,也不知道李弘对两人都了些什么,然后便留下了那两个人继续拱卫王宫,而他自己在太子卫队的簇拥下,匆匆出了王宫。 两百余骑在柳京的大街巷内飞奔,整个柳京城像是一座空城一样,无论是大街还是巷,都是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晃动。 一阵微风吹过,一些陈旧的门板跟一些店铺的招牌随风晃荡,大街上的杂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不由得给人一种萧瑟、荒凉的感觉。 而王宫旁边的兵营内,昨夜契苾何力跟李谨行运送而来的箭矢等兵器,正被唐军快速的往城墙上运送。 巡视了一番柳京半个城后,李弘便快速的登上了城墙,已经换上盔甲的高句丽百姓,有如残军败寇,此时竟然三三两两的,懒散的靠在城头上笑,时不时的瞄一眼登上城门的李弘跟身后的唐军,但也就是望了一眼便没有其他反应了。 “尉屠耆人呢?让他督战这些百姓,他就给我如此督战不成!”李弘扫视了一眼身后的芒种跟惊蛰,以及他自己的卫队。 “殿下,那不是尉屠耆了。”惊蛰同样是换上了一身盔甲,指了指城墙前方不远处,正在对穿着盔甲的高句丽百姓怒吼。 举目望去,只见身穿铠甲的尉屠耆对着那些高句丽百姓吼完后,接着从身后兵士的手里接过了几个血淋淋的头颅,拎着那还在往地上流淌献血的脑袋,再次冲着那些兵士吼了起来。 而舌人也是在尉屠耆吼完后,狐假虎威,大声的训斥着那些高句丽百姓,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那段城墙上的高句丽兵士,一个个把嫌闷热、冷硬的头盔再次戴在了头上,脸上那懒散的神情也消失不见,换成了一脸的凝重跟紧张。 “不必理会他们了,前往城门处。”李弘拍了拍正准备去喊尉屠耆的芒种肩膀,扭身在城墙上向南城门走去。 如果新罗、百济要是攻城,凭借十万人想要从各个城门攻破,那是难如登,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们一定会选择一个城墙相对不那么坚固的城门,作为他们的主要攻城的地方,其他地方,顶多是战略性的以扰乱军心为主的佯攻一番。 刚刚在南城么站定,就看见城外远处一阵尘土飞杨,接着便从地平线处出现了一道道的黑线,随着黑线越来越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些在尘土飞杨中,迎风招展的各色旌旗。 “好快的速度,他们这些应该是先头部队吧?只是不知道人数多少。”李弘定定的望着城外远处,那团硕大的黄色尘土漫飞舞,像是龙卷风一般,缓缓地向这边刮了过来。 望远镜这个时候的用处,只能是清楚准确的判断出,那团漫飞舞的尘土距离城门还有多远,但却无法看清楚那团尘土中到底有多少兵力。 所以,李弘开始纠结要不要主动打开城门,命令尉屠耆率领三千浮屠营的兵士,迎头痛击新罗、百济联军的计划。 但望着那些显然是率先抵达的部队,如果不把他们拿下,不是全部歼灭,只要是能够重创他们,就可以提升现在城墙上高句丽百姓们的士气,同样也能够让新罗、百济的军队有所顾及大唐的军队。 这样一来,最起码可以延缓一下他们攻城的决心,更为重要的是,会让他们在心里斟酌一番,围攻有大唐军队驻守的高句丽王城,会不会惹怒大唐,引来大唐的雷霆报复。 432 破阵 坐以待毙不是李弘的风格,更不是大唐王朝的战争传统,主动守城已经是让无论是金吾卫还是李弘,或者是其他大唐大臣,心里都憋着一股郁闷之气。 堂堂的大唐竟然要面临被新罗、百济国围困的局面,这可是自武德九年,突 厥可汗颉利兵临渭水,太宗李世民被迫与颉利达成渭水之盟以来,近五十年的时间,大唐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被动局面。 望着那团团黄尘滚滚而来,李弘的眉头越皱越深,主动出击还是不主动出击,在他心中开始无限纠结! 如果不出击,那就是明白无误的向新罗跟百济传达一个大唐守军空虚的信息,如果出击,万一兵力悬殊太大,这些人可是有可能一去不回,在契苾何力跟李谨行无法提前赶来之前,柳京城的每一个兵士可都是显得十足珍贵,绝不能随意消耗的,每消耗一份战力,就必须取得显著的效果才行。 “殿下……。”惊蛰与芒种望着城外的滚滚烟尘,显然也不愿意受这种憋屈劲。 大唐军队向来都是主动出击,何曾被人围在城内被动防守过?虽然之前也曾有过与吐蕃等国的败仗,但每一次都是虽败犹荣,没有是从士气上就先败下来的。 “命令尉屠耆……立刻率领三千浮屠营出击!”李弘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语气坚定的道。 “是,殿下!”惊蛰精神一震,面色惊喜的应道。 而后立刻从城墙上往身后不远处的尉屠耆方向跑去,快速的把李弘的命令告诉了尉屠耆。 与此同时,李弘身后的太子卫队中,三道响箭同时升空,发出刺耳的声音在柳京城上空响起。 高句丽王宫内,李治虽然不懂军事,但不代表不懂军情,三道响箭向来是李弘命令浮屠营出击的战时集结方式。 所以,此刻听到三道响箭声在头顶上空传来,脸色顿时一惊,急忙问旁边已经止住哭喊声的格希元:“速去查探一番,可是太子要主动出击。” 格希元一愣!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李治,脑子里还一时转不过弯来,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呆滞着:‘太子殿下怎么会主动出击呢,现在只要能够守好城就不错了’。 李治看着还在那里发愣的格希元,气的拍着案几喊道:“还不快快去探明,愣在这里作甚!” 子一怒,格希元被旁边的史藏诘捅了一下,顿时清醒过来,一个激灵后,就急忙跑了出去。 尉屠耆与身后的三千浮屠营已经整装待发,乌黑一片的大唐铁骑占据了整个城门方向的道路,静默的三千浮屠营与战马散发着无声的战意,让城头上的自上而下的李弘,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骄傲。 如果刚刚成立时的浮屠营算是一支铁军的话,那么经历过安西几年战争的洗礼后,这一支浮屠营已经成了大唐最为精锐的铁蹄了,人数也从原本的一万多不到两万人,精炼到了如今的九千人。 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是一支完全只服从于他李弘,不知大唐为何物的部队,虽然在大唐还不如金吾卫、玄甲军那般战绩赫赫,在李治以及众多大臣眼中也不过是一支普通的骑兵,但在安西已经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旋风铁骑。 站在城楼上的李弘,从惊蛰手里接过一杆迎风招展的旌旗,黑色的旗面上,如用鲜血浸染的唐字,像是随时要从剧烈抖动的旗面上腾空而飞起。 随着手里的旌旗挥动,城门快速的被金吾卫打开,浮屠营如同无声的黑龙一般,没有一丝嘈杂声,只有那节奏的马蹄声缓缓在地面响起。 每一个兵士战马马鞍上,都悬挂着一杆如同旗杆的明亮马槊,腰间一边横刀一边弓弩,背后则是两只箭壶,作为一支骑兵,他们手中的弓弩在冲击时,更能够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杀伤,往往一个迂回冲刺,就足以杀伤敌军大半兵力。 强力的弓弩虽然不敌狙击弩那般射程远,但其精准度与强劲的力道,造成的伤害可是一点儿也不逊色于那些狙击弩。 三千浮屠营在出城后,并没有再次集结整列阵型,反而是如同一盘散沙般,加速向远处那团滚滚黄尘奔去。 随着快速的疾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仿佛让脚下的城墙都在震动,而三千浮屠营也慢慢的,无声的变成了三个骑兵方阵。 站在城头上望去,三团较的滚滚黄尘如同三个黄色雾球般,来势汹汹的向前方那新罗、百济那硕大的滚滚黄尘撞去。 像是上一世的电视、电影里的特效一般,柳京城外的大地上,只见四个巨大的黄色能量团,杀气腾腾、势若奔雷般快速的向彼此靠近,仿佛下一刻碰撞后,就会爆发出无尽的光华能量一般。 “杀!杀!杀!”三团隐约露出黑色身影的浮屠营爆发出战意十足的喊杀声。 而对面的新罗跟百济联军,显然也发现了大唐迎面而来的骑兵,那硕大的团雾前方,忽然间慢下了速度,前方的将领显然是没有想到,大唐军队竟然会出城迎击。 而就是在瞬间的迟缓,让他身后疾驰的骑兵措手不及,一下子没有来得及减速,差点儿连人带马的撞上前方的兵士。 “杀。”新罗、百济联军将领,看着眼前不远处,三团滚滚黄尘,举起手中的刀大喊一声,然后再次加速,向正中间那唐军的战阵撞去。 五百步的距离眨眼间便缩到四百步、三百步,这个时候,无论是那一方,都没有了避让的可能,谁先避让,谁就会迎来对方毁灭性的打击。 此时,强悍的战意才是左右战争平的利器,尉屠耆率领中军一千浮屠营,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城墙上那面硕大的旗帜一眼,怒目圆睁,冲着身边的人吼道:“架弩!” 随着尉屠耆的声音消失在轰隆的铁蹄声中,无论是身为中军的尉屠耆所率的战阵,还是左右相隔八百步左右的战阵,三军将领第一时间都是命令部队架弩。 “杀!”三军之中,不约而同的在相距对方不到两百五十步时,瞬间射出了手中弓弩的箭矢,原本成方阵的大唐骑兵,竟然在架弩命令一声令下后,快速的变成了三个扇形,以此来造成对新罗、百济更大面积的杀伤。 李弘眉头依然紧紧的皱在一起,注视着三千浮屠营在疾驰中快速的变换阵型,而后便看见两方阵营的空地,像是凭空一般出现了一层层黑色的箭雨! 而那一层层的箭雨像是绵延不绝一般,从两方相距两百五十步开始,再到相距一百步的距离,这短短的时间内,那黑色的箭雨竟然就没有中断过,像是一层黑色的幕布被两方阵营挤压的越来越短一般。 浮屠营的兵士都能够在三息时间内做到连发十支箭矢,这就像是一道标杆一样,只有达到这个最基础的要求,才有可能进入浮屠营其他的测试,所有的考验都顺利通过,才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浮屠营兵士。 所以,李弘望着那连绵不绝的箭雨,一点儿也不惊讶,他现在唯一的担心是,惨叫声跟喊杀声传来的同时,尉屠耆能不能率领一千人从正面直插进新罗、百济联军的内部。 尉屠耆与身后的浮屠营兵士,在一百五十步距离的疾驰中,快速的射击完了身后箭壶中所有的箭矢,而他们所有人,此刻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对面已经人仰马翻,惨叫声、哭喊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的新罗、百济联军的部队。 在距离进入一百步后,在最后一轮箭矢射击完毕后,一千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像是锤炼了千百遍一样,突然间一个个弯下身子伏在疾驰的马背上,而后右手往后一探,被固定在马鞍后面的长长马槊,便被他们以冲击的姿态紧握在了手里。 冰冷的马槊在阳光透过滚滚黄尘间,闪烁着阴森的杀气,一千人原本的扇形战阵,也在尉屠耆一声令下后,变成了一个锥形战阵,像是一条变异了龙形般,踩踏着前方人仰马翻、哭声、惨叫声连在一起的新罗、百济联军的兵士,竟然轻易的就从正面撕开了一道口子,彻底打乱了敌军的阵型。 而尉屠耆两侧的浮屠营,此时却是突然间绕过那急冲而来的新罗、百济联军,在他们踩踏着自己人的尸体跟战马,想要直接面对大唐军队时,大唐两侧的军队却选择了避让。 只见柳京城城墙上,李弘手里的旌旗快速挥舞,接着只见左军、右军两千浮屠营的骑兵,如同两条千人黑色长龙般,快速的在大地上向外游走,让敌军根本无法在快速的冲击之下变换方向,只得继续往前钻进大唐军队留下的尘土飞扬中。 城头上之上,李弘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新罗、百济开始散乱的阵型,同时也注视着被自己用旌旗调离开,不与敌军正面冲突的左右两千浮屠营。 只见两千浮屠营根本不顾侧面相距不到五十步的新罗、百济联军,依然是继续往新罗、百济两侧身后疾驰飞奔。 其情形看起来,倒像是身后有什么危险在追着他们,让他们连旁边不远处的敌军都顾不上了。 433 郁闷的格希元 新罗、百济的将领也不是傻子,此刻正面被唐军撕裂开一道,不大不的口子,唐军手中的马槊跟横刀并用,如入无人之境般,长长的马槊在冲杀之中,发挥出来的真正威力,那就是长驱直入,像是一把叉子,轻易的就插 入进了奶酪中。 这让原本就看不清前方形式的联军兵士,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紧随前方的同伴,在大唐铁骑的强大冲击力下,被一道散发着冰冷寒光的马槊穿胸而过,紧紧的同前方的同伴,被穿在了长长的马槊之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顿时响彻空,就连胯下的战马也因为背上主人的惨叫声,瞬间一惊,扭头冲进了自己的战阵中,顿时又是造成了一片混乱。 浮屠营兵士手中的马槊轻轻一抖,原本被穿在马槊上的新罗、百济联军兵士,便胸口冒着血的率在地面上,战马经过,踩踏在被马槊穿透的胸口、腹、胯骨、腿、大腿等处,顿时整个新罗、百济的战阵中,只有惨叫声跟哭喊声发出。 而两侧的唐军却是不闻不顾,只是闷头往前疾驰,如果新罗、百济的将领还要是不知道,这是敌人瞬间就看清了他们已经散乱的阵型,正在利用两翼寻找他们的最薄弱处的话,那就真的该找块豆腐撞死了。 但当他想要下令分散一部分兵力防守两翼时,被唐军从中间撕裂开的口子而产生的混乱情形,让他一下子无法把命令传达到两翼,两翼此时还依然紧随前方部队往前冲击,甚至没有一个将领去理会大唐两翼的包围。 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同样战局也是时刻发生着变化,在两翼还没有接到城头上的命令前,被尉屠耆突进、撕裂的那一道口子此时却是越来越宽,尉屠耆身先士卒,手中的马槊如一道银色闪电,每一次刺出必定会带出一捧血花与一声惨叫。 身后的浮屠营兵士,在新罗与百济联军的兵士眼里,这些人简直就不是人,更像是冰冷无情的恶魔。 坚毅强悍的面庞、冰冷弑杀的眼神,每一个都像是浴血厮杀的修罗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只是面无表情冰冷的把手里的马槊凌厉的刺出,瞬间就能让一到两骑、甚至三骑的骑兵手忙脚乱,最起码三人之中便会有一人身死马槊之下。 而左手的横刀,作为取长补短的近战保护马槊的兵器,更是锋利狠辣无比,适用刺、砍、劈等战场杀招的横刀,在面对新罗、百济的铁质兵器,在质量上就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一道优美而又短暂的弧线划出,便会顺带着一条臂、一只手腕在空中翻腾,随着臂、手腕飞向空中,霎那间也会绽放出一朵朵美丽的血花,而后散落在地上,或者马铠,或者是兵士的铠甲上。 城头上的李弘一手紧握旌旗,一手持望远镜望向战况,尉屠耆只知道在自己的命令下厮杀、冲击,却忘了在人群中寻找敌方的首领。 不过,那被尉屠耆冲击、撕裂的口子越来越大,从而引发的便是新罗、百济战阵最中央的位置,此时如同一颗大石咂向湖面后,溅起的真真水花跟波浪涟漪往外散发。 整个新罗、百济的军队即将就要因为的一千人的冲击,而被轻而易举的打散,但凡事没有绝对,相对而言,尉屠耆的一千人太少了,在敌方最少两万多人的战阵中,想要一下子彻底击溃敌军是何其的艰难。 何况,敌军也不傻,庞大的战阵也不是两万多、三万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同样是排列出了战阵与战阵之间的缓冲地带,但此刻的缓冲地带,在一开始时与浮屠营对冲时,新罗、百济联军的将领,在面对唐军时,那一刹那的延误,已经被压缩的剩不下多少距离来缓冲了。 敌军将领的瞬间减速是造成如此结果的主要原因,但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已经空虚的柳京城竟然会主动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立足未稳,这完全出乎了他们以为的只会坚守城池的预料。 所以这一战从一开始,他们就失去了主动,只能是如今被动挨打的局面。 而城墙上的李弘,要的就是他们战阵之间缓冲带被他们自己人挤压、失守的瞬间,只有他们之间完全混乱起来,那两翼的浮屠营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才能把敌军人数上的优势彻底变成他们的劣势。 手中的望远镜一放,手里的旌旗在城墙上舞的虎虎生风,一道道旗语便从城墙之上,传达到了两翼的浮屠营将士眼里。 就像是那旌旗与远处正在疾驰的浮屠营之间有一根无形的线一样,随着旌旗的摆动,两翼的浮屠营便毫不畏死,一股脑儿的扎进了敌军的阵营之中。 如他们心中所料一般,这一处的敌军简直是毫无防守可言,看着他们浮屠营一千人同样成锥形袭来时,新罗跟百济联军顿时自乱阵脚,鬼哭狼嚎的竟然开始往后退缩,人马拥挤的情形下,不少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已经被自己挤下了马背,不等那兵士起身再次抓住马缰,战马的铁蹄便踏在了他的腰上,或者其他人的背上,一下子让整个敌阵乱成了一锅粥。 “惊蛰、芒种听令,立刻各率五千金吾卫,势必全歼新罗、百济联军!”李弘把旌旗旗杆往地面一顿,快速的道。 “是,殿下。”惊蛰、芒种两人快速行礼,而后都不是走下城墙,则是直接从城墙之上跳了下去,战马感觉到背上一沉,一仰前蹄嘶鸣一声,立刻在惊蛰与芒种的驾驭下,如离弦之箭般像城门口冲去。 在尉屠耆撕裂开一道口子后,金吾卫早就已经集结完毕,如果尉屠耆他们无法打乱敌军,那么金吾卫便是迎他们回城,为他们断后,如果出现现在这样有利唐军的结果,那么金吾卫便是作为歼灭敌军的主力军,争取全歼那两万多三万人。 “殿下!”格希元已经在李弘身后站了有一会儿了,但惧于李弘在安市城城下时立下的军令,所以半不敢上前话。 李弘再看了一眼城下前方的战况,这才回过身缓缓抽出腰间的横刀,冷冷道:“想什么直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噗通!”格希元明白这最后一次机会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无论自己什么,完后就会立刻被殿下就地正法! 格希元头紧紧挨着城墙的地面,嗡声道:“殿下息怒,臣是奉陛下的旨意,探寻是不是殿下您主动出击了。” 听到格希元解释的话语,李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手中的横刀缓缓归鞘:“起来话。” “是,殿下。”格希元腿肚子发软,谁伴君如伴虎,这在殿下身边还不如在子身边啊,这可是时刻都会掉脑袋的差事儿啊。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我已经全军出击了,为何还不去回奏?”李弘扭过身,继续注视着前方的战团。 金吾卫有如神下凡,一身与玄甲军相反的明光铠,则是他们最为独特的标志,也同样,在战场上,当血花溅落在他们银白的明光铠时,呈现出绯丽的艳红,更是有震慑敌人的作用。 格希元走近李弘两步,以便自己的声音在远处战团厮杀声的干扰下,能够被殿下听的清楚,行礼道:“殿下,那臣便如实禀奏陛下?” “不必禀奏了。”李弘还未答话,身后竟然响起了李治不满的声音。 李弘无语的抬头看了看,这坑儿子的龙爹怎么跑城头上来了?花孟他们是猪吗! 算了,就算是不是猪,也没人敢管他皇帝的自由不是,这里包括自己,难道还真敢不让他随意走动啊,如果敢的话,龙爹回长安后,肯定会在他老婆面前告状的。 李治背着手,面色冷冷的,不满的看了一眼格希元,刚才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进耳朵里了。 格希元不就是怕自己又胡乱指挥?怕一告诉自己李弘真的主动出击后,自己会不问青红皂白,命令其停止出击吗! 此时城墙上,最为郁闷的就要数格希元了,看着李治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哪能不知道自己刚才征求殿下的话语,被陛下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于是又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哎……这就是命啊,短短的几息时间,自己在城墙上已经下跪两次了。不管了,以后什么也不参合军事了,哪怕是陛下再次御驾亲征也不来了,只要能过的了新罗、百济围困这一关,自己就老实的当个文臣算了,再也不插手!再也不指望拓宽仕途捞取军功了。’ “臣格希元见过陛下,请陛下赎罪。”格希元又快哭了,刚才因为哭喊,眼睛还没有消肿呢,他有点儿担心,一会儿自己是不是还得再哭一次。 “朕不跟你计较!滚后面去。”李治自然不会现在就给他好脸色,竟然敢如此编排自己,难道自己不懂军事,还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难道朕不懂的长教训!真是该杀! 434 上阵父子兵 李弘想要继续装聋作哑是不可能了,望了一眼战局暂时不会有其他变化后,转过身向龙爹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李治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以示嘉奖的拍了拍李弘宽厚的肩膀,赞许道:“弘儿辛苦了,不知道此次出击,有几成把握的胜率?” “您自己看就知道了。”李弘微微向前倾身,在李治耳边低声道:“谁让您来的?万一敌军攻城,您上来是助威还是分心儿臣啊,看一眼就赶紧回去。” “怎么话呢你,跟朕就这个态度!朕关心战事还有错了?朕亲自上城墙之上鼓舞士气还有错了?别跟朕废话,,几成把握!”李治侧脸瞪了不耐烦的不孝子一眼,同样在李弘耳边低声道。 这个不孝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敢命令朕,还敢朕来到城墙上是添乱! 但他不知道,李弘甚至都想,您是不是想给敌军当靶子了!但这大逆不道的话,到嘴边的时候,最终还是被李弘吞回去了。 “您别看现在我方得势,看着城下的战局我们完全占据了主动,这只是地方的先遣部队,等他们大军一到,望着城下一片尸体时,您觉得他们还会犯今这样的错误吗?到时候他们一定会稳扎稳打,但攻势绝对会无比猛烈。您赶紧回去吧。”李弘看了看身后不远的高藏等人,继续低声道。 自己已经交代完花孟跟猎豹,在敌人大军到来之际,以自己守城为目标吸引敌军的注意力,然后让金吾卫左将军刘祥,护送着父皇从其他城门撤退。 现在倒好,该跑的人非但没跑,还跑到城墙之上,带着大唐文臣跟高句丽王视察战况来了,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是什么! “子,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中谋划的那些九九,朕刚才已经从花孟跟猎豹嘴里问清楚了,你不就是想以自己为目标吸引敌军,然后让朕趁机撤退?”李治眼中闪烁着一层难得的异样光芒,子这个称呼,他也好久没有称呼过李弘了。 算起来,大概从他十岁起,自己就没有在以子称呼过他,而今日,朕的太子,竟然能够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自己吸引敌军的目标,趁机让自己撤退,这让他这个大唐帝国的皇帝,想不感动都难! 何况,这些年,这个太子李弘做的也确实优秀,方方面面都体现出了一个圣君该有的谋略跟智慧,勇气与果决。 与自己当年比起来,如今的太子比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可是优秀的太多太多了。 俗话‘患难见真情’,李治相信,如果真的自己到了危险的田地,能够挺身而出站在自己身侧,绝对会有皇后与太子两人。 而今,面对即将到来的围城危机,太子就像自己证明了自己的判断,同时也证明了,太子没有在他龙体虚弱时,有谋权篡位之嫌,只想尽职尽责的做好他太子的指责,努力的辅佐自己这个父皇。 李治眼中的慈祥一闪而过,再次伸手拍了拍正怒视花孟与猎豹的李弘,拿过李弘手里的望远镜望向城外,只见城外的战场上,因为金吾卫的加入,整个战局开始呈单方面的屠杀状态。 无论是金吾卫的兵士,还是太子三千浮屠营的兵士,此时都完全展现出了一个大唐儿郎的铁血之势,手中的马槊被敌人死死抱在怀里抽不出来,顺手便用长长的马槊杆格开敌军的长刀,而后抽出自己的横刀继续强悍的砍杀着围攻过来的新罗、百济兵士。 凭借手中的横刀,凭借悍不畏死、顽强坚定的战意,以一当三、当五的大唐兵士,从气势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骑在马背上横刀在手仿佛如有神助,每一刀挥出都会将围上来的敌人逼得迫不得已往后退去,从而给自己身后同伴的马槊,迎来刺出、抽回的时机。 战马被敌人砍翻,滚落到地的兵士并不会坐以待毙,横刀在头顶格挡一圈,整个人便在翻滚而起,在没有战马的情况下,依然是悍不畏死的杀入敌人的阵营。 一条胳膊被敌人连横刀一起砍断,但也不影响另外一条手臂紧紧握着手臂,怒吼一声像掷标枪似的掷向敌军人数最多的战团内。 献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淹没了对面敌军的头盔跟面容,双腿蹬地飞身而起,靠着仅存的一支胳膊,也要勒住敌人的脖子,活活勒死敌军兵士。 鹰隼开始在空翱翔,浓厚刺鼻的血腥味儿开始在城外蔓延,那些以腐肉为食的飞禽,此时已经在空中欢腾,像是参加盛宴一样,远远的便在空鸣叫着,欢快的向战场的上空飞来。 望着下面的美餐,飞禽开始躲避着活动的人群,扑棱着翅膀缓缓落地,鸟喙对着躺在地上流血抽搐、惨叫不断的兵士与战马,开始畅快的痛饮、大快朵颐起来。 但战场上,更多的是敌军被金吾卫、浮屠营兵士手里的马槊刺下马背,往往一个冲刺,前方刺出马槊的兵士,都能够在刺出马槊后,为后方的同伴刺出第二波马槊刺出的机会。 新罗、百济的兵士如同要被收割的庄稼一般,在金吾卫、浮屠营的锥形战阵经过后,往往会成片成片的摔倒在地上,镶有马蹄铁的大唐战马,这个时候的马蹄力道成了整个新罗、百济兵士的噩梦,哪怕是他们脑袋上最坚硬的头盔,也没办法抵挡那战马的铁蹄一脚给它踏碎。 花白的脑浆在新罗、百济的兵士还未能害怕的惨叫出声时,就已经如同西瓜摔烂在了地上,噗的一声,脑浆四溅,让站在城墙上观望战局的李治,不出的恶心、反胃。 急忙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身子都跟着一阵摇晃,被旁边眼疾手快的李弘赶紧扶住,紧张的问道:“父皇,您没事儿吧?” 李治缓缓的闭上眼睛,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刚才看到的所有画面赶出脑海里,平静了下自己刚才望向战场时紧张的情绪,看着李弘焦急、担忧的神色,脸色有些潮红的笑了下,缓声道:“朕无事儿,弘儿不必担心。” “父皇……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儿臣明白父皇的心情,您不愿意撤退,是不愿意弱了我大唐的士气跟国威,儿臣向您保证,人在城在、城亡……。” “弘儿不必多,区区一个柳京城朕还不在乎,与柳京城比起来,朕更在乎你的安危,至于城外的那些新罗、百济的兵士,朕更是不在乎,朕相信你能守住这座城,朕也相信你能够安然无恙的归来!”李治脸上的潮红越来越重,神色也是越来越凝重,刚刚那眼神中的一抹慈祥,此时充盈在整个有些暗淡的眼睛中。 “父皇……。” “朕难道话都不中用了?”李治再次打断李弘的话语,语气则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道:“朕不会退出柳京的,朕要在高句丽的王宫亲自等候你守住城池,守的援军到来的那一刻!还有,朕要看着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亲自向朕禀报!” 李弘望着神色坚定的父皇,知道很难劝父皇退出柳京城了,此时的龙爹,恐怕心里是五味杂陈吧?有自责自己的私作主张派出刘仁轨、刘仁愿,从而导致了自己在柳京的被动。 也有以不退出柳京,向大唐的将士传达坚守柳京,提升士气的动机,恐怕更多的是,不愿意留下自己一个人孤守柳京,而他自己却撤退的原因。 “当年你皇爷爷与你曾祖就曾经在晋阳一同征战,镇压大境内叛乱,并一同抗击突 厥的入侵,如今朕与你难道就不能效仿你皇爷爷与曾祖,一同镇压新罗、百济的叛乱!”李治一手重重的拍在城墙上,脸上的潮红更甚,豪情万丈的道。 “陛下英明神武,如果陛下亲自镇守柳京,那新罗、百济宵,也只会如城外一样,来多少被我大唐将士杀多少!臣史藏诘,愿脱去文臣官袍,换上盔甲跟随太子殿下镇守城池!”史藏诘第一个发声行礼大声呼道。 随着史藏诘一番忠心耿耿、精忠报国的话语,其他臣子包括格希元都是站在李治身后行礼,大声应道:“愿脱去文臣官袍,披甲上阵,跟随太子殿下镇守柳京。” 李弘望着跪在地上一片的文臣,心头第一次没来由的对这些,一直认为只会扰乱军心的文臣,产生了好感。 而再看看父皇那潮红的脸颊,他知道,这是眩晕症要发作的前兆,自从父皇开始主动锻炼身体后,就很少发作的眩晕症,如今再次有发作的迹象,足以明父皇此刻的心中恐怕是充满了悔恨莫及跟战意盎然。 不知不觉间,李弘感觉眼中有些湿润,这是他自童年之后,再也很难与父皇独处、坦诚的美好时光。 当年那两岁的孩儿拖着一颗树苗,磨蹭着让父皇与他一起栽种的记忆,再次涌上了心头,想到此处,看着李治充满慈祥的眼神正好望向他,李弘不由得道:“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曾参岂是杀人者,谗言三报慈母惊。” 435 残兵败将 城外的厮杀声渐渐被风淹息,哀嚎声与惨叫声却依然是不绝于耳,在李弘眼里,如果金吾卫像是狼群一样,在围困住敌人后,便会立刻给予敌人冷酷无情的杀戮的话。 那么浮屠营就像是鲨鱼一样的存在,属于那种不能闻见血腥味的更大异类,刺鼻的血腥味儿仿佛能够让他们的神经变得亢奋,看着血花在空中散落,或者滴答在脸上时,往往能让浮屠营的兵士变得更加的嗜杀、血腥、冷酷。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柳京城外的唐军开始有序的往城内撤退,身后留下了一片如麦穗被收割后麦秆被推到在地的景象,残破的旌旗斜斜插在地面上,随着微风无力的晃荡。 旗杆顶端,不知名的食腐飞禽屹立在上,警惕的拍打着翅膀,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眼,望着大唐军队撤退的背影,时不时也看看满地留下的食物,有种不知道该从哪一片开始饱餐的纠结。 没有受伤、没有战死的战马全部被唐军牵回了柳京城,一些受伤不算是严重的新罗、百济兵士,在感到四周终于不再有厮杀声,只有飞禽扑棱着翅膀缓缓落下的声音时。 这才缓缓推开身上沉重的尸体,眼睛如那些飞禽的眼睛一般,躺在地上往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翻看一遍后,才缓缓撑起自己的身体,面色有些茫然呆滞的望向大唐骑兵的背影。 斜阳散落在城外宽阔无垠的空地上,把大唐骑兵的影子继续拉长,金色的余晖下,新罗、百济兵士望着那如神下凡的军队,旌旗招展、腰背挺直,手中的马槊还带着让他们害怕的锋利与阴森,心中硬生生的升起了一种唐军不可战胜,是魔鬼的念头。 环顾四周,凄凉、萧瑟的战场上,一些高高摞在一起的尸体,最上面的尸体突然自动往地面翻滚几圈,然后再次一动一动。 而最下层的尸体像是要诈尸一般,面对着夕阳缓缓的站了起来,看向那目力所及的那一个黑影,其情形与自己一样,呆滞着神情掠过自己的同伴,而后缓缓的茫然四顾,最后眼神也看向了大唐军队那越来越远的背影。 偶尔会听见身边或者远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痛苦叫骂声,或者是一阵一阵的凄惨哀嚎声,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并不能引起他们这些手脚完好的兵士的同情,但看着那些在地上因为疼痛打滚的同伴可怜的样子,神经已经麻木了的其他同伴,纷纷投去了一个凄然苦涩的目光。 新罗、百济的兵士望着被飞禽们争相取肉的同伴尸首,最终还是费力的弯下腰捡起一把已经卷刃,或者已经断为两截的长刀,拖着踉跄、沉重的步伐缓缓往离自己最近的,那些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处走去。 路过肆无忌惮的食腐飞禽时,手中的长刀也不过是无力的、象征性的挥动几下,像是在敷衍自己的灵魂,安慰自己战死的同伴,自己已经尽力保护你们的尸体了。 飞禽看着他们无力缓慢的架势,不过是象征性的拍两下翅膀,换个位置继续用喙啄开盔甲,往战死者的心脏处、脖颈处、还在留着献血的地方再次啄去,继续享用自己的美餐。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离自己原来越近,阵阵马蹄声也离自己越来越近,站在伤者的跟前,看着伤者求救、乞怜的目光,完好无损的兵士茫然的抬起头,动作缓慢的扭头望向身后,大军这个时候终于赶来了,但三万人已经全军覆没。 回过头的兵士再次望了一眼那受伤的同伴,看着那被战马的铁蹄踩的血肉模糊的胯骨已经跟地面黏在了一起,眼中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意,无力的道:“兄弟送你上路!” 手中的长刀用尽了全身所有力气,与这一片尸体群里其他为受伤的同伴一样,手里的长刀以最快的速度割破了同伴的喉咙,而那被割破喉咙的同伴,脸上也在最后一刻,浮现出了安详、满足的笑意。 惨叫声越来越少,能够站起来茫然四顾的新罗、百济兵士则是越来越多,随着新罗、百济联军的大部队,踩踏着地平线最后一缕阳光来到,那一大片尸首群前的时候,那些未受伤的兵士,已经自动的集结好了足足有两三千人的战阵。 新罗将军温君解、百济将军谢夫娄两人,满脸不可思议跟震惊的望着眼前那些两三千人的残兵败将!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使劲的摇晃着脑袋,这怎么可能!大唐如今在城内的兵力也不过就两万多一点儿,怎么可能在城外的用骑兵全歼自己三万人! 这是不可能的,眼前的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人同时从彼此的神情与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跟震惊,难道是彼此叛变了彼此! 不可能,进入城内的细作,有新罗的,也有百济的,两人接到的信息一摸一样儿,不可能是新罗欺骗了我们!何况这三万人,足足有两万是他们的大军。 新罗将军的脸色更难看,此时眼前的景象,比让他活活吞下一百只苍蝇还让他难受,两万人啊,活生生的两万人,离开自己有三个时辰吗?怎么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活生生的新罗兵士就都成了死尸! “到底是什么在护佑大唐,难道他们还有其他军队!”温君解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会儿文武王金法敏就会带着他的亲兵赶过来,这里的场景,该如何向王上禀报! “不知道、不知道,细作不会骗人的,他们可都是我百济最为忠诚的勇士!”谢夫娄同样脸色难看,因为百济王夫余丰也会亲征来此的。 同样是面色难看的两人望着不远处那两三千人,眉头皱的是越来越紧了,怎么办? 眼前这些残兵败将怎么办?收编到其他的部队?但看他们那毫无斗志,被唐人吓的呆滞的神情,加入军队只怕是只会起到反作用!只会让新军在心里更加的忌惮唐人。 也正是因为大唐的强大,在这一个难得机会出现后,文武王与百济王才决定亲自坐镇、出征,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兵士激励士气,为的就是希望他们在面对大唐的军队时,心里能够不胆怯! 但现在,显然是达不到目的了,这些没有被唐人所杀的兵士,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身为战场上的将领,在其他时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些人回归,被收编进其他部队。 但今日不同往日,王上亲征,如果有他们的加入,只会拖累自己身后这七万有生力量,而他们的怕死、避战行为,也会影响到其他兵士的战意跟军心。 “临阵逃脱者、战场怕死者,杀无赦!”百济将领谢夫娄,咬牙切齿、面色难看,心同样滴血跟悔恨的怒声道。 “谢将军的意思是……?”温君解拧着眉头,一只手已经开始准备向身后的长弓兵下令。 “不错!留下他们是祸害,非但会动摇军心,同样还会惹得王上大怒,甚至会怪罪到你我头上,如今之计,只有在王上未赶来之前,把这些人战死的账算在高句丽跟唐人的头上,而且还可以警告身后的兵士,谁敢临阵退缩,都会杀无赦!”百济将领牙都咬酸了,但眼下唯一可实施的计策,便是杀了这几千残军败将。 给自己身后的军队一个临阵前的警告,同样也是给自己一个在王上跟前逃避惩处的出路。 温君解不比谢夫娄,温君解在文武王金法敏跟前,可是值得信赖与得宠的武将,贞观二十二年,他曾与先王金春秋一同出使大唐,在海上回国的路途中,遇到了高句丽的巡逻兵,危急之中,温君解想到了与王上换衣以此来吸引高句丽巡逻兵的注意力。 最后,金春秋成功的避开了高句丽巡逻兵的注意力,而温君解也在周之上与高句丽苦苦周旋之后,安全回到了新罗。 从那之后,温君解变成了新罗王室最为受宠与信任的臣子,一时间在新罗,没有人的地位能够跟他相提并论,更别提他与王室之间的亲密关系了。 而在金春秋去世后,金法敏依然沿袭了先王对温君解的厚爱,依然是重用、依仗温君解。 所以,他对于全部杀掉这些兵士,在心里还是有一些排斥,他之所以率先下令身后的弓箭兵张弓,原本以为谢夫娄是想捉拿这些残兵败将,是以想借此张弓恐吓镇压那些人。 但没想到,一向急功近利、心狠手辣的谢夫娄,为了自己不被王上斥责,竟然想要灭口杀掉这些人! 望向谢夫娄征求意见的目光,有些骑虎难下的温君解,无声的叹了口气,本来新罗的兵力就达两万人,他们百济才一万人,如今又要跟着他们……。 “我知道温将军爱兵如子,不如这样,温将军把眼睛闭上就好,这些粗活就让我来吧。而且……事不宜迟,算时间,王上也该赶过来了,我们需尽快行事!”谢夫娄嘴角露出狠辣的狞笑,替温君解出主意道。 “……也罢!临阵退缩者,该杀!” 436 探敌营 人对于什么最为恐惧?恐怕无怪乎就是未知跟未来。而相对于能听能看见的战争厮杀场面,只有厮杀声却没有看得见的厮杀景象,也是能够让人在心里产生一番恐惧的。 自己给厮杀声脑补的厮杀画面,往往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最为害怕、最为血腥惨烈的画面,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夜战不多,因为夜战对于敌我双方的心理意志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考量。 新罗、百济的三千败军,便是在夜幕下被温君解与谢夫娄射杀,而这个时候,柳京城城楼上,原本为大唐军队欢呼雀跃的高句丽青壮劳力,在听到看不见的厮杀声时,脸色瞬间便吓得面无人色,噤若寒蝉了。 身为金吾卫左将军的刘祥,面对那些能够听到厮杀声,却看不见厮杀场面的高句丽强壮劳力,手里的马槊飞快的从他们的背上扫过,在得到李弘的命令后,在城墙上边吼边走:“听见了吗!那便是新罗、百济在射杀他们临阵退缩的胆鬼!他们对自己人都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如果你们不打起精神,拿出勇气来镇守你们的王城,城破时,不光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孩子,都会被新罗、百济无情的嗜杀!如今有我大唐军队为你们做最坚固的盾牌,同样,今日白也为镇守你们的王城,全歼了新罗、百济联军!这便是告诉你们,他们的力量很弱!只要我们坚守城池这座堡垒,完全能够轻易的把他们拒之城外!另外,我在此警告你们,如果敌人攻城时,如被发现临阵退缩、只是一味躲避者,老子便第一时间把你从城墙上扔下去!” 不大会儿的功夫,这一段话便在柳京城城墙上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一遍唐话一遍舌人的翻译,震慑、稳定着城墙上高句丽青壮劳力那对新罗、百济大军胆怯的心。 大唐如今军事实力的强悍,不再是单纯的唐兵战斗力强大,而是整个系统的强大,以后勤等等补给,包括医护营的建立,才是整个大唐军事实力强大的最大保证。 如今在辽东,特别是安西四镇对医护营等后勤的重视,越发使得整个大唐对于除了军队战斗力以外,其他环节的重视。 这种先进的战略编制,虽然是沿袭了时代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主旨思想,但在细化区分上,还是让整个军事实力有了质的提升,领先了这个时代对军事的认知程度,从而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大唐军队这几年的伤亡率直线下降。 一万金吾卫与三千浮屠营在这一战并没有付出大的代价,特别是三千浮屠营在这一战,不单是让李治与文臣刮目相看,就是原本一直对浮屠营抱有轻视态度的金吾卫左将军刘祥,以及右将军熊渠,也在这一战之后,对浮屠营的态度改观了不少。 特别是右将军熊渠,今日可是亲自率领金吾卫上阵杀敌,对于浮屠营的战力更是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印象,甚至他暗地里都有些怀疑,这些浮屠营的兵士,是不是已经在战斗力上超过了他们金吾卫! 李弘站在城楼上,刚刚安排完了金吾卫的换防,今日出城迎敌的一万人与未出城的一万人换防,给予他们一夜的时间来休整。 草草在城墙上吃完饭,刚刚抹完嘴,尉屠耆就跑了上来,低声道:“殿下,您看城外。” “怎么了?”李弘疑惑的从城楼内走到城墙上,顺着尉屠耆的手指方向,望向城外远处,火光照耀下,那影影绰绰的一片简易的帐篷。 尉屠耆把望远镜递给了李弘,脸上露出一股嗜血的神情,低声道:“殿下,您看火光最盛处,那些被真的帐篷包围的地方,是不是各有一顶疑似王帐的帐篷?” 李弘拿过望远镜,瞬间眼前原本模糊不清、看不真切的城外火光最盛处,确实是一左一右有着两顶王帐存在,四周自然是还有巡逻的兵士持戟徘徊。 而在远离王帐处,那些新罗、百济兵士扎营的地方,那些所谓的帐篷,一些是牧民一类的帐篷,而更多的则是以兵士盔甲等等临时搭建,凑在一起做的挡风的幕墙罢了。 细细观察了一番后,李弘敢肯定,那两顶王帐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王帐,绝对不是虚张声势的王帐,看着在王帐门口进出的将领神色,便知道这不太可能是敌军的疑兵之计。 但为了保险起见,李弘还不能现在就下判断,飞快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道:“召猎豹、惊蛰速速过来。” “是,殿下。”尉屠耆精神一震,今日一战他还没有打过瘾呢,虽然受了一点儿轻伤,但对他来讲,那根本就不叫事儿。 白姐从那个裴姐处为亲卫队亲自要的创伤药,如今可是浮屠营跟太子卫队的标准配置,就是医护营也用了这些药,其效果对于他们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钱什么的他就不清楚了,反正白姐叮嘱过,此药需省着点儿用,但也不能因为舍不得用而延误了伤势。 自然,这些都是不用白姐叮嘱的,从军之人都知道,如果有好药,自然是第一次受伤就开始用,没有是留到命快没了的时候用。 何况好药就是命,用好药的本意就是希望最大限度的保障命在战场上,能够最大可能的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他们上了战场后,从来是不会珍惜这些好的创伤药的,毕竟珍惜跟舍不得用好药,那是拿命在博,这药跟命孰轻孰重,他们心里还是知道的。 惊蛰、猎豹两人还没有到来,倒是李治再一次跑到了城头上,不过这一次,并没有穿着便服,反而是穿了一身乌黑的盔甲,把他那套烧包的金色盔甲总算是没有再穿上了。 身后跟着的自然是金吾卫的精兵强将,格希元、史藏诘等文臣,此时都换上了盔甲,但在城墙昏暗的火光照耀下,李弘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这冰冷坚硬的盔甲被那些文臣穿在身上后,是有多么的难受了。 一个个的眉头紧皱、脸色通红,厚重的铠甲像是让他们身上长了虱子般,一个个幅度的扭动着身体各个部位,显然是很不适应这盔甲在身。 “儿臣见过父皇。您此时应该好好在王宫歇息才是,这里有儿臣足够应付了。”李弘陪同李治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远处的火光道。 今日的胜仗,算是给了李治一剂良药,那眩晕症只是短暂的发作了一会儿便好了,在王宫里心神不安的待了不到一个多时辰,便匆匆命扬武、连铁给他换上盔甲,跑到城墙上来了。 李治如今给李弘有一种洗尽铅华、返璞归真的感觉,那身上睿智、淡然的气质比以前好像精炼了不少。 抚摸着手中的横刀刀鞘,含笑道:“当年你与你母后前往翠微宫遇到暗杀一事儿时,你可知道,父皇对你当日的表现可是赞誉有加跟感动至极啊,而当时在形势危急的情形下,不管是你母后还是你,都没有撇下彼此独自逃避,如今朕与你被困柳京,难道父皇就不能像你母后一般,一直陪在你旁边吗?” 李弘苦笑一声,今日这是怎么了,父皇怎么变得更加有人味儿了?那孤家寡人的味道,好像彻底从他身上消失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更加不像是一个皇帝跟太子话,也不像是父皇与皇子话,倒像是平常的父子一般话了。 “当时情势所迫,儿臣倒是想把那些贼人引开,给母后逃路的机会呢,但儿臣那时尚,无法觅得良机,如今儿臣能够坚守城池,并且为您创造撤退的机会,不能与当日的情形比较。”李弘有些脑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两句话,没明白自己想要的话。 何况,当年与母后在翠微宫遇刺,自己当时的心境到底是怎么想的,想怎么样儿自己都不清楚,情势之下,自己也没办法、也没时间作出更多的选择,只能是护卫着母后且战且退。 “不管形势所迫还是真心所致,当年你与你母后共患难,父皇可是羡慕了很久啊,如今能够与你共患难,父皇心下只有高兴并无担忧。所以,你可不能让父皇失望,这城池可不能丢了,那样的话,父皇跟你可就是要被俘了。”李治神情更加显得从容,神色之间也是更显睿智之势,也越发给人一种宁静致远似的感觉。 猎豹与惊蛰在李弘张望间刚刚探出身形,李弘却发现,父皇的身边好像少了一个人,扬武与连铁寸步不离的跟在父皇身后,但他的贴身太监花吉哪去了? 不过此时李弘还没有时间去追问,倒是需要先让猎豹跟惊蛰两人,去尽可能的靠近城外新罗、百济扎营的地方,探一探那两顶王帐,是不是真的住着新罗跟百济的王。 毕竟,以惊蛰跟猎豹的轻身功夫,以及潜藏的身手,是最为可能探到地方那两顶营帐的虚实的。 李治在旁边听到李弘对猎豹与惊蛰的命令后,顿时睁大了眼睛,眼神中有欣喜,也有一些失落。 (ps:好吧,厚着脸皮求下月票,因为再不求,恐怕月票榜前十不保了,奖励恐怕也就不翼而飞了,所以求下还有保底月票的大大,不妨把月票给我吧!) 437 擒王 两道黑影如巨大的蝙蝠一般,站在城头上纵身一跃,只带起了一阵轻微的风声,轻灵落地的同时,也不过是在黑夜里溅起了脚下一层薄薄的尘土。 猎豹与惊蛰身着一身夜行衣,弯腰曲背沿着城墙开始,蹑手蹑脚的往城外那一片稍高的草木丛中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两道黑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草木从的叶梢,不知道是因为风吹的原因,还是有人潜行,偶尔剧烈的颤动几下。 看着两人隐去了行迹,李弘这才松了一口气,谁知道新罗与百济的兵营,有没有在外围设置埋伏,会不会防备着唐军的偷袭。 “如果那真是金法敏跟夫余丰的王帐,你打算如何处理?”李治扫了一眼身后唯唯诺诺的高藏,因为刚才插了句话,然后又被李弘讹了不少银子,此刻正在欲哭无泪的难过着。 “军中这段时间一直盛行这么两句话:‘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所以如果能够证明那便是金法敏跟夫余丰的王帐,是他们亲来的话,儿臣以为应该抓过来让他们拜见您才是。”李弘很开心的笑了笑道。 刚才高藏竟然还希望预备一些酒菜,犒劳下今日出征的唐军兵士,但却被严厉的拒绝了,而且非但是如此,李弘更是反将了高藏一军,既然王上有感恩之心,不如就给他们一人十两银子作为犒赏吧。 李治听着李弘那如谚语一般的诗赋,隐隐曾在军中听到兵士们念起过,不想现在再次从李弘的嘴里听到,不由的念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好,这样子作战歌是你所作?” 李弘耸了耸肩膀,轻松的道:“不是儿臣所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安西的时候就有这几句话了,儿臣觉得不错,像是告诉兵士该怎么样在战场上作战,所以也就没有理会,现在便在军中传开了。” 李弘自然是知道,这乃是杜甫所作,只是如今不想再占便宜了,而且话回来,这种押韵别致的歌诀,本身就是战阵歌。 何况后面还有两句,不过却是杜甫表达反战思想的诗赋,此时此刻念出来也不应景,毕竟,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那后面两句:‘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的反面教材,此时也不宜再念出来。 李治同意的点点头,他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出自有才学的人的嘴,才能够总结出来,下百姓千千万,能人异士何其多,军中能够通过大家在战场上的实战,把这首战阵歌诀总结出来,也不见得有多么让人惊讶。 “所以弘儿你打算擒贼先擒那王?只要擒住了他们的王,这城外的危情也就迎刃而解了?”李治饶有兴趣的问道。 现在的他,卸下了身为皇帝的子包袱,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在军事上,被文臣武将奉承到盖世无双的帽子摘了下来,不再想着再军事上证明大唐皇帝就应该能征惯战了。 反而是真正的开始欣赏、观察、感受这战争的残酷跟那征服的快 感,此时此刻,他虽然站在城墙上,但他觉得这与自己站在长安城大明宫里没有什么区别! 那紧张的压抑的气氛,今日在他身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只是离得更加近的体会这战争罢了。 “不知道,想要突破这些防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算是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出城主动出击,这段距离也足够敌人在仓促之间形成有效的防守了,何况……今日我大军全歼他先头部队近三万人,如今的新罗跟百济将领,恐怕也不会再给我们今日那般轻松的机会了。”李弘斟酌了下道。 眼前的两顶王帐,就像是两片味美的肥肉,勾 引着他这头饿狼,诱惑着他跃跃欲试的主动出击。 但至于人家有没有布下陷阱,是不是就等着自己扑过去,那就不好了。 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观察,从远处观察新罗、百济兵营内的一举一动,看看是不是设置有陷阱,是不是以王帐作为诱饵,引诱自己主动送上门。 一轮月牙儿缓缓在夜空中向一方斜去,已经等的满嘴哈欠的李治,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眼看等不到惊蛰跟猎豹探营回来,正打算回城楼里歇息一会儿时,就听见李弘突然问道:“父皇,花吉干什么去了?” “嗯?花吉啊。朕派他出城了。”李治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两眼因为熬夜有些通红的道。 “出城?什么时候?前往哪里?”李弘转过身,看着李治疑惑的问道。 “信鸽被海东青全部杀了,那么朕只能是派花吉八百里加急,尽快通知契苾何力跟李谨行速速救驾,虽然朕知道花吉就是四条腿,也不可能快的过那信鸽,不过能早一些就早一些吧,岂不是更好?”李治接过一杯浓茶,深深的嗅了下,满足的发出一阵赞叹声。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里头却是有一句话没出口,有这功夫让花吉通知契苾何力跟李谨行,还不如让他追刘仁轨跟刘仁愿的兵马更有用一些。 但看着龙爹那快谢谢我,看我多关心你,多英明的样子,李弘放弃了继续打击他龙爹的信心,阴奉阳违、口不对心的感谢了李治一番,听的李治立刻是龙心大悦。 所以不管怎么,这也是龙爹补救他过失的一番心意,李弘自然是得领情,但关于刘仁轨跟刘仁愿,他心里这一的时间,一直对于两人都处于愤怒之中。 自己已经被父皇命为最高统帅,而刘仁轨跟刘仁愿,在被父皇派出时,竟然都没有亲自通知自己一声,这是完全无视于自己这个最高统帅啊! “尉屠耆,传刘祥、熊渠过来。”李弘看着父皇终于走进了城楼内,低声道。 “是,殿下。” 随着尉屠耆的声音消失,城墙外传来了猎豹跟惊蛰的暗号声,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从城墙外靠着绳索飞了进来。 “如何?”李弘此事的心情,还沉浸在对于刘仁轨跟刘仁愿的不满中,语气自然是显得冷了很多。 “回殿下,那两顶王帐可以确定有大人物,不是新罗、百济的王,也会是他们的王子级别的,其地位很高,整个王帐四周戒备森严,奴婢怕打草惊蛇,不敢轻易接近王帐,只能确定两顶王帐的主人,如果被我们擒住,足以扼住其七寸。”猎豹坚定的道。 “打蛇捏七寸,如此一来,无论多毒、多凶猛的蛇,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外围的戒备如何?前方营地是否设有绊马索之类的防御?”李弘在城墙上徘徊了几步,心里有些纠结。 好运气是时刻准备给有准备的人,同样,好运气很少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光顾在一个人身上,今日出城迎敌,虽然战况看起来是完胜,但如果自己在出击的时间上稍有犹豫,就会让所有唐军陷入新罗、百济联军大军的追击之下,那时候,弄不好城池都得丢。 但不管如何,今日第一战算是胜了,毫无疑问,这是一场重大的胜利,但也给敌军提了个醒,那么这一次呢,敌军还会只是一些绊马索之类的,简直对唐军毫无作用的防备吗? 李弘不由得仰头回想着今日从新罗、百济大军到来后的一举一动,壕沟、绊马索这是扎营的必备,今日新罗、百济大军一到,第一件事情就是布置防御工事。 其实哪怕是一头猪率领一支军队,也知道扎营后,外围这些防御工事是必不可少的,但疑点就是,这些防御工事,在朝鲜半岛这样多山石的地面,敌人的壕沟、绊马索等防御工事,是不是布置的很扎实呢? 拿捏不定主意的时候,远处的一点儿火光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同鬼火一般的三点暗淡火光,在密林外围摇摇晃晃,时不时的变换着方位,这肯定不是野兽啊,野兽哪有三只眼的?何况也没有一只眼的野兽不是?倒像是人为的暗淡火光在对着柳京城摇晃。 “刘仁轨没前往高句丽边境!”李弘看着那火光的摆动,喃喃的念道。 是的,那是旗语,如果把三点火光连成一面三角形的旗帜,便会发现,那随意晃动的火光,其实是按照旗语在摇动,那是有人刻意打出来的唐军旗语。 “回应那火光。”李弘示意旁边的猎豹跟惊蛰道。 “火光?”猎豹跟惊蛰也发现了那火光,但是却没有与旗语联系到一起。 所以听到李弘的话后,两人均是一愣,直到李弘扭过头瞪向两人,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电光石火间,也立刻反应过来,那可不是旗语还能是什么! “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寅时三刻,仁轨突袭,殿下出击,新罗、百济之围城可破。”李弘眯缝着眼睛,像是深怕错过旗语的哪一个细节,专注的念道。 “问他知道王帐是为何人所设吗?”李弘再次让猎豹跟惊蛰打出简单的旗语。 “金法敏、夫余丰俱在!” “寅时三刻,擒王!”李弘终于露出了一以来,最为轻松的笑容,拍着城墙道。 (ps:不好意思,加班回来晚了,欠大家的这周六日尽量补上。谢谢昨大家的月票,很对不住大家的月票,对不起了。) 438 重装骑兵 刘仁轨的突然出现,让李弘心中大定,如此一来,城外那些新罗、百济联军根本就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了。 原本在纠结中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守城,如今也不用去费脑细胞了,在熊渠跟刘祥两人到来后,李弘便下了寅时三刻主动攻打新罗、百济联军的命令。 寅时,在上一世也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钟,据这个时段被称为寅时,是因为老虎在这一时间段,是一中最为凶残、好斗跟勇猛的时刻。 更何况,一之中,没有什么时刻比黎明前的黑暗更加漆黑的时候了,更为有利的是,这个时候的夜战即利用如墨般的夜色为前提行动提供了掩护。 同样,在与敌军交战后,在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后,黎明便会很快到来,完全不用担心敌人能够再次借着夜色撤退,或者是扭转乾坤。所以,寅时三刻,这一个时节点,是最适合夜战、偷袭的最佳时机。 眯盹了有约莫半个时辰的李弘,听着城墙下兵营内嘈杂轻微的马蹄声,接过花孟准备的冰凉湿毛巾擦了擦脸,随意的漱了漱口后,便站在城跺中间,聚精会神的看着熊渠与刘祥,将各自率领一万金吾卫,从两个城门口分别出发。 而至于城内,留下的也就剩下了三千浮屠营的兵士,用来做象征性的守城力量。 随着城内渐渐变得安静下来,远处那三角火光再次闪现了几次,花孟同样打出旗语回应,等金吾卫在新罗、百济扎营的两侧悄悄潜伏后,那么刘仁轨就将开始听从李弘的命令,开始从新罗、百济联军的后方发动突袭。 战争永远都是残酷无情的,无论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战争,还是猛兽与猛兽之间的战争,归根结底,其目的都是相同的。 猛兽为了自己的领地利益,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发动对同类的攻击,更愿意为了吃饱肚子,所以需要对它需要的事物发动攻击。 而人类与动物发动战争的初衷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征服看似是一个伟大、霸气的词汇,但其含义在被人类用于战争后,不过是像动物一样,让自己的领地范围变得更广,让自己领地内自己的事物变得更加丰富。 而一旦有入侵者闯入自己的家园,人类就像动物一样,要么利用自己的强悍赶跑入侵者,要么被入侵者赶入另一个荒凉、贫瘠的地方,再建立自己的领地。 这个时代,无论是突厥、还是室韦、靺鞨、或者是朝鲜半岛的民族,甚至是包括唐人,就像大自然法则的下一条完整的食物链,不过就是,唐人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成了这片大地的主宰者罢了。 就像那山林间的猛虎一样,不断巡视、扩张自己的领土,把更多肥美的资源纳入自己的手中,更辽阔的土地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 响箭声在寂静荒凉、月明星稀的寅时三刻准确的响起,如一声惊雷一般,在新罗、百济的营地上空响起。 急促的号角声不过片刻,便在新罗、百济的兵营内响起,稀里哗啦的披挂上阵的声音,冰冷呵斥、无情命令的声音在整片营地内此起彼伏的响起。 绊马索、一道道的壕沟后面,新罗与百济的兵士,在同样紧急慌张的将领命令下,手里的长枪、长矛快速的排成一排有一排,身后则是弓箭兵弯弓搭箭,在漆黑的夜色中,一个个竖起耳朵侧耳倾听着敌军骑兵高速飞驰时,该出现的让大地都晃动的马蹄声。 但,事实与他们所料的却一点儿也不相符,当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在阵地前沿已经集结好完备的防守,在身后的军队也已经进入防守阵营,一切准备就绪时,那前方应该出现的,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跟唐人的杀声却没有出现! 温君解快速的从金法敏的王帐之中再次跑出来,神情焦急的看了看四周已经严阵以待的兵士,高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何唐人没有攻营?” 那三声响箭想来不可能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见了,而且兵营也没有出现炸营的情况,但为何却吃吃听不到战马奔驰的蹄声呢?难道唐人是虚张声势? 谢夫娄同样是一脸忧心,有了昨日白被唐人主动出击歼灭的教训后,今日自己的兵士,可都是穿甲而坐,怕的就是唐人再上演一出突袭战。 但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布好战阵准备迎接唐人铁蹄的攻击时,耳边却没有传来那让人心惊胆战的铁蹄声! “你有听见铁蹄声吗?”同样是从王帐跑出来的谢夫娄,看着旁边的副将,心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没听见。” “等等,那是什么声音?”谢夫娄在黑乎乎的夜色下,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了。 谢夫娄凝视着脚下,感受着那轻微的大地颤抖后,突然间再次仰头望向夜空,竖起耳朵想要听到那仿佛击打在心脏的蹄声,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轰轰轰……。”温君解眉头紧皱,唐人在令箭发射后,竟然过了快要一盏茶的功夫,才出现了铁蹄的声音,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 轰轰轰的声音越来越近,但不论是温君解还是谢夫娄,不约而同的发现了一个问题,这蹄声为何比其他骑兵的蹄声要缓慢了很多呢? “唐人在故弄玄虚吗?是想要吓阻我们?”温君解看着跑过来的谢夫娄,征求意见似的问道。 “不知道,但这蹄声确实怪异,甚至比咱们……不好!这是重骑兵!大唐的重型骑兵!”谢夫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唐人既然白已经用轻骑兵打过一阵冲锋,并歼灭了自己近三万人,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等人会设置专门针对轻骑兵的防御工事呢! 所以他们这一次换成了重骑兵来冲营!? “不对……。” 温君解刚刚出不对两个字,一名传令兵竟然骑着战马从金法敏的王帐旁边飞驰而过,只是人还未接近温君解,便被暗中突如其来的好几十支箭矢射中。 漆黑的夜色下,王帐附近几盏灯火目睹着那骑兵如刺猬般身上插了十来支箭矢后,便从马背上滚落了下去,而战马依然还继续往前冲,直到快要到达温君解旁边时,才被弓箭兵把战马射死! “什么人!”温君解把不对二字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惊异的看了那扬起一阵尘土后,摔倒在地上的战马,快速的走了过去。 谢夫娄紧紧跟在身后,两人走到跟前一看,竟然是他们自己的战马,于是温君解再次怒吼一声:“把那马背上摔下来的人带过来。” 轰隆隆的蹄声越来越近,温君解跟谢夫娄同时再次互望一眼,他们发现了,身后的兵士突然间开始慌乱起来了,而那轰隆隆的声音,此时他们才听出来,那是从他们身后传来的,并不是从他们正面的柳京城传过来的。 “将……军……我……身后……唐人……。”被射成刺猬一样的兵士,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费尽力气把身后将军让禀报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在咽气前完。 温君解恶狠狠的瞪向四周,看着他并看不见的那些,隐藏在暗处保护王帐的弓箭兵,气的浑身颤抖的不知道该什么好! “立刻拒敌!”谢夫娄看着身边的传令兵,这时候如果再反应慢一些,唐人的重骑兵恐怕就要冲进营地里了。 随着温君解、谢夫娄两人的命令传达下去,整片营地之上,近七万人的将士,以新罗王金法敏、百济王夫余丰的王帐为中心,开始声势浩大、铺盖地的转身拒敌,准备迎接凭空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唐兵。 重骑兵乃是全具甲装骑兵,在战争的时候,甚至连整个面部都是被隐藏在头盔的后面,只留有眼睛两个窟窿用来直视前方。 胯下的战马与背上的主人一样,同样乃是全具甲,甚至连马脸也都套有护具,但与西方重骑兵只会重逢不同,唐人的重装骑兵则是配备了远程弩箭这一重要武器,如此也就使得重骑兵在军队中,原本只是单一的冲垮敌营的能力,变得多元化起来。 而在如今这个时代,能够有效装备数目庞大的重装甲骑兵,而且还给配备轻骑兵掠阵的军队,唯独只有财大气粗的大唐能够装配的起。 全装甲的骑兵作为冲垮敌营的重要作战手段,因为其无论是兵士还是战马的负重都要重过轻骑兵,所以他们在速度上便要比轻骑兵慢上很多。 但缺点儿有时候也能稀里糊涂的变成优点,那就是连李弘都没有想到,重装甲骑兵的蹄声,竟然从远远传来时,扰乱了新罗、百济两方将领对其在方位上的判断。 所以,在温君解跟谢夫娄苍白着脸色,心里头还在疑惑这些大唐的重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时,那犹如上一世的坦克一般的全装甲重骑兵,已经开始碾压他们身后的兵营。 由于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柳京城上,加上昨日白又被大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立足未稳之时,竟然被唐军主动的旋风战法,全歼了他们的先头部队,所以让他们如惊弓之鸟般,把所有的防御工事都倾注在了柳京城这一面。 所以,此刻大唐的全装甲骑兵就像是如入无人之境般,以那不算是很快的速度,开始碾压、冲垮新罗、百济军队的后方。 他们这些重装甲不会拐弯,不会追击,只会射击弩箭,而后手持马槊如推土机般,从后方就这么机械的冲到敌军最前方,而后再缓缓掉头,如收割机一般,在田间地头来回收割着。 439 起猛了 “王上!” 温君解跟谢夫娄此刻顾不得后方兵营的敌情,而是两人神情震惊的望向自己王上的王帐! 惨叫声跟喊杀声此刻也快速的从后方传了过来,而原本作为防守中坚力量的新罗百济联军,此时却在大军的最末尾,一个个眼睛在黑夜中瞪的溜圆,张望着前方厮杀声震的方向,却无法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甚至一些人开始嘀咕道:“为什么要转身?如果身后也有大唐军队怎么办?” “怎么会?听前方那厮杀声,显然唐人从后方偷袭我们了,不准打不到咱们这里,唐人就被前方的部队击溃了。” “稀里糊涂的,原本咱们被派在了第一线,这下倒好,成了最后的部队了,嘿嘿……。” 声嘀咕的几名兵士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本今夜可能就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夜,却不想唐军却改变了作战方向,竟然从后方开始偷袭,这一下子把他们的命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保护王上!”谢夫娄此时顾不上跟温君解打招呼了,率众抢过几匹战马,飞似的跳了上去,立刻往自己王上的王帐处赶去。 温君解眉头紧皱,也没空理会扔下烂摊子不管不顾的谢夫娄,快速的钻进了金法敏的王帐之内。 抬头一看,只见不少文臣武将已经聚集在了王帐内,甚至还有人衣衫不整,此刻连连打着哈欠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温将军,怎么回事儿?怎么这大营后方还吵吵闹闹的,前方却安静的不像话。”一名文臣无所谓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冲进来的温君解问道。 温君解此刻哪有功夫理会这些人,身为与王室关系最为亲密的大臣,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此刻保护好王上,才能保住自己在新罗的高贵地位,如果王上一旦有不测,自己就算是侥幸未死,也会被这些年嫉妒他的同僚们诬陷致死的。 归根结底,这些年自己与王室更加亲密的关系,已经让大部分的同僚心生怨恨了,而不只是单单的不满了,恐怕这次要是兵败,自己都有可能招来灭顶之灾的。 “王上,唐人从后方偷袭我大营,他们动用了重装甲的骑兵部队,以我们布置的主要防御面对柳京来看,后方部队恐怕不是唐人之敌,王上,臣请您立刻率领亲兵从侧翼撤退,臣留下来抵御唐军,与唐军周旋。”温君解都顾不得行礼,快走两步,上前道。 金法敏听着语气焦急的温君解的话,依然是不紧不慢的任由身边的几个宫女帮着他更衣,当着众臣得面,还时不时把自己的魔抓伸向那宫女丰满的胸前,或者是在手垂下时,便在宫女挺翘的丰 臀之上轻轻拍上一巴掌。 “你现在快去拒敌,我跟他们收拾好了就走,七万人难道还扛不住一半个时辰?”一脸胡须的金法敏,虽然才三十多岁,长得人高马大,但这几年因为温君解帮他操持国事,让他渐渐懈怠了对政事的关心,如今肥胖的如同狗熊一般,一转身全身的肉仿佛都在跟着颤抖。 “王上,唐军兵行险招,他们从后方突袭而来,显然就是冲您过来的,那高句丽如今被大唐皇帝占据,显然他们还有更大的野心,当务之急,您务必现在让臣送您从侧翼撤退。”温君解快六十岁的人了,辅佐了两代王上了。 要不是当初太任由王上胡来,自己又承担了太多的国事,当年那个一心想要振兴新罗的王上也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现在这么一个眼中只有美人与美酒的王上。 “哎呀呀,本王知道了,没看见正在穿衣服吗,你快去处理战事吧,尽量不要让唐人突过来,本王收拾完了自会离开。新罗、百济大军七万人,他们不过两万人,总不可能不到一个时辰你们都撑不住吧?快去吧快去吧。”金法敏看着自己肥厚的腹,在宫女弯下腰后,正好对着那丰 臀,于是便两手扶着那丰 臀,开始隔衣调戏、用腹碰撞着人家的丰 臀。 “来人!立刻护送王上从侧翼撤退。”温君解能够走到今,拥有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如果只是一味听从王上的话,恐怕他也不会有今这么多恨他不死的同僚。 温君解话音刚落,便从门口冲进来好几个兵士,在温君解命令、叮嘱一番后,便留在原地,时刻准备护送金法敏撤退。 温君解看着还扶着宫女丰 臀的金法敏,无奈的叹口气、一跺脚便匆匆走出了帐篷,在副将的报告下,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唐人太阴险了!竟然从两顶王帐之间冲了进来,看着眼前用来瞭望的高台,温君解二话不,在兵士还来不及扶住他时,便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黎明前的时刻是一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但同样是过的最快的时刻,当温君解爬上瞭望的高台时,色已经灰蒙蒙的亮了起来,而他从高处瞭望着远方,心也是一下子凉了半截。 眼前的景象恐怕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景象,由于战力悬殊过大,加上乃是唐军那宝贵的重骑兵冲锋,此时在那远方,就像是一条宽大的河面上,航行着一艘巨大的船只。 唐人的重骑兵就像那大船一般,随着船头快速往前,唐人的重骑兵无情的翻飞着手中的马槊,而新罗、百济的兵士,就像是那河面一样,在船头乘风破浪之时,快速的向两侧翻飞,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唐人的铁蹄前进。 温君解站在瞭望台上只是霎那间的愣神,而那原本与朦胧的夜色融为一体的大船,非但又往前冲刺了不少距离,就连那重骑兵的影子轮廓也越来越清楚了。 “这绝不止几千人,这最起码有上万……两万人的重骑兵部队。”温君解喃喃自语道,心中更是恨透了王帐中的那些同僚。 如果不是他们煽动王上,与百济联合攻打被大唐皇帝占领的高句丽王城,只是占据高句丽与新罗边境的十来个城池,那么眼前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的。 大唐有多强大,那些人不清楚,但自己清楚啊。 当年跟着先王前往大唐,他可是真正见识过大唐有多强大的,无论是那皇帝还是百姓,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一股自信与高贵。 哪怕是除了长安、洛阳,这样的大城以外的城池,都不是曲曲新罗能够比拟的,就连贩夫走卒,都因为自己身为唐人而骄傲。 黑齿常之,这些年在大唐更是如鱼得水,听在那极西之地连年征战,军功都比新罗所有的将领加起来还要多! “快,传我令,立刻护送王上撤退!”温君解发白的胡子连同整个躯体都在颤抖,眼前那艘大船依然还在前进。 “这世间有什么能够阻挡这样强悍无敌的军队吗?”谢夫娄同样站在瞭望台上,望着正像是航行在大海上,乘风破浪的大唐重骑兵,喃喃自语道。 而就在他的脚下,六十多岁的夫余丰慌慌张张的被亲卫搀扶着,快速的坐进了一辆简易的马车里,在成千人的护卫下,开始向侧翼方面撤退,顺带着,连同旁边的军队,也被夫余丰命令谢夫娄派过来保护他撤退。 鹰击长空、虎啸山林,就在温君解跟谢夫娄刚刚迈出最后一步,从瞭望台上下来时,柳京城方向突然间便传来了如鹰鸣一般的响箭声。 随着响箭声在际尽头消失,那大唐如猛虎出山的吼杀声、铁蹄声也刺破际向他们的兵营上空滚滚袭来。 “谢夫娄!本王回去一定要砍了你!如果不是你力主与新罗联合讨伐高句丽,自不量力的要跟上国大唐对抗,本王也不会如此狼狈,疲于奔命!回去之后,立刻把谢夫娄押入大牢!本王要亲自审问,是不是他与新罗串通一气要坑害本王!”夫余丰坐在马车里气直咳嗽。 他打心底里是不想招惹大唐的,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鬼迷心窍,竟然同意了谢夫娄的提议?与新罗联合攻打被大唐占领的柳京城? 紧张之极、惶恐不安的夫余丰此刻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内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声音,重来一遍的话,自己绝不会过来攻打大唐! 此时此刻,柳京城方向唐军的吼杀声跟铁蹄声滚滚而来,而他们的方位赫然就是新罗与百济兵营的两翼,两万金吾卫在刘祥跟熊渠的率领下一人一侧,如同两只巨大的翅膀,那柳京城就像是鹰体一般,扇动着两只巨大的翅膀向新罗、百济的兵营袭来。 震动地的喊杀声传至远处,自然是也惊动了还在城楼里闭目养神的大唐皇帝,蹭的一下子从椅榻上站了起来,把两侧服侍他的扬武与连铁都吓了一跳。 看着陛下有些晃悠的身子,急忙一人扶住一只胳膊,紧张的道:“陛下……。” “朕无事儿。”李治闭上眼睛待了会儿,无奈的道:“起猛了,突然间就差点儿眼前一黑,扶我去城头上看看,是不是新罗、百济联军杀过来了。” “回陛下,是殿下命令刘祥跟熊渠攻打新罗、百济的兵营了。刚才奴婢听,是刘仁轨意识到了不对,半路折回,与殿下约定好了寅时三刻偷袭新罗、百济兵营。”连铁与扬武扶着李治,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李治解释道。 440 溃散 李治站在城头上,双眼之中充满了震惊跟不可思议,而更多的则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跟振奋! 眼前的场景让他这一夜做梦都没敢想到会如此,望远镜里面的重骑兵就像是一只巨大黝黑的怪兽,在新罗与百济的兵营内,肆无忌惮的往前缓缓冲刺,而两侧的新罗、百济兵士,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唐军兵士手里的马槊轻轻一挑,立刻就翻飞了出去,自由落体时,还会把准备扑上来的同伴砸晕几个躺在地上。 缓缓移动手中的望远镜,他最为熟悉的金吾卫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两支有如长了翅膀的长龙,在有些清冷的清晨,扬起一条长长的飞扬尘土,金吾卫手中的弓弩如一排排雨箭一般,边飞驰边射击着新罗、百济的两个侧翼。 冰冷刺目的马槊,在清晨阳光还没有从地平面升起前,少了一些明亮的杀气,但却给人一一种更加冷冽的胆寒之气。 城墙下一阵战马嘶鸣的声音,让李治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手扶城墙向下探望,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铁骑已经整装待发,而率领这些人的将领,便是那太子卫队的尉屠耆。 “弘儿,你准备不给城里留一点儿兵力了?如果万一那高藏此时……。”李治觉得自己的大局观意识有了明显的提升,最起码现在懂得分析敌友了,再也不会轻易把高藏认为是无害的臣子了。 “那不是了,儿臣已经把他们请来了,这样就不怕他们高句丽人搞什么鬼了。”李弘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指了指他龙爹身后的一行人道。 这一战阴差阳错,竟然从有惊无险的困城之围,变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反击战,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由此可以想见,战场上判决胜负的往往在于一个统兵将领对战局敏锐的洞察力,再加上强大的兵力,足以把战场上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好运气,变成自己这一方的优势跟主动权。 但话回来,战场上的统兵将领每做的一个决定,在博弈胜利的同时,也承担着失败的后果,每一个决策都像是一把双刃剑,胜败都在旦夕之间。 李治扭过头,便看见一群以高句丽往高藏为首的人,此时正站在城墙上,神色复杂专注的注视着城外厮杀正酣的战场。 而在他们的周围,却是一群手持横刀、马槊,百十来个李弘卫队的兵士,把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美其名曰,这是大唐太子殿下在保护他们,防止城墙上的高句丽百姓对他们有所不利。 但实质上,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李弘变相的把他们监管了起来,以此来防止城墙上高句丽百姓的暴动。 毕竟在大唐军队倾巢出动后,柳京城内大唐兵力空虚,谁知道一向跟新罗、百济一样白眼狼的他们,会不会对李治等人不利。 “既然如此,为何不放那些百姓离去?朕看眼前的战局,胜利已经乃是大唐的囊中之物了。”李治自然是明白李弘的心思,但还是不明白,为何李弘到现在还把这些高句丽的兵士留在城墙上。 非但如此,甚至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防守其他城门口的高句丽百姓,也被李弘全部调动到了这一面的城墙上。 “留着他们多好,让他们亲眼目睹我大唐军队的强悍与不可战胜,如此一来,您觉得以后这些高句丽的百姓,还会听从他们王上的命令,与大唐做对吗?”李弘嘿嘿笑了着道。 “杀人诛心?不战而屈人之兵、不言而夺人之心,如此一来,高句丽对我大唐,以后只有敬畏屈从之心,让他们从心底里不敢反抗我大唐,可是如此?”李治从醒来之后,一连用了好几次自称我,而不是朕。 虽然在这个时期,皇帝陛下自称朕或我,都属于正常的,但李治已经很少自称我了,一直以来,无论是朝会之上,还是在朝堂之下,都是以朕自称,但今日却连连用我自称,让周遭以格希元为首的大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陛下此举乃是何用意。 没有比以少胜多的场面更能让人印象深刻了,更加让人难以忘记了,无论是高句丽王高藏还是他的臣子,亦或是站在城墙上的高句丽百姓,此刻已经深深被城下大唐那强悍的兵力折服,一颗大唐不可战胜的种子,就在这样的清晨,渐渐的埋进了高句丽所有人的心底。 特别是那些百姓,李弘相信,当今日的一切结束,以百姓那传播流言蜚语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整个高句丽都会知晓,大唐是不可战胜的,甚至,在流传的过程中,经过百姓的修饰加工与夸张的叙述,大唐铁蹄将会被刻上或神或魔的烙印,从而变得更加神秘与强大。 大唐以其强悍的战斗力,在高句丽百姓与臣子的注目下,继续冲散着新罗、百济的联军。 柳京城外新罗、百济联军开始丢盔弃甲,漫山遍野的都是逃兵,而就连从两翼快速挤开部队撤出来的夫余丰,此时坐在马车里如丧家之犬般一直在祈祷,祈祷着不要被身后的唐兵所俘虏。 “尉屠耆,右翼!”李弘突然间对城下的尉屠耆大声命令道。 “是,殿下。”尉屠耆甚至都没有看李弘一眼,策马扬鞭率领着三千铁蹄非一般的冲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浮屠营扬起的灰尘便袭上了城头,李弘等人急忙用手煽动着眼前的灰尘,而高藏以及他的臣子,包括那些高句丽百姓,全然不觉的灰尘已经把他们包围了进去,一直呆呆的注视着正在被唐军追杀的新罗、百济兵士。 金法敏如今对自己肥胖的身躯恼恨极了,哪怕是两侧被臣子搀扶着,身后还有臣子推搡着,但自己肥胖的身躯依然是无法跑的太快,马车被唐军的箭矢射成了刺猬般模样。 要不是温君解及时赶来解围,他就要被唐军所杀或者俘虏了,而现在,自己身边除了有数的几千人亲兵跟十来个臣子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温君解还是与他在战场上被冲散了,唐军强悍的兵力,虽然被温君解抵挡了一时,为自己赢取了逃跑的时间。 但如今自己竟然连战马都爬不上去,试着骑了几次,但都因为身躯过于肥胖,不等臣子把他凑上去,他自己就已经双手无力的从马鞍上率先掉下来了。 所以,为了逃命,只好用自己的两条腿逃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胸腔里像是针扎一般,让他感到呼吸困难,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不单单是他一个人发出来的,旁边的几个推搡他的臣子,此时同样是汗流浃背。 而护送他们的亲兵,虽然名义上是护送,但在唐军在其外围的骚扰下,他们能够有效的维持住不被唐军冲散,已经是难如登了,更别想着率领他们的王上一起撤退了。 城墙上的李弘便是看见了这一幕,所以才果断的下令,让尉屠耆这个一直率领浮屠营待命的将军,去擒获金法敏。 这一战如果能够俘获金法敏跟夫余丰,才称得上是完胜,而如果两个人有一个逃出了唐军的包围,对李弘来,这以少胜多、被困在城内的反击战的胜利,总是显得打了不少折扣。 尉屠耆如旋风一般的出击,在快要接近新罗的军队时,自然是也遭遇到了阻击,而以轻骑兵为首的他们,并没有与他们纠缠的意思,反而是率领着三千浮屠营,在城外与敌人周旋、游走了一会儿后,才再次向逃窜的金法敏扑去。 李弘紧紧注视着尉屠耆的部队,在被新罗兵咬住时,李弘紧握的拳头一直都没有松开,就是在与敌人游走、周旋时,李弘也同样是面色铁青冰冷,他害怕在城下诺大的战场上,尉屠耆会失去金法敏这个目标。 所以,当此刻尉屠耆强悍的穿过敌军的封锁,率领着浮屠营的兵士朝金法敏逃窜的方向追过去时,紧握了半的拳头,才不自觉地缓缓松开。 李治看着李弘缓缓放松下来的高大身躯,他自己也是同一时间松了一口气,他对于能不能抓住金法敏倒是不怎么关心,他只关心,这一仗是不是能够彻底解决柳京被围,在援军到达前,只要不再被新罗、百济围困就行。 至于能不能抓住金法敏跟夫余丰,所以对李治来,自然是能抓到最好,抓不到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刘仁轨的重骑兵此时作用已经不大,已经完全被打散的新罗、百济联军早就已经溃不成军,四散逃窜,能够稍微对唐军形成威胁的,也就只剩下了温君解的股部队。 但熊渠显然也意识到了温君解所率领的新罗兵的顽强,在看到尉屠耆已经死死咬住了金法敏的尾巴后,便放弃了心中唯一的担忧,开始专注精神与温君解在战场上展开正面的厮杀。 不过温君解显然是深谙擒贼擒王的道理,就在那转瞬之间,竟然像泥鳅一样,留下一股诱饵给熊渠,而他自己则率领着为数不多的千十来人,向柳京城冲了过来。 441 迎敌 李治与李弘几乎是同一时间,噌的把手里的望远镜放了下来,大眼瞪眼的互望了一眼,眼神之中一个写满了震惊跟不满,另一个倒是写满了玩味儿跟兴趣。 “哟,有点儿意思,竟然也想来个擒贼擒王。”李弘语气轻松,但眼神中的杀气却是越来越浓。 “傻了吧,我刚才什么来着?现在人家要来破城了,朕看你怎么办!”李治很郁闷,原本以为胜利已经唾手可得,谁知道冒出这么一个煞风景的东西来。 “您刚才只是警告我心高藏等人,也没有心城外那新罗、百济,特别是这个新罗将领不是。这个将领也不知道是何人,有点儿意思,竟然在军队溃散到如此地步,还能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值得尊敬,就是岁数有些老了。”李弘拿起望远镜再次看了看那极速冲过来的温君解,赞叹的道。 李治也再次拿起了望远镜,刚才看见人家往这个方向冲过来,他就把望远镜放下了,所以连人家的将领也没有看清楚是谁。 这时听到李弘的话,拿起望远镜寻找着那一队人马里的将领,同时回着李弘的话道:“不可胡闹,如今战事正值紧要关头,岂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时!” 李弘没理会龙爹的训斥,望着那奔袭的约莫一千多人,对着花孟道:“城内还有多少兵?立刻集结起来,对了,那些人就不用管了,一并集结起来。” 李弘的便是那原本监管高藏等人的一百多浮屠营兵士,此时高藏等人已经傻了,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敢反抗大唐的想法,此时此刻,唯独有的一个念头便是:‘还好自己没有过于硬抗大唐,不然的话,恐怕……如果再加上大唐独有的雷……。’ 高藏站在城头上,脸色则是越来越苍白,越往后想他就越害怕,甚至后怕到已经开始出冷汗。对于大唐,他已经完全升不起反抗之心了,至于自己的王位能不能保住,他现在也没有渴求了,如今只希望不要被大唐俘获回长安就行。 “原来是他?”李治对于刚才李弘跟花孟的话并没有听见多少,反而是一直拿着望远镜在搜寻那将领,所以现在看到那将领后,这才喃喃自语道。 而刚刚迈出两步,准备亲自迎敌的李弘,听到他龙爹的话后,止住了脚步,回头问道:“您还认识新罗人?这些年岁贡,新罗有来过武将?” “早年间我见过他,时间太长了,那时候他还没这么老呢,贞观二十二年,他曾跟随金春秋来过长安,所以我对他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好像叫……温君什么,是金春秋的重臣,此人倒是不可视。”李治放下望远镜,从容不迫的道。 能够记得如此清楚年代,这倒不是李治的记忆力有多好,而是因为贞观二十三年时,他便在李世民去世后,继承了皇位,如此一来,他想要不记住这前后一年间的事情都比较难。 所以,他一下子便能够把温君解什么时候来大唐的年份,轻松的出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本以为自己的龙爹跟这些人有什么交集,没想到只是因为这样的年代大事儿,所以才记住了这个温君……什么。 清点了下人数,连李弘都觉得有些牙疼,竟然整个柳京城,如今能够放在一起的大唐兵士,才两百多人还不到三百人! 而看人家那势力,估计最起码在一千二三到一千五百人左右,自己以三百人去阻拦他们攻城,是不是有点儿螳臂当车的意思? 但如果任由他们攻城,虽然城墙上的高句丽百姓足以抵挡,可如此一来,大唐的颜面也会扫地,更会让人以为大唐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所以,无论如何,李弘都得出城迎战,虽然他是实际主义者,但这个时候,当着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国的面,如果自己不出城迎敌,这一战完胜之后,依然是会给三国心中留下一道侥幸的缝隙。 会让他们以为大唐的军队并不是不可战胜,依然是有迹可循的能够击败的,所以,为了不让这一道缝隙被他人察觉,李弘必须领兵出城迎战。 耐心的解释跟绝对的保证,才让李治允许了李弘出城迎敌,但同一时间,李治也把高藏叫到了身边,扬武与连铁一左一右保护着他。 而高藏,则需要随时准备传达大唐皇帝的命令,那就是命令高句丽百姓出城救回大唐太子! 城门洞开,一行三百骑快速的出城,而出城后,身后的城门竟然破荒的没有再关闭,依然是毫不设防的大开两扇大门。 马槊在李弘手里,不再是像时候那般,只会在地上拖着走了,如今他的马槊虽然舞的并不如一些兵士那么威猛,但仗着自己身高臂长,马槊在马背上舞起来也是虎虎生威、霸道杀伐! 不到三百人的骑兵更需要以速度来冲击对面的敌军,骑兵相互冲锋是这个时代的常规战争,比以骑兵冲击步兵而言,其危险性要了很多。 特别是轻骑兵,从来是不会以完整的骑队冲锋步兵阵营,更不是像上一世的电影、电视那般,骑兵冲入步兵阵营后,然后人在马背上舞枪弄棒,杀的敌人哭喊地、抱头鼠窜。 在真正的战场上,如果胆敢以轻骑兵冲锋步兵阵营,那么骑兵将领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个十足的傻子。 战马通人性,以相对论而言,自然就是它会怕人,所以当战马冲进步兵阵营,根本不可能出现马蹄凌空击退敌人的场景,反而是只会被步兵围困,当战马受惊或者被步兵所伤时,马背上的兵士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就等着在滚下马背时,被人家的长枪、长矛捅成蚂蜂窝吧。 何况,轻骑兵本身最为然的优势自然是他的机动性,牺牲掉机动性这一最为重要的优势,然后与敌人刀枪交锋,能占到便宜那才是怪事儿了。 所以冲锋步兵或者兵营,一般都是这个时代的奢侈品,全具装甲重骑兵的活儿,也只有他们,可以在冲进步兵阵营后,不怕刀砍、矛刺,以及箭矢的飞射,才能够以厚重的实力掀翻步兵。 李弘敢于出击,自然是有他的原因,那就是弓弩的射程,有了这一个优势,最起码在自己射击的时候,人家还够不到他呢。 弩 弓如今是每一个无论轻骑兵还是重骑兵的标准装备,在与温君解的部队迎面冲撞时,手里的弓弩已经自然反射的握在了手里。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此刻,无论是温君解还是李弘,都知道,两队骑兵的冲锋,在弩箭用完时,比的就是一口气,谁能够在冲锋到对方面前时,能够依然保持气贯长虹,没有一丝退缩不前的气势,那么这场冲锋谁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 自然,这是在兵力悬殊不是很大的时候才能够如此。 弩箭在温君解所率领的骑兵面前快速的形成一面黑网,穿破空气带来的呼啸声,让人心头不禁一颤。温君解一手持缰,一手挥舞手中的长刀隔开飞射而来的箭矢。 箭矢无力的不是被砍落在地,便是失去力道的砸在旁边副将的身上,只有一部分能够穿过他们第一排骑兵,从高空落下给身后的骑兵造成一些杀伤。 温君解脸色凝重,此时的他已经不比当年,能够如此娴熟飞快的在马背上飞驰,本身凭借的就是一口气,听到后面传来人仰马翻的惨叫声,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弓箭早就已经被他们射击完了,如今只是凭借速度与娴熟的马术,在马背上避开大唐那几百人射击而来的箭矢,身后原本整齐的阵型,也因为那些弩箭的干扰,变得松散下来。 李弘一脸狰狞,紧紧盯着冲在最前面的白胡子老头儿,他知道,这个温君什么,便是这些骑兵的主心骨,只要自己杀了他,那么身后这些骑兵就剩下任由宰割的份儿了。 “杀!”李弘手中的马槊在空中一震,怒吼一声,松开手里的缰绳,改成两手紧握马槊,向对面的温君解冲了过去。 “杀!”温君解放缓马速,左右副将紧感两步,就在两军将要当兵相见的霎那间,突然把温君解护在了身后。 虽然是护在了身后,但新罗整个骑兵的速度并未减缓分毫,显然这一套熟悉的策略,是他们长久以来保护年迈的温君解,而精心设计的。 这样的设计对上其他人或许还会管用,但对上李弘自然是一点儿用处没有了,毕竟,李弘的两侧,可是大唐皇宫内有数的两个高手! 花孟与惊蛰在前,猎豹与芒种在后,四人一直都是前后左右,尽量把李弘放在不易被他人攻击,但太子殿下却容易攻击他人的位置。 马槊在空中舞出一阵明亮的烂银花,近一米长的锋利槊刃在李弘的挥舞下,直直穿过突然间,把温君解保护在后面的两名副将中间,一扫一挡之间,避开了新罗副将阻挡马槊穿过的阻拦。 胯下的战马继续往前飞,而至于已经接近他身体不到五步的两个新罗副将,李弘是连理会都不用理会,手中的马槊快速抽回,让出空间给予了花孟与惊蛰。 而他自己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拧腰聚力,手中的马槊再次用力的刺出,身边新罗的两位副将,已经被花孟与惊蛰缠住。 在李弘的眼前只剩下温君解一脸惊容,温君解还来不及持刀相挡,便感觉胸前一阵**辣的疼痛,手臂突然间变得无力抬起,那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年轻人,手中的马槊用力一挑,温君解只感觉自己身不由己的飞离了马背,眼前的马槊正挑着自己扔向了一边。 442 谢夫娄 温君解身在空中,但眼前依然是刚才那大唐年轻将领一身杀气十足的身型,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与他旁边的四个人,对于骑兵冲锋更加的娴熟与勇猛。 自己这一招屡试不爽,却不想跟人家还没有一个照面,半个照面下来,就被人家破了因自己年迈体弱,无法冲杀的这个计策。 更让他感到心惊甚至绝望的是,大唐这几百人的配合简直是衣无缝!对,就是衣无缝到无可破解……砰,温君解感到整个身子一痛,像是要散架一般,然后在失去意识之前,率先闭上了眼睛。 李弘马槊挑出温君解时,猎豹与芒种已经快速杀到了他的身旁,毕竟在快速的冲锋之中,自己挑起马槊扔出敌人时,自己胸前的门户已经大开。 温君解身后的骑兵只要不是傻子,哪怕是再松散的骑兵阵型,都能够有时间抓住自己胸前的空档给自己致命一击。 所以此时此刻,在惊蛰与花孟掀翻新罗那两个副将,无法及时抽身保护自己时,就得由身后的芒种与猎豹快速冲上来给自己提供掩护。 马槊收回不等喘息,便需他飞快的再一次用力刺出去,骑阵冲锋,就像是一个人在一人高的草丛中奔跑一样,想要不被眼前的草丛阻挡视线、被绊倒,你就需要两手不停的拨弄眼前的草丛,同样还需要注意脚下是否有其他阻拦。 而身在马背上冲锋,虽然少了脚下的顾虑,但手中的马槊去需要比两臂更加快速的来回刺出、格挡,甚至还要防备敌军不要命的在被你手中的马槊刺中后,死死抱着马槊不撒手的情况。 这个时候,便需要自己第一时间抽出腰间的横刀,一手扶住马鞍侧避一旁,手里的横刀挥过前方,不管你是砍中了战马,还是马背上主人的腿,你都要在挥舞出第一刀立刻扭腰坐正于马背上。 因为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你撒手的马槊还能够在一瞬间被你夺回! 所以李弘不等整个身体完全在马背上坐正,像是脑顶有一双眼睛般,飞快的探出一只手凌空一抓,再一抽回,那刚刚撒开的马槊便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一手横刀一手马槊,加上惊蛰、花孟、猎豹、芒种四人在旁,三百人的骑队与他们五人的配合虽然不一样,但骑阵冲锋无怪乎就是同伴与同伴在信任之间,来回的在杀敌的同时,帮助同伴防守那出击时的漏洞。 而这也就是温君解在飞向空中时,那刹那间一瞥时,感到绝望的原因。 因为大唐的这些骑兵配合的太好了,每一个人的反应速度都超出了想象,在娴熟的配合之下,不等两队骑阵交锋到五十步的距离,整个新罗的千人骑阵,就被不到三百人的大唐骑兵彻底击溃了。 熊渠被大部分的温君解所派遣的诱饵纠缠住,所以当他看到太子殿下放弃守城,而是主动出击之时,就已经有些心中大乱,甚至因为要兼顾太子殿下这边的战局,还受了一些伤。 毕竟,如果不是他轻易的被温君解用饵缠住,那么温君解就不可能分散出兵力来攻城,也就不会让太子殿下迫不得已的出城应敌。 就在他方寸大乱之时,而太子殿下竟然凭借那几百人,已经与温君解的骑阵硬碰硬,打骑阵冲锋了。 熊渠任由一把长刀砍在后背的盔甲上,怒吼一声,正准备让身前的金吾卫与他一同救驾时,就看见温君解那老狐狸,被一杆马槊插在胸前扔了出去。 策马往前冲了不到十来步的距离,就看见太子殿下跟前,已经形成了一大片的缓冲区,而因为此缓冲区的形成,加上新罗兵被箭矢射击冲的散乱的阵型,此时已经无法对太子殿下在短时间内形成有效的威胁。 望着眼前的那一幕稍稍愣神之际,又是一杆长矛从腋下穿了过来,好在他反应快速,不过是盔甲被穿透,但即便是如此,也感到肋部一阵火辣辣的发烫。 太子殿下没有了危险,熊渠自然就可以专注应敌,在分派了一股部队驰援李弘之后,精神大振的熊渠怒吼一声,回身一刀便砍掉了那偷袭他的新罗兵士的头颅,头颅带着鲜血在空中翻腾,一阵血雨便哗啦一下子,从空中泼洒出来。 战场之上,从来没有什么卑鄙无耻与光明正大,只要能够杀死敌人,只要能够比敌人多活哪怕几息的时间,这些都足够成为你用任何方法去杀死你的敌人的理由。 战局中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铁与血的交织,道德与正义,公平与公正从来就不曾存在过,谁手中的横刀锋利,谁的骑术娴熟,谁的兵力强悍,那么谁就是正义,谁就是英雄。 历史从来不会给失败者任何辩解的机会,也总是由胜利者与后来人书写。 此时的战场形势,再次演变成了一场追逐般的屠杀,大批大批的新罗、百济兵士开始再次往死人堆里钻,大批大批的新罗、百济兵士,不顾长官的命令,哪怕是长官砍掉几个逃兵的脑袋,也无法震慑、阻止其他兵士的溃散。 谢夫娄脸色惨然,这一战输的有些太过于莫名其妙了,本来以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且还是新罗一起联兵,加上各自的王上亲自督战,这一战就算是不能拿下柳京城,也能够给大唐一个警告。 但现实与自己昨日的计划相去甚远,完全是背道而驰,望着那远处熟悉的身影冲自己厚道:“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放下兵器投降!你想本王被上国的军队砍掉……咳咳……立刻命令所有人放下兵器!” 刘祥站在在战场上仿佛悠然漫步般的马车上面,手中的横刀架在百济王夫余丰的脖子上,身后站着好几名大唐兵士,以防有人偷袭救主。 马车的速度很慢,因为马车的前方聚集了很多百济的兵士,不过,此时此刻,在谢夫娄的注目下,所有的兵士被夫余丰一顿呵斥之后,都乖乖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自觉的在唐军马槊的拍打下,排成了一长排,耷拉着脑袋,瘸着腿等等,各式各样的姿势,艰难的跟在马车后面往前行。 谢夫娄神色变得更加苍白,望着一个个残兵败将,心中更是充满了绝望跟不甘,马车两边的百济臣子,步伐踉跄、神情呆滞颓废,闷头走在充满了尸首的战场之上,不时的冲谢夫娄大声而又无力的喊着放下武器。 望着那些平时对他唯唯诺诺,此时竟然敢命令自己的大臣,谢夫娄此时心中不知道该怒还是该听从他们的话语。 “混账谢夫娄,快放下武器,王上的性命难道你也不顾了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混账,枉王上一直以来如此信任你!” “大人,是谢夫娄一意孤行,并不关王上与臣等的事情,王上与臣都是被他胁迫至此的。” “上国大人,谢夫娄暗中勾结新罗金法敏,他们企图挑战上国的威望,王上劝阻无效,谢夫娄竟然变本加厉,把王上与臣等人劫持到了这里。” 谢夫娄看着对面不到百步距离马车上,冲自己的怒发冲冠的王上,原本要放下的兵器再次紧握在手里。 那些原本的同僚,看着他准备放下武器时,脸上神情一松,都已经做好了继续弹劾、污蔑他的准备,这样一来,最起码能够在上国问罪时,保住自己跟王上的性命。 谢夫娄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臣子跟王上对自己如此大呼叫,不外乎就是希望挑战上国尊严的罪名由自己来背,如此也才能保的王上与他们的性命。 现在不管自己投不投降,最后的下场,同样是被他们诬陷为挑战上国尊严的始作俑者,他们为了王上……不,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绝对会把一切罪名都安插在自己头上的。 刘祥站在马车上,看着谢夫娄再次握紧手里的兵器,便知道此人恐怕不是容易投降之人,加上夫余丰与其他人的众口铄金,显然这个百济将领,也知道自己无论是投降还是不投降,到头来都会是死路一条。 刘祥自然不相信夫余丰与其他人的众口一词,一个武将要是能够胁迫所有人到达战场,挑战大唐的尊严,那么这个武将,应该会是在挑战大唐之前,首先是谋权篡位才对,绝不可能带着他们这些扰乱军心之人来挑战大唐的威严。 此时此刻,此人非但没有投降,而表情也变得越发坦然,大有一股英勇就义的愤慨之情,同样身为武将的刘祥,自然比其他人更了解,一个统领全军的武将,被自己的王上与同僚出卖的心情。 “看在你颇有风骨的份儿上,我给你一次自刎的机会,让你的亲兵放下武器投降,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跟着你去送死!”刘祥站在马车上,向着对面的谢夫娄带着一丝尊敬语气道。 谢夫娄看着屹立在王上马车上的唐军将领,稍微愣了一下后,脸上突然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唐话道:“好,我会让他们放下武器,但我有一个要求。” 刘祥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自己如此已经是违背权利范围了,要不是自己看他颇有几分忠诚之气,早就命令弓弩射杀他们几百人了。 谢夫娄再次笑了笑,朗声道:“将军误会了,在下谢夫娄,身为败军之将,自然是知晓此时提要求有些无礼,不过我的要求很简单,也不会为难将军。我只想请将军告诉在下,他是谁?” 完后,谢夫娄手指一指不远处,一个高大身型的唐军年轻武将,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正在肥胖的金法敏身后,像是踢球一样的踹着金法敏往这边行来。 刘祥举目望去,便看见太子殿下在熊渠、刘仁轨、尉屠耆的等人的簇拥下,押解……呃……踢着一个球?似的人往这边走来。 “我大唐的太子殿下。”刘祥冷冷的道。 “此战可是由他全权指挥?” “是。” “多谢将军。”谢夫娄坦然一笑,然后对着夫余丰道:“王上,臣虽然颇有野心,希望能够成为我百济的三军统帅,但臣对于百济,没有丝毫背叛之心,臣在朝堂之上拉帮结派、打击同僚,不外乎是要踢开他们阻挡臣升迁的道路罢了。王上保重,各位同僚,在下谢夫娄,化作厉鬼也不会让你们安枕的,哈哈……。” 443 赎人 刘祥看着谢夫娄的身躯缓缓倒了下去,脖颈处那喷洒出来的鲜血,散落在地上,在被泥土全部侵蚀之前,像是一朵黑色花朵儿在脚下的土地上凋零。 不过到最后,刘祥也听明白了一点儿,那就是谢夫娄对太子殿下李弘的由衷夸赞,以及像夫余丰的最后忠言:‘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做大唐的臣子,大唐有如此一个能征惯战的储君,是大唐的幸运,却是百济、新罗、高句丽等国的不幸。’ 李弘一边走一边踹着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肥胖的身躯套着的衣服跟刚才水里捞出来似的金法敏,一边悠然自得跟刘仁轨询问着为何他会出现在新罗、百济联军的后方。 原来刘仁轨跟刘仁愿原本打算跟李弘一声,但因为时间太晚,加上李治的强硬命令,以皇帝的名义命令两人即刻出征,所以两人在仓促之间,也没办法告知李弘一声。 但当他们率领着唐军以及高句丽的兵士出了柳京城不远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大军,起初并没有在意。 但刘仁轨却是鬼使神差的把陛下派他与刘仁愿即刻出征的事情,与高藏联系到了一起,在心中暗自怀疑会不会是高藏鼓惑陛下让自己出征,而后趁大唐在柳京兵力不多的情况,是不是想要反擒陛下。 于是便偷偷摸摸的派人反侦查了那些发现他们的人,没想到,竟然发现是新罗跟百济联军的大军,于是刘仁轨与刘仁愿两人暗中商议,以陛下另有其他旨意为由,于是便让刘仁愿率领轻骑兵部队与高句丽兵士前往边境。 而刘仁轨则率领重骑兵部队,伺机在新罗、百济联军准备攻城时,从敌人的后方发动攻击。 于是,这便有了夜晚的三盏鬼火似的旗语出现。 旗语乃是安西部队特有的,在其他地方还并未完全普及开来,但薛仁贵与刘仁轨等人一路上,在讲述这些年在安西的收获时,特意提到了这些比他们所用的更加繁杂,但也更简练的旗语的好处。 于是,一路上刘仁轨等人,便开始跟着薛仁贵学起了这旗语,没想到,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用上了。 李弘笑了笑,再次一脚把金法敏踢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旁边新罗的臣子此时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神色黯然、痛哭流涕的看着自己的王上,像是猪一样被大唐的将领踢来踢去。 原本光鲜华丽的王服早就已经肮脏不堪,占满了血迹与尘土,混合着肥胖之人特有的汗味儿,散发出让苍蝇欢欣鼓舞的味道。 脸上此时也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加上尘土占满了脸颊,又被额头的汗水冲刷,于是一条一条的黑色痕迹挂满了脸上,活活的一个大花脸的样子。 如果李弘在高句丽、百济、新罗之间,对谁的成见最深,对谁的警戒心最高,自然是非新罗无疑。 原本的历史进程上,新罗曾与大唐联手灭百济、高句丽,签下友好盟约,但最终新罗狼子野心渐起,为了能够效仿大唐,建立如同大唐一样的社稷制度,于是开始翻脸不认人,最终与大唐之间展开了战争。 所以李弘看着这个肥胖的跟球似的金法敏,是绝对生不出一丝的好感来,如此对待他已经是轻的了,要不是刘仁轨等人阻拦,第一时间李弘就想杀了他! 六十多岁的夫余丰被刘祥从马车上拉了下来,无论是新罗、百济的俘虏,现在都已经被大唐的兵士赶出了大唐,全部赶入了柳京城高句丽兵士出征后,空无一人的兵营监管了起来。 被李弘踹出去的金法敏,在踉踉跄跄滚了一圈后,正好与刚刚从车上下来的夫余丰站在了一起,两人互望了一眼彼此狼狈不堪的样子,眼中都是充满了深深的悔意跟苦涩,眼前的这一幕,是他俩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臣夫余丰见过太子殿下。”夫余丰率领着身后三十来个臣子,恭声下跪行礼道。 李弘还没有来得及疑惑夫余丰为何知晓自己的身份时,旁边的仿佛乞丐一般,浑身脏兮兮的金法敏瞪着圆圆的眼珠子,噌的低下头看向看向正在恭敬磕头的夫余丰。 而后又飞快的伸手指向李弘:“你是……。” 意识到自己手指大唐太子殿下的不敬后,金法敏又飞快的放下手臂,普通一声,扬起一阵尘土后,率领着刚刚在自己身后站定的臣子,也一下子跪了下去,嘴里急急道:“臣金法敏见过太子殿下,请殿下饶恕臣刚才的无礼。” 李弘没理会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片人,四下张望了下,并没有找到适合坐的地方,于是只好拉来几个尸体垫起来,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竟然大刺刺的在几个摞起来的尸体上坐了下来。 刘祥快步走到跟前,详细的把刚才自己与谢夫娄的一切了一遍。 李弘赞许的点点头:“难得你有惺惺相惜之心,不错,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自然是秉承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宗旨来与邻国相处,记得一会儿厚葬他。” “是,殿下。臣多谢殿下不追究之恩。”刘祥恭敬的道。 “客气了,武将有武将的立场跟认同,你这样没错。”李弘扬起头看了看刘祥,太阳如今已经高高的挂在正当空,正是一最为闷热的时候。 一丝丝感受不到任何凉意的微风吹过,并没有给此处的任何人带来凉爽、清新的空气,反而是一阵阵恶臭扑鼻的血腥味儿更加浓厚了不少。 李弘没打算把夫余丰、金法敏立刻押解回柳京城,刘仁轨等人自然是也不会在此刻提醒、建议太子殿下此时该党如何做。 而且他们几人看太子殿下的意思,大有就在这血腥味儿浓厚刺鼻,跟断断续续还残留着惨叫声的战场上,问罪新罗跟百济的两个王。 “把头抬起来吧。”李弘屁股底下坐着几个尸体,头盔已经摘了下来,但还是接过了花孟递过来的白手绢,做成了口罩样式,绑在了嘴上。 金法敏与夫余丰两人低头互望了一眼,原本还以为会把他们押送到柳京城问罪,没想到大唐的太子殿下果然是行非常人之道,竟然就要在这血海尸山成野的战场上问罪他们。 “既成的事实就没有必要再问缘由了,为什么敢于攻打柳京城,为什么明知我大唐驻军此地,竟然还敢来,这些我都不问。现在先问你们第一个问题,想活还是想死?”李弘手拄着横刀在地,语气轻松的问道。 “活……。”金法敏与夫余丰异口同声,同时抬头快速道。 “竟然上战场还带女人?有意思,可惜,自己又没有实力保护自己的宫女,可悲了就。”李弘看了一眼跪在金法敏身后的两个俏丽的宫女,新罗婢果然是名不虚传,两个姿色姣好的女子,显然很符合大唐富贵人家买奴婢的审美观。 “请太子殿下饶命,臣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大臣的谗言佞语,所以才被猪油蒙了心,稀里糊涂的被他胁迫至此。”夫余丰反应比金法敏快了很多,立刻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了死人谢夫娄身上。 “是是是,臣也是受了温君解的谗言跟逼迫,迫不得已才被他胁迫过来的,臣丝毫没有敢与上国对抗的胆量,还请太子殿下饶命。”金法敏肥胖的身躯抖动着,眼睛一转,一见旁边并没有温君解此人,于是也有样学样,把罪名推给了三军统帅温君解身上。 李弘对于他们的解释丝毫没有兴趣,敢做不敢当,这是新罗、百济,特别是上一世那高丽棒子最为拿手的好戏,所以他根本就不问缘由。 “既然想活,容易,派你们的大臣回去取银子来赎你们两人吧。”李弘不为别的,只为钱,毕竟,把他们的钱拿光了,他们也就没有实力在短时间内组建军队,那么三家也就能和平共处一段时日了。 “不知道殿下需要多少银子?”金法敏一听要银子,两眼立刻亮了起来,只要不要命,银子好,出数目来就行。 “你觉得你值多少银子?”李弘不屑的看着金法敏,再看了看一脸凝重的夫余丰,淡淡的问道。 “这……臣这身肥肉恐怕值不了多少钱,一万两如何?”金法敏在身后臣子胆战心惊下,卖弄起了聪明。 “一万两?金法敏,你觉得我要是现在杀了你,然后打到新罗王城扶持另外一个贵族当王怎么样?想来他们能够给我的,肯定比你多吧?”李弘也不着急,因为刚才听见马蹄声,竟然是龙爹在一干金吾卫的严密保护下,骑着战马向这边赶过来了。 “对了,还有你夫余丰,百济除了你们贵族之外,还有七大贵族,比如那……沙氏、燕氏、国氏、木氏等,他们恐怕巴不得你这次出征死在战场上,或者被我大唐俘获吧?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仗着与倭国人鬼室福信常年的亲密关系,篡取你的王位了,所以,如果你不想百济亡国,就赶紧派人回去筹钱吧,至于你的王位值多少钱,自己掂量吧。”李弘转向夫余丰完后,便起身迎接他龙爹的到来。 没见过这种人,满是刺鼻恶心的让人呕吐的战场,他非得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ps:明日三更。) 444 上兵伐谋 李治烧包的又换了一身盔甲,那身金黄色的盔甲再次被他穿在身上,头戴金色头盔,手里拿着一根金色的马鞭,腰间挎着一柄绝对多余,用来装饰的横刀。 跨下骑着一匹雪白无一根杂毛的战马,在战马雄赳赳气昂昂的优雅的步伐下,在马背上跟随战马的碎步,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 战马颇通人性,在李弘站起身来后,便立刻停了下来,对于李弘,这匹战马可是有着很深的印象,当年太子殿下在没有弄懂公马、母马的情况下,非得让这匹战马跟他的粮票配对。 弄的整个皇宫鸡飞狗跳,战马看见李弘就下意识的止步不前,甚至有往后退,离这个人远点的趋势。 在扬武跟连铁的搀扶下,李治缓缓从马背上下来,一手握着腰间的横刀,一手拿着金色的马鞭,龙行阔步的走到依然跪在大太阳底下的金法敏、夫余丰跟前站定。 身后除了太子殿下跟几个大唐的文臣武将外,便是盔甲明亮、杀气森严的金吾卫把李治护卫在中间,如此的阵仗,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更是显得李治与身后的将士威武雄壮,给对面的新罗王与百济王,以及其臣子等人,造成了不的心理震慑力。 早就被知会了的金法敏跟夫余丰,衣衫褴褛、面目脏兮兮,夹杂着汗水与血腥味儿的衣衫,散发着阵阵恶臭,跪伏在地上再次公瑾的磕头道:“臣金法敏、夫余丰见过大唐皇帝陛下。” 大唐皇帝陛下亲临战场,无论是金法敏还是夫余丰,语气中都开始带着一些的颤抖,内心之中更是惶恐不安,特别是在杀气森严的金吾卫的震慑下,两人对于接下来的命运,更是已经感到绝望了。 “大唐向来与你们友好相处,视若手足,而你们非但不感激大唐对于你们的帮助,竟然还想趁朕驾临柳京城围攻朕,这是何道理!金法敏,你父亲当年曾经多次入唐岁拜,与我大唐世袭友好,为何你要如此做?夫余丰,朕当年就见过你,百济在你的管辖下国泰民安、百姓富足,难道你也想对朕图谋不轨?”李治在两人跟前来回踱步,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质问道。 身后的连铁跟扬武,此时竟然抬来了一把宽大的椅子,椅子上铺着一张厚厚的虎皮毯子,而后大唐皇帝便在离金法敏、夫余丰十步之前的,那虎皮毯子上坐了下来,等待着两人回答。 李弘看着连铁跟扬武对他龙爹细致贴心的照顾,偷偷的踹了两人一脚,低声道:“这特么的是战场,你以为是朝堂?还特么的般把椅子过来!我就问你……这椅子还有吗,我也累……。” “太子何在?”李治的头盔虽然是金色的,但却颇为轻盈,而且与身上的盔甲一样,都不是为打仗准备而准备的,更多的是一种装饰作用。 所以李治虽然带着头盔,却并不影响他的听力,听到李弘不顾外人的面,又开始训斥扬武跟连铁,于是急忙制止的喊住他,谁知道太子一会儿质问下去,会不会把扬武跟连铁,踹到旁边不远的那个血坑里去。 “儿臣在,不知父皇有何吩咐?”李弘瞪了扬武跟连铁一眼,走到李治一侧问道。 “金法敏跟夫余丰乃是你俘获而来,不知道你有何打算?”李治举手投足显得很轻松,抬头问道。 李弘却知道他这一身盔甲,完全就是装饰用的,根本就不是像真正的盔甲那般厚重,这也是为何龙爹能够穿着这么烧包的盔甲,来回得瑟的原因。 “禀父皇,儿臣刚才已经跟他们把厉害关系明了,要么交钱赎人,要么我大唐等契苾何力与李谨行大军一到,立刻开拔攻入新罗、百济王城,换一个人坐上他们的王位便是了。” “哦,此话何意?”李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弘的这几句话,压根就没有治罪这两人的意思,难道一向睚眦必报的他想对这二人网开一面? “简单,直白点儿就是,废了这两人的王位,而后我大唐进驻新罗、百济王城,哪个世家大族给的钱多,那么就让谁坐新罗、百济的王位。不好听听点儿就是,把他们的王位拍卖了,谁给的价高就给谁。”李弘无所谓的站在李治身旁解释道。 李治身后的大唐臣子,不知道李治听了太子殿下的意见后有什么感想,但他们却是感到一阵阵的恶寒,跟觉得脸面无光,堂堂一个上国太子,竟然行如此强盗之行径,这……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但有鉴于太子殿下向来在军中一言九鼎,把持着言路、独断专行惯了,所以此刻看着如强盗般的李弘,他们也只好是低着头不话,臊着脸继续跟着太子殿下丢人呗。 金法敏跟夫余丰听的却是打骨子里感到心惊肉跳,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他们的王位在各自的国内不被他人凯觎,稳如磐石的话,他们也就不会铤而走险来攻打大唐了。 甘愿冒着被亡国灭种的风险攻打大唐,不外乎就是想要把国内争权夺利的压力,转移到战争上,而后自己再腾出手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对唐战争上,在国内清理凯觎自己王位的世家对手。 如今他们的弱点一下子被大唐的太子殿下中,直接以此威胁他们,这让他们一下子失去了任何请罪、被饶恕的可能。 按照他们以往对唐人的经验,无论是犯了多大的错,就像当年大唐先帝李世民在位时,虽然没有像今日这般势如破竹的给予他们沉痛的打击,但那时候就兵强马壮的唐人,最起码还可以容忍自己耍一些心眼儿。 比如自己举手投降、甘愿俯首称臣后,被唐人以自己的国家设置一个名义上的都督府,自己被加封为一个大唐名义上的都督官职。 但实际上,自己则继续享有着自己国内的一切,继续可以称王称霸,而且还有了大唐这个大靠山遏制国内其他世族,等于帮自己稳固了王位。 对于自己唯一的损失,不过就是名义上成了他人的臣子,不外乎是多了一个名义上的臣子封号罢了。 而且非但如此,这一个大唐臣子的封号,非但不是桎梏自己的枷锁,反而会因为自己被大唐加封后,能够得到一大批实实在在的好处,可以这完全就是因祸得福的最佳例子了。 但现在这些经验不管用了,从大唐的太子殿下没有在第一时间把他们押解回柳京,而是在尸山血海、腥味刺鼻、恶臭连连的战场上问罪自己,好像这一切就都变了,不再是大唐从前的那般对外风格了。 如今大唐太子连着把他自己的用意了两遍,无论是金法敏还是夫余丰,要是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的话,就是真该去死了。 李治有些微微皱眉,但当初自己已经把话死了,而且昨夜里还跟李弘打包票的了,一切全凭他做主。 如今李弘用这般有失大唐上国颜面的方式,对待败军之将,有些使得大唐过于气,无法彰显出上国威严跟风范了。 李弘看着金色的头盔里,龙爹在金法敏跟夫余丰叩头求饶之余,一脸犹豫的样子,急忙在李治耳边低声道:“父皇,您是想要上国的大度呢,还是想要边境安明?把他们的国家加封为都督府,我大唐得到的不过是名义上的认可,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等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一,他们依然会举起手中的长矛杀向我大唐!他们不会记住我大唐对他们的好,他们只会记得,大唐曾经征服过他们几次,杀过他们多少人!这是一个狭隘记仇、无耻下流、出尔反尔、奸诈阴险、狡猾卑鄙气的民族,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遏制他们发展才是最为符合我大唐利益的。无论他们谁称王,只要让他们一直处于这个生活水平,才是最为符合我大唐利益的,才能保的我大唐的边境不受他们的骚扰。” “朕是怕他们不从啊。” “没关系,换一个人称王就是了,不听话了就继续换,以百济为例,实在不行,暗中资助其他世族,把百济分成五国,让他们越乱越好。” “此话何解?”李治再次皱眉问道。 “父皇,百济在其他世家的控制下,除了他们的王城居拨城外,还有以其他世家为代表的古沙城、固麻城、熊津城、刀先城、知下城五城,只要把丽竞门的细作培训一番,打入他们百济进行挑拨离间、分化瓦解,就可以让他们内讧起来,如此一来,他们就别想着还能够如今这般征来这么多兵力对我大唐了,他们自己还忙着打仗打不过来呢。正所谓,上兵伐谋……。” 李治听到上兵伐谋二字时,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你李弘什么都可以,但你这样的无耻计谋,非得强行成上兵伐谋,往自己脸上贴金可真是脸皮厚的可以。 看着李弘一脸认真、执着、茫然望着笑出声的自己,李治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没事儿,你继续。” “生气了,不了。” 445 和平 李治身后的大唐臣子,跟眼前的金法敏、夫余丰等人,在大太阳底下竖起耳朵听了半,也没有听见皇帝陛下跟太子殿下到底在嘀咕什么。 不过无论是大唐的臣子还是金法敏,或者是夫余丰,都是寄望于陛下能够不同意太子的建议,最好是训斥一顿,把他们加封为大唐的官员,代管新罗、百济最好了。 要是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这样一来,先不铜臭味儿太浓了,最起码大唐身为万国之王的威严跟高贵,可就要被人诟病了。 但最后,李治还是让翘首以盼、提心吊胆的群臣们绝望了,陛下竟然同意了太子殿下的提议,让他们以银子来赎人。 而看着太子殿下认真的掰着手指头,一笔一笔的费用便像是晴霹雳一般,不单单是让金春秋、夫余丰心神恍惚,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就是身后的大唐臣子,也是汗流浃背、满面愧色,这些账目都是怎么算出来的? 食宿费?这是什么东西?就是连格希元都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身后的官员声询问了他几遍,他都没注意到人家在跟他话。 运输费!你以为这是太子殿下为填补粮食从中原运输到这里的费用吗?错!这是太子殿下为那些专门负责运输的部队要的费用! 医疗费!抚恤费!车马破损费!盔甲破损费!兵器损坏费!每一个人听到这些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肝都在颤抖! 特别是夫余丰跟金法敏,随着上国太子殿下那急急的语速,脑袋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而心里此时也在滴血。 大唐太子的这些明目虽然未曾听过,但是细细想来,这些都是相对应的费用,身为新罗、百济的王,自然是知道,战争永远都是以为银子支撑的。 而他们倾全国之力,下定决心攻打被大唐占领的柳京城,其实就是相当于把国运压在了这场战争上,希望能够谋取更多的利益,反之那就是国运减弱,蛰伏起来任人宰割,就是如今的局面。 金法敏颤抖着苍白的脸,青紫的嘴唇,皱着一张肥胖的花脸抬起头,带着哭腔诺诺问道:“臣愚昧,请殿下告知臣,这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这些费用是何费用?” 夫余丰在一旁急忙认同的快速点头,他也想知道,这个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什么的,怎么就这么贵! “不明白?” “臣愚昧,还请殿下解惑。” “哦,就是你俩把我吓到了,要不是你们突然攻打柳京,我就不会被吓到,所以你们得赔钱,至于名誉损失费嘛……就是因为你们进攻柳京,使我大唐的威严受到了损失,因为你们的攻打,也会让其他人觉得可以试着跟大唐干仗,到时候我们不是还得出兵出人啥的?所以这些费用贵一点也是情理之中的。”李弘亲切的走到两人跟前,像金法敏跟夫余丰解释道。 “借宿费、伙食费这是……殿下,这上面不是已经有了吗?”夫余丰琢磨了下问道,刚才已经了一遍食宿费用了,怎么又多出来一个借宿费跟伙食费。 “你们被我俘获的兵士难道不需要吃饭睡觉吗?被我俘获之后,我总不能让他们风吹日晒吧?总不能让他们饿死吧?这些钱总不能我替你们出吧?自然是由你们出了。至于刚才的食宿费,那是我大唐的,虽然咱们三国世袭友好,但正所谓亲兄弟明算帐,这账目最好还是不要混为一谈,你对吧?呵呵。对了,他们有伤的还得治伤呢,再加上一条友军医疗费!呵呵、呵呵。” 夫余丰跟金法敏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能够用绝望来形容了,‘到底是谁把谁吓到了啊?要吓到,看神情样子就知道了,也是你这个上国太子,把我们吓到了好吧?怎么还让我们赔钱啊!’ 他们现在想死,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时光倒回,自己不打这一场仗了。 但现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了,不想赔钱也可以,王位就变成国内其他人的了,而且到时候,他们愿意给大唐的钱,绝对不会比这些林林总总的费用少! 大唐的太子殿下,这是要逼死他们啊,非得把他们逼成穷光蛋,逼得他们最起码十年之内无法再有钱武装部队,无法守卫边疆啊。 望着金法敏、夫余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脸,一同跟着李治过来的高藏,心理平衡加庆幸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心里暗自窃喜道:“平衡了,自己出得银子现在看起来,并不是很多嘛。” 但高藏却不知道,自从进了他们高句丽的所谓的地界后,大唐的军队一直就没有再运送过粮草,而是全部用了他们高句丽的粮草等。 这一笔开销,虽然在本国看似不大,但如果从大唐运送过来,这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了,甚至毫不夸张的,一次战争所有的损耗,粮草补给的费用就占去了大头。 而一些臣子对于李弘的如此做法,自然是不怎么认可,但苦于不敢擅言军中之事,只好把这些话憋在了心里,偷偷询问了下陛下。 李治于是从李弘那里得到了理直气壮的答案,孙子兵法有云:‘就地取材,哦错了,曹操当年曾作注孙子兵法:‘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 于是,当李治把李弘所的话叙述给大臣们时,大臣们一个个的闭上了嘴巴,虽然心底里还是不认同,但这乃是先贤所言,他们也只好认命大唐兵士靠着高句丽的粮草补给来维持了。 金法敏、夫余丰两人,眼泪汪汪的接过快速写成的费用明目,然后仰头乞怜的看着大唐的皇帝陛下,心中多么的盼望此时,大唐的皇帝陛下能够金口一开,免除他们的费用,而后加封自己为臣,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向皇帝陛下哭诉自己百济、新罗的贫穷了,而不是捧着这么一张要人命的费用明目了。 “殿……下,可不可以在这些费用的总数上往下……。”金法敏看着让他发晕的费用,这样一来,自己哪怕还是新罗王,可也变成了一个穷光蛋的王,还怎么享受美人与美酒? “可以啊,不用付钱,我大不了再费点儿力气,打到你们的王城,另立他人为王,想来他们到时候给的一定比你们多。”李弘微笑着站在李治身旁,背着手云淡风轻的道。 虽然另立他人为王被自己的那般轻松,但想要真正的实施,可是要艰难的多了,绝对没有逼迫他们成为傀儡政权来的容易。 而金法敏跟夫余丰,也正是因为害怕自己另立他人,所以他们就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盘剥。 “是,谨遵殿下之命,臣这就回去筹钱。”夫余丰眼中闪过一丝诡诈,恭敬的叩头道。 抬起头来,只见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不明所以的味道,不由下意识的心里一惊,难道他揣摩透了自己的应变之策? 果不其然,接下来大唐太子的话,彻底封死了他的退路:“夫余丰,你想什么呢?让你回去筹钱?你是当我傻吗?回去之后你赖账我找谁去?派个信得过,手中有权利的臣子回去吧,七日之内,筹不够我要的数目,那么他们也就不用回来了,你俩的尸体我安葬。” 道最后,李弘的语气迅速的便冷,加上他们本身便处在刺鼻血腥味儿十足的战场上,顿时让夫余丰跟金法敏打了一个寒颤,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两个人如失去了骨头般,一下子变得瘫软了下去,非但要赔钱请罪,还要被俘获关押,就算是一个弹丸之地的国,但身为王也该有尊严的,此刻却彻底被李弘不留任何情面的击碎了。 就像是在警告他们,在大唐的眼里,无论你是新罗的王,还在百济的臣,在大唐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大唐也不会因为你是王便高看你一眼! “枯藤老树昏鸦,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涯。”李弘与李治并肩而行,空旷的战场上,高句丽的百姓正在忙碌的打扫着战场上的尸体,对于一些还未曾死透的人,高句丽兵士的方式也很简单,一刀给个痛快了结痛苦。 望着一幕,李弘不知为何,突然间想起了这首词,于是便脱口而出念道。 李治无奈的叹口气,望着漫山遍野的尸体与苍凉落魄的旌旗,在夕阳下透着一股股的落寞与悲壮,喃喃道:“夕阳西下,断肠人在涯。词是好词,但总是感觉不如诗赋那般有味道。战争是残酷的,断肠人又何止一个人?有朝一日,朕希望下和顺,富足安泰,永远没有战争就好了。”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和平永远都只会是一种理想,是战争的间歇期。所以永远不可能有永远和平的时代,您是大唐子,您能做的便是,迫使战争远离大唐的国境,为大唐的百姓营造一个安稳和平的盛世,战争……就让它永远发生在国境线以外吧。” “李弘,朕发现你很好战,跟你皇爷爷……。” “父皇,这您就错了吧,儿臣可不好战的。但战争才是取得和平的唯一手段,唯有强大的兵力做后盾,我们才能够谈和平,才有资格让周边和平共处。如果没有了强大的兵力为我大唐保驾护航,高句丽、新罗、百济,他们就会把战火引燃到我们的国境之内,他们也不会听从我们的命令。所以儿臣认为,无论任何时候,拥有着强悍战斗力的军队,才永远都是保证和平的唯一手段!” “朕真怕以后你是个暴君啊,不过听你这番话……我放心了。” “什么意思这是?” 446 战后谈判 契苾何力跟李谨行在第二便赶到了柳京城,在花吉不要命的速度下,两人只带了仅五千精兵赶到了柳京城,身后的部队则是交给了各自的副将,也将会很快赶至柳京。 柳京城已经恢复了平稳的秩序,战死的唐军兵士一个个都被妥善安葬,而一笔不菲的抚恤费,自然是不会少,这笔费用自是不用,落在了高句丽、百济、新罗三者的头上。 格希元这段时间以来,与史藏诘从李弘身边学到了太多的卑鄙无耻跟阴险奸诈,所以在跟新罗、百济、高句丽对以后边疆的划分中,充分发挥了上国官员的绝对本色。 本着李弘的隔江而治的宗旨,以及对各种费用的赔付问题的指示,两人彻底把这一切贯彻到底,每一次的谈判之后,格希元跟史藏诘都是满面春风的走出来,而新罗、百济包括高句丽的官员,一个个都像是在赌坊里欠了一大笔赌债的赌徒,垂头丧气、捶胸顿足的走出来。 格希元跟史藏诘从来没有想过身为大唐的官员,在与其他官员的交往中,可以获得如此刺激感官神经的快感,跟满满的成就感。 与此同时,这几日的谈判,加上这段时间在李弘身边的学习,也让他们彻底把快要爬满他们全身的儒家大学思想,统统抖落在了地上,再也不会拾起来了。 这些时间跟随太子殿下身边默默观察,以及太子殿下的言传身教,已经让两人脱胎换骨,彻底明白了大唐利益为何物,为何大唐利益高于一切。 想要大唐国运昌盛、绵延不绝,那么就得首先保证大唐的利益不受侵害,就得拥有强悍的兵力,以及不迂腐、灵活的官员策论。 所以这几日的谈判,两人本着大唐利益为最高指导精神,把能够捞取的利益全部捞到了手里。 而自然而然的,谈判中的隔江而治让高句丽的疆土面积大面积缩,但在格希元跟史藏诘的坚持下,高句丽只能被迫同意大唐的条件。 而同时,关于高句丽、百济、新罗三者之间的疆域纠纷,格希元与史藏诘也狐假虎威,仗着有太子殿下这尊大佛在身后撑腰,硬生生让百济跟新罗交出了所有被侵占的高句丽城池。 至于三者一直存有争议的城池该如何处理,这一事情也就让格希元与史藏诘为难了不到一个时辰。 在吃饭的时候,格希元特意跑到李弘宫殿的外面求见,把自己所遇到的难题给了太子殿下决断。 令他跟史藏诘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只是翻了翻白眼,道:“两条路,要么两国打一场决战,要么拍卖这些土地,谁出钱多,那么有争议的城池就归谁。” 史藏诘跟格希元听的连连点头:“是啊,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啊,实在不行,让他们抓阄如何?” “放屁,抓阄咱们怎么挣钱?”李弘再次翻了翻白眼,懒懒的训斥道。 “殿下您的意思是?”格希元两眼放光,他听明白了,这些土地拍卖的钱是归大唐所有啊。 李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伸出食指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格希元跟史藏诘,无奈痛苦的道:“那你们觉得拍卖下来的钱该归谁呢?争议的城池,那就是谁也没有拥有权,自然就是我大唐的了,那么拍卖了钱自然是给我大唐,难道你还想再给他们分回去啊。” “臣……臣确实是这么想的。”史藏诘脸一红,诺诺的道。 “我……呸,亏你想的出来,那干脆直接抓阄就好了,何必搞拍卖!对了,如果他们不同意拍卖,那么就强硬的告诉他们那是大唐的,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们拍卖不拍卖了。”大唐的太子殿下衣袖一挥,带着花孟跟惊蛰去找他龙爹去了。 留下了恍然大悟的格希元跟史藏诘,对啊,我大唐如此强悍,完全可以指鹿为马嘛,到时候他们谁敢反驳? 想明白了的两人自然是兴高采烈、屁颠屁颠的跑回去继续与高句丽等谈判,而最终,三国迫于大唐的免费调解,最终答应了大唐的拍卖策略。 只是人家也不是傻子,又在经过一的拉锯战后,三方与大唐最终在起拍价上达成了一致,史藏诘的十万两银子起拍,差点儿没把高句丽、新罗、百济三方的官员,吓得直接把土地拱手送给大唐了。 好在格希元见机快,最终以七万两银子的价格让三方同意为起拍价,看着所有人都终于心满意足,或者是装作心满意足后,格希元跟史藏诘真是一阵后怕,还好反应快,要不然真把那几个城池砸手里了,人家不要可怎么办! 而这些解决了之后,他们还必须忙乎太子殿下将会安排下来的其他事宜,只是这段时间,格希元又开始变得鬼鬼祟祟的,时不时的收到一些来自长安的密信。 李弘此时走到了他龙爹霸占了的高藏的宫殿内,一进门便看见张绿水与龙爹两人在那里有有笑,大量的从大唐运送过来的,专门供李治享用的美食等等,被连铁、扬武摆满了一桌子。 李弘走进看了看,好家伙,好多都是在大唐都不常见的奇珍异品,竟然也都摆在了桌子上,不过这些应该是高句丽等进献的吧? 糖葫芦好像是女孩子都爱,这个与李弘年岁差不多的张绿水,此时正拿着一串糖葫芦,跟李弘的龙爹你一口我一口的在秀恩爱。 “少让他吃些甜东西,他不适合。”李弘望着两人站在一幅画前的背影,淡淡道。 张绿水一惊,快速的从李治怀里挺直了身躯,手里的糖葫芦也藏在了身后,有些害怕的转过头看着李弘,轻声细语的行礼道:“奴……奴婢张绿水见过太子殿下。” 李弘听到张绿水以奴婢自称,吓得脚下一拌蒜,差点儿摔趴在地上,多亏连铁及时给扶住了。 我去,这什么关系?龙爹到底是什么意思?人家以奴婢在我面前自称,他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还有心思望着那墙上的荷花儿画欣赏? “儿……儿臣见过父皇。”李弘弄不清楚龙爹的心思,只好忽略张绿水对自己的见礼,对着李治的身影行礼道。 被自己使了好几个眼色的连铁跟扬武,面对太子殿下的眼神询问,自然是知道殿下是问,张绿水与陛下到底什么关系。 在李弘行礼后,两人装作若无其事、心翼翼的面对李弘的眼神摇头,因为他们也不清楚,陛下到底打算拿张绿水怎么办,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准备把张绿水纳入宫内。 “你过来干什么?不过正好,朕有一件事儿想了很久,也没有想个明白,你正好帮朕分析下,拿个准主意。”李治这才扭过身,神色之间带着一股淡泊名利的风采似的。 两人以及那张绿水,在连铁等人的陪同下走出了宫殿,来到了那高句丽王宫的真正后花园,在廊亭坐了下来。 而那张绿水却是公瑾的站在一旁,李治也不示意人家坐下来,连铁等人送过来茶叶后,便离的远远的,把这廊亭的所有路口都给封死。 三人就这么无声的喝着茶,看着龙爹眺望远方,若有所思的神情,李弘低头看看,问道:“父皇不知道有什么难事儿?交给儿臣就是了,保证帮您办的漂漂亮亮的。” “唔,走神了刚才,还是先你的事儿吧,完了我再跟你。”李治回过神,接过张绿水亲自倒的茶水,拿在手里温柔的看着张绿水笑了笑,道。 李弘看看眼前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对人儿,也没有避讳的,直接了当的道:“父皇,儿臣打算命格希元与史藏诘以及刘仁轨留在辱夷城,并以辱夷城为安东都护府,不知道您可同意?” “格希元、史藏诘?格希元此人如今在你的调教下,虽然已经颇堪大用,但你确定要任命他为安东都护府大都护?”李治玩味儿的望着李弘,问道。 他不相信李弘不晓得,格希元乃是从一开始便是李贤的人,此次他御驾亲征,太史局原本不是格希元陪同自己出征,但后来格希元突然改变主意,主动要求跟随出征。 他当时还觉得有些意外,格希元不是身体染病,怕是无法跟随自己出征吗,怎么才几的功夫,就改变主意,愿意带病跟随自己出征了? 但自从长安送来关于李忠跟贺兰敏月身死的折子后,而且若有若无的,好几封奏折都在影射,此事儿有可能是太子所为后,李治就对格希元的主动随驾出征,感觉可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了。 特别是在李弘未到达辽东之前,格希元便若有若无的,谈起过李忠跟贺兰敏月的死,言语中一直都在影射,此事儿可能跟太子殿下有关。 如此一来,李治对于格希元愿意跟随自己出征的事情,就显得更加不意外了,此事在他看来,显然就是有人,为了让格希元在自己跟前,一些不利于太子殿下的言语,所以才突然间决定让格希元跟随自己出征。 所以当李弘刚刚一出现在安市城下,格希元便开始了主动寻求与太子对抗的机会,只是令格希元还是李治都没有想到的是,李弘在军中的强硬跟果决,与在朝堂之上完全不一样。 安市城攻城一役,李弘可是彻底的震慑住了,打算一直继续搅乱李弘作战计划的格希元,令其为了保住性命,变得不敢再在军事上有所言语。 447 受教了 令任何人包括李治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本以为这一路上,格希元还会借机为难、设障给李弘,但不知为何,格希元却是老实了一路,到了最后,甚至变得倒像是李弘的臣子一般了。 无论是身为当事人的李治、李弘还是格希元,他们都没有发觉,这种关系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有一个人却从皇帝陛下跟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互动,以及皇帝陛下的神情举止中,猜中了一些前瞻性的事情。 而恰巧不巧的,此人便是史藏诘,史藏诘与格希元同居一顶帐篷,臣子与臣子夜间躺在睡榻上,暗中聊一些皇家的事情,自然是再自然不过了。 也就是史藏诘的一番话,让格希元茅塞顿开,一下子看清楚了前方自己的路,加上李弘的人格魅力,以及战场上的杀伐果决,特别是那句没有什么重要的过大唐的利益这句话,让他感到震惊的了。 所以,不知不觉间,李弘、李治、格希元之间便若有若无的发生了一些变化,也让在辽东这段时日以来,所有的战事都能够顺林的进行,其中自然也囊括了格希元的变化。 格希元之所以会在以前选择站在李弘的对立面,无怪乎是他很清楚当今太子李弘在长安的形象,自打四岁被立为太子后,就没有过一点儿太子的礼仪风范,皇家的礼制、典范等等,在太子身上一点儿也看不到影子。 这对向来注重皇家礼制、典范的格希元来,也是让他一直不看好李弘能够顺利继承大统,能够给大唐造福址的原因。 而在朝堂之上的百官当中,持有这种见解的人并不止他格希元一个,大部分没有跟李弘有过交集的官员,基本上都持有这种想法儿。 而之所以李弘在去洛阳时才感到这股压力,不再强出头,其原因便是他龙妈武媚帮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压力,与其是承担,不如是,在李弘在安西那几年间,他龙妈武媚替李治处理朝政期间,若有若无的便在朝堂之上形成了一股皇后的朝堂势力。 而这股势力里面,自然是也有不看好太子李弘的官员,但因为李弘与武媚的母子关系比其他几个皇子更加连心,而且当初以十岁之龄就保护过武媚,加上对贺兰敏之、贺兰敏月、武顺等人的处理上,也让武媚更加看好李弘。 况且,就算是李弘当年没有挺身而出,危机时刻站在武媚的跟前保护武媚,没有与武媚联手对付武顺跟贺兰敏月,武媚在自己亲生的几个皇子当中,最为看好能够继承皇位的,依然还是李弘。 所以一部分不看好李弘,属于武媚朝堂势力的官员,自然是被武媚亲自把这股,对李弘不满的怨言给压了下去。 李弘从当上太子至今,却从来没有为哪一本史籍作注,更别提是与其他臣子一同著书了,所以这也一直让朝臣诟病。 而人家沛王李贤,则忧国忧民的为《后汉书》作注,以此借史书惊醒自己、警示朝臣,加上这几年还与同其他臣子一同著了《修身要览》、《君臣相起发事》等几本书。 在名声、名望上,向来也是一个爱民如子、尊敬朝臣的贤王,自然是吸收了一批臣子在其身边。 格希元便是在如此背景下,被李贤吸收为自己人,而特别是给《后汉书》作注这种名传千古的事情,文人臣子自然是不甘落于人后,巴不得跟随沛王李贤一同作注、出书。 而从太子李弘来到辽东后,李治在明确得知李忠与贺兰敏月已死的事情后,竟然在安市城下任命太子,统领全军与高句丽作战,这也让格希元、史藏诘等人,不得不去琢磨这里面的政 治意味儿。 随着战事的深入,李治的放权,李弘的全面统辖,加上好几次李治放弃朕的自称,以我自称,都是向朝臣释放出了信任当今太子殿下的信号,陛下这样无条件的对太子殿下的信任,而且还是在辽东战场上,不是在长安城,所以就更不得不让人去琢磨,这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李治看着愣神了半的李弘,踢了一脚提醒道:“跟朕话竟然一直走神,想什么呢?” 李弘从沉思中被踢醒,恍然道:“哦哦,没事儿,格希元的事情好,能臣与佞臣有区别,何况格希元并不是佞臣,如今能力有、威望也有,对辽东又熟悉,而且还忠于朝廷,儿臣总不能因为他在儿臣刚一到辽东时,反对儿臣,就不用他吧?个人之间的恩怨,不能放在朝堂之上,如果这样的话,难道这朝堂之上的所有官员,您都看着顺眼?” “呵呵,的也是。身为皇帝,任人唯亲其实并不可怕,任用良臣也不可怕,但因个人成见不重用良臣,才可怕,到时候吃亏的便是自己了。当年长孙无忌与朕之间颇多嫌隙,但你能朕不用他?不用他朝堂就得塌一半,所以不单得用,还得重用,至于用到什么时候,这个就是火候问题了,你现在能有这样的觉悟,已经难能可贵了。既然你认为格希元可以担当此大才,那么朕也就准了。”李治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叶,淡淡的道。 “那儿臣就这么决定了,刘仁轨也会留在此地,刘仁轨统军与格希元统民,史藏诘兼任御史,监管、调解两位地方大员,如此一来,只要经过磨合期,他们熟悉了这样的配套班子,想来安东可以安稳几年。”李弘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照搬安西的配置在安东实施。 “朕准了,安西已经成功的运用了,自然朕也就不会有疑虑了。”李治点点头,开始思索着自己事情。 “对了,那父皇您找我什么事儿?”谈完自己的事情后,便开始问向他龙爹,刚才龙爹不是有事儿找他相商,帮他拿主意吗。 李治抬头看了看李弘,表情无辜的挠了挠耳根,若无其事的道:“唔,对,朕的事情你给拿个主意吧,这事儿朕思来想去,一个人拿捏不准你母后的脉门,所以让你给参考下。” “什么事儿还要揣摩母后的心思?您是当今陛下,这……还有事儿……需要向母后启……禀禀?”李弘尽力装作不明白,但不由自主的,眼神还是忍不住扫了一眼龙爹身后的张绿水。 而这一眼,竟然还被他龙爹逮了个正着,于是他便听见李治无赖加模棱两可的话:“对,就是这事儿,你觉得你母后会怎么想?” “父皇……儿臣那边还有正事儿要处理,那个什么……刘仁轨跟格希元他们还候着呢,安东都护府一事儿您同意了的话,儿臣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事儿落实了,免得到时候太过仓促。所以……还请父皇允许儿臣告退。”完话的同时,李弘也站起了身子,向李治行礼道。 “嗯,行,你走吧,踏出这个廊亭一步,朕就打断你的狗腿!给你点儿颜色你还要开染坊了怎么的?遇事就往后退,这是一个太子应有的行为吗?给朕坐下!”李治面色冰冷,不孝之子倒是滑溜,还没开始谈就想溜。 李弘看着强硬的父皇,只好苦着脸为难道:“父皇,这是您后宫里的事儿,儿臣不能参合啊,何况,这事儿归母后管,儿臣就算是同意了……。” “这么你同意朕带绿水回长安,纳入后宫了。好,朕心欣慰啊,只是这新罗的公主被金法敏也献给了朕……。” “父皇,您要是这样就没意思了,儿臣哪句话同意了,儿臣是,就算是我同意不也一点儿用没有啊,您到最后,不是还得找母后不是?”李弘看着李治手里捏着的水果,如果自己再不坐下,恐怕龙爹就会往自己身上扔了,于是只好郁闷的继续坐回去,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千防万防,自己早该想到了,龙爹跟这个张绿水的事情,以龙爹的脾气秉性,重情重义的性格,肯定是不会玩玩儿就扔在高句丽不要的,肯定会带回长安的。 而要带回长安,以后宫那个母老虎的脾气,李治他也没办法拿捏的准不是,谁知道带回长安后,张绿水会不会因为水土不服,没两日便暴毙在大明宫或者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这些都是保不齐的事情。 就冲当年母后与王皇后、萧淑妃争斗皇后之位的手段,以及对抗武顺、贺兰敏月隐忍多年的坚韧,谁知道母后会如何对待张绿水,对了,现在还得加上一个新罗赠送的公主,这事儿李弘可是不敢管,巴不得是有多远离多远。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觉得你母后会如何处置?”李治眼神严肃,掏心窝子的问着自己的儿子。 自从武顺、贺兰敏月之后,李治已经收敛了很多,但架不住这出来一趟搞个外遇啥的吧?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多少爱好了,弄两个女子回宫,应该不算是过分的事情。 可李治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占理,武媚又不是没有跟他提过从民间选取采女,但都被他自己以身体不堪为由拒绝了。 现在要是带两个女子入宫,皇后会怎么想呢? 李弘看着龙爹认真的表情,显然是他老人家真的上心了,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父皇,这也就是儿臣跟您啊,过了今日,我绝对不会承认今我的任何一句话。” “好好好,你,朕知道了。” 李弘趴伏在桌面上,伸长了脖子低声道:“找花吉啊,秘密的带回长安,然后您立刻来一次规模的民间选取采女,把她们两人安插在里面,让花吉暗中示意掖庭局的人选中这两人,这不就行了?” “对啊!妙策啊!”李治双眼一亮,一拍大腿欣喜道:“还是你懂得对付你母后,朕受教了。” “呃……要是被母后发现了,您不能告诉母后这是我的,了我也不会承认的,您记住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滚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448 温君解 重用格希元并不是一件让李弘觉得纠结的事情,而他也不用向李治那般紧张格希元,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知道,格希元现在并不再是李贤的人。 而且他也能完全确定了,李忠跟贺兰敏月的死,以及去年他从安西回来时,李忠跟跟贺兰敏月的阻拦,以及李忠跟贺兰敏月之间的龌龊之事,是谁在中间牵线搭桥了。 至于父皇是不是知晓李忠跟贺兰敏月之间的事情,是李贤从中斡旋后,给两人创造了机会,李弘并不确定。 有可能父皇知晓乃是李贤所为,也有可能,这一切父皇还都蒙在鼓里。不管如何,他相信,在长安时,自己让白纯放出风声后,父皇最齐绝对会知晓李忠与贺兰敏月的奸情。 但这一段时日以来,父皇却是从来没有提及过,甚至是一丝表面上的愤怒都没有,是不是明,恐怕父皇早已经知晓?那这张绿水的出现,是不是算是弥补父皇心中一块创伤的良药呢? 但无论如何,现在最起码能够看出来,无论是父皇还是母后,在自己与李贤刚刚开始的暗爭中,两人都选择了站在自己这一边。 父皇的自称我,跟在柳京城下的那我就放心了,释放出来的信任跟禅位的信号,已经足以表明,自己在太子的位置上,依然还是无人能够撼动。 接下来的几日,在等待新罗、百济筹款的过程中,李弘已经把安东都护府彻底建立了起来,与高句丽隔江相望。 如此一来,只要是在陆地上,无论是高句丽、还是新罗,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将在大唐的严密监控之下。 至于百济,因为其地理位置的缘故,以后与大唐的交往,因为高句丽横在中间,阻断了陆地上的来往,所以大部分能够利用的,便是那水上的道路。 所以现在,新罗、百济、高句丽,就像是刚刚新生的奶狗,还不具备再次伤唐的条件,安东都护府在此时成立,再经过几年的磨合,等真正成熟了,那么无论是高句丽还是新罗、百济,都将永远不会对安东构成威胁了。 秋风渐起,崇山峻岭间的绿色渐渐褪去,一片金黄色铺满了漫山遍野的视线中,到了夜里,因为极低的气温,已经需要加穿后衣裳,而李治也迎来了新罗的公主金荣乞,也就是金法敏的妹妹,而年龄竟然又是一个与李弘相仿的年龄。 热闹了一的高句丽王城,因为金荣乞的到来,高句丽王高藏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与欢送仪式。 欢迎自然是拍马屁的替李治欢迎金荣乞的到来,而欢送,自然是在百济跟新罗,花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加上骡马牲畜等其他物品折价,才凑齐了赔付给大唐的各种费用。 一个传令兵匆匆从李弘的宫殿快速飞奔出来,花孟就又再次走进了宫殿内,明日就要与金法敏一同离开,这段时日一直受伤的温君解在殿外求见。 温君解的脸色依然还是显得苍白,人老了,加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想要彻底痊愈、变得精神奕奕,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 在被大唐太子一枪刺中后扔了出去,但幸运的竟然是没有被战马踩死,不知为何,他一直都觉得,这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救了他一命,因此在离开前,想要请求见李弘一面,当面感谢。 看着恭敬的站在下方的温君解,头发与胡须比当初又是白了不少,整个人也因为伤势过重,到现在依然是显得精神萎靡,苍老了很多,跟那日骑在马背上,老当益壮的温君解完全是判若两人。 “臣温君解多谢殿下当日救命之恩。”温君解恭敬的道。 “客气了,无心之失罢了,其实没想救你来着。”李弘示意温君解落座,自己在对面坐了下来,身旁站立着格希元跟史藏诘两人。 “那……臣却以为殿下乃是有心救我,要不然殿下大可不必扬起马槊,在当日甘愿冒着胸前门户大开的危险,救臣了。”温君解低垂着眼帘,平静的道。 李弘不屑的笑了笑,玩味儿的看着温君解,顿了顿才道:“温君解,不必费心思了,新罗虽然比以往强大,但还远远不是大唐的对手,大唐也不会把新罗当成一个潜在的对手,你们还不配成为大唐的对手。” 温君解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弘,自己是来道谢的,为何大唐的太子殿下却如此这般话? “别装了,戏演的再逼真也是假的。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当年金春秋一直想要一统百济跟高句丽,建立一个如同我大唐一样制度的国家,而后好跟大唐平起平坐,这是你们的野心,可对?所以这一次看似你们与百济联手,实则是为了削弱百济的实力,对不对?”李弘烦透了眼前的温君解,明眼人都能看清的事实,但只有他还装模作样,好像真是来感谢自己一样,以为自己是傻子一样,可以被他骗过去。 而他过来,真正的用意,不过是想要从自己嘴里知晓,像浮屠营跟重骑兵这样的部队还有多少,还有就是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一战真正的指挥,而后由此在回到新罗后,再决定他们新罗的下一步该如何走。 毕竟,按照历史的发展轨迹,到了明年,差不多就是新罗灭掉百济、高句丽,一统朝鲜半岛的时间了。 “殿下,您误会了,臣确实没有这个意思,确实是来感谢殿下救命之恩的。况且,我们的王上,已经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送给了陛下,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们新罗的诚意吗?还请殿下明鉴臣的感恩之心。”温君解突然间伏在地上磕头,诚惶诚恐的急急道。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他想直接不理会这种人,但直接赶出去的话,他心里那丝野心还不会死心,依然还会在心里作祟,时不时就会冒出来,想要挑战大唐。 “温君解,你以三千人,我以三百人,你我正面冲锋,如果我不把你高高的跳落马下,那么,你身后的兵士就不会看到你的身影,所以把你像死狗一样扔出去,只是为了让你的兵士看清楚,他们的主帅已经被挑落马下,这样做的后果你应该知道,只会让我军士气大振,让你们新罗兵士气低沉,都是领兵的将领,这些你总该懂吧?所以,你哪里来的理由感谢我救了你?好吧,既然你还一直不承认,想要探查我这个大唐的太子,以后会不会登上大唐皇帝的宝座,是不是如果我继承了皇位后,对你们新罗的威胁更大,这个你可以随便猜测。但我想告诉你,无论是我父皇在位,还是我登基为帝,你们新罗,永远都不要想有机会吞并百济跟高句丽。”眯缝着眼睛的李弘,身上渐渐流露出一股杀气。 最讨厌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而恰巧,这个温君解便是这种人,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那种,让人更加可恨的东西。 “殿下……臣……。”温君解的目光变得闪烁起来,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什么,自己藏在心中最深处,连金法敏都没有的计划,却被大唐的太子殿下轻松的洞穿了。 “我告诉你,不用动你们新罗那些龌龊的心思,以为有机会挑战大唐,统一半岛,如果新罗胆敢再次伸手向百济或者高句丽,那么,大唐的雷你应该听过吧?我在这里保证,如果你们胆敢向他们伸手挑衅一次,我就不惜把新罗夷为平地!滚!”李弘看着温君解还要狡辩的丑恶嘴脸,冷声喝道! “殿下……。”温君解一惊,感觉肩头一紧,刚才领自己进来的大唐太监,竟然轻而易举的提起自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便是毫不客气的把他扔了出去。 骨头散架的疼痛再次袭上来,让他在摔落在地面时,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再次昏厥过去。 没错,他这一次来,就是想要借着感谢大唐太子救了自己的缘由,来探测这个大唐太子的深浅、以及是不是最为可能继承大唐皇帝之位的最佳人选。 还包括那些兵士的人数、装备,是不是大唐的所有兵士装备,已经远远超过了大唐贞观年间太多太多。 毕竟,以他当年去大唐长安的所见所闻来推断,新罗如今虽然不能完全抗衡大唐,但是在朝鲜半岛这一亩三分地上,加上气候条件的影响,漫长的寒冬、较短的暖日,一年之中,能够供大唐在朝鲜半岛作战的时间有限,所以也就给新罗一统半岛提供了极佳的机会。 当年大唐皇帝李世民率兵攻打高句丽,最后被阻安市城下,迫不得已撤兵时,高句丽便在国内跟新罗、百济面前炫耀,是他们打败了大唐皇帝李世民。 但实际上呢,是因为唐军在寒冬作战时并不占据上风,而且最重要的是,加上气渐暖后,大唐军事因是府兵制,大唐皇帝为了不耽误农耕,所以才作罢收兵,没再攻打安市城。 所以,高句丽的炫耀,非但自欺欺人的,让自己相信了自己打败了大唐皇帝李世民这一意 淫的事实,连带着也让新罗、百济相信大唐军队可以战胜,这也便是新罗、百济敢于围攻大唐皇帝身在的柳京的原因。 而今日温君解的到来,便是希望借此机会,重新了解大唐的军队,连带着了解这个大唐的储君,是不是可以让自己寻找到什么弱点,为以后新罗的下一步决策提供详细的参照。 449 姑姑? 李弘看着花孟快步走进来,阴沉着脸对格希元跟史藏诘道:“在他们离开之前,绝对不能放松警惕,绝对不允许他们进入我大唐的兵营,无论是百济、新罗、还有高句丽,坚决拒绝在他们离去前,以任何理由进入兵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入!违者杀无赦!” “是,殿下。臣这就告知刘仁轨等将军。”格希元跟史藏诘两人同时回道,而后便匆匆离开了宫殿。 李弘依然是眉头紧皱,想了想,再看了看花孟,深吸一口气道:“告诉惊蛰跟猎豹,杀了温君解以及在柳京城内被监押的,所有跟温君解有密切关系的新罗官员!” “是,殿下。”花孟平静的回道,对于李弘的命令,他并不觉得奇怪。 自从这些人被监押进柳京后,这些时日以来,便经常发生有人借口前往大唐兵营、甚至是偷偷摸摸的前往唐兵营的事情,而太子殿下一直都是没有采取措施,只是抓住训斥一顿然后放走。 这也是让新罗、百济的官员变得有些肆无忌惮的原因吧,此刻听到太子殿下的命令,这几日心里的窝囊气终于可以发泄了。 李弘心里很清楚,当前些年的太子,跟有迹象能够继承皇位时当太子,有着绝对的区别。 原本的太子就只是单纯的太子,但如今龙爹有了禅位迹象后,太子之位就变得更加敏感了,一些原本隐忍、对太子之位有心的人,就需要采取主动的态势阻挠了,要不然的话,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李弘从到达洛阳开始,或者是从安西回来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在渐渐收敛自己的锋芒了,一来这样可以少一些口舌落入他人之手。二来可以以静制动,看看到底会有谁冒出来。 果不其然,李贤没有看到历史上那个身体赢弱的兄长李弘出现,反而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兄长挡在了自己跟前,这就让他没办法像历史上的发展轨迹那般,坚守耐心,等候着顺理成章的登上太子之位了。 所以他现在不得已而为之,必须采取一些主动的策略了,争取在父皇坚定禅位之心前,考量太子继承皇位的可行性时,把自己也放在父皇的考量名单中了。 “沛王,房先忠求见。”门下悄悄的在李贤耳边道。 “让他进来吧。”李贤看了看对面的李哲,含笑道。 房先忠的到来,自然是不用避讳任何人,因为如今房先忠可是自己的岳父了,所以他来自己的王府,对于任何人来,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而他前几日也被母后送出了皇宫,毕竟,父皇跟太子如今已经准备从辽东起程回长安了。 “既然皇兄有要客,那么李哲就先告辞了。”李哲起身行礼,道。 “好!皇兄也不留你了,前些日子母后不单为皇兄赐婚,如今你也是被母后赐婚了,虽然如今你年纪尚,这还有几年的时日,但也该多多走动走动,不然的话心给你那王府娶个母老虎回去。”李贤挽着李哲的手臂,两人把臂往门口走去,调笑着李哲道。 “哼哼,我可不是你,母后刚给你赐婚,你就猴急的跑到人家家里去了,这一点儿,你跟皇兄李弘可是真有一拼啊,不过比起来,你倒是名正言顺啊。”李哲反击着李贤的调笑道。 “嘿……学会拿我打趣了是吧?这可是皇兄的肺腑之言,私下里应该多多培养感情嘛,你看我这跟房慕青现在,岂不是要比以前融洽了不少?多走动走动,对你没坏事儿,除非你……。”李贤冲着李哲挤眉弄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直指民间传英王李哲好面首一事儿。 “喂,皇兄此话切不可胡,更不可听风便是雨,要是被母后知晓,少不了又是一顿训斥。”李哲站在门口,有些百口莫辩,只好警告道。 “放心吧,皇兄晓得,所以我才让你跟那赵灵儿多走动走动,把这些谣言粉碎于无形之中。赵瑰也是我大唐常乐公主,常乐姑奶奶的驸马,据赵灵儿长得很水灵呢。”李贤继续挤眉弄眼的道。 “赵灵儿当初我见过,那还是跟着皇兄李弘,时候偷常乐姑奶奶家的酿酒时看见的,那时候就觉得长得不错。但……。” “但什么?”李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他还从来没有听李哲起过,当年李哲竟然还跟李弘偷过常乐公主家的酿酒。 李哲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涨红了,看着李贤催促的眼神,只好窘迫的道:“但当初跟皇兄偷酒,被常乐姑奶奶逮了个正着……然后……。” “然后什么啊,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吞吞吐吐了?”李贤拽了拽他的衣袖,继续催促道。 李哲看了看李贤焦急的神情,想了下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李弘都喊了,何况李贤见了也得喊不是。 于是当下道:“也没什么,就是赵灵儿比咱们大一辈,那次见了常乐姑奶奶,自然也就看见了赵灵儿,没办法不是,还得喊一声姑姑。” “呃……就这个让你吞吞吐吐半,你觉得这个别扭?”李贤眼珠子差点儿掉地上。 不过想想李弘跟李哲偷酒,被常乐公主逮个正着,然后扭扭捏捏的喊赵灵儿姑姑,这想起来也确实是挺让人郁闷跟颇有喜感啊。 “能不别扭吗?这要是多走动,该怎么称呼?灵儿?姑姑?灵儿姑姑?不了这个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因为偷酒这事儿,后来还被常乐姑奶奶告状到宫里了,李弘倒好,刚当了太子不久,撒丫子跑的比谁都快,母后最后只好把我揍了一顿。”李哲提起来就一脸郁闷。 跟李弘出去干坏事儿,最后挨揍的老是他,把姑姑……呃,赵灵儿给折腾哭了,他就跑了,留下自己还得哄人家,不成想再次被常乐姑奶奶逮了个正着,以为是他欺负赵灵儿了,要不然常乐姑奶奶也不会告状告到宫里了。 “这……弄哭了不至于告状给母后吧?”李贤抚摸着下巴,思索的疑惑道。 “是不至于,但李弘把人家赵灵儿头顶,还有脖子上的簪子跟项链拿去卖了,要不是那块玉佩乃是母后所赐,也会被他抄走的。”李哲翻了翻白眼,无奈的道。 李贤无语的摇了摇头,安慰的拍了拍李哲的肩膀便回府了,留下李哲自己一个人站在沛王府门口,看着王府门愣了半,才在侍从的陪同下,往自己的王府赶去。 李贤回到王府,门下便已经在王府的一处偏僻的房屋处候着,看见李贤走过来,急忙上前道:“沛王,房先忠已经在房间内候着您了。” “嗯,派人把守好此地,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李贤左右看了看,对门下叮嘱道。 “是,沛王,您放心吧。” 李贤摆了摆手,便自己亲自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绕过前方的花厅,来到一处装饰别具一格的房间,其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大明宫里的皇室建筑,而这一切,则都是工部尚书房先忠的功劳。 “有劳尚书久候了。”虽然此时长安也已经略有萧瑟之意,但李贤的脸上却是春风满面,热情的招呼着房先忠。 “臣房先忠见过沛王。”房先忠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行礼道。 “免礼,你我就不必客气了,不知道房大人今日此来……。” “沛王,臣今日此来,是希望劝阻沛王应稍安勿躁,那一步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轻易迈出,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迈出这一步,沛王就只剩下华山一条路了。”房先忠在李贤坐下后,这才在对面坐下,低声道。 李贤很喜欢房先忠的开门见山,特别是在两人因为皇后赐婚一事儿,加深了彼此的关系后,李贤对房先忠更是刮目相看,倚为重中之重。 平复了下心绪,李贤凝重的想了想,语气有些焦虑的道:“但如今情势所迫啊,逼不得已不是?格希元的密信我也给你看过,李弘如今在辽东依然深得父皇信任,在辽东更是独揽大权,全权处置辽东的一切事物,这李忠跟贺兰敏月之死,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好像更让父皇信任他了呢。” 房先忠看着李贤焦虑的神色,神秘莫测的一笑,淡淡的道:“那又如何?这世上最难猜测的便是圣人之心,今日能够独得恩宠,明日也有可能触碰逆鳞,招来横祸。虽然太子殿下从安西回来之后变得收敛了一些,但也不代表满朝文武都对他持支持的态度不是?何况,如今太子殿下尚书令加身,换做是谁都会有得意忘形的时候,除非这人真是一个圣人一般,视权利金钱如粪土,可显然太子不是这种视权利金钱如粪土之人。” “可他被父皇加封为尚书令后,确实没有得意忘形不是?反而是变得更加内敛了。”李贤紧皱眉头。 450 房先忠的解读 李贤原本没打算,以李忠跟贺兰敏月身死之事加害李弘,来逼迫他自乱阵脚。 本想着以李弘的性格,在加封尚书省尚书令后,自然而然的会变得狂妄自大、得意忘形,会变得更加贪婪权利,这样自己便可以在暗中推波助澜,迫使他与父皇一步一步走向争权夺利的对立面,而后给自己提供可趁之机。 但没想到,这洛阳一行,黎阳仓一事儿,非但没有让李弘卷进去,没有让他与纪王叔对立起来,反而是变得让纪王叔对李弘另眼相看,礼遇有加了。 而接下来的父皇御驾出征,更是给了李弘来巩固太子之位、拉拢朝臣、跟处理政务的绝佳机会,这样一来,如果再任由他顺利的监国下去,只会让更多的朝臣向他靠拢。 所以迫不得已下,为了阻止李弘在长安能够顺利的监国,李贤只好以李忠跟贺兰敏月的死,来让李弘无法安心监国,希望以此来逼迫李弘,迫使他出现左支右绌的处境,漏出更大的破绽来,让自己有机可趁,从而让他的太子之位变得摇摇欲坠。 但所有的一连串动作做出来后,都被李弘轻而易举的化解了,特别是李忠跟贺兰敏月一事儿,竟然没有伤到李弘任何皮毛!非但没有把他完全困死在太子之位,竟然还阴差阳错的,被父皇急召到了辽东,而且现在竟然还传出了父皇有可能禅位之流言蜚语。 这一切来自格希元的信息,让李贤不得不感受到了形势的迫切跟更大的压力,如果想有所作为,还想要染指太子之位,那么自己就不能坐以待毙了,就必须想出更好的计策来迫使李弘出现差错了。 可如今李弘已经牢牢控制着主动权,根本不给自己留有任何机会,那么自己还能怎么办?这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打算效仿父皇的兄长李承乾一样去谋反! “父皇多年来从来不曾自称我,而这一次在辽东,非但好几次自称我,而且辽东战事全权交给李弘处理,这一切都不是好现象啊。”李贤语气沉重,一切都是对他很不利现在看来。 房先忠还是自信满满的笑了下,道:“沛王,陛下自称我先不是不是属实,就算是属实,又能代表什么呢?陛下虽然龙体欠佳,但这些年还不曾有迹象表明,陛下有退位让贤一。何况在辽东,陛下本身就不精战事,太子李弘则是在安西摸爬滚打了多年,又立有赫赫战功,站在陛下的立场,毕竟是第一次御驾亲征,要是不能取得全胜,岂不是让陛下脸面难看?所以此事儿您不用过于纠结。召太子殿下入辽东,不过就是单纯的为了战事罢了,至于什么禅位之事儿,臣以为完全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那你的意思是……格希元身在辽东,却是错误的解读了父皇的意思?”李贤还是紧皱眉头,房先忠的话,并不能让他纠结的心放松下来。 房先忠又是自信坦然的一笑,拂须道:“沛王,如果您是陛下的话,辽东战事儿一旦胜利,那么成立安东都护府自然是迫在眉睫之事儿,陛下御驾亲征带了那么多臣子,不就是希望战事一旦胜利,好任命安东都护府的各级官员?而此战谁的功劳最大?谁身上的职位最多?” “自然是太子了,这个不用。”李贤下意识的回答道。 “沛王所言没错,但安东都护府成立后,大都护如此敏感、重要的职位,陛下却是任命格希元来担任,反而没让功劳最大,又有担任安西大都护之职经历的太子殿下担任,这难道不能明一些让人担忧的问题吗?” 房先忠看着沉思中的李贤,继续道:“陛下难道不知道格希元乃是沛王您的人?想来陛下肯定知道,太子殿下恐怕也知道吧?毕竟您邀他们多人著书一事儿,就已经向他人证明,您把他们揽到您门下了,他们也打上了沛王您的烙印,可对?” “没错,如果我是父皇的话,如果有禅位之意,那么在任命安东都护府的大都护一事儿上,自然是任命辽东战事中 功劳最大的太子,而不会是格希元。安西都护府如今在李弘手里,虽然人不在安西,但依然把安西治理的井井有条,父皇如果没有防备之意,便应该任命李弘为安东都护府大都护,毕竟以安西为借鉴,李弘都应该是最为恰当的人选才是。” “是,沛王聪颖,但陛下却是任命了格希元为大都护!非但任命了格希元为大都护,而且武将则是留下了刘仁轨,非是薛仁贵!这明什么?明陛下不想!不愿!防备着太子殿下染指安东!所有的皇子之中,太子李弘实权兼任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接下来便只有您遥领云中都护府,如今加上安东都护府也将由格希元担任,难道如此安排,陛下有退位让贤之意?”房先忠含笑拂须,彷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此刻的神情,大有诸葛卧龙那般,谈笑之间定下的气质。 李贤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一件放在心里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事儿,终于在房先忠的开疑解惑下烟消云散,整个人有着不出的轻松跟愉悦感。 原本以他对形势的判断,那便是举兵先控制大明宫,而后在父皇跟太子回长安时,出其不意控制两人,而后便夺取兵权,回长安后逼迫父皇废掉李弘的太子之位,过的一两年,便让父皇禅位于自己。 这样的计划,虽然是铤而走险、风险极大,但却是当时自己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但今日经房先忠一番解惑,拨云见日后,一下子眼前明朗了起来,如此一来,自己还可以继续设局、策划一些事情,以此来阻挠李弘染指皇位。 房先忠摇头笑了笑,道:“沛王,非是臣打击您的士气,涨太子殿下志气,以兵力而言,您手里秘密掌握的那些兵力,完全不是太子手里部队的对手。您想要控制大明宫,可的上是难上加难啊。” “哦?大明宫如今少了两万金吾卫,难道你认为我还拿不下来?”李贤有些不相信,自己现在暗中掌控的将领,所能够调动的兵马,最起码有五六万人了,难道倾全力还拿不下大明宫? 虽然大明宫易守难攻,经过李弘当初的参合设计,变得更加让人难以攻陷,但不代表就没有可能不是! 房先忠此时脸上却是少了一丝笑意,多了一丝凝重的道:“绝无成功的可能,虽然臣不知其中意味,但自从您跟英王、殷王离开大明宫后,后宫的守卫却是多了一千精兵,而这些精兵,却不是金吾卫,而是太子李弘当初出征辽东时,留下的一千浮屠营兵士。”到最后,房先忠脸色更加凝重,一字一句的重重道。 “浮屠营!”李贤喃喃自语的念了一遍,脸上再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如果以前他还对浮屠营没有什么概念的话,但这一次在辽东战事上,从格希元的字里行间,都能够看到格希元对浮屠营毫不掩饰的赞美之词,以及对强悍战斗力的钦佩之情。 先是以三千人大破新罗、百济三万联军,后来又是凭借不到三百人冲锋新罗精兵三千多人,而且还又取得了一次酣畅淋漓的胜利! 两次出战,都是以少胜多,相隔不到一,都是以一当十的战斗!这就没办法用运气一词来囊括浮屠营了,只能明浮屠营的战斗力确实是强悍。 “你是自从我们出宫后,这一千浮屠营就进驻了皇宫?” “是后宫。”房先忠脸色凝重的指正道:“虽然不知道此举是皇后之意,还是太子李弘之意,但都明了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个是,皇后更加恩宠太子李弘。还有便是……。”房先忠看了看李贤凝视着他的眸子,再次一字一顿的道:“那就是太子李弘已经知道是谁,以李忠跟贺兰敏月的死来嫁祸于他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李贤看着房先忠的眼睛,彷佛里面有鬼一样,吓得从椅子上噌的蹦了起来,惊惶失色的急急否认道。 “不可能不可能,我一直掩饰的很好,他怎么可能知道是我背后指使的?这绝无可能!这不可能!”李贤冲到房先忠跟前,面色狰狞、又显得极为害怕的重复道。 “沛王稍安勿躁。”房先忠抓住李贤那只把自己臂抓的生疼的手,语气平和的安慰道:“沛王,臣只是在预测最坏的结果,如此一来,我们才好做万全的打算,还请沛王相信臣,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诳语的。如今房慕青乃是准沛王妃,臣与沛王您乃是一家人,臣又如何敢在沛王面前信口开河?”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对,一定要更加隐蔽才行,绝对不能让李弘发现,我李贤有染指太子之位的意思。”李贤在房先忠的安抚下,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房先忠望着李贤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心道:‘沛王还是年少几岁啊,要是再成熟一些就好了,不过好在现在也不晚,形势还允许沛王在暗暗成长几年。’ 451 室韦 靺鞨 但房先忠却不知道,李弘从在李贤心中烙下的影子太深了,深到连李贤自己都不知晓,自己一旦真正面对李弘时,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形。 而李贤自己,甚至是从来就没有去想过,有朝一日,如果自己与李弘正面对抗时该如何自处! 而就在他们谈论李弘时,已经从高句丽柳京出发,回到松漠都督府的李弘,不由自主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弄的旁边的李治连问了好几次,是不是着凉了。 李弘只是摇摇头,让龙爹放心,他没事儿。 薛仁贵自从攻打完苍岩城后,就没有向契苾何力跟李谨行一般继续深入跟进李弘,而是在打完后又返回了安市城,停留一夜之后,第二日便回到了松漠都护府,拿着李弘的手谕在此地进行了粮草等补给后,率着两万精兵就一头扎进了靺鞨跟室韦两国的国境内。 所以现在薛仁贵出现在松漠都督府,李弘倒是不吃惊,反而是李治跟见了鬼似的,他还以为薛仁贵早就回安西了,以为李弘这个不孝之子怕辽东战事,过多的消耗他安西的兵力,所以在拿下苍岩城后,就让薛仁贵打道回府了。 但却没有想到,竟然在寒冷的冬季已经到来后,在他们回到松漠都督府时,却看见了黝黑、壮硕的薛仁贵。 而在薛仁贵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外衣以兽皮为主的人,这些人李治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是却不敢相信,这些人就是曾经在大唐大朝会时,曾经给他岁贡过的室韦首领孙万荣跟靺鞨首领桃兀儿。 李弘笑意盈盈的看着脸色震惊的龙爹,嘿嘿道:“父皇,怎么样儿?没想到儿臣把他们请过来为您庆功吧?放心吧,自从云中被我大唐设置为都护府后,他们就脱离了突厥人的管控,儿臣正好在薛仁贵攻打完苍岩后,觉得他挺闲的,就命他去室韦跟靺鞨进行了下亲切、友好访问。” 如今不管是室韦还是靺鞨,则是刚刚在这几十年间,才慢慢从人类第一社会形态“原始公社”的形态慢慢转变到了突厥制度的部落化,刚刚从首领提升到了可汗制度,以大大的部落而组成。 在突厥被大唐消灭之后,无论是室韦还是靺鞨,由于人口太少,也引不起大唐的注意,加上有突厥余部从云中等地逃亡到了室韦跟靺鞨,迫使室韦跟靺鞨,继续往北移,所以一直除了偶尔来趟岁贡外,便再无交集。 如今这几十年间,在突厥余部的帮助下,慢慢走到了部落制度,沿袭了突厥的一切制度,这让李弘不得不开始加以警惕。 毕竟,参照史书的话,后突厥的崛起,以及室韦跟靺鞨的发展变化,接下来的中原地区,面对的各种族强敌侵扰,基本上都是从这里发迹起来的,所以,李弘现在就不得不把他们的发展势头摁住。 而后世大名鼎鼎的契丹、女真等族,可都是从室韦、靺鞨繁衍生息出来的,而至于那个横扫欧亚大陆的蒙古,便是因为契丹对室韦部落的侵略,导致了一部分室韦人向南迁徙,最终变成了一部分的蒙古族人。 而且室韦就分为好几部,有南室韦、北室韦、大室韦、钵室韦等,至于后期的民族演化过程,就算是李弘,也是无法得清楚到了最后,如今这些人是那个民族的祖先。 最初的蒙古也被称之为蒙兀,而靺鞨的首领,桃兀儿,让李弘是更加的好奇,虽然他知道,这差着好几百年呢,民族的融合跟冲突等等,造成了的往后的民族的所有基础,此时还不够完备,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个时期出现那些千古人物,但看着他们祖先,遥思一下未来也是蛮不错的一种感觉。 但不论如何,李弘却是知道,想要保住大唐在他这一世,不像历史上那般再重演一遍,后突厥时期大唐被侵犯的悲剧的话,那么室韦跟靺鞨就得重视跟压制起来,就得从室韦、靺鞨丰厚的土壤中,把突厥连泥带根一起拔出来,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任由他们再持续发展。 李治听着李弘的亲切、友好的访问时,嘴角学着李弘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这种鬼话他要是信了的话,那么现在就可以直接禅位了。 李弘看着那一抹不屑的笑容,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耸了耸肩便以有事儿为由,走出了松漠都督府的正厅,留下父皇去处理这些不算是外交的外交吧。 安东都护府大都护格希元是跟随着李弘过来的,一路相送李治送到了松漠都督府,而今格希元正在自己的住处等着自己呢。 史藏诘跟刘仁轨已经从自己这里得知了,室韦跟靺鞨的发展起来的利弊,加上如今还有格希元这个鸡贼似的大唐忠臣,李弘相信,室韦跟靺鞨,包括突厥残余,就算是想要按照历史的轨迹那般发展,恐怕因为自己的介入,怎么着也得晚个一两百年了。 格希元现在是谁的人?是不是还听从李贤的话?李治不知道,但李弘却知道。 现在的格希元对自己是言听计从,而且自从任命他为安东都护府后,格希元一夜之间变得愚笨了很多。 每每收到来自长安的信件后,格希元都会皱着眉头、做苦思冥想状的来找太子殿下帮他答疑解惑:“殿下,这个字念什么来着?臣拿捏不准,您帮臣看看这封信件如何?” 要么就是在回信的时候,格希元以对遣词造句、标点符号的陌生为由,拿着几张空白纸,坐在高句丽王宫内,李弘的宫殿里不走了,非要让李弘帮他参谋、参谋这信该怎么回才能不失礼,才能不显得自己愚笨。 所以,长安城的沛王李贤跟房先忠,在后期得到的格希元的密信,大部分都是李弘、或者是花孟等人过目后,格希元才“偷偷摸摸”的递送给李贤的。 而在所有的信息中,从格希元回给李贤的信中,到底是谁任命的安东都护府大都护这一事儿上,就能够看到,如今的格希元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格希元,反而变成了一个被李弘策反过来的臣子。 自然,李弘能够策反格希元,那么李贤跟房先忠,也会想法设法,想要在朝堂之上拉拢其他臣子。 “沛王,为今之计,臣以为,您不应当效仿陛下的兄长愍太子李承乾,而是应该效仿先帝才是,当年秦王府的十八学士,可是先帝能够取得皇位、以及创立大唐盛世的中坚力量。如果沛王能够招贤纳士,沛王府内有这么一批贤才,这玄武门之变,不是不可以再发生一次不是。”房先忠两眼透着彷佛野兽一样的狠辣光芒,但鼓惑人心的话语,却是让刚刚平复下来的李贤听的热血沸腾。 “房尚书不妨细细来,我在父皇快要征战回来之前,该当如何做才好。”李贤起身对着房先忠行弟子礼,长长一揖后,站在旁边求问道。 房先忠轻轻的叹了口气,整理下思绪道:“想当年先帝南征北战,网罗了不少能臣良将,更是过‘下英雄、皆入吾彀中。’如此的豪言壮语,也因此造就了先帝的盛世伟业,我们想要完全效仿显然是不可能。但当年先帝与郑国公魏征对策时曾过,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那么,我们便可以看太子李弘缺什么,我们就补什么,如此一来,就算是陛下下定决心禅位时,到时候也就不得不把您放进去考虑了。” 李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本身便是聪慧之人,也是受尽了李治与武媚的恩宠,而今虽然因为凯觎太子之位,与李治跟武媚之间,若有若无的产生了一些隔阂,但不代表他就变得愚笨了。 于是缓缓开口道:“修身齐家治国平下,非但要看李弘缺什么,还要一些事情走在李弘的前头,譬如,先帝当年就要比隐太子李建成成家早一些,再有就是,当年长孙皇奶奶与隐太子妃利用前往宫中看望高祖之际,拉拢宫中嫔妃,甚至一些朝臣来为自己的夫君助威。” “不错。”房先忠认同的点点头,继续道:“再者,像如今皇后身边的一些臣子,也可以作为拉拢对象。再有便是五姓七望如今以您马首是瞻,而江南士子又多有想要归入他们门下的迫切想法儿,这也是您需要注意、拉拢的一点儿。江南士子影响力不比关中等地区士子影响力低,趁着如今太子还没有把注意力放到江南,您大可以利用五姓七望拉拢一些有才华之人,弘文馆便是先帝当年建立,您何尝又不能效仿为之?” 李贤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是的,房先忠的话的一点儿错没有。 江南士子向来是朝廷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虽然如今科举制大有取缔九品中正制的趋势,但在江南士子的心里,五姓七望依然是让他们仰慕的一座座高山。 更难得的是,如今李弘在江南,完全没有一点儿可以依靠的背景。 452 拉拢 当然,在李贤眼里,那李素节跟李上金两人不足为虑,就算是两人真心站在李弘一边,但与下士子比起来,两人的影响力就不值一提了。 房先忠看着笑的很开心的准女婿,拂须道:“何况,太子李弘在岭南道的泉州,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私下里让李淳风为其打造豪奢大船,工部单单为此事儿已经出了五百万两的银子,这还不包括兵部、户部出得钱,而据工部的人,那太子命李淳风打造的所谓战舰,虽然比大唐的五牙战舰要长一倍,但其高度却又差了不少,这里面是不是有太子中饱私囊、或者谋取钱财,做其他用呢?” “所以我们需要放出风声,在李弘回到长安后,绝不能让他像父皇一样,风风光光的入长安,而是让他第一站在朝堂之上时,就得面对这些棘手的难题!一千多万两的银子,难道就打造那么几艘破船?虽然身为尚书省尚书令,但他也需要给父皇一个交代不是?”李贤狞笑的看着房先忠,这确实也是一个好主意。 不算不知道,细细算来,自己手上能够桎梏李弘的东西还是不少呢。 “是啊,所以御史台的李峤我们需要拉拢,皇后跟前的重臣狄仁杰也需要拉拢,但是……。” “狄仁杰太狡猾了,这段时日以来,李弘都没有把他拉拢过去,一直是念叨着母后对他的知遇之恩,让其他人知难而退。至于李峤……也不太好拉拢,我需要像您这般的臣子出谋划策才是重点儿啊。” 房先忠眼中略过一抹贪婪,继续不动声色的道:“狄仁杰难以拉拢是真,李峤倒是无所谓,风言奏是乃是御史台所有御史的职责所在,不一定非得李峤。不过……。” “不过什么?”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够跟您才行,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么只有……。”房先忠食指往上指了指,看着李贤还有些不明所以,顿了下道:“尚书省右仆射张文瓘,明年便该告老还乡了,如果沛王您能够争取一个右仆射的臣子,或者是推荐一个右仆射的臣子,想来,这比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的更要有收益一些。” 李贤眼睛睁的老大,尚书省右仆射!那可是从二品的官员啊,位极人臣的官员啊,这在大唐,除了李弘是实职的正二品外。 从二品的官员就右仆射张文瓘、跟左仆射崔元综两人是实职,其余官员,绝对没有任何一人,是有实职的从二品官位的! 李贤震惊的有些不出话来了,吞了几口嘴里的唾沫,有些口干的道:“右仆射李弘绝对不会放给一个不信任的人的,我不可能的,李弘绝对不会让我染指六部任何职位的,除非求助父皇?但父皇肯定不会同意的,皇爷爷跟隐太子李建成的争斗还历历在目,父皇肯定不会同意让我担任尚书省右仆射的。” 房先忠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这人看来都是自私的啊,有好事儿了第一反应都是往自己身上找补,沛王看来也是如此啊!难道就没有想过眼前的自己吗? 不过话回来了,自己的第一反应不也一样,不还是希望沛王能够助自己,登上从二品的尚书省右仆射的位置,自己不也是在李贤了之后,才想到了他任尚书省右仆射的第二可能性吗! 但如此自荐机会要是错过了,这一次自己的主要目的岂不是就落空了?不管能不能成,自己这番话则是必须出来给沛王听的。 “沛王自然是被太子所警惕,很难争取到此位,但如果是臣的话……是不是有可能坐上右仆射的位置?当然,这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还请沛王放心,如今女已经是您的准王妃,那么臣就算是坐到尚书省右仆射的位置,也依然是您沛王的臣子,总之,不管臣能不能坐上右仆射的位置,臣都是您沛王忠心不二的臣子,为您效劳,以您马首是瞻。” “此事需要好好谋划一番,无论是你还是我,如果任何一个人能够争取到尚书省右仆射的位置,就等于架空了李弘如今一半的权利,哪怕是请五姓七望一同帮忙,此事儿也值得一试!”李贤来回激动的走动了好几圈,突然在房先忠跟前停步,坚定的道。 房先忠眉宇之间闪过一丝忧虑,如果让李贤也去角逐这个尚书省右仆射的位置,恐怕以李弘的敏锐跟警惕,到最后更有可能是被他人钻了空子,而不是只会从他们两人中选一个出来了。 “沛王可曾想过,如果您一旦露出对此事儿感兴趣的端倪,太子李弘岂会置之不理?到了那时候,恐怕我们就很难争取到了。所以臣认为,沛王您如今一动不如一静,应继续隐身幕后运筹帷幄才是,而不是直接参与进来,那样的话,怕是要打草惊蛇,让太子李弘对您更加防范不是?”房先忠循序渐进,看着李贤阴晴不定的脸,把自己心中的忧虑了出来。 “这……。”李贤犹豫了,事实确实如房先忠所言,如果自己的行迹表现的过于频繁,怕是会让李弘对自己加以防范。 “沛王,您如今的要务便是……成家立业!只有您先成了家,在陛下跟皇后眼里,也就是成人了,正所谓成家立业,最起码在陛下跟皇后眼里,就多了一丝稳重。而现在太子李弘的太子妃如今刚刚开始由皇后操办,所以您的当务之急并不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朝堂之上,而是先把王府的事宜打理妥善,给陛下与皇后留下一个修身齐家的好印象才是。” “格希元任安东都护府大都护,张大安、刘纳言、成玄一、许叔牙这几人,根本就不可能连升好几级被提拔,何况他们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政绩,在长安三品的官员里,如今只有您一个角逐,怕是不够啊。”李贤看了一眼房先忠,自己这个准岳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是希望借自己跟五姓七望的力量,帮助他坐上尚书右仆射的位置。 虽然此事儿无可厚非,以他沛王的命义笼络的朝臣中,筛选一番的话,也就只有他最有资格,毕竟三品的官员,在他李贤的羽翼下还是太少了。 “好,我可以跟五姓七望商量此事儿,首推您房尚书为右仆射的对象,但您也要争气才是,这些日子,工部就不要继续修缮王府了,况且冬日已近,也该停歇一段时日了。”李贤心中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能让自己完全信任,能够有资格竞争尚书右仆射的,自己手里好像暂时就只有房先忠一人,所以现在不妨先暂时答应下来。 至于能不能成行,这还需要自己与五姓七望相商后,再次帅选过能用的人后,才能决定由谁来担当。 送别了房先忠出府后,李贤一个人又在里面待了半,这才缓缓的从里面走出来,门下手里的一封信及时递了过去。 原本以为是辽东格希元的信件,随口了句先放一边吧,却不想门下恭声道:“沛王,这是王勃的信件,非是格希元来信。” “王勃?”李贤一惊,差点儿把这事儿忘了,于是急忙接过门下手里的信件,脚步匆匆的快走几步来到了正厅。 卢照邻如今是他一直极为想要拉拢的对象,在安西五年,回来之后直接被任命为范阳都督府的都督,如今把持着唐军出关、入关的辽东路上要道,此人如果能够拉拢过来,对于原本实施他当初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所以他便让王勃以文人士子送他们的雅号:长安四杰的名义去访卢照邻,看看是不是此人有可能被拉拢。 毕竟,卢照邻在安西一直侍奉李弘,这些年从李弘身上应该学到了不少,不然的话,同为长安四杰的骆宾王、杨炯没有被调回,反而是把他调回呢? 虽然其中有范阳卢氏的原因,但卢照邻想要取代范阳家主的位置代之,恐怕就需要自己的帮助了吧,如今的五姓七望,可是与他李贤的关系是最为密切的。 “陛下已经走水路回长安,不日便会到达洛阳。卢照邻态度模糊,臣至今无法得到明确的答案,太子与卢照邻之间,依臣这些时日的观察,并未发现有何过密交往。陛下圣驾驾临范阳时,太子与卢照邻只进行过一次单独的谈话,至于陛下,并没有单独召见卢照邻。臣请沛王决断,是否开门见山拉拢。” 李贤的眼神随着一行一行的字迹游动,看到最后之后,一把把信揉成一团抓在手心:“废物!不成器的东西!” 怒气冲冲的李贤看了看手心的信团,恨恨的扔在地上,嘴里继续怒道:“开门见山!开门见山找死么?与太子一次单独交谈就足够了!李弘是何人?这些可都是当年在安西就跟着他的人,自然是了如指掌,难道还需几番叮嘱才成!” “沛王……。” “下去吧!”李贤愤怒的挥了挥手,一封来之不易的信件,却只提了父皇跟太子的事情,而对于范阳卢氏如今到底谁是家主却是一字未提!甚至连卢照邻这段时间,是否有凯觎卢氏家主之位的事情都没提,不是废物还能是什么! 453 回程 沿着永济渠一路而下,加上气渐冷,寒风凛冽,李治也懒得在地方洲、县多做停留,一般的洲、县,李治则选择了就在码头接见,五牙战舰最终还是被李治弄来两艘,以彰显皇家的威武之气。 一顿让洲、县官员受宠若惊的在五牙战舰上的皇家饮宴,让这些官员在下船回府时,走路都觉得飘飘然,这是平时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的机会。 而且李治出来已经长达八个月之久,恋家的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皇宫了,特别是恨不得立刻能够见到皇后武媚。 而李弘也都出来快六个月了,所以一路上关于官员的迎接仪式,则都是被父子俩简洁了很多,并不做过多的停留,便会再次起航。 但即便是这样,从松漠都督府出发到达长安,他们也将会用去一个月的时间,足以相见,这个时候的帝王出行,其仪式是多么的隆重了。 高大的身躯自从出了松漠都督府后,就没有再穿过盔甲,一身雅黑的圆领长袍穿在身上,给人一种冷酷、威严的感觉。 看在李治的眼里,倒是有了几分太子的模样,但一直以来的懒毛病还是没有改,束发这个每一个唐人都需要做的事情,李治就不明白了,怎么到了他李弘这里就这么难呢! 在辽东也就罢了,有头盔戴在头上,关于披头散发的事情也就不他了,而今要回洛阳了,这货还是没有把头发束起来,就用一根红布扎了个马尾,手里提着一个圆顶提盒就嘿嘿着走了进来。 身后的花孟跟惊蛰,也是同样手里提着同样考究的圆顶提盒,跟着李弘进来后对着李治行礼。 李治此时正倚窗而坐,张绿水站在船厅中间正在莺莺歌唱,见李弘进来后,便放下了那身段,冲李弘行礼后,便与另外一名年龄相仿的女子站在了李治的身后。 “你来干什么?你怎么过来的?”两艘五牙战舰,一人一艘,起航时他还在身后那艘上呢,怎么眨眼间提着提盒跑过来了,李治看着某人那嬉皮笑脸的笑容,深深的感到一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啊?容易啊,搭个木板就过来了。”某人放下提盒,花孟跟惊蛰便开始一一打开,顿时一股让人食欲大开的香味儿,便充满了整个硕大的船厅。 李治不明白他的容易到底是怎么个容易,两艘船走在永济渠上航行,搭个木板就能过来?但人家李弘如此了,他也没有办法,也懒得跟他较真儿,扭头看了看河岸边的风景后,再次回过头。 用力的嗅了嗅摆在桌上的那些山珍,不为所动道:“你到底想干什么,直接了,你李弘的殷勤美食儿,可不是那么好下咽的。” “这咱们都走了一个月了,眼看着过两日就到洛阳,儿臣是想跟您合计合计。”李弘试探着在李治面前坐下,见龙爹没反应,便实实在在的把屁股挨在了椅子上。 随着花孟跟惊蛰的双手在提盒里上下翻飞,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些精致的菜跟一盘盘的生肉便被端放在了桌上,而后一个铮铮发亮的黄铜火锅,便被摆在了正中央。 “父皇既然今日有听曲儿雅兴,儿臣就顺带着一些美酒佳肴来给您助兴,怎么样儿?还是儿臣孝顺吧。”李弘讨好的看看一脸嫌弃表情的龙爹,继续舔着脸皮笑着道。 “孝顺?朕看就是个笑话!”李治看着二皮脸,就那么自觉的坐在了自己对面,心里叹了口气,冷冷的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花吉留下侍奉就行了。”李弘看了看忙活完的花孟跟惊蛰,再看了看侍奉在一侧的扬武和连铁,挥了挥手道。 而他话音刚落,那张绿水跟新罗公主金荣乞,竟然是向李治跟他行礼后,便准备步出船舱。 “你俩留下吧,一块儿陪朕享用这太子,无事献殷勤的美食。”李治见这两佳人也要离开,当下便出口拦阻道,对于让扬武跟连铁也出去的命令,李治则是连理会都没有理会,任由李弘做主了。 李弘笑了笑没话,在桌上忙活了一番,示意花吉把酒倒上,而后便看见在李治的命令下,张绿水与金荣乞两女子,怯生生的一左一右,在李治的两侧坐了下来。 李弘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张绿水还是金荣乞,都有着朝鲜半岛美人儿的特色,中等的个头儿、稍加丰腴的身材,绝对白皙到极致的皮肤,柳叶儿弯眉、樱桃嘴。 张绿水的眼睛略带媚感,或许是高句丽的高藏,专门为李治准备,所以窈窕婀娜的身子,加上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会凭借着魅惑的眼神,让男子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而那金荣乞相比接地气的张绿水,因为其王室基因的常年熏陶,虽然在李弘看来好像依然还是处子之身,但其胸前的傲人之处,却是比张绿水那盈盈一握要吸引眼球。 加上其高贵典雅的气质,玲珑剔透的眼眸,精致完美的五官,倒是让人望见之后,不由得心生怜爱之心,一静一动之间,都带着一股迷人心窍的韵味儿。 待整个船厅便只剩下花孟与李弘,以及李治与两女共五人后,李弘这才苦着脸抱怨道:“我的父皇啊,您能不能稍加收敛一点儿啊。” “朕怎么了?”李治像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玉器,抚摸着金荣乞的手,淡淡的问道。 两人如今用唐话沟通还成问题,只会靠意念跟肢体语言沟通,所以到现在,李治依然还是没有让金荣乞侍寝,平时都是让张绿水陪侍。 “这眼看着就要到长安了,您就这样大摇大摆、明目张胆的,然后接见地方官员,您就不怕这事儿传到母后的耳朵里?”李弘用眼神向李治示意,自己的就是您身旁的两人。 听到李弘嘴里的母后二字,一向妻管严的李治顺势放下金荣乞的玉手,追问道:“对了,你母后如今可已经到达洛阳?” “好像到了吧?。” “我们大概还需要两三日便可到达洛阳,下了船后,按照你的计策,我就将跟她们会分开一段时间……。” “别别别,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儿臣不知道您在什么,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的私事儿……。” “混账,朕乃是大唐皇帝,朕岂有私事儿一?家事都乃国事,何况是如今这……。” “行了行了,您别吓唬儿臣了,您就吧,想儿臣怎么办吧,儿臣遵旨就是了。” 李治看着上道的臣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花吉侍奉着李治跟张绿水、金荣乞一同涮火锅,而某人此刻就得自食其力了,只能是自己拿着筷子捞肉吃了。 鹿茸、熊胆、虎狼之补药,这些乃是地方大臣们在他回长安时,这一路上送来的,李弘经过五牙战舰的御膳房,顺手捎带着给带了过来,如今父皇一龙二凤的,恐怕就缺这个。 李治看着痛快答应的李弘,凝神盯着李弘那越来越英俊、成熟、帅气的脸颊半,才道:“朕想好了,朕打算在长安建造一座别宫……。” “不是,您这是什么意思?”李弘差点儿被烫到,急忙把嘴里的肉当着李治的面吐出来,急急问道。 “无论是张绿水还是这个金荣乞,朕想了很久,就算是你母后同意了,大臣们会同意吗?会准许她们两人进入皇宫吗?入得了宗室吗?谁会……。” “不是……您的意思是,还打算给儿臣再整出个弟弟、妹妹啥的不成?”李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噗通噗通的跳,这特么的玩大了啊! 历史上到了太平公主这里之后,龙爹就停止跟嫔妃有生育了啊可是,这现在看龙爹的认真神情,怎么感觉打算要给自己生弟弟、妹妹呢! “为何不成?朕的兄弟姐妹中,如今你新城姑姑不也才三十七岁?可朕的姑姑最的呢?常乐公主多大你知道吗?就是那你偷人家家里酒,被常乐逼着喊她女儿姑姑的……。” “这种事儿您就没必要这么仔细了吧?儿臣知道常乐公主比您还两岁呢,那是儿臣的姑奶奶,您的姑姑,但……儿臣总觉得不靠谱……。” “怎么就不靠谱了?” “您问问母后同意不,儿臣没意见,但母后、李令月您怎么办?李令月现在就是个霸王,您要是给她来几个弟弟妹妹,呵呵……等着皇宫翻吧。”李弘继续打击着龙爹,虽然这事儿跟自己没有利益冲突,但总感觉自己好像不是活在大唐时代了,是在一个平行时空的不一样的大唐似的。 “所以朕想让你帮我做你母后的工作,此二人不能入我李唐宗室,但放在长安,到时候朕把萧淑妃也接过去,她们三人同处一座府宅,你母后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你父皇我呢,也能皇宫跟长安随时跑,就像对那萧淑妃般,偶尔还是可以过去歇歇脚,散散心不是?” “……。”皇帝要避着皇后养二奶、三奶、四奶!李弘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的唾沫横飞的龙爹,一下子变得脑袋有些蒙圈。 454 要钱 李弘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龙爹这几日以来,就思考出了这么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计划,竟然要在外面养三儿? 堂堂的大唐皇帝要在长安城内养三儿?这真的是皇帝当的太窝囊了,还是龙爹在自己跟前装可怜,扮委屈呢? 而且还要把萧淑妃接过去?这是什么意思?挑战母后母老虎的威严吗?龙爹敢吗?他现在心急火燎的往回赶,不就是太久没有看见母后,想母后了吗? “那个……您做什么儿臣都不反对,但您把萧淑妃……这事儿……您觉得母后……。”李弘缩着脖子指了指头顶,总之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此事儿倒是不用你操心,萧淑妃之事儿乃是朕后宫之事儿,朕到时候自会跟你母后相商。当下要紧事儿是,等朕到了洛阳后,你便立刻回长安,当年吴王李恪的王府朕记得一直无人用度可对?”李治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问道。 “这事儿我不知道,您也不该……。” “三百万两就够了,回长安后拨给将作监三百万两白银……。” “我出钱啊?” “朕的府库拿不出银子来,你母后也不可能给不是,这不你出让谁出?”李治很奇怪,三百万对他李弘应该不算是事儿啊,逛个诗会都能随身带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怎么现在让他出钱跟要他命似的。 “这锅您也打算让我背?您想没想过,母后要是知道我给您三百万两银子,会不会打断我的腿?”李弘愣愣的问道。 “那你知道你不给,我现在就能打断你的腿吗?眼里只有你母后,没有我这个父皇吗?” “不不不,您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要钱儿臣也不敢不给不是?但……儿臣现在没钱。”李弘两手一摊,开始直接耍赖皮。 “没钱?”李治眼珠子瞪的快要掉进了火锅里了都,看的李弘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接着点儿,别真掉下来了。 “没钱?你以为朕这七八个月没有理政,就不知道我大唐岁入了?你以为你当了尚书省尚书令,我就不知道户部今年收了多少赋税?你自己带一百八十万两出去参加诗会的时候,你怎么不没钱?怎么朕找你要这么点儿钱,你就没钱了?信不信朕自己找户部……。” “可以,您去吧,户部的帐您要能看懂您就去。户部有钱,但那些钱哪一个不是专款专用?兵部改革在即,正值紧要关头吧?还有以洛阳、长安为中心的路是不是都得修?要不然怎么能够快速……。” “朕不管,无论如何,你也得给朕弄出三百万两来,弄不出来,你就把濮王府腾出来,朕可是知道那里就修缮的不错……。” “那是人家白纯的,为什么要给您?实话跟您吧,您缓我半年,六百万两都行,但现在,儿臣确实没有多余的银子给您。”李弘看着李治瞪圆的眼珠子,叹口气道:“儿臣如今手里确实没钱,兵部原本用来给水军做的预算都不够,儿臣还从工部找补了五百万两过去……。” “水军那么需要钱?但朕如今屁股底下依然是五牙战舰,也没见到你那所谓的更好、更强的舰船!”李治的注意力,很轻松的被李弘引到了大唐水军一事儿上。 “从无到有,永远都是最费钱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一样,想要让水军走的更远,而不是就沿着那海南线游弋,前期自然是必须要花费大量的……。”李弘神情正色的着,却被李治给打断了。 “那就让她俩先入住濮王府,让白纯给找一间好些的宫殿。朕就纳闷了,你一个太子,也不娶人家白纯,就把人放在濮王府里养着,你想干什么?对了,还有那安河,恐怕以后也会成为濮王府的女主人吧?”李治突然开始八卦李弘的感情事情,这话题翻的是让李弘措手不及。 整了半,龙爹在外面搞包养,是跟自己学的啊! 但自己跟白纯之间,却是没办法把人家娶过来,虽然比自己大,但在大唐这都不算事儿,让他纠结的是,以白纯的能力跟在自己身边的影响力,如果纳入东宫之中,那便是连太子妃都是形同虚设了,更为难的是,就算有了子嗣,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跟其他自相残杀呢。 所以,在李弘看来,最好的办法便是不给白纯任何名份,便就这样一直不明不白的跟着自己,如此一来,等于自己身边永远有一个能够让自己信任的女人。 “安河母后不同意,什么叛贼的女儿,就算是纳入东宫,也是被人欺负的命,不如跟着白纯一起好了。”李弘耸了耸肩,感情的事情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 如今能够让他有感觉的,除了白纯便是裴婉莹,而至于安河等,总是给他一种,像是身为太子必须的标准配备一样,无法像是对待白纯、裴婉莹那般对待。 想着几女不由陷入深思中的李弘,无声的叹了口气,自己这一世的感情越来越乱糟糟了,好像能够让自己如同对待白纯那般很难啊。 “房先忠此人在工部如何?”李治打断李弘的思绪,看了一眼李弘问道。 “怎么,您有什么打算?中规中矩吧,永济渠的清淤就是他的功绩,如今我们能够快速航行,也少不得他一份功劳。”李弘没有问龙爹,关于母后把房先忠的女儿赐给李贤一事儿。 房先忠也算的是名门望族,其父亲房仁裕,乃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之一,梁国公房玄龄的族兄,早年间曾跟随王世充,后来与裴仁基一同投唐,在大唐最终做到户部尚书的位置。 而今房先忠算是子承父业,同样也做到了正三品的工部尚书之职,如此一来,房家从大唐新贵变成名门望族,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那就好。”李治再次没头没脑的了一句。 如今随着越来越接近洛阳,父子两人之间的对话,或许是因为朝堂的关系还是什么原因,变得不再像辽东时那般一样了,每一句话又都开始多了一丝令人揣摩的意味儿。 最终,那眉目如幻、婀娜多姿的张绿水、以及身材傲人、典雅如兰的金荣乞两人,又是在李弘的建议下,在到达洛阳面对文武百官、皇后、皇子等皇亲国戚的恭迎时,张绿水与金荣乞扮成了两个身材较的太监,紧紧跟在花孟跟惊蛰身后,入了洛阳皇宫的东宫之内。 自始自终,这一路上,李弘没有再跟李治谈起房先忠此人,李弘也就没有把从工部,挪用五百万两银子一事儿的真正用意出来。 洛阳宫贞观殿,这一次却没有了自己的位置,因为父皇才是此次出征辽东的主角,何况跟他老婆又八九个月没见面了,这时候,就是武媚都不会想起他李弘是谁来。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达官贵族的欢迎,加上各种仪仗,整个洛阳宫安宁下来后,那洛阳城内的各种皇家仪仗也才偃旗息鼓。 大半的时间,整个洛阳城就像是沸腾的油锅一样,到处都是挤满了围观的百姓,穿着文官服饰、武将盔甲的人在长安晃悠。 直到子的车驾进入了洛阳宫,这洛阳城的各个街道上,依然是还散布着星罗棋布的官员臣子、名门望族。 能够在晚上参与皇家宴会的官员,此时穿戴一新,意气风发,在下人的带领下,缓缓往洛阳宫行去,一路上要么琢磨着赞美的诗句,要么想着如何歌颂陛下的文韬武略。 名门望族的大佬,各个皇亲贵胄,这一刻也是坐马车的坐马车,坐轿子的坐轿子,下人手里提着进宫的礼物,如同蚂蚁归巢般,都冲着洛阳宫的方向,从洛阳城四面八方往洛阳宫赶去。 原本滞留在大唐的各国使节,在这一自然是早早就备好了各种贡物,大唐陛下御驾亲征凯旋而归,自然是要接受他们这些外邦使者的朝贺的。 所以今日,整个洛阳城乃是八方云动,四海升腾,像是整个城市都处在一个欢乐的节日里般,每一个人都因为大唐皇帝御驾亲征,扫平辽东而感到欢欣鼓舞。 微微寒风中,每一个人都是洋溢着开朗的笑容,大有像是每年一度的元旦般,洋溢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不分贵贱等级,不管认识不认识,在这一都像是老友般,走个对面都是微笑点头以对。 这些情景让某人看的直摇头,坐在东宫的椅子上,面对龙爹的三儿、四儿,不由得仰哀叹道:“唉……孤在今日竟然成了无名英雄啊!可知道,那高句丽、新罗、百济,是我……是孤一手打下来的啊,他干什么了啊?玩玩鸟儿,陪陪美人儿赏赏花,喝喝茶,整点儿酒,最重要的是还差些把这一切都玩砸了!怎么现在都冲着他过去了啊,我李弘呢,啊?难道见见母后都不行吗?不让见也罢!但为什么我连进宫都被禁止了?我干什么了,都不让我进宫!” 某人越越气,越想越怒,最后在他龙爹的三儿、四儿的目瞪口呆下,站在宫殿门口,竟然朝着皇宫方向叫起冤屈来了。 (ps:这章感觉差一些,不好意思了,写了好久才写出来!) 455 进宫 张绿水跟金荣乞在从辽东回长安的这一路上,对大唐太子殿下的种种行径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看着因为被拒绝,不让参加陛下凯旋而归的朝堂宴会的太子,竟然坐在殿门口的门槛上,如山野村夫般大骂皇宫,还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坐在殿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嚷嚷了半,也没人理会他这个无名英雄的太子,某人只好带着依然一身太监装扮的张绿水跟金荣乞,三人可怜兮兮、孤独落寞的坐在膳食房的餐厅,等着花孟给他们上好吃的。 白纯等人并没有来到洛阳,所以此刻在洛阳东宫内,李弘的跟前依然还是那么几个人,至于其他宫女、太监,则都是一直留在洛阳宫的,虽然都是太子府的人,但跟长安东宫里的宫女、太监则是两批不同的人。 皇宫里庆祝李治凯旋而归的饮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李弘并不知道,吃完饭无所事事中,本想带着张绿水跟金荣乞逛逛洛阳的夜景,但门口的金吾卫将军刘祥像是早就知道了,他会有这么一出般,一直守候在东宫的门口。 当看着李弘与张绿水、金荣乞走到东宫门口时,刘祥还是尽职尽责的躬身行礼,然后用最为恭敬跟乞求的语气,请太子殿下回去,陛下有旨,太子今日哪里都不可以去。 “报复!报复!赤裸裸的报复!三百万两银子至于让他一个皇帝这样吗!啊!”李弘龇牙咧嘴,瞪着满脸苦相的刘祥,吼了一句后,便只好掉头往东宫走去。 身后的张绿水跟金荣乞,也是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东宫门外,今日白,她们两已经被洛阳城的热闹喧哗,给震惊的不出话来了,今日所见的一切,在她们原有的世界中,简直是不可想像! 本以为繁华的洛阳也不过是比新罗、高句丽的王城大一些、稍微热闹一些罢了。 但当真正的步入洛阳,她们才知道,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这洛阳城岂止是比新罗、高句丽的王城大一些?简直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依依不舍的再次忘了一眼东宫外,灯火通明依稀能看见的洛阳城的那些建筑,便低头扭身,跟着李弘往东宫里行去。 为了今夜能够看看洛阳的景色,两人虽然是身着太监服饰,但还是做了一番简单的打扮,此刻在东宫宫灯的照耀下,脸上虽然有一点点的失望,但却掩饰不住两人的明眸皓齿跟精致白嫩的迷人之处。 连第二日晨练都懒得去做的太子殿下,昨夜实在无聊之际,只好教张绿水跟金荣乞下象棋,让两人闲暇时,可以陪龙爹那臭棋篓子下下棋,解解闷。 此刻继续赖在床上的某人,眼神放空,思绪已经不知道无意识的游走到了什么地方。 花孟跟汪楼进来时,都没能引起李弘的反应,直到汪楼恭敬的行礼,道皇后请他午后前往贞观殿用膳时,某人这才从神游中缓缓回过神来。 “知道了,你下去吧。”李弘淡淡的开口道。到现在为之,没有雪等人在旁边时,李弘向来都是自己穿衣服。 待两人出去后,李弘才把手里白纯送来的信件放下,起身穿好衣服,在花孟的侍奉下开始洗漱。 大食国希望派遣工匠来大唐学习玻璃、香皂、香水的制作法儿,皇后在接见了大食国使臣后,并未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先询问了白纯的意见,最后以此事儿乃太子负责,需经过太子斟酌为由婉拒了。 精神抖擞的李弘站在宫殿外面,微冷的寒风与一个月前的辽东相比,都还是显得要柔和了很多,但越来越干燥的空气,预示着接下来会一比一更冷。 安顿了下张绿水跟金荣乞,这真是两个姑奶奶,作为龙爹的三儿、四儿,李弘也不敢怠慢,叮嘱了两人一番后,便让两人分别挑选了两个贴身宫女,而后才在花孟的陪同下,向洛阳宫行去。 洛阳宫今日对李弘又没有了限制,李弘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为啥龙爹昨日就不让自己参加呢?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跟功绩? 乾元殿门口以及四周的金吾卫依然是禁卫森严,门口还站着几个太监在恭候,显然此时朝堂之上的朝会还没有结束。 李弘跟花孟只是匆匆的望了一眼,便从旁边的路径直直往前,继续向乾元殿后方之南一些的贞观殿行去。 不等走到贞观殿的门口,一个身影便从里面快速的跑了出来:“李令月见过皇兄,给皇兄请安了。咯咯……。” “哟哟哟,你慢点儿姑奶奶。”李弘一把抄起向他奔过来的人儿,在空中扔了两下那身躯,这才抱在怀里含笑看着李令月。 “家伙一段时间不见,又长高了啊。”李弘抱着李令月,看着那粉雕玉琢的脸蛋晶莹剔透,两只会话的明亮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甚是惹人爱怜。 “母后也我长高了,去年的衣服都了,没法儿穿了。本来我今日还想穿义阳皇姐下嫁时的那身衣服迎接你呢,可惜太了,所以就穿了新衣裳,怎么样?好看儿吗?”李令月一手搂着李弘的脖子,嘴吧唧吧唧的道。 “好看,李令月穿什么都好看。你是真想皇兄了,还是想皇兄给你的礼物了?”李弘看着李令月那兴奋不已的神情,看来家伙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对自己甚是想念呢。 “呀!有礼物!我要看我要看!”李令月一听有礼物,一下子便忘了昨没见到李弘伤心的时候了。 今日武媚特意提前通知李弘过来,其中不乏李令月偷偷出宫要去东宫的原因,不过好在,刚刚跑到乾元殿方向,便被李治逮住,命花吉给送回来了。 “随皇兄进去,礼物自然是少不了你的。”放下怀中的李令月,兄妹两人牵着手,双双跨进了贞观殿内。 “儿臣见过母后。”李令月跟着李弘,异口同声,有样学样的行礼道。 武媚早已经听见李令月在外面的大呼叫声,此时看着半年多未见的李弘,打心里生出一股柔情,这太子真的是长大了,短短半年的时间,感觉好像有了些变化,但又不知道有何变化。 “昨日你父皇没让你参加朝臣饮宴,听你在东宫坐在门槛上骂了一个多时辰?”武媚继续上下打量着李弘那高大的身形,男子气概是越来越浓厚了。 “没没没,哪有一个多时辰,不到半个时辰而已。嘿嘿。”李弘舔着脸皮,也不理会武媚言语中的嘲讽,拉着李令月在武媚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懒得搭理李弘的二皮脸,这些年武媚也明白了,你要是跟那二皮脸生气,到最后只能是自己早晚被气死,所以索性视而不见。 “听你父皇了,这一次出征表现很好,比你在安西时又稳重了不少,倒是你父皇险些因为自己的错误坏了军国大事儿,不过好在一切都是有惊无险,也难为你了。”武媚收到柳京被新罗、百济围困,李治、李弘苦无援军时,当时的心情,是恨不得肋下生翅,立刻飞到柳京城内陪着李治。 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武媚便敏锐的感觉到,如果李治跟李弘在柳京有何不测时,把李贤等人留在宫中,对自己会更加不利。 毕竟,大明宫内的金吾卫中,不知道在李弘出征前被清除一批后,是不是还残留着李贤把控的金吾卫。 所以几乎是一瞬间,武媚便做出了把李贤等人放回自己王府的决定,而后大批的城武卫进驻长安,加强了长安城的警戒,特别是在李贤等皇子、皇亲国戚的府邸附近,更是增加了重兵巡逻。 关于对李贤等皇子、皇亲国戚的府邸增加重兵,武媚轻描淡写的以城武卫换防为由,堵住了皇子、皇亲国戚之口。 不过好在,不出一的时间,第二封信便飞快的,放在了一宿没睡的武媚的床头,太子殿下竟然凭借三千人马歼灭了新罗、百济联军的三万人马! 也是从那一刻起,武媚便当机立断,把李弘留给她的一千浮屠营兵马,调到了后宫守卫。同时,城武卫也在那一,走了一个换防过程。 “别,您别夸儿臣,您一夸儿臣,儿臣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安……。” “那是皇兄你坏事儿做多了,怕母后惩罚你,对吧。”嘴皮子向来不安分的李令月,坐在李弘旁边,仰头道。 “就你话多,还想不想要礼物了?”李弘轻轻的拧了下那如玉般洁白的脸颊,威胁的道。 “哦,那我不了。”李令月在未知的礼物面前,选择了乖巧。 “那你去吧,花孟给你带过来了,跟你的宫女去你宫殿里看看去,一大车呢,都给你送过去了。” “真的啊?”李令月从椅子上跳了下去,一脸惊喜的看着李弘,满脸期待跟不可置信。 “皇兄可是从来没骗过你的,快去吧,看完了记得赶紧回来就是。”李弘继续微笑着道。 “那……那我去了,母后,儿臣先去看礼物了啊,有好礼物我给您送过来。”李令月喜滋滋的道。 武媚笑了笑,挥手让她赶紧去吧,对于李令月嘴中的好礼物,武媚完全理解,那些都是李令月不喜欢的,如此她才会大方的送给别人。 比如李旦那里,就有好多李令月嘴中的好礼物,甚至连当初李弘哄骗她抓的那几十只鸡,如今变成了李旦帮他养着了。 456 母子谈心 望着那蹦蹦跳跳、兴奋不已的身形在宫女、太监以及花孟的陪同下离开后,武媚、李弘二人,母子连心般的一同起身,缓缓朝着贞观殿左侧那同心阁行去。 宫女早就放好了茶点儿与茶水等食物,而后在武媚的挥手下,所有人便悄悄的退了出去,一面用玻璃组成的雅致同心阁里,顿时变剩下了武媚、李弘二人。 “这辽东一战,还真是难为你了,那海东青也是厉害的紧,你父皇昨夜里带着过来给我看,那眼神盯着人就让人心慌,不过倒是通灵性。此物不必多养,怕是多了到时候难以控制。”武媚在上首的沙发上慵懒的坐下,四十多岁了,身材却依然保持的紧致完美,脸颊也是洁白无瑕,完全看不出像是一个四五个孩子的母亲。 “是,儿臣知晓了。”李弘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郑重的道。 武媚诧异的看了李弘一眼,接着出原委道:“李忠、贺兰敏月的死,虽然是刻意往你身上泼脏水,但你养的那个海东青,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谋略,就有些下乘了,不是一个良将谋臣该有的气度,以后还需要多多调教才是。要不是白纯及时赶到我这里来起此事儿,这朝堂之上,在你与你父皇不在这期间,恐怕就要明目张胆的乱起来了。” “是,儿臣知晓了,儿臣一会儿辞别母后,回到长安后定会多加管教。”李弘给武媚倒了一杯茶水,含笑道。 他明白母后的是谁,除了那林士翎没有他人,而自己所有的臣子当中,能够跟海东青冷酷、忠诚性格一样的,只有这林士翎一人。 当初自己接到张柬之等人的联名奏章,其实发起之人便是林士翎,看到李贤等人咄咄逼人,而自己又不在长安,怕自己落入被动,所以希望发起一波反击。 当时自己在辽东,以没理会此事作罢,不想白纯竟然率先告知了母后,不过也好,如此一来,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倒是能够让李贤近段时间收敛一些,最起码能够起到一些敲山震虎的作用。 武媚看着自信从容、胸有成竹的李弘,还是有些不放心、或者是有些纠结的问道:“李弘,你跟我实话,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 “母后,不是儿臣决定这么做,儿臣的处境向来是被动的,自安西回来的路上,那一张张网便冲着儿臣来了,儿臣企图从五姓七望下手,给予幕后操纵之人一些警告,但结果是收效甚微。黎阳仓一事儿,要不是儿臣见机快,决定不亲自参与其中,要不然的话,儿臣恐怕跟纪王叔如今也要对立起来了。万一真到了那般田地,就算是以父皇跟纪王叔的关系,恐怕也难以把纪王叔这个结解开,到时候整个皇家宗室就要彻底乱起来了。”李弘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语气真挚的道。 “是啊,黎阳仓一事儿确实是防不胜防,我都没有发觉这里面的阴谋味道,事后闲下来想了想,弘儿你要是真参合进去了,那就是一个极大的麻烦。”武媚轻轻的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李弘的手背。 “李素节、李上金,便是那个时候儿臣打算把他们往南派遣的,好在您跟父皇都支持儿臣,李淳风前往江南,这是意外之中的意外,与朝堂之上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但你最后还是以李淳风做局了不是吗?”武媚风情的把散落的一缕秀发拨弄到耳后,望着李弘道。 李素节、李上金两个反应迟钝,没有看出来黎阳仓一事儿是李贤做局时,以他们为突破口,想要拉李弘下水,反而是极力希望李弘亲自查办黎阳仓一案,而后为李弘在朝堂上增加一些名望。 “儿臣也是迫不得已,这个局做不做都对房先忠没什么用处了,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大理寺可以以儿臣挪用五百万两白银一事儿,彻查工部的用款一事儿。”李弘眼中射出一抹寒光,淡淡的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贤儿……他凯觎太子之位,本无可厚非,本来你父皇对他也是甚为看重,这些年著书、作注,为民请命,大有继承纪王的贤王美名的势头,但暗地里与五姓七望的勾结,这触犯了朝堂、李家江山的底线,明知你父皇颇有打压五姓七望之意,却一直暗中勾结,你父皇隐晦的提醒过他几次,但就是不听,非要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武媚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李弘跟李贤相争,若她心中不纠结那是不可能的,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不在乎?哪可能忍心加以伤害? 但李弘太强了,李贤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李贤现在或许还看不出来,甚至连房先忠以及他身边的那些蠢材,还都没有察觉出来。 从李弘第一次来洛阳开始,李贤以为自己设局让李弘破,已经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跟主动,但却不知道,李弘所有的计策都是谋而后动,步步杀机! 先是把自己从黎阳仓一案中抽离出来,避免了跟纪王的对立,如此就算是没有争取到其他皇亲对李弘的支持,但最起码没有把这一部分人推向对立面。 而后便把李素节、李上金两人的封地,在征得李治的同意后,把封地放在了江南,如此一来形成了两个对江南士子跟五姓七望的牵制。 范阳的卢照邻,毫无征兆的被他调回来,通过吏部安排到了幽州,这等于把李贤遥领的云中给隔绝了,就算是李贤实际控制了云中,如果兄弟两之间爆发了直接冲突,那云中的兵马,根本就不可能对李弘造成影响。 何况安西紧挨云中,这些年黑齿常之、王名远、薛仁贵、袁恕己、王方翼、李敬玄等名将一直致力于安西,不会是简单的坚守安西的,对于云中的一切,恐怕早就摸的透透的了。 而今,那安西的姚崇、桓彦范、杨炯,已经从安西悄悄的赶往了江南,每一个人在经历了安西的磨练后,虽然年纪尚轻,但都已经具有了成为一州主管的实力,这几人的南下,加上李弘的支持,加上李素节、李上金的扶持,江南士子早晚被李弘纳入弘文馆之中。 从工部挪用五百万两入李淳风之手,看似为了水军,实则更是给李贤跟房先忠,故意留下了一个可以攻击李弘的破绽,就等着李贤往里面钻,如果李贤胆敢钻进去,到时候等李弘收网的时候,李贤便不是被贬为庶民那般简单了。 “母后……。”李弘看着有些忧心的龙妈,他相信龙妈是最能体会这种无奈的人了。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经历过的,当年在后宫与王皇后、萧淑妃你死我活的争斗,再到与自己的亲姐姐武顺,明里暗里的争斗,这一切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但最后都是逼迫着她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下狠心的缘故。 “你一向都有自己的正主意,母后帮你而弃贤儿,已经是……。” “母后……。”李弘倾身,安慰的握住有些茫然无助的龙妈的手,正色的道:“母后,儿臣不知道母后怎么想,但儿臣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全部以李贤为主所做的决定。句不好听的话,以儿臣在安西、吐蕃、如今的安东的功绩,就没人能动摇儿臣的太子之位,何况关中还有太乙城、蓝田县的医学院、长安的弘文馆,如今不敢儿臣稳如泰山,但绝不是一个李贤便可以动摇的。” 武媚任由李弘握着她的手,明亮的眼睛看着李弘坦诚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 “来人,拿纸笔过来。”李弘起身,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只简单的炭笔跟一张雪白的宣纸便放在了一张桌上面。 “母后,李贤如今还有退路,我不曾逼迫过他任何一件事情,也不曾为他专门设局!李素节、李上金的南下,也是我大唐形势所迫,姚崇、桓彦范、杨炯的南下,同样是此道理,工部的五百万两白银挪用至李淳风那里,并不是儿臣刻意讨好水军崔知辨,乃是儿臣为我大唐所着想。这一切与李贤比起来,都要重要的多。” 李弘一边,一边在雪白的宣纸上奋笔疾书,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副简单的亚洲地图便被李弘描绘了出来。 望着依然坐在沙发上的武媚,李弘再次满意的看了看自己手绘的地图,道:“还请母后移步,儿臣与您听如何?” 武媚看着李弘,这个子从就是特立独行,如果他对皇位有野心,武媚是打死也不相信的,要是有野心,那征辽东他就可以不去! 如果有野心,他就不会时而不着调,时而疯癫了,这些就足以证明,李弘的野心不是在皇帝之位上,而是在大唐的强盛上。 与皇帝之位比起来,恐怕在李弘的心里,大唐的盛世绵延,更能够让他专注,更有野心对一些。 起身走到李弘跟前,只见那雪白的宣纸上,画着一副颇似自己见过的地图模样儿,只是很多地方,被他用炭笔做了标准,也让武媚一下子便看见了那洛阳、长安两地。 457 地图1 眼前的地图比当初她见过的任何地图的疆域都要大的多,看上面各处标注着的下十道,以及那吐蕃、吐火罗等地,再有那往东北方向的高句丽、新罗、百济,以及隔海相望的倭国等。 眼光顺着地图往下看,那泉州、江南等地也被标注的清清楚楚的,武媚顺着继续往下,看着隔海相望约莫两指宽的距离,指着那夷洲(台 湾)道:“这便是那夷洲么?看起来跟倭国一样,竟然四面都是水。” “是,这便是夷洲,前隋杨广当年曾先后三次派遣朱宽、陈棱前往此地。” “江南、江南,那便是以这长江为界分开的了。”武媚神情专注的注视着地图上,一一被李弘标注的地方,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凝视大唐的疆域。 从安西最西面的疏勒到最东面的安东辱夷,从北面的云中到最南面的崖州(海南),一遍遍的凝视着地图上的所有地名,看着那地理位置,内心有一种骄傲的满足感,大唐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李弘指了指当年秦始皇派遣燕人卢生入海求仙的平洲(秦皇岛),道:“母后,您看这里,这乃是平洲,与之相望的便是辽东,这是登州,与之相望的便是百济的知下城,百济如今想要来往我大唐,如果高句丽不通行,他们只有水路可以走。” 武媚美目流转,随着李弘的手指指来指去的看着,喃喃道:“这下的距离那么远,想不到放在尺寸白纸上,竟然如此的近。” “是,您看这里,这是百济的得安城,它与倭国又是如此近,而倭国这些年与百济、新罗一会儿修好,一会儿战争,便是于这海上过来……。” 随着李弘的手指在地图上上下翻飞,武媚一会儿晕乎一会儿明白,总之,李弘的意思便是,那无论是平洲、还是登州,都是在这一个弯弯里,因为那地图上支出来的地方,形成了一个环抱状,所以阻止了风吹过来,造成了这海面上的风,不像是这片海域外面的海域那般,有着与屋顶同高、也更大的风浪,所以这片海域便是叫环渤海。 而倭国的航行却是在真正的海面上,风浪就要比里面的大了很多很多,被称之为黄海。他们的航海要比大唐勇敢的多,对海的认识也要比我们深刻的多。 如今的唐人,在进行一些航行时,不过就是沿着,李弘画的那叫海岸线的一条线在航行,其实并未真正的进入大海,而是就在离陆地不远的海上,沿着海岸线航行。 之所以要李淳风在泉州等地打造海船,便是要使唐人更加深入大海里,能够走的更远,能够比倭国对海的了解更加的深刻。 林林总总的下来,就是强如武媚这样的一代女皇,面对着海面上的粗浅信息,接纳起来也是极为艰难,听完李弘的话后,武媚感觉自己仿佛眼前都在冒金星。 “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你那么多钱投入到了泉州,就是为了探索那海洋?可如今朝廷只见你泼水似的花钱,却没有见到一分钱的回报。”武媚脑胀的摇摇头,在李弘的搀扶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静了会儿神后,艰难的道。 “这就是长期的投资,短期之内看不见利益很正常,但只要是银子砸出去了,这海洋给我们的回报,远远比您想象的要大的多。这么跟您吧,当初儿臣的太乙城,可也是让儿臣勒紧裤腰带干起来的,现在呢?那回报您又不是不知道,等李淳风的大船打造好,不出三五年的功夫,我们大唐能够得到的回报,可不是一个太乙城能够比拟的,那可是三五个太乙城都没办比拟的。”李弘看着有些心动的龙妈,最后只了三五个太乙城般的财富,他怕的再大点儿话,那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的鸡毛掸子,会被招呼到自己身上。 武媚的脑子里,此刻依然是混乱的,虽然内心已经稍微平静下来了,但脑子里一会儿是大唐那标注的很清楚的疆域图,一会儿又是那无法预测、看起来很美丽,却被李弘的如人间炼狱一样,让人既恐惧又梦幻的海洋。 脑子里一会儿陆地、一会儿海洋来回反复的出现,让她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但她还是抓住了李弘话语里的矛盾之处:“既然海洋如此可怕,为何你还要极力的派人前往深入?还有,本宫看你起那海洋时,吐沫横飞、神情激动,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啊?没有啊,儿臣的是事实。”李弘没料到龙妈问这么个问题,急忙把自己闭着的一只眼睛睁开,右手比划的枪的动作松开道。 武媚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白李弘刚才为什么要闭着一只眼睛扮独眼龙,而且手还在比划着不明所以的手势,一脸猥琐、轻浮、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以当妈的角度来讲,她敏锐的察觉到,这子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呢。 弄不好啊,这李贤还真是没被他放在眼里,只不过是在完成他那既定的计划时,捎带手把李贤的一切都给算计进去了。 李弘收起刚才自己下意识的扮作加勒比海盗的样子,嘿嘿着在武媚旁边坐下,道:“母后您刚才没发觉吗?儿臣画的那副地图中,您没看见,这海洋的疆域跟陆地疆域差不多大吗?您想想,这以后要是大唐控制了海洋,这其他外邦的船只来往,是不是都得听咱们的?那倭国看似老实,但其实他们已经发现,海洋上的宝贵资源了,他们而且会时不时出海骚扰我大唐泉州等地的渔民,这些您在朝堂应该听过吧?不过就是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伤害,朝廷也没有重视。但如果有一,咱们这家门口出现了更多的倭国船只或者其他外邦船只怎么办?以我大唐现在的武力,他们很难侵入我大唐陆地,但他们要是一直封锁着我们,不让我们出海怎么办?我们就会被困在陆地上……。” “困就困呗,那海上生活又不舒服,我去曲江池坐船都感觉难受,更别提从洛阳坐五牙战舰走永济渠了,我们只要不让他们登上我们的陆地,他们又能如何奈何我大唐?”武媚理所当然的道。 反正现在她不觉得海洋有李弘的那般重要,而且如李弘所,又是有比房屋还大的鱼,还有蛇,还有闻见血腥味儿就会大开杀戒的鲨鱼等等其他鬼怪,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让外邦人去海上送死好些。 “这……您可不能这么啊母后,这样的想法很危险,而且是大错特错!”李弘面容严肃,面对龙妈手里举起的鸡毛掸子,毫不退缩,义正言辞。 这一番神情,倒是镇住了武媚,缓缓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心里却是暗道:‘胆子越来越大了,看来陛下在辽东不定被他教训过几次呢,现在竟然连自己都敢教训了’。 按下心中的不忿,耐着性子道:“那你倒是,怎么个危险跟错误了,不出个一二三来,李弘你就别怪我下手无情!”道最后,武媚还是忍不住的恐吓道。 李弘对于这种毫不讲理的威胁已经麻木了,翻了翻白眼,为了自己能够南下浪个一年半载的,只好……忍了! 殷勤的跑到桌子上,把那平整如镜的地图拿了过来,褶皱着放在自己的腿上刚摊开,那龙妈手里的鸡毛掸子就嗖的飞到了他肩头,耳边响起了龙妈怒斥的声音:“好好的一张地图,如此折叠,也不怕弄坏了!放到桌面上平整的摊开就不行了?” “我……儿臣是想拿到母后跟前……。” “本宫没有脚吗?本宫就不会走到桌面前看你解释?好好一张地图,折的全是褶皱,你父皇还没看呢,就让你个败家子给弄的皱皱巴巴的,放桌面上去!”武媚心疼着地图,鸡毛掸子再次敲在某人要卷起地图的手上。 李弘只好长叹一声,这儿子当的,还不如一张破地图让皇后在意呢。任命的拿着地图,重新在桌面上摊开。 此时,只见武媚弯下腰,两只手心细致的要把那些褶皱抚平,那专注、那谨慎,好像那地图比她的那些金银首饰还要宝贝。 看着武媚如此细心谨慎的样子,李弘只好再次叹口气,劝慰道:“母后,您要是想要这地图,儿臣让弘文馆给您送两幅来,那比这个更加清楚明了,而且也大了不少,看起来更直观一些,您可以挂在墙上慢慢打量的。” 武媚抬起头,没好气的白了李弘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抚平着那些刚被败家子弄出来的褶皱,冷冷的道:“那些地图不如这张地图好分辨,虽然比较详细,但能够把我大唐所有疆域,包括外邦的疆域都画在上面的,可是少之又少,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当初那些画在丝绸、羊皮上的地图,哪有这么完整的疆域图?” “儿臣的是跟您现在看到的一摸一样的,只是比儿臣这个临时抱佛脚的要严谨了很多,同样也是大唐的全部疆域图。”李弘看着依然弯着腰抚平地图褶皱的龙妈,突然间有些心疼的道。 看得出来,武媚对于大唐的疆域图很在意,或许是因为身为皇后,从未能够如此直观的,感受过自己的江山是多么的雄伟壮观,所以第一次看到这地图,便起了爱惜之心。 458 地图2 李弘看着龙妈视若珍宝的,继续对他临时抱佛脚画出来的地图,仔细的抚平着上面的褶皱,心中对这个历史上的一代女皇,更是充满了尊敬与钦佩之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地图出现在武媚的眼里,对她是何等的震撼。 毕竟,这个时期的地图,全部都是以山川为基准所做的地图,县域图、城池图,则都是先把城中央画出来,而后再把辖区内的山川名胜、河流等地,按照相对应城中央的大致方位画出来,最后再把附近的各个乡村等地填补到相应的山脚、河流边上,便形成了一副区域地图。 这样的地图绘制,便是靠着绘制者带着简易的定向设备,跟简单的测距设备,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的,由于缺乏定位技术,又没有经纬度一类的坐标系统,所以画出来的地图,误差会随着地图的增大而增大,而且区域与区域之间根本不成比例,导致人们只能跟着地图行走,就像是被人领着前进一样,如若不然,则就会迷失方向,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至于要是山地地区等复杂形式的地方,这类地图更是一点儿用处没有,所以这个时期,沙盘的摆弄在军事上就显得异常重要,它比那不靠谱的地图更受军中武将的欢迎。 而至于现在的水路地图,随着隋唐运河在这个时期的重要不断增加,唐人绘制的水路地图,便是绘图者站在船头,先是在这一端画出洛阳,而后随着船的行进,绘制者便把沿线所看见的城池、山川一一画下来,等到达了杭州之后,便在绘制的地图末端画上杭州,那么这一张水路图就应运而生了。 这种地图没有一丁点儿的实际参考作用,完全就像是一个绘图者游玩了一圈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画了出来。 没有方向、比例可言,心情好了就把这个地方画的好一些,心情不好呢,就把这个地方少画几笔,其所做的地图更像是艺术性的绘画,而非是专业性的地图。 而在李弘十岁的时候,就曾经煽动过李淳风,当时给李淳风制造的文望远镜,让李淳风整个人疯癫了一年的时间,就差吃住都赖在那望远镜跟前了。 而与此同时,弘文馆的学子开始采用“计里画方”与晋代裴秀所做的“制图六体”,开始给长安城重新绘制地图,只是在当时少了真正的坐标系统跟经纬度的精确,以及未曾考虑到地球曲率的问题,或者是根本不知道的情况下,弘文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算是绘制出了长安地图。 只是那地图,除了皇城等附近的地方比较精准外,其他往外更多的地方,就不再精准。 更要命的是,他们在绘制的过程中,发现那越往外的地图就变形的越厉害,甚至像是被什么抽离了一样,变得扭曲起来,怎么都无法画出心满意足的地图。 不过好在,弘文馆的学子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泄气,看着太子殿下不屑一顾的样子,这些人卯足了精神,便开始一猛子扎进了,相传大禹治水时留下的:“左准绳,右规矩,载四时,以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的测量要义当中。 《周髀算经》、《九章算术》等等一些书籍,都被弘文馆的学子从国子监借了出来,吓得当时的上官仪连连叮嘱他们,借阅可以,但可千万不要有何损坏啊。 一头扎进去,势必要让太子殿下另眼相看的学子,一个个如狼似虎般,只是一味的点头称是,脑子里只有如何能够画出完美的地图来,哪有心思把上官仪的叮嘱放在心上。 但不过好在,当上官仪再次见到那些书籍时,老怀大慰,还好,没有损坏什么,只是有一本上面,显然是太子殿下的笔迹,赫然写着四个字:“一群笨蛋!” 当这些弘文馆的学子,一个个如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见李弘时,只见太子殿下的前面放了一个圆形的木制球。 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些没人看的懂的字:“简仪”、“高表”、“仰仪”、“立运仪”、“悬正仪”、“座正仪”等等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递给了一个弘文馆的学子。 而后李弘从这些时日的观察中,亲自挑选了十几个弘文馆学子,让这些人拿着那张纸跟那木制圆球去找李淳风,并约定,十年之内,如果能够彻底搞明白,并画出满意的地图,每一个人便加封为正五品的大唐官员! 这一承诺让学子们自然是喜出望外,但当听到太子殿下的是十年之后,每一个人也都意识到了这绘制地图一事儿,绝不是自己这段时间研究以来那么的简单。 当他们拿着纸、抱着那木制圆球来到了太乙山,把手里的一切交给李淳风后,李淳风看了半,也是没有弄明白。 袁罡拿着那个圆球转来转去的看,打趣着那些学子:“这上面谁画的?这是什么啊?” 但当他继续在手里不经意的转动,看到那画不像画、图不像图的圆球上面的一处,赫然写着长安二字时,吓得茶点儿把圆球扔到地上! 被袁罡那见鬼的样子吓了一跳的李淳风,好奇的拿起那圆球看了半,嘴里喃喃念着长安、洛阳等地名时,突然间发现,这好像是地图啊! 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李淳风便带领着那十几个学子,一头扎进了地图的绘制研究中,从一开始的弄不明白地图为何要画到圆球上,到最后心惊胆战、浑身哆嗦的望着圆球,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恐惧跟难以置信!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已经前往安西的太子殿下,突然间给李淳风来了一封密信,甚至还从太子六率中,挑选了近万人供李淳风驱使。 太子的密信内容很简单:“如果谁敢把研究出来的真相透露出去,杀无赦!” 与此同时,自然是也告知了李淳风,那一万人给他的用处,便是大唐各地任由他跟弘文馆的学子差遣。 李淳风为太子的密信,把自己与十几个弘文馆的学子,一连三关在了宗圣宫内一处偏僻的宫殿内,直到第四,这些人才带着坚毅的神情,精神抖擞、肃穆庄严的从宫殿内走了出来。 但每一个像是在宫殿内把舌头割了一样,变得都不怎么话了,无论是袁罡再怎么追问他们研究的如何了,这些弘文馆的学子仿佛是聋了、哑巴了一样,没人理会他的话茬。 不论是李淳风还是弘文馆的学子,他们都被太子殿下的密信给彻底震惊到了,同时在心中更是把太子殿下奉为人。 毕竟,他们的研究还处想象中,当他们拨开云雾,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视山川、河流时,内心的震撼是不言而喻的:“我们竟然生活在一个圆球上!太阳不见了,只是跑到了圆球的另一面。太阳出现了,是因为它又转回来了。我们脚下的这个球竟然在转动!那头顶的星辰,远远不是自己所看到的那般大,也远远不是离自己这般近,自己与它们的距离,那是生跟死的距离。” 但他们所窥视到的这一切象,太子殿下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偶尔会问及进程如何了,根本就没有全程参与,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处在一个球体上?而且从哪里得知,这个球体上,海洋的面积比陆地面积大了很多很多! 三来,李淳风带着弘文馆的学子,从怀疑人生到接受现实,再到十几二十个人,一动不动的围成一圈,盯着那木制圆球上的图案。 最终,这十几二十个人,战胜了心里的恐惧,相信了这世界不会突然间让他们掉下去,是因为一个叫地球引力的东西存在。 李弘很清楚,如果李淳风他们的研究,被更多的人知道的话,谁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一下子乱起来,会不会因为人们生活在圆球上这一事实,而给大唐百姓带来恐惧跟恐慌,继而被有心人利用,在大唐四处掀起各种暴乱? 到了那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成了大唐的罪人了,毕竟,如今人们的认知一直听留下圆地方的概念中。 当他们得知,自己是生活在一个转动的球上,谁知道这样的事实会不会让他们想不开,会以为自己哪一会掉下去,摔进万丈深渊之中? 所以李弘为了大唐社稷的安稳,在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把这一切牢牢的锁在了那十几二十来个人的嘴中! 也就是从那一起,这些人才渐渐掌握了更多的文、星象、几何、数学、绘图等等科目,也从那一起,他们眼前的路径,完全跟这个时代的人相背离,完全超脱了这个时代的思维,活生生的被李弘在这一领域,提前了一千多年! “你父皇昨夜里跟我,他现在感到身体大不如前,精力也越来越不济,这一次御驾亲征,更是意识到了自己永远不可能超越过先帝了,文韬武略他都差着先帝不少。原本希望借此次御驾亲征,证明他正是春秋鼎盛时期,谁知道,这一次御驾亲征,却让他彻底失去了信心。我跟你话呢,你在想什么呢李弘!”武媚抬头,看着正望着地图呆呆发傻,摆出刚才那闭着一只眼、比划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手势的李弘,气得一鸡毛掸子又敲在了李弘的肩膀上。 “啊啊啊?我是杰克……这地图还不错吧?” 459 相邀 看着慌忙之中回过神的李弘答非所问,便知道刚才那一番话人家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武媚没来由的只剩下叹气了,今日也不知道叹气多少次了,想了想还是算了,就算是陛下想要禅位,这也需要一些时间的,何况,朝臣同意不同意还不知道呢。 李弘急忙把再次笔划成枪的手势放下去,刚才想的太入神了,李淳风去年刚刚研究完那地图绘制,就迫不及待的研究风向等,然后这不又带着自己给做的一个简单六分仪,跑到泉州,估计现在已经在海面上飘着,试那大海船去了吧。 想想就美滋滋的,吹着海风,站在甲板上,偶有过往的船只就立刻靠上去,打家劫舍……哦不,见义勇为的为大唐的船只护航,而且没人知道自己太子的身份,也没有人能够监督自己,完全比在安西还能够为所欲为。 “大食国的事情……李弘你要是在跟我走神,我腿给你打断你信不信!”武媚满脑门子黑线!手里的鸡毛掸子愤怒的敲着桌子,怒声道。 “大食国的事情白纯来信了,母后您什么意见?”李弘急忙越过书桌,走到武媚身后,谄媚的帮武媚揉捏着肩膀,嘿嘿的讨好道。 闭上美目,享受着身后不孝子的肩膀按摩,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淡淡道:“太乙城是你建起来的,自然是你了算,给与不给,本宫不参合。” “母后,您这话里有话啊,那个大食国的公主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儿臣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把太乙城的财富送给别人呢。”李弘一下子抓住了龙妈言语里的一丝儿酸味儿,怕是以为自己为了那夜月,把这些产业许给大食国吧。 “如此那就更好,怕是过了元日,那大食国的使臣也就该到了,到时候你去跟人家谈判拒绝吧,你跟你父皇不在的这些时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找你父皇或者你,真是一刻也清闲不得……。” “对了,哎呀,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李弘一惊一乍的松开武媚柔软细腻的肩膀,再次走到桌上的地图前面,看了一会儿地图,整理了下思绪,郑重其事的看着他龙妈。 他龙妈被他那突然间正经的眼神看的有些别扭,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服饰,没问题啊,便听见那不孝子的声音响起:“没,母后您想多了,儿臣是在想怎么跟你……。” “我看你是找死!弄的本宫还以为本宫的服饰哪里出差错了。”武媚的鸡毛掸子如闪电般飞起,不过还是被李弘躲开了。 李弘看着怒气冲冲站起来的武媚,连忙示意稍安勿躁,而后指了指那地图上歪歪扭扭的长江,道:“母后,长江以南,大部分地方乃是鱼米之乡,也是我大唐赋税征收的主要地区,长江以北之地,因为连年征战,大多的土地经常被破坏,加上府兵大部分甚至全部都来自长江以北,所以这就造成了长江以南的经济、农业的稳定,去年的荒灾您知道的,如果没有江南给我们大量的粮食,我们仅凭借自己是撑不过去的,就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 “省去你这些游之词,重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武媚懒得听他长篇大论,听完了他的长篇大论,便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的思路带着走,等道最后他的请求时,自己便会不由自主顺着他的思路,张口就答应他的请求。 而且还会觉得合情合理,简直是不答应都觉得对不起他的感觉。但当你过了此事儿后,再去想、再去细细琢磨,就会发现自己上了这兔崽子的当了。 就像李治,往往都是后知后觉,永远都是李弘的手下败将,每次只要武媚不在,李弘跟李治谈点儿什么事情,总是李弘达到自己的目的然后满意而归。 但当李治回到武媚的宫殿,跟武媚原原本本的起后,总是会在末尾加上一句:“朕是不是又被他骗了?” 每每这个时候,武媚都是恨不得把李弘喊到跟前臭揍一顿,由此而引发的连锁反应便是,有时候武媚把李弘叫到身边后,不知不觉的便会跟他老公一起被李弘带了节奏。 所以现在武媚根本就不听他的弘篇大论,直接问结果比什么都强,万一有什么疑惑之处,在适当的问他、让他解释,也比从一开始就被他牵着鼻子走强。 “哦,好吧。儿臣的意思是,江南乃是我大唐社稷安稳的重中之重,因为他的重要性,所以儿臣打算去一趟江南……。” “打住,回去吧,本宫不想看见你了。”武媚脸色铁青,看着一脸尴尬的李弘,冷冷的道。 早就知道他如此大费周章的耐心解释地图,肯定是没安好心,果不其然,安西去了四年多,安东这又是一年,现在又要想去江南,他这是不把大唐逛个遍,是不打算收心啊! 陛下还盘算着禅位,就冲这安稳不下来的性子,当了皇帝之后,还不得更加变本加来的东跑西窜,到时候会不会还让他父皇帮着他监国? 想到万一李弘当了皇帝,会不会隔三差五的让他父皇或者自己监国的问题,武媚顿时眉头紧皱起来了,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啊。 看他现在不安分的性子,以及那特立独行的行事方式,这一切都是很有可能在他登基后,成为现实的。 不!不行,这禅位一事儿还需陛下三思,这兔崽子现在恐怕就是把皇位给他,他都不想要。 那么刚才自己那番他父皇有意禅位的话,兔崽子不是没有听见,而是在那跟本宫装没听见咯?! 想到这些,武媚的脸色变得更冷了!手里的鸡毛掸子也开始变得威风凛凛,带着一股杀气缓缓向李弘走过去。 “那……什么,母后,儿臣先告退了,先回长安了,对了,儿臣暂时不打算出去就是了。儿臣告辞。”李弘头也不回,不顾刚刚兴冲冲跑进来的李令月诧异的目光,飞似的跑了出去。 身后隐约传来李令月疑惑的声音:“母后,那兔崽子又惹您生气了吗?” 李弘从贞观殿出来后,绕过了前方李治的乾元殿,他可不想现在碰上父皇,今日这朝会进行的如此长久,会不会龙爹把他想要禅位的想法儿,跟大臣们了? 不然的话,这么长久的朝会可是不多见啊。 扬武等人早早就收拾好了准备回长安的一切,就等着太子殿下回来后,他们一行人便立刻出发回长安。 与花孟两人,缓缓离开洛阳宫,刚刚走到他的东宫门口,就看见一个面熟的人站在门口,看见自己过来后,立刻笑容满面的走过来,在自己身前不远处停了脚步。 “臣东平郡王李续见过太子殿下。”李续含笑恭敬行礼道。 “您怎么来了?有事儿?”李弘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圈,这东平郡王,不就是纪王叔的长子,也是最有贤名的郡王之一。 当年曾师从崇文馆博士王远感,也被王远感评价为纪王叔子嗣中,最为有能力之人。 由于纪王李慎跟李治乃是同年所生,所以在当初的所有皇子中,两人的关系一直以来都颇为密切,特别是在李治登基当了皇帝之后,把纪王的食邑八百户增加到了食邑一千户。 这在当时皇帝陛下李治的所有兄弟姐妹中,除了那几个一母同胞的姐妹外,纪王便是第一个被增加食邑户数的。 所以,这些年过来,纪王李慎跟李治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很亲密,而在洛阳,纪王李慎所住的王府,可还是被李治主动亲自下令修缮过一次的。这样的皇恩,在众多王爷中可是不多见的。 李弘拍了拍李续的肩膀,不等李续回话,便道:“先进去再吧,总不能站在门口话吧,要不然父皇又该我不懂尊重兄长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李续笑了笑,爽朗的道。 两人年纪只相差五岁,所以也没有那么多客套话,何况李续也知道太子李弘的脾气秉性,明白如果客套的话,只会让李弘感到不快,于是便毫不犹豫的跟着李弘往东宫里走去。 分主次坐下后,两人闲谈了几句便显得有些沉默了,李续起身再次行礼,正色道:“殿下,本来父王想要亲自前来东宫找您相商,但昨日与陛下在朝堂饮宴上,多贪了几杯水酒,今日起来后,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臣受父王纪王李慎所命,希望请殿下您前往府中一叙,父王有要事儿相商。” “哦?那你可知道是什么事儿?”李弘眼眉一挑,问道。 今日从皇宫出来,母后多日不见自己,见了自己心喜之下,连父皇有意禅位之事儿,都心直口快的了。 如果纪王叔有事儿找自己相商,那肯定不会是事儿不是?那么按理,母后应该知道才是,但是并没有告诉自己啊。 “这……臣恐怕……。” “行,上一次来洛阳,除了元日大朝会上,跟纪王叔喝了几杯外,就一直没有去府上拜会他老人家,今日既然纪王叔邀请,李弘自当遵从。”李弘也不难为李续,也站起身子,看着李续道。 460 和亲 出了东宫之后,李慎便看到太子殿下的几个太监,正在往一辆马车上陆陆续续的装东西,而旁边还有两个身形娇玲珑的太监,以他们这些人的眼光一看便知,这两个太监乃是女扮太监装。 而且两人只是站在另外一辆马车旁,并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忙活,李续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两人的身份。 “别看了,那两个是从高句丽回来时,新罗、高句丽送的,一会儿见过纪王叔后,我就直接回长安了,所以有些东西得带回去。咱们先走,一会儿让他们在府门口候着就是了。”李弘轻拍了下李续的肩膀,两人便并肩继续往外走去。 李续听到李弘简单的解释后,便也不去追问这是送给谁的,看着两个人身边还有两个宫女,不时的帮着两人提取行礼等物,显然两人在东宫的地位还是较为尊崇的。 李续的个子中等,因为常年跟着纪王打理粮仓一事儿,肤色略微显得有些黑,浓眉大眼、一脸正气,中等的身材看起来很结实强壮。 请李弘上了纪王府的马车后,李续原本打算与车夫一左一右的坐在车辕上,却不料刚刚在车辕上坐定,就被李弘伸手拉进了马车里:“你这样就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不要搞得那么见外,进来一起坐。”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续狼狈加被动的扶了下脑袋上的幞头,弯着腰便钻进了马车里与李弘同座。 这一辆马车并不是他自己的马车,而是他父王纪王李慎的马车,今日前来相邀太子李弘,纪王是特意把自己的马车派了过来迎接,以显示自己乃至整个纪王府对太子殿下的尊重跟礼遇。 镶有马掌的马蹄走在洛阳城全部用青石板铺就的主干道上,蹄声哒哒的悠然响起,由于并没有启用王府仪仗,所以一路上,带有纪王府标志的马车,在路上虽然通行无阻,但其速度还是比较慢一些。 随着车窗外的叫卖声、喧哗声等热闹的声音被甩在身后,行至不多时,马车便慢慢在纪王府的正门口停了下来,而此时,门口已然是站着以纪王李慎为首的不少人,恭候着太子下车。 纪王李慎好文,其在文史与星象等方面,都有着颇高的造诣,在所有的皇室中,纪王李慎与越王李贞两个人, 在民间都享有着很高的名望跟贤名。 不过相反的是,越王李贞并不是如李慎一般好文,而是喜武、善骑射,于是这一文一武的两位王爷,便被人们称为:“纪、越”,以此彰显人们对他们二人的尊崇。 儒雅睿智、风度翩翩用在纪王李慎身上毫不为过,个子同样中等,身材却保养的很好,不像李治那般早就有了大肚子,朱红色的圆领长袍合身笔挺。 一双眼睛明亮淡然,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下巴处并未留有胡须,反而是刮的干干净净,让人看起来便不由得心生亲近之意。 “臣李慎恭迎太子殿下。”李慎从台阶上缓步走下来,在李弘下车站定后,立刻率领着府里的其他人行礼道。 “王叔不必客气,侄儿李弘见过王叔。”李弘缓缓还礼,笑容可掬的道。 “今日实在是情非得已,本应是臣亲自前往东宫……。” “您老这么客气就不好了,王兄亲自前往东宫相邀李弘,已经是让侄儿心中忐忑了,您竟然还在门口亲迎,要是父皇知道了,肯定又会训斥侄儿不知礼数了。”李弘受不了纪王的迂腐劲儿。 跟别人的时候,纪王李慎倒是豁达大度、开朗诙谐,但跟自己一起,总是先把臣子之道放在首位,这也是为何李弘虽然心中敬仰李慎,但却不愿意多往来的缘故,太受拘束了。 “好,那殿下请。”李慎侧身含笑需引,站在门口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王叔请。”李弘突然间发现,其实自己的仪礼并不是很差,得看跟谁比不是? 纪王府在洛阳占地自然是极大,跟着行走了一会儿的功夫,纪王才把李弘迎进了正厅之中坐下。 无论李弘的辈分是否比纪王李慎一辈,这一刻,太子殿下哪怕是元日之时走亲戚,也得坐在主位上,而李慎自然是只能在旁边坐下。 李续等几人,此时能捞到位子坐,那是太子殿下不拘节,所以那几人便在下首两侧坐了下来。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李慎得知李弘打算今日就回长安时,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昨日太子没有参见朝堂饮宴,而今日就要匆匆赶往长安,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侄儿这一出去又是好几个月,当时被父皇紧急召到辽东,匆忙之下,手头上还是有不少事情没来得及处理,回来之后,便在今日跟父皇、母后禀奏后,便打算回长安。对了,听续王兄,您找侄儿是有要事儿?可是什么事儿让您为难了?”李弘端起茶杯拨弄了下茶叶,然后再次把茶杯放下。 他要是不先动这茶水,在正厅坐的所有人,包括纪王,都是无法在他之前碰那茶水的。 而李续赶了一路,在东宫也没有来得及喝口水,此时已经是口干舌燥了。 看着李弘端起、放下,然后冲他一笑后,李续便明白了李弘的用意,感激的也冲李弘一笑,顿了下这才端起手边的茶水。 李慎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想不到太子殿下睚眦必报的威名之下,竟然还有这等替他人着想的细节,当下心里对自己想要的事儿,又有了几分把握。 李慎思索了下,然后看着李弘道:“前些日子,吐蕃又来向大唐求亲,但此次求亲,并非是吐蕃使臣向朝堂、向陛下求亲,而是命文成公主来我这里直接求亲,希望能够将李楚媛下嫁于吐蕃赞普。” “有这等事儿?王叔可知这是吐蕃的意思,还是文成公主的意思?”李弘吓了一跳,原本历史上吐蕃再次求亲,是在好几年后,那时求亲的对象,正是如今皇宫里的那个东西李令月。 父皇跟母后,不愿意把最疼爱的公主李令月下嫁于吐蕃,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吐蕃的和亲请求,于是便修建了一太平观,以李令月已经正式出家为由,婉拒了吐蕃的和亲请求,因此太平变成了李令月的道号。 而其公主封号,此时已经被李治封到了极致:镇国太平公主。 “这个……。”纪王李慎有些为难的看了李弘一眼,而后又看了看在座的李续等人。 “听王叔安排。”李弘善解人意的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殿下不妨在臣的后府花园看看?”纪王点了点头,感激的道。 “王叔请。”李弘起身,只见李续等人面色如常,并未因为纪王忌讳而面有不满。 李慎再次对着李弘点头,两人于是从正厅出来,往府后面的花园走去。 面对李续他们在座,并不是李慎他刻意,有什么事儿需要瞒着自己的儿子跟心腹,更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此事非同可,牵扯面太广,如果不谨慎行事儿,恐怕会后果堪忧。 而且,这种事情,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李弘身为其中关键,这让他不得不放弃请求陛下,转而希望李弘能够帮他解决眼下的难题。 此时已经进入初冬,整个洛阳城内,除了洛阳宫几处因为用玻璃搭建的花园,依然是红花绿叶遍布,其他地方包括王府的花园,此时都是一片萧瑟,很难找到一些鲜艳的颜色,甚至就是绿色,在花园中也是难得一见。 影影绰绰的家臣在偏僻处来回走动,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王府的后花园,便剩下了李弘与李慎二人。 “弘儿,此事兹事体大,王叔实在是为难至极,文成公主态度强硬,大有不娶李楚媛不罢休之势,而我身为李楚媛的父王,自然是不愿意把她嫁入吐蕃。何况……裴行俭向来与我交好,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知晓,我曾去信问过他,他吐蕃并未有此谋划,根本不可能,就算是吐蕃有心,他们也不会同意的。”李慎与李弘并肩,行走在花园的鹅暖石路上,低声道。 “我自然是不可能同意,吐蕃继续用这招臭棋来与我大唐修好,希望借此机会,再次取得我大唐的一些先进技术,但他们却忘了,如今吐蕃乃我大唐地域,何来和亲一?就算是裴行俭等人没有进驻吐蕃,如今我大唐强,吐蕃弱,还以为我大唐会委曲求全,以和亲之举换的边疆安宁,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李弘缓缓的低头,替李慎分忧道。 “有殿下这些话我就放心了,但眼下的局势我又没办法跟陛下,陛下向来在这种事情上不敏感,就怕万一我一话,他就同意了。所以想了想,才决定找你过来相商此事儿。此事儿既然不是吐蕃国策所定,那么制定这个和亲之举的,便是文成公主等人了。”李慎看着李弘站住脚步,也跟着停止不前,想了想继续道:“所以在裴行俭给我明确回信后,我便暗中查探了一番,这个和亲之举,可能是沛王李贤为文成出得主意。” 461 站队 纪王李慎有七子八女,其中第三女便是这李楚媛,被封为东光县主,向来以孝顺、公瑾、知书达理著称,想来这也是文成看上她的原因。 “文成姑姑、弘化姑姑一直复国之心不死,文成姑姑向来以为是我李弘侵占了吐蕃,却不知道,她吐蕃从她入蕃开始,何曾对大唐友好过?在我前往安西前,安西四镇时时刻刻都处在她吐蕃的威胁之下,一直想要伺机吞并安西四镇,那吐谷浑,还不是被她抢了过去,灭了弘化姑姑的国?这口子是她开的,是她先言而无信,如今这一切又要赖在我大唐身上,看着如今裴行俭、马载、戴至徳对吐蕃实施的各种政策,她这是希望强化芒松芒赞的赞普权利,而不是希望吐蕃百姓只知我大唐,而不识其赞普。”李弘挠挠头,让他烦闷的便是与这些公主们打交道,一个个比其他朝代的皇子都要厉害。 “那你为何不建一座佛堂给文成,长安、洛阳寺庙如云,或者赐她一座寺院,让她一心念经向佛岂不是更好?”李慎接过李弘的话茬,心里却在想,自己把背后谋划之人乃是李贤出来,也不知道李弘懂没懂自己的意思。 李弘冷笑了下,继续向前走道:“是那么容易,那样的话,只会适得其反,您可是不知道,她在吐蕃的影响力有多大,圣救度佛母啊,吐蕃百姓把她当神一样的供着,我在这边软禁她,吐蕃那边第一时间肯定就会知道,到时候百姓一旦造反,裴行俭他们可就有得忙了。还不如就这样,让她时不时两头跑,跑到吐蕃后又没办法长久停留就得回来,不回来也行,没事儿死几个人给她看看。所以,如今对待吐蕃,只有这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熬,把她的威望熬到吐蕃百姓记不住,只知戴至徳时,那么就修成正果了。” “那这李楚媛的事儿,你打算如何回复?” “直接拒绝,以我的名义直接拒绝。这样一来,不管背后是谁在谋划,都不会有人为难您,有事儿让她找我,逼急了我现在就成立吐蕃都护府。”李弘呵呵笑着道。 裴行俭、马载、戴至徳三人,完全就是新编制的都护府的配置,跟安西、安东是完全一摸一样,只是到现在为止,跟上一世的决策机构似的,还没有挂牌罢了。 “以你的名义拒绝倒是可以,但李楚媛如今待在洛阳,千金公主、文成公主时常会过来坐坐,经常碰见也会略显尴尬……。” “王叔您这就有点儿过分了,虽然您是为我着想,看好我。但您要是想让东光县主暂住东宫一段时间,这恐怕你得加钱吧?吃住都是要钱的,养活一个县主很贵的好不好。”李弘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向来脸皮薄的纪王,自从暗中放粮平衡物价开始,一向都是一个好话,不懂拒绝的王爷,这也是人家为什么不找其他王爷的女儿,专门就盯上了他女儿的原因。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自然还是纪王在皇室之中的影响力,跟在百姓之间的贤名和威望,让文成等人起了拉拢的念头。 纪王李慎面对李弘的调侃,非但没有显得尴尬,反而是爽朗的大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轻松跟愉悦。 不管如何,让他欣慰的是,最起码太子殿下听明白了,在李贤跟他李弘之间,我李慎选择了站在你太子这一边。 而李慎想要把李楚媛暂时放在东宫,避开文成的继续强求,那么从李弘的言语中也就听出来了李弘的要求,那就是:仅凭你一个人站到东宫的队伍中显然是不够的,你再想想其他筹码,如果合适,我立刻就把李楚媛带走回长安,放在东宫内。 “好,有你弘儿这句话,我就满意了。这样吧,过几日我亲自前往绵州一趟,以我跟他的关系,想来不成问题,如何?”李慎笑容满面的道。 “你确定越王叔会听您的?还有,他那越王楼盖的那么高,朝堂之上已经有人提出异议了。”李弘淡淡的道,越王李贞如果能够尽释前嫌争取过来,这对李贤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我知道你对他有意见,去年听信人谗言,罢了几个正直的官儿,又因为李上金当时的封地也在剑南道,当时李上金与他的封地紧挨,两人出现过一些摩擦,所以你对他向来无好感,但……我想的是,其实他建越王楼……。” “如今可是都在盛传,我大唐有四大名楼:越王楼霸气、黄鹤楼大气、岳阳楼秀气、滕王阁才气之,所以我还是希望此楼建成之后,不会再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毕竟,有些钱财经不起大理寺查的。”李弘背手继续往前走,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姿婀娜、面容漂亮的妙龄女子。 李慎一愣,他没想到,太子竟然连这点儿事儿都知晓的清清楚楚,原本以为越王楼虽然挪用了工部一部分钱,这是因为李贤为了讨好越王李贞,特意命房先忠为此拨了一笔钱,不想竟然连李弘都知道。 看着李慎那一愣神之间,李弘莫测高深的道:“要想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在大唐,所有的账目,还没有东宫看不懂的,只有他们看不懂东宫的账目罢了。这些事情我不再追究,就此揭过。” 李弘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了,如果越王李贞还想要跟李弘讨价还价,以李贤给他挪用工部的钱为借口,希望李弘许诺他好处的话,那么李弘就会直接让大理寺查账,从而让他身败名裂。 李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儿李楚媛,笑着点头示意了下道:“好,我会记得弘儿你的话,想来他会懂的见好就收的。” “那最好,礼下于人跟有求于人是两回事儿,纪王叔切莫因为此事为难,失了自己的身份。”李弘淡淡的叮嘱道。 “好,明白。对了,你俩应该没有见过吧?这便是王叔的三女李楚媛,被陛下封为东光县主。楚媛,还不快快见过太子殿下。”李慎向李楚媛招了招手,待其走到跟前后,连忙道。 “臣李楚媛见过太子殿下。”李楚媛声如黄莺,青翠欲滴行礼道。 “不必客气,以后还要在东宫暂住,这些客套话从现在开始就免了吧。”李弘看着眼前的人儿,雪白的肤色,精致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双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明亮灵动,楚楚动人的样子惹人怜爱,难怪文成眼睛毒辣,看上了她下嫁给芒松芒赞。 李楚媛如今刚十六岁,生的可爱乖巧,聪明伶俐,纪王也一直没有为其找婆家,本想等着过了元日在操持此事儿,却不想中间杀出来一个文成,要一下子把眼前的美少女送入万里之外的吐蕃! 李楚媛听着李弘的话语,看了一眼李慎,见李慎点头应允后,这才再次行礼道:“是,楚媛谨遵殿下旨意。” “呃……好吧,纪王叔,看来还是您家教有方,不妨您有空闲传授点儿经验给父皇,那恶魔李令月,要是有楚媛一半的乖巧,母后跟父皇就不会头疼了。至于楚媛,算了,等到了东宫适应两,应该会少一些拘束吧。”李弘看着李楚媛恭敬有加的样子,本来还想玩笑几句,现在看来只能是憋回去了。 两人在后花园这一晃悠,又是半过去了,原本打算今日启程的他们,不得不改成明日再走,毕竟,现在已经是日落时分,加上初冬色比以前要暗的早一些,如今他们只能选择在纪王府用膳,而后再回东宫。 命人把装好的马车再次送回了东宫,把张绿水与金荣乞请到了纪王府,不过好在,张绿水跟金荣乞刚刚随花孟离开,还未曾离开的惊蛰刚一出门,碰见了一身便服,携着李令月,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准备夜游洛阳的皇后。 忙慌之间的惊蛰只好急急的停下步伐,惊讶的打量着惊蛰问道:“你为何未跟李弘前往长安?” 躬身行礼的惊蛰,恭敬的点点头,心里暗道:‘坏了,自己要坏太子殿下的事儿了,也不知道皇后知道太子今日未曾离开洛阳后,会不会又生气呢。’ “回回皇后……皇后的话,奴婢奴婢……今日太子殿下因事儿耽搁,所以并未启程回长安,明日一早再行出发前往长安。”惊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在初冬的夜里,竟然在冒汗。 “有事儿耽搁了?什么事儿?”武媚凤目一挑,冷冷的问道。 “哼,肯定是又看上哪家的娘子了,要不然辞别母后后,就该回去了才是,要不就是找到好吃的了。”李令月脖子上围了一条那雪白的貂皮围巾,加上一身合身的宫装,家伙看起来是更加的灵动可人。 武媚无语的看了一眼吃货,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让他来见我,既然没有离开洛阳,就让他陪本宫逛逛这洛阳夜景。” “回……回皇后,太子殿下如今在纪王府用膳。”惊蛰苦着脸回道,毕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骗皇后不是。 “带路,去纪王府。”李令月抢在武媚的前头,装模作样的命令道。 462 六胞胎 就在武媚带着李令月,在惊蛰的陪同下,匆匆上了皇宫的马车前往纪王府找李弘时,皇宫里的另外一位没头没脑的站在贞观殿主殿门口,皇后竟然不在?李令月也不在? 他们去哪里了?去洛阳城逛夜景了?好,陪朕去找她们,本想找个人话,但没有想到,竟然皇后还不在。 “什么?皇后又改道去纪王府了?为什么?”李治换上了一身淡青色便服,把自己打扮的精精神神的,便迎来了花吉的禀奏。 “据太子殿下今日并未回长安,而是在纪王府用晚膳,皇后知晓后,便跟着过去了。”花吉同样一身便服,藏黑的服饰,怎么看还是怎么像个宦官。 “纪王府,怎么跑到纪王府去了?李慎跟他不算是很熟吧?如今不过颇得李慎赏识而已,他俩混到一起干什么?过去看看。”李治挥挥手,马车便停在了面前,在花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飞快的向纪王府而去。 纪王府内,李弘此次并未再坐在首座,而是让给了主人纪王李慎,自己则是与依然是太监装扮的张绿水、金荣乞坐在了纪王李慎的下首。 另外一侧自然便是东平郡王李续、义阳郡王李琮以及其他王子跟东光县主李楚媛,众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前,有的是心满意足的吃完饭,比如李弘,有的席间连筷子都没有动几下的,比如李楚媛以及她的几个哥哥。 这些人筷子都没有动几下吃饭,但是倒被李弘呼喝着喝了好几杯酒,如今一个个面色红润,才开始在李弘终于吃不下的时候,往开始往上翻的胃里填补食物。 李慎看着几个儿子这才开始吃饭,想来如果李弘在这儿,他们恐怕也是吃不好,于是只好邀请李弘再次进入正厅话,对于那两位女扮太监装的女子,纪王虽然不知道其到底是何身份,但是依然是以礼相待,在三人起身后,他才跟着起身,留下自己的儿子跟女儿一同用膳。 李楚媛知道自己明日便要前往长安避亲,为了不被下嫁到吐蕃,也只好跟着太子殿下住在东宫了,所以此时看到父王离开,也急忙跟着起身,随着李慎往正厅走去。 几人在下人的引领下,再次在正厅分主宾坐下,宫女们立刻手脚麻利、善解人意的送来了擦拭手的毛巾等事物,随后一杯散发着香溢的茶水,便被放在了手边。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环节在这些宫女之间配合的衣无缝,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们在进行这一切,服侍李弘等人的活计时,完全做到了不让主人觉得,她们留在客厅是多余的。 但又能恰到好处、把握时机的不妨碍他们举手投足间的谈话、跟视线往来,完全隐匿了她们的行动轨迹。妙到毫巅的让主人感觉不到她们存在,一切都是在人们下意识的动作中,被她们不知不觉的服侍了。 李弘难以置信的注视着那六个宫女,看着她们行云流水般游走在正厅之间,却是丝毫不影响每一个人,这让他不由得对六女跟纪王的调教生起了兴趣。 而纪王也是在李弘看了半之后,才发现,太子李弘虽然一直迎合着自己的话,但其眼神却一直注视着那六个宫女,注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太子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李慎在问这句话时,脸上则是带着一些骄傲的神情,这六人的服侍,乃是纪王府最为骄傲、最为人称道的所在。 那就是她们六人的服侍,永远不会让宾客察觉到她们的存在,但又能感受到她们的服侍,一切都是在自然而然中进行着。 但不管是谁,哪怕是皇帝陛下驾临,或者是文人墨客来拜访,都不曾发现其中奥妙。 而现在,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这里的玄机便被太子殿下识破,这让他在问话的同时,心里头也是不由的对太子殿下敏锐的洞察力感到心惊。 毕竟,这可是六个宫女服侍以来,第一次被人察觉到她们的异常默契跟不寻常服侍,以前的宾客,哪怕是在厅中坐一,只会感到不出的随心所欲,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其中的奥妙。 李弘回过头,放弃了继续对那六个宫女的注视,看着面上略有得色的纪王,竖起大拇指道:“王叔您这是藏私啊,我回去得告诉父皇,纪王叔有如此六个行云流水、配合默契的宫女,却不把这秘诀交给内侍省。” “哈哈哈……弘儿言重了。你可是这么多年,第一个发现她们与众不同的人,这几年府里来来往往招呼了不少宾客,但能够有你这份洞察力的,却是一个也没有。难得啊难得,来,王叔以茶代酒,与你当浮一大白,哈哈。”这半日相处下来,李慎对于李弘的性格、脾气也更加了解,贤王的风采也开始渐渐显露出来。 听到李弘的话后,他自然是有高兴的理由,不单单是表面上,这几年这几个宫女的服侍迷惑了多少人,此时被人点出后,让他感到得意跟愉悦。 而是李弘的这份敏锐的洞察力,绝对是常人、更是勋贵、皇族难以企及的。 如果,这份洞察力最像谁,纪王李慎首先想到的便是先帝李世民,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能够有这份与李弘一样,不分尊卑、明察秋毫的洞察力。 毕竟,身为上位者,无论是皇族、勋贵、达官、豪门,还是世家子弟,哪怕是文人士子或者寒门士子,他们在之乎者也中,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在意、能察觉、以及有这一份体恤最下贱劳役者的心思,更不可能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些侍奉人的宫女身上。 但偏偏今日太子李弘做到了,这些年没有一个人做到,只有他在今日做到了。 但更让他高兴跟庆幸的是,自己今日最终选择站队,没有跟曹王李明等人一样,选择站在李弘的对立面,选择李贤为将来大唐主宰者而投靠,而是选择了李弘。 当年父皇与李建成争夺皇位,李建成的性格便如那李贤一般,虽然很想招贤纳士,但最终招呼到自己身边的,没有一个能够与父皇的十八学士相媲美。 而父皇能够招募到十八学士,除了他的势力以及魅力外,还在于他丰富的阅历跟洞察力,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父皇都能够从中发现他们的优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形形色色的十八学士中,文武双全之人有,而只好文不睬武,只睬武不识文者也有,但就是这些人,却成了父皇谋取皇位的根基。 这十八学士的招募,每一个人都对父皇钦佩有加,心服口服,为什么?那就是因为父皇跟谁都能找到共同的话题,凭借其不分尊卑的敏锐洞察力,才笼络到了这么一批忠勇贤臣。 看着李慎喜形于色、豪气干云的样子,完全脱离人们对他温文尔雅形象的范畴,感兴趣的问道:“还请纪王叔教我,这是如何做到的?不满您啊,我也想把我那四个宫女……好吧,其他宫女培养成这样。” 李弘想了想夏至、雪等人的德性,最后只好放弃对四人的培养,现在被自己惯坏了,已经没办法培养出来这种默契度了,不过床上或许可以试试,想到此处,某人又开始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长安东宫,把白纯那妖精扒光了搂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 “那弘儿你就没有发现些什么吗?”李慎神秘的问道。 “发现……?六胞胎!怎么可能!”李弘环视了一圈六个宫女,震惊的喊道。 他虽然一直在观察六女行云流水、配合默契的动作,但并没有太在意她们的脸庞,而且,六胞胎并不是完全都生的一摸一样儿,不过是一两个长的差不多罢了。 何况穿上同样的衣服后,一下子很难去把她们的容貌分辨一番,但经李慎提醒后,李弘快速的扫视了一番六个宫女的模样,发现眉宇之间,六人确实是极为相像,于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道。 “你……你怎么知道?她们长得并不是很相像!”这下换李慎震惊了!瞬间失去了往日温文尔雅的风度,瞪着眼睛,尖着嗓子,吃惊的问道! 他比谁都清楚,这六个宫女并不是长相很相像,虽然是穿着同样的衣服,但从人脸上识别,完全能够分出一二三四五六来! 何况,这六胞胎简直就是下奇闻,不信你上大街上拉一个人,你告诉他一个孕妇生了六胞胎,而且还都是同一性别,那路人不啐你一口吐沫,恐怕也得骂你一声神经病的。 但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这让李慎当时简直是难以置信,所以这六个宫女的父母,如今被他视为大唐的祥瑞,供奉在王府之内! 六个宫女看似宫女,但可是都有品级在身的宫女,跟大明宫、洛阳宫的宫女是一摸一样的待遇。 要不是他与李治私底下关系要好,这样的祥瑞早就被李治收回宫里供奉了。 毕竟,生下六胞胎,而且还都养活了,这不是明上苍眷顾大唐还能是什么?这不是大唐的祥瑞还能是什么!这不是明大唐顺应道还能是什么! 可要知道,就算是如今的大唐盛世,饿死人的事情可是常有之事儿啊。 “我……我……我猜的。”李弘同样还沉浸在震惊当中,结巴的回着李慎的话,然后把六个宫女叫到了眼前,目不转睛像是打量怪物一样似的打量着。 依稀记得,在他九转十世的漫长记忆中,能够生下同性六胞胎的,好像只有上一世的一对英国夫妻,产下了世界上唯一的同性六胞胎,而如今,没想到竟然在大唐,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了! (ps:投月票的大大,祝你们以后结婚生子,都能生出龙凤双胞胎!不投月票的大大,那就只好生六胞胎了,五男一女,累死你们!哈哈!) 463 换迁 心灵感应这一词李弘相信它是的确存在的,毕竟如此默契熟练、行云流水的配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训练出来的,无论是通过眼神还是肢体语言,终究是会发生一些偏差的。 而那样的默契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他很清楚,论起默契程度,战场上的战阵之中,自己与花孟等人的默契度,已经是高度契合了。 但与眼前的六女比起来,他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差距,看着六个宫女,仿佛她们之间一股无形的绳索连接着她们一般,让她们能够被一个大脑支配着行动。 而且,随着莫名其妙的心慌以及纪王府下人的禀告,李弘更是加深了对心灵感应的信任度,因为……龙妈来了,难怪他会莫名的心慌。 李慎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皇后来了?快!快!快!恭迎皇后去。” “不必了,本宫就是无聊串个门儿,纪王大可不必如此匆忙。”武媚的声音在正厅门口清脆的响起。 李弘想要把张绿水跟金荣乞藏起来,已经是来不及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在龙妈跨进正厅的一瞬间,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手腕轻轻一拉,让两人站到了不显眼之处,同时低声道:“我母后来了,你俩最好老老实实在这站着,不要引起她的注意!听得懂不?” 两女美目流转,带着一丝惊慌跟胆怯望了李弘一眼,而后飞快的冲他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儿臣参加母后……你怎么来了?”李弘扭身刚走出两步,便看见龙妈牵着李令月的手,已经站在了厅内,正在接受李慎等人的见礼。 李令月得意洋洋的歪着脑袋,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朵花儿般绽放开来:“母后带我来的,看看你又跑到纪王叔府里,准备祸害谁。” 李弘老脸一红,还没来得及话,就听见厅内传来一阵低笑声,特别是李楚媛,此时脑袋低的深深的,但白皙的脸颊明显在抽搐,显然是在忍着笑意。 “别瞎话,你这不是童言无忌……。” “那你跑过来干什么来了?听你从宫里出来后,就来到了这里,一直没离开,这是为何?”武媚理所当然的在上首坐下,脸色平静的看着李弘,同时示意其他人也坐下。 李弘看龙妈的视线,并没有在纪王这正厅之内胡乱扫视,提着的心缓缓放下来,实话实道:“哦,没什么事儿,文成姑姑想要给吐蕃赞普求亲,希望纪王叔的女儿李楚媛下嫁到文成,我跟纪王叔商议此事儿来着。” 武媚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惊讶跟好奇,淡淡的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李慎,然后继续注视着李弘,无视李令月的脸蛋此刻在李弘的双手下正在变形,问道:“那商议的如何了?” “儿臣已经决定以儿臣太子的名义拒绝文成姑姑的和亲请求,因为文成姑姑正在白马寺,所以儿臣为了免得纪王叔尴尬,准备把李楚媛接到东宫暂住一段时间。”李弘认真的回答道。 而旁边的纪王等人,虽然脸上是笑容满满,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皇后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他们自然是只晓得一清二楚。 陛下与太子不在朝堂这段时间,大大的朝政事物,可都是由皇后亲自处理的,所以此刻,他们也不知道皇后是不是认同太子拒绝建议。 李楚媛站在最末端,芳心如鹿乱撞,依然是头低的深深的,两只耳朵却是竖的很高,静待皇后会如何评断。 毕竟,皇后轻轻的一句话,则可是关系着她终生的幸福,心中更是暗自祈祷,希望皇后能够同意太子的建议。 武媚静静的看着李弘不话,待李弘两手不在捉弄李令月后,才道:“那就不必了,你那东宫乱七八糟的,好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娘子,放到你那东宫,谁知道过些时日,你会还给你纪王叔一个什么样儿的女儿。就留在本宫的身旁吧,待此事儿平息了,再回去就是了。” 李慎一惊,而后脸上面露喜色,在武媚身旁站起身,行礼道:“臣多谢皇后为臣解忧。楚媛,还不赶快过来谢过皇后。” 李慎神色欣喜,向站在最末端的李楚媛急急招手,而后又是陪着自己的女儿,再次向皇后行礼。 “纪王你就不必客气了,既然李弘决定了,本宫也不能不应不是?何况,本宫在宫里就听了,纪王你的女儿之中,就属李楚媛最为孝顺懂事儿,知书达理的,可是不少人家想要攀亲的对象,岂能是随随便便嫁到那吐蕃去,这要是想你了,回来一趟都是难事儿。”武媚含笑打量着李楚媛道。 李楚媛面对母仪下的皇后,刚才揪着的心虽然是已经放下来了,但此刻面对不怒自威的皇后,心头还是一阵阵的紧张,脸儿也是越来越红润,娇艳欲滴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可爱乖巧。 “楚媛愿听凭皇后……皇后……安排。”李楚媛乃是李慎子女当中,颇为得意的一位,自然听懂了皇后话中的意思,那就是自己很有可能会被皇后赐婚呢。 如果真是这样,不光是父王脸上有光,整个纪王这一支脉,都将因为皇后赐婚,而变得更加尊贵。 到时候自己出嫁,不得皇后还会送些嫁妆等等,这比起王府的礼制来,自己的身份,无疑在这一刻又高了一个品级。 而一切也都是确实如乖巧伶俐的李楚媛所料,武媚满意的看着有些紧张的李楚媛,扭头看着李慎道:“这如今还是东光县主是吗?” “是,当初还是陛下亲封为东光县主的。”李慎代李楚媛回答道。 如今大唐在对皇室子女的赐封上,并未一味承袭前隋的封爵制度,而是把一些封号给加以明确细化,并加以制度化了。 在这个时期,以纪王李慎为例,他乃是正一品的亲王,而他的所有子嗣中,只有嫡长子可被封为从一品的郡王,但因为李治的偏爱,所以嫡长子李续、二子李崇两人,则是都被封为了从一品的郡王。 至于其余的子嗣,除了李睿为与郡王同品级、从一品的国公外,其他人俱都是正二品的开国郡公。 而所有的亲王女儿,则都是同为从二品的县主了,区分其受不受皇室重视的,那就看其封地在哪里了。 至于郡主一词,如今在大唐,则是只有皇太子的女儿可以赐封,并不能赐封其他亲王的女儿。 东光县主李楚媛,如今的封地则是在河北道沧州的一所治县,并不是很受器重之地。 如今被武媚当面提及,加上又要把她接到皇宫暂住一些时日,李慎要是再不知道,这是李楚媛的圣宠降临,那就是太傻了。 何况,就连李楚媛都知道,皇后如此问话,其中自然是大有深意,也是只能由父王代为回答。 但武媚在问完话后,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弘,看的李弘有些不自在的把李令月从膝盖上昉下来,茫然道:“母……母后您看我干吗?怎么了?” “东光县过于偏远对不对?” “呃,是啊。” “京畿道有多少县?我记得……。” “不是……这得父皇了算,我算哪根葱?我能……好吧,您让我想想。”看着武媚凤目一瞪,李弘立刻示弱改口道。 也是,母后能当大唐一大半的家,为李楚媛改个封地对某后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一句话嘛,他还就不信,父皇他敢因为这事儿否决母后的决定。 当下李弘仰头做思索状,这个李楚媛的恩宠也太深厚了吧,虽然他已经隐约猜出来了,这是母后为帮自己拉拢纪王,所以才会出如此之策,当然其中也不发纪王与父皇关系要好的原因。 “嗯嗯嗯,我想想啊,如今泾阳县并无县主,不如就泾阳如何?”京畿二十三个县所在李弘脑子里过了一圈,想来想去,也只有泾阳合适,其他更为富裕的,还真不适合给她。 毕竟,如今李令月还没有封地,谁知道母后跟父皇会不会一神经,把靠近长安的几所治县,全部给了李令月呢,所以他得留一手。 而且这泾阳县,也足够对得起她李楚媛的县主身份了,二十三个县所,总共算下来,也没有一个县有县主的。 “那就泾阳县吧,明日本宫便命宗正寺拟旨,就把封地挪到泾阳吧,那东光也太远了,这样就算是以后出嫁了,离洛阳还不算远不是?”武媚满意的点点头,笑意盈盈的对着李楚媛道。 “臣替楚媛多谢皇后圣恩,如此恩宠,真是让臣心里不安啊。”李慎心中大喜,嘴上也得谦虚、感激的道。 “如此乖巧可爱,又是那么恭敬孝顺,这都是她改得的。那以后便称为泾阳县主吧,倒也顺耳顺嘴。”武媚含笑道。 而厅内的其他人也都是又惊又喜,虽然不知道今日太子与父王在花园中谈了什么,但皇后、太子两人今日给的恩宠,可是给了府里太大的惊喜了。 于是,在李慎的率领下,一屋子人一同向武媚行礼:“臣等多谢皇后恩宠。” “皇后许给你们什么了?”一个声音从门外突然响起,听的众人又是一愣! 这还得了!太子、皇后、皇帝,竟然同一大驾光临纪王府,这是怎么了这是! 464 东窗事发 循声望去,门口依然是站着穿着便服、头戴幞头,一脸探究的大唐皇帝陛下李治。 身后除了花吉跟其他几个太监外,便是纪王府内所有的门下等人,此刻离李治身后低头远远的站着,动也不敢动一下。 武媚与李弘同时起身迎候,李令月却乳燕投林般,已经迈着短腿,咯咯笑着跑到了李治身边,率先清脆的道:“儿臣李令月见过父皇。” “你这个东西也跟着凑热闹来了。”李治弯下腰,在李令月俊俏的鼻梁上,轻轻的用食指刮了一下,溺爱的道。 “父皇您不也是过来了么?您是找母后还是找皇兄啊?”李令月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真烂漫的问道。 “朕是来接你这个东西回宫来了。”李治示意众人免礼,牵着李令月的手走到了上坐,与武媚肩并肩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的李治突然间回头扫了一眼,而后又快速的扭头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李弘,但却忘了回答李令月的问话。 此等反应,自然是不可能逃过目光如炬的皇后之眼,特别是陛下那一眼若无其事,但却是含有深意的眼神,让她心中猛的一个激灵:这父子两人肯定有事儿瞒着自己! 李弘若无其事,含笑而坐,看着李治与李慎寒暄,不时的像自己那般逗弄着怀里的李令月,就是不看他龙妈望过来的询问眼神。 武媚的眼光如利剑一般,短短几息时间,就让李弘感到浑身难受,想要不去注意,恐怕自己就该挨揍了,于是只好欠身向他母后微笑示意。 望着那依然执着不已的询问眼神,李弘深知家丑不可外扬的名言,扫视了一圈厅内的所有人,打断李慎跟龙爹的谈话,朗声道:“续王兄、媛王妹,怕是父皇与纪王叔有要事儿相商,不如几位先回避一下如何?” “怎么了?没什么事儿啊,都坐吧,朕也好久没有过来过了,刚才朕在门口,听到你们在谢皇后,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李治再次发挥出了反应慢半拍的性格,奇怪的道。 “哦,一会儿儿臣当面向您禀奏,正好儿臣还有事儿跟您,就让他们先退下吧。”李弘回过身,看了李治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视线越过李治,直指龙爹身后。 父子俩人在辽东这大半年,再没有默契度也不至于一点儿心意不通,见李弘的目光越过自己望向身后,李治便不由得手一僵,刚准备扭头,突然想起皇后还在,于是便硬生生忍住了回头的动作,嘴里应和着,便让其他人离去了。 李令月明亮的眼睛眨巴着,一会儿看看李治,一会儿看看李弘,然后被李楚媛轻声叫到身边,以好吃的为诱饵给带走了。 在众人都离去后,李弘再次冲花孟、惊蛰、汪楼、花吉几个太监挥了挥手,几人看了一李治跟武媚,见两人没有反对,便也躬身走了出去,并缓缓把门给带上。 此时,整个大厅一下子变得空荡了起来,只剩下了李治、武媚、李弘、李慎与李治身后不远处,仿佛两个雕像般的张绿水跟金荣乞六人。 张绿水跟金荣乞在武媚进来后,心里一直都是处在战战兢兢的状态下,两个人把头低的深深的,对于厅里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偶尔瞟了几眼,甚至连正眼望一望都没敢。 现在,整个大厅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两个人的心也像是秋千一般,一下子荡在最高处,却下不来的状态。 “,你李弘又隐瞒我什么了?”武媚至始至终,都没有扭头往身后看一眼,只是看着李弘,略带冷笑的问道。 “这……母后,要不要儿臣先跟父皇禀报下,关于李楚媛的封地变迁一事儿?毕竟……。” “你试试呗。”武媚欣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淡淡的道。 “呃……那算了。”李弘眼见龙妈并没有理会自己,于是便急忙向龙爹使眼色,那可是您的人,现在被母后发觉了,您得出面啊,您不能这样把儿子往死里坑啊。 但此时的皇帝哪还有半分威严的样子,低声对李慎道:“你刚才什么,楚媛的封地被皇后封迁到泾阳县了啊?这是好事儿啊,但其食邑户可不能变啊,就是朕也不能开此先例,如今户部、工部,你可不知道,因为这不孝子,把土地看的很严,甚至不允许穷苦人家变卖土地给乡绅地主救济,非要用那个皇家银行,搞什么给穷苦百姓无息贷款,以此来保护普通百姓的土地,所以就算是朕……。” “是是是,您放心,臣弟并未有此想法儿,能把楚媛的封地从东光封迁到泾阳,那可是京畿治县,臣弟跟楚媛已经是惊喜连连,岂敢再因此而破坏朝廷法度……。”李慎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偷偷瞄了一眼身后那两个,身体抖动如筛糠的女子,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跟着大唐皇帝陛下拉家常。 两人对李弘淡漠无视的表情,彻底让大唐的太子殿下寒了心,此时此刻,皇帝跟王爷是指望不上了,如今自己这个太子殿下,面对大唐皇后的问询,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跟本宫,你父皇身后那两个到底什么?”武媚的面色如常,语气依然平静的问道。 如此神情,就算是被李治誉为最会讨他母后欢心的李弘,此时也拿捏不准大唐皇后如今到底是没生气呢没生气呢还是真生气了呢。 面对无法再回避的问题,李弘只好硬着头皮,给了他龙妈一个绝对具体、简洁、明了,但又绝对让他龙妈发疯的答案:“人。” 人字一出口,不光是武媚神情一呆,就是旁边竖起耳朵一直偷听的李治跟李慎,也是被这个简洁明确的答案吓了一跳! 脖子跟落枕似的缓缓看向发声处,只见眼前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武媚那句:“汪楼不准放任何人出去”之前,夺门而出。 打开的厅门外,传来了李令月细的声音:“哦……皇兄这个兔崽子又惹母后不高兴了,真是让人头疼。” 李楚媛错愕的拉着李令月的手,看着太子殿下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而耳边公主殿下的话语,更是让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随着李弘突然间,让厅内无人措手不及的逃跑,张绿水与金荣乞,同样是惊讶的差点儿把秀气的下巴掉到地上,两人望着那眨眼消失的太子,脑海里同时冒出了一个问号:“这样也行!” 跑到王府门外的某人,自然是不敢直接回皇宫,那样的话就是真的找死了,如今只能是躲过一阵儿算一阵儿。 花孟跟惊蛰两人也跟着快速跑了出来,在门口看着太子殿下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好险,多亏早一步,要不然的话,又要被母后逮住了。里面现在什么情况,母后有没有暴怒?” 花孟跟惊蛰脸上同样带着惊异,回道:“没有,里面一切都挺正常的。” “好吧,希望如你们所言,但愿今日能安然度过。”李弘回头望了一眼王府硕大的朱红色大门,示意在马车上坐下来,等一会儿跟着父皇、母后回宫。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件事儿本来自己就不适合掺合,现在被龙妈逮个正着,只能是让龙爹跟龙妈他们两口子自个儿处理了,要不然到时候自己又是吃力不讨好。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跑,把龙爹跟龙妈两个人都给得罪了,这下好,一会儿两口子都得训斥自己一顿,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花孟跟惊蛰陪着李弘等了约莫一刻钟,王府门内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跟话语声,不用都知道,龙爹跟龙妈准备回宫了。 纪王李慎与府内的其他人恭送武媚与李治上了马车,李弘殷勤的跑到旁边,推开汪楼想要讨好龙妈,亲自扶武媚上车,但不想刚刚推开汪楼,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头一看,竟然是龙爹拍他肩膀,而后一脸不耐烦的示意他起开,朕要亲自扶皇后上车。 某人敢跟汪楼爭,但是可不敢跟李治爭,于是只好把讨好的机会,让给了同样需要讨好皇后的皇帝陛下。 这一过程,武媚一直都是脸色平静的看着那父子两人,直到扶着李治的手上了马车后,李治正打算跟着殷勤的上车,却被武媚淡淡开口阻拦了。 “本宫的马车还要坐令月跟李楚媛,陛下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坐另外一辆马车呢?”武媚不咸不淡的给了李治一个闭门羹,而后笑着示意李楚媛跟她同坐一车。 待李楚媛上了马车,在武媚的示意下,汪楼立刻便命马车前往皇宫,对于站在马车旁边的太子殿下跟皇帝陛下,汪楼也只能是快速的行礼,而后急忙跟着马车绝尘而去。 望着马车在道路两旁昏暗宫灯的照耀下离去后,李治扭头便是用指头点着旁边,一脸无辜的李弘:“笨死了,你呀你呀,你你能干点儿什么?这点儿事你都处理不好!还让朕操心,笨死算了!” “我哪知道母后会来啊?本来母后都没有注意到,您一进来眼睛就跟被她俩牵住了似的,母后想要不怀疑都难。” “那现在怎么办?”李治没好气的道,懒得跟他争论谁是谁非。 “按计划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您去跟我母后坦白从宽,这样一来,兴许母后会同意她们留在宫里呢?”李弘拉了一下李治的手臂,示意咱们边走边,别让纪王一直跟家人在门口候着,而且这种事情,挺丢人的,别当着外人的面是最好了。 “是一定要的,但你母后恐怕正在气头上,你还是先把她们带回长安吧,以后再怎么办吧。”李治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不出的遗憾。 父子两人向纪王李慎辞别,而后缓缓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缓慢前行。身后跟着女扮太监装的张绿水跟金荣乞,再往后便是那几个太监,以及金吾卫的兵士。 465 感情空虚 把李治送到了洛阳宫门口后,李弘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龙爹一同前往贞观殿,在帮着龙爹藏三儿、四儿的同时,心里也有着对龙妈的一丝愧疚。 而且,更让他心里感到有一丝丝嫉妒的,便是龙爹跟龙妈之间的真情实感,他相信以母后现在的地位,不会因为父皇纳两个外邦女子,而感到对她有任何威胁的,母后不高兴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平常夫妻般的吃醋吧。 按理大唐男女之风开放,何况更是帝王家,母后应该不会嫉妒父皇往后宫里纳妃的。 但不知为何,李弘却觉得,母后今日跟父皇之间的感情,就像是普通百姓的夫妻感情似的,彼此对彼此充满了在意跟依赖,感情上有点儿光棍眼里不揉沙子的意味儿。 他两人之间的情感,更像是上一世那般,在男女平等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有着浓厚占有欲色彩的情感。 无论是感情上还是性格上,武媚强势、李治相对弱势,历史上生下太平公主后,两人便再也没有子嗣,也或许这与武媚的占有欲也有着一定的关联。 如今在李弘九转十世身份的介入下,历史早就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而且正在朝着一个就是李弘都措手不及的方向发展,李治与武媚在历史上原本就存有的感情,恐怕在李弘这个见证者的目睹下,比当初更要浓厚了很多。 “我今日住乾元殿,你要去你母后那里就去吧,替我安慰你母后几句吧。”李治望了望乾元殿身后,已经没有几盏灯火的贞观殿,心忧的道。 “是,儿臣知道了。其实您去……。” “少废话,这事儿要不是你捅出来了,你母后至于伤心吗?就该你来补救。”李治不耐烦李弘的推诿,这个时候还往后退,皇后真是白疼你了。 “得,您真是把儿臣豁的出去,为了您的皇后,您是真舍得把您的太子折进去,儿臣服了……儿臣这就去。”李弘快速避开李治飞踹过来的脚,嘿嘿笑了笑继续道:“您也别往心里去,想当年,皇爷爷赐给梁国公房玄龄两个美女,但却被他夫人抗旨赶了出来,梁国公无奈之下,只好还给皇爷爷,皇爷爷震怒,把房玄龄的夫人召到朝堂之上质问,房夫人宁死不从,面对皇爷爷赐的“毒酒”,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于是便留下了“醋坛子”、“吃醋”,这样的典故。所以您不用担心母后,也不用想太多,知道母后对您的心思不就够了。” “朕的心事还用不着你来宽慰!后宫之事儿也是朕的事情,做好你太子的本分就足矣,那三百万两给你半年时间落实,还有……。” “您别还有了,既然是您自己的事情,那您自己亲自处理吧,儿臣告退了。” “李弘你是成心曲解朕的话是不是?信不信朕让你出不了这宫门。” 李弘无语,这样的威胁都是跟龙妈学来的,这都是皇帝跟皇后该有的风范吗?怎么着着就以这么无赖的手段做威胁? 母后也就算了,怎么着也是个女人,耍赖也就认了,一个皇帝如此算怎么回事儿。 无奈的向李治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继续往贞观殿走去,面对李治担忧:有几成劝慰他母后的把握,李弘懒懒的声音在较为空旷的皇宫空地上响起:“九成吧。” 花孟跟惊蛰都被李弘打发走了,满是金吾卫的皇宫内,李弘一个人缓缓的走在皇宫内的通道上,向着那还剩下几盏灯火的贞观殿坚实的走去。 李弘是羡慕龙爹跟龙妈的,就像羡慕先帝跟长孙皇奶奶的感情一般,羡慕着他们这种真挚而又平等的感情,这没有参杂着任何身份高低贵贱的情感,是让他李弘最为动心的情感。 而今他看似身边有着好几个女人,但是真正能够触碰到他内心柔软深处的,能够尽可能与他在感情上平等的,雪她们根本算不上,而白纯最多只能算是半个。 至于让他最为动心的裴婉莹,也许是因为其父的关系,在感觉上,他依然能够感觉到,裴婉莹对自己,无条件服从的时候多,像在蓝田县那般平等的时候就那么几。 而就是那几,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境被激活了一般,仿佛感受到了那叫爱情的东西。在这之前,也只有在白纯前往安西时,自己曾经有过那种感觉。 不得不,身为被世人尊崇的大唐太子,个人情感往往不存在于自己本身,每一个女子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从一条原本的平行线发展为相互纠结中,或多或少的,都存在着自己过于蛮横的态度,以及身份的威压,让原本性格鲜明的女子,在自己跟前失去了原有的美。 白纯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该如何去让一个男人,为自己在其心中留有一点儿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白纯面对他时,不得不时常顶着巨大的太子威慑力,彰显着自己原有的性格。 但也并不是能够完全如此,只是能够在偶尔的时候,做到完全展现她自己的魅力性格,大多时候,依然还是臣服于李弘的强势之下。 情感上的不平等,对于一个男子来,想来就是犯贱,没有什么越想得到什么,而拥有的东西,却往往会被忽略掉。 李弘一直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情,哪怕是在情感极度空虚中,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里独自一人舔伤时,但有些事情往往不由自己控制。 每每在过于空旷的房间,内心深处的那一股柔情,就会被无限的放大着空虚的威力,让他不得不在独处时,去希望有一份真正的情感填补那一份空虚,那一份就该属于皇室太子、帝王的空虚。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没有比较也就没有了伤害。 最是无情的帝王家,无论是先帝李世民,还是父皇李治,两代皇帝却都有着那一份填补空虚的温柔在侧。 这一切,让李弘悲哀的发现,有时候自己不得不经常面对父皇跟母后撒的狗粮。 面对武媚原本有些铁青的脸色,李弘老老实实的坐在下首,看着熟睡中的李令月,以低沉的语气,向他龙妈解析、坦诚着自己的内心。 武媚无声的叹口气,思绪万千的望着那灯罩里摇曳不定的火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认为我是在生你父皇的气?还是你以为你母后心眼儿到,不愿意看见你父皇往后宫纳入妃子?” “呃……好吧,其实我跟父皇都明白,这事儿不是您在生气,您是在意的是,儿臣跟父皇瞒着您了。”李弘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的道。 千古女皇此时此刻,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丈夫的普通妻子,普通孩子的普通母亲,原本的一家人,却因为父子两人瞒着她干坏事儿,这让她要是不觉得堵心才是怪事儿了。 武媚又是再一次的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问道:“你父皇与你一同回来,没跟你什么吗?” “快别提了,他是坐马车回来的,我是跟着马车跑回来的,这一路上那有机会话,累死我了都。”李弘没好气的看一眼龙妈,抱怨道。 “呵呵,活该你就是,这主意也是你出的吧?”武媚灯火下,明亮眼中闪烁着母爱问道。 李弘老老实实的承认道:“是,儿臣是怕母后堵心,所以就……选择了想要隐瞒母后。” 武媚满意的点点头:“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你胆敢在什么大事儿上瞒着母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今日你父皇下朝后,跟我提及了朝堂之上的事情,原本想等你父皇跟你回来后,让你父皇去处理,不曾想,你父皇到底是又来让我拿主意了。” 李弘皱了皱眉头,看着武媚眉宇间斗添的忧虑,问道:“是张文瓘打算告老还乡的事情吗?” “你知道?”武媚有些诧异的问道。 “知道一些,儿臣毕竟好歹也是尚书省尚书令,自己的下属要是再不知道,那就真不配做尚书令了。”李弘点了点头,低沉着声音猜测道:“父皇是不是在犹豫……尚书右仆射之职该启用何人?” “那你有何打算?既然知道为何对此事却不过问?”武媚疑惑的问道。 尚书右仆射的位置至关重要,与尚书左仆射分统六部其三,左仆射统辖:户部、吏部、吏部。右仆射统辖:工部、兵部、刑部。 每每尚书省左右仆射的人选,也大都是从吏部、兵部、与工部三部为出,其余三部能够升迁仆射一职的,就要机会了很多。 吏部尚书新任不久,不可能提拔。兵部尚书任雅相如今也是年事渐高,再有两年也就差不多了,这些年兵部刘仁轨等人身兼兵部尚书,也因此让任雅相在处置兵部事务时,能够稍微轻松一些,所以其可能性也很。 工部房先忠也是任尚书之职不久,但今日在朝堂之上,却成了呼声最高的一位,所以这让李治在洞察到了李弘跟李贤的暗爭后,在其人选上就变得十分纠结了。 466 天衣有缝 今日下朝后,李治便来到贞观殿,忧虑的跟武媚提及了此事儿,原本以为哪怕是不从三部提拔,从其他地方提拔,这样一来,还可以让李弘、李贤两人之间的暗斗,不至于继续往极端发展。 但今日朝堂之上,不少臣子却像是统一了口径般,认为房先忠担当此任最为合适不过。 李弘也长长的叹口气,坦诚真挚的望着武媚目光,道:“能够担当此任的,应该绝非常人才行,如果一直桎梏在六部选拔,过于局限,对于尚书省并非是好事儿。但如果儿臣自己出来的话,母后跟父皇自然会认为儿臣主动在……。” “但你那一揽子的步骤跟计划,包括你今日跟我的要南下江南,难道你这里面就没有因为李贤的原因?我不相信你对李贤的逼迫一点儿计划没有。” “当然有,但绝对不是针对他!这个计划您也知道,儿臣跟您的一清二楚,这个计划完全是被动的,但就是如此,儿臣也把这个计划被动的改动了。”李弘继续望着武媚的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得坦诚道:“儿臣从辽东归来,完全可以让薛仁贵由东往西,穿过云中前往安西。薛仁贵所率领的部从,全部是来自安西之人,他们在战事完毕后,必定思乡心切,如果走云中,沿着长城山脉一直往前,岂不比进入关中要快捷不少?” “你……?你是不是调度薛仁贵助你父皇御驾亲征时,就已经如此想了?”武媚心中大吃一惊,薛仁贵随驾出征,这是极为自然的事情,却让她都忽略了薛仁贵对云中的威胁。 如今听到李弘出来,心中顿时激起千层涟漪,如果李弘真的命薛仁贵过云中,那么李贤再怎么折腾,都是在李弘的手心里折腾了,完全没有一点儿资本可以跟李弘相抗衡的。 “薛仁贵是您选的,儿臣总不能左右您的心思吧?当初儿臣并未多想,但李忠与贺兰敏月之死,不得不让儿臣如此打算。” “那你为何未实施?还是因为辽东战事儿,没有机会?”武媚蹙眉道。 “不知道。机会有的是。攻下苍岩城后,薛仁贵的部队便回撤松漠都护府,休整了几后,便可以直指云中,但儿臣后来选择了放弃,而是拿下了靺鞨跟室韦,放弃了原来的计划。” “你的计划叫什么?据,你在做每一件事情时,都会用代号来称呼,是为了保密?”武媚同样盯着李弘的眼睛。 这一招是没人知道的,为了保密他的计划,从太乙城初建开始,李弘为了迷惑外人,特别是当初对他太乙城财富感兴趣,充满觊觎的商贾、豪门等,李弘便在做每一件事情时,用一个代号来称呼这个计划。 也就是从那时起,多少人都对李弘的计划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这也是让他躲过了好多御史弹劾的原因之一。 而武媚能够知晓,还是从李弘在安西回来时,在咸阳被李忠与贺兰敏月阻止后,李弘回来脱口而出出来的。 再加上白纯前往安西,太乙城被她掌管,这期间,自然是让她多少了解了一些太乙城的机密信息,才弄明白了这些代号代表着什么。 李弘与武媚依旧对视着,两人在灯火下同样明亮的眸子中,俱是写满了坦诚与期待。 “衣无缝。”李弘一字一句的道。 武媚不由自主的随着这四个字倒吸一口凉气,果不其然,就如今日白与李弘交谈时一样,从这代号就能听出来,李弘的‘衣无缝’,便是要置李贤自投罗网,而后置之于死地! 而真正让李弘更改计划的原因,是在李治第一次用自称我的时候,那时候薛仁贵刚刚回到松漠都护府,名义上是在休整,实际上便是在原地等候李弘的命令,等候李弘命令部队到底是指东还是往西,最终李弘在李治第一次自称我后,立刻改变了计划,让薛仁贵直取室韦跟靺鞨。 武媚很清楚,所有的计划一旦开始实施,到了那时候,便不是谋划之人一句话便能轻而易举改变的了,正所谓箭在弦上,已经由不得人了。 何况,无论是李弘还是李贤,他们的背后都有着自己的利益团体,计划一旦启动,哪怕是李弘不想再实施计划,身后的利益团体也会迫不得已的推动着这一切继续进行,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尽最大可能更改计划。 而以林士翎、张柬之为首的文臣武将,包括安西、吐蕃的臣子,李素节、李上金,甚至是义阳、高安,还有兰陵、新城、城阳等等人,这些就是李弘身后的利益团体,他们无论是为了何种目的,都必须保住李弘在朝堂竞争上的主动权。 所以,这也是为何林士翎等人去信辽东,兰陵、新城、城阳在长安与文成暗中交锋的原因,所有的一切,在计划被启动后,甚至可以,就已经到了完全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地步了。 武媚对此自然是异常明白,当年她与李治斗倒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不就是要问罪一大批的朝堂臣子,而后再提拔一批的朝堂臣子,这些便是彼此背后的利益集团。 而像五姓七望这样的存在,是因为他们没有看清时事,过于狂妄了,甚至骄横到都不屑于跟皇家结姻攀亲,如此嚣张的行径,如果一个稳定的政权不打压它,任由他继续控制着官场资源,那这个政权,恐怕也是很难长久的。 五姓七望屹立百年不倒,是因为社会制度的发展,让皇权者需要与一批人一同管理社稷,为民谋福祉,所以在历史长河中摸索、建立了这么一套制度。 而发展到前隋时期时,九品中正制,这样的以五姓七望、世家豪门推举为官的制度,已经发展到了极致,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 同时,九品中正制,也让皇权者认识到了他们的存在对于政权来,是弊大于利。 所以前隋时期,便开辟出了科举制度,而此制度在继续的完善中,确实是抑制了五姓七望对于朝堂的把控,对于政权者的桎梏,从而从前隋开始,一直万变不离其宗的沿用了一千多年。 废话这么多,最终只是为了明,为何李治跟武媚在察觉到了李弘跟李贤的暗斗后,两人不去制止他们之间的暗斗,不去制止李贤对太子之位的觊觎,反而是在其中加以制衡、缓解冲突等等。 是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身为皇室子弟,一旦欲望之心冲出牢笼,一旦有了他人追随,一旦在背后形成了利益集团,那么,这场斗争就像是野兽法则一样,是一场非死即伤的斗争。 武媚眉头再次紧蹙,李弘确实是要比李贤高出不止一筹了,如今竟然在计划实施中,能够硬生生的改动,虽然她不知道,到了最后,兄弟两会是怎样一副你死我活的场面,但她还是寄望李弘能够不至于赶尽杀绝。 但‘衣无缝’这样的代号,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到心惊了,也明白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就算是改动计划,恐怕对于结果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吧? 抱着一丝的侥幸,就像她今日所那般,手心手背都是肉,内心矛盾、忧虑的问道:“既然改了计划,那么你的代号也要改动吧?” 武媚的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期望,希望能够从这新的代号中,是不是能够找到一丝心理慰藉,是不是能够看到,李贤在李弘的衣之下,侥幸保得一条性命。 “衣有缝。”李弘依然是简单的四个字。 但武媚听在耳朵里时,却是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相信李弘的掌控力,要不然的话,十岁之龄就创造了太乙城这样的财富奇迹,而后十四岁又创造了安西、吐蕃那样的奇迹。 如今二十岁,又被他父皇急召到辽东,短短的半年时间,便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大唐在辽东的隐患,成立了安东都护府。 想起安东都护府,武媚就不由的想起安东都护府的大都护:格希元,格希元是李贤的人,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李弘任命格希元,而非是他父皇任命,这是不是明……。 “是,格希元在辽东时,在回一些信件时,或者收到信件时,会让儿臣帮他看看遣词造句或者是生僻字什么的,所以儿臣才会放心的任命他为安东都护府的大都护。”李弘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好吧,既然计划代号更名为‘衣有缝’,那么母后也放心了,你本性并不残暴也不好战,你父皇对你期望极高,别辜负了你父皇。”武媚面色有些疲累,努力的挤出一丝慈爱的微笑,看着李弘道。 “母后放心吧,如果没有其他意外的话,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跟母后的期望。” 武媚默默的点点头,示意李弘回去吧,明日还要启程回长安。 望着李弘离去的背影,武媚整个人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整个身躯软瘫在了沙发上。 不过她相信,李弘对于自己人向来是优柔寡断,连李忠、贺兰敏月都愿意保得一条性命,那么对于一母同胞的李贤,应该也会手下留情吧? 467 洛水之上 渐渐的,无论是这个夜晚的李治,还是贞观殿的武媚,不约而同的有些明白了李弘的变化到底在哪里了。 那便是,这个一直以来被他们任打任骂的太子殿下,如今成熟了,比从安西刚回来的时候,此刻的李弘内心中,多了一丝的成熟跟稳重,虽然表面上依然时常会不着调,吊儿郎当的。 但辽东一战后,太子明显的变化便是那内心含蓄的稳重跟更加深沉的城府了。 房先忠坐在洛水中央一艘,船舱只有一盏昏暗灯火的船上,流动的洛水让船儿在洛水中央,像个不安分的孩童,一直在晃来晃去。 昏暗的灯火在摇摆不定的船舱内,同样跟随着船身摇动,虽然是船,但与普通百姓的船比起来,还是大了不少。 倚窗的位置同样坐着两个人,只是因为灯火昏暗,阴影中两人脸上的表情颇为模糊,但从轮廓上看,依然能够很清晰的分辨出来,那便是沛王殿下李贤与御史许叔牙。 许叔牙显然是刚刚上船不久,此刻喘气依然还有些急促,望了一眼房先忠,见房先忠正注视着前方,于是低声道:“沛王,臣出来前,并未看见太子殿下出来。但臣敢保证,今日确实是东平郡王李续亲自到东宫邀请太子前往纪王府的,而且坐的还是纪王的马车离开的。” “那母后与父皇相继前往纪王府也是属实了?”李贤声音平平淡淡,但心中却是充斥满满的嫉妒跟恨意! 李弘前往纪王府也就罢了,母后竟然也跟着前后脚过去,更不可思议的是,到最后,竟然连父皇也跟着去了纪王府。 “回沛王,确实属实。但皇后与陛下,都乃是晚膳后过去的,太子是在纪王府用的晚膳……。” “重点!大半夜把你叫到船上,不是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闹心事儿的。”李贤此时心情很差,难道真如自己所料,父皇跟母后,都已经明着支持李弘了吗? “是,沛王。在纪王府具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臣正在派人打探,皇后是独自一人回宫的,约莫一炷香后,才是陛下回宫的,至于太子……是跟在马车边上走回来的。所以,臣认为,或许是太子想要借着纪王的名义,与皇后、陛下谈些什么,但最后却是不欢而散。因为纪王门房告诉臣,皇后是甩开太子的搀扶,在陛下的搀扶下上车的,而后依稀还听见了陛下训斥太子,因为只是个门房,所以在当时根本没有听清楚,到底是因为何事儿训斥太子。” 许叔牙完后,这才看见沛王李贤原本冰冷紧绷的脸,变得缓和了一些,眉宇之间也少了一丝让他害怕的怒气。 “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李弘为何要去纪王府,母后、父皇又因为何事儿过去。当初本来想要离间李弘跟纪王叔,就是不希望他们走到一起,但没想到,到最后却是功亏一篑,所以一定要弄清楚是因为何事儿他们聚到一起的。那么李弘如今出宫了吗?”李贤听到船舱门口处传来一声响动,抬头往阴影处看了一眼,继续问道。 “臣过来之时,并未看见太子出宫,据是太子独自去了贞观殿,陛下今日则是在乾元殿就寝的。”许叔牙顺着李贤的目光,往阴影处望去,只见一个婀娜模糊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随着离他们两人越来越近,许叔牙也渐渐看清楚了这婀娜之人的庐山真面目,赫然是房先忠的女儿房慕青! 灯光下依然是不减分毫美丽,修长的身材,凹凸有致的曲线,白皙漂亮的脸颊,神情间还略带着一丝丝的羞怯,双眼不时在房先忠与李贤身上扫视。 因为昏暗灯光的衬托,更加让房慕青显得多了一丝朦胧的美丽,许叔牙微微愣神之际,急忙把目光收回,只见李贤却是紧紧注视着房慕青,在房慕青冲他微微一笑时,李贤的双眼立刻仿佛明亮了许多,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惊艳与喜悦。 “殿下、许大人,请用茶。”房慕青轻声慢语的道。 此时,李贤跟许叔牙,这才注意到,房慕青的一双玉手里,托着一个雅致的茶盘,缓缓的放在了桌子上,并乖巧懂事的为李贤倒了一杯,而后则是含笑看了一眼许叔牙。 许叔牙恍然大悟,急忙起身赔罪道:“叔牙有劳王妃了,叔牙多谢王妃。” 李贤看着许叔牙刚才微微呆滞的神情,心里很是得意跟满足,自己的女人,能够让自己的臣子,在不知不觉间被惊艳到,这何尝不是一种骄傲跟成就感。 李贤冲着站在他一侧的房慕青微微一笑,而后看着修长完美背影的房慕青,莲步轻移,往房先忠旁边走去,待欣赏完了房慕青那让他魂牵梦绕的背影后,这才回过头对许叔牙道:““许大人请。” “是是是,多谢沛王殿下。”许叔牙自己拿起茶壶,被自己斟了半杯茶水,这才再次坐下。 看着许叔牙坐下后,李贤这才拿起房慕青帮他倒的茶水,在手里玩味儿了一会儿,并没有喝,而是再次看了一眼与房先忠对面而坐,正在微笑着些什么的房慕青,才回过头继续道:“房尚书给你的文书,你可看了?” “您是太子挪用工部那五百万两白银的事儿吧?臣看了,而且前些日子已经派人去泉州查探了一番,一千多万两因子,竟然据只造出了五艘巨舰,听当地与船坞有往来的人,只是比五牙战舰长了一些,看了一些,但论起高大来,都还没有五牙战舰的一半高……。” “那今日为何在朝堂之上,你没有向陛下起此事儿?”李贤脸上挂着笑意,但语气中则是透露着不满。 “这……今日朝堂之上,因为尚书省左仆射崔文综,提及右仆射张文瓘即将辞官告老一事儿,臣一时半会插不上话,何况臣派遣的所打探之人,没有一个人见过那些巨舰,臣虽然是风言奏是……。” “你是怕这里面有太子的什么陷阱吧?”李贤放下杯子,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房尚书的文书你难道信不过?还是信不过本王?今日房尚书早朝堂之上,呼声颇高,这里既有房尚书自己在工部一职上……。” “沛王,臣明白。今日朝堂,在谈论完房尚书升迁右仆射一事儿后,陛下便没有了继续朝会的心思,臣原本是打算的,您看,这是臣写的奏章,中书省、门下省,臣都递了折子,就连御史大夫李峤那里,臣都递了过去,如今这一份,便是臣打算亲自承给陛下的,但今日……。” “好了……啊。” “砰……。” “啊……。”许叔牙惊叫一声。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在寂静的夜空响起,打断了李贤的话。一支箭矢就在他们话时,突然间从船舷另外一侧射了进来。 李贤的脸色变得刷白,额头处仿佛刚刚被一阵疾风掠过,有着丝丝的清凉,又有着丝丝的灼热感,那颤动的箭尾直直定在了他耳边的窗棱上,箭尾此刻还在空气中发出嗡嗡的颤抖声。 “沛王……嘘。”箭矢射进来后,便立刻弯下腰的房先忠见李贤突然站了起来,立刻急急示意李贤不要出声,保持安静。 李贤身躯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如果刚才那一箭再正一些,岂不是就要从自己头颅上穿过去? 豆大的汗珠加上联想的后怕,李贤目瞪口呆、神情紧张的看着房先忠的手势,惊慌失措的望了望四周,然后缓缓的也在桌旁蹲下了身子。 许叔牙在第一时间便把自己藏在了桌子下面,看着李贤蹲下身躯,惊恐的望着自己时,许叔牙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刚才自己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刻躲起来,因此忘了沛王殿下还处于危险中。 “沛沛沛王……请恕罪,臣刚才是受到惊吓后,不自觉的就……。”许叔牙看了一眼对面被箭矢射破的窗户,久久等不到第二支箭矢射过来,于是请罪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李贤蹲下身子,望着同样处在暗影中的许叔牙,恨恨的问道。 “臣臣臣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臣来之时,臣敢发誓,并没有人跟着臣的,臣是在岸边坐了好一会儿,才坐那舟过来的。”许叔牙额头上的汗珠滴答着落在船舱的地面上。 两人身侧响起缓缓移动的声音,只见房先忠跟同样脸色惨白的房慕青,正缓缓的向他们这边爬过来,房先忠一边爬一边看着阴影中的许叔牙问道:“是不是你把什么人引来了?箭矢的力道如此之大,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可知道是什么人?” 李贤也望了一眼那被箭矢射破的窗户,看着房慕青爬到了自己跟前,不顾房先忠就在自己眼前,连忙伸手抓住了房慕青的手,一拉一拽,把房慕青放到了自己身后,这才再次警惕的望了望四周,见无任何动静,也没有脚步声响起。 于是向面前的房先忠问道:“我们停在这里不过两个时辰,不可能被人发现,而且这里距离皇宫相对比较远,不可能是金吾卫无故放箭的。” 468 普通人的向往 李弘站在洛水岸边,静静的注视着洛水河中央那艘民船,岸边那一排排的杨柳树,早就失去了暖日的妩媚多姿、万种风情,在路边昏黄的火光下,已经完全变成了光秃秃的黑色枯枝,露出了一年之中最难看的一面,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无力、歪扭的屹立在洛水河岸边。 那船上唯一的一盏烛火依然没有熄灭,整个船身在河中央微微晃荡,那一盏烛火也随着船身的晃荡,在李弘的视线中慢慢摇曳。 李弘的声音很轻:“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身后有什么的利益集团,你管你有多雄心壮志,但请记住,这世间有些东西,该是谁的便是谁的,无论你用任何方法、任何方式都是拿不走的。如果再继续暗中作祟,那一箭便不是偏离了,而是正中目标。奉劝你们四个字:好自为之。” 他相信船舱里的人完全能够听见你的话,微风从背后掠过,带着自己的声音,缓缓从那被箭矢射穿的窗户飘进了船舱内。 “噗通。” 李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身后的房慕青,措不及防的一下子挤到了船舱壁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是是李弘。”李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松,虽然他连续、完整的完了四个字,但短短四个字,却让他的语调充满了颤抖。 “别出声,先听听他还会什么?”房先忠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房慕青,房慕青此时正在费力的想要撑起自己的身子。 但依然没有发觉自己靠在房慕青身上的李贤,如今也是一个伙子了,就算是体重再不重,压在房慕青的侧面,也是让她难以起身。 “沛王,臣扶您起来。”房先忠伸手拉住李贤冰凉的手,用力把他拽正。 旁边的房慕青此时才费力的坐正,一边揉着自己腿被撞疼的地方,一边有些担忧的看着李贤,轻声道:“应该没有发现是您吧,如果知道是您,太子如此做便有些不合乎常理了。” “他做事儿什么时候循规蹈矩、合乎常理了?我敢肯定,他一定是知道我在船上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专门把这一箭射向我这里。他疯了!他就是个疯子!”李贤低着头,脑海里全是李弘那高大、让他害怕又可恨的身型,恨恨的道。 “此事不尽然,沛王还是无需妄加揣测才是,如果知道您在船上,既然要警告您,完全可以上船来,或者杀了臣等人,但他为何不曾如此做?其中肯定有原因,如今我们不清楚今日纪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能够知晓,不准便能猜测出太子刚才的行为。” “会不会是在皇宫被皇后训斥后,太子殿下来到河边发泄,不巧碰上了我们这条船?”许叔牙真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虽然他自己都不怎么信。 但不代表他不信自己的话,就没有信了,房先忠凝神沉思片刻,捋着刚才李弘话时,一直在颤抖的胡须,坚定的道:“有可能!” 第二日一早,李贤在洛阳城的一家商铺的二楼,注视着太子李弘,两百个太子卫队,跟两辆马车,便缓缓驶出了洛阳城。 李贤想要派人在途中刺杀李弘,但又怕这是李弘利用昨夜在洛水之上,故意给自己设下的陷阱,最终,李贤背着身后那面目阴冷的一个壮汉,默默的摇了摇头,放弃了在李弘回长安的途中刺杀他。 花孟、惊蛰、猎豹、芒种四人,在车队出了洛阳城后,便突然间奔向了道路两旁枯黄的丛林后面。 李弘坐在马车里,淡淡的望着四骑在田间地头扬起的烟尘,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扬武跟连铁过于心谨慎了,非要让四人垫后,看看是不是沛王会有所行动。 海东青在这一刻,也被扬武从手臂上放了出去,一阵急促的拍翅声响起,海东青便高高的飞到了空之中,变成了人们眼里的一个黑点。 “你们这是白费心机,李贤有野心,但不代表他是一个莽撞之人,昨夜在洛水的警告,想来够让他琢磨好几的了,他会以为这是我设置的陷阱呢,不会派人刺杀的。”李弘坐在马车里,看着连铁一直在紧张张望四周,好笑的道。 “殿下您还是心点儿最好,就算是沛王不会下令,奴婢怕他约束不好自己的手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奴婢等人就为难了。”连铁神色警惕,郑重的道。 “那就随你们吧,告诉尉屠耆,保护好那架马车,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都得跟着他倒霉。”李弘在马车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两个从洛阳东宫被带来的宫女,作为这一路上侍奉自己一切的奴婢,正在心翼翼的开始泡茶。 四五夜的时间,按照正常的速度赶路、住宿,一路上无论是连铁他们几个,还是尉屠耆等人,可都是把心中那根弦绷的比在战场时还要紧张。 众人之中,唯有李弘从一上路开始,便是神色轻松,悠然自在,甚至在赶路的时候,时不时调侃赶上来的花孟他们,过于神经紧张了。 李弘倒是希望李贤敢派人刺杀自己呢,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跟他过多纠缠,以后也不用防备着他暗中加害自己了。 毕竟,自己身后的马车上,可是坐着两个父皇的女人,如果他胆敢来刺杀自己,自己甚至可以杀掉张绿水跟金荣乞来嫁祸他。 直到众人看见灞桥时,花孟他们等人的绷紧的心弦,此时才真正放松下来,甚至还心有余悸的望了望身后的路。 “长安,终于回来了啊。”李弘走出马车,站在马车最前端,望着依然大冷不少游灞桥的游人,高声的呼喊道。 面对不少的文人士子、普通百姓,李弘依旧不顾他们诧异的目光,站在马车上向两边的人招手问好,惹得一阵一阵的白眼向他飞来。 某人毫不为意,依旧我行我素,不顾花孟等人此时已经是面色通红,尴尬不已的样子,继续着自己的乖张行为。 路过灞桥刚刚看见长安城的城门,只见门口一辆白色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不出所料的话,马车里必然是白纯那个妖精在等候自己。 如李弘所料,待太子亲卫队还没接近马车,马车侧面的车门便缓缓打开,一袭白衣如雪、秀发如瀑、貌若仙的女子便缓缓走下马车,如一个降临凡尘俗世的仙子般,明亮风情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站在对面马车上,行为乖张的太子殿下。 待马车来到白纯跟前,李弘率先跳下了马车,对着身后花孟道:“去吧,把那两个人送到当年吴王李恪的府上好生安顿,嗯嗯嗯……花孟跟惊蛰留下侍奉着,内侍省应该也会有人过去的,到时候你们便宜行事,有什么需要就找内侍是、将作监。” “殿下,您……奴婢与芒种陪着您如何?” “路上不都好了吗?我要一个人待会儿,不需要你们任何人陪同,这是长安城,又不是柳京城,能出什么事情儿?”李弘不耐烦的向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殿下,这样不合适吧?”白纯静静向前两步,没想到太子殿下让自己在城门口接他,竟然是只接他一人,连花孟等人都一个不带,他这刚回来,还没进城,又想折腾什么? “怎么?半年多不见,难道不愿意单独跟我相处一会儿?”李弘拉住白纯的手握在手里,望着眼前这个岁月仿佛跟她无关的绝美女子。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她竟然还是一点儿变化没有,绝美的脸颊、风情的眸子,淡若出尘的飘然味道,冷若冰霜的气质,高挑完美的身材,简直是让人看在眼里拔不出来。 “但……您的安危……。” “长安城你都能大摇大摆的晃荡,我怎么就不行了?没那么多但是,今日就你陪我,为我接风洗尘。”李弘一边一边拉着白纯的手,便匆匆上了马车,身后的那些人,连看一眼都没在看。 待外面的马蹄声等等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后,白纯这才吩咐马车前往长安城,至于去哪里,某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只是让她先进城再。 “殿下,您今日是怎么了?”白纯只有对着李弘时,才会露出她那价值连城的笑容。 要她她不喜欢跟李弘单独相处,那完全是骗人的,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太子殿下不会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甚至都不是属于她一星半点儿的。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马车中,李弘轻轻把白纯拦在怀里,抚摸着怀中柔软的躯体,喃喃道。 “奴婢这些日子也很记挂您。”白纯轻轻抓着李弘抚摸着她脸颊的手,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机会,柔声道。 “我想像普通百姓那样和你单独相处,虽然知道这是奢侈,但是不妨先试上一试,不去想那些朝堂之上的乱七八糟,也不用去应付臣子的迎来送往,不去理会东宫、六部的政务,不去想自己是大唐的太子,就当我们是一对普通的大唐百姓一般,过上这么半的日子。”李弘在白纯诱人的红唇上亲了一下,低声道。 “殿下,您是不是有心事儿?” “或许吧。”李弘望向车窗外熟悉的长安街景,如果不长大该有多好。 469 莫名其妙 马车缓缓行驶在商铺林立、鳞次栉比、车水马龙的长安城街道上,车厢中的两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白纯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真实的拥有着,搂着她娇躯的男子。 任由那一双手在自己躯体上漫无目的的游走,享受着那一双手给内心深处,给神经感官带来的阵阵悸动与兴奋,红唇微张、明眸微闭,在那双手滑行至紧要处时,白纯不由自主的喉咙发紧,轻微的发出一声声呢喃般的哼唧声。 一双玉手使劲用力的搂住李弘的脖子,红晕浮升的脸颊带动着妖娆极致、绵软无力的身躯在太子的怀里扭动,身体不听使唤的向上耸动,像是尽力的迎合着那双手,好使那双手更能够实实在在,抚摸着自己热情如火的躯体,妖娆的身躯在李弘怀里扭动、缠绕……。 这一刻,白纯像是在梦与现实的边缘徘徊,分不清楚到底是真是假,是梦是幻,但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躯体融入到太子的躯壳里,在这一刻与他融为一体。 “去任劳任怨的家里。”李弘的声音带着一丝的温柔,看了一眼怀里眉目如火、柔情似水的白纯。 如水的目光洒向李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脸庞上,温柔的在李弘怀里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慵懒的在李弘怀里撑起自己性感的身躯,背对着李弘敲了敲马车的窗户,低声道:“前往任劳家里。” 望着那紧致性感的背影,瀑布般的秀发洒落在背上、而后再从背上披散到马车里的地毯上,李弘的嘴角略过一丝满足的笑意,如果是重生在普通人家,自己与白纯还会如此吗? “您怎么了?”白纯回头再次窝在李弘的怀里,看着李弘刚才的眼神,心坎处像是被挠了一下,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次,让她好想钻进那温柔的眼神里不出来。 “没什么,我让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李弘抚摸着白璧无瑕般绝美的脸颊,软软的感觉让人爱不释手。 白纯享受着那摩挲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掌,一只手轻轻的握着脸颊上的手,会话的明亮眸子,深情温柔的看着李弘,无声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今夜我们在任劳任怨的家里歇息,明日一早陪我去那里。”李弘笑了笑道。 片刻间,两人便不都不再话,马车里霎那间一副岁月静好的气氛,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节奏声,摇晃着车厢里两人的心房,仿佛融为一体的两人,享受着难得静宜。 历史上唐代长安城最为鼎盛时期,整个长安城的常住人口达到了一百八十多万,流动人口五十万余,形形色色的外国商人、学子、使臣、僧侣,加上皇族、达官贵族、百姓、大唐各地商贾、僧道儒尼、兵士、大唐学子,以及这个时期应运而生的游侠,整个长安城有如一座鱼龙混杂、繁华喧嚣的庞大机器,每都在机械的运转着。 而现在的长安城,虽然常住人口还没有达到历史上最为鼎盛时期的人口数,但是流动人口数却是远远超过了历史上的长安城,如今的长安更加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僧儒道尼、游侠士子、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世家商贾等等,早就充斥在长安城的角角落落里。 任劳任怨一直保守着其长安百姓的质朴本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换过宅子,一直住在当初长安最为贫穷的几个坊里。 按以他们两人这些年所得的财富,加上如今又是大唐官员,早该换地方住了,但两人这些年,则是一直守着这个坊他们的祖宅,与各自的老婆、妾,在这里生活的和和睦睦、平静安稳。 马车缓缓在坊门口停下,李弘率先跳下了马车,而后站在马车边缘,扶着白纯的一只手,接着白纯下了马车。 马车在两人同时下车,便缓缓离开,眨眼间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拐角处,白纯有些忧虑的看了看消失不见的马车,再看看含笑而立的李弘,忧心的问道:“您这样不好吧?身边没有一个人……。” “不这些了,放心吧,既来之则安之,去看看任劳任怨在做什么。”李弘牵过白纯的手,便向坊里走去。 光化日之下,哪怕是从来不在意他人目光的白纯,此刻也被李弘明目张胆的牵着手,弄的心里还是一阵阵的紧张跟难为情,不安的看了看四周,见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于是也就任由李弘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李弘手掌心的热度跟厚度,芳心没来由的便渐渐安宁下来,随着李弘往坊里走去。 短暂的尴尬跟不安过后,白纯渐渐忘却了他人的目光,便任由心里的兴奋、快乐疯狂滋长着,不长的坊门口的通道,在白纯看来好像是一条快乐幸福的隧道,让她忍不住在被李弘牵着手的同时,想要唱出心中的愉悦跟幸福给全世界知道。 两人大摇大摆、视若无睹的行走在坊中的街道上,擦肩而过的路人诧异的目光,对于手牵手、肩并肩的两人没有丝毫的影响,不顾他人目光的两人,步伐缓慢、悠然,不时的对坊中的民居声指点一番。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儿,就这么在坊中拐了几个弯后,在任劳任怨的屋门口停下了脚步,悠然闲散的打量着那不大的门楣,李弘喃喃道:“当年我记得跟你来这里时,也是这番光景吧?这两个东西这么懒?也不知道把祖宅修缮一番,存那么多银子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李弘话音落地后,便伸出一只手开始打门,不一会儿的功夫,里面便响起了回应声跟匆匆的脚步声,门在瞬间也被同时打开,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有些惊愕的看着李弘与白纯,不知道这个贵公子与一个仙子般的女子,怎么跑这里来了。 “您们是……?” 李弘不理会妇人的问话,伸出一只手挡开扶着一扇门的妇人手臂,继续牵着白纯的手径直往里走:“任劳任怨谁在家里?” “贵人您是……?”妇人有些惊愕,这个贵公子也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吧,推开自己竟然径直就走进来了。 而且这光化日之下,就与那美如仙的女子手牵着手,神情自然……咦?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呢?特别是公子旁边那仙般的女子……。 妇人再次看像那贵公子与仙女子时,脸色变得无比震惊,眼睛瞪的溜圆,想要伸手指那美如仙的女子,突然间想起这样是大不敬,于是颤抖着手臂,在李弘跟白纯回过头望向她时,只见那妇人突然间加快步伐,踉踉跄跄的往屋里走去。 “夫君……。”妇人站在门口神色焦急的向屋里喊着,而且时不时的看向神色诧异的李弘跟白纯。 “何事儿如此惊慌。”任怨从屋里探出头,只看了一眼外面,便吓得差点儿跳起来:“你怎么不早!” 任怨瞪了一眼那妇人,便立刻拔腿从门口跑了过来,看着李弘跟白纯悠然的站在原地,立刻行礼道:“臣任怨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白姐。” “不必客气了,在家干嘛呢?我不过是提前了一而已,你也不必大惊怪的。”李弘不理会白纯歪着头看向他询问的眼神,继续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太子爷您这边请,前几日臣就已经准备妥善了把一切。”任怨见李弘要往刚才自己出来的屋里走去,急忙道。 “怎么了?这个屋子还不能进去了?”李弘好奇的打趣道。 “您笑了,臣是怕他们不懂规矩……。” “啧啧,你以前也就是个匠人,这当官了后,还摆上谱了,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只要把事儿办好了就行了。”李弘不理会他,笑着对门口的妇人点了点头,便率先走了进去。 屋子一如从前那般简单,前面是厅后面是卧室,整个房间算不上宽敞,但也不算是拮据,倒也是容得下他们几个人。 任劳从旁边的院子里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双胞胎兄弟这么多年一直是和和睦睦,从未发生过什么口角,妯娌之间也是融洽和睦,日子过的是一场的红火。 李弘、白纯在上首坐下,刚才那位妇人已经被任怨使唤着去端茶倒水,如今不大的厅里,便站着任劳任怨两人。 “刚才那个是以前于志宁家里的丫鬟吧,后来被你们的老婆纳了妾是吧?比以前发福了一些,都快不认识了。”李弘看着任劳任怨道。 两人多年来一直跟随着李弘,能力上经过这些年的锻炼,比之当年还是有了不少的提升,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白纯吸纳进了‘神话’当中,成为了继方战、恒桥之后,‘神话’的另外两个得力人选。 “是的,太子爷,这还得多谢您当年帮助臣。”任怨躬身道。 两人现如今都已经快要四十岁了,身板却依然是笔挺、孔武有力,但憨厚的面庞以及质朴无华的气质,让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是大唐如今最大的情报组织的头目。 470 昌明坊内 白纯知道李弘明日会有大动作,但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因为这一次,李弘只是让他安排了人在离西市不远的地方,监控着一切形迹可疑的人。 任谁都知道,西市不远的地方,乃是外邦商旅、僧侣、使臣等等居住的地方,向来是鱼龙混杂、乌烟瘴气,这几年宗楚客身为京兆府长吏,也是一直没有办法把那里变得井然有序。 加上如今游侠泛滥,也喜欢往那个地方钻,如今那里已经成了一个李弘嘴里,黑市一样的地方。 而黑市是什么?白纯刚刚服侍李弘梳洗完毕,从李弘嘴里才明白过来,黑市便是黑市未经朝廷批准而非法形成的,以交易不许上市的商品或以高于公开市场价格的价格,秘密进行买卖为其特征的市场。 白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熄灭了房间里的灯火,望了一眼已经躺在床上的李弘,这才开始缓缓的宽衣解带,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黑暗中一只手,也在这个时候,带着一股让她心颤的魔力,把她拽入到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 这一夜注定让白纯难忘,除了在安西时,她能够感到刚才在她身体深处用力的男子,完完全全属于她时,再有便是这一夜,她再一次在浑身被折腾的瘫软时,感受到了那完全属于她的时刻。 香汗淋漓的白纯无力的蜷缩在李弘的怀抱,纤细的手指在坚实的胸膛上,抚摸着那一道道功勋一般的伤疤,时不时把诱人的嘴唇凑上去亲吻一下,安慰着在战场上受伤的那一片肌肤。 秀发被太子无意识的在手指上绕来绕去,淡淡的清香味道,让李弘沉醉不已,感受着白纯的红唇在身上游走,放松着自己的全部感官,让这个女人用她的方式展现着女人特有的占有欲。 急促的喘气声再次在黑夜中响起,鼻尖的香汗让白纯眼神朦胧,心底那一道道冲击,让她在把头埋在充满男子味道的胸膛上时,不由得为这样难得的占有欲,为心底芳心那一阵阵的冲撞,感到一股忧伤的幸福。 无声的泪水从明亮迷人的眼角滑落,不等滑落之发鬓间时,便被一阵温柔的热气蒸发不见,微咸的滋味让李弘更加用力的疼爱着怀中的人儿,一切都在这一夜,在圆满中至大成。 迷迷糊糊的如烂泥一样在男子的怀抱中睡去,迷迷糊糊的被男子轻轻地摇醒,迷迷糊糊的任由自己的躯体被男子支配,一件件衣服被穿在了身上。 不同于今日布料上乘的白色外衣,而是在太子李弘的摆弄下,白纯换上了一身棉布月白衫裙,虽然衣料普通了一些,但穿在她的身上,依然让她如仙子般,不减半分美丽,甚至又多了一分超凡脱俗的仙气般。 同样是一身黑色麻布长袍被李弘穿在了身上,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白纯,侍候着她与太子洗漱完毕,才注意到外面的气有些阴沉,本来就黑暗的空中,仿佛带着一丝丝的湿气。 雪白如玉的脸颊仰起来感受着那份湿冷,像是要让这股湿冷流进心里,凝固昨夜的一切美好! 白纯喃喃道:“爷,好像好下雨了。” “有可能吧,所幸并没有在深夜时下。”李弘拿起当初义阳送给他的横刀,而后又拿起两把型燕翅弩递给了还在仰头看色的白纯:“拿着吧,今日不准用的上。” “嗯。”白纯温柔乖巧的接过,怔怔的看着如同夫君一般怜爱她的太子,朦胧的黎明前,脸上划过一丝凄美,过了今日,是不是自己就又将回濮王府,再也不可能有如今这般美丽的日子了。 “他们人呢?”白纯见李弘带着她径直往外走,而任劳任怨竟然在前院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由得好奇问道。 “今没有人陪我们,不过我们现在先去先前吴王李恪的王府去看看。”李弘神色轻松的笑了笑。 刚刚走出坊门,白纯只见一个更夫从眼前经过,对着李弘跟她依次行礼,而后低声道:“吴王府昨夜突然起大火,其原因还没有查明,官府已经赶过去了,甚至连皇宫都有专门的人赶了过去。” “有伤亡吗?” “没有伤亡,只是烧毁了太多的宫殿,怕是要重新建盖了。” “下去吧。” “是,马车就在前方拐角处。”更夫完后,再次对着两人行礼,而后便继续施施然的进行着他更夫的职责。 “过了今日之后,把‘精卫’(嘎嘎,不好意思,神话跟精卫合并了,应该只有精卫了是吧?)往南迁移,过完元日,我要南下。”李弘揽着白纯纤细紧致的腰肢,缓缓向街道的拐角处行去。 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安静的停在拐角处,没有任何专属的标记,没有任何的惹人注目处,与平常长安城里穿行的普通马车一摸一样。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两边车辕上,坊门在看到马车经过来时,便快速的打开了坊门,放马车缓缓通过。 长安城的主干街道上,因为时辰尚早的缘故,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多少人,但李弘刚刚出来的坊内,已经是渐渐开启了新的一,早起的摊贩等等需要劳作的人们,已经开始在清冷的早晨忙活起来了。 一队队城武卫看了一眼悠然而行的马车,然后便目不斜视的继续开始往前走,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般,没有一个人过来询问,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 马车晃晃悠悠、松散悠闲从皇城外的路口拐弯,直直往不远处的吴王府行去,吴王府的坊门早就已经打开,不时的能够看到脚步匆匆的兵士、官员等来来回回的走动。 虽然看不清他们脸上的神情,但从其匆匆的脚步上,依然是能够感觉到,此时他们一个个恐怕都是处在紧张的状态下。 马车依然是没有任何阻拦的进入了坊门内,经过一栋栋远远比任劳任怨的坊内宽大、奢华的院落后,一股股烧焦的味道便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随着马车继续前行,那烧焦的味道也就越来越浓,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呛人的烟尘味道。 马车并未继续径直前往那被烧焦的吴王府,而是选择了在一街之隔后,随意的在街道中央停了下来,来来往往的兵士、官员,不知为何,在见了那街道中央的马车后,竟然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看不见,选择了绕路。 哪怕因为吴王府附近的水龙已经没有了水,从这条街道过去取水会近上很多,但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从这条被一架马车占据的街道上抄近道。 “爷,这是怎么回事儿?您今日有什么大动作?”白纯一路安静的行来,路上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受到了惊诧,跟不可思议。 她相信,整个大唐没有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而有此大手笔,能够谋划到如此细致、有条的,除了太子殿下,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外,便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 这是她第一次见太子殿下谋划一个局,一个连她都摸不着头脑,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的局。 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默契、诡异,城武卫不询问他们也罢,就当是这辆马车有什么特殊的记号好了。 进入吴王府的坊门,门口的兵士不询问也罢,可以是同样的理由,但那些脚步匆匆的官员,为何一个个都像是看不见李弘一般呢? 除了换了一身布料较为普通的长袍外,太子殿下并没有其他改变,难道他们没有一个人认识太子殿下吗? 街角的钟楼悠然的响起了钟声,而随着钟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声凄厉尖锐的长啸声。 白纯并没有看见什么人长啸,但那长啸声就像是发生在自己不远处,惊异的扭头望了望四周,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却看见原本一直望着眼前一座府邸后门的太子,在听到长啸声后,缓缓的抬头望向了朦胧的空中。 远处的空中,一个黑色的点儿缓缓的向这边接近,目力所及之下,白纯蹙紧秀眉,那是一只飞禽。 随着飞禽离他们越来越近,白纯越发能够感受到那飞禽带来的压迫力,那宽大如遮的翅膀舒展的张开,坚硬让人心悸的喙,朦胧的清晨中,竟然像是泛着点点乌光。 李弘熟练的把手伸向马车后面,一只皮质的手套被他戴在了手上,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杀意后,再次换上了轻松的笑意,展开双翅,如罗地网般的飞鸟,在白纯的惊呼声中,缓缓收起了翅膀,随后慢慢的落在了李弘带着手套的手臂上。 好几没见的海东青在李弘手臂上落下,如精钢乌铁打造的鸟爪,让人直视时忍不住头皮发麻,如此尖锐的爪子,想来谁也不愿意被它自上而下的抓上一下。 还有那坚硬如铁的鸟喙,恐怕要是使劲琢一下,便会在人的头颅上琢出一个血窟窿吧? “青,她是白纯,是好朋友,不可以用你那吓人的眼神吓唬她。”李弘看着脸色惨白,尽量装作镇定的白纯道。 而后在白纯的注视下,再次伸手从马车后面拿出了几块鲜肉放在手心,海东青便兴奋的拍了几下翅膀,开始琢起李弘手里的鲜肉。 示意胆战心惊的白纯解下海东青脚上的直管,而白纯则是死命的摇头拒绝,什么也不愿意。 但最后,还是无法战胜太子的倔强,只好颤抖着玉手,战战兢兢的解下了那纸管,在李弘的示意下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昌明坊内。 (ps:最近订阅不理想,昨想了半,是不是自己写的越来越难看了,反思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改正,或许这就是作为新人必须经历的过程吧。昨甚至想过要不要直接太监了,但又怕伤了喜欢唐谋读者大大的心,还是希望能够一直坚持下去,哪怕订阅依然不理想。最后,求下订阅吧,两个月十块钱的生活费,对您来不算什么,但对新人读者来,他不单是十块钱那么简单,是对新人的一种鼓励跟认同,也是继续写下去的动力。订阅不理想,确实打击人,求订阅。谢谢。) 471 旧宅 往事 “你在那空地踩一个脚印……里面人的别想跑,后面也有人,你们跑不了的,不想死的话,最好是自己打开门出来,别让我走进去,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弘突然间大声道。 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被吓到,反倒是白纯吓得立刻搂着他的手臂,胸前的高耸因为紧张,剧烈的挤压着李弘的胳膊起伏着,那柔软细腻的感觉,让李李弘摇头无声的笑了笑,接过白纯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便继续绑在了海东青的脚上,手臂微微一震,被抚摸了半的海东青便铁翅一拍,一阵劲风顿时扑面而来,海东青也借此便飞向了空中。 白纯不懂李弘为何原封不动的再送回去这条信息,更不明白,昌明坊内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昌明坊,还是另有所指呢? “下去转转,他倒是挺聪明,知道一击不中就立刻跑路,接下来该你了,让你‘精卫’的人盯紧了。” “他们没在昌明坊,您是让我……。” “我知道,盯住您要盯的地方,我们必有所获,合昌坊不是紧挨昌明坊吗。”李弘嘿嘿笑了笑,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白纯见状,也跟着跳了下来,李弘便牵着马车,在旁边的雕刻精美的拴马石旁,亲自把马车拴在了门口,这才走到门口,打量着黑漆漆的大门。 “这里是谁的府宅?”白纯见李弘盯着门却不推开,疑惑的问道。 “以前还是现在?”李弘侧目而视。 白纯翻了翻白眼,淡淡道:“如果现在有人住的话,那角落里就不会有蜘蛛网存在了,可见这里空置很久了。” “聪明!”李弘赞许的了一声,而后轻轻试了,竟一下子推开了那黑漆漆的大门,此时色已经渐渐发亮,眼前的一切景物也比刚才要清晰了很多。 枯黄了的树木多年间不经修剪,如今已经是枝桠凌乱,乱糟糟的金黄色杂草丛生,唯一的路径也因为多年未曾有人走动,在杂草丛生的淹没下,变得难以辨认。 萧瑟凄凉的感觉在清晨尤为明显,李弘手中的横刀砍过那些横生杂草,一步一步的带着白纯往里走去。 花园的假山多处石头已经掉落,花园里同样是杂草丛生,原本当初种植的花儿以及其他植被,已经被杂草占领。 “这到底是谁的府邸?”白纯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随着李弘手里的横刀挥来挥去,密集的杂草中总是能够听见一些动物逃窜的声响。 “李承乾的,以后便没人住过了。”李弘淡淡的道。 “李承乾?他是太子,怎么会有此王府建制的住宅?”白纯大惊,李承乾乃是当今陛下的皇兄,当初大唐当仁不让的太子,先是与濮王府的前任濮王李泰暗斗,刺杀李泰未遂。 后来又是引突厥人意图谋反,于是太宗李世民无奈之下,在舍不得以谋反罪名诛杀的情况下,只好把他贬为庶人。 而接下来在立储君的问题上,李世民最后关头并未被李泰的谗言迷惑,坚定的封了当今陛下为太子,同时把濮王李泰贬为了东莱郡王。 被贬四年后,太宗李世民日思夜念,最后又在贞观二十一年,重新晋封李泰为濮王,而濮王府也历经李世民、李治两人为濮王留存,最后到了李弘的手里。 “那跟这座府邸有什么关系?”白纯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王府当年的事情上,而不是现在那草丛中,门楣间,窗户上受到惊吓四散逃窜的老鼠等吓人的动物上。 李弘再次推开一扇门,显然是一间主人的卧室,房间内的一切蒲团、案几、帷幔沾染着厚厚的灰尘,歪歪扭扭的悬挂、乱放着。 用手扇了扇眼前,呛鼻的浓重弥漫的灰尘味儿,又快速的退了出来,继续道:“李承乾有脚疾,我估计是时候伤寒引发的后遗症所致,恐怕也是因为脚疾,导致了他心理的扭曲,所以就建造了这座府邸,供养着一个叫做称心的人。” “这个倒是有所耳闻呢。”白纯看李弘好不容易从房间里走出来,又继续还要往前走,想不跟着去,但看看身后那凄凉冷清、落魄荒凉的深院,最后只好快跑两步,挽着李弘的胳膊死死不撒手。 “皇家有很多秘事呢,只是看适不适合被人知道,但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为了建造这座府邸,可是被于志宁弹劾了好几次,后来还被皇爷爷知晓了称心的存在,一怒之下给杀了。而李承乾因为此事儿并没有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在东宫以及这里给称心树冢立碑,命令东宫的人日夜祭拜,因为此事甚至是恨上了皇爷爷,所以恐怕就有了后来的谋反吧?”李弘淡淡的道,而后便像是在找什么似的,在每一座宫殿中找来找去。 “您是不是在找什么?这些也有耳闻,后来他便引突厥人入长安,企图谋反。”白纯歪着头,看着李弘问道。 “是啊,企图谋反啊,要不然也不会轮到父皇了,他太着急了,濮王李泰也一样,只是后来被皇爷爷贬为东莱郡王后,加上与父皇关系一直不错,所以倒是在父皇登基后,并未企图谋反,这也算是善始善终了。哦,我在找一幅画。”李弘在墙壁上扫来扫去,只要是关于花鸟的画儿,都要看上一眼。 白纯帮李弘拍着肩膀跟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尘,喃喃道:“找画儿?什么画儿?” “橙嘴蓝脸鲣鸟,听过吗?”李弘丝毫不灰心,走出房门继续去另外一个房间。 “您怎么知道这里有?那幅画对您很重要吗?”白纯再次揽着李弘的胳膊,她现在觉得,哪怕今日就一直在这里找来找去她都愿意,只要能够专一的陪在他身边。 “也不算是很重要,这幅画是当年李承乾跟李泰相争时,长孙家庆送给他的,也是让他起了刺杀李泰之心决定的一幅画。”李弘继续没头没脑的找来找去,但依然是毫无所获。 “一幅画就能让李承乾坚定了刺杀李泰的决心?”白纯才不相信呢,难道那幅画会话? “那幅画不会,但是那幅画里的橙嘴蓝脸鲣鸟会坚定他的决心。”李弘路过一扇破落的窗户,看着地上的脚印,不由的蹲下身子细细观察起来。 “真的有……。” “虚……有人在。” “唔……。”在白纯惊叫出生时,李弘第一时间捂住了白纯的红唇。 李弘搂着白纯,看着地上的脚印,人数倒是不多,约莫三四人的样子,而且看远处的脚印并不慌乱,只是走到这里后才慌乱起来的。 顺着台阶往上,只见这一座宫殿竟然是修缮过的,包括这座宫殿的四周,此时再去打量,才发现比起后府来,倒是有了不少生气,角角落落显然是都有专门打理过,更像是有人在这里住。 李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来自己的猜测一点儿错没有,看来放火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只是不知道这几人,是专门留下来监视的,还是仓促之下来不及逃的呢。 望着那门缝以肉眼很难察觉的速度在缓缓闭上,李弘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作势便要走上去,却被他搂着腰肢的白纯拦住了:“爷不可,咱们还是叫些人过来吧,您一个人过于危险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你看这些脚印就知道了。”李弘宽慰的笑了笑,暗中示意白纯,把已经握在手里的燕翅弩收起来。 白纯茫然的看着李弘,不懂这些脚印有什么特别处。 弘不由得想起昨夜怀中的娇躯。 拍了拍白纯的背,示意她看自己踩的脚印,与那些原本陌生的脚印一比对,白纯发现,赫然有几个脚印与自己的脚印大差不多。 其中只有一个人的脚印比自己的大很多,这明显的明,这几人中,怕是只有一个男子,其他脚印的主人,显然都是女子了。 白纯这才渐渐放松下来,但依然是担忧的看着李弘,倔强的把燕翅弩再次隐在衣袖中,握在手里,警惕的看着那扇大门。 李弘见里面没有动静,于是拉着白纯轻松的往台阶上走去,待刚刚走到最高的台阶上,大门忽然的缓缓打开,只见里面四女……三女一男缓缓出现在了视线中。 白纯再次被吓了一跳,这次并不是因为什么突发事件,而是连她刚才都以为眼前的四人,俱是女扮男装,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中间那个长相清秀……不,俊秀异常的人,竟然是个男子。 但他那肌肤、眼睛、眉毛、嘴唇、眼睛、脸庞,还有那修长白皙的脖子,简直就是一个女子啊,要不是因为紧张导致喉结在不住的上下移动,真是无法一眼就辨出他是男子了。 李弘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看着四个女扮男装……呃,三个女扮男装跟一个男装的男子,便知道了这几人的身份了。 (ps:昨断更了,今弥补一更吧。) 472 序 李弘感兴趣的打量着那面对自己战战兢兢的男子,旁边的三个女子同样是神情畏惧、噤若寒蝉,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动弹。 “看样子你们知道我是谁,对不对?你们三个是从宫里出来的吗?”李弘微笑着问道。 三个女子不敢言语,只是低着头不住的点头,根本不敢望向眼前的太子殿下。 “你呢?是不是知道我是谁?”李弘放弃了对三女的追问,怕再问下去,这三女在吓得瘫倒地上去,于是看着那眉目清秀的男子问道。 “奴……奴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男子不知不觉,面对李弘的追问,以女子的礼节向李弘行礼道。 看那纤细白嫩的兰花指,那模样儿、那姿势、那拿捏,好像都比白纯拿捏的兰花指让人心醉神迷。 “我知道你的存在,但我一直想不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不过你住在这里倒是实至名归,下场恐怕也会跟当年的称心一样,可惜了。”李弘背着手,示意白纯跟他进去,至于身后的四人,等他们进去后,也唯唯诺诺的跟了进来。 “奴奴婢芳名赵道生,这三个姐妹儿,是沛王指派给奴婢的。”赵道生跟在李弘的身后,敬畏的道。 面对太子殿下,无论是赵道生,还是三个一直以来教他女子身段、言行举止等等的宫女,在此刻都无法生出逃跑的念头来。 在沛王府里,太子李弘就像是恶魔一样的存在,所以他们在见到李弘时,已经完全吓傻了,根本就没想过逃跑、呼救等等。 “为何选择这座宫殿居住呢?住了多久了?”李弘在一面墙前站定,望着挂着墙壁上的一幅画,问道。 “回殿下,沛王这里原本是称心的住所,所以希望奴婢住在这里,沾染一些当年称心的媚意,希望奴婢能够像称心一样颠倒众生,在这里住了一年有余了。”赵道生看着李弘结实宽厚的背影,含羞带俏的道。 白纯忍不住抓紧了李弘的手臂,面对这个明明是男人,却要扮作女子的赵道生,白纯感觉浑身在起鸡皮疙瘩,很想赶紧离开这个赵道生。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你为何没走?这房间里的东西,有哪些是他在意的?”李弘的目光,从那副画上转移到白纯俏皮吐出的香舍上,自顾自在宫殿里转悠着,继续问道。 窗外晨起的阳光化作一缕金光,从东面的窗户洒进了房间内,原本有些暗淡的房间,在霎那间也变得亮堂了起来。 “一个时辰前沛王离开的,奴婢本来就在此住,并没有想到殿下您会过来。这房间里,都是一些当年的旧物事,除了窗户的玻璃是后来换的,这些装饰等等,都是当年称心在时就有的,奴婢也并未请求沛王为奴婢乱花钱过,一向很节俭的。”赵道生紧张不安的揪着手里的丝帕,随着他的来回走动,屋内更是被带起了一阵香风,让李弘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李弘拉着白纯赶紧快走两步,赵道生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儿,让他真的想吐了,只好拉着白纯,突然间低头,把脸埋在白纯修长白皙的脖颈间,贪婪的深深嗅了几口,而后才抬起头,轻松的道:“不行了,差点儿死了去。” 白纯一开始被李弘的动作吓了一跳,当着雪她们的面被太子逗弄倒是习惯了,但如今当着外人,而且还有一个男子在跟前,太子一下子来个如此亲密的动作,还是让她顿时心生紧张跟尴尬,玉颊羞红、嗔怒的瞪了李弘一眼。 “这幅画李贤可曾注意过?”李弘再次走到刚才那幅画跟前,淡淡的问道。 赵道生像是刚发现那墙壁上的画儿般,茫然抬头看了一眼,由于地方较为偏僻,这一年多的时日,他基本上都没有细细打量过这幅画,就是沛王好像每次来这里,也没有专注过这幅画。 心中按下对太子专注这幅画的疑惑,诚恳的回答道:“并未曾注意过这幅画。” 李弘默默的看着那幅画点点头,然后示意身后那两个宫女把这幅画摘下来,而后对着另外一个宫女道:“找一条白绫来……。” 噗通,身侧的赵道生突然间就跪在了地上,娇柔的伏在地上泣求道:“太子饶命,这一切都并非是奴婢所愿,只是奴婢身为户奴,无法抗拒这一切……。” “李贤既然让你住在这里,想来也知道有一你的遭遇会跟称心一样,既然你听了他的话,住在了这里,那么你应该早就知道称心的遭遇不是?何况,李贤如今已有了王妃,皇家不能再有丑事儿传入民间了不是?”李弘的眼中仿佛有两道无情冷酷的火苗在燃烧,盯着正被宫女卷起的画卷,淡淡的道。 “沛王有了王妃是真,但奴婢这段时日并未被沛王忘却,沛王依然会空闲时宠幸奴婢……。”一道白光从赵道生眼前划过,赵道生只感觉脖颈处一片冰凉,而后一捧献血喷散在眼前不远处。 他使劲用力的扯动喉咙,想要继续话,但不知道为何,嘴唇好像是在动,但却听不见自己的话了,而且脖颈处好像有热乎乎的东西,如跟沛王沐浴时那从头浇下来的温水似的,流进了自己的胸膛,只是流进衣领后,有些黏糊糊的感觉……。 两个把画卷刚刚卷起的宫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任由从赵道生脖颈处流出来的献血,肆意流淌到了她们的额前。 手拿白绫从另外一间房间走出来的宫女,神情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双手捧着白绫,脚下一软,同样跪伏在了地上,诱人的臀 与其他两个宫女,因为趴伏的原因,此时此刻异常挺翘,甚至因为紧张的原因,随着身体的颤抖不住的抖动,竟然带着一股让人惑心的性感。 李弘没心思理会三个宫女的跪伏在地上迷人的身姿,看了一眼一只手捂着长大嘴巴的白纯,双眼充满了震惊跟不可思议。 这太不像是太子的行事作风了,竟然一言不合之下,手起刀落,便结束了沛王李贤最中意的男宠的性命,这是要与沛王明着翻脸吗! “我过,皇家不能再出这种龌龊丑事儿了,你们听清楚了,这里只有称心住过,并没有赵道生的存在!找个地方把尸体扔了,而后自己前往宗正寺吧。”李弘语气冰冷的道。 三个宫女都是异常妩媚性感的那种女子,显然是李贤刻意挑选,用来培养赵道生日常生活中,其举止言谈的魅惑之力的,对于这种助纣为虐的宫女,李弘不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到了宗正寺是发落内侍省处置,还是如何处置,那就不关自己的事儿了。 但不管如何,皇宫之中,这种邪恶、肮脏的风气绝对是不能再有反复了。 从跪伏在宫女的手上,拿起那副卷好的画卷,然后递给了白纯,轻轻道:“我们走。” 两人缓缓沿着来路从荒凉、冷清的府邸走出来,经过这一番的折腾,此时的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站在门口仰张望,耳边尽是坊内其他地方传来的喧嚣声。 门口的这条街道上依然是无人行走,李弘与白纯依旧是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长安县县令急匆匆的与李弘擦肩而过,刚刚接到将作监的命令,开始清理原吴王府昨夜大火被烧后的废墟,开春之后则会立刻重建。 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一辆缓慢的马车时不时能够引起路人的关注,马车车辕上的一男一女,男的帅气阳刚,女的漂亮如仙,这样的风景行走在街道上,想要不引起人们侧目都难。 一路行来,甚至还碰见了不少文人士子,要么是因为白纯的貌若仙过来搭讪,要么是因为李弘的气宇轩昂过来结交,但无论是谁,显然都没有引起李弘与白纯的兴趣,两人依然是旁若无人的继续赶着马车前行。 “爷,如今前往哪里?” “自然是昌明坊了。” “沛……沛王在昌明坊?”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在那里,他不会回沛王府的。烧了吴王府,立刻回沛王府,早晚会被人查出来是他做的。” “他为何要火烧吴王府?” “因为他以为我会在吴王府,因为他以为昨日那张绿水跟金荣乞,是我的女人,那么我就一定会在吴王府。” “但您昨日可是光明正大的与奴婢同行,而且是前往了任劳任怨的家里,如果沛王派人跟踪您,就应该知道您没有离开任劳任怨的家里才是。” “所以昨日入夜后,任劳任怨跟“我”就出坊前往吴王府了。”李弘转动着手里的画卷,悠闲轻松的打量着热闹异常、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 肩膀上打着一个褡裢,穿着普通长袍的宗楚客,在人群中卖力的前行,摩肩接踵中,终于挤到了李弘的马车旁边。 “臣宗楚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白姐。” “啊……。”白纯被吓了一跳,她还以为是个普通老百姓呢,没想到竟会是宗楚客如此打扮,差点儿没认出来。 “如何了?” “臣已经安排好了,昌明坊、合昌坊如今已经无任何官府之人。” 473 惊人的相似 白纯望着回身一头再次扎进熙熙攘攘人群中的宗楚客,愣了半终于回过神来了,太子殿下这是要单枪匹马去找沛王! “爷,不可,您一个人……。” “合昌坊不是还有‘精卫’吗?你怕什么?”李弘淡淡的道。 甩掉了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越往前走则是人流越少,商铺林立的街道上,稀稀落落的百姓、商旅悠闲的闲逛着,与刚才所经过的那一条如集市一般的街道,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昌明坊紧挨合昌坊,李弘手里的长鞭吆喝着马车,拐过昌明坊的门口,晃晃悠悠的进入了合昌坊,这也让想明白了的李弘目的的白纯,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要进入合昌坊,那就是自己的下了,‘精卫’在这里足足已经潜入三了,不怕出什么差错了。 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在减少,坊里的酒铺、茶肆、铁匠铺、肉铺、布料等等店铺里面,依然能够看见掌柜子与伙计来回奔走的身影,只是这些人如今却是心不在焉,每一家铺子里掌柜模样儿人,伙计模样儿的人,心思都没有在铺子的生意上。 警惕凌厉的眼神时不时站在门口扫视着四周的情况,时不时的能够看到两边店铺的人遥遥相望,互相点头示意。 “带路。”李弘从马车上跳下来,淡淡的对白纯道。 白纯待马车停稳,这才缓缓下来,默默的点头后,便领着李弘往一家茶铺走去。随着两人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移动,两侧店铺里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每一个人都是面色凝重、警惕,待看到两人路过后,方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而后接着心不在焉的打理着铺子里的生意。 茶铺门口的两个伙计身材魁梧、眼神凌厉,看着李弘与白纯走到门口,微微行礼后,其中一人便领着两人往二楼行去。 二楼的房门缓缓被推开,从六诏回来的无法无二人齐齐起身行礼:“末将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白姐。” “如何了?有什么动静吗?”李弘径直走到半掩的窗户前,透过那半尺宽的缝隙往外望去。 眼前整个街道的情景清楚的进入眼中,随着缓缓抬起头,视线越过合昌坊的坊门,昌明坊一半的地方,除了偶有的两层、三层建筑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外,其余尽皆入眼底。 “从清晨开始便再无任何动静。” “人数。” “约莫二百人。” “身份。” “无一人是官身,有突厥人。” “任劳任怨如今在哪里?多少人?”李弘望着昌明坊内那一座三层建筑,那里好像是一座文人士子经常聚集的地方,不同于长安城其他文人士子聚集的地方,那里是只论诗赋、不谈风月。 “精卫的一百人,再有就是今日以商贾、百姓身份进入的两百人,而且……昌明坊内的各个商铺、商行,也有沛王的暗哨在其中,如今比较混乱,想要见沛王,怕是少不得一番争斗。” “不出所料,合乎常理。” 李弘的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在白纯的回应下,缓缓推门走了进来。 “禀奏殿下、白姐,精卫密信。”刚才站在门口的汉子,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恭敬的道。 白纯上前两步,在李弘的示意下接过密信,拆开看了一眼,便让那汉子下楼,刚要话,便听见空中传来一声凄鸣声。 一只大鸟忽然间由远及近,出现在了昌明坊的上空,在大鸟铺盖地的铁翅威势下,一只白色的信鸽费力的想要再次加速已然不及,只见那大鸟一只铁爪往身下一探,已经死死抓住了那扑棱着翅膀,极力想摆脱大鸟的信鸽。 海东青见猎物已经得手,发出一声像是得意的鸣叫声,在昌明坊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调头飞出了昌明坊上空。 而就在海东青调头准备飞离时,一支弩箭不知从昌明坊的哪个角落,突然间出现在了高空中刚刚调头完,准备振翅加速的海东青身前,弩箭划破空气的啸声,吓了海东青一跳。 于是海东青竟然及时的振翅横移,堪堪躲过那来势凌厉的箭矢,留下一片羽毛,随着那箭矢缓缓无力的向下方飘去。 李弘透过半尺宽的窗户缝隙,把刚才空中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揪着的心随着海东青变成一个黑点儿后,终于放松了下来。 “爷……。” “。” “曹王李明、霍王李元轨秘密出现在了合昌坊。”白纯捏着信笺的手指在颤抖,指关节处都已经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无力。 此时的她心里替李弘充满了愤恨,到了如今这地步,曹王李明跟霍王李元轨,竟然还不死心,还想从李贤身上打击太子殿下。 “继续。”李弘的语气平静,这两人出来又不是什么值得大惊怪的事情,五姓七家的人,估计也会有不少吧。 “英王李哲、琅琊王李冲、弘化公主也在此附近出没。”白纯忍不住自己的手一直在颤抖,甚至念到最后,连语调都开始颤抖了。 弘化公主!无论是太子还是自己,都对他不薄,其如今与她驸马的凉州封地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就是希望她能够在文成公主为难太子一事儿上,不再站在文成公主这一边,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喂了白眼狼! “李哲?这个东西跑过来凑什么热闹?他府里有你的人吗白纯?”李弘笑了笑问道。 “有。” “通知他离开,就是我的意思,借你的人之口告诉琅琊王李冲,不过是一个皇家宗室的王,如果再敢蛊惑李哲行不道之事儿,心我废了他! 哪怕是他父亲越王求情都不行!让他赶紧滚回封地去。”李弘语气很轻,但言辞的锋利程度,都让白纯感到一股无形的杀气。 “那……那曹王那里……。”白纯有些担忧,提醒道。 “不必理会他,早晚有他的苦头吃。”李弘提及曹王就生气。 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也就算了,但此人却是极为喜欢行煽风点火、挑拨离间之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就落下的毛病,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皇爷爷在世时,有人给他撑腰壮胆。 曹王李明,乃是先帝李世民最的儿子,当初便仗着李世民的宠爱,加上他母亲杨氏,原是巢刺王李元吉之妃,在玄武门之变后,连同其他人被纳入了宫中,于是便有了他曹王李明。 而在文德皇后去世后,李世民甚至一度想要立杨氏为后,最终被魏征劝谏,而从那个时候起,曹王李明便开始觉得自己步入了皇族正统,甚至自我感觉有可能与文德皇后之子:李承乾、李泰、李治一争高下了。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李世民最后并没有立杨氏为后,所以也让他收敛了不少,随着李承乾、李泰的兄弟之争,再到李治登基为帝,曹王李明一直没有很好的机会争宠。 在李治登基为帝后,曹王李明一度甚至想过谋权篡位,但不料,李治、或者是当初的关陇集团的首脑长孙无忌,早就已经对他猜忌不断,于是李治便在显庆四年,以他母妃曾是巢刺王妃为由,把他过继给了巢刺王李元吉为后,这些年也少了不少麻烦事儿。 但不想这家伙却是死性不改,哪怕是过继给巢刺王李元吉为后,一直是死性不改,这些年长安城到处都有他蹦跶的影子。 匆匆离去的白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回到了房间,冲李弘点了点头,低声道:“英王、琅琊王已经离开,他们两人确实是一同前来的,英王带话……。” “什么了他?”李弘虽然跟李哲交集不多,但这家伙心眼儿直,向来是有一一有二二。 “他问您,您就不怕父皇、母后知道?让您悠着点儿,心父皇、母后问您罪。”白纯原封不动的把李哲的叮嘱了一遍。 “还有吗?”李弘脑海里闪现着李哲的样子,想当初,这家伙替自己背锅,每次被母后揍时,无论是自己还是李贤,都是躲,只有他挨揍时,是傻乎乎的站着不动,任由母后揍他。 “让您忙完了请他吃饭,要吃火锅。”白纯嘴角也闪现出一丝笑意。 她有些搞不懂这个英王,其人聪颖多智、风度翩翩,可是个美少年。 但就是心直口快,用李弘的话,就是狗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有点儿什么就想显摆,哪怕是吃亏了,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早早就知道自己没有了当太子的希望,因此时候跟着李贤混,这两年发现了李贤有了一些想法儿后,曾经心直口快的劝过,于是也就导致了李贤离他越来越远,兄弟之间开始多了一层隔阂。 李弘无声的笑了笑,默默的点了点头,李哲到底是心直口快还是大智若愚,现在还难以下判断,毕竟如果按照上一辈的情况发展来看,他在储君的争斗中,不是没有希望。 当年长孙皇后的老大李承乾,跟老二李泰斗的不可开交,最后一个被贬为庶人,一个被降封为东莱郡王,自己的父皇身为长孙皇后的第三子,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的坐上了皇帝之位。 如今自己与李贤相争,岂不是像极了当年李承乾跟李泰? 那李哲虽然屁股后面还挂着一个老四李旦,可当初的历史轨迹中:自己死了,李贤废了,李哲跟李旦可是当上皇帝了。 474 是他、是她 时值正午,色突然间阴沉了下来,站在茶铺二楼的窗户旁放眼望去,一条河流如玉带般蜿蜒曲折,寺庙的塔身倒映在湖泊之中,高矮不同的成片房屋、建筑在匆匆人潮的涌动下,依然是静静矗立着。 而更远处,一片吞没际的厚厚乌云,正在如同一张罗地网般,滚滚向长安城的方向扑来,街道上的行人脚步更加匆匆,随着一阵阵湿冷的狂风从长安城外袭来,更是加深了街道上行人的脚步。 不一会儿的功夫,无论是昌明坊、合昌坊,还是长安城更远处的那些错落有致的坊,或者是坊内的街道,都变得人迹稀少,只剩下了阵阵大风刮动着街道上的树叶儿、杂物,在石板路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要下雨了。”李弘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否命任劳任怨……。” “再等等,李贤肯定不愿意一直窝在里面不出来的,但如果他窝在里面不出来,我只有进去找他了。”李弘依旧望着窗外,那厚厚的云层眨眼间便到了长安城外,眼看着要铺盖地般,把长安城笼罩在其中。 色已经极其暗淡,风沙挂在街上,让昌明坊、合昌坊内的不少店铺,失去了继续做买卖的兴致,不少店铺此时已经开始匆匆关门打烊。 而有一些店铺偏偏是反其道而行之,仿佛那些刮进来的风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生意,甚至他们的神情之间,根本就看不出他们在意店铺里的货物,被风沙沾染、污浊般。 “殿下您看……。”无指着昌明坊内一家高门大院,兴奋的道。 昌明坊内那一座三进院的院子里,突然间一排排房门齐齐打开,还不等楼上的李弘跟无法无等人,在暗淡的色下细细打量,五颜六色的油纸伞,便像是曲江池湖面上的荷花儿一般,匆匆的在院子中间争相绽放开来。 “他们要出来了,行动。”李弘夺过白纯手里一直拿着的画卷,完后便朝门口走去。 “我陪您去。”白纯只感觉手一空,眼前一花,那熟悉的背影已经到了房间门口,立刻急急追上去。 “无法无,守住昌明坊各个坊门口,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更不许出!违者格杀勿论!” 李弘话音还在无法无的耳边响起,但人已经携着白纯匆匆赶到了楼下。 抬头望,那罗地网般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笼罩在了头顶,脸颊突然感到一滴湿凉,不等低头,第二滴、第三滴湿凉便滴答在了脸上。 刚刚行至合昌坊门外,横穿街道到达昌明坊门时,断断续续的雨滴也开始急切的连成了线,耳边哗的一下,急促的雨势开始在眼前形成了一道道水帘,白纯从茶铺里顺手拿来的油纸伞,顿时失去了作用,被李弘一把夺过扔到了一边。 白纯一看,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又提着裙摆跑到墙边,捡起了那油纸伞,一双灵动的手上下翻飞,眨眼间便把雨伞的油纸撕了下来,包裹在了搂在怀里的画卷外。 “怎么街道上这么多人?”裴婉莹携着颜令宾,脚步匆匆站在诗社的屋檐下,一只手不时拍落着沾湿在额前的雨滴。 “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在雨中一点儿也不着急呢,行动这么缓慢。喂,你看那边的人把伞扔了?” “这边也是啊,他们要淋雨吗?昌明坊的诗社只论诗赋、不谈风月,已经是够奇怪的了,想不到这里人更是奇怪,还喜欢淋雨……啊……。” “快上楼,他们打起来了。”颜令宾在裴婉莹低头惋惜裙摆被雨水打湿时,突然间拉着裴婉莹的胳膊,在诗社关门之前,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儿?”裴婉莹吓了一跳,慌张的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颜令宾,迷惑的问道。 “外面杀人了……。”颜令宾感觉自己浑身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冬雨淋的,还是被外面无声的献血吓得。 就在刚才那一霎那,他看见原本走向碰头的两拨人,突然间在雨雾中动了起来,不等她提醒裴婉莹,眼前突然间看见,那一抹绚丽的鲜红色,便突然间在雨雾中飞散了起来,就像是那雨后的一道彩虹,有着不出的诡异跟美丽,而更多的是则是一种吞噬人心的残酷跟无情。 “两位娘子声音一些,外面好像出大事儿了,这几都不太对劲,别站在门口了,心被波及到,还是快快上楼吧。”关门的老人看着两个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儿,不忍她们一会儿被外面的打斗波及道,在两女旁若无人、叽叽喳喳停顿后,开口劝道。 “怎……怎么办?”颜令宾感觉要哭了似的,拉着神情有些呆滞的裴婉莹的手,急道。 “听先生的,先上楼。”裴婉莹此时也被突如其来的打斗吓得六神无主,外面虽然没有阵阵喊杀声传进来,但偶尔的一声惨叫声,以及那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是让她的芳心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两女此时虽然惊魂未定,但好在都是知书达理,走向那木制楼梯之前,还不忘向那老先生行礼谢过。 见老人向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赶紧上去时,两女这才各自提着衣裙,一只手相互牵着,脚步匆匆的往楼上跑去。 刚刚一到楼上,两人吓了一跳,怎么这里竟然空无一人……? 踏上最后一阶台阶,两人再环顾四周,却见临街的窗户边,已经是站满了打开窗户缝隙,偷偷往外看的不少学子。 而这些人则是有男有女,女子把着几扇窗户,不时的发出极低的尖叫声跟害怕声,但眼睛却是一直没有移回,依然是望着窗户外面那无声激烈的厮杀场面。 而另外几扇窗户,此时自然是被一些男子霸占着,所开的窗户缝隙自然是比女子那边大了很多,议论之声也是清晰了很多。 “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几就一直觉得昌明坊不对劲,好像有一股无形的诡异气氛,果不其然,竟然两拨人杀起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看着街道上一个人的胳膊,就在刀光一闪而过后,吧唧掉在了雨水里,顿时原本被脚踩踏而浑浊的雨水,在沾染了献血后,一下子变成了暗红色的雨水。 “看,还有突厥人!” “难道是突厥人打进来了?不可能!” 惨叫声隐隐从楼下传来,而楼下那不算太宽的街道,却已经被那少几百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极目望去,这条街道的前后两条街道,在雨雾中依然是人影憧憧,显然有更多的人在往这边赶来。 “难道没有人报官吗?”颜令宾跟裴婉莹俱是身材高挑,此刻站在那些女子的身后,微微仰着秀美的如玉下巴,把楼下的一切便尽收眼底。 颜令宾的手一直在颤抖,裴婉莹的手自然是也在颤抖,两只玉手紧紧握在一起,在彼此的颤抖中,找着那颤抖跟害怕的节奏,但谁也无法从谁的手中汲取到一丝的安全感。 “官府就算知晓了,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的,恐怕这些人还得厮杀一阵呢。”颜令宾身后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颜令宾诧异的回头,只见身后窗户旁,一个士子望了望楼下的打斗,而后看着颜令宾高挑婀娜的背影,微笑着回答道。 看到颜令宾回头,男子的眼中闪现过一抹惊艳,世间竟然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男子刚刚在心中赞叹完颜令宾那少有的绝美姿色,便看见与她牵着手的同伴,听到他们的话,或者是不忍看下面的打斗场面,突然间也回过头望向了他这一边。 男子感觉眼前突然间一亮,像是一下子整个世界雨过晴般,阳光陡然照进了昏暗的大厅中,好一个绝色佳人! “呀……这边怎么只有两个援兵,那边可是又来了十几个人呢!”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响起,但其语气中,听上去却是兴奋多过紧张跟害怕。 “是啊,而且还是一男一女啊,这……官府怎么还不来人。”一个男子的声音焦急的响起。 如今的大唐,乃是一个尚武的国度,当年李白都曾是剑不离身,更别是这个刚刚步入盛世繁华的大唐了,此时的男男女女,对于厮杀已经司空见惯,但像如今楼下这般惨烈的厮杀,他们还是头一次看见。 何况,多年来,长安城还没有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械斗,如今这些人赶上了,心中自然是充斥着矛盾的快感跟紧张。 男子见两个绝色佳人都齐齐望向他,努力的想要在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潇洒自如的笑容,但还来不及点头示意,便看见两个绝色佳人眼神像是看空气般,匆匆瞥了他一眼,在那几声惊叫声中,再次把扭头把视线看向了窗外。 “哇……这名男子好生厉害!” “哪……竟然一手搂着女子的腰肢,一边用手里的横刀拒敌!好心碎的感觉。” 裴婉莹与颜令宾莫名其妙的互望一眼,不知道旁边女子怎么突然语气中,竟然还感叹上了! 于是再次努力的垫脚、伸长脖子,望向楼下的厮杀场面。 只见一个黑衣男子一手揽着一个白衣女子的纤细腰肢,手中的横刀在雨中如闪电般挥舞,整个人如霸王在世般狂放不羁,刚刚冲到他眼前的一个壮汉,竟然抵不住那黑衣男子两三刀,便被一刀砍在肩膀上,而后被一脚踹飞在旁边的墙上,重重的摔落下去便不再动弹。 那白衣女子如瀑般的秀发,在雨中依然是飘逸、灵动,两人的脚步配合默契,白衣女子入雨中仙子般,一手半搂着男子的肩背,一手时不时的在男子挥刀时,射出一点寒芒,而后那还未冲过来的人,便应声倒地。 “是他!” “是她!” 裴婉莹与颜令宾同时望向彼此,两双让人迷醉的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跟惊恐! 雨雾中,两人终于看清了那一男一女:“太子李弘:狂放不羁、睥睨下如同西楚霸王的黑衣男子。奴婢白纯:冷若仙、衣袂飘飘,如月宫嫦娥的白衣女子。” 475 巷子里 雨势没有丝毫的减弱,随着狂风加剧,斜斜连成线的豆大雨滴打在脸上,继续麻木着昌明坊巷子内,还在厮杀的所有人的神经。 丝丝血腥味儿夹杂在狂风暴雨中,在绚丽血花被雨水浇灭的同时,被疾风夹带着迅速吹到了巷子口,像是会打旋一样,如龙卷风般在巷子口不住的打转。 而后随着无尽的疾风继续快速扩散,不一会儿的功夫,昌明坊内的各个街道上,都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脚下的雨水迅速在青石板路的两侧,形成了一条条如暗红色的溪,断臂残肢静静的躺在青石板路上接受着雨水的洗礼,原本鲜血淋漓的创口,在滂沱大雨中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变得发白浮肿,如同腐肉一般。 李弘在雨中依然是一手搂着白纯的腰肢,步伐坚定、表情冷酷,一缕头发紧紧贴住前额,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流淌,手中的横刀斜指地面,如同杀神一般在巷子最中央,缓缓继续向前推进。 白纯一手搂着李弘的肩背,一手持燕翅弩直指前方,雨水浇湿了脸颊、打湿了秀发,一身湿淋淋的白衣紧紧贴在凹凸有致的身躯上,更是把她修长、傲人的身体彰显的魅力性感。 一黑一白的一男一女,在雨中缓缓前行,非但没有因为雨水的浇湿显得有些狼狈,反而是因为搂着她的杀神衬托,更使白纯在雨中凭添了一丝冰冷的魅力。 两侧任劳任怨不知何时已经杀了过了,带着十几个人紧紧护在李弘的两侧,而对面的那些人,也像是感受到了这一拨人无情的杀气,在巷子中厮杀的同时,竟然是开始有意识的避开这些人。 “突厥人格杀勿论!”李弘望着前方巷子口,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冷冷的道。 虽然雨水混淆了视线,但那一把油纸伞下的人影,还是让他能够清楚的辨认出,那便是自己的兄弟,老六沛王。 “拦住他们!”李贤同样表情冰冷,手中的雨伞在看见雨中李弘与白纯朦胧的身形后,被他扔到了一边。 “杀!” 一个原本护在李贤身边不远的突厥人,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一黑一白的身型,低喝一声便向那两个身影冲了过去。 身后的几个突厥人,见自己的首领率先冲了上去阻击,顿时第一时间也跟着冲了上去。 雨势中,一支利箭刺破雨线,闪现着一点儿寒光眨眼一闪而没,距离他们三十多步远的一个突厥人,仰面便倒在了地上,眉心处赫然是钉着一根箭矢。 剩余原本保护李贤的十几个突厥人,看着仰面倒地的同伴,怒吼一声,在他们首领冲上去之前,抢先一步迎了上去。 “格杀勿论!”任劳任怨如狼一样残忍的眼神,在雨势下依然是一眨不眨,猫着腰低喝一声,与其他人便一同冲了过去。 “箭矢没了。”白纯摊开手里的燕翅弩,看着李弘温柔的一笑,语气中带着不尽的平静与幸福。 “我保护你!”李弘跟在任劳任怨身后,同样温柔的看向白纯,而后把手里的横刀交给了白纯。 “那你呢?”白纯迟疑了一下,接过刀柄处,还残留着一点儿余温的横刀,轻声问道。 李弘不答话,搂着白纯被湿衣紧贴的腰肢往边上一侧,随即一只脚在地上一拉一踢,一柄乌黑发亮的长矛被他握在了手里。 裴婉莹、颜令宾痴痴的望着楼下的一男一女,眼中闪烁着疑惑、担忧、羡慕,她们知道白纯在太子心中很重要、很重要!但没有想到,竟然重要到了如斯地步! 看着两人自始自终在雨中未曾分开,看着白纯手持燕翅弩为太子掠阵,看着太子把手里的横刀递给白纯,原本胆紧张的两女,此时却是恨不得被太子搂在怀中的佳人是自己。 两女的注目下,只见太子第一次把搂着白纯的手臂撤了回来,双手横握一杆长矛,在雨中横扫而过,眼前的雨线像是珠帘一般,从中间被短暂的隔断,矛尖如灵蛇出动,挡住了扑来的突厥人的冲势。 珠帘一般的雨线再次闭合,突厥人提刀隔开没有一丝阻力的矛身,待要再次踏步往前时,便感觉雨线中黑影一闪,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刺中了他的胸膛,灼热的感觉让他微微低头,下腹再次感到一痛,而后整个人便向后飞了出去,连带着把身后两个正要扑来的人一同带倒。 “跟着我。”李弘头也不回,冷喝一声,语气中不知道何时,凝结了如雨线般实质的杀气跟恨意! “嗯。”白纯一手拿画卷、一手提刀,温柔的望着那背影,眼睛有些通红,但流在脸颊上后,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长矛比马槊要短了很多,对于李弘来,相对于横刀,他更喜欢长矛这种大开大合,有开山裂石般威力的长矛。 长矛迎着雨线再次砸下,骨头崩裂的声音在滂沱大雨中却是清晰可见,突厥人不等反应过来,便生生的跪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人想要绕过李弘去冲白纯,但不等他越过李弘,就感到膝盖骨一疼,而后一股钻心刺肺的痛感,自膝盖处传来,上半身依然处于冲势之中的他,措不及防之下,一头扎在了满是雨水、冰凉的青石板上,鼻尖再次传来酸痛辣眼的感觉,便一下子昏了过去。 至始至终,白纯一直都是静静的,温柔的看着那高大的背影,不曾望向其他地方一眼,随着太子的脚步,继续穿过厮杀的人群往前走去。 兵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稀疏,穿着突厥服饰的突厥人在视线中已经消失不见,耳边除了雨声便是隐隐约约的低声惨叫声。 十步的距离,两个人之间只有十步的距离,李贤身后还站着两个大汉,其中一个便是在洛阳城,陪同他一起目视李弘离去的大汉。 厮杀在此时已经停止,巷子里躺满了痛苦呻吟的两方人,残臂断肢散落在街道各处,雨水的浇刷着上面的血迹,殷红的血迹随着雨势渐渐变浅变淡,直到顺着两侧的溪流淌至远处。 巷子中突然间再次冲进来一队人马,只是这对人马却在雨赶着马车跑了过来,并没有任何人的命令,这些人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同样不理会静立在雨中巷子里的人,只是把那些躺在地上无法动弹,或者已经死了的人,还有那些残臂断肢,像是捡破烂一样,扔进了敞篷的马车内。 随着几十人不到一盏茶时间的打扫,整个巷子顷刻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刚才厮杀前的那一刻,车轱辘夹杂着雨声,在青石板上的路面上渐渐消失,那还剩下的一百多人,也在马车消失后,消失在了拐角大半。 雨依然很大,风却已经停了,被风驯服后的雨少了一丝野性,多了一丝温柔,依然是沥沥下个不停。 李贤望着李弘冷酷的眸子,加上雨水的浸湿,整个人在雨中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半柱香的时间,自家网络的家臣、属下,竟然没有在李弘的手下撑过半柱香的时间,就绝望的全军覆没! 身后的两个汉子看着太子殿下扔下了手中的长矛,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看着太子殿下冷酷的双眸盯着李贤,继续走近,刚想要动弹保护,便被已经把他们的包围了,两个长相相似的男子,用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啪!” 身后的白纯吓了一跳,李弘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并没有看清楚前方发生了什么,但从侧面却看见,李贤突然间手捂着脸颊,不由自主的摔倒在了满是雨水的地上。 “起来。”李弘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冷冷的看着坐在地上,一手扶着脸颊的李贤,淡淡道。 坐在地上、扶着火辣辣的脸颊,李贤仰头看着李弘,眼神中有害怕,有不甘,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 听到老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犹豫了一下的李贤,最终还是一手扶地站了起来。 “啪。” 李贤再次应声倒地,身后的白纯,仿佛觉得那一巴掌击碎了她的心脏,整个人感到浑身上下的力气突然间被抽走,手里的画卷跟横刀都差些掉在了地上。 这一次她看清楚了,是太子一巴掌把李贤打倒在地的,而且一连两次,不给李贤任何话的机会,毫不犹豫、果断决绝的打了李贤两巴掌! “起来。”李弘再次对着坐在地上的李贤道。 李贤双手放了下来,两边的脸颊顷刻间都已经肿的老高,这一刻,他心中没有了对老五的惧怕,唯有的便是被老五两巴掌羞辱后的愤恨。 “要杀就杀!你这样算什么!侮辱吗?侮辱我能够让你感到无上的威严!”李贤嚯的从地上站起来,毫不退让的看着李弘,怒吼道。 但也只是短短片刻,李贤的眼神便游离向了一侧。 “杀你何用?杀了你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吴王府烧就烧了,不过是一座府邸!但你暗中勾结突厥人,你可知道其中的后果!你可知道,你烧的吴王府里,那两个人到底是谁!” “我知道有何用?这一切还不都是你设计好的?就等着我往里面跳!怎么?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死个明白是吗?就算是父皇的女人我杀了又如……。” “啪!”又是一巴掌,李弘突然间恼羞成怒,指着再次摔倒在地的李贤怒道:“蠢货!你一直被五姓七望利用,落到这个结局还不醒悟!也想像老大一样,被利用至死才肯醒悟!” 476 恕难从命 裴婉莹跟颜令宾看着李弘在雨中缓缓蹲下了身子,高挑修长的白纯,依然是拿着一把横刀,怀抱一幅画卷站在身后。 正在两女踌躇不知要不要过去时,一把巨大的油纸伞从街头缓缓被拿了过来,遮挡在了李弘、白纯、李贤几人的头顶。 “看不见了,怎么办?要不要过去?”裴婉莹扭头看向颜令宾,眨动着一双会话的明亮眸子,问道。 “合……合适吗?”颜令宾看了看前后依然还趴在窗户前的其他文人雅士,放低了声音问道。 “这……。”裴婉莹也被问住了,到底过去还是不过去呢? 就在这时,刚才向她们微笑致意,被她们两人无视的男子,再次挂着自认为潇洒从容的微笑,见外面已经没有了厮杀,于是走向正在嘀咕的两女跟前道:“两位娘子请了,在下……。” “没有合适不合适的,过去吧,如果被他知道了咱们看见了,而没有过去,会不会……。”裴婉莹没有理会那男子,心思完全放在李弘的身上,哪有空去理会旁边的男子。 “对啊,被知晓了准会被训斥的,那就……过……过去?” “嗯。”裴婉莹看着还有一丝犹豫的颜令宾,坚定的点了点头,像是给自己打气,也像是鼓励颜令宾。 两女其实心里明白,特别是裴婉莹,她心里更清楚,如果被下面那个恶魔知道,自己偷偷目睹了他的一场厮杀,而后并没有下去找他,反而是偷偷跑掉的话,恐怕到时候这个恶魔会追到家里来质问自己吧? 但只是质问那么简单吗?裴婉莹不敢多想,特别是她感觉颜令宾好像看她的目光怪怪的,而且好像她在呵斥让谁让开呢。 裴婉莹抬起头,只见眼前的颜令宾此刻面目冰冷,冷冷的注视着一个男子。 “怎么了?”裴婉莹看了一眼那男子,再看看颜令宾问道。 “没事儿,这个人挡住我们的路,不让我们下去。” “两位娘子,虽然楼下已经停止厮杀,但还有很多人并未离去,你们如今下楼恐怕会有危险,而且这雨势并没有减弱,如果万一两位娘子……。” “这位兄台的没错,看那些人有突厥人,还有吐蕃人,显然不会对我大唐百姓有所好感,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此地突然间厮杀起来,所以两位姑娘不妨再多做停留,等官府的人来了之后,收监他们后,你们不妨再离开。”另外一男子听到这边的谈话,扭头一看,差点儿惊叫出声来。 他这段时日一直来此,却从未碰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过,刚才不经意的转头,眼前豁然一亮,两个绝色佳人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后。 看两人同样高挑婀娜的身姿,无论是气质、脸蛋,都是绝不亚于楼下那个白衣仙子般的佳人啊。 颜令宾与裴婉莹同样是聪明伶俐,两双会话的眼睛一转,便知道这些人并不清楚楼下李弘等人的身份,而她们两人也是心里一直疑惑着,堂堂的太子殿下,为何会在此打打杀杀? “官府来人了,但不知为何,却一直守在坊外不进来。”对面的一扇窗户突然被一个女子打开,眺望着坊门口那一队队城武卫,眼现忧色的道。 女子的话一出口,顿时让二楼整个厅堂炸了锅,人们顿时开始议论纷纷:“怎么可能?” “难道他们跟官府串通好了?” “现在京兆府府尹可是当今太子,难道还有人大的过太子殿下?敢如此胡作非为?” “不尽然啊,太子殿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操心这些事儿吧?想来这里厮杀的人,恐怕还是有些身份的,要么就是因为西市商铺,要么就是外邦商贩因为利益打起来了。” “如果如兄台所言,那官府不应不介入吧?别忘了,我大唐的官府向来可是不会惧怕外邦商贩之人的。” 侃侃而谈的几个人俱是围绕在,颜令宾与裴婉莹身边不远的人,一个个在高谈阔论自己的观点时,眼睛却是时不时的瞟向裴婉莹跟颜令宾,希望能够以自己条理清晰的谈吐,吸引到两女的注意。 但两女的心思此刻根本没有在他们的谈话上,她们两人可是比谁都清楚,那楼下的就是他们口中,掌管着京兆府的太子殿下! 而就在这时,一件令两人想不下楼都不行的事情发生了,随着窗外的雨势稍稍了一些,一头黑色如同牛犊子一般的狼,竟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巷子里。 “白起!”裴婉莹惊呼一声,警觉后立刻以手掩嘴,不敢相信白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颜令宾听到裴婉莹的惊呼声,急忙探头看去,只见在雨中,白起沿着墙角不时的用鼻子嗅着,而后便会抬头看看雨势,再用力的抖动一身油亮的黑色毛发,一番下来,显得白起是更加的威武雄壮。 “都怪你,把它给忘了吧,它自己找来了。”裴婉莹嗔怒的看了一眼颜令宾。 两女本打算前往寺庙上香,而后想要来这诗社坐一番,上香带着白起倒还算是方便,但如果来诗社,如果带着白起的话,恐怕诗社眨眼间就被白起吓得没人了。 于是两女索性把白起安置在了一家相熟的布料铺子门口,叮嘱它耐心等待,一会儿过来接它。 但两女不想却在这里遇上了李弘,瞬间变把白起抛在了脑后,此刻看见白起从巷子口缓缓行来,时不时在空气中嗅着,明显是循着气味儿来找她俩来了。 白起的行为一下子戳中两女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于是,裴婉莹跟颜令宾心里顿时感动的稀里哗啦,一头狼都如此有情有义,她们还怎么呆在上面? 再次从窗外看了一眼白起,确定了其位置后,两女急忙手牵手,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匆匆从楼梯口跑了下去。 楼下传来的诗社先生惊慌的声音:“两位娘子,你们现在不能出去……。” “没关系,我们有急事,外面不会有危险的,谢谢了。” 刚刚冲进雨势中的两女,便看见了白起正抬头,六目相对后,俱是一愣,接着白起便在雨中突然间仰长啸一声,狼嚎声顿时从巷子里传播了出去。 “那是狼!”一个士子看着两个绝色佳人匆忙离去,神情之间充满了落寞,不由得趴在窗户上,想再多看一眼那两个佳人。 但这一看,却见两女飞快的向那头狼跑去,刚想张口警告那是狼,不是狗,要心时,却见其中一个女子,突然就那么毫无防备的抱住了! 她竟然抱住了那头如牛犊子似的狼的脑袋!另外一个则是在雨中笑颜如花儿般,抚摸着那头的被雨水打湿的背部,两女的神情俱是显得格外欣喜。 窗户上一排落寞的大唐士子,目瞪口呆、神情落寞、复杂难明,各种个样的表情看着那裴婉莹跟颜令宾。 而在巷子的对面,那一帮刚才厮杀留下来的几十人中,突然间有两个人,缓缓向那一狼两女走去。 楼上的士子大惊,这些人显然都是杀人不眨眼之辈,如今那头狼一声嚎叫,显然是被人家听见,这是过来找她们麻烦来了。 “哎呀,真是急死人,现在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绝色佳人,被他们杀……。” “有谁跟我下去搭救他们吗?……哪怕是求情也行?……我相信那些人不会乱杀无辜的。”刚才一直想要跟裴婉莹、颜令宾搭讪的男子,看了看窗户上的十几个士子,高声问道。 但回答他的却是无尽的沉默跟声的议论,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的提议。 男子一看没人理会自己,面色有些尴尬,但让他一人下去搭救两个貌若仙的女子,他又没有那个勇气跟魄力,于是只好泄愤似的一拳打在窗棱上,看着那两个大汉走向了两女跟那头嚎出声的黑狼跟前。 “如果不是那头狼嚎叫,她们也不会……。” “他们在什么?” “看样子好像并不是在质问她们呢。” “啊……!”窗台上一排的人突然间同时惊呼起来。 窗户上的所有人,只见两个汉子突然间各自拿出了一把油纸伞,不约而同的把胳膊伸的笔直,把伞撑在了两女的头顶之上,而他们两人,却是与两女尽量的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路过诗社时,楼上的士子虽然已经看不见两个绝色佳人、貌若仙的容貌,但偶尔伞外露出来的婀娜身形,还是让他们位置颠倒,心中更是对两女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两个汉子态度恭谨,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朋友,更像是下人、家奴一样,保护着两女往那一张巨大的油纸伞跟前行去。 李弘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看着眼前依然还怒目看着自己的李贤,叹口气道:“任劳任怨,跟白纯一起过去,把宅院里的人押出来。” “殿下,对不起,奴婢恕难从命。”白纯没有理会身后已经靠近的裴婉莹跟颜令宾,绝美的脸颊没有一丝表情,望着前方依然还在下的雨,平静的道。 477 橙嘴蓝脸鲣鸟 李弘并没有回头,只是依然盯着双颊肿胀的李贤,那两只眼睛此刻充满了怒气跟一丝的屈服,见李弘伸手过来要碰触他的脸颊,哼了一声把脸扭向了一边。 “这可是你唯一一次的机会白纯,错过了可就不会再有了。”李弘的声音在头顶油纸伞哗啦啦的响动下,淡淡的响起。 “奴婢不需要了。”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李弘依然没有转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贤,却对身后的白纯道。 “您都可以如此对待沛王,奴婢就更没有资格置大唐律法不顾,任由其逍遥法外。”白纯眸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放空,痴痴的望向远方,就像是望进了时候的回忆里。 她终于明白,太子为何直接下令给任劳任怨带人监视昌明坊,而不是让她命人监视昌明坊了。 因为,她的父亲白苏尼至,如今也在昌明坊内!如今也已经跟沛王同流合污,与五姓七望相互勾结,甚至她的几个名义上的哥哥,也一同参与了这一切。 白纯很清楚,如果自己监视昌明坊,自己就将面临艰难的抉择,所以太子为了自己内心不纠结,选择了让任劳任怨监视昌明坊,而让她命人监视合昌坊。 如此一来,便是给自己,特别是给无法无两人,留下了一个可以放走父亲的机会,而这也是太子的用意。 但如今,城武卫已经在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白苏尼至想要逃出去已经是不可能,唯一的办法便是,此刻让任劳任怨跟她去监押白苏尼至等人,而后让白纯自己利用自己在太子跟前的身份,带着白苏尼至离去。 但最后,不管如何,白纯都是选择了放弃,选择了袖手旁观。 当年太子前往太乙城的警告犹在耳边,但父亲却选择了置若罔闻,依然是参与到了五姓七望、沛王等人的队列当中,这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如今自己跟随太子多年,早就已经成了太子最近的人,况且,当年父亲对待自己,并没有哪怕一丝亲情,而是像商品一样,只希望能够为他的国,换来短暂的和平利益。 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损害以自己男人的利益为前提,假公济私、置大唐律法不顾的放走白苏尼至!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必了,这是他咎由自取。”白纯的声音依然很平淡,脸色平静、双眸空灵。 李弘点点头,示意任劳任怨两人过去。 这么多年了,他也了解白纯的脾气,犟起来后也如牛一样,拉都拉不回来。于是淡淡道:“把那副画打开。” 一把椅子放在了李弘跟前,整条巷子如今只有这里被几十人包围着,余下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空那大雨,依然是不知疲倦的落下。 李弘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冻的瑟瑟发抖的李贤,嘴角扯出一个不屑的笑意继续问道:“曹王许给了你什么?为何要一力推举你?还有,这里的吐蕃人,是不是文成姑姑……。” “不知道,要杀便杀,要剐变剐,我李贤要是皱一下眉头……你又想打我!”李贤见李弘再次抬起手,立刻缩着脑袋往后躲,怒目而视道。 “不要拉倒,那就冻着吧。”几条厚厚的毯子递给了白纯、裴婉莹、颜令宾,另外一条已经被白纯从后面披在了李弘的身上,此刻正在帮李弘擦拭着雨水淋湿的头发。 “你不我都知道,五姓七望一直在朝堂背后搞鬼,仗着九品中正制还剩下一点儿尾巴,不愿意看到他们五姓七望的威望,以及在下文人士子间的影响力在他们手里没落,自然是要在朝堂上找个有希望的人,为他们争取利益,而你,不幸的成了他们的代言人。” “那又如何?五姓七望难道就是大唐的蛀虫?难道就不是为大唐社稷着想?你为何要对他们赶尽杀绝!”李贤不怕李弘了,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老五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如今这般,就是想要惩罚自己。 “他们首先是为自己的壮大发展着想,接下来才是为皇家着想,如果朝堂之上,所有大大的官员,都是出自五姓七望,我问你李贤,你想要在朝堂之上做一项决策,你绕的开他们吗?到了最后,这大唐到底是我们李家的江山,还是我李家为他们治理江山?还是你愿意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哼,少拿你崇文馆那些谬论诓我,前隋、那晋国、大汉,哪一个不是九品中正制,哪一个不是与五姓七望一同治江山?哪一个皇帝被他们架空了?前隋劳民伤财,横征暴敛,难道这也要怪罪五姓七望?难道杨广亲征高句丽、伐吐谷浑、修建长城、修建运河,这些都是五姓七望的主意?前隋之所以在杨广登基后被改朝换代,便是像你这般,喜欢频繁的征战,劳民伤财所致……!” “你放屁你!这些都特么谁教你的?你往你那沛王府招揽学士,就招揽一些这样的货色?就跟他们谈论这些乱七八糟?我特么的怎么就频繁征战了?吐蕃入侵我大唐,难道就要坐视不管?高句丽、新罗、百济对我大唐边疆虎视眈眈,难道我大唐要一味忍让?西南六诏要独立为王,难道不该派兵镇压?”李弘伸手又要打李贤,但被李贤怒目瞪视,再看看那肿的老高的脸颊,想想万一母后跟父皇问起不好交代,随即作罢,但嘴里却是已经开始跑三字经了。 “先给我一条毯子,我冷!” “冻着!想不明白就一直给我在这坐着!养了那么家臣,还有那赵道生,这些都是谁教会你的?” “雄才大略、治国安邦上辩解不过我,就开始拿这些事儿了吗?我养家臣这是律制,身为大唐亲王,我李贤难道不该吗?” “二百人你超了多少?明目张胆的招揽,我理会过你吗?你呢,不知收敛变本加厉,对了,以后恒山王李承乾的府邸你不用去了,赵道生已经死了!” “你什么?你再一遍!”李贤愣了一下,没有听清楚似的问道。 “赵道生被我杀了!” “不可能!你知道……。”李贤的脸色突变,是啊,老五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早就设置了伏兵,那么恒山王李承乾的府邸,他不可能不知道其中奥秘! 李贤的双眼突然间变得通红,愤愤的看着悠然的李弘,怒目道:“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又没有参与这些事情的任何一件!你杀他作甚!你真要像杨广一样喜欢战争,喜欢杀人吗!你就是个刽子手老五你!” “放你……滚蛋,你自己不知道这是有辱皇家名声的丑事?如果此事儿被父皇跟母后知道,你只会比现在更惨……。” “那你也不用杀掉她,流放三千里,流放到岭南!还有我,你不是已经打算治我谋逆之罪了吗,你干嘛不把我贬为庶人,跟他一起流放……。” “啪!” 李弘又是一巴掌打在了李贤肿胀的脸颊上,这一次甚至比前三次还要用力,措不及防的李贤原本就坐在地上,被李弘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拍到脸上,直接一下子额头撞在了全是雨水的青石板路面上,顿时额头处血流如注。 缓缓直起身子的李贤,不理会半边脸上全是献血,只是目光变得更加仇恨,暴怒的火苗像是在目光中熊熊燃烧:“你到底还想怎样!我知道你不愿杀我!不愿意像皇爷爷一样,背负着杀兄弑弟的恶名!但李忠……。” “李忠是你联手五姓七望害死的,贺兰敏月同样是因为你而死,同样是因为你牵线搭桥,让她跟李忠认识,从而伤了父皇的心!这些你都是罪魁祸首!如今你却死性不改!洛阳城洛水之上以箭警告,你不知收敛,反而晚我三个时辰出发,绕道超过我,在我之前进入长安!你到底是何居心?文成、弘化、曹王都被你招揽,离间我跟纪王不成,迫使纪王下嫁李楚媛给芒松芒赞!只是为了让文成支持你,你就甘愿把我好不容易征战下来的吐蕃易手他人!兰陵萧氏为保下声望,不惜以黎阳仓军粮折价出售,你从中牟利多少!你可知这就是死罪!范阳卢氏,你私自派人接洽卢照邻,你这又是何居心?如今火烧吴王府,暗中勾结吐蕃、吐谷浑、突厥残余,刺杀太子!李贤,我现在就是把你杀了,父皇跟母后都不会怪罪于我,这一切完全都是你咎由自取!” “那你杀了我!” “我不是它!”李弘突然起身,扯过白纯手里的那一副画卷,递到了李贤跟前,平静了下心绪,淡淡的道:“你可知道,当年恒山王李承乾为何要暗中刺杀濮王李泰?没错,就是这幅画,就是这幅画里的这一只叫做橙嘴蓝脸鲣鸟的飞禽,让他坚定了理所应当刺杀濮王李泰的决心!” (ps:谢谢“书友冒泡戳”大大打赏加张月票鼓励!谢谢“精彩至极”大大打赏加11张月票鼓励!感谢大家这几的安慰、支持,我会努力争取写好《唐谋下》,争取不让大家失望!) 478 相残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知道,为何太子手里拿着一副鸟画,就信誓旦旦的这是让衡山王李承乾,暗中刺杀濮王李泰的原因。 就是白纯,也不知道太子为何大费周章,差些把那府邸翻了个底朝,才找到了这幅看似好像很珍贵的画。 橙嘴蓝脸鲣鸟,就是这种黑白相间、脖子粗大的鸟类,看起来毛茸茸的,憨态可掬的飞禽,却是每次产卵两枚鸟蛋,通常它们都会在产下第一枚卵后,相隔六七的时间,才会产下第二枚。 因此当第二枚卵孵出时,第一枚孵出来的雏鸟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而且要比第二只雏鸟强壮。 如果两枚卵产出来的雏鸟都足够健康,没有一丝异常,特别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雏鸟,在正常的情况下,它会在在第二只雏鸟孵出后,会狠命、无情的用它那还不算太坚硬的鸟喙狠啄第二只雏鸟。 第二只雏鸟没有任何自卫、反抗的能力,只能拼命的嘶鸣、惨叫,在雌性橙嘴蓝脸鲣鸟母亲的注视下,被第一只鸟推出它们母亲用翅膀形成的阴凉处,要么活生生的被炙热的阳光炙烤而死,要么便是被饿死。 “难道那雌性橙嘴蓝脸鲣鸟母亲不加以制止?”裴婉莹站在身后,披着一条干爽的毯子,秀发还带着一丝湿润,整个人显得又飘逸了几分,喃喃问道。 “它并不会制止,反而是采取一种默许的态度,任由它们兄弟两个自相残杀。”李弘头也不回,继续盯着瑟瑟发抖,嘴唇发青,双颊肿胀的李贤,淡淡道。 “难道就没有可能让第二只雏鸟生存吗?为什么要这么无情冷酷?”颜令宾脸上充满了不相信的神色,她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 “有可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第一枚孵出的雏鸟并不健康,很弱,那么雌性橙嘴蓝脸鲣鸟母亲才会养育第二只雏鸟,杀死第一只雏鸟,或者是任由它自生自灭。如果两只都不健康,那么它们便都会被舍弃,等待下一次产卵。白了,第二枚卵,无论任何时候,无论任何情况,它的命运都是注定的,是不可更改、无法抗争的,因为他就只是一个家族的替补,只是家族为了保险起见才生下了它!这是命中注定的。”李弘眼中闪烁着冷冷的光芒,嘴角依然带着一抹冷笑,看着李贤道。 “你到底想什么?”李贤眼中同样闪烁着阴冷问道。 傻子都听的明白,这是老五以这个破鸟的生活习性,跟李承乾、李泰当年的恩怨,来警告自己,告诉自己就是那第二枚雏鸟,他才是那第一枚雏鸟,这一切都该是他拥有。 而自己,不过是皇室传承中的一个替补! 如今他李弘又是京兆府尹,又是安西大都护,又是尚书省尚书令,那么他就是那个健康的第一只鸟,而自己,如今就该被他以及父皇、母后遗弃,甚至是被他李弘杀害! 雨势渐渐变,如此便让远处的脚步声变得清晰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任劳任怨与几个人,便监押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步态踉跄的老人,以及几个青壮年往这边走来。 李弘缓缓站起身,踢了踢还坐在地上的李贤,示意他起来。 而后转过身,看着披着厚厚的毯子,却依然脸色苍白、双目无神,躲在毯子里发抖的白纯:“你再考虑考虑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完后,李弘便错步避开没有反应的白纯,走到裴婉莹跟颜令宾两女跟前,看着两女同样裹着毯子,但还在发抖的俏丽可爱样子,伸手揉了揉两女有些散乱的秀发,弯下腰摸了摸蹭了他裤腿半的白起,而后才道:“任劳任怨留下,其他人撤。让官府的人搜查残余。” 五颜六色的油纸伞女散花般,再次在巷子里撑起来,看不清伞下人的表情,自然是更不可能知道伞下面的人在想什么。 曹王李明站在合昌坊,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窗棱,无力的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李贤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啊,这个秘密地方,被我们心翼翼的经营了半年,原本以为已经足够隐蔽了,何况李弘这段时间一直在辽东,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察觉到。但令人挫败的是,人家从一回来就把这里给剿灭了。真是不该上李贤这条船啊!” “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这次输了,不代表下次还会输。”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曹王李明长叹后,冷冷的道。 “你就这么肯定?”曹王不回头的问道。 望远镜里,李弘到底在一把伞下已经分不清楚了,李贤到底是如何了也不看不见了。 唯独只有两个没有伞的人,依然还静静的站在巷子里,一个老人、一个女子,相聚十步的距离,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随着那些油纸伞全部消失,随着坊门外的城武卫踏着雨水冲进来,随着那一深宅大院里,更多的人被押解出去,那条巷子就像是有无形的门一样,让城武卫宁可绕道走,也不愿意进入那条只有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的巷子里。 “李弘他敢杀李贤吗?如果他今日真是要拿下李贤,就不会以家臣对家臣了,就会以他手中的官府权利,来剿灭我们了!” “对啊,你这么一我才发现,城武卫早早就来了,但只是把守着这坊门,还有那宗楚客,跟了李弘这么多年,不肯能不知道他主子在昌明坊跟人厮杀,而置之不理啊。那你这么,李贤还不会死?更不会牵连咱们?”曹王一边一边举着望远镜,他很好奇,李弘把跟她世间最长的白纯,跟白纯的父亲白苏尼至留在巷子里,到底想干什么,是何用意? “李贤非但不会死,甚至都不会被贬!你以为李弘今日就是为了解决掉李贤?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李弘城府颇深,他从安西回来后,就收敛了很多,想来这是为了皇位,开始懂得收敛自己了。”弘化公主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另一扇窗户前,拿起望远镜,望向那箱子里道。 “收敛了吗?呵呵,本王可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他哪里收敛了,这一回长安,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句大不敬的话,今日这一战的阵势再大一些啊,就都快赶上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咯。”曹王在知道李贤不会死,不会贬后,一下子心情又变得轻松了起来。 “离间他跟纪王一事儿的失败,就是很好的证明,证明如今的李弘比以前更厉害了,更难以琢磨了。看看,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都要怀疑,都要利用,你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十岁的阳光少年,只知道金钱的太子吗?”弘化公主的心不由自主的再抽搐,因为她从望远镜中看见,白苏尼至脸上的笑容像是一种很释然的笑,一种解脱的笑。 “你什么意思?李弘把白纯跟白苏尼至留在巷子里,这是给白纯一个放走她父亲白苏尼至的机会啊,何来利用、怀疑一?”曹王李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皱着眉头,看着那端着望远镜,一动不动的弘化公主道。 白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眼前的弘化公主,还是在洛阳白马寺,以念佛为名,实则为求亲的文成公主,他们都是皇家宗室的旁系罢了。 就算是自己,虽然是先帝之子,但又如何?还不是在李治登基后,把自己过继给了李元吉! 这是李治对自己赤裸裸的羞辱啊!就像当年父皇羞辱已死的李元吉,把他的女人纳到了后宫一样。 他是要以差不多同样的方式羞辱自己,父皇既然能够战胜李元吉,能够把他的女人抢走,那么他也能把自己在过继给李元吉,来羞辱自己,让自己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旁系,不是皇家正宗,不是先帝之子,而是李元吉余孽! 更是让自己跟母妃,永远活在一种见不得日的阴影中,生活在屈辱中。 “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白苏尼至与我们有关联的?白纯的吗?不可能,白苏尼至又不会老得已经傻掉了,绝对不会告诉白纯的,何况他那女儿是李弘的人呢!”弘化公主皱着秀眉,此刻心中的疑惑,已经从被李弘瓦解秘密据点的挫折上,转移到了哪里出了纰漏上了。 “管他呢,反正是已经知道了……。” “快看,要动手了!”弘化公主站在窗前,手拿望远镜,望着巷子里的一切,有些紧张的道。 “啊?不会真是借白纯之手杀白苏尼至吧?真忍心让父女相残!”曹王李明急忙拿起望远镜往眼睛上扣,眼前突然一片乌黑,什么也看不见,又赶紧把望远镜掉过个,紧张的打量着巷子里的情形。 白苏尼至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花白稀疏的头发因为雨水黏在头上、脸上,浑浊的眼神此刻反而变得明亮了一些,佝偻的身躯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弱不禁风的老人。 (ps:谢谢:于鱼儿014 阅者乐者 rkedrR 韩付结 龙啸九孙 AK卍亡道 淡写Ale 莱昂内尔bug 艾danny 迷独白 某人送上一百 柳絮池塘风 九丰庙王 盲目的懒人 面包09 山外楼 遗忘丶沫 5开心 回忆录91 书友5008114大大们,很感激在作者艰难的时候,你们给予的鼓励!铭记!) 479 惯坏了 随着白苏尼至脸上释然、解脱的笑容凝固,被他自己握在手里的横刀,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刀柄,佝偻的身躯显得越发的单薄无力,颤抖的双腿缓缓的跪在了地上,苍老挤满皱纹的脸颊还带着一丝宽慰,浑浊的眼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眼前望向雨中的白纯。 “从你出生开始,我都在想着如何用你来为龟兹换取和平、换取利益,换取强大的国家对我们的保护,送你前往大唐学习,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把你嫁给吐蕃,就像大唐的可汗下嫁公主一样……你很漂亮,你喜欢大唐的太子,父亲成全你。”白苏尼至无力的跪在雨地,枯树枝一般的手撑着颤抖的身体,稀疏花白的头发此刻显得凄凉可怜。 “我叮嘱过您的,太子殿下也警告过您的,大唐太强大了,想要复国龟兹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沛王,您也看见他的下场了。这个世界我再也没有牵挂了,我会把您跟我母亲葬在一起,她应该很爱您。”白纯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白苏尼至,落寞的转过身,不再看向那个暮年的枭雄。 时候他就是自己心中的神,自己心中不可战胜的王,把自己送入大唐学习,以自己为龟兹谋取国的利益,自己不过是一件物品,等待着被交易。 只是,这一切却因为一个男孩儿而改变了,如果不是他的出现,自己的命运又该会是怎样?龟兹真的能够不亡? 那个男孩儿如今成了自己心中的神,不可战胜的王,成了自己的一切,同时也给予了自己一切,除了女子想要的一个孩子。 身上的毯子早已经被雨水淋湿,佝偻的身影已经被人带走安置,白纯如同幽灵一般,在雨中的巷子里缓缓游荡,她无法理解的更多,太子到底是给了自己一条生路,还是一条死路。 但不管如何,自己早就已经跟随他,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无意识的走到巷子口,一把雨伞适时的出现在了她的头顶,白纯茫然暗淡的眼神,下意识的缓缓望过来,却见李弘撑着一把伞,正微笑的看着她。 白纯静静的呆在雨伞下,看着正温柔望着她的男孩儿,松开了身上那已经湿淋淋的毯子,双手向前一拥,把冰凉的脸颊放在了男孩儿温暖的胸膛,凝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是不是……有自己的位置。 曹王李明只看见油纸伞下两个人相互依偎,而后缓缓往坊门口走去,心里跟弘化公主一样,这一战,他们输的彻彻底底。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李弘搂着白纯有些冰凉的腰肢,淡淡的道。 “那是一个很庞大的帝国,但是那个帝国却面临帝后争锋的局面,皇帝在察觉了皇后的野心越来越大后,便指使手下的一个大臣,让他起草诏书,打算废掉皇后……然后呢,皇后在皇宫里的眼线知晓了这个消息,便立刻前往去求情,希望皇帝不要废除她的皇后之位,皇帝在左右为难之际,放弃了废后。” “皇后据是个狠毒之人,因为不敢得罪皇帝,所以就仇恨起了当初替皇帝起草诏书的臣子,于是臣子与他的儿子便被皇后诬陷,以谋反的罪名被处死。两个人虽然死了,但他们的家眷怎们办呢?“ “于是便被配入皇宫为奴,这个起草诏书的大臣,当时有一个孙女,那时候也不过才三四岁的样子,于是便与她母亲被纳入皇宫为奴,她母亲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一直精心培养她,于是她变成了皇宫里的另外一个奇女子,能歌善舞、赋诗作赋,甚至连朝堂之事都有着精辟、独到的见解,所以在十三岁还是十四岁的时候,她被免去奴婢身份,封为了正五品的才人,后来成了这个国家的一代名臣,权势朝野,只手遮……。” “这样的女子想来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无论在朝堂上如何呼风唤雨,终究不及有一个真正爱她、疼她的人,想来这位女子,日后的下场也是凄惨悲凉的很吧?”白纯坐在马车里,先是给李弘斟了一杯热茶水,而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眼睛有些微红,强颜欢笑道。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凄惨的下场,却遮掩不了她波澜壮阔、精彩丰富的一生,终究青史留名,留下了一堆堆争议。”李弘感叹的道。 “奴婢觉得倒也不错,只是这样的女子太过聪明,没有几个男子驾驭得了她,如果我选,我还是喜欢我现在这样。”白纯放下杯子,再次擦拭起头发上未干的水迹。 她总感觉,太子殿下这番话像是意有所指,好像这并不是故事儿,而是真事儿一般! 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太子殿下可是不止一次的展示过了,难道真的是李淳风跟袁罡能够预示未来?那推 背 图早就被太子参透? “随你的便,我就是讲个故事而已,跟我回东宫,还是自己回濮王府?”李弘随着马车的摇晃,晃悠着脑袋道。 “我想回濮王府静静。” “唉……这样的奴婢,还好孤身边只有一个,也罢,过两日你再回东宫吧。”李弘叹口气,看着白纯弯腰起身下了马车。 刚刚回到东宫,便接到了无法无的禀报,在自己出昌明坊坊门时,曹王李明与弘化公主便在合昌坊匆匆离去了。 李弘无言的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吧,让他们这几把守后沛王府就行了。 雪、夏至、半梅、寻兰四女早就已经在丽正殿门口恭迎太子,四女半年多不见,也是显得越发水灵了,或许因为早已经是女人的缘故,每一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流淌着一股淡淡的妩媚风情。 三日来,裴婉莹自从从东宫里出来后,就一直按照孙思邈给的方子在配药,化瘀消肿最快的良药,必须在今日拿到东宫给太子殿下过目。 据太子这么火急火燎的要这化瘀消肿的良药,是因为陛下跟皇后改变主意,不打算在洛阳过元日了,而是改为回长安了,所以太子殿下一派人八趟的往自己这里跑。 在花孟跟颜令宾的催促下,裴婉莹嗔怒的白了一眼颜令宾,配药的时候你是要死要活、不紧不慢的,就是懒得帮忙。现在太子催促了,你倒好,比谁都着急。 两女匆匆上了马车,花孟与猎豹两人叮嘱了一声后,便让马车在长安城的大街上飞驰了起来,据现在沛王李贤的脸,一点儿消肿的迹象都没有,还嚷嚷着父皇、母后回来的好,我看他老五怎么交代。 如此一来,本来还打算问罪沛王李贤的太子殿下,一下子便慌了神,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在长安尽情的收拾李贤,把他拾掇老实了去,没想到洛阳那两口子竟然这个节骨眼儿上要回长安!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事儿找事儿啊! 在朝堂上来来回回,从官员的口中也没探出什么风声,没人知道为什么陛下跟皇后,为什么就心血来潮,想要回长安了。 无奈之下,只好把那日被自己逮入东宫,留到很晚才让人家回去的裴婉莹下了死命令,三日之内,必须给我配出最好的化瘀消肿的良药来。 裴婉莹与颜令宾赶到东宫时,只见太子殿下已经穿戴整齐,百年不变的黑色长袍,竟然今日破荒的换成了一袭月白色圆领长袍,整个人立刻少了那冷酷威武、睥睨下的气势,却变得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活生生的一个文雅儒生的模样儿。 让人不由自主的在心里生出一丝想要亲近的感觉,棱角分明的面孔,剑眉星目、温文尔雅,俊朗温和的笑容,活生生一个大唐风度翩翩文人墨客。 “药可配好了?”看着急匆匆一手提着裙子跑过来的裴婉莹问道。 “幸不辱命,配好了,只是药效恐怕没有您想要的那么快,化瘀消肿这又不是……。”裴婉莹稍有不安,这世间哪有他的那种,一之内就完全消肿,恢复如初的神药啊。 “那就先不管那么多,过去试试再,实在不行,多贴两剂试试。”李弘满不在乎的道。 “这是药,正所谓是药三分毒,需要按量来服用,不可胡乱加量,师父特意叮嘱过的。”裴婉莹一听还是有些害怕,他就不怕把沛王的脸给治烂了,到时候看他还怎么交代。 “是药三分毒,这又是那老道的吧?这还是我告诉他的呢,先上车,你在这里待着,等我们回来,晚膳嘛……跟雪她们商量,要好吃,要好好犒劳犒劳我们的大功臣!”李弘一边,一边魔爪就像裴婉莹那纤细婀娜的腰肢上伸去,好在裴婉莹有所防备,第一时间抢过颜令宾手里的药,扭动着高挑曼妙的身躯,向马车跑去。 看着已经逃脱自己手臂范围,有如精灵一样在丽正殿门口跑动的裴婉莹,李弘只能是无奈的冲颜令宾跟雪等人摇摇头:“惯坏了,这要是过了门还了得!就跟白纯那妖精似的,户部求着她改户籍都不改!” 480 敬晖的请求 躲到马车上的裴婉莹便无地方可躲,只好在马车车厢里,寻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辆马车虽然相比太子的车驾了一些,但里面已经是应有尽有了,陈设着不少的生活用品,甚至在马车上过夜,都是完全无忧。 花孟跟惊蛰两人负责驾车,马车门打开的同时,车厢角落的裴婉莹就开始心跳加速,与太子单独坐同一辆马车,还是未曾有过的事情,而且以那人的品性,谁知道他是不是又会为难自己? 想到此处的裴婉莹,不管太子李弘是不是正在上车,突然站起身子来,把马车四周窗户上厚厚的车帘,飞快的都拉了下来。 李弘迈步走进马车,便看见裴婉莹正在飞快拉左侧车帘,而前方与右侧的车帘已经被严密的拉上了。 “你……你这是干什么?”李弘身后的车门被关上,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神情有些异样的裴婉莹。 裴婉莹回头看着李弘,歪着脑袋望着李弘疑惑清澈明亮的眼神,顿时觉得好像自己想多了,看太子的样子,好像并没有要欺负自己的样子。 于是一下子,白玉无瑕般的脸颊,以那两个精美的酒窝为中心,多了一些浅淡的红晕。 “没……没什么。”裴婉莹心里都快要羞死了,是不是自己心里渴望着太子欺负自己呢。 但不管怎么样,看着太子走向她跟前,裴婉莹又是飞快的后退几步,转身把身后的车帘也飞快的拉上,这才立刻回过身来。 只是刚刚一回身,自己的琼鼻好像就碰到了软 软的东西,但又感觉像是自己撞到了一堵墙般,情急之下急忙抬头,只见太子正含笑低头看着自己,眼神中终于出现了那让自己紧张,心底仿佛又很期盼的光芒。 愣神之间,鼻尖便传来那让她做梦都会梦见的雄性气味,直入心脾,脸上的红晕愈发惹人怜爱,芳心再次开始噗通噗通的急促跳动着,不知不觉间,一双手已经环在了自己的纤细美感的腰身上。 李弘贪婪的嗅着裴婉莹秀发间的香味儿,软玉在怀,一股处子的幽香登时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香水味道,充斥在了自己的鼻尖。 “想的真周到,怕被外面的人看到么……。”李弘低头,看着已经羞涩的低下头,有些紧张的以前额抵着自己胸膛的裴婉莹,打趣道。 “才没有,我……我热……阳光晒……唔……。”裴婉莹听到芳心里那坏人的打趣,抬起头瞪着美丽的双眸刚反驳了一半,诱人的香唇便突然间被人家占据了。 蹩脚的理由连裴婉莹自己都觉得可笑,大冬的为什么会觉得热?虽然车厢里不冷,但也没有达到热的程度不是,但就是热对不对?裴婉莹一边在心里替自己蹩脚的理由辩解。 而后措不及防下,原本被人家占据的紧闭双唇,被坏人的舌头抵来抵去,不过一个马车调头的时间,紧闭的双唇便告失守,而香舌也被坏人用灵活的舌头搅动着。 瞬间裴婉莹只感觉身体一热,内心深处传来一阵热流自腹处升起,随着那股热流越来越清晰,而她的娇躯却是越来越无力,此时已经双腿发软,独自站立恐怕都有些困难。 但她依然能够站着没有摔倒在铺着厚厚地毯的马车里,完全是那一双搂着自己腰 臀的双手的功劳。 “殿下……。”车辕处突然间响起了花孟的声音。 裴婉莹只感觉那霸道的舌头在自己嘴里一顿,而后又是很霸道,甚至有些疯狂的再次欺负起自己,而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自己嘴唇,满意的看着自己。 “何事儿?”李弘双手依然抱着裴婉莹,只是两人已经缓缓坐在了车里,但依然是躯体黏着躯体,都不愿意分开。 裴婉莹在李弘的怀里,出于女孩子的羞涩,象征性的抗议了一下搂着自己的某人,见那一双手还是死死的搂着自己不撒手,心里瞬间充满了不清道不明的甜蜜,羞涩的低头,心翼翼的贪婪的继续吸纳着鼻端,那让她轻易迷失的味道。 “户部尚书敬晖大人求见。”花孟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后跟着便响起敬晖那让李弘此时此刻讨厌的,恨不得给他踹飞到际边的声音:“臣敬晖见过殿下。” “你娘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跑过来,有什么事儿就不能晚点儿,就不能早点儿!非得赶这个时候!”李弘坐在马车里,神情不满的嘀咕道。 一翻嘀咕自然是不可能被外面的人听见,而怀中的佳人却是听的一清二楚,听着太子殿下的怨言,裴婉莹把头深深的埋在李弘的怀里,吃吃的笑了起来,整个曼妙的后背曲线还不由自主的抖动着,越发惹的某人对敬晖更加不快。 轻轻的在裴婉莹还在抖动的肩膀上拍了下,示意她起来,而后看着那带着一丝得意跟挑衅的迷人脸颊,李弘温柔的捧起来,在那迷人的酒窝上亲了一下,哼哼道:“今日暂且绕过你。” 裴婉莹看李弘如此样子,便知道可能一会儿会让敬晖上马车,于是得意的摇了摇头,冲着李弘做了个鬼脸,便自己主动从李弘怀里起身,坐在了旁边,开始在太子的示意下,准备斟茶倒水,扮演好一个侍女的角色。 敬晖恭恭敬敬的走到马车跟前,在车门被花孟打开后,先是朝花孟道谢行礼,而后才心翼翼的走上了马车,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位置,也就只能在马车门口站着了,自己在没有太子的吩咐前往里面走,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站那里愣着干嘛?过来坐下。”李弘指了指暗几前的地方,道。 “是,殿下。”敬晖目不斜视,仿佛旁边的裴婉莹不存在一般,直直走到案几前,再次向李弘行礼,而后停顿了一下,又对着裴婉莹行礼,道:“下官敬晖见过裴姐。” 毫无防备的裴婉莹被吓了一跳,堂堂的户部尚书为何要向自己行礼?这可是跟父亲一样品级的大官儿,而且还以下官自称!自己一个女子哪里受得起? 于是看着敬晖行礼后,急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准备起身回礼,但刚一放下杯子,就被李弘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示意她继续忙自己的。 “这个时候来有事儿?”李弘看着端坐在自己前方的敬晖问道。 “是,殿下,臣有事相求,还望殿下答应,成全臣。”敬晖低着头,像是犯了错一般,低声道。 “怎么了?什么事儿?你先,如果不违大唐律制,都可以商量。”李弘有些奇怪,敬晖从自己任户部尚书时,就跟着自己,为人处事、接人待物,向来是谦虚谨慎,不可能犯什么错误啊。 敬晖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下身子,抬头看了李弘一眼,想了一下心一横,鼓起勇气道:“如今朝堂之上都在传言,尚书省右仆射一职将要空缺……。” “怎么?你有想法儿?”李弘打断敬晖的话问道。 虽然他考虑过敬晖的可能性,但想来想去,他在朝中的威望还是差一些,当年任户部尚书一职时,就是越级提拔,如今再直接迁封右仆射,倒不是不可以,只怕在这个李贤捣乱的节骨眼儿上,容易落人口实,所以到现在,他才没有一直参与朝堂之上,关于尚书省右仆射的事情。 “呃……殿下您笑了,臣……臣尚有自知之明,这些年在户部,不过是在您的羽翼下,方使得户部有条不紊,并未作出何种政绩来,不敢有如此想法儿。”敬晖被李弘的话语吓了一跳,自己哪敢想右仆射的位子? 那个位子可不是自己现在就能做的,所以,他为了自己以后的仕途,同样在与林士翎商谈后,两人觉得,如果想要在朝堂之上,能够在将来成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那么就必须出去历练一番才行,不然的话,只守长安朝堂,虽然也可以升官晋爵,但终究不能给予太子太多的帮助。 就像这一次,沛王李贤以梁王李忠跟贺兰敏月的死,嫁祸给太子殿下,而他们所能为太子殿下做的事情实在是有限,无论是威望还是人脉,完全不能够在朝堂之上,在党羽之间取得什么优势。 “那你到底想如何?”李弘微微笑了下,他大致已经猜到敬晖的想法儿了。 只是,这个念头,自己还没有跟任何人过,难道他敬晖已经能够揣摩出自己的想法儿了? “臣……臣想出去历练一番,身在长安朝堂之上,虽然可与众多大臣学习不少东西,但臣觉得,想要有所担当的话,还是需要去历练一番,如此一来,才可以在……在……在不久的将来,为殿下真正的分忧解难。”敬晖最后一句话的结结巴巴,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这句话原本不打算的,但是林士翎在自己前来时,千叮咛万嘱咐,这句话必须得出来让殿下明白你的心意跟忠诚,不然的话,殿下如果另有打算,你就将会因为这一次朝堂变动,失去一个大好的机会,以后就算是殿下派你出去,也很难谋得一个能够完全施展才华的地方。 481 吐蕃都护府 李弘不话的看着敬晖,这些年他什么德行,自己还是了解的,这一番话肯定不是他自己的,一定是有人教他如此。 这么多年来,他还没有听过敬晖会如此表达自己的忠诚,一向都是以行动来表现自己,从来不会耍嘴皮子的。 “这些可都是你的心里话?”李弘笑着问道,马车出了皇城,继续往前行,其目的地依然没有变,还是沛王府。 “回殿下,确实是……是臣的肺腑之言,臣确实想为殿下您肝脑涂地……。” “行了,这些话就不必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我,要是我连你什么样儿的德行都不清楚,这尚书令我也不用当了。吧,这是谁给你出得主意?”李弘再次问道。 林士翎还真是不简单啊,朝堂之上这段时间只有母后处政,自己跟父皇都是身在辽东,而他能够在自己与父皇刚刚回来后,就敏锐的意识到,朝堂之上,因为张文瓘的辞官告老,会有一些变动。 更难能可贵的是,竟然能够猜测到,右仆射这一职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将由自己来支配,这是让他内心感到有些惊讶的。 “殿下……这……这些确实是臣……。”敬晖的额头又一次开始冒汗了。 殿下的反应,林士翎显然已经模糊的猜到了,当初便告诉自己,如果殿下问您是谁的主意时,你怎么回答? 敬晖自然是,不可能把这些主意放到他头上的。 当时林士翎的脸上就有些忧虑,喃喃自语的道:“不然啊,我怕瞒不过殿下啊,殿下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你跟着他,他对你了解的很透彻,如此一番话,恐怕想让殿下不起疑心很难。” 而敬晖自己,却未把这些放在心上,在他想来,话从自己嘴中出去,自然是自己的话,殿下又不会未卜先知,如何能知晓这些话是他教的呢。 “此番话不可能是出自你口,你有心,却没有那份敏锐,这个人跟你倒是绝配,如果你俩在一起的话,将会是衣无缝的配合,你有的他没有,他没有的你有,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压制的住他,会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这是让我担忧的。” “不会的,臣心里自是有主张,这些年来,除了对您言听计从,林士翎的话,臣也是……呃……殿下,臣该死,刚才那些话确实是林士翎教臣如此的,但臣怕如此一来会……。”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了,早就想到会是林士翎了。那么你可知道他的用意?”李弘像是考校似的问道。 “回殿下,臣自然是知道,他是想借臣之请求,希望能够与臣一同历练一番,臣知道他想什么,但就是这番话,臣怕是他的,倒像是臣愧对殿下……。”敬晖支支吾吾,原本就不是很擅长辨言的他,面对李弘的威势跟注视,更是变得结巴起来。 “那户部尚书一职,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欧阳通,如今任吏部侍郎,此人乃是先帝时期,门下省侍中欧阳询的第四子,勤奋好学,饱读诗书,特别是书法不单继承了他父亲的精髓,在算术等一道上,也有着很高的造诣,早年就曾经自发前往崇文馆,与比他十几岁的学子一同受学。”敬晖听到太子的话有所松动,立刻推荐道。 “欧阳通?倒是不错,吏部非礼部,掌管百官,呵呵,礼部要放人才行呢,想来不是难事儿,我同意了,你就回去好好准备吧。”李弘大手一挥,再拐一个弯儿,就进入沛王府的街道上了,于是让马车停了下来,让敬晖下去。 “这……但……请殿下赎罪,臣想知道臣历练之地。”敬晖扭捏加为难,这不符合他跟林士翎的预判啊,应该是经过一番考校、而且得问问自己,如果去了什么地方,会怎么样处政才是,怎么太子殿下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打发了? 这么爽快倒是太子殿下的风格,但自己心里却一下子没底了,哪怕是想要准备一番,提前做些功课都没有时间做。 “不管去哪里,都得元日过后了,这样吧,你就与林士翎两人……嗯……。”李弘看了一眼旁边乖巧的裴婉莹,然后脸上挂满笑意道:“就以吐蕃现在形式写一篇策论吧,如果是你们两人接替裴行俭与马载,你们会如何?” “殿下……您的意思是?”敬晖大惊!心中真是翻起了滔巨浪般的震惊! 吐蕃是什么地方,那是殿下九死一生,在吐蕃靠着两万人马,一来一回征服下来的,这样的功绩,可是谁都没有达到的,比超先帝的功绩啊可是。 所以这样的功绩,太子殿下肯定是不会轻易赐予他人的,毕竟,太子肯定不会让谁轻易的毁掉自己这份参功绩的。 非是能征善战,非是忠贞臣子,是绝不可能去治理那地方的,这样的人,敬晖实在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愿意交给自己,来代替裴行俭、马载! 而心中大惊的不仅仅是他敬晖,太子殿下旁边的角色佳人裴婉莹,听到李弘的话后,一不心,差点儿走神之间,把李弘手背上的一块肉掐下来! 疼的太子龇牙咧嘴,无语的看着还处在惊喜之中的裴婉莹,无奈道:“裴姐,就算是您想证明这不是在做梦,您也应该掐您自己,而不是掐我证明您不是做梦啊!” “对对对……对不起,娘亲听到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父亲要回来了!真的,她会……会……高兴。”喜极而泣的裴婉莹两眼一红,眼泪决了堤似的,哗啦啦的往洁白如玉的脸颊上掉落,瞬间便形成了两条晶莹剔透的珠线似的。 裴婉莹高兴的想飞,千盼万盼,终于盼到父亲回来了,没有比这更让她高兴、激动的事情了,一下子语无伦次,又哭又笑的看着李弘,傻傻直乐,傻傻直哭,然后也顾不得旁边惊慌失措的敬晖,一把把李弘的一只胳膊搂在怀里,这才开始施展出真女儿本色,高兴的哭泣起来了。 李弘任由裴婉莹抱着自己的手臂,只是手臂内侧里的一块儿肉,却是无缘无故的被她用手指拧来拧去。 忍受着胳膊上那被拧的疼痛,李弘冲着敬晖无奈的摇摇头,女人就是这样,一切情绪都是有预兆的毫无预兆,你不会知道她哭的时候是高兴,你也不会知道,她笑的时候是伤心。 “安东都护府已经成立,吐蕃如今一年有余了,经过裴行俭、马载、戴至徳的努力,如今成立吐蕃都护府的时机也已成熟,所以再继续让裴行俭与马载继续治理吐蕃,就有些大材用了。戴至徳给我来了好几道折子,无非就是,希望自己有生之年都在吐蕃,儿女家人,愿意跟他去的都去了,所以这吐蕃要成立都护府,其过程必然不会入安西、安东那般轻松容易,其中必然有很多的冲突、暴动等等,你与林士翎现在就开始谋划策论,到时候呈于我过目,如果合适,那么非你二人莫属,如果让我失望,自己回家种田去,这些年就当我白培养你了。”李弘抚摸着裴婉莹已经不再哭泣的脸颊,此刻如同一只乖巧的猫一样,依偎在自己身侧。 “是,殿下,臣定当不辱使命,与林士翎一定能够为殿下您谋划出最合适吐蕃的……不,吐蕃都护府的最佳策论,如若无法完成,臣愿提头来见!” “去去去,赶紧走吧,提头来见,你神仙啊,提着自己的脑袋?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去吧。” “是,殿下,臣告退。裴……裴姐,臣先告退。”敬晖神情振奋,双眼都快要冒亢奋的火光了。 他比谁都清楚,太子殿下的这份任命,对自己是多大的信任,这绝不是轻易能够辜负的。 恐怕林士翎知道后,又得拉着自己秉烛夜谈了,不过就算是被他拉去夜谈,冲殿下对自己跟他的这份信任,哪怕就是谈上个三三夜,他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站在街道旁的敬晖,看着马车从自己跟前经过,再次对着马车行礼,望着马车的背影远去后,这才开始迈着轻快急促的步伐往林士翎家里跑去,这个好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他才是。 “你真的要让我父亲回来了么?”裴婉莹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现在又是阴转晴,脸上透露着一些带着俏皮的灿烂笑容,酒窝在话间若隐若现,像是要把李弘的眼珠子陷入里面。 “当然是真的了,不单要让你父亲回来,还想让他任尚书省右仆射的位子,如今,能够胜任此位置,而且不被他人议论,能让他人信服的,也只有你父亲了。”李弘淡淡的道,如今佳人在侧,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这一份安宁,比起与白纯在一起,都是那么融洽,都是那么随心所欲,但却好像也有些不一样。 不过话回来,有人能取代白纯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吗?好像没人能! 裴婉莹依然抱着那只被她自己泪水打湿衣袖的胳膊,幸福满足的不话,只是简单的依偎着,父亲做什么官儿对自己来,真的不重要,只要能回来就好。 482 沛王府 沛王府门口,高大的朱红色大门两侧,立着两个家臣模样儿的汉子,看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在门口停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驾车的两人看了一眼他们与那沛王府气派的大门,神态从容、悠然,显然知道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 但身为沛王的家臣,无缘无故的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口就是他们的失职,于是一个汉子看着花孟跟惊蛰跳下马车后,就飞快的走了过去,刚要开口问话,便看见一男一女,在两个车夫的服侍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两个汉子看到男子的第一眼后,便开始瞳孔急剧的收缩,这男子是谁他们太清楚了,虽然旁边的女子不是白纯姐,而是换了人,但他们还是能够轻易的一眼认出,这可是太子殿下啊,可是刚刚把沛王揍了的太子殿下。 “不必通报,继续你们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就去就行了。”李弘拍了拍其中一个向他行礼的汉子肩膀,淡淡的道。 仰头望着黑底金字的沛王府三字,再看看鲜亮的朱红色大门,跟刚刚上完漆似的崭新、明亮。 “还真是够气派的了,他人在里面吧?”李弘向前两步走上台阶,问道。 “回殿下,沛王在府里。”汉子躬身看了一眼李弘高大的背影回道。 “也是,脸肿的跟猪头似的,想跑出估计他都不好意思,哈哈……。”李弘放肆的在门口笑着,身后李贤的两个家臣,脸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红,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李弘哈哈笑了几声后,便继续往里走,但他并没有直接奔往李贤所在的住处,而是在沛王府里旁若无人的四下走动,打量,跟逛自己后花园似的晃荡着。 旁边的裴婉莹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只好一头雾水的跟一侧,她今日的职责可是太子请来给沛王看病的大夫,所以也只能是继续跟着瞎晃悠。 身后的花孟与惊蛰手拿她配好的药,紧紧跟在身后,眼神同样是四处打量着,不同于李弘的随意,他们两人则是充满了警惕。 “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亭阁楼台、桥流水,啧啧……还真是舍得花钱啊,这宅子也不知道他修缮的这么好干什么,就不怕给他扔到封地去?看他这宅子怎么办?”李弘一路走来一路叹气,李贤确实是大手笔啊。 整座王府北方庭院的恢弘大气建筑形式,同样也有江南建筑风格的精巧典雅,但无论是南还是北的建筑风格,都被他匠心独运的融合在了一起,在王府的北方风格建筑内,就像是仿佛把自己置于到了豪情壮志中,人也因为四周建筑风格的感染,像是变得胸襟开阔了很多。 而当置身于那南方的典雅细致中时,就像是一下子闻到了一股江南水乡、家碧玉的味道,一股闲淡悠然感应运而生,恨不得手拿一把折扇,迈着四方步,摇头晃脑的赋诗一首。 一路行来,每每碰到宫女、太监、家奴、家臣等人,看见李弘时都是猛然一愣,而后便急忙匆匆行礼,没有人敢上前多问一句话。 “他来干什么?还嫌我不够丢人吗?”李贤双颊红肿的跟包子似的,原本明亮的大眼睛也因为脸颊的肿胀,变了很多,起话也没有从前那么清晰了。 房慕青这几日侍奉在身旁,此时此刻,房先忠自然是不好出现在李贤的府邸,但房慕青身为准沛王妃,出现在府里是谁也没有办法出什么来的。 “可能是太子殿下挂念你的伤势吧,过来探望你。”房慕青这几已经习惯了动不动就乱发脾气,极其暴躁的李贤,只好柔声道。 “哼,让他来稀罕我啊!这还不是他弄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定是没安好心,替我回了他,就直接我不想见他!”站在正厅内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李贤来回焦躁的踱步道。 厅内的其他宫女、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话,这几来,不知道有几个宫女跟太监,都被沛王送进了内侍省六局之一的掖庭局了,在沛王面前,能够的上话的,敢话的,也就是准王妃了。 “终究是你的兄长,太子既然主动前来,你就该好好招待才是,过去的事情……。”房慕青已经习惯了李贤的脾气秉性,这个时候,自己就该像个大姐姐般去呵护他,安慰他。 “要他来看我啊,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这般模样儿,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看你还是欠揍!没把你牙打掉就不错了,你哪来的那么多怨气?这些还不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嚷嚷个什么劲儿你?那几个被你送入掖庭局的宫女,哪里犯错了,至于让你撂下狠话,非得打板子?”李弘施施然的绕过正厅前的花园,看着脸肿的老高的李贤,强忍着笑意道。 “你……。”李贤看着走近的老五,眼中那浓浓的笑意,在他看来更像是看好戏的嘲讽味道。 这让他更为恼火,双手使劲的攥了攥拳头,又无力的松开,哼道:“好啊,来啊,打啊,你最好把我的牙都打掉,要不然,我一定要在父皇跟母后跟前,把你李弘的恶行都给他们听。” “真有脸这话,你还是想想,怎么跟父皇、母后解释那吴王府的府邸被你烧了吧,还告我状?就冲这一条,我把你关入宗正寺都不为过的。”李弘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李贤,反客为主的在上首坐下。 不理会瞪着他的眼睛李贤,看了看房慕青后问道:“你便是房先忠的女儿房慕青?” “是,殿下。慕青见过太子殿下。”房慕青无奈的看了一眼倔强的李贤,只好向前两步,行礼回话道。 “你们的亲事儿虽然是定下来了,但你受得了他这种不成熟的孩子脾气吗?如果受不了的话,我可以做主,让房先忠把这门亲事儿退了,给你找个好人家怎么样儿?”李弘看了一眼还在气头的李贤,打趣的道。 “就凭你?这是母后亲口指定的,凭什么你改就改?”李贤脑袋歪斜看,显示着他对某人的不屑。 房慕青知书达理、温柔知性,虽然知道太子殿下是拿自己打趣李贤,但自然是太子起,这也是半个金口啊,也只能是正色以对,于是只好继续行礼道:“慕青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沛王的脾气一向都很和善,这几日恐是因为事情繁杂,心里有些情绪罢了。” “的好!”李弘权当没听出来人家话里有话,暗指他把人家李贤搞得这般田地的罪责,起身走到李贤跟前,拍着肩膀道:“看看人家一个女子多大气,再看看你,身为大唐的沛王,竟然就这般气度……唉……大唐不幸啊,不过话回来了,你沛王府就这么待客吗?连杯茶水都不给吗?那个你……去把你沛王最好的茶叶拿来,还有糕点啥的,我这赶了半的路了都,腿也乏了,口也渴了,快去吧。” “是,殿下。”一个宫女见太子竟然拍着自己的肩膀道,差点儿吓得瘫坐在地上,于是在房慕青示意后,急忙向外面准备去。 “来来来,别生气了,我都没有生气,你生什么气?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过来,这可是最好的化瘀消肿的良药,裴姐亲自配的呢,我都没有这福气享用呢,来……哈哈……你别鼓着腮帮子行不行?这样看起来真的像是一个猪头……哈哈,李令月要是看见的话,肯定能笑三个月,哈哈……。” “你是存心来羞辱我,看我笑话的吗?如果是,那你达到目的了,你可以离开了!”李贤气炸了快,如果真的能爆的话,李贤毫不怀疑自己此刻会像那雷一般爆炸! 脸色铁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恨恨的看着笑的弯下腰的李弘,李贤恨不得把李弘生吃了,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也无法撼动李弘的地位。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有资格,有胆量敢劝嚣张、狂妄的李弘,只有裴婉莹悄悄走到了李弘身边,扯了扯李弘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太过分了。 笑的眼泪都出来的李弘终停止了笑意,喘息了一会儿示意裴婉莹,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让她放心。 终于笑的停下来的李弘,脸色也终于在裴婉莹、房慕青的暗自揪心下恢复了正常,只是那眸子里刚才的笑意转瞬间变得有些冰冷,让她们一下子觉得有些不适应,甚至是赶到了一丝丝的害怕。 “成者王侯败者寇,李贤,这是千古不变的强者法则,无法改变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贤看着李弘恢复了正色,冷冷的问道。 他才不会相信李弘只是单纯的过来看望自己的,就算是父皇、母后打算回长安过元日,也不可能让他着急忙慌的因为打了自己,就急忙过来补救,何况,两人之间的事情,并不是简单的冲突! “我听你这沛王府有不少隐蔽的地方,其中有一处装饰豪奢到堪比大明宫的好地方,所以今日前来,皇兄我只想见识见识。”李弘望着李贤的眯缝眼,淡淡的道。 “我要是不答应呢?”李贤瞳孔在收缩,他不想相信李弘知道自己专门议事的地方,但李弘的话,显然就是直指那密室。 “简单,让沛王府今夜像吴王府一样,化为灰烬,正所谓斩草除根,对敌人的仁慈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是吗?”李弘毫不相让,步步紧逼道。 如今能够站在这个厅里的,能够听、看他两人针锋相对的,自然不会是外人,所以,李弘也不在乎现在就开始打压他李贤,哪怕是当着他准王妃房慕青的面。 483 离间 齐心? 裴婉莹跟房慕青,以及花孟、惊蛰,包括沛王府其他下人,默默的注视着原本愤怒的李贤渐渐平息下来,盯着太子李弘看了半,突然间开口道:“好,我相信你!跟我来!” 两人缓缓走出正厅,并没有带任何人跟随,单独两个人走过曲折的廊亭,蜿蜒到当初李贤与房先忠议事的房间门口,门被李贤亲自打开,待李弘施施然的走进去,李贤随即也跟着走了进去。 房门关上的霎那间,门口便涌来了不少沛王府手持横刀、弓弩、马槊的家臣,把这一栋独立的宫殿包围了起来。 房间内,李弘悠然的转了一圈,啧啧称叹,这样的房间,恐怕也就是父皇、母后的寝殿,以及的寝殿可以比拟了,哪怕是洛阳宫里的豪奢,跟这里比起来,都是要差上不少。 “房先忠真舍得给你花钱啊。”李弘边摇头边在位子上坐下来。 李贤默然不语,一反常态,竟然主动的给李弘斟茶倒水,而后在李弘旁边坐下,冷冷道:“你刚才那番威胁我,到底是想什么?现在没有人,你可以了。” “骆宾王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李弘淡淡的看着李贤问道。 “知道,在扬州。”李贤皱眉,不知道老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你知道骆宾王已经身在扬州,那么你就你跟中书省中书令裴炎之间的事情吧,我很想知道,你俩现在到什么程度了?”李弘自信而轻松,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但这两句话,却是让李贤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内心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李贤右眼帘不由自主的跳动着,闪烁着矛盾纠结的光芒,自己与裴炎之间确实有合作的迹象,不过也才刚刚开始,老五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不能。”李贤矛盾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拒绝。 “不能?”李弘真想再给他一巴掌,这个白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仅凭他的力量跟智商,是完全斗不过老奸巨猾的中书省的中书令裴炎吗? “是,不能。”李贤决定死扛到底,裴炎确实找过他,希望自己加上五姓七望的势力,能够助他取得尚书省右仆射的位置,而不是呼声最高的房先忠。 同时,为了打动自己支持他,甚至许诺,在他上任尚书省右仆射之后,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支持他扳倒李弘,倡议立他为太子。 所以此刻面对李弘,这些话他是无法出口的,他不知道自己出口的话,以老五的性格,会不会直接就把自己连同裴炎一起杀了! “最近从扬州传来一句歌谣,你可听过?”李弘不再紧逼李贤,淡淡的问道。 “扬州传来的歌谣?呵,江南的歌谣多了,总不能我要收集这些吧?”李贤嗤之以鼻的道。 李弘不以为意,笑着点头念道:“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儿当殿坐。知道什么意思吗?” “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儿当殿座?”李贤拧眉喃喃念道,一时间猜不透到底是什么用意。 “两片火念‘炎’,‘绯衣’是个‘裴’字,‘儿’是个‘子’字,‘当殿坐’表示昌隆,是个‘隆’字。裴炎字子隆,可对?”李弘笑着继续问道。 “当殿座?岂不是他裴炎可以当……皇帝了?”李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皇帝二字了出来。 “不错,确实是这个意思,如此一来,你还觉得他会支持你吗?还会觉得右仆射是他想要的位置吗?” “但仅凭他一个人想要造反我大唐,你觉得可能吗?”李贤冷笑了一下,不觉得这样的歌谣能代表裴炎想要造反。 “仅凭他一个人自然是不可能造反,但这首歌谣却出自扬州,扬州谁是刺史?曹王叔一直看不起谁?如果裴炎联合他呢?而你夹杂在里面,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我不懂,你最好清楚点儿。”李贤很烦李弘仗着他手里的资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要是自己手里有那样的资源,自然也能猜透裴炎的真正目的,就不会现在犹豫着该支持房先忠还是裴炎了。 而之所以自己火烧吴王府,确实是有支持裴炎多一些的想法儿,毕竟,按照他与房先忠的计划,现在最重要的是按兵不动,先成家立业,而后在伺机而动,对李弘发起刁难。 所以他私自决定火烧吴王府,被房先忠知晓后,在自己被老五押送回府里后,房慕青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把一封房先忠的信交给了他,表示愿意放弃争取右仆射的位置,但条件是希望他不要与裴炎勾结。 信中同时也像李弘今日所这般,裴炎在中书省中书令一职上多年,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人脉,完全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积弱,如果与他相交,到最后怕是吃亏的是他李贤。 而现在,李弘也来警告自己,难道李弘不晓得,自己才是他最大的敌人吗?才是他最大的威胁吗? “曹王叔最最看不起的,想来便是当初被高祖赐姓的李勣了吧?李勣之子李震早死,所以李敬业便直接继承了他祖父李勣的英国公的爵位,李敬业任过柳州长吏、眉州刺史,如今再任扬州刺史,如果他与裴炎联手,坑你跟曹王叔就跟欺负傻子一样,你信吗?”李弘懒懒的道。 自己把骆宾王放到扬州,就是想看看,李敬业是不是还会如历史上那般招揽骆宾王,会不会让骆宾王为他写童谣传给裴炎。 裴炎中书令原本早该任仆射之职,但不巧却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成了尚书令,因此阻绝了他任仆射之职的路,而这自然是让原本就一直野心勃勃的裴炎,开始利用李贤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我李贤就那么好坑?哼,我要是不想答应的事情,他求我也没有用。” “但他许给了你你想要的不是吗?”李弘快速接话道。 李贤沉默,他不知道李弘到底想干什么了!难道他真的是为了救自己? “你到底想什么?如果裴炎想要以什么事情加害于我,你应该高兴才对。“李贤想了半才道。 “我不想让你被朝堂之臣坑死,那样的话,就太给皇室丢人了你。给你看看这个。”李弘递了一张纸条给李贤。 “青鵝?这是何意?”李贤纳闷道。 “所以我才会问你,你跟裴炎合作到什么程度了?”李弘叹了口气问道。 历史上很多人李贤的死是因为与武媚争权夺利才导致的,实则在此过程中,有一大部分原因便是李贤上了裴炎的当,被裴炎加以利用而致的结果。 虽然整个历史事件笼统的指出了李贤因被污蔑谋反而死,但其中的细节,却从来没有任何记载,而身在历史滚滚车轮中的李弘,在经历这一切的时候,李弘才会发现,这中间的细节有多么的错综复杂。 李敬业的一首童谣,让裴炎动了能够当皇帝的心思,而因为此事儿,裴炎自然也要拉上皇室有野心之人,如此才好高举清君侧之义旗,斗倒如今在朝堂有影响力的两个人,那就是武媚与李弘。 武媚与裴炎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和还是不和,身为大唐帝国的高层,在政 治 斗 争中,永远不会把这些体现于表面上。 但两人之间,绝对不是表象上那般融洽,要不然就不会在李弘跟李治在辽东时,在柳京城被围困时,在李贤被武媚放回自己的王府后,裴炎一直都选择了龟缩不出,任由武媚调动李弘留下的一千浮屠营进宫。 裴炎一边选择了龟缩,一边同时也对李贤进行了轻微的接触,他想要的,便是摸清楚李贤到底有多大的野心,是不是足够让自己觉得自己的支持是值得的。 武媚处政可以给裴炎一个很好的借口来举清君侧的义旗,但李弘乃是大唐太子,想要再举清君侧之旗帜,那么就必须让李弘跟李贤两人之间有冲突,显而易见的是,李贤正好符合裴炎的标准,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裴炎拉拢的对象,成了裴炎手里的一把尖刀。 “你先告诉我青鵝是什么意思?”李贤不答反问道。 “青字可拆分为十二月,鵝字拆为我自与,裴炎是在表示,要在十二月于城中为内应,难道你不知道?”李弘很诧异的问道。 “我不知道,他没有。”李贤肿胀的脸颊此刻变得很红,如果李弘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就真的是成为了裴炎利用的对象,而不是人家真有打算立自己为太子了。 “这张字条你收好吧,想来你府里应该有裴炎的亲笔字迹,你可以对比一下,当然,那歌谣的事情你可以问一问,到底是不是我杜撰的,还是真有其事。”李弘起身,缓缓走到门口,而后又停下来回过头,看着还坐在原地的李贤,想了下道:“吴王府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掉,你不必担心。裴炎的事情你自己处理,我能够帮你的已经帮你了。还有,不管你李贤信不信,我做这些,只是出于一个原因,你从便聪颖好学,也深得父皇喜爱,如果因为此事儿被他人利用,只会让皇家跟父皇蒙羞,自个儿三思吧。” 484 义阳夫妇 裴婉莹在正厅内,把花孟手里的药膏递给了房慕青,认真仔细的把其如何用,以及用量等等一一叮嘱给了房慕青,嘱咐着她切记一定要给沛王用度。 两女在正厅内刚刚谈完正事儿,了一会儿女儿家的体己话后,便看见太子殿下一个人施施然走了进来,看着房慕青有些紧张,以及往自己身后张望的眼神,李弘笑着道:“不必担心,他没事儿的,自己琢磨会儿就出来了。” “是,殿下,多谢殿下送这些良药。”房慕青此刻俨然已经以沛王府的女主人自居了,但在旁人看来一点儿也不觉得突兀,倒像是这座府邸,应该就有这么一个女主人。 “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从在皇宫里自然是有些脾气,多多担待些,相信他会是一个好夫君的。”李弘在裴婉莹隐蔽的示意下,扫视了一圈正厅。 刚才还没有的正厅中央墙壁上,不知何时,挂上了那副自己三日前,在李贤面前摊开的橙嘴蓝脸鲣鸟图。 房慕青听到李弘的话,漂亮的脸蛋不由得一红,虽然如今自己已经是准王妃,但被太子如此起,心里还是没来由的赶到一丝的羞涩。 看着房慕青脸颊上淡淡的红晕,再看看刚才向他使眼色的裴婉莹,显然这幅图是房慕青刚刚挂上去的,其用意到底是为何,已经是清楚的不能够在清楚了。 如此兰心蕙质、秀外慧中的女子,显然还真是李贤的福气。 随意的再次寒暄了几句,看着一直心忧李贤的房慕青,李弘挥了挥手,阻止了让她恭送自己到府门口,反而是让她去看望李贤。 马车上,裴婉莹歪着脑袋一会儿看看李弘,一会儿拍拍那在她身上无意识使坏的手,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儿甚是惹人喜爱。 “想问什么就问吧?”李弘抚摸着她的头,轻轻的在白玉般的额头上亲吻了下,道。 “那幅画上的鸟,真的是如你上次所那样吗?如果是的话,雏鸟的母亲岂不是对待雏鸟太残酷了?为何要选择……。” “那个房慕青挂那副画时,没有问过你什么吗?”李弘不答反问道。 酒窝浮现在李弘的眼前,让李弘忍不住在那酒窝上亲了一下,顿时换来了裴婉莹嗔怒般的白眼,然后才道:“没起什么,看样子她好像也知道这幅画,你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吧,所以她才挂出来,希望你信守承诺?” 裴婉莹好奇的猜测道,如果真如李弘所,第一只出生的雏鸟会在健康的情况下,会在母亲的默许下赶走第二只雏鸟,任其自生自灭的话,那么很可能房慕青也知道这种鸟类的习性才对。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夷洲不远处的岛上就有这种鸟,而且当初送给恒山王李承乾这幅画的人,便是出海之人,所以只要仔细观察的话,就会知晓这些鸟的习性。”李弘一边一边敲了敲马车前方的窗户,示意惊蛰去找义阳公主夫妇来东宫。 裴婉莹还是有些不相信,竟然有人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研究这些鸟的习性,其实内心里,是她不愿意相信,这样一种残酷的现实。 相处时间虽然不久,但李弘对她已经是相当的了解,看着不话的裴婉莹,耷拉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仿佛都能挂上东西了,有些闷闷不乐的想着心事。 于是握着她的手道:“这就是自然法则,也是大道自然的规则,弱肉强食不光是我们人类的真实写照,也是自然界飞禽走兽的真实状态,每一个物种都有其独特的传承手段,也都有他们的淘汰法则。不过与人相比起来,动物在它们的自然法则下绵延生息,无论是无情的嗜杀,还是温馨的抚育,它们都尊崇着千百年来不变的规则。而我们……其实才是真正残酷的源泉。” 裴婉莹扑棱着会话的眼睛,呆呆的看着李弘,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太子不应该会有这样的体会才对呢。 “别惊讶,任何的残酷都抵不过人心的无情,所以啊,这次我算是帮李贤,其实也是帮我自己,这比那鸟更残酷,因为它们直接,我们却狡诈。”李弘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给裴婉莹。 人往往都是这样,特别是女人,在对动物时往往盲目的爱心泛滥,而在面对人类时,却有时候无法激起她们这样的爱心。 但不管如何,这些事情如今不是她能够参合的,也不想让她以后参合,跟着孙思邈这个老道学医的她,怕是这辈子也改不了那救死扶伤般的心性了。 利用李贤或者是让李贤无法与裴炎合作,这确实是李弘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那便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裴炎与李贤的合作,只会加速无论是裴炎、还是李贤的野心迅速膨胀,虽然就算是两人合作,李弘也能够轻松应付,但如果可以分化、瓦解他们两人的盟约,让李贤变得孤单势薄,岂不是更能让自己轻松应付? 自己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看着他们相互猜疑、互相暗斗,这样自己再坐收渔利,才是符合一个上位者的权谋之道的。 何况,裴行俭回来之后,想要任右仆射一职,也不单单就真的只是自己一个人了算,如果能够替裴行俭除去,朝堂之上的一个有力竞争者,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止在东宫丽正殿门口,车厢内互相依偎、各自想着心事的两个人意犹未尽的分开,这才缓缓走下马车。 “爷,义阳公主跟驸马爷已经到了。”雪像李弘行礼道,只是眼角那盎然的春色,怎么也掩不住。 白纯没在东宫,这几日一直在濮王府足不出户,而自己跟半梅,还有寻兰与夏至,便成了陪侍的对象,昨夜太子在自己身体上的疯狂与撞击,让她今日一直沉醉其中,芳心乱颤。 自己与半梅被太子殿下折腾了一夜,今早起来又是被太子殿下晨练完后,拉着自己跟半梅在浴室里温存了很久,如今依然还觉得身体某些地方敏感异常、兴奋癫狂,同样,也异常的疼痛,整个人充满了一副快要散了架的欢悦。 李弘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道:“如何,跟颜令宾想好了晚膳吃什么了吗?一会儿去把殷王李旦接过来吧,大病了一场,没办法陪同母后前往洛阳迎接父皇,如今孤孤单单的在皇宫,也没个人陪,自己也不过来看看我。” “回殿下,今日殷王过来了,只是您没在,而后就回去了,明日再过来。”夏至把李弘领到了书房,而裴婉莹却偷偷摸摸的拽着雪,红着脸不知道在雪耳边嘀咕什么,只是时不时的拿眼睛狠狠的瞪着李弘。 随即,李弘的余光便看见,裴婉莹被雪悄然领到了楼上,看样子……李弘嘿嘿笑了笑,丫头在马车里恐怕是被自己上下其手逗弄的动了情吧? 现在恐怕是想要洗漱一番了,不然的话,刚刚面对颜令宾那疑惑的目光,裴婉莹面红耳赤,不敢看颜令宾,而那下巴都快低到胸脯上去了。 李弘呵呵笑了两声,示意义阳跟驸马权毅坐下话,在夏至侍奉好一切后,李弘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再次看了看两人,这才道:“义阳你现在的不少买卖好像都做到吐蕃了是吧?” 义阳秀目一瞪,神色一紧,不知道李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警惕的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听而已,随便问问。对了,权毅如今在家这段时间可好?你们结婚也快一年了吧?”李弘东一句、西一句的像是在拉家常,但义阳神色之间的警惕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是又怎样?”义阳面对李弘琢磨不透的问话,自己给自己打气,挺着更加丰满的上围,仰着下巴道。 “回殿下,臣如今一切都很好,公主殿下也很贤惠,这一切都是臣的福气。”权毅起身回话道。 “对了,我记得你是水郡(甘肃等地)人氏是吧?”李弘手里拿着一支炭笔在手里转来转去,不经意的问道。 “是的,殿下。” “那你的父母如今是在长安,还是在水?” “他们已经回去了,都在水。” “你没打算何时回去……那个看望看望他们,带着义阳公主一起,还是她不愿意?” “这……公主殿下倒是提及过,但臣以为分别并没有很长时间,所以就……。” “李弘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直接好不好?你这样吓唬我们夫妇很好玩儿吗?”义阳拍案而起,一旁的权毅,以及帮李弘按摩肩膀的雪,都被吓了一跳。 两人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义阳,一向在家贤妻良母形象的义阳,怎么到了东宫变成了这样?这……感觉好像当初那个未嫁的公主呢。 雪俏皮的吐了下香舌,赶忙继续手里的动作,因为某人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手静止了,便不动声色的伸手向后拍了下自己的秀 臀,让自己别停。 485 造个反先 面对义阳的气势汹汹,李弘毫不为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后指了指义阳,打趣道:“你在家里不会就一直受这样的气吧权毅?这哪有一丝贤妻良母……。” “李……弘!你如果再这样,接下来不管你什么,我都要拒绝了。”义阳面色一沉,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贤妻良母、温柔贤惠的形象,一到这东宫便被他轻易的戳破,毁于一旦! “得,没问题,那就直吧,三年,就三年。”李弘笔划出一个三字,爽快的道。 “什什么三年?”义阳莫名其妙的望了一眼旁边的驸马,然后看着李弘问道。 “我手里没人了,权毅当年跟我在吐蕃征战过,对吐蕃相对熟悉。裴行俭、马载元日前回长安,我需要一个武将镇守吐蕃,最好还有一个皇家公主能够代替文成姑姑,成为吐蕃另外一个圣救度佛母,争取在三年之内,完全融合吐蕃,成为我大唐的一部分。”李弘面容道最后,则是变得一脸正色,看不出半点儿玩笑意味儿。 义阳跟权毅愣住了,或者是被李弘的话语被震惊的不出话来了,让他们两人前往吐蕃三年!这……夫妇两人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李弘竟然让他们前往吐蕃三年! “你……你是认真的?”义阳瞪了一眼准备起身领命的权毅,有些结巴的问道。 “是,认真的。”李弘注视着义阳不可思议的眼睛,坚定的道。 “那你就不怕我我我变成了另外一个文成公主?” “怕的话,我就不会让你们去了。” “但……我能做什么?”义阳有些怀疑,自己去了吐蕃能有什么用?又能帮的上他李弘什么忙?! 在她的意识里,自己能有今安逸、稳当的幸福,在母妃废为庶人的前提下,还能享有着公主的一切尊贵礼遇,完全是因为李弘的关系。 而今,李弘竟然要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他们夫妇,这是让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 这绝对不是流放,这绝对不是皇家对于子女的那种流放,不然的话,就不会给予权毅那么重要的兵权了。 可知道,如果吐蕃的兵权在握,加上如果自己达到文成姑姑在吐蕃那样的影响力,或者是文成姑姑与自己暗中有何结盟,都可以让李弘拼命厮杀而征服的吐蕃脱离大唐,再次独立起来。 “你不需要做什么,把你的生意带过去,把吐蕃的特产带回来,一切就足够了。” “就这么简单?”义阳感觉自己的声调都变了。 “就这么简单。” “臣定不负殿下所托,定然把吐蕃的部落牢牢钉死,让他们不得动弹。”权毅看了一眼,自己用眼神询问了半都没有反应的公主老婆,起身坚定的道。 “文成姑姑如今在洛阳活动频繁,非但一直想要复立吐蕃,还想要求纪王叔下嫁李楚媛,此事儿被我已经拒绝。但我怕文成姑姑把这道消息传回吐蕃,以此来制造大唐跟吐蕃之间的矛盾冲突,所以需要一位皇家公主前往,以身法,证明给吐蕃看,大唐对于吐蕃的重视并未改变。”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让吐蕃的百姓忘记文成姑姑,记得我义阳公主?”义阳开窍了,这结婚后竟然脑子变好了,让李弘倒是有些意外。 “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但……但就我俩人,是不是有些势单力薄了?” “谁你们两人了?与你们治理吐蕃的还有你熟识的人,户部尚书敬晖,以及太子詹事丞林士翎二人,而且戴至徳还在吐蕃,你们五个人三年之内,难道还没办法做到?” “敬晖?”义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做生意的碰见财神爷,哪能不喜庆? 这些年可是没少与户部尚书打交道,自然是与敬晖很熟悉,但听到林士翎的名字时,义阳脸上的表情又垮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林士翎虽然只是一个的正六品的詹事丞,但她就是不喜欢此人,甚至打心底有些忌惮此人。 从被李弘从孑然一身的士子直接提拔为太子府内的詹事丞后,这人就一直在帮助敬晖管理皇家银行,自己与他之间自然是也会有交集,虽然自始自终都没有为难过自己,但不知为何,他一直觉得那人就像是一条毒舌一样,无情、冷酷、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 看着义阳原本还兴奋的神情,突然间皱了起来,写满了老大不乐意的意思,于是安慰道:“知道你不喜欢林士翎,但不论是你还是权毅,或者是敬晖,你们三人的行事风格都太过于光明磊落,一旦到了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吐蕃,你们那一套有时候会管用,但大部分时候,还是需要林士翎这种恶人还需狠人治的这么一种人,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在吐蕃他们会为难你。” 李弘完后,雪便乖巧的走到身后的书橱,拉开一个抽屉,双手捧出了一块金镶玉的太子令牌,轻轻的放在了李弘的桌面上。 “那不是还有戴至徳嘛,他在吐蕃也好几年了,大不了我们有什么事情请教他还不成?”义阳还是不情不愿,谁也不愿意在自己身边放那么一条,冰冷残忍、阴险歹毒的毒舌不是。 “戴至徳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当年我监国期间一度罢免了他的礼部尚书,因为什么你们不知道?就是怕你们凡事都依靠戴至徳,所以林士翎此次是必须前往才行。”李弘把那制作的精美绝伦的金镶玉太子令牌,扔给了义阳,继续道:“这个拿好,但轻易不要用,除非是林士翎的方式方法,危及到了你们的利益时,才可以用,如果只是对于吐蕃,这块令牌可是一点儿用处没有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李弘看着义阳接过令牌,顿时眉宇间闪现的一抹喜色,泼冷水的道。 “没劲,知道了。但你这样子,父皇会同意?” “那要不你跟权毅造个反先?这样我就更有理由发配你们了。”李弘白了她一眼,起身道。 “你要死是不是?”义阳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李弘,气恼的伸出秀拳捶了李弘胳膊一下,人家到底疼不疼不知道,她的手倒是感到一阵疼痛,像是捶打到了一块岩石上。 “放心吧,让你们在长安城,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悠,行尸走肉似的赖在皇家不走,恐怕他们早就烦透你们了,巴不得你们离得越远越好呢。”李弘继续往外走,高大的背影不咸不淡的道。 反正现在义阳已经答应了,令牌也接过去了,不怕她反悔了,再不打击她几句,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李弘你能不能收起你这套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让人很反感的方式!气死我了,权毅你别拦我,我要跟他拼命……雪,你放开我……对了,那高安呢,她也是行尸走肉的在长安城晃荡呢。”眼见自己被雪拦住,没办法挣脱,只好望着那气人的背影问道。 “安排好了,前往江南水乡享受去。” “李弘,我……为什么我就要苦命的去吐蕃,她反而去江南啊!”义阳真的要被气死了,大唐的两个公主,待遇怎么就这么差地别呢。 “谁让你的驸马是水郡人,你活该。”李弘的话从另外一个房间,隐隐的传了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早早就跟着李弘走出书房的权毅,这才看见自己的公主老婆,在雪的陪同下,哼哼唧唧,一脸不爽的从太子书房走了出来,瘪着那张诱人的红唇,时不时白一眼正在跟殷王李旦话的李弘,而后气哼哼的跑到颜令宾等人跟前坐下。 李旦比以前倒是瘦了不少,但依然还是显得肉乎乎的,已经九岁的他,要比前两年精神了很多,不再是被李令月欺负的那个肉球了。 但其憨厚、不紧不慢的性格,依然是表现的淋漓尽致,面对李弘的调戏、打趣,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生气了,而是来了之后就一直盯着那茶几上的好吃的,李弘他的,而他则忙着挑挑拣拣,时不时还让自己的宫女拿一些,准备带回宫里去。 “胖子,父皇跟母后元日准备在长安过了,你少吃点儿吧,别回来之后,又看见你成了一个肉球,到时候李令月又得嘲笑你。” “令月不会嘲笑我的,她都了,只要我把那些鸡养好,就不会嘲笑我了。”李旦在茶几上继续挑挑拣拣,一副无所谓的回答道。 “你现在还帮着她养着那些鸡?”李弘惊讶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地上,胖子也太实在了吧! “嗯,养着呢,可好了,我每都要亲自过去看看,数上一数……。” “什么意思?”李弘有些皱眉,就那几只鸡还用每数? 李旦满意的看了看茶几,这才有空看李弘一眼,不屑的道:“当然是数一数有没有多几只啊,原来哪有这么多。” “不是就七八只吗,怎么还多了?” 李旦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他的皇兄,无语道:“笨死了,那些鸡下蛋了,下蛋不就孵出鸡了?鸡跟大鸡一起,难道不就多了么?要不然怎么搞明白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被胖子鄙视了的李弘,此时神情已经处于呆滞状态,看着李旦认真的样子,呆呆问道:“那你搞明白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了吗?” “没有呢,还得过一些时间,现在我刚刚开始观察,有些头绪了。” 486 孵出来的? 李弘很好奇李旦对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探索,难不成胖子还能从这个开始被人困惑的哲学问题上,一直探索到人类生命起源以及进化论的问题上不成? 抱着好奇的心态,李弘在席间一直追问因为这个问题而变得高冷的胖子,但无论他怎么套话,李旦对于李弘对他的问题都是视若无睹、讳莫如深,根本不搭理他的话题。 几女见李旦一脸自信满满的样子,于是也帮着李弘逼问、引 诱他对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问题的探索,但都是被胖子高冷的拒绝了。 眼见自己的果汁被人拿走后,着急了的李旦只好傲然道:“我当然有研究出成果来的,这可是一个极为深奥的问题,关乎着万物生长的问题,我要第一时间告诉父皇知晓,而不是你们。” 几女见李旦竟然搬出了陛下,顿时变得哑口无言,没有一个人再帮衬着李弘去逼问李旦了,裴婉莹、颜令宾,像李弘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两人对于胖乎乎的李旦生有好感,所以也就放弃了继续欺压李旦。 不过在李弘看来,好像女子对于胖乎乎的男孩儿,都特别喜欢,最喜欢的莫过于摸着人家李旦肉乎乎的脸蛋了。 “万物?”李弘差点儿把刚刚进嘴的一口酒喷出去,这家伙到底在研究、探索什么呢,竟然都研究到万物的层面了? 难道,当初因为李玲玉的无心之举,要造就大唐第一个跟李淳风、袁罡一样的皇子出来吗? 毕竟,如果他升级到万物的境界,那么距离道家思想偏向辩证法跟无神论的境界,也就不算是太远了。 但可别忘了,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儿,当初自己十岁时,也不过是钻到钱眼里,对于其他则是一律不闻不问的。 如果李旦真要是在这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伪命题上,研究出什么超脱的东西出来,那可是比自己当年都要厉害的多啊。 李旦对于李弘惊讶的脱口而出的万物,还是感到诧异,放下手里的美食,呆呆的看了看李弘,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然后又开始闷头吃了起来。 肚子已经吃的圆溜溜的,但依然还是不停嘴,那肚子就像是一个无底洞般,在几女的瞠目结舌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心满意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吃完后的李旦,充耳不闻几女对他的问话,拉着李弘的手匆匆来到李弘的书房,而后探头看了看没人跟过来,突然间向李弘毫无预兆的行了一个弟子礼,然后直起身子,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严肃认真,压低声音道:“皇兄,我结合着道法自然研究那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是我的开篇,你帮我看看,我可是要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的,不能让父皇跟李令月,一直以为我只会吃。” 李弘看着脸极其严肃的李旦,神情也正色起来,接过李旦递来的几张纸,对待成年人一样,正色的道:“好啊,那我帮你先看看。” “嗯,你帮我看看,我觉得关于这个学问上,你比弘文馆、国子监的先生要厉害,所以连他们我都不曾给看过。”李旦在李弘对面坐下,看着李弘把他的研究成果展开,认真的看着。 “这么我是第一个了,很荣幸。你想喝什么找他们要,我先看看你到底研究出了什么。”李弘的好奇心也被勾引起来了,胖子不会真的有什么惊人之举吧。 “那我喝果汁儿。”李旦脸上刚才的认真快速消失不见,再次变回了能吃能喝的殷王。 “不行,你今喝了多少了都,现在打嗝都是果汁儿味,换别的。” “你这东宫又没有其他……。” “那你让夏至给你新榨一杯,不准放糖,糖吃多了不好。”李弘翻阅着李旦的研究心得,低着头道。 “好,不要糖。”李旦快速从椅子上跳下去,跑到外面不一会儿又跑了进来,脸上挂着兴奋期待的笑容。 “道无始终,物有死生,不恃其成。一虚一满,不位乎其形。这是你的总纲?”李弘看着抬头的第一句话,惊讶的抬头问道。 “嘘……你点儿声,别被他们听到了。”李旦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宽大豪奢的书房灯火通明,除了他们兄弟两人,便无任何一个人。 李旦这才放下心来,脸郑重其事的道:“这乃是庄子‘齐物论’里的主旨思想,我觉得是在,任何事物都在无时无刻的变化中,其形态绝不是一成不变的。一动一静之间,绝对有着值得……对,辩证的道理。” “这……这确定是你的理解?没没人教过你这些?”李弘声音有些沙哑,胖子不会要得道飞升吧?难不成老子真是李家的老祖不成?道家思想真的深入李氏子孙的骨髓了! “对啊,就是我的理解……嘘。”李旦听到身后的轻微的脚步声,急忙示意李弘不要话。 待夏至把他的果汁儿给他端放在面前后,正打算问李弘要不要什么时,李旦就急急的挥动着胖手,让夏至赶紧出去吧,他殷王有机密事情要跟皇兄详谈呢。 夏至莞尔一笑,只好匆匆在殷王的推搡下,快步离开了太子的书房。 “有物混成,先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老祖二十五章所言,如你所,一正一反确实须以辩证来看,只是还差些什么吧?”李弘脱口而出老祖李耳的道生万物的守则,让胖子李旦也是吓了一跳。 在他心中,皇兄应该是一个只对打仗跟经济感兴趣的太子,对于道家思想,对于学问一途上,恐怕连自己都不如呢,但皇兄竟然也能引经据典啊。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是为“道”。阴与阳相对,岂不是辩证与相对结合?有物混成,先地生。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谓恍惚。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所以老祖的意识便是:‘道是先于地的混成之物;道是存在于万物之中的普遍法则;道无形无象。”李弘对于道家学能够有着这一些肤浅的了解,还在于他当初在吐蕃时,与文成公主论佛时,临时抱佛脚,从戴至徳那里请教而来的。 但这一些话,也让李旦听的连连点头称是,像是快要触摸到了那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门槛,再次思索着李弘的话,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那是先有的蛋还是先有的鸡呢?我们人又是从哪里来呢?”李旦不知不觉的喃喃念道。 此刻,在胖子李旦的心里,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整明白了人是从哪里来的,恐怕就能搞清楚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了。 李弘则是听的只撇嘴,伸手在快要魔怔的胖子脑袋顶拍了一下,拍醒他开玩笑道:“你去问问母后,母后是怎么把你从蛋里孵出来的!” “哎呀!对啊!”李旦也是一拍自己脑袋瓜子,突然间道:“不行,我要回去了,明早我要让他们帮我留几个鸡蛋看看,鸡是从蛋壳里出来的,人好像不是,那人是怎么出来的呢?等母后回来我问问母后去……。” 李旦的最后一句话还在李弘耳边缠绕,但那身形已经消失在了书房里,回过神来的李弘一惊,急忙喊道:“胖子,你这是作死,这事儿不能问母后。” 李弘从书桌后急忙起身,也不顾那杯李旦喝剩下的果汁,被自己不心打翻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急忙追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李弘想起第一次去洛阳,在同心阁问起母后跟父皇的事情,下意识的算起母后是什么时候怀上自己时,被母后恼羞成怒的暴揍一顿的场景。 如果胖子李旦再跑到母后跟前问起,他是怎么生出来的话,以这个时代的科学知识,以及这种带有一点儿挑衅伦理的叛逆之事儿。 一旦母后知道是李旦跟自己讨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李旦要是再问起,自己是不是母后孵出来的问题,恐怕到时候自己会被胖子坑死! 着急忙慌的跑出来的李弘,不顾裴婉莹、颜令宾、义阳、雪她们等人诧异的目光,飞快的跑到丽正殿大门口,但李旦的马车此时却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无力的走回来的李弘,看着客厅内依然目瞪口呆的几女,有气无力的问道:“胖子出去时,是不是很兴奋?” 几女疑惑的看着他,不话的同时点头,李弘心里顿时再次泛起一阵无力感,心里想道:明日进宫,一定要叮嘱李旦几句,这些话自己窝在肚子里就行了,可不能瞎。要是真问出去,一旦皇宫甚至民间,传出殷王李旦是皇后孵出来的话……李弘仰头打量着东宫,心头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母后会不会拆了它来发泄怒火呢? 487 长安夜 咸亨四年的寒夜里,皇城门缓缓地打开,一辆简单、朴素的马车缓缓从太子东宫驶出,而后再出皇城门口,行驶在大唐的长安街道上。 宵禁已经被豪门显贵、官员世家以及太子殿下破坏的七七八八,虽已经是深夜,但依然还是偶尔能够听见远处稀疏的车轮声,以及城武卫一如既往的巡城脚步声。 丝丝寒风带着渗人心骨的寒意,在大街上如孤魂野鬼般游荡着,弯弯的一牙月亮,如同笑眯了眼睛的顽童,散发着一丝丝清冷的毫光,悬挂在寂静的夜空之上。 漫星光镶嵌在头顶如墨般的苍穹之上,像是一颗颗绚丽的宝石,放置在女子的首饰盒里,熠熠生辉,夺目光彩。 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便便缓缓的停了下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同夜色融为一体的皮裘,率先走下了马车,而后伸手扶着一个穿着白色皮裘的女子,缓缓走下了马车。 马车无声无息的,支起两盏灯笼,远远的跟在一男一女的身后,一男一女并肩而行,手牵着手,悠然的漫步在夜色如墨的长安街道上。 一丝丝的光影下,李弘与裴婉莹相视一笑,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暖心的笑意。 “你不用亲自送我的,花孟跟惊蛰,与我已经很熟悉了。”裴婉莹只感觉手被握,暖洋洋的舍不得撒开,甚至心里有些期盼,这条回家的路,可不可以再长一些呢,最好是没有尽头才好呢。 “我出来放松放松,东宫没法儿待了,无论什么,明日必须找胖子李旦叮嘱一番。”李弘心有余悸,轻柔的感受着手心里的那只玉手,心有余悸的道。 “嗯,切记一定要嘱咐他,这可是大不敬,你你真是,想什么呢,怎么会出那么大不敬的话儿。”裴婉莹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担忧,虽然是在责怪,但完全没有责怪的语气。 “讨论的有些投入了,本意是想提醒李旦,卵生与人类的区别,如此他才好把握方向,有可能成为一个如老祖一般的人物,最不济,恐怕也能够如李淳风、袁罡那般人物,所以一时起劲,话就忘了规矩了。”李弘呵呵笑了笑,对着裴婉莹解释道。 “是啊,如果殷王……挺好的。”裴婉莹自觉有些失言,借着拢耳边的秀发,把想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明白,不过你放心吧,我知道该做些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是不是还在为今日跟我前往李贤府里的事情担忧?”李弘看着一边侧脸的裴婉莹,昏暗的灯笼下,原本雪白的肤色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色彩,使得原本就精致的侧脸,更是多了一丝让人心动的魅力。 裴婉莹任由李弘握着手,低头不语的慢慢往前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橙嘴蓝脸鲣鸟与鸡,都是你的卵生物种,但孵出来的雏鸟,因为那……那动物生存法则,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哀,如果……都能够如鸡般得到呵护就好了。”道最后,裴婉莹的声音已经是低不可闻。 但好在此时并非热闹喧哗的长安街道,而是夜深人静、万物俱静的长安深夜里,李弘依然还是把裴婉莹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面。 想来鸡便是今日的李旦,那雏鸟便是自己与李贤了,一个出生在前,一个出生在后,终究要有一个被另外一个赶出去,任其自生自灭。 “人与飞禽走兽一样,都是生长在无奈的环境里,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往往需要你去做你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既然面对了……尽力就好。”李弘有些唏嘘的道。 他与李贤之间到底如何?恐怕没有人能够知道,自己不是神仙,能够控制事态的发展,却不能控制李贤的野心滋长跟湮灭,除了李贤自己,没人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不是还觊觎太子之位。 所以从一开始的衣无缝改成衣有缝,自己在步步紧逼的同时,依然是在为李贤寻求着一条生路,但如果事态的发展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无力掌控大局时,那个时候,自己就将真的陷入困境之中。 所以不论如何,在自己元日之后,在得到母后与父皇的允许前往江南时,范阳必须有所变动,博陵崔氏、荥阳郑氏、清河崔氏、还有赵郡李氏,以及朝堂之上,都必须有所变动才行。 裴婉莹听着李弘语气中的唏嘘,突然停下脚步,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李弘,动情的道:“妾……妾身自知今日有些逾越了,还望殿下见谅,只是……只是妾身心有不安,希望殿下能够平安……。” 夜色中,依然能够清晰的看见裴婉莹的美,那妾身的自称,以及淡淡的红晕悄悄爬上脸颊,连同着酒窝都带着一丝丝的羞意,让人恨不得就这样在寒风中,一直这么望下去。 李弘不话的松开裴婉莹的手,双手抬起捧起那乖巧羞涩的脸颊,看着含羞难为情的双眸,柔声道:“你的很对,这些年在我身边,除了白纯偶尔敢反驳、警告我几句,就没有人在我跟前过与我意见相反的话。我不是神,一样是人,也会犯错的人,所以有时候……需要身边有一个人指出我容易被忽略的事情跟细节,所以你做的很对,也希望你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裴婉莹看着那同样明亮的双眸,看着那帅气英俊的脸庞在自己的视线里急剧变大,主动的仰起脖子,把自己的诱人的红唇迎了上去,一阵温热的感觉自唇上袭来,裴婉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整个身体任由太子把她搂的紧紧的,哪怕自己已经快要踹不上气来了,也不愿意在这一刻被太子松开。 马车停留在远处,在两人停下脚步时,也便停了下来,前方同样很远的距离下,花孟手持灯笼,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前方,他知道太子殿下跟裴姐停下来了,所以他也停了下来。 就在裴婉莹觉得自己快要晕厥时,那霸道的嘴唇才不舍的放开她的红唇,微微喘着粗气,起伏着掩在白色皮裘内的胸膛,嗔怒的看了一眼李弘,娇羞道:“今……今夜你可要好好待令宾才是,妾身这几日怕是要与母亲准备一些元日的事情,父亲也要回来了,恐怕母亲今夜会高兴的睡不着呢……。” “所以这几日我就见不到你了?”李弘依旧捧着那让人目眩神迷的绝色脸蛋,额头贴着额头问道。 “嗯……。”裴婉莹想要点头,但额头被那人用额头倚住了,只好继续低声解释道:“还要去蓝田看望师傅,所以元日之前怕是事情较多,到时候怕是没有跟你见面的时间了。” “对啊,还得看望孙老道呢,这样吧,他俩就留在你身边吧,杜秋娘、霍玉跟薛楚楚跟随父皇正在从洛阳回长安的路上,你身边也没有个人伺候也不行。”李弘再次拉起裴婉莹的手,开始缓缓往前走。 裴婉莹侧目望着那高大的身形,看着棱角分明的脸庞,点点头认同了李弘的话,并没有出声反驳。 “陛下为何突然间就把她们三人召进宫里了,记得还是皇后下的旨意,颜令宾还以为自己的造诣不够,伤心了好几呢,今日听你解惑,才去除了心头的疑虑。”裴婉莹有些没话找话的道。 皇后当初召几人入宫,还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特意给她留下了颜令宾相陪,其他三人则是被召进了皇宫,要陪同陛下一起在元日之前制成陛下主导的乐章。 所以这些时日,杜秋娘等人则被留在了洛阳陪同李治制乐章,因为李弘的关系,武媚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给裴婉莹留下了一个颜令宾相陪。 裴婉莹这些时日,已经与颜令宾等人相处的情同姐妹,所以在颜令宾一直有心病的前提下,今日则是把颜令宾留在了东宫,至于做什么,反正裴婉莹是不会承认的。 高昂着秀气的头颅,无论李弘如何追问她是怎么想到的,裴婉莹都是俏皮的鼓着腮帮子,仰头看,高冷的就是不理会李弘的追问。 被追问急了,脸上实在挂不住了的裴婉莹,再次停下脚步气鼓鼓的看着李弘,一双明亮会话的眼睛充满了佯怒:“你讨厌!” 举起粉拳还未打到,那讨厌到她芳心最深处的人,却已经开始往前跑去,于是某人只好在夜色中,穿着白色的皮裘,双脚追逐着、嘴里吓唬着某人,快快停下来,就打一下。 “追上我再咯。”站在裴行俭的府门口,随意的拍门,对不远处白色的佳人道。 “好快,这么短时间就到了?”裴婉莹往身后看了看,马车依然静静的跟在身后,但这条巷子好像变短了很多,不知不觉的就到了。 “快吗?多送你回家几次就不快了。”府门被门房举着一个灯笼打开,待看清是太子殿下时,吓得差点儿把灯笼掉在了地上。 “送你们姐回来的,你激动个啥啊?”李弘心情大好,打趣着跟他已经很熟的门房。 门房不及话行礼,裴婉莹就轻轻打了李弘一下,白了他一眼,替门房解了围后,在李弘那句明日早上,他们两人会在府门外等你的话语下,恋恋不舍的望着离去的高大背影上了马车,才不情不愿的跟门房把府门关上。 “姐,那杨姐在府里等了您半了。” (ps:今很郁闷,而且差点儿断更,写了两千八百字,但突然间电脑死机了,然后再开机……就……没了,又开始重新写!所以明尽力三更!) 488 木有章节名 听到门房的话,原本往前行走的裴婉莹还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视线穿过低矮的花草从,只见自己的房间窗帘并没有拉上,玻璃窗户内,两道人影正在自己房间内来回走动。 站在原地看了看窗户里的两道人影,裴婉莹冲门房点了点头,便径直走了进去,母亲的房间已经没有了灯光,显然是已经睡下了。 想了想裴婉莹还是放轻手脚,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母亲的房间门口,正打算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低声道:“婉莹吗?进来吧。” 吓了一跳的裴婉莹看了看紧紧关闭着的房门,俏皮的吐了吐丁香舌,然后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只脚刚刚踏进,一盏烛光也适时的点亮了起来,母亲正坐在前厅,带着一丝疲惫看着自己。 “把门带上吧,这么晚才回来,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往东宫里跑,也不怕人笑话。”陆氏白了一眼在她肩膀上撒娇的裴婉莹,捏了捏那雪白如玉的脸蛋,嗔怒道。 “母亲,杨姐又来了啊?”裴婉莹在陆氏的示意下,在旁边坐下,轻笑着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三两头往东宫里跑,把人家给招惹过来了?你父亲又不在,这些年你自己是野惯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怎么就能认识太子呢。” “我也不想啊,跟着师傅前往蓝田就认识了,也不知道他就是太子不是?”裴婉莹摇头晃脑,享受着母亲的关爱道。 “那沛王如何了?”陆氏看着女儿面带春风的样子,知道这事儿现在自己想要阻止也是没办法了。 只能是希望以后太子能够多多照顾一下婉莹,毕竟杨雨可是准太子妃,如果现在吃味裴婉莹跟太子间的关系,这高墙大院里,谁知道婉莹以后会如何? 想到这些,陆氏又是一阵的摇头叹息,这个女儿这些年倒是乖巧可爱,从来都不让自己操心,但这件事情上……。 “今日是女儿给太子送药去的,没办法不去不是?对了娘,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听了之后一定会高兴的。”裴婉莹拢了拢耳边有些散乱的秀发,凑近陆氏跟前,讨好的道。 “你能有什么好消息?难不成太子今日又赏你什么了?你这太子也是胡闹,当初带着一百八十万两银票去诗会,这要是让下士子知道了,岂不是笑话……。” “娘……。”裴婉莹拉长了声音撒娇道:“太子不是不懂嘛,况且那是太监扬武自作主张,又不是太子吩咐的,您怎么就不太子爱民如子呢,那蓝田瘟疫时,太子竟然亲身前往……。” “哟哟哟,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这要是嫁入东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 “嘻嘻,您又取笑人家,女儿现在不还在家吗?哎呀,别打岔您,把正事儿忘了。”裴婉莹回头听见外头几声模糊不清的声音,突然想起来杨雨还在等着自己,于是急忙再次看向陆氏道:“对了,娘,爹要回来了!” “什么?”陆氏看着裴婉莹那兴奋的眼神,惊讶的颤抖着问道。 “嘘……点儿声,太子今了,准备让爹在元日之前回到长安的,而且……这个就不好了,还是等爹回来了您自个问他。”裴婉莹道最后,察觉到这乃是朝堂之事儿,而且八字没有一撇呢,还是先不要告诉母亲好,免得到时候没有做到,岂不是让母亲白高兴一场。 “你……婉莹,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太子亲口的?”陆氏激动的抓着裴婉莹的手,脸上写满了急切。 “嗯!”裴婉莹点头不已,再次看了看身后的房门,确定道:“是,太子亲口的,爹元日前指定能回来呢。” “这……这这真是太好了,那……那……那明日你可不能去东宫了,跟太子赔罪一声,明日咱娘俩得拜祭拜祭祖宗,保佑你爹能够尽快、安全的回来,这……这死丫头,墨迹了才半你才告诉我,你想急死娘是不是!”陆氏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好在还未慌了神,接连跟裴婉莹确定了好几遍,知道不能告诉别人后,这才把裴婉莹往外赶。 扶着陆氏的手,裴婉莹在陆氏耳边低声道:“娘,我已经跟太子了,这些日子就在家里陪您,陪您等爹回来,还有,过些日子就要元日了,孩儿还得看望师傅呢,明日那花孟跟惊蛰两人,会陪着您跟我一起去的。” 两人走到房门口再次停下,陆氏奇怪的道:“那太子身边的人,那……。” 陆氏指了指门外,凝神静听了下才接着声道:“都没有侍奉杨姐,你这把他们弄到身边,就不怕杨姐……。” “那怎么办,我要是拒绝的话,只怕太子会派来四个,现在好歹两个,只要心一些不被看见或许能好些吧?何况杜秋娘她们又不在身边,家里也没有个人气儿……。” 陆氏拍了拍裴婉莹的手,点点头道:“你拿主意吧,这些年你爹不在,家里家外你操持了不少,娘听你的,只是……在太子跟前可不比家里,你那被你爹惯出来的姐脾气可要收敛着些,皇家规矩多,只有太子宠你,你才能不被人家欺负,现在你跟太子走的近,娘就怕杨姐入宫后……。” “娘……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就像您教我的,不争不抢,凡事儿以杨姐为尊总可以吧。” “只怕……。” “我走了,你好生歇息吧。”裴婉莹阻止了母亲的担忧,在陆氏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打开房门悄悄走了出去。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陆氏无奈的摇摇头,看来需要找时间给姐姐纪王妃去封信了,看是不是能够让纪王以后照应着点儿。 这夫君从吐蕃回来后,还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安度,要是能够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地也好些,婉莹的处境想来能好一些吧。 但……一想到杨雨的父亲杨思俭,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在东宫任职多年,怕是裴婉莹的处境……唉。 无声的叹口气,拿着灯烛缓缓步入后厅的内间,万千思绪爬上心头,一会儿是高兴夫君要回来了,一会儿又是担忧裴婉莹以后在宫里的处境,辗转反侧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糊的睡着。 裴婉莹绕过正厅,调整着自己的心绪,轻轻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还未来得及推门,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了。 杨雨一愣,只见裴婉莹一脸错愕的站在门口,两人望着彼此,裴婉莹率先微笑着行礼道:“婉莹见过杨姐姐。” “进来吧,今不知太子殿下召你去东宫何事儿啊?”杨雨向自己的丫鬟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候着。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她与裴婉莹两人,灯火照耀下,一个神色傲然,俨然以主人的身份自居。一个知性温婉,此时却更像是妾一般恭谨。 两个绝色佳人站在房间里,谁也没有坐下,只是静静的站着互望着彼此。 “前几日太子要几副膏药,命妹帮着配制,今日前往东宫,是给太子送那药膏去了。”裴婉莹请杨雨坐下,杨雨这才在椅子上坐下,只是秀气的下巴依然仰的很高。 “哦?不知道太子要药膏为何?怎么我不曾听过?”杨雨扬了扬下巴,面对裴婉莹在太子跟前的得宠,她现在唯有的高傲便是,自己乃是超品级的太子妃这一身份能够与其相抗衡,能够让自己骄傲的心,感觉在裴婉莹跟前不用示弱。 “这……太子殿下并没有告诉妹要干什么。”裴婉莹皱了皱眉头,这事儿关乎太子与沛王之间的恩怨,可不是自己能够随口的,何况还是面对杨雨,如果自己随口了,谁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杨雨的父亲乃是太子少师,职责乃是向太子殿下传授学问,少傅乃是监督太子殿下平日里的行为,至于少保,其职责乃是督促太子殿下身体锻炼,文治武功与德行,乃是三师对太子的职责。 也就是,三师、三少原本都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但在大唐这一代,特别是太子李弘这个奇葩身上,太子却把三师原有的职责,基本上已经被弱化的快要成摆设了。 学问不用教、人家教你还差不多,身体人家东征西战,更是不用,强壮如牛,至于德行这一点儿,连陛下跟皇后三番五次的教,哪怕打了十几年,都没打出来,难道指望一个人微言轻的太子少傅,能够把太子教育成德行模范! 屋内暂时陷入到了沉默当中,杨雨低垂着眼帘,想了想还是问道:“前几日下大雨,你去哪里了?” “哦,我跟颜令宾逛寺庙去了。”裴婉莹抬头,正视着杨雨道。 “那你可知道,昌明坊下大雨那发生械斗了,据还死了不少人?”杨雨望着裴婉莹的双眸,像是要看透裴婉莹的内心一般。 “这个……有听过一些,只知道有人械斗,具体因为什么,后来怎样了,妹一个女孩儿家也不感兴趣了解。”裴婉莹在心里紧紧的警告自己不要慌、不要乱,可不能被她看出什么来。 但不管如何,裴婉莹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着,皇家无事儿,自己不知不觉间卷入进的事情,好像在朝堂官员或者权贵之间,都是惊动地的大事儿! 489 官妓 杨雨看着裴婉莹蹙眉的样子,一双酒窝像是两个漩涡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会动一般,移开自己的视线后,见无法让裴婉莹主动出些什么来,只好选择主动出击。 “可不是,这长安城太平这么多年了,从来未曾发生过那么大规模的厮杀,这一次可是死了不少人,官府都不敢轻易进入昌明坊呢。”杨雨缓缓的叹气道。 “啊?官府都不敢进入?那怎么可能,官府不进入,怎么阻止呢。”裴婉莹睁大了眼睛,显得对杨雨的话很不可思议。 “今日太子就没有跟你提及什么吗?”杨雨不答反问道,看裴婉莹的神情,显然是不知道那日是太子与沛王起冲突了。 虽然此事儿如今并未在市坊之间流传开,但达官显贵、世家豪门等,都从不同的渠道,得知了大雨之日,乃是太子跟沛王在昌明坊冲突起来了。 而这样的传言,如今也仅限于上层人物之间流传、猜测、谈论,至于坊间百姓之间,经过官府缉拿了几个突厥、吐蕃等外邦人后,开始倾向于相信是外邦人因为生意上的利益,所以在原本就外邦人多的昌明坊起了冲突,大规模厮杀起来了。 太子没有找东宫官署要药方,反而是向裴婉莹要药方,杨雨原本以为,太子是不是在与沛王的冲突中受了伤,为了不被事情传开,所以从裴婉莹这里拿药方? 是不是已经把裴婉莹当成了他自己的妃子,是不是当成了与那个白纯一样重要的女人,毕竟,从大雨之日到现在,据那白纯一直就待在濮王府里,连东宫都没有去过。 现在看到裴婉莹茫然不知的样子,杨雨原本提着的心在此刻才缓缓放了下来,自己到现在与太子都未曾见过一面,裴婉莹却已经变得隔三差五就被召进东宫,自己与她比起来,已经失去了先机。 如果再让裴婉莹率先在太子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等到自己入宫后,岂不是要一直陷入被动之中,又如何能够让太子殿下只宠自己一个人呢。 还有太子送她的几个花坊都知,可都是在红尘之臣摸爬滚打出来的,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都被太子召入宫内,自己哪怕是身为太子妃,在东宫面对裴婉莹,也不见得能够占到什么便宜,何况还有那么四个狐媚子帮衬着她。 所以,自己一旦进宫,想要在势头上压倒裴婉莹,就必须分化她与花坊四大都知之间的关系,最起码也要拉拢两个到自己这边。 想到此处,杨雨不由得问道:“对了,你那几个丫鬟呢,怎么没看见?还是不用伺候你,都先回房间睡下了?” “杜秋娘、薛楚楚跟霍玉前些日子被皇后召进了宫里,干什么就不清楚……。” “那另外一个呢?昨日从你家门口路过还看见她来着。”杨雨心这下开始不断的往下沉,怎么竟然连皇后跟她们都有联系了还!怎么父亲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令宾今日留在东宫了,要侍奉太子殿下吧。”裴婉莹看着杨雨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心里不由得偷笑起来。 杨雨真是的,老是斤斤计较这些,你是准太子妃就准太子妃呗,老是隔三差五的上我这里来显摆,生怕我不知道似的。 “为何太子要把她留下?还是你主动把她留下的?”杨雨此刻柳眉蹙紧,神色之间流动着一股威势,在裴婉莹看来,杨雨好像要走火入魔了,好像她现在就是太子妃似的。 “妹哪里敢?妹可不敢跟太子如此话的,太子让留下,妹也只能是听从。” “那你……你……可知道他们……就是……。”杨雨也是个黄花大闺女,侍寝那种话最终还是无法出口,支支吾吾半,也不知道她想什么。 裴婉莹也是心里一紧,不过她一紧是因为,听着杨雨的话,好像鼻息之间又闻到了那坏人的身上的气味儿,仿佛自己此刻就在那人的怀里,正享受、抵触着那人对自己使坏,红唇也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发干。 而红唇发干的此时不止她一人,颜令宾颤抖着身躯、紧紧的闭着眼睛,身上身下都是柔软滑腻的锦被锦辱,软绵绵的感觉,就像她与杜秋娘几人笑闹时,抚摸她们的皮肤那般。 一阵重重的脚步声走了进来,颜令宾听着那脚步声,心脏噗通噗通的开始飞快的跳起来,紧闭着双唇的她,真怕下一刻心房会从嘴里跳出来。 虽然她身处四大花坊,但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姿色以及才学,自己只是在花坊之间舞文弄墨,碰见学问高深的文人雅士、或者是豪门显贵时,才会让自己出去镇压场面,平时自己总是读书写字、画画抚琴,对于男女之事,白了根本就不懂。 不过也会偶尔从花坊那些姐妹的言谈中,听到一些不太懂的话语,但每次看她们眉目含俏、舞弄春风,陶醉般的着一些男女之事儿时,自己却是一直无法理解她们言谈之中,对于情事的那般魅惑。 李弘的脚步声缓缓走进来,坐在床头看着颜令宾精致美丽的容颜,长长睫毛随着紧闭的眼睛轻微颤抖着,如玉的脸颊悄悄攀上了一丝丝的红晕,额头同样有些红,鼻息急促混乱,樱桃嘴紧紧闭着,却不知不觉的像那长长的睫毛一样,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伸手抚摸着那白皙精美的脸颊,李弘能够感受到,被窝里的娇躯随着自己的手抚摸着那脸颊,正在一阵阵的颤抖。 手指温柔的在精美绝伦的脸上摩挲,而后指尖轻轻滑过颜令宾修长白皙的玉颈,在肩胛处的锁骨处停了下来,手指来回摸索着那细嫩的锁骨处,触手之处一片柔然细腻,显然被子下面,是一副绝美曼妙的裸体。 感受着指尖隐隐约约传来的一阵颤抖,李弘收回手,轻轻的在颜令宾脸上拍了一下,轻声道:“起来陪我坐一会儿,我在楼下书房等你。” 颜令宾紧闭着双眼,听到太子的声音后,差点儿晕厥过去,待听明白让她起来在书房陪他坐一会儿时,躲在被窝里玉体颤抖的颜令宾,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只感觉身边一轻,显然是太子起身已经离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灯火通明、辉煌豪奢的卧室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看了看身边雪给准备的睡衣,颜令宾环顾四周,见无人后,才伸出一只粉嫩的莲藕般的玉璧,把睡衣拉过来,在被窝里穿在了身上。 缓缓从楼上走下来的颜令宾,看见雪的身形刚刚匆匆走进太子的书房,站在外面愣了一下后,最终还是迈起莲步,款款向太子的书房走去。 刚一进去,就看见太子微笑的看着她,含笑道:“现在那边坐一会儿,一会儿夏至会送一些点心过来。” “是是,殿下。”颜令宾还是有些颤抖,紧张的回道。 听到颜令宾语气里的紧张,原本背对她的雪突然扭过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微笑中有安慰,也有一丝丝今日里那调戏的成分。 面对雪的微笑,颜令宾也同样报以微笑,不知不觉间,紧张的心情便变的开始有些安宁了。 “爷,这是刚刚送来的,您过目。”雪扭过头,看向李弘,刚才面对颜令宾时的调皮跟温柔消失不见,语气中反而透露着一股谨慎跟严肃。 “杀死藏匿的官妓?”李弘看着信笺上的标记,赫然是精卫急送。 “在哪里杀死的?卢照邻可知晓?人现在在何处?是否被关押?”李弘一连串的问句,雪脸上倒是没有紧张神色,颜令宾却是听到这些话,一下子又紧张起来了。 官妓她可是知晓的,不同于她们这些民间花魁跟民间妓 女,她们是只供于大唐官员狎 玩,只存于教坊司,其境遇也是各有不同。 其中有既有被官员争相恩宠、争风吃醋而打得不可开交的,自然也有从这一个官员手里被送入另一个官员手里的,有些官妓被官员恩宠,一辈子养在府里,甚至生下了孩子,其日后的地位也得到了一丝的改变,但这些都是极其少数。 更多的则是悲惨的在官员之间被流传、狎 玩,最后不知道流落哪家,而后再回到教坊司,风韵不在、苍老凄凉的混吃等死,其后半生的命运,比起民间妓 女来,甚至是更是悲惨一些。 “在涿县杀人,在涿县被押,卢照邻此时应该已经赶过去了。”雪静静的道。 李弘想了想,最后把信笺还给了雪,顿了下道:“派人即可送给李贤,就是我的意思,留还是不留,不留便关押论罪,留,我给他一个人情,把人还给他。”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安排。”雪点了点头,拿起信笺再次封好,匆匆走出了书房,留下了颜令宾跟李弘两人,一个正襟危坐,一个却是若有所思。 “你有见过沛王府的王勃吗?其人如何?”李弘起身,走到沙发前,看着穿着一身雪白丝绸睡衣,把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衬托的如雪一样白皙无暇的颜令宾问道。 490 书房 颜令宾有些不敢与坐在她身边的李弘对视,目光望向前方墙壁上那一副名画,不时闪烁着两侧,一股浓厚的狂烈气息不知何时弥漫在她的鼻尖,由一开始的害怕再到开始习惯,再到觉得好闻,不过几息的时间,颜令宾便习惯了旁边的男人。 莲藕一般的玉璧露出半截在外,暖洋洋的丽正殿内,与外面寒冷的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感受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男子,颜令宾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绪,迫使自己的注意力陷入进回忆当中,想了一会儿才道:“奴婢以前见过他一次,曾经在环采阁与他谈论过诗赋。” “那你觉得他如何?”李弘拿起颜令宾莲藕一样,白玉无瑕的手臂,在手里抚摸着问道。 一种异样又让颜令宾心底感到震颤的悸动,从腹丹田处,像是元气一样,开始游走在四肢百骸中,整个娇躯变得有些燥热跟无力。 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不放在那只像是会法术的手上,镇定着燥热、羞涩的情绪,极力稳住自己的声色,道:“身兼狂傲,恃才放旷,且蔑视尘俗,志向高远、才华横溢,且……渴望功名,希望能够恃才济世,但……。” 颜令宾心里开始有些慌乱,时不时看房门口,她怕这个时候万一雪她们谁进来,若是撞见自己此刻软倒在太子的怀里,岂不是羞死人了。 “你继续。”李弘搂着颜令宾柔若无骨的香肩,睡衣的肩带已经被他划拉了下去,一只手像是在抚摸稀世珍宝般,轻轻的来回抚摸着颜令宾香肩的肌肤。 “嗯,是……。”颜令宾被李弘的手抚摸的心慌意乱,忘了自己想要什么了。 “你刚才了他的一些优点儿,那就没有缺点吗此人?”李弘适时的提醒着,闻着秀发间的香味儿,淡淡的道。 “是,王勃此人希望能够恃才济世,但……奴婢只见过他一面,怕是看的不太准确,只是觉得他……处事疏阔,缺少谋略,虽然如今长安士子,或者是下士子间流传着大唐四杰之盛名,并把他列在第一位,但……奴婢以为的是他的才学,至于为人处事、接人待物,奴婢以为他就没办法与其他三人相比,像是不谙世事般。”颜令宾彻底放松了自己,歪着头梳理着自己对王勃的看法。 “你的不错,王福畴虽然只是一个的华州司功参军,但掌官员、考课、礼乐、学府等事,可以是位轻权重,在这样的家庭中培养出来,怕是对于为人处事等,就差一些了。”李弘手里拿着一缕颜令宾的秀发,把玩着道。 “王福畴?”颜令宾奇怪的转头,看向离她脸颊很近距离的太子道。 扑面而来的芳香让李弘心神一阵,顿觉心旷神怡之感,忍不住在颜令宾毫无防备下,在其有人的嘴上亲了一下,满意的道:“不错,王福畴乃是王勃的父亲,其自身才普通,但一生心血与志向,都寄希望于王勃身上,希望他能够光宗耀祖、升官晋爵。” 颜令宾明了的点点头,对于王勃的才情她倒是佩服的紧,当初自己出去迎接,就是因为此人才华横溢,没有人能够跟的上他的思维才情,所以自己被迫之下,只能出去应付,但即便如此,自己在诗赋一途上,也不过是勉为其难的能够与他交谈,切磋都是妄谈、妄想。 但此人在为人处事之上,就要差他人很多了,或许正所谓是才华横溢,反而让人忽略了他其他的缺点儿,认为文人狂士当该如此才对。 “你见过他几次?”李弘突然间问道。 沉浸在往事当中的颜令宾,乖巧的躺靠在李弘的怀里,同样手捏着李弘一缕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下意识的道:“只见过此人一面,其诗赋才华确实是常人难以企及,怕是也只有骆宾王、卢照邻跟杨炯,还有殿下您才能抗衡了,也不对,就算是骆宾王三人,跟王勃比起来,也是少了三分狂傲才是,如此一来,也就只有您可以胜于他了。” 李弘笑了笑,抱着颜令宾在怀中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王勃功利心太重,当年帮着李贤书写斗鸡檄文,就已经明此人功利之心过重,但此人又不是权谋之辈,又兼具了文人狂士的傲骨跟耿直,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己,毁自己仕途也坑自己父亲。 淡淡的沉默之间,已经完全放松的颜令宾,此时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李弘那一双明亮的眸子,睡衣的裙摆不知不觉被提到了腰际之间,修长的玉腿在灯火下泛着迷人的光彩。 李弘的手从颜令宾的膝盖处来回抚摸,在嘴唇印上颜令宾红唇的同时,那手也开始继续往上游走,滑过柔软饱满的玉腿直达腰间,束带听话的被他轻轻一拉,佳人的玉体横陈,丝滑的睡衣在绸缎般的肌肤上稍作停留,而后识相的滑落在地。 “殿下……灯……。” “嗯……。” 漆黑的书房里,颜令宾只感到自己突然间被太子抱起,轻哼一声的她,急忙抱紧埋在她胸前的头颅,随着太子走动几步,耳边传来哗啦啦的声音,而后便感觉自己往下一沉,背后感觉到一阵坚硬跟一丝的冰凉,脑海中羞涩的闪过一个念头:“这是在殿下的书房里,自己正玉体横陈在殿下平日里处政的书桌上。” 艰难而又羞涩的从嘴里发出吱呀声,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殿下的攻击下变得愈发滚烫、火热,一股不清道不明,充满期盼、热烈渴望的心底欲望,让她放弃了最后一丝羞涩,任由太子驰骋在她的玉体上。 随着一阵疼痛袭来,颜令宾原本的羞涩再次回神,适应了黑夜的眸子,迷醉朦胧的睁开一丝缝隙,无处可放的双手紧扣着书桌的一面。 脑海里却是不有自主的再次响起:“这是太子殿下处理政事的地方,是不是明日太子殿下处理政事时,也会想起来自己曾经躺在这里任他处置。” 像是心有灵犀般,李弘带着热气的嘴唇凑到了颜令宾的耳边:“以后这书桌什么也不能丢了,每看着书桌都能想起你。” “呃……。”再次传来的冲击,让颜令宾尽力的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雪白的玉体在黑夜里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任由太子殿下欣赏、爱惜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阳光折射进眼帘,颜令宾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笑声,急忙回头,只见雪已经站在了卧室内,俏皮的看着她行礼道:“奴婢雪见过颜姐,给姐行礼了。” “你……啊。”颜令宾刚要起身赶冲她挤眉弄眼、取笑她的雪,那丝滑的被子却从身上滑下,露出了雪白饱满的上身,于是随着尖叫声,颜令宾再次躲回了被窝里,而下方也在此时传来隐隐的疼痛。 早就已经迷失在了黑夜的迷离中,只记得太子殿下还在自己身体里疯狂,然后就那样被太子抱着回到了卧室之内,至于激情后的缠绵,颜令宾心里除了满满的幸福外,却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人已经不在房间,却换成了一早就来取笑她的雪。 “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吧,昨夜里楼梯里发出的响声,让人听起来……。” “死雪,你还……看我……。”颜令宾羞愤难耐,只能两手拉着被角抗议道。 东宫后花园内,白纯竟然出现在了李弘身边,身上与头发在清冷的早晨,还冒着热气的某人,接过白纯温柔给他披在肩上的皮裘,道:“昨夜里颜令宾在东宫侍寝的。” “嗯。”白纯淡淡的应了一声,想了下道:“杨雨昨夜在裴婉莹家里停留了很晚才回去的,今日一早,花孟跟惊蛰在等候婉莹时,杨思俭家里的下人便在一旁窥视。” “就没有好消息吗?你父亲安置的怎么样了?其他人呢?”李弘喘着粗气,淡淡的问道。 “好消息……他们都被我送回龟兹了,至于如何安置,安置军中如何?” “军中?他们乐意?你到底怎么想的?没有那么严重,你非要他们一个个都死在沙场才行?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是再有军功,有你在,他们也无法能够在军中取得一席之地的。”李弘停下脚步,有些着急的数落道。 这家伙还在自己跟自己置气,钻进牛角尖里拔不出来了,为什么就非得让她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死了才罢休呢。 “如果不是他们胁迫,父亲想来也不会这么大岁数还想着复国,既然父亲死了,这仇自然要报!没有把他们陪葬就已经是仁慈了。”白纯一张绝美的容颜,比这清冷的早晨还要冷上几分。 “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但仅此一次,以后绝不会由着性子来,这东宫还没有主人呢,就已经有人要明争暗斗了,以后你得管着点儿、压着点儿,东宫不能出问题。”李弘看着倔强的白纯,知道自己不答应的话,恐怕她那几个哥哥,很难活着回到龟兹了,只要她犟起来,自己也没折。 何况,以她手里掌控的精卫,想要让那几个人死,简直是太轻松了。 “我一个奴婢,掌管东宫太子妃跟其他妃子?” “那你自己给你自己封一个官职。” “不……。” 491 吴王府 白纯的倔强让李弘也只能是摇头叹息,平日里温柔似水、言听计从,但一旦任何事情涉及到自己,她就会变得像是一个护崽的老母鸡般,炸起毛来。 他心里也清楚,白纯之所以过不去心中的坎,一是因为她父亲被他的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逼迫、诱导着想要复国,最终导致她父亲在她面前自杀,以保全她在自己跟前忠诚。 二便是,白纯自己的自责,毕竟这些人都是因为她,而被李弘大老远从龟兹给送了回来,非但没有知恩图报,最后还要反戈一击,如果白纯不能给太子一个交代,她自己心里也难安。 “王勃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李弘继续带着白纯在后花园往前走,淡淡的问道。 “是真的。”白纯长出一口气,脸儿在清冷的早晨被冻的有些通红,道:“沛王派他拉拢卢照邻不成,他却看上了卢照邻请他赴宴的一个官妓,临走之时便想要带着官妓一起回长安,待到涿县时,王勃恐被人发现、走漏风声,于是又偷偷杀死了官妓,想来个一了百了。” “那最后是怎么发现的?”李弘皱起了眉头,对于王勃虽然自己不抱任何希望,但也有爱才之心,就算是不能为己所用,最起码他在文学造诣上,还是能够一直为大唐贡献更多。 “住店的时候让人起了疑心,官妓的身份向来只在教坊司,所以第二王勃怕东窗事发,就杀了那官妓,不巧还是被官府查到了,要是官府再晚到一会儿,不准王勃就可以脱身了,但想来卢照邻彻底追查下来的话,王勃也难逃嫌疑。”白纯很不屑王勃这种敢做不敢为的行为,既然带了人家出来,人家都愿意跟你走了,你又为何在半路杀死人家。 “刑部尚书跟随母后前往洛阳了,冯喧可在?算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李弘想了想道。 如果李贤依然想保王勃,那么就必须自己接手这个案子,绝不能让他落入狄仁杰之手,不然的话,母后再一参合,自己的计划也将会受阻。 毕竟,本来分化王勃与李贤的关系,就是自己计划内的一部分,如果狄仁杰参合进来,怕是会把事态、以及计划都要生出不少变数。 白纯默默的点了点头,跟着李弘往丽正殿前走去,带刚一走到门口,便看见刑部侍郎冯喧,已经恭恭敬敬的站在丽正殿门口。 “一会儿陪我一起沐浴,我先跟冯喧两句话。”李弘看着急急走过来的冯喧,对旁边的白纯道。 “是,殿下。”白纯低头应是,而后径直走进了丽正殿,跟着太子在后花园冻了半,身体都快僵硬了,应该洗个热水澡的。 “臣刑部侍郎见过太子殿下。”冯喧行礼道。 “接到涿县王勃杀人一事儿的案子了?”李弘示意冯喧跟他进来,在另外一间书房坐下,淡淡的问道。 “殿下恕罪,此案按理不该麻烦您劳神过问,但……但涉案之人乃是沛王府的王勃,事关重大,涿县不敢自作主张,尚书大人命臣听从殿下您的吩咐。”冯喧刚刚坐下,见李弘问话,又一次站了起来。 前来东宫的路上,冯喧的心里就七上八下,以他一个的侍郎身份跟大唐太子殿下议事,昨夜想着就激动的睡不着觉,真希望今日自己能够表现的可圈可点,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 而这也不过是他昨夜里躺在床上想象的情景,等今日一早出门来东宫时,他发现昨夜里躺在床上的想法全部不翼而飞,要么就是昨夜还觉得可行,但醒来后,却发现根本不能如此行事,所以一路忐忑不安,站在丽正殿门口后,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太子殿下,于是只好按照尚书大人的话,实话实道。 “打扰都打扰了,恕罪不恕罪有何用?这样吧,你立刻启程,去把王勃监押回长安审讯,切记不可让大理寺的人插手,还有,尽量做到不惊动御史台。”李弘想了想,道。 脑海里却在思索,昨夜让雪派人把王勃杀人事发的消息告诉了李贤,李贤会怎么做呢?来找自己保住王勃,还是心高气傲的凭借自己跟五姓七望清河崔氏的人脉,半路就把王勃劫走呢?还是洗清王勃嫁祸他人? 毕竟如果王勃要回长安,清河、清阳位于永济渠东,是必经之路啊。 “是,臣这就去办。”冯喧站在李弘对面行礼道。 打发了冯喧,李弘思索着李贤到底会如何来做,迈着步子缓缓的走进了浴室,此刻已经等候多时的白纯穿着一袭薄如蝉翼的浴衣,走到跟前帮他开始更衣。 “一会儿记得派人盯紧一些王勃,怕是刑部有可能被李贤利用。”李弘抚摸着白纯那近乎透明的浴衣,低头嗅了一下道。 “不会吧?昨夜您不是已经跟他了,可以替他保住……。” “他估计不会听我的,这子现在失心疯了,怕是要想别的办法了,不过也不敢肯定,以防万一吧,但愿他一会儿会来找我。”李弘露出雄壮的上身,一把把白纯抱起,顿时水花四溅,随着白纯的一声惊叫,两人双双跌进了水中。 颜令宾一直不敢看白纯的眼神,自从昨夜后,她感觉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白纯的事情一样,与太子殿下一起用早膳时,时不时偷瞄一眼旁边的白纯。 如今身在东宫,在知道传言中,太子身边那美若仙的女子白纯,在东宫的地位是多么的超然,是多么的尊贵。 虽然只是一个奴婢,连户籍都没有,但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人,却能做主东宫之内所有的事情。 所以颜令宾如今正式成为了东宫的人后,才感觉到了白纯的无处不在,哪怕她经常往返于太乙城、濮王府,偶尔才来东宫,但这都不影响白纯在东宫的超然地位。 花孟与惊蛰不在身边,扬武跟连铁跟了自己没多久,现在还在父皇身边,自己跟前又只剩下了芒种跟猎豹两人,而且还要隔三差五的跑出去。 所以用完早膳的某人,在丽正殿环视了一圈,发现能够陪自己出去走走的人越来越少。 雪她们如今被白纯把事情安排的满满的,甚至连太乙城的事情,都有一些交于几人打理,雪她们在李弘前往辽东这半年多的时间,特别是与皇亲国戚之间的商事,现在已经完全是她们来做,如今元日将至,几人也是忙的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陪他出去走走。 看来看去,没办法,只有颜令宾可以陪自己了,裴婉莹也不在跟前,要忙着收拾府里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唯一的两个“闲人”,便是他与颜令宾了。 马车在门口已经备好,颜令宾有些惊愕的看看其他几女,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让自己陪同他,神色之间又是紧张又是带着些许激动。 “去吧,凡事儿多照顾着点儿。”白纯拉着颜令宾的手,看着已经走出门口的太子背影,把一沓银票递给了颜令宾。 颜令宾再一次目瞪口呆,又是熟悉的大面额银票,难道她们不知道,在长安城,这样的银票用的上的机会很吗? 但看着人家已经递到了她手上,刚想要些什么,却被白纯赶紧推了出去,让外面的祖宗等着急了,颜令宾在马车上可就不好过了,弄不好都没法儿下马车见人了。 两名太监驾着马车出了东宫门口后,并未向皇城外驶去,反而是向身后的大明宫方向驶去。 马车内,李弘看着娇羞无限的颜令宾笑了笑,替她解围道:“一会儿去皇宫接两个人,而后去看看那座前些被烧毁的府邸,这几日就得辛苦你一些,连同宫里的宫女,教两个人一些仪礼典范,特别是一些我大唐民间女子一些东西,这些你在行,白纯她们狗屁不懂,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可以了。” 内侍省早早就在门口迎接,已经换上了唐人女子装的金荣乞跟张绿水两人,一下子像是换了一种风格般,让李弘眼前一亮。 看着两人上了身后的马车后,李弘才开始详细的向颜令宾起后面马车里两人的身份,一番详述,颜令宾顿觉的身上压力渐大,但想想自己所学也有了用处,心中竟也涌起一丝的成就感。 两辆马车毫无阻拦的从皇城出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两辆马车便来到了当初吴王府所在的一坊之地。 如今已经是残垣断壁、触目全是烧黑的焦土的吴王府府门前,将作监与工部尚书已经等候多时,两人已经有所耳闻那夜住在这里的两人是谁,是以,此刻心中各有心事。 房先忠这几日来,一次沛王府都没有去过,与李贤沟通全部是由其女儿房慕青传话,今日被太子召唤此地,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不知道太子把他叫来有何用意。 将作监监丞与房先忠二人,望着疾驰而来的马车,立刻率领着手下快不从废墟上跑下来,在唯一没有被烧毁的吴王府府门口,静候着太子下车。 492 给房先忠的坑 李弘带着颜令宾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虽然已经习惯了东宫乃至皇宫里的生活,但对于一下车就有人行礼的情形,还是一点儿也不习惯。 看着几个朝堂大员齐齐向太子行礼,身后的那些在她眼里也算是高官的官员,却是唯唯诺诺,此时连个话的份儿都没有,只能是跟在其他官员身后,满脸微笑、自得其乐似的附和着太子殿下跟另外两个官员的笑笑。 虽然曾经身为花魁都知,也是被文人士子、雅士儒生争相目睹的焦点,但与眼前的排场比起来,颜令宾才深深发觉,权利与名誉之间的差距是多么大。 原本以为自己曾经见过的人,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与这些人一同站在一起,而且还不是陪侍的身份。 颜令宾与张绿水、金荣乞互相点头示意,便算是认识了,三人跟在李弘一侧,倾听着两个大唐要员,向太子殿下解释着吴王府的一切。 占据了四分之一坊地的吴王府,前后院都成了一堆废墟,原本早年修建的花园、休闲之地,也都是被一把大火焚烧殆尽。 围着吴王府转了一圈后,李弘这才淡淡的问道:“刑部定案了吗?还是京兆府专办此事儿?” 房先忠虽然知道太子殿下是明知故问,但当着众多官员的面,也得陪着太子把这处戏演下去,于是上前一步道:“回殿下,事发当日乃是京兆府率先赶到,又是京兆府的人查出了火情原因,所以刑部、大理寺并未着手此事。” “哦,那么查清楚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弘看了一眼房先忠问道。 “这……殿下,一会儿京兆府长吏宗楚客大人来了,再向您禀奏如何?臣身为工部尚书……。” “好,听你的。将作监,你们的决策如何了?在宫里不方便见面,现在人我给你带来过了,你可以把如何在这片废墟之上重建的事情,详细的一了。” 将作监丞于是急忙上前,拿出好几幅卷轴,在其他官员的帮助下一一打开,张绿水跟金荣乞也被颜令宾领到了图纸跟前。 他们乃是掌管皇宫、宫廷建筑,金玉珠翠犀象宝贝器皿的制作,以及纱罗缎匹的刺绣等各种异样器用打造的官署。 所以,李弘想要按照他父皇的意思,给张绿水、金荣乞建造一座府邸,为父皇建造一座休闲行宫,那么就必须通过将作监、工部两部来实施。 颜令宾的作用此时便显现出来了,在民间呆过,又曾经前往过很多达官贵族的家里,而且现在又是东宫到底人,虽然对于建筑一事儿虽然没有什么心得,但其独到的目光倒是可以给张绿水与金荣乞一些意见。 李弘对于此事儿倒不是很上心,自己要做的就是在父皇回来前,把这片废墟开春后要建的事宜安排妥当就好。 反正都是拆,一把大火之后更彻底,干脆就重新建造就好,这样一来,恐怕父皇也会高兴。 宗楚客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行礼后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殿下恕罪,臣来晚了。” 李弘皱眉:“你这忙什么呢?大早上的你上哪去了?” “臣这几日没在长安,去周边各县了,唉……一言难尽啊。”宗楚客摇头叹息,看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吧,怎么了这是?”李弘很好奇,看着三女围着将作监在那里讨论不休,自己便坐在了车辕上,看着满头大汗的宗楚客问道。 “唉,殿下,如今长安粮食都不够吃的了,这两年粮食产量减少厉害,因为此事儿,臣与司农寺多次交涉,但都是没办法取得进展,现今百姓,开始不种粮只种棉,因为将作监、司农寺、包括商贩对于棉花的需求过大,导致如今棉花价格攀升,百姓为了挣钱,这不,把地都给荒废了,就等着来年种棉。臣这两日前往农田查看,一点儿青苗都看不见啊,再这样下去,再有两年,怕是回洛仓的粮食都要被掏空了。”宗楚客眉头紧皱,原本以为种棉是好事儿,没想到,百姓现在为了能够多赚一些钱,干脆在棉花收成后,就把地荒着了,根本不打算种隔年农作物。 而司农寺面对如今长安、关中等地区粮食减少的现象,并没有人重视,反而鼓励着百姓种棉弃粮,希望能够来年多收购一些棉花。 李弘坐在车辕上,晃悠着双腿,奇怪的问道:“种棉等收割了后,再种其他农作物不就好了?这不是早就已经开始了吗?” “殿下所言甚是,但是架不住需求量大,价格攀升,长安周县,百姓如今只要种一季棉,想要再种粮,却被司农寺制止了,是怕一年向土地要一次棉一次粮,会惹得上苍不快,会像前年般,上苍便发怒,到了收棉的时节,却迟迟没有全部成熟,耽误了种粮,于是便传出来了上苍因百姓贪得无厌,所以故意惩罚百姓,阻其种粮。” “胡八道,那是因为连阴雨导致棉花收割晚了几,但也不代表就错过了种粮季。”李弘自然是知道棉花的需求量一年比一年大,当初前往安西时,已经大量的提倡种植,原本便是从那里得来的棉花,如今继续提倡种植,倒是缓解了不少关中缺棉的现状。 但没有想到,如今依然还是如此缺棉,这符合不符合常理呢?还是有人故意囤棉,等着卖高价?抑或是,有谁家里粮食囤积过多?司农寺通过减少种植粮食,来帮助其放仓高价卖粮? 但不管哪一种,都比不上司农寺禁止百姓种粮可恨、可恼,想了想道:“这个时候除非神仙在世,不对,就是神仙在世也无法让田地里长出青苗来,既然损失了一季,那就算了,等陛下回朝后,现在朝堂之上提出来,而后再。” “是,殿下,为今之计,也只能是如此了。”宗楚客抹了抹额头摇头痛惜的道。 “将作监需要大量的棉花也就罢了,司农寺为何要阻止种粮?因为将作监吗?”李弘好奇的问道。 “这个……臣如今还没有查的太清楚,但想来怕是为了政绩吧,毕竟种粮不如种棉显政绩,而且清河崔氏在今年洛阳、长安闹荒灾时,他们却是粮食大丰收,臣以为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清河崔氏?你确定?”李弘心中一惊,虽然宗楚客已经的很含蓄了,但他还是感觉,这里面恐怕少不了李贤的影子。 “不敢十足把握,但七八成倒是有,臣已经派人前往清河查看了,粮食除了租庸调外,据百姓的粮仓都溢出来了,粮食多的发愁……。” “这倒是奇事了,我大唐还有粮食吃不完的时候?”李弘喃喃道。 他相信宗楚客的话,更相信这个时候大唐处于鼎盛时期,原本历史上的这个时期,大唐的粮食就已经足够用度,回洛仓常年满仓,粮食一直是用之不竭。 “云中闹灾时,清河就曾经赚得盆满钵满,这其中便宜了谁,您又不是不知道,而后您与陛下征辽东,当时的黎阳仓因为暗中放粮,最后迫不得已下,也是从清河买来的高价粮,快速的填满了黎阳仓,要不然您与陛下征辽东,粮食就是一个问题。”宗楚客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往前凑了两步,低声道。 “继续查,最好在元日之前查清楚!不可惊动他人。” “您放心,臣一直在暗中查探,所以现在一直都不曾被人发觉,原本臣还不打算告诉您的,但今日实在没办法了,元日前,恐怕还需要开仓放粮一次,周边好几个县,百姓如今的境况是有钱没粮,想买粮就得出高价,所以臣才跑过去调解此事儿的。” 李弘点了点头,难怪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宗楚客隐藏的够深啊:“这边你打算怎么上折子?”李弘仰头用下巴指了指那远处的废墟,问道。 “干物燥,加上年久失修,无意间起火而致,待发觉时为时已晚,臣有罪。”宗楚客早就想好了如何替李贤解围,淡淡的道。 “行吧,希望父皇不会怀疑这个折子,其实怀疑也没有用,那当夜几个纵火之人呢?” “被臣秘密羁押,不会被人发现的,而且都已经录了口供,不怕有人出尔反尔。”宗楚客嘴里的有人,显然并不是指那几个纵火者,而是指沛王李贤,如果与太子和解,那么这几个纵火者跟口供,就不会面世,但如果沛王李贤与太子闹翻,这几个纵火者跟那几分口供,就将是沛王下令放火的铁证。 两人刚刚谈完话,便看见颜令宾领着张绿水、金荣乞缓缓走了过来,从两女的神色之间,能够看出来,两个人对于将作监设计的新王府园林颇为满意,加上颜令宾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意见,从女性的角度帮助那两人完善细节,所以一切都还是让两人很满意。 房先忠、宗楚客、将作监三人一同在李弘跟前站定,李弘看了看三人,淡淡道:“将作监尽快定图,元日之后交与工部,无论是人力、物力、财力,都由工部来出。孤身为大唐太子,又是尚书省尚书令、京兆府尹,所以自该由孤出钱修建,以孝敬父皇。” “可……殿下,工部……。”房先忠一下子脸色变得煞白,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自己上了太子的当了! 但李弘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淡淡的对宗楚客道:“送两人回宫,我还有事儿,要出长安一趟。” 493 马球 望着太子殿下的马车离去,房先忠脸上的汗刷的一下便流下来了,千防万防,千算万算,原本以为自己这几日没有前往沛王府,已经可以使得太子放松警惕了。 何况如今沛王连连败退,昌明坊瓦解了沛王跟吐蕃、突厥残余的结盟,然后又给沛王扔了一个,不得不与中书省中书令裴炎决裂、互相猜疑的因由,昨夜王勃又因私杀官妓被刑部监押。 今日一早,又把重建吴王府一事儿全部交给自己,不让将作监参合进来,全权交给自己,看似信任,实则是逼迫自己往悬崖峭壁边上走啊。 工部有多少银两,不光自己一清二楚,太子殿下同样一清二楚,把重建陛下行宫的重任全权交由自己,一旦自己在财务上无以为继,耽搁工期先不,只要户部或者大理寺在陛下的一声令下后,查自己工部的帐,自己的仕途肯定就毁于一旦了。 而如此一来,太子还能够免去与沛王间的直接冲突,让沛王不得不有苦难言,无法在陛下跟前给自己求情。 如果再加上自己乃是沛王的准岳父这一关键点,到时候沛王就是想要偏袒自己都很难。 一旦陛下跟皇后对自己处罚,而引起李贤心有不满,那么李贤要面对的可就不是李弘,而是陛下跟皇后了,如果到了那时候沛王一意孤行,别争夺太子之位了,能不能保住沛王的王爷之位都难。 好深沉的心机,好一招借刀杀人! 太子回到长安短短几的功夫,看似所有不想干的事情,此时联系起来,完全是蓄谋已久,这是不知不觉间,就把沛王这几年暗中培养的势力,消弱的七七八八了,沛王还能拿什么跟太子抗衡! 马车里的李弘,嘴角露出了若即若无的笑意,如果想要保住李贤的性命,就得把李贤身边所有的为虎作伥者全部清楚干净,这样一来,失去了这些助力后,他李贤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浪花来。 至于中书令裴炎与李贤之间,就如自己告诉李贤所言,自己暂时不会参合进去,让他两先继续怀疑彼此吧,偶尔添把柴火、推波助澜就够了。 宗楚客要是在元日之前,把清河崔氏囤粮、倒卖粮食的铁证拿到手,或者能够证明他们与李贤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自己就可以一举拿下范阳、清河两姓了,卢照邻如今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挑战卢氏家主的威严,加上自己暗地里支持,想来今年元日,卢氏也会发生大变动吧。 “殿下,出长安干什么?”马车里的颜令宾,被李弘拉进了怀里,任由那一双手在她身上来回游动,扭动着娇躯,想要分散自己跟太子的注意力,艰难的问道。 她现在很害怕太子宠幸她,昨夜里激情后的余温尚在,还有着一丝丝的痛楚跟不便,让她如今在马车里被太子搂在怀里时,那处的感觉则是越来越明显,这让她不得不想要快点儿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来减缓身体那快感跟痛感。 “李哲这几一直没在长安,跑到浮屠营里玩去了,不知道发什么疯呢,好几日不见人影,过去看看。”李弘淡淡的道。 大雨之日,在合昌坊训斥走了李哲跟琅琊王李冲后,李哲第二日便跑到了浮屠营,一直待到现在,什么也不出来。 派太子亲卫队的尉屠耆两次去请他回长安,都被他拒绝了,迫不得已,怕李哲在浮屠营出什么意外,李弘只好把尉屠耆留在了李哲身边找看着他。 “军中……呃。”颜令宾娇嗔一声,抓住李弘的手,鼻息间冒着细微的香汗,喃喃道:“那……那奴婢出现在军中不合时宜吧?” “那有什么不合时宜的,李哲带了好几个宫女在军中,虽然是明令禁止的,但军中也没有规定王爷不可以,因为我也不会想到他会跑到浮屠营不出来。”李弘无语的摇摇头,放弃了折腾颜令宾,而且还体贴的帮颜令宾整理着衣衫。 只是那不老实的手,在整理衣衫时,时不时让颜令宾发出娇哼声提醒太子越界了。 白皙完美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有些慵懒的在李弘怀中整理着衣衫,一副让人心魄迷离的情景。 无法无如今全权统领浮屠营,所以对于李哲到来后,并未显得太过于紧张,毕竟当初就曾经跟英王打过交道的。 李哲此刻正骑在马背上,旁边的太监、宫女大声高呼着:“英王心,王爷您心一些,不要跟他们硬拚,喂!你还不快去帮忙!” 操场之上尘土飞杨、烟尘弥漫,四周站着人山人海的兵士,而在一块空地上,却是站着几个穿着宫装的宫女与太监,此刻双手合拢成喇叭样儿,放在嘴前朝操场上大声的呼喊着。 二十来匹骏马在操场上飞驰,马背上的人头绑幞巾,脚穿长皮靴,手持球杖,俯身在马背上,快速的向操场上一个滚动的彩毬扑去,随着人影翻飞,第一个赶过来的人,手里的球杖如飞,击中那镂空绑着艳丽彩条的彩毬,只见彩毬被击中后,如流星一般,快速向对方场地的一个门方向滚去。 而后斜刺里杀出的人,赶在对方之前,再次把彩毬击向他处,阻止对方把彩毬打入己方的门内。 李弘在跟颜令宾在无法无的陪同下缓缓走过来,站在了高呼的几个宫女太监跟前,喊得起劲,看的兴奋的四人,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多了几个人,依然是对着烟尘弥漫中,穿着一袭暗红色长袍的少年高盛呐喊着。 “李哲还会打马球?他的技术怎么样儿?”李弘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几日英王长进很快,刚来之时稍微差一些……。” “谁的,英王的马球是最后的,一会儿就让你们见识到英王的厉历历……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宫女听到耳边起英王球技不好,扭头便反驳,不想却看见太子殿下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身旁,此时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满脸通红、有些战战兢兢的宫女急忙要给李弘赔罪,李弘随意的拍了拍人家的肩膀,笑道:“不必多礼,不怪你。” 而后看着场内,李哲虽然已经足够拼命,但无奈无论是骑术还是击球术,与浮屠营的兵士相比起来,就要逊色很多了,如果不是他这一方的其他兵士有意无意的,尽量把彩毬击打到他跟前给他机会,恐怕李哲在场上能做的,就是无谓的往返跑了。 “给我准备一匹马跟球杖过来。”李弘看着场上认真执着的李哲,虽然来回跑的次数很多,但其一点儿也不气馁,满脸专注,不时的向场上其他同伴呼喊着。 “是,殿下。”无法行礼后,便匆匆离去,给太子殿下准备马球的应用之物了。 “殿下,要不要末将……。” “不用,我现在不过是在考虑,到底是跟英王一伙呢,还是跟他为敌呢。”李弘看着场中的情形,咂巴着嘴思索道。 “奴婢请求殿下与英王作伴,英王这两日已经输了三次了,到现在还没有赢过,如果殿下您愿意帮助英王,想来您一定能赢的。”那个宫女显然跟李哲多次见过李弘,除了刚才被吓一跳后,此时此刻依然是心系英王,希望能够为英王找来一位强援。 “你的意思呢?”李贤看着眼睛闪烁,注视着场上极速飞驰骏马的颜令宾问道。 “奴婢也觉得自然是帮助英王再好不过了。”颜令宾冲旁边那宫女微微一笑,附和着道。 那宫女听到颜令宾都支持自己,顿时点头如捣蒜,恨不得太子殿下立刻披甲上阵,帮助英王赢过来,也好在这些强悍的兵士跟前扬眉吐气一次。 “好,那就听你俩的,与英王同阵拒敌!”李弘豪爽的道。 头顶的幞头被颜令宾温柔的摘下,换成了更加牢固,能够阻止汗水从额头流下来的幞巾。 旁边的宫女也帮着李弘,穿上了一双长皮靴,而后在外套外面,套上了与英王李哲同样的暗红色马球服。 一匹高大的骏马被无法牵过来,其毛发颜色与李哲胯下的战马一样,都是纯黑色,而另外一边的,则是十来匹纯白色的战马。 无法一只手指放在嘴边,打出一个响亮的哨声,只见一个兵士扭头,烟尘弥漫中,看见无法招手,急忙奔了过来,在离他们不远时,便娴熟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快步跑过来。 “你下场了,换将军上。” “是,将军。” “殿下心。”颜令宾望着骏马疾驰、争斗激烈的场面,不由自主的在李弘跨上马背后,担忧的急急道。 “放心吧。”李弘接过无递过来的球杖,竟然是自己这些年一直用的那根,上面还刻着疏密有致的精美花纹。 “驾!”李弘双腿一夾马腹,随着嘴里的呼喝声,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像是早已经迫不及待,展开四蹄如箭一般飞了过去。 (ps:明十二点前双倍月票活动就要结束了,求下月票吧。) 494 胜利 场上的李哲注意力一直放在马球上,短短的不到半柱香时间,自己方的球门又被对方贯穿了三次,这让他是又急又气,自己每次接过兵士击过来的马球,总感觉能够一下子便会击中,正中球门,但每次要么不是力道不够,要么就是方向偏差太大,错失了大好良机。 尘土飞杨中,李哲驾驭着胯下的战马,毫不气馁的开始追赶前方的兵士,如果再不阻挡,恐怕自家球门,又要再一次被对方贯穿了。 而就在这时候,己方的一个兵士斜刺里杀出,精准无误的在对方击球之前,抢走了彩毬,只是轻轻一拨弄,那彩毬便是向长了眼睛一样,准确无误的向自己这边滚来。 “好!”看到如此精湛的球技,李哲不由的冒着嘴巴灌进大半灰尘的痛苦,喝彩道。 “好你个头,快往回走!”一个蒙着半拉脸的高大身影,从李哲身边快速闪过,熟悉的声音让李哲一惊,但慌乱之间并未多想,于是急忙勒缰掉头,快速的向对方球门的方向冲去。 但击打到他面前不远处的彩毬,不等他勒紧马缰回过头来,便被己方另外一个兵士快速的击打了出去,而所击打的方向,赫然就是那个身形高大的兵士往前冲的方向,看着两人配合如此默契,在看对方都已经开始往回跑,于是兴奋的大吼道:“驾,快跑!” 李哲原本以为这些兵士已经足够厉害了,但令他更加意外的是,刚才训斥他的那个兵士,无论是其人马合一的娴熟度,还是手持球杖击球的力道、速度,都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高大的背影微微趴伏在马背上,随着战马的跑动,有节奏的跟随者战马起伏,耳边传来一声高呼声:“接球……。” 只见那彩毬再次越过自己,从另外一个兵士的头顶越过,再次向那个高大的兵士飞去。 而后只见那兵士回头往上空瞄了一眼,竟然不等彩毬落下,便向后伸出球杖,只是轻轻一接一带,那彩毬像是被黏在了球杖上一样,竟然被那兵士轻松的接下,而后依然是不等彩毬落地,就在偃月形的球杖前端颠簸了两下,便被那兵士领空一击,彩毬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飞向了另外一侧,直直落在了己方另外一个兵士的旁边。 对方的兵士因为过多的聚集在中路,显然是放松了对两侧的看守,所以并未能阻止另外一侧的兵士轻松的带着彩毬,马不停蹄的飞快向他们的球门处冲去。 “李哲往中路冲,准备接应!”那高大的兵士扭头冲他吼了一声。 依然还沉浸在目不暇接中的李哲,丝毫没有注意到人家喊得是他的名字,经深振奋的回答道:“好!驾!” 一手拿球杖,一手抓紧缰绳,控制着胯下战马的李哲,这一次视死如归的向对方陈兵的中路冲了过去,战马在他的控制下,虽然不能很完美很娴熟的过人,但好在最终还是有惊无险的被他在中路,抢出了一个击球的位置。 随着他人与马刚刚冲到中路,电光火石间那彩毬便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掠过对方的球杖,向他飞了过来。 “看我的!”李哲狂呼一声,整个人处在亢奋状态下,挥起手里的球杖,看着地上的彩毬滚落过来,但……球杖飞过,彩毬滚过,他手里的球杖再一次与彩毬完美的错过彼此。 “啊……!”李哲受打击的刚要叫唤,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又是那个身形高大的兵士,竟然在自己错过的霎那间,从旁边连人带马扭曲着似的钻了过来,而后轻轻一推,正好滚落在马首前面的彩毬,被人家击中,贯穿球门! “好身手!”李哲忘乎所以,看的是目瞪口呆,被刚才那兵士的骑术跟击球术,彻底震住了。 “别傻愣着了,往回撤!”李弘经过调转马头,趁着空档拿球杖在李哲跟前晃悠道。 一直对李弘身份没有反应过来的李哲,这下面对李弘,虽然拿一块锦帕蒙着脸遮挡灰尘,但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眼睛,还是让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个身型高大的兵士,竟然是皇兄李弘! “你……你……怎么是你?”李哲惊讶的拽住缰绳,与李弘一同往场中央走去。 “看你输的惨不忍睹,就过来帮帮你,不过你的技术真是够臭的。”李弘毫不留情的打击道。 李哲脸色一红,有些强词夺理的歪着脖子道:“刚才是失误,下次就不会了,谁还没有失误的时候不是。” “那继续?” “继续!” 兄弟两人相视一笑,同一时间举起球杖在空中一击,随着对方把马球开出来,两边再次进入到了激烈的争抢当中。 随着场上的争抢越来越激烈,李哲发现自己好像被边缘化了,在激烈的争抢当中,自己仿佛就像是一个跑到场上的看客,彩毬很难被击打到自己身边。 而且更让他赶到瞠目结舌的是,虽然己方少了在场上相当于散步的自己,但其战况却是占着巨大的优势,他们之间的配合也是越发的默契。 非但是己方配合默契,就是彼方的争抢,也比刚才要激烈了许多,甚至是可以用惨烈形容了。 战马相撞的嘶鸣声,球杖相击的碰撞声,以及马背上人与人相撞的声音,让李哲不得不怀疑,这几日自己在球场上,原本以为已经是自己遇见的最惨烈的赛事了,没想到跟现在场上的激烈程度比起来,简直就是……就是不值一提啊。 “傻愣着干什么,往前跑!”李弘手里的球杖重重的击在李哲战马的屁股上,战马受惊,噌的一下就窜了出去,马背上毫无防备的李哲,差点儿被胯下的战马突然发力给带倒摔落马下。 好在缰绳被他握的很紧,身体后仰的同时,便紧忙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按住马鞍,这才没有被摔下去。只是如此一来,手里的球杖却被他撒手眼看着要掉下去,被李弘眼疾手快的接住,扔给了他。 场下李哲的宫女跟太监,包括跟随李弘而来的颜令宾,此刻惊吓的花容失色,震惊的看着场上惨烈的争抢,比起刚才太子未上场时,此刻场上的争斗就像是一场战争的厮杀一般。 甚至在尘土飞杨的场中,依稀能够看到兵士半翻落马下,但就在翻落下去,一只脚着地后,看起来像是轻轻在地面一点,整个人又再次翻坐了马背上,但如此一来,也就失去了抢夺彩毬的机会。 非但其他兵士之间开始了好勇斗狠,就是面对太子李弘,那些兵士也拿出了像是对待其他兵士一般的狠辣跟冲劲儿,丝毫没有因为李弘是万金之躯而有所保留,战马毫不犹豫的就像李弘的侧面撞去。 李弘也不恼怒,双腿加马腹同时横拉缰绳,整个战马便在疾驰中像是横了过来,战马两只后蹄竟然在躯体横过以后,腾空而起蹄向后面的兵士。 球杖原本一直从来没有高过马背以上,而今非但高过了马背,甚至已经开始往人头上招呼,原本放松、休闲的马球比赛,如今在那两个宫女、太监,颜令宾的眼里,简直是不亚于一场惨烈的厮杀,就像那在雨的诗社看到的情形一摸一样。 “这……他们也不顾及太子的身份吗?”颜令宾看的是提心吊胆、心惊肉跳,仿佛又回到了雨厮杀的场景中,颤抖着语调喃喃问道。 “他们倒是想对殿下手下留情呢,可惜他们没有那个本事儿,就是如此卯足全力,也不见得是殿下的对手,如果再不使出全力,怕就只有被殿下收拾的份儿了。”无在旁边替颜令宾解释道。 “但……但总归这样不妥吧,万一伤到了殿下……。”颜令宾还是深感不安,第一次陪同太子殿下出来,非但跑出了长安城,而且这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自己回去后怎么跟白纯交代! 无法显然明白了颜令宾心中的忧虑跟不安,恭谨的道:“颜姐,这一切都是殿下早年定下来的,如果在场上谁敢在面对他时有所保留,不全力以赴,被他发现后,会被惩治的更惨!所以现在,只要是殿下参加的活动,这些兵士没有一个不是卯足了劲头,生怕殿下觉得他们未出全力。” 无法话音刚落,就听见场上传来了李哲兴奋的欢呼声,手中高举球杖,驾驭的战马向李弘跑了过来,然后两兄弟球杖相击,庆祝李哲终于打进了致胜的一球,也是唯一的一球。 场上的尘土渐渐散去,二十多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变成了土黄色的,一层层的尘土沾染在衣服上,脸上的汗水跟泥水混杂在一起,一个个都像是花脸猫一样。 特别是李哲,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成了大花脸,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 李弘带着李哲走到无法无跟前跳下战马,手里的球杖也交给了他们,解下自己脸上的面巾,虽然眼睛以下并没有显得脏乱,但额头乃至眼睛处,也已经是沾染了不少的尘土。头上的幞巾轻轻一拍,就像是拍在了尘土中,一阵黄雾便在头顶缭绕、飞散。 “好生照顾他们几个,我跟李哲先去冲洗一下。”对着无法无交代了几句后,李弘便搂着李哲的肩膀,两人在两个兵士的带领下,往浮屠营的浴室走去。 495 坦诚以待 一间浮屠营专门为李弘准备的浴室,平时就算是李弘不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人用。 所以进入这里后,便看见正中央一个由石头砌成、一人多深,两侧各有十来个台阶的大浴池,冒着浓厚的热气。流水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两根竹管正在继续往池子里蓄水。 两侧同样放置了一些实木桌椅等用品,不过并不像长安城内东宫里的物事那般精致、高雅,反而是一件件都透露着一股粗旷、不羁的意境。 甚至一个大树墩子被打磨平滑后,带着一些树筋就那么放置在浴池的旁边不远处,安吉同样是树身组成,透露着一股自然和谐、返璞归真的境界。 两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已经被挂在了干燥处,两条大大的毛巾被放在了浴池边上,一些洗漱用具等一应俱全,只是在李哲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就是少了宫女的侍奉。 一走进浴室,李弘便开始自顾自的跟李哲一边话,一边脱身上沾满尘土的衣服,而李哲则是怔怔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李弘裸露在外,坚硬如岩石般的背部,上面布满了大不等、深浅不一的伤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凉气! 这是得经过什么样儿的生与死的厮杀,才会有这样让人想要俯首膜拜的高大身躯呢!那一道道伤疤,就像是一个个惨烈厮杀的场景,看着那些疤痕,仿佛眼前就出现了战场上惨烈厮杀的场面,耳边便响起了冷酷无情的喊杀声。 “你愣着干嘛?脱衣服啊!”李弘随手把衣服扔向了一边,赤裸着高大的身躯,站在李哲的跟前,前胸同样是布满了伤疤,看的李哲甚至是赶到了一丝丝的惧怕。 而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充满了爆炸力的肌肉,宽阔的肩膀,强健的胸肌、如石板雕刻出的腹肌,整具身体都透露着一股阳刚之气跟威武霸气。 幞巾被李弘一把拉下,黑色的头发在空中飞舞,而后缓缓的顺从的披在身后,睥睨下、唯吾独尊的气势,让李哲看的是连连自卑。 “你不会跟我一同洗澡还不好意思吧?”李弘懒得理会绵羊似的李哲,转过身子踩着台阶,缓缓走进了巨大的水池中,随着温度恰好的热水包围住了身躯,李弘是身心舒畅的大呼舒服! “你……你那一身伤疤,父皇跟母后看见过吗?”李哲转过身一件件的脱自己的衣服,扭过头看着狂呼舒爽的李弘问道。 “当初从安西回来时,在东宫喝酒,你跟李贤喝醉那次,被母后看见了,父皇嘛……好像没见过,不过我估计母后会跟他吧。我去……你怎么这么白?”李弘缓缓的睁开眼睛,便看见李哲脸色不自然,露着一身排骨的身躯,正准备往池子里走来。 “我……我白怎么了,像你似的,那么黑。” “这叫健康,你那叫不健康,还有,你这一吃好的喝好的,怎么还这么瘦?跟个排骨似的。”李弘把一条毛巾递给了李哲。 李哲缓缓走进水里,直到整个身体全部没入水中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而后朝上空呼道:“嗷……还真是舒服啊,要是再有点儿兰陵酒就好了。” “你倒是挺会享受,还想要酒,那要不要把你那两个宫女叫进来,让她们侍候你洗澡?”李弘把热水往肩膀上浇着,淡淡问道。 “那就算了,这样就挺好,被人服侍虽然不错,但偶尔一个人沐浴也挺好。”李哲舒服的在池中坐下,摇头晃脑美滋滋的道。 而就在这时,李哲只感觉耳边传来了一阵铃铛声,接着便看见一个,装着酒具的不大不的托盘,竟然从那面墙处,缓缓的滑行了过来。 “这是……?”李哲欣喜的看着那托盘,从与浴池连接的一条沟渠似的水沟里,缓缓的滑行进了浴池中,在继续以竹筒注入热水的水流下,缓缓向他们这边靠过来。 “你……想不到你在军中都要如此享受!”李哲眼馋的看着兰陵酒被倒入进了两个莲花为足盏,上面放着白玉酒杯的杯子里,惊讶的叹道。 “这不叫享受,享受的话,你见过哪个太子在如此简陋的浴室沐浴?”李弘把两盏酒杯分开,托盘下竟然还套着一个托盘,接着把另外一个托盘给酒壶、酒杯轻轻推给了李哲,自己留在了一副,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妙啊,环境虽然简陋了一些,但胜在有意境啊。”李哲欣喜的接过托盘,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跟李弘碰了下后一饮而尽,咂巴着道。 “妙你就多喝点儿,一会儿沐浴完,我带你吃烤肉,绝对比山珍海味要好吃,也能让你长点儿肉。”李弘看着美滋滋的李哲,含笑道。 “对了,你干吗不问我为什么跑这里不愿意回去?”李哲见半了老五还不问他,忍不住的主动问道。 “我这不是等你呢,为什么不回去?跑到浮屠营干嘛来了。”李弘好整以暇的问道。 “那那你还记得你出征辽东时,给我的密信吗?”李哲问道。 “记得。” “对啊,你了,如果感觉到有危险的话,就往浮屠营跑,无论多么严重的情况,浮屠营都能够保护我,所以我就跑来了。”李哲一脸理所当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像是龟缩行为。 李弘无语的摇头笑了笑,一把热水浇在脸上,而后抹一把脸问道:“那你这次过来是感受到什么危险了?我看你在这里玩儿的很开心啊。”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你让我别参合回去,谁知道你们会怎样,所以我干脆还不如躲到这里来好一些。”李哲不屑的撇撇嘴,实话实道。 “就这些?你是怕我出事儿还是怕老六出事儿?” “唉……你俩谁出事儿都不是好事儿,我又能做什么?好心总被当成驴肝肺!”李哲郁闷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自己操心李贤、劝阻李贤,最后倒好,现在李贤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也不再像以前经常喊他过去了。 原本前往合昌坊,本是希望如果他俩冲突起来后,自己这个弟好去调解,但不想被老五直接训斥回去了。 于是回到王府后,琅琊王李冲片刻不敢停留,第一时间就离开了长安,而自己则是在王府越想越害怕:李贤会不会布下重兵把老五杀了给?太子会不会杀了老六? 越想越烦躁,深怕长安城因为太子与沛王的冲突而引发更大的冲突,于是第二日不亮,李哲便带着两个亲信宫女跟太监,躲进了浮屠营,打算在父皇跟母后回来之前,哪里都不去。 看着神色郁闷、自斟自饮的李哲,李弘再次笑了笑:“你这个理由算是理由,但是并不是很充分,想来还有其他原因吧?” 李哲满不在乎的瞟了一眼李弘:“还能有什么原因,你都那么了,我不跑还等什么?” “那我怎么听高智周跟薛元超在当夜还找过你呢?”李弘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明亮透彻,看的李哲一阵心慌。 “你……你连我也监视你?” “废话,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出现在了合昌坊?” “没什么,他俩就是希望我能劝劝老六,但我都被你赶出来了,就告诉他们无能为力了。”李哲学着李弘这些年的样子,耸了耸瘦弱的肩膀无辜的道。 “谁让他俩找你的?”李弘追问道。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会不会就是他俩人的意思呢?”李哲眼神有些闪烁,含糊其辞道。 李弘无奈的叹口气,长长的浴池内,李弘站起身,突然间一猛子扎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浮出水面,不过人已经在几十步开外,往前再游了二十多步这才又游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李哲郑重的道:“我知道你不想老六有事儿,因为如果老六出事儿了,你怕下一个就会是你。” “没……。” 李弘不给李哲辩驳的机会,打断李哲的话继续道:“这些年我对你还有老六如何,你心里不清楚?老六走到现在这一步,是我逼他了,还是父皇、母后逼他了?没有人逼他,是他自己潜在的野心作祟,是他受到了朝堂之上其他臣子,跟宗室王叔的鼓惑,变得看不清事实了,你以为我想让老六死?如果我想杀他,在洛阳那一夜,我就可以一箭了解他!” 李哲看着睥睨下、一身霸气的李弘,喉咙动了动,过了半晌才问道:“既既然你不想老六出事儿,那你为何要在昌明坊设伏?你为何要设局欺骗他火烧吴王府?” “我不如此做,怎么救老六?你若有若无、含沙射影的没少劝他吧?他听了吗?他现在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之人,用言语完全无法劝醒他。何况如今的形式,想要救他,便是把他从漩涡之中抽离出来,让他远离朝堂是非,远离宗室暗斗,如此他才有保命的机会,不然的话,到时候就是父皇跟母后都救不了他!” 496 解释 李哲骨碌着眼珠子,看着李弘站在他面前,想了想再次问道:“但……但你设局让他火烧吴王府,这……如果父皇怪罪下来,岂不也是重罪?老六不还是难逃一劫?” “吴王府之事儿我会帮他解决掉,如今进入冬季,气干燥,吴王府又是年久失修,着火很自然,何况父皇在从辽东回洛阳的路上,已经命令我要重新修建吴王府,一把火烧掉也干净,省的拆拆补补的,还不好修缮。”接过李哲给倒的酒,李弘跟李哲碰了一下。 “那你打算怎么救他?把他这些年好不容易笼络的人都抓进牢里?那他们还不把老六供出去?” “所以我要把老六身边的人都跟老六分离开,甚至是让他们内部起冲突,以此来洗脱老六的嫌疑,削弱老六的野心,最终让他放弃这些,像你一样,做一个大唐的贤王不好吗?” “我倒是没问题,我也不想你那东宫的位子,看你这一身的伤疤,这太子的位置也太难做了,父皇也是,龙体一年不如一年,虽然有些好转吧,但不见得就能彻底好了,那眩晕症可是连孙神医都束手无策的。老六现在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哎呀,我只能管好我自己,反正……总之你放心,我对你那位子不感兴趣,你要是把我向李素节、李上金似的,弄的远远的,当个闲散王爷,我还挺愿意呢。”李哲烦躁的挥挥手,来去,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帮李弘、李贤解决他们之间的冲突。 他想要的很简单,最好是像纪王那般,能够在民间享有着盛誉,又能得到父皇的信任,带着自己准王妃要是能够选一个人杰地灵的封地,那就是更好不过了,远离朝堂,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皇家暗斗。 看着愁眉苦脸的李哲,李弘拨弄着水面,把水花浇在了李哲的脸上,笑了着道:“你倒是想的好,还想跑的远远的,父皇龙体欠佳你既然知道,就该多在父皇跟前尽孝道才是,哪有跑的远远的一?如今大唐的皇子就你我这么几个人,能够在父皇、母后膝下的,就咱们四个了,李令月还,不懂事儿,李旦倒是大些了,但也不过才九岁,父皇身边也就指着你让他开心了。” 听着李弘的话,李哲缓缓的抬起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李弘后背上的一身伤疤,喃喃道:“你就不怕我经常在父皇、母后跟前,引得他们过于恩宠我?” “怕的话我还跟你这些?其实你不我也知道,薛元超、高智周乃是裴炎派去的,原本是想阻止老六的,但老六过于性急了,自作主张,才进入了我的圈套,少了吴王府,如果不烧吴王府,我还真没有理由去围堵他。” “你知道是裴炎……咳咳……?”李哲一口酒噎在喉咙处,想吐吐不出来,想吞吞不下去,咳嗽了半才缓过神。 “知道一星半点儿,具体不知道,怕是还没有你知道的多,要不然就不会跑过来问你了。” “那你裴炎是真心想拥立老六吗?我感觉裴炎好像志不在此,为了右仆射的位置,也该找你才对,你是尚书令,老六就是个王爷,顶多是跟五姓七家关系密切一些罢了。” 李弘依然背对着李哲,会心一笑,扭过头道:“不错,连你都能看出裴炎有所图谋,必定是利用李贤,但李贤这个笨蛋却没看出来,所以我要做的,便是在父皇回来后,在元日之前,尽力整顿朝堂,把一些心怀鬼胎之辈或贬、或免,让他们远离李贤,当李贤失去这些所谓的左膀右臂,信心、野心受挫后,怕是就没有心思再跟我争了吧?” 李哲恍然大悟,指着得意的李弘,连连呼道:“你这就是……就是那个所谓的釜底抽薪对不对?分化瓦解李贤的势力,其他人在你眼里一概不重要,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保住老六?” “是,最起码让他过个平安的元日,但以后他要是还犯,我也就没办法了。” “肯定不会了,这一次你对他的打压,恐怕就足以让他长教训了,肯定以后会老老实实的,抱着那个房慕青,没几年的功夫就生下几个郡王,带着郡王玩儿了。”李哲瘦弱的身板一挺,也从水中站了起来,不过是站在了台阶上,要是站在最下面的石板地上,那洗澡水就得让他多喝好几口了,大吐一口浊气似的,轻松的道。 “那你现在回长安吗?” “回啊,干嘛不回……不,我不回去……。” “你不回去你留在这里干嘛?就让那两个宫女跟太监,在军中侍奉你?这成何体统?宫女怎么可以留在军中。”李弘瞪大了眼睛,这子到底想干什么,怎么看样子好像还在这里待上瘾了。 “这里挺好玩儿的,过的也很充实,有无法无、有宫女太监伺候,而且跟那些兵士一起,锻炼身体跑步,舞枪弄棒,还可以打马球,虽然除了今日就没有赢过,但我也觉得很充实,我想再待一些时日。”李哲看着老五的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只好继续辩解道:“那个……你看看你,身躯跟一头猛虎似的,再看我,跟个鸡崽儿似的,但比起前两,我觉得我浑身充满了力气,虽然在军中,不能锻炼成你这样,但好歹也得像一点儿男子汉的体魄才行不是?” 李弘站在水里,狐疑的看着李哲,过了一会儿才怀疑的道:“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能有什么秘密?我又不参合你们那些破烂事儿,就想在这里清净一些时日罢了,对了,听过几日军中要搞比武,我还想试试呢,所以就让我留下吧,过了比武后,我再回去。”李哲嘿嘿谄媚的笑道。 “那父皇跟母后回来,我怎么交代?” “你就我在军中要历练几,让他们等会儿……哎哟。” “胆子肥了,让父皇、母后等你,想什么呢,这样吧,在父皇、母后回到长安后,你也必须第一时间回长安。” “是,太子殿下。” “还有,宫女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带走,一会儿我就带他们回去,到时候派人给你送回府里……。” “那不行,你都带走了谁服侍我?指望无法无那两个糙汉子?那我还不如跟你回去呢,我不待了。” “那两个太监留下,又没都带走。”李弘擦拭着身体,看着还在水里的李哲,摇头道。 “行吧,不要宫女也罢,就听你的安排便是了。好像我记得某人征战安西时,又是宫女又是太监,而且还嫌不够,还把太乙城的花儿给召了过去,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 “我改主意了,你必须跟我回去……。” “错了我,请你喝酒,快快,我闻到肉香了。”哗啦一声,从水里跑出来的鸡崽儿,胡乱的擦干了身子,就开始手忙脚乱的穿早就预备好的衣服。 两人神清气爽的走出来后,门口便站着无法无、颜令宾几人在等候,军中的一切李弘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何况这还是他手里最为倚仗的浮屠营。 而李哲这几日在无法无的陪同下,也已经把兵营转了个遍,待在这里又是格外的开心,如鱼得水般,自然是不愿意这么早就回长安了。 所以在太阳快要没入西山,李弘从兵营出发回长安时,李哲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舍,反而是巴不得李弘赶紧离开,然后他就在这里可以称王称霸了。 上了马车的李弘,看着李哲兴高采烈的样子,再看看那两个太监以及无法无,最后道:“明日起,对待英王要与其他兵士一样,绝不能搞任何特殊,房间可以用我的,其他一律取消,与兵士同吃同住,每日的训练也必须一样。” “喂……。”李哲看着李弘坚定的眼神想要抗议,但还没有出口便被人打断了。 “两条路,要么跟我回长安,要么就在这里按照我的做。选哪一个?”李弘冷笑着问道。 “你狠,行了吧!走着瞧,过几日的军中比武,我一定会拿到名次……。”李哲不服气的仰头对李弘道。 “吹吧你就,怕是你自己都不信。”李弘留下无情的话语打击着李哲,马车也缓缓从兵营的门口驶了出去,而李哲的两个宫女,自然是被他带回了长安。 晃晃悠悠的马车赶到长安城城门口时,已经是到了关闭城门的时候,赶在节骨眼儿上进了长安城,一路并未在其他地方做停留,直直往皇城、东宫方向奔去。 回到东宫便随意找人把李哲的两个宫女给送回了府里,而白纯、雪等人竟然还都没有回来,整个东宫除了呆在丽正殿门口的李弘跟颜令宾外,便是一些宫女与太监。 呆滞的望着冷清的东宫,李弘无声的指了指门口,再指了指宫女,问道:“这……这人都哪去了?” “回殿下,白姐带着他们前往太乙城了,是崇文馆的学子请他们过去的,有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 “奴婢不清楚,白姐没。” 497 落后的发明 工业革命是以机器取代人力,以大规模工厂化生产取代个体工场、手工生产的一场生产与科技革命。蒸汽机、钢铁、煤炭,则被视为促成工业革命技术,加速发展的三大不可或缺的要素! 太乙城如今则就是处在手工业的巅峰期,却迟迟无法突破其瓶颈,与此形成的便是,随着整个大唐、倭国、高句丽、新罗、百济,特别是西南以及吐谷浑,以及大食国的需求增加,整个太乙城的手工业早就已经无法满足如此大面积的需求。 哪怕是整个大唐,太乙城所能够做的,所授权的作坊全部运作,在纺织这一项上,都无法做到满足市场的需求。 虽然在李弘的改革下,为了进一步提高生产力,满足市场需求,已经由原来的个体加工变成了分工作坊,划分出了熟练匠人与非熟练匠人等级。 这样一来,不单提高了生产质量跟总量,也使得单独的匠人无法独自完成一件产品,在这个没有专利权保护的时代,算是最大程度的保护了太乙城的利益。 但就是打死李弘,李弘也不会想到有一大唐能够步入蒸汽机时代,虽然看着眼前的玩意儿,他知道离蒸汽机的时代还很遥远,但……最起码人们现在开始研究蒸汽了,这便是一个好现象不是? 白纯等人大半夜的把李弘喊醒,一脸的凝重跟神秘,像是得到了什么无价之宝似的。搂着颜令宾刚睡的迷迷糊糊的某人,睡眼惺忪,哈欠连,摇头晃脑的听白纯在旁边唠叨,任由人家与颜令宾给他自己穿着睡衣。 “你了半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能动?能动的东西多了,风一刮叶子还能动呢。”李弘双手搂着白纯纤细的腰肢,想要把她按在床上继续睡。 “哎呀……拉我一把。”白纯被压的喘不过气,拿出粉拳轻捶了下压着她的太子,另外一只手被颜令宾使劲拽着,终于算是给拽了起来。 “奴婢也不懂,只是听弘文馆的学子这事物应该不简单,但具体有什么作用,他们也不知道,所以奴婢就做主,把他们连同那个东西拉过来了。” 李弘半睁着眼睛白了白纯一眼,穿上丝滑的睡衣,而后披上了皮裘,不满的道:“如果那个东西没有一丁点儿价值,看我怎么收拾你!” 崇文馆的学子跑到太乙城的多了去了,那帮疯子什么都研究,但是到现在为止,除了李淳风带的那些人,研究出了一些成果,以及药膳房一直在致力于改进炸药外,至于其他方面,并没有出现什么傲人的研究成果。 现在被白纯神神秘秘的从被窝里拉起来,非得带他立刻去看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东西,他要是能有积极性跟好心情才怪了。 但就算是如此,白纯还是从背后推着他,一嘴央求的语气,连连祈求着,把某人推到了楼下的客厅内。 客厅内并没有看见什么崇文馆的学子,只有雪她们守着一个像是炉子似的铜制东西,看几个人的神情凝重、紧张兮兮的样子,李弘更是好奇了,什么玩意儿能让她们如此紧张,大白的跑到太乙城,大半夜的又赶回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李弘指了指放在案几上的那铜炉似的东西,锅炉不像是锅炉,火锅不像是火锅,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李弘走到跟前,疑惑的看着雪、夏至、半梅、寻兰四女,拿手扒拉了扒拉那锅炉上面,被两根铜管架在上面的空心铜球,而铜球的两侧,也同样支出来两根像是犄角似的短铜管,此时被他用手一扒拉,竟然在两根铜管的支架上转了起来,显然两根从铜炉表面延伸出来的两根铜管,并不是固定这铜球的。 “这……这……有什么……汽转球?这是谁研制的?人呢?在哪里?让他们立刻过来!”李弘望着还在空转的空心铜球,突然间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喊叫道。 白纯被李弘的反应吓了一跳,雪四女同样是被李弘的反应吓了一机灵!还未来得及从楼梯走下来的颜令宾,听到李弘的惊叫声,差点儿从楼梯上摔下来。 “您……您刚才叫它什么?”白纯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弘,感觉好像殿下认识此物似的。 但此物乃是崇文馆那几个学子刚刚制出来没几,根本就没有示与外人过!更别谈名称了,因为连那几个崇文馆的学子,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 殿下这几日一直忙来忙去,更不可能知道这东西的,但他为什么把这东西叫做汽转球? 而且汽转球这名字,完全符合眼前这个动起来的事物,虽然没有名字,但殿下嘴里的汽转球,简直是太贴切了。 “怎么?别告诉我它真的叫汽转球?”李弘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可是知道,这个东西代表着什么。 如果真要研究、追究的话,眼前的汽转球,便是蒸汽机历史上已知的、最早的,把蒸汽转化成动力的机器! 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被叫做汽转球的东西,早在如今李弘所在的大唐六百年前,就已经出现在了古希腊,甚至那个时候,古希腊跟古埃及,已经懂得了如何利用蒸汽动力。 只是,当时社会的发展速度缓慢,手工业完全能够应付那个时代背景下,所有一切事物的需求量,所以这蒸汽动力,并没有被人重视起来,只不过是作为了古希腊、古埃及用来开启巨大、沉重的庙宇之门之用。 而后随着市场需求激增,手工业无法满足于巨大的市场需求量,蒸汽动力便被当初的英国人重新拾起来开始利用,终于爆发了第一次工业革命。 任何新鲜事物的出现,必然都是有一个社会激增的生产压力所导致,工业革命的爆发,便是因为英国人引以为傲的手工纺织业,随着市场的需求增大,在无法满足市场需求的情况下,蒸汽动力终于走上了人类发展的舞台,推动了人类历史前进的脚步。 纺纱机、煤矿便是催生蒸汽机出现的两大要素,随着越来越多的需求,人力在不可为的情况下,蒸汽机自然而然的在社会变革的步伐中应运而生。 如今的太乙城,如果把它与大唐的其他地方隔离开来,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来看的话,那么这个汽转球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大唐的需求量,太乙城的生产压力,迫使着在李弘手里被改造后的崇文馆学子,在有太乙城这个巨大的资金库支撑的情况下,可以任由他们发挥想象力,去创造更多的新鲜事物,汽转球的应运而生,再不合理,那就是崇文馆的失败,是李弘改革的失败了。 雪看着李弘瞪了她一眼,吓得急忙一缩脖子,扭身撒腿就跑,那几个崇文馆的学子,还好被白纯带来了,如今就安置在前方的便殿之内,就是怕太子万一找他们,所以以防万一的给带回来了。 “这个东西很厉害吗?”白纯对于李弘的反应,已经不足以用惊讶形容了。 因为当初他们可是在崇文馆的学子演示后,才明白这个东西到底怎么用,但现在,太子殿下竟然无师自通的开始自己鼓捣起来了。 虽然其步骤与崇文馆学子演示时的步骤有区别,但大范围并没有错。 随着下面的火炉里的木炭被点着,那大肚子的,上面连接着两根铜管的铜炉里,也被李弘倒上了水,而后某人便扔下一切,坐在了沙发上等着看把戏了。 “您……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东西是如此用?”白纯的声调都变了,她敢保证,殿下绝对不曾见过,更不可能见他人演示过,但他怎么就会呢? “我会很奇怪吗?”李弘懒得理会她,白了她一眼,坐在沙发上淡淡道。 白纯也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不愿意拉倒,我还不稀罕呢。 不过这话她也就敢在心里如是,如果出来,她知道后果的,怕是又少不了被一番折腾,第二又得腰酸腿乏,像是被人拆解了似的浑身酸痛。 但不管怎么,白纯心里还是好奇的很,身为一个女人,八卦绝对是性,所以挨着李弘坐下来,明亮的眼睛看不出一丝疲累,指着那汽转球问道:“那按您的意思,这个东西算是很厉害了?” 李弘抬手把白纯抱在怀里,这从太乙城往返一次,也是够折腾人的了,白纯能够如此做,第一时间就紧张的送过来,而不是等到第二再启程回来,连夜奔袭的行为,还是让他心里很感动的。 “厉害自然是厉害,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挥出它该有的价值就不好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不管怎么,眼前这个的玩意儿,确实是个对我大唐将来极为重要的东西。” “不是现在?” “现在?早着呢?”李弘看着那汽转球上面的空心铜球开始来回摇晃,会心笑道。 汽转球在公元10—70到年间被研制出来,而到了17世界末,才算是被真正的利用起来,如今大唐才发明了这个汽转球,想要真正的走向蒸汽时代,怕是没有个十几二十年是无法做到的。 何况,自己对此也不是很懂,一窍不通也不为过,能够依靠的便是给予大唐的能工巧匠财力、物力跟一些或许更让他们茫然的灵感,至于能不能成功,他自己也不知道,也同样没有一个大致的时间概念。 但不管如何,这个落后的发明,还是给他跟大唐,带来了一丝希望。 所以这段时日,他需要做的,便是把自己有限的那些知识,倾囊授受给这几个崇文馆的学子,至于后面的路,就看他们自己,看大唐有没有这一场造化了。 498 未来 接下来的几时间里,加上快要元日的缘故,无论是东宫还是朝堂之上,并没有多少事情要处理,大半的官员如今还都在洛阳回长安的路上,所以李弘在见了那十七名崇文馆士子后,便带着他们一同前往了太乙城。 太乙城如今已经又向外扩展了不少,比之当初来看,如今的太乙城更加的繁华,也更加的先进,常住百姓也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了。 但就是这么大的城池,却没有一席之地容纳这十七名学子用来研制他们手里,被李弘命名为汽转球的东西。 不过这一切,在李弘带着他们再次回到太乙城后,就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他们的待遇也进一步得到了提升,甚至连他们十七人的家人,都被李弘安置在了太乙城内。 白纯等人同样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如此认真、执着,就像是一个偏执狂、疯子一般,把自己跟那十七名学子放在了一起,甚至连晚上睡觉,都隔三差五的忘记回庄园。 而在白纯在他没有回来的情况下,找了他几次后,却每次都被李弘训斥回去了,如此一来,白纯只好无奈之下,把尉屠耆安排在了太乙城禁区,随时照应着李弘。 李弘在十几个学子跟前,能够所传授的,能够所教导的便是一些雏形,以及当初蒸汽机被发展出来的一丝当时的灵感。 李弘唯一清楚的便是,当初蒸汽机的雏形,是因为要帮着把矿井里的水排出来,所以才慢慢发展起来的,至于其他方面,他依稀也只记得是因为纺纱机的缘故,然后蒸汽机在完善之中,慢慢被运用到了其他领域。 于是在短短的几时间里,他们便照着这个汽转球的原理,在李弘的引导下,再次设计了一个另类的汽转球,只不过这个汽转球能够容纳更多的蒸汽,并且按照李弘的设计,又同时加了两根是用来进、排的管道,一边管道伸进了巨大的池子里,另外一根则是延伸进一个同样巨大,但没有一点儿水的池子中。 随着蒸汽被缓缓注入蒸汽球内,原本蒸汽球两侧,犄角般的铜管也被关闭了起来,随着蒸汽注满后,另外一个阀门也被关了起来,一人多高的巨大蒸汽球内,便蕴藏了丰富的蒸汽。 十七个学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殿下把两侧的铜管封堵住,给里面注满了蒸汽后要什么。 李弘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示意他们开始在充满蒸汽的空心球外喷淋冷水,一边向他们讲解着自己所知的微薄知识。 冷水使容器内蒸汽冷凝而形成真空,而后命令人打开进水阀,矿井底的水受大气压力作用,经进水管吸入容器内。 而后关闭进水阀,重开进汽阀,靠蒸汽压力将容器中的水经排水阀压出。待容器中的水被排空而充满蒸汽时,关闭进汽阀和排水阀,重新喷水使蒸汽冷凝。 如此反复循环,进排气水管在汽转球的作用下,不知不觉的把池中的水全部排进了另外一个池子中。 而十七名学子,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才道出了他们为何会有灵感设计这个汽转球的原因,不过是当年在曲江池,看到了李弘手里的水杯被薄薄一张纸遮盖,翻转水杯,那水却是一滴未曾外流,如此他们便在好奇之下,想看看这蒸汽是不是也可以所谓的压力,所以设置出了汽转球。 日子就这么在一一中度过,十七名学子陪同着李弘,不知不觉的已经度过了快要一个月的时间,只是进展依然处于原有的阶段。 不过李弘却提出了,让他们试着带着这东西,在矿井中进行实际操作,或许能够找到什么灵感。 一直处于亢奋的学子听到李弘的提议,各个面露喜色,于是在得到了李弘的认可跟帮助后,他们便决定元日之后前往一个矿井,继续他们的深入研究。 而此时的长安城东宫内,以白纯为首的东宫内的所有人,成片的跪在丽正殿的门口。 陛下、皇后回宫,沛王李贤、英王李哲、殷王李旦连同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的所有大臣,包括长安京兆府,以宗楚客为首的大臣,都跑到了灞桥迎接从辽东凯旋而归的,英明神武的陛下跟皇后,但唯独缺了太子李弘! 如此一来,大唐的皇帝跟皇后,在灞桥就开始没有好脸色,一脸闷闷不乐,像是谁欠了他们银子不还似的,而接下来的所有礼节也都草草结束,仪仗简单的回到了大明宫。 至于晚上的群臣庆功贺宴,虽然在太子李弘未能到达的情况下,依然是如期举行了,但每一个大臣跟皇亲国戚,都能看得出来,因为太子殿下的不知所踪,陛下跟皇后二人还是很难高兴的起来。 于是,第二日清晨,整个东宫便成了这般模样,一个个都变成了磕头虫,低着头跪满了一地,面对皇后的威压,没有一个人敢话。 “白纯话,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们没有一个人知道该提醒太子吗?”武媚脸色铁青,平时任由他李弘胡闹也就罢了,但昨日之事儿,李弘太过分了! 堂堂的大唐太子殿下,竟然在皇帝跟皇后回长安时,在满朝文武大臣、皇子都身临灞桥时,唯独不见他这个太子的身影,这让皇室简直是丢尽了颜面,成了朝堂上的笑话! 白纯同样被武媚强势的威压震慑的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颤抖着回道:“回皇后,奴婢十前就亲自过去了,但……奴婢无能,一直没有办法见到太子殿下。” “什么?连你都见不到他?”武媚大惊,原本还以为白纯知道太子如今在做什么,只是没把李弘请回来而已。 但听到白纯的话,没想到竟然连白纯都没办法见到李弘,这让武媚一下子变得更加惊讶了,如果连他心中最重要的白纯,都没办法见到他。 李弘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缺席这种重要场合,礼制虽然是他向来不感兴趣的东西,但是绝不会如此不顾礼制的,何况,好几个御史都监督着他,督促着他。 但就如白纯所,李弘把自己关进了太乙城内,任何人都见不到,那太子亲卫的尉屠耆,板着一张脸六亲不认,无论是谁想要求见太子,都被他面无表情的一句“太子有令,任何人都不见”拒绝了。 好奇心压倒了从昨就一直压抑的怒火,武媚耐着性子,冷冷的看着继续跪伏在的白纯,再次问道:“那你可知道他在太乙城干什么?” “在研制一个叫做汽转球的东西。”白纯低着头回答道。 “汽转球?那是何物?” “回皇后,奴婢也不知道……。” “胡闹!混帐东西,你也不知道!你身为太子身边的人,连太子做什么都不知道,太子不曾前往灞桥,你连原因都不上来,你让本宫如何饶你!”武媚被白纯的回答一下子激起了怒火,看着跪在地上的白纯,第一次厉声呵斥道。 “奴婢知罪,奴婢该死,请皇后降罪……。” “现在不是降罪的时候,你也轮不到、也没有资格让本宫处置你!他到底了些什么,从头到尾给本宫复述一遍!不得有任何遗漏!”武媚一身皇后宫装,脸色铁青,但丝毫不减其雍容华贵、风华绝代之风采,以及母仪下的皇后之威严。 于是白纯便把一个月前自己从太乙城,带回来的汽转球跟崇文馆学子一事儿,向武媚做了一遍复述。 而令武媚惊讶的是,竟然一个月!李弘竟然把自己关在了太乙城一个月不曾露面,甚至都不曾走出那禁区!这让她对于李弘所要做的事物,更加的好奇了。 “他可曾还过什么?”武媚再次问道,不过语气之中,已经少了很多的怒气,变得平静了很多。 “回皇后,太子殿下曾,如果此物能够被我大唐真正的利用,那么将给我大唐带来的不止是无尽的经济财富,更是对我大唐对于 大海探索的、空前绝后的强大利器,同样会把我大唐整个实力,提升到不可思议的高度。”白纯依然是低着头,而身边的雪等人,因为经常在丽正殿内,穿的又少,此刻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汽转球?如你所言,就那般大点儿的东西,竟然能够为我大唐带来如此巨大的利益?那他可曾同你过,什么时候研制好?什么时候回来?”武媚秀眉紧蹙,淡淡的问道。 “回皇后,太子殿下那不过是个雏形,将来会变得更大,也会用于更多的途径,可以行人力不可为之事,其力气,甚至就是耕牛、战马都不能比拟,而且如果研制出来,跑起来不会比战马的速度……。” “什么?还能跑?”武媚惊讶的看着白纯,如果她不是知道,白纯绝对不会谎外,她现在就可以下令,以鼓惑人心、借鬼神之名行开脱之为,立刻把她杀了! 白纯同样是一脸为难,雪等人更是如此,因为当初殿下跟他们的时候,他们感觉就像是听殿下像从前一样,在跟她们讲神话故事似的。 499 百度再现 不过,最终武媚还是选择了隐忍,选择了相信白纯,白纯不会跟她撒谎,而李弘也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 这些年来,李弘所的惊人之举,一一都被他实现了,虽然这一次听起来就像是方夜谭,但武媚觉得,也许不过是李弘夸大了其作用罢了。 “那他就没有,这样的东西,本宫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武媚依然没有让他们起来回话。 同样,她也看见了跪在眼前的这一大片宫女、太监,都在清冷的寒风里冻的瑟瑟发抖,如同筛糠般。 “这……回皇后,奴婢听太子的意思,像是这样的事物,如果要真正做到,怕是没有二三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是无法……。” “这么久……?”武媚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骗了,刚想要发怒,便听见马蹄声跟车轮声在东宫的道路上响起,扭头一看,只见一辆马车正飞快的向这边疾驰而来! 看着那马车武媚更是来气,显然是罪魁祸首急匆匆的从长安赶回来了,那马车上的灰尘依旧,无论是马还是驾车的人,都是在清冷的早晨冒着热汗,显然是一路没有停歇就赶过来。 但当李弘飞快的从马车上跑下来时,武媚心内顿时又是五味杂陈,神情复杂,哪怕是李弘最狼狈的时候,也没办法跟现在跑过来的“野人”相比较! 一头凌乱的长发如同枯草一般,甚至发梢地方,有些都已经打结在了一起,一身黑色的衣服在清晨的阳光下,甚至还闪烁着油亮的光芒,破破烂烂的,显然是很多时日没有替换了。 两眼通红带着血丝跟眼屎,肤色倒是比以前白皙了不少,但明显不是健康的肤色,显然是长时间未能见到阳光所致。 某人便这样急匆匆的跑到了武媚跟前,随之而来的便是,原本空气清新的早晨,在他一阵风跑过来后,这空气中便多了一股难闻的酸臭味道儿。 武媚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高耸丰满的胸脯急促的起伏着,一双凤眸更是仿佛有无数火苗在跳动般,显示着她如今怒火中烧的心情。 白纯跟雪等人,偷偷的看了一眼李弘乱糟糟、狼狈透顶的情形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白皙漂亮的脸颊上,不知道何时开始,一滴滴冷汗开始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流淌。 太子殿下如今这番情形出现在……呃……更让她们这些跪在地上赶到惊愕跟想死的是,太子殿下脚上的两只鞋子还不一样,看两只鞋,白纯不觉得有哪一只是太子本人的,这难道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吗! 但不管如何,她们现在唯一的担忧并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她们自己能不能在皇后的盛怒之下保住性命,特别是白纯、雪、夏至、半梅、寻兰无女,此时甚至已经预计到了,今日恐怕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身为太子殿下身边最为亲近的人,非但没有照顾好太子,而且竟然还把太子一个人仍在了太乙城一个多月,然后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儿。 别是她皇后如今看见了要杀她们的头,就算是换成她们自己,如果把太子交给别人照看,要是变成现今这番模样儿,恐怕自己也会很生气很生气,甚至不惜杀了照顾太子的人! 但这是她们的想法儿,身为母仪下的皇后,在此时此刻却是变得越发的冷静,在她们紧张之极的情形下,非但没有训斥李弘,非但没有骂她们几人,反而是一反常态,语气温和、心态平静的柔声对向她行完礼的李弘道:“傻孩子,你先去洗漱打理一番吧,这要是让御史看见,又该弹劾你了。” “母后您……还请母后恕罪,儿臣昨日本应赶回来,但事出有因,正处在危急关头,实在是无法赶回,还望母后降罪。”李弘看着武媚的一反常态,心中惊讶之余,跪在了武媚跟前,郑重的道。 “唉……看你这番模样儿就知道了,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又怎么会如此不识大体呢,先下去洗漱一番吧,我等你。”武媚弯下腰,伸手亲自把李弘扶了起来,看着满眼血丝、眼屎,邋里邋遢,状如枯槁、脸色苍白的太子,摇着头命令白纯带李弘去梳洗。 望着一步三回头,心中满是担忧的李弘,武媚无语道:“怎么?本宫不打你一顿,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不不不,不是,儿臣只是没想到母后怎么突然变了,有些不适应了,您……您没事儿吧……我先去洗漱。”鸡毛掸子藏在哪里呢,怎么出来就出来了,会魔法吗母后! 这是李弘撒腿往丽正殿跑的时候,脑海里一直在苦思的问题,搀扶自己起来时双手还是空的,走了两三步回过头跟她话,手里就有了鸡毛掸子,这凭空怎么出来的呢! 武媚不同于常人的处置,注定了其他人无法理解她的思维,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唯一的女皇帝,其敏锐的洞察力,跟不同于常人的理解能力,对待事物的透彻性,更是让人难以企及。 就是李弘一直以来,对于武媚都是抱着绝对尊崇的心,也曾试图去了解自己的母后,但今日的一反常态,还是让他措手不及,无法预料到。 却不知道,武媚的心思很简单,只是从他的邋里邋遢的表面上,便判断出了他必定是事出有因。而且,李弘这样的情形,让她身为一个母亲,也感到心里难受,不禁站在李弘的角度去想,到底是什么样儿的重要事情,能够让他变成如此这般模样儿! 到底是何要紧事儿,能够让他连迎接父皇跟母后这样的大事儿,都放在了脑后,都没办法赶回来? 知子莫若母,李弘从来不是一个分不清事情缓急的人,这些年的做事风格早就明了他的本性,加上白纯等人向她表述的,李弘正在研制的所谓汽转球,给大唐未来的好处,更让武媚不得不去认真的站在李弘的角度去想问题。 “炸了?”武媚一听到炸字就头皮发麻,当初在洛阳宫,就因为陛下的任性,非得私放那孔明灯,最后导致了李弘为救洛阳宫而被炸晕过去,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伤。 那一次的事情就差点儿把她吓个半死!所以现在听到李弘再一次向她起炸这个字,她就不由得头皮发麻,一阵揪心。 昨日未曾赶到灞桥,便是因为那汽转球因为什么压力过大,连接处无法有效密封,最后竟然在压力过大之下崩裂开,气压把他们十八个人全部给冲击的撞到了墙上。 这也是为何他在补救之后,迷迷糊糊的想起昨日父皇跟母后今日回长安,于是都来不及收拾一下,就匆忙从太乙城跑了回来。 穿错的鞋子自然是也不知道是谁的,只记得迷迷糊糊发现连同他在内,十八个人都没事儿后,他才从乱糟糟的地上,随便找了两只鞋子蹬在了脚上,拔腿就往外跑。 武媚坐在李弘的书房内,蹙眉疑问道:“那东西真有你的那么厉害吗?” “差不多吧,甚至比我的还要厉害,只是需要时间,更需要财力、物力的支撑,但它的回报会比任何东西都要大,我们大唐虽然地域辽阔,物资丰富,但不代表就拥有我们需要的任何东西,有很多东西,我们大唐都没有,所以……。” “所以什么?你又想干什么?这一次你还不长教训?”武媚听到后面的夸大唐时,心中就一个机灵,这兔崽子每次有事儿央求,都会是这么一个套路,这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免得不知不觉便被他动了。 “不不不,母后您误会了,儿臣自然是不会亲自涉险……。” “还不曾亲自涉险?那昨日之事儿又算是什么?你可知道,你是大唐的太子,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事必躬亲的去做,你要做的只是掌握全局,站在大唐江山的角度去掌控、把握!就如你在辽东向你父皇谏言般,你应该以大唐利益,李氏江山为最高利益,而不是那个什么汽转球,如果你这次出了事儿,你觉得太乙城还能保持几年?你是太乙城的生命,因为你它才存活,懂不懂!就像你父皇,他是大唐的一切,有他才有大唐!”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恨铁不成钢的敲着桌子,看着李弘急急道。 “是,母后教训的是,您别生气,儿臣下次……不,没下次了,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半夜的时候已经吩咐他们了,不能搞的太大了,要懂得控制压力,当务之急是,如何懂得利用这个蒸汽做动力,至于所需要的东西嘛……嘿嘿。”李弘谄媚的如日本翻译官似的,帮武媚捏着肩膀,嘿嘿道。 “嘿嘿什么,有事儿就。” “母后知道李淳风如今正在泉州为儿臣打造战舰吧?打造能够抗击巨大风浪的大船,所以儿臣决定了,李淳风不是一直希望有生之年,看看海的那一头是什么吗,所以儿臣决定给他人,给他物,让他带领万人船队跨海查看一番,然后儿臣再把我大唐所缺失的东西告诉他,让他带回来!这不就像您所一样,让他人帮自己去做事儿吗?” “你这些都是从哪里知道的?你不是喜欢读古书的人啊李弘。”武媚仰头,看着帮自己按摩肩膀的翻译官问道。 “百度啊,那本奇书上记载了,但不知道准确不准确。” “那那本奇书呢?” “丢了,丢了好几年了。” “真是可惜了,当年大明宫全部建成后,你非要拆除太极宫重建,这重建可是丢了不少东西呢,唉……怕是那本奇书也是那个时候丢的吧。” “儿臣记得……好像是!没错,就是那个时候!”某人很不要脸的欺骗着他娘! 500 我愿意 李治原本以为东宫又会鸡飞狗跳一阵,但看着那辆急匆匆的马车,逃命似的跑进了东宫,而后下来一个跟要饭的似的,穿着破破烂烂的太子,再到皇后走进丽正殿,整个东宫一直都是很平静,并没有出现他预想的情况。 他敢肯定,李弘的那一身装扮,怕是让武媚动了慈母之心,或者是李弘的解释,让武媚免去了追求太子的责任,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站在空中楼阁的上端,整个长安城都被他踩在脚下,一股睥睨下的豪情壮志油然而生。 他喜欢这种俯瞰的感觉,就像他身为大唐的皇帝,掌控下苍生一般,权利的感觉,掌控生死的感觉,但这种感觉,随着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便会被消磨殆尽。 “咦?皇兄竟然没有挨揍啊,这么大的罪名,母后为什么不揍他?”李令月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一脸遗憾的道。 皇城冬日里的暖阳中,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陪着国色香、雍容华贵的皇后,缓缓的走在皇城前往大明宫的街道上,身后则是跟着皇后的仪仗等。 “你就这么想让你皇兄被你母后揍吗?”李治缓缓坐下来,同样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皇城街道上两人的面目神情,便在他眼前一片模糊了。 李令月撇撇嘴,摇着头蹦蹦跳跳的跑到李治跟前,咯咯道:“不喜欢母后揍皇兄,但是喜欢看皇兄害怕、处处让着母后的样子。” 李治无语的抚摸着李令月的脑袋瓜儿:“那你皇兄对你还不是处处忍让?” “那是,但是我啊,他们就得让着我啊。”李令月看李治侧头有些疑惑的看她,继续道:“这当然不能是理所当然的,但皇兄可以理所当然。” “那父皇考考你,你猜猜为什么你母后没有揍你皇兄?”李治深知,不单是李弘,就是李贤、李哲、李旦这几个皇子,哪一个不是处处宠着眼前的人儿? 自己身边如今就这么一个公主,而且还是与皇后所生,又是聪明伶俐、乖巧可爱,这大唐上上下下,恐怕还没有不宠她的人呢。 “嗯……我猜可能是皇兄有事儿耽搁了昨日去迎驾了,而且吧……这事儿肯定很大,对大唐很重要,所以让皇兄不得不放弃迎驾您跟母后吧,要不就是有意外?”李令月如今正在换牙,话还稍微有些漏风似的。 李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揽着七岁的李令月腻在他旁边的身体,望着皇城内的两个人影,淡淡道:“你倒是聪明,都让你给了。” 父女俩人的话,皇城路上的母子两人肯定是听不见的,而母子两人的谈话,空中楼阁中的父女两人,自然也是听不见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李淳风这次航行能够成功,可以找到更多的农作物?比我大唐现有的亩产要多很多?”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武媚享受着皇城难得的静宜跟祥和,微微侧抬头,看着旁边不知何时起,比她高出很多太子问道。 “不只是农作物,还有其他一些我大唐没有的,具体会有多少种类,这个儿臣也需要仔细的回忆一番,那本奇书上的记载……。” “唉,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国子监、弘文馆胡作非为,这么一本奇书就被你不明不白的弄丢了,一会儿回宫后,我也帮你找找,看看蓬莱殿内,你的那些旧物里可否有。”武媚一听到奇书,就像是让人从头上挖了一刀似的疼。 李弘听到武媚的话却是心里吓了一跳,怎么自己的旧物竟然还有被母后保存的? 察觉到李弘脸上的惊容跟一丝不明所以的神情,武媚淡淡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儿臣的旧物您……还有保存?”李弘感到心里一阵阵的愧疚,这么多年来,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总是会若有若无的带着有色眼镜,带着防备之心跟母后相处。 历史上关于母后的一切记载,无论是正是邪,都让他在与母后相处时,不知不觉间被他再次放在了母后身上,哪怕是一个的举动,都会让他去揣摩很久,揣摩母后到底是何用意! 就像今日刚才赶回东宫后,如母后刚才所言,不过是在自己下马车的那一刻,看到自己的样子感到心疼跟心酸,所以就免了问责他昨日未曾接驾。 但自己呢?却从母后命自己洗漱一直到刚才,都在心里暗自琢磨着母后今日非同寻常的作为,到底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其真正的用意到底何在! 与母后的相处,自己永远带着防备之心,哪怕是自己在母后跟前再得宠,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无论是时候的撒娇卖萌,还是现在的痞里痞气的行为,无非都是希望给母后造成一种错觉,无非都是在真真实实演一个大唐太子,而不是真真实实的做一个大唐的太子,真正的去感受来自母后身上那份最为真实的母爱! 每每感受到母后深深的慈爱之意,每每母后在立场上选择支持自己,每每母后用她自己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帮自己化解危机,自己的第一反应从来都是,母后如此做,到底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是不是想要联合自己,维护自己与她的影响力。 哪怕是出征辽东,自己留下一千浮屠营供母后差遣,但自己当初真的只是想要保护母后,就真的没有一丝防备母后的意思吗? 阳光温乎乎的,洒在人身上很舒服,但绝对不会让人感到热。 但此刻李弘却是浑身燥热难耐,特别是脸颊上,火辣辣的热浪一浪接着一浪,让他整个人变得浮躁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昨日你所的气浪所致?看你脸色通红的,怎么,你在过夏吗?”大明宫门口,武媚停住脚步,诧异的看着身边浑身不自在的李弘。 “不是,那些气浪虽然很厉害,但还不至于让儿臣受伤,那些铜管、铜炉等等,都不符合要求,我们需要更加精密的东西来打造它,困难会很多,甚至多的难以想象,儿臣一时想起这些有些发愁罢了。” 李弘看着静止不前的母后,完后想揽着武媚的肩膀继续前行,却不想被武媚冷冷的道:“你是不是找死,这里是皇宫,御史大夫的眼睛比金吾卫的眼睛还要亮,看见你这个太子没有一点礼制,你还嫌自己被弹劾的不多。” 李弘撇撇嘴,为了缓解尴尬,抬起来的手臂改成帮武媚拍打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嘴里狡辩道:“儿臣看您肩膀这里有些脏东西,帮您拍掉,没想搂着您的肩膀往前走,您想多了。” “你以为这还是你时候,朝中大臣还会看在你年龄尚的原因上,不去追究?” “儿臣都了,你想多了呢。” 一母一子进入大明宫后,缓缓像蓬莱殿走去,而刚才在大明宫门口的一幕,却被空中楼阁内的一双眼睛瞧了个真切:“父皇父皇,那兔崽子想搂您皇后的肩膀,被母后拒绝了,哈哈……。” “童言无忌,胡八道,跟朕下去。” “那您一会儿记得训斥他啊,他竟然想要搂母后的肩膀呢。” “怎么?难道你觉得只有你能吗?”李治头疼,这个磨人精是不是上辈子跟李弘有仇呢,怎么老想李弘挨揍、挨训呢。 父女俩人走到蓬莱殿门口时,恰巧碰到母子两人从外面走到了蓬莱殿门口,李令月挣脱开李治的手,立刻变成了一个叛徒,哒哒的跑到李弘跟前:“令月见过皇兄,这些日子可真是想死皇兄了。” “真的假的?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刚才肯定又我坏话了,不过没关系,你继续吧,反正你一次就会掉一颗牙,而且不会长出……哎哟……。”李弘后脑勺被武媚面无表情的拍了一下。 “咯咯……活该!母后了,我正在换牙,过些日子就会长出来了。”李令月拉着李弘的手,在李弘对着李治行礼后,两人率先钻进了蓬莱殿内。 李治看着门口等他的武媚,指指李弘的背影,再看看武媚,惊讶到不可思议的道:“昨日的大不敬,就这么完事儿了?也不打算惩治他吗?就任由他逍遥法外?” “他是您的臣子,您的太子,怎么着也该您率先惩治才是。”武媚做了一个我就这样,你能那我怎么样的表情,挑衅道。 李治无语,但架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由得凑近武媚身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日有什么要紧事儿,竟然连迎驾都赶不及?” “您相不相信,有一种马车,可以不用马拉就能跑的飞快,无论是上坡还是平地,都能够疾驰如飞,比现在的御驾还要舒服、稳固。”武媚搀扶着李治的胳膊,卖关子似的问道。 “这……白日做梦,不用马来拉,还能疾驰如飞?神话故事吗?” “但李弘了,有生之年,让我坐上那样的马车,还可以自己操作。”武媚放开李治的胳膊,径直往蓬莱殿内走去。 “你信了?” “嗯。” “他骗你的,就是想免去责罚罢了。” “我愿意。”武媚头也不回的回道。 (ps:吼吼,五百章了,不可思议!求下订阅,都看到这里了,不订阅你都不好意思了吧!) 501 新的开篇 随着李弘与李令月在蓬莱殿内打打闹闹,哭了好几次,李治追着武媚不厌其烦的问了好几次李弘到底干什么了去之后,李贤跟李哲以及李旦才匆匆来到了蓬莱殿内。 这一顿午宴,自然是皇子与公主对英明神武、文治武功俱佳的父皇表达钦佩之情,而李治这段时间,在众多朝臣的恭贺下,显然已经习惯了把安东的功劳全部记在了自己身上,所以这一顿午宴下来,李治乐呵呵的嘴就没有合拢过。 甚至是比在朝堂之上听朝臣们的恭贺还要高兴,只是饮酒一事儿上,不用李弘再去,武媚都已经开始给他限量了。 李贤脸上的肿胀虽然早就消失了,但当初被李弘一巴掌打掉的一颗牙,是不可能长上来了,话的时候就像李令月似的,时不时的漏风走调。 李哲这段时间在浮屠营过着非人的日子,第一在不按时起床时,便被无法无通报给了李弘,那时候的李弘还没有把自己关在太乙城不见人,所以便亲自书写了手令,剥夺英王所有一切待遇,按照普通兵士对待。 于是这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李哲已经变得硬朗了很多,整个人也黑了一些,但年轻人该有的潮气蓬勃的样子,反而是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男子汉了。 相较于李哲来讲,李旦的日子过的就像是李弘一样,这些日子鸡蛋没有少被他,在一大清早就从鸡舍里命人拿出来,然后抱着几个鸡蛋坐在屋里或者屋外,研究着还带着温热的鸡蛋。 甚至李旦开始计算起了母鸡孵蛋的时长,在母鸡孵蛋快要接近孵化时,他便会命人把鸡蛋从母鸡屁股底下抢过来,然后敲开看看到底是蛋还是鸡。 但不管如何,如今才不过九岁的他,开始有了思想家的深沉、哲学家的诡秘,一顿午宴上,他就很少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里,除了应付李令月的捉弄,便是想着脑子里的哲学: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武媚跟李治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几个皇子跟宫女,特别是李弘已经隐隐有了当年先帝的文韬武略,如今只差再磨练一番那随意的性子,想来便会是一个英明的君主。 而剩余的皇子中,李治跟武媚也心知肚明,两人现在斗的不可开交,看似隐隐有把玄武门之变、李承乾跟李泰之间的恩怨上演一遍时,李贤却是如潮水般,被李弘瓦解了大部分的势力,如今又是势单力薄,想要挑战东宫之位,短时间内是没有可能了。 甚至是长时间内也已经没有可能了,在李治看来,只要自己下定决心,在李贤野心复苏之前,把皇位禅让给李弘,那么先帝未曾实现的皇室兄弟和睦相处,给下百姓树立榜样的事情,在李弘这一辈就有可能实现了。 而至于李哲,皇帝跟皇后都知道,英王的心思压根不在东宫之位上,他最为推崇的便是纪王李慎跟越王李贞二人,二人在下百姓间都享有着贤王之美誉,李哲追求的,显然就是一个闲散的王爷。 至于李旦,李治跟武媚无法定论,毕竟年纪尚,就算是他如李贤一般,到了他有野心的时候,李弘怕是早就已经把朝堂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上了,对于这一点,皇帝跟皇后是丝毫不怀疑李弘有这个能力的。 李令月这个掌上明珠,从上到下都对她充满了恩宠,自然是无需担心她到底会怎样,就看到时候是李弘给她找个好人家,还是他们二人为李令月物色一个好人家了。 李治与武媚互望一眼,看着坐在对面为首的李弘等人,不由得露出了会心一笑,左侧的李令月,右侧的李贤,左下首的李旦、右下首的李哲,如果几人真的能够如他们想象那般和睦,那么不单是皇家幸事,同样乃是大唐之福气也。 “母后……儿臣是不是被您孵出来的?”李旦突然间张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噗……。”李弘嘴里的茶水,一点没有浪费,全部喷在了正怒目瞪着他的李贤胸前:“不好意思,真不是有意的,我给你擦擦。” 李弘看着李贤要杀人的目光,不顾自己嘴角的茶水,手忙脚乱的跟宫女帮李贤擦着前胸。 “你什么?”武媚的声调高了八度,看着李旦认真思索的神情,惊问道。 “对哦,你很可能就是母后孵出来的,所以父皇跟母后给你取名李旦,旦即蛋,意为孵出……。”李令月看热闹不怕事大,看着旁边的李旦补刀道。 但话没有完,就被刚帮李贤擦了两下胸口的李弘,一把捂住了嘴:“胡什么呢,李旦怎么能是那……那什么……对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弘!”武媚面色铁青,满脑门子黑线! 手里的一颗葡萄快速的向捂着李令月嘴的李弘扔了过去,而就这在这时,李弘突然两手抱起了李令月,李令月被松开的嘴,几乎也是同时喊道:“我来。” 于是兄妹两人配合默契,武媚手里的葡萄正巧飞过来,张大嘴巴的李令月也被李弘抱在怀里,哒一下,李令月的嘴扑了个空,葡萄轻轻的砸在了李令月的额头上,而后谈到了李贤的怀里。 “呃……没接住。”李令月懊恼沮丧的叹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武媚此刻更是满脑门子的黑线,这兄妹两人是不止一次,如此配合接自己手里扔向李弘的吃食了。 “那个……父皇、母后,儿臣突然间想起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儿臣先告辞了。”李弘急忙抱着李令月起身,话就要溜。 “你敢给我跨出蓬莱殿的门口,以后就不要再踏入我这蓬莱殿!”武媚依旧是面色铁青,旁边的李治一脸探究,看看武媚看看李旦,而后再看看李弘。 “李旦是孵出来的,谁告诉你的旦儿。”李治叫李旦旦儿,让被抱在李弘怀里的李令月扑哧一下乐出了声,而后变成哈哈大笑,无论李弘怎么阻止,李令月都像是成心一般,笑的是嚣张狂妄加欠揍。 李旦听到李治的问话,神色一惊,终于从自己的哲学世界回到了正常人的世界,看着李治呆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了什么,顿时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后又急急松开,道:“禀父皇、母后,儿臣不是有意的,儿臣只是刚才想问题过于专注……。” “那你怎么你是孵出来的?”李令月再一次抢白成功。 不过因为她刚才放肆的大笑,武媚的脸色有所缓和,再看看老八李旦那有些着急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的胖脸,武媚心中的怒气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她心中已经是把这笔帐算在了李弘的头上。 如果不是他当初抛给李令月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话题,李旦也就不会突然间冒失的问出这样的问题。 李旦看了一眼质问他的李令月,反驳道:“我没,是皇兄让我问问母后,我是不是孵出来的。” “我……李旦,把你想给父皇跟母后看的那些东西拿出来,这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给父皇、母后看你的成果,他们就明白了。”李弘见武媚突然起身,鸡毛掸子不知何时就被握在了手里,缓缓的向他走来。 而其他人,在这个时候,都选择了去看李旦研究出来的成果,于是就连补刀专家李令月,也挣脱开李弘的怀抱,拉着李治的手,蹦蹦跳跳的向另外一个房间走去了。 “母后,我不会心疼的哦。”走到门口的李令月,拽住李治的手,扭头看着站在那里不敢动弹的李弘,扮着鬼脸道。 众人静静的听着里面传来鸡毛掸子的呼呼风声,甚至还能听到鸡毛掸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但就是没有听到李弘乱跑乱窜,躲避鸡毛掸子大呼叫求饶的声音。 过了好半晌,里面终于寂静了,没有一丝声音了,李治才带着门口倾听的李令月跟李旦,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跟李哲、李贤开始看起了李旦的研究成果。 而在原本的房间内,武媚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在自己跟前,任由自己刚才抽打,不跑不动不求饶的李弘,喃喃道:“李弘你怎么了?” “没事儿啊,时候可以为了躲避挨打而跑,因为那样母后也追的上。如今儿臣长大了,再跑再躲,母后就追不上了,所以给母后省点儿打儿臣的力气。”李弘跪在地上,依然是挺直了身板,带着笑意道。 武媚蹙眉看着李弘,有些不懂李弘的想法儿,鸡毛掸子缓缓垂下来,在椅子上坐定,示意李弘也起来话。 李弘也不客气,看着武媚坐下后,便拉了一把椅子在武媚对面坐下,看着武媚的眼神,真诚的道:“如果有一,儿臣做错了什么事情,如果有一,母后不得不惩治儿臣时,如果有一,我们不再像如今这般融洽、和睦时,我希望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都是与母后相处的点点滴滴。也希望如果有那么一,母后的记忆里,有儿臣的孝道与经常惹您生气的一切回忆。” (Ps:写到这里,有些话想了,其实这本书从一开始到现在,往往围绕的都是亲情在发展。“最是无情帝王家”等等话作者也已经听腻了,作者也不是笨蛋,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便去写这样的书。每一个网文作者有时候不得不做一些迎合读者的事情,爽文了还是什么样的文了等等,都是在迎合,但每一个作者其实都会在自己书里面,或多或少的夹杂着自己的理想。我就夹杂的有些大发了,直接夹杂成主题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不是希望以这本书能够给谁警示或者是怎样,我只是想要把庙堂变得单纯一些,单纯到就像是普通家庭一样,而非是帝王家。 同样,普通家庭也会有矛盾,同样,普通家庭也有兄弟不睦,姐妹争执,也会有父亲跟儿子反目成仇,也会有儿子不待见母亲。这些,不过是升级到皇家后,一切都被放在了显微镜下被人研究罢了,当然其残酷无情,还是以皇家为首。但归根结底,家庭矛盾,无论是皇家、普通家庭本质都一样吧? 信息发达的时代,我想每个读者大大,都会接触到不同的新闻,谁谁不养父母,谁谁不孝或者因为什么样的家庭矛盾,而被刊登到新闻版面。 包括作者自己,同样也会在家庭矛盾中抓耳挠腮、闷闷不乐。 一切争执事情归根结底,到底是因为什么?有时候很的事情,有时候利益的事情,而后不受发展的弄到了兄弟老死不相往来,父母与孩子之间甚至要靠法院维护亲情。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写这本书,就是想幻象一个世界,一个恩怨可以轻易化解,一个人心没有那么阴暗,一个爱恨情仇都能够用理解化解的世界,一个想当然的很单纯的世界。最后,多写这么多字,其实不收费的,嘎嘎。) 502 三十文 夜色缓缓降临,凌厉的寒风开始翩翩起舞,长安城的街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并没有因为气温的降低,显得有一丝冷清,反而像是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 不带任何标示的普通马车,从豪门贵族的府宅后门处快速驶离,要么向着其他达官权贵的府邸后门,要么驶向世家豪门的府邸后门。 行色匆匆、鬼鬼祟祟、一脸凝重,或是强颜欢笑,马车内的人下车时,脸上都带着不同的表情,但总体来看,凝重的多,高兴的少。 今夜注定长安的夜会一反常态,百姓在冰冷的街道上游荡的越来越少,不带任何标示的马车、轿子,却像是约好了似的,出入的越来越多。 城武卫仿佛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似的,这一夜破荒的加强了巡逻强度,擦肩而过的马车、急急而行的轿子,在被城武卫例行拦截后,片刻间又被放行。 长安城外的浮屠营内,刚刚从皇宫回来的李哲,便感受到了一丝丝的肃杀气氛,整个营地少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哪怕是在看见他回来后,都是恭敬的行礼,少了这些时日以来培养出来的随和。 原本没有指望还能够在元日之前回到营地的他,没想到自己在浮屠营的历练,竟然得到了父皇跟母后的肯定跟赞许,于是他便再一次回到了,这个能让自己浑身上下感到舒泰的兵营内。 无法无的脸色跟往常倒是没有多大区别,只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森严的冷酷跟铁血的杀气! 走出营帐外的李哲,不由得仰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的夜空没能给他什么启示,但他却觉得,是不是要变了?还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今日在皇宫,没感觉到什么异样啊! 无论是父皇、母后,老五还是老六,都很平和啊,除了李弘把一口茶水喷到李贤胸前,引起了李贤的怒目而视外,其他都很正常,每个人都是如往常般,就像是每一次一家子一同用膳时的氛围。 想到此处,李哲不由得思索着从皇城出来后,李贤那有些焦急的神情,自己本以为是他着急回去,现在看来,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那么李弘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李弘回到东宫时,裴行俭已经早早在等候了,他从皇宫出来的比李贤、李哲晚了一些,跟父皇在书房了会儿话。 “臣裴行俭见过大都护……。” “免了免了,一年多没见了吧?没见老啊你,吐蕃的日子过的挺舒坦啊,枉我跟婉莹还为你提心吊胆呢。”某人不要脸的就把人家闺女跟他划分到了一起,也不管裴行俭脸上的错愕,跟心里是不是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大都护笑了,臣事事都会向您禀奏,吐蕃的形势,想来大都护您心里也很清楚不是?”裴行俭的样子,除了肤色稍微黑了一些,两腮多了一点儿高原红外,胡子显得茂密了一些外,倒是没有其他变化。 “回长安了,就不要再大都护的叫了,免得人家那这事儿。”李弘笑着道。 在雪等人的恭迎下,李弘领着裴行俭走进了丽正殿内的一间书房内,随着两杯茶水放下后,整个书房便剩下了他们两人。 “可有去向我父皇禀报你已经回来了?”李弘示意他在对面坐下,问道。 “昨日臣与其他同僚一同前往灞桥迎驾了,夜里又被陛下单独召见,问了一些关于吐蕃的事情。” “没有其他吧?” “没有。”裴行俭含笑道。 接下来继续闲谈了几句后,两人的话题便转移到了裴婉莹的身上,而后又是没几句话,在裴行俭的无奈之下,两人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中。 “召你回来另有重用,当初跟我在安西四年多,想来如今最能体会我心思的便是你跟马载了,右仆射的人选一直未曾确定,从张文瓘有了告老之意后,很多人已经开始为这个位置抢破了头,就如给你的密信异样,我希望你能够担任右仆射一职。”李弘终于正色的言归正传。 “臣回来不过三四的时间,远离朝堂多年,如果殿下您把臣置于如此要职,臣怕一时无法掌控全局,朝堂之上,不比吐蕃、安西,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臣非是对皇室不敬,而是这朝堂尔虞我诈、阴谋阳谋横行无忌,臣……臣觉得……是不是应该过一些时日?等臣对朝堂的脉络有一定的了解后,再任……。” “不行,来不及了。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事等人的,只有人等事儿。吏部想来也已经找过你了吧?中书、门下的折子,我也已经命令吏部递上去了,但明日朝堂之上,怕是中书省很难批复,可能会是留中不发,但这些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自己要有野心!” 裴行俭没有立刻回答,他在心里思索,自己有没有能力,真的走马上任这个右仆射的位置!还有,自己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能够坐的稳固! 右仆射的位置,句是权倾朝野的职位都不为过,这比一方大员的位置都要来的重要!如果裴行俭不心动,那自然是不可能,但在朝堂之上,做官首先要做的是保命,有了命才有官做,如果自己一味只盯着右仆射的职位,就算是到时候,在殿下的支持下坐上了,能不能长久还是一回事儿呢。 “臣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不管明日如何……。” “裴炎找过你?”李弘看着裴行俭思索的神情,跟话的意思,突然问道。 裴行俭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道:“是,臣当日到达长安后,就接到了他的名刺,当日便在平康坊私人设宴,邀请了臣参加。但……不知殿下是如何看出来的?” 从开始的瞬间一愣到完话,裴行俭的脸上一直都保持着从容淡定的神情,像是并不认为这些没有告诉殿下,有何不妥。 “看出毛线,我不在长安,不代表你闺女也不在长安,你回来干什么了,我想不知道都难。他既然刺探了你是否有意右仆射的位置,那么明日他必定会在朝堂之上刁难于你,甚至明日朝堂之上,我都要受到很多攻讦,所以你要准备的充足一些,在明日朝堂之上。” “这个自然,裴炎身为中书令,又有……沛王……。”裴行俭老脸有些不好看,好歹当着她爹的面,不要老把人家闺女挂在嘴边行不行。 “现在唯一的不确定便是李贤啊,今夜很难熬啊,如果今夜他来找我,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如果不来,明日想要把裴炎从中书令的位置上拉下来,怕是需要废一番周折了。”李弘也皱起了眉头,李贤从皇宫出来竟然直接回府了,并没有在东宫等候自己,这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是啊,今夜怕是大大的官员都倾巢出动了,长安城的官员们,怕是正如蚂蚁搬家般寻亲访友呢。”裴行俭笑了笑,虽然远离朝堂多年,但不代表他就失去了那一份敏锐性。 李弘心中的焦躁依然蠢蠢欲动,但现在,他能做的也基本上差不多了,甚至连浮屠营都是整备待发,就是怕今夜出现什么意外。 只要李贤不主动来找他,那基本上就明,李贤到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是不是要跟裴炎分道扬镳。 李弘抚摸着下巴,脑海里思索着,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心遗漏掉的吗? 但不管他如何捋,他都找不出自己的计划有什么差错,现在唯一要等的,就只是李贤了,只有李贤来了,自己手中如今依然监押的王勃,才有一些价值,如果李贤不来,那么也就是等于放弃王勃了,留在自己手里也没有什么用了。 想到这里,李弘便示意裴行俭可以先回去了,明日一早上朝既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而且,裴行俭回来的时机,肯定会让一些官员猜测到,是不是专门为右仆射的位置而回来的,不准如今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大大的官员了。 所以李弘在向裴行俭明确了自己心中右仆射的人选后,裴行俭自然也要有他自己的圈子去交往,这些人是不是能够帮助裴行俭不好,但只要不在过程中使坏,就足够了。 刚刚送走裴行俭不一会儿的功夫,李弘埋在案首,把一封信刚写完,雪就轻轻的敲门走了进来:“殿下,沛王来了。” “奶奶的,终于还是来了!把这个立刻密封起来送给林士翎,让他立刻去办,明日交给御史带向朝堂。”李弘指了指桌面上的密信,而后不理会雪便径直走了出去。 雪疑惑的看看李弘的背影,回头好奇的看着密信上面的字,赫然是一道数学题! “三个人去住店,一晚三十文钱,三个人一人十文钱,凑够了三十文交给了掌柜的,后来掌柜的突然决定给三人便宜一些,于是便给了店伙计五文钱,让其退给三个人,但伙计起了贪心,私藏了两文钱,给了三人一人一文钱。 这样一来,每人掏了十文钱,现在又退回一文,也就是十减一等九。每人只花了九文钱,三个人每人九文,也就是二十七文钱,加上店伙计藏起的两文钱等于是二十九文钱,那么,还有一文钱去哪里了?” (ps:今有可能就一更了,接下来的好好琢磨一番了。) 503 步步为营 步出书房的李弘来到门口,就看见夏至正在给东张西望,不耐烦的李贤行礼:“哟哟,稀客啊,是什么风把老六给吹过来了?这家伙,还以为你从皇宫出来,直接回你府上了呢,没想到……。” “我不是跟你来聊闲的,你也别这样,搞的像是我愿意来似的。找个地方,我要跟你谈谈。”李贤一脸冰冷,话走风今日不知道怎么就被李令月发现了,后来被李令月逼着念李弘教她的绕口令,当时李贤心里,甚至都有把李弘生吃了的心思!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李令月人都没有生气,你生哪门子气?跟一个孩儿过意不去……。” “老五,我来是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那要不我……走。”李贤刚要转身,便被李弘一把揽住了肩膀,径直往书房走去。 “怎么现在还跟时候一样呢你,我跟你开两句玩笑都不行了?”李弘把李贤僵硬的身子按在书房的沙发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而原本在书房的雪,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夏至给书房再次送来糕点等事物后,便悄悄的关上书房的门离开了,书房里的第二波客人,开始由李弘接待。 “好了,这下没人了,你的想法吧。”李弘捡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冬想要吃到葡萄,这个时候,在富裕点儿的普通百姓家里都可以见到了。 李贤看了看李弘那让他生气的脸,冷冷道:“我可以不理会裴炎,但除了王勃之外,我要你保证房先忠明日在朝堂之上安全无虞。” “那不可能!”李弘一口回绝道。 “为什么?”李贤有些诧异,在他看来,自己放弃支持裴炎,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以放弃支持裴炎,换取王勃跟房先忠的安危,不过分吧! 李贤放弃支持裴炎成为右仆射,不过是权衡利弊后,不得已而为之。房先忠如今大势已去,已经不可能爭得右仆射的位置了,工部的亏空他就无法填补上,明日想要保住工部尚书一职,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想让自己保住房先忠的工部尚书一职,李贤简直就是异想开! 自己把裴行俭从吐蕃,不声不响大老远的弄了回来,不就是为了右仆射这个位置?不是非他李贤必须支持不可,他李贤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够影响朝局,自己跟他做交易,不过是希望能够在明日平稳过渡,不愿意朝堂之上三品以下,从五姓七家出来的官员扰乱朝堂,让父皇跟母后反感自己对朝堂的变动。 “房先忠有什么危险你比我清楚……。” “那还不是你把他放进了坑里?你要是不让他重建吴王府,他怎么会有事儿?”李贤眉头一皱,哼道。 “在其位谋其政,但不是谋私政!工部为什么会亏空,你以为我不让房先忠重建吴王府,工部亏空一事儿,他就脱的了干系?你把大理寺、御史台放哪里了?那可不是我这个尚书令能够管辖的到的。”李弘看着李贤皱眉头,心头却是微微一动,不会李贤已经跟房先忠商量好了什么脱身的办法吧? “但如果你不追究,大理寺跟御史台能够把房先忠怎样?工部是你管辖,你难道不应该向着自己的下属吗?只要你出面,想来无论是大理寺的狄仁杰,还是御史台的李峤,都会给太子殿下你三分薄面吧?”李贤同样直视李弘,自从被李弘打了一次后,他发觉,其实李弘也没有那么可怕,当然,这指的是没有发怒的李弘。 李弘手指轻轻抚摸着嘴唇四周的胡须,自己是不是也该蓄须了呢?还是再过几年再蓄须,毕竟胡须也是刚刚开始每打理的。 “那你可知道,如果不让房先忠重建吴王府,那么……火烧吴王府的事情,你李贤怕就要脱不了干系了。” “为什么这么?”李贤眉头再次拧成了一股绳,他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被眼前这个大骗子给骗了! 李弘有些不好意思、神情尴尬的挠了挠头,喃喃道:“这个……其实……在大火第二,我就把失火的事情禀奏给父皇跟母后了……。” “你……你不是来我府里时才做的决定吗?”李贤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弘质问道。 “别激动,你坐下,为兄跟你……。” “我站着也不影响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李贤在摇头,还是上当了,这个老狐狸,早就把自己的一举一动算计在内了,他料定了自己肯定会答应他脱离裴炎的。 什么帮自己解决火烧吴王府的事儿,这……这完全就是为了麻痹自己,麻痹房先忠,然后使他能够从容的把房先忠拖进坑里,不给他一点儿补救的时间! 想到这里的李贤心中更是一惊!对啊,皇家银行也是他李弘控制的,岂不是他早就控制了房先忠给自己暗地里私吞的钱财?要不然怎么房先忠在重建吴王府时,跑到自己这里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这是太子是逼他去死啊! 自己还告诉他,可以拿出自己私人钱财先弥补户部亏空,如此一来,只要先把重建吴王府一事儿遮掩过去,那么以后什么都好,但现在,显然……李弘早就想到了,而且把一切都做在他们的想法前头!不给他们一丝机会! 李弘无奈的看了一眼气冲冲、质问自己的李贤,上身往沙发上一瘫,无力的道:“你还记得你在昌明坊时,你放出去的那只信鸽吗?” “记得,被一只大鸟抓走了。” “那只大鸟是我的。”李弘双手搓揉着脸颊,无奈的道:“我给它取名叫青,是他抓走了那只信鸽。” “然后呢!”李贤不明白,一只大鸟跟他牵扯火烧吴王府有什么关系。 但不管李弘为何提起这些,也阻止不了他的脸色变的难看到了极点!连特么鸟都是他李弘的,这……还能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 “它……它直接飞回洛阳了。” “洛阳!”李贤脚下跟有弹簧似的,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到洛阳那就是意味着,很可能那封密信,被父皇跟母后看到了! “没错,因为那是在辽东时,松漠都督府的都督送给我的,后来在辽东时,青一直跟随着父皇,估计那是犯神经了吧,没飞到合昌坊,竟然直接跑到洛阳了。”李弘看着脸色变得难看、煞白的李贤,摊手耸肩道。 “那你给父皇去信呢?了什么?” “自然是是干物燥引起的火患,至于青爪子里那只信鸽的信,是我一开始琢磨出来陷害你的,后来父皇相信了后者。” “也就是,父皇选择相信了干物燥,而不是那封密信,所以父皇今日在皇宫,与我单独相处时,并未提及吴王府被烧一事儿。”李贤抽丝剥茧的道。 “是,可以这么,但你那封信里到底是什么内容,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着你信的内容,去了第二封信给父皇。” 李贤明白了,他此刻彻底明白了,到底,房先忠不过是自己的替罪羊,是火烧吴王府的替罪羊。 至于父皇相不相信李弘的话,那吴王府是因干物燥引起的火患,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吴王府的重建跟火患,需要一个人来担责,不是他李贤就是房先忠,而父皇跟李弘,选择了房先忠,放过了自己。 但如果自己想要请李弘保住房先忠的工部尚书一职,自己就得替下火烧吴王府的罪责! 这所有的一切,特么哪是李弘帮自己解决了火烧吴王府的事情! 明显是李弘利用了房先忠,利用了自己,利用了父皇,把所有事情的矛盾焦点,推到了他们三人身上,他自己落了个老好人的名头,而后看着他、房先忠、父皇三人做选择! 而且李弘最后非但不帮忙,还在背后推了一把房先忠,于是便把房先忠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中,找谁都不好使,找谁都没办法救他,更别提保住工部尚书一职了。 看着李贤阴晴不定的脸,李弘宽慰道:“其实你可以告诉房先忠,他大可不必过于担忧,只要他自己主动辞去工部尚书一职,那么他还是有救的,当然,明日朝堂之上,要是他能够帮我个忙的话,加上他如今与皇家联姻的关系,想来父皇看在这些的份儿上,不会为难他吧,官降三级?估计顶多也就是这样了。” 李贤嘴巴蠕动着,过了一会儿看着李弘,无奈的问道:“你想他做什么?你是不是把房慕青也算计进去了?” “没有,绝对没有,祸不及妻儿寡母,这点儿你皇兄我还是能做到的。” “哼,鬼才信你!吧,到底要他做什么?”他现在已经不知道李弘嘴里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了。 “简单,指证裴炎!” “指证什么?” “指证裴炎贪墨工部的银两啊。” “工部尚书、尚书右仆射、中书省中书令,老五,你胃口太大了吧?你是不是想明日把三个要职都控制在你手里!” “这一切本来就是我的,你还是赶快想想办法,怎么联系房先忠吧,别让他瞎折腾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哼!”李贤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李弘猜的没错,房先忠确实是公关去了,此刻,他就站在大理寺卿狄仁杰的府门口,但是狄仁杰却没在府里,是去皇宫了。 (ps:看不明白的,就是没好好看前面的,要么就是跳章了。) 504 立场 夜谈 长安城皇宫蓬莱殿便殿内,狄仁杰恭恭敬敬的跟随在武媚一侧,身后跟着太监与宫女,两人已经在便殿内谈了半个时辰了,此时正缓缓从便殿内走了出来。 宫灯照亮着整个蓬莱殿,使得蓬莱殿在失去了夏季的红花绿叶外,又有了灯光的点缀,从而让蓬莱殿免去了像往常那般死气沉沉,多了一丝繁华与迷离的色彩。 “皇后,明日朝堂之上,臣怕是对裴大人一事儿也是无能为力了,裴行俭突然从吐蕃回来,显然是太子殿下有意为之。”狄仁杰落后武媚半步,低声道。 武媚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搓着双手叹道:“裴炎乃是咎由自取,英国公李勣乃我大唐跟先帝之重臣,被高祖赐姓李,而今其孙李敬业承袭英国公以来,一直对朝堂心有不满,与裴炎暗中勾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传出要谋反的消息了。” “但……裴大人当年有功于皇后,同样也有功于太子殿下,当年李义府、许敬宗、裴炎三人在朝堂之上,联名启奏陛下废梁王立太子,如果……臣是怕其他朝臣人人自危,寒了其他臣子的心,会使得朝堂之上更加混乱。”狄仁杰有些忧虑,太子殿下雷厉风行、手段果决,但如果现在就在朝堂之上,大肆安插亲信,怕是朝堂人心不稳啊。 “那么你认为呢?那两句童谣以及裴炎的回信,可是确有其事?还是李弘凭空捏造为之?”武媚身材高挑,与狄仁杰差不多高,淡淡的看了一眼狄仁杰问道。 “这……两句歌谣乃是太子亲信骆宾王,在英国公李敬业府上所为,当时李敬业也在场,算是李敬业所为。但谋反,臣倒是不这么认为,如今眼看腊月降至,那裴炎岂不是应该有所动静才对?” “话是如此,但如今裴炎的青鵝暗语被李弘截获拆悉,显然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了,没有发生的事情,不代表裴炎没有这么想!‘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儿当殿座’,显然是裴炎动心了。”武媚神情变得有些冷淡,心中却是想着:“是不是要是没有裴炎鼓惑李贤,李贤也就不会跟李弘争斗了?” 显然不会,就算是没有裴炎,还有五姓七望要斗李弘,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利益,就这么被李弘瓦解占有。 “臣明白了。”狄仁杰看了看武媚的神情,显然皇后也不愿意一个外型觊觎李唐江山,当然,谁也不会愿意他人觊觎李唐江山,裴炎如今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咎由自取。 “李唐江山是李家的,无论是裴炎还是李敬业,抑或是其他人,胆敢想要染指,那么就该杀无赦才是。怀英啊,朝堂之上,妇人之仁不可取啊。”武媚语重心长,仰望夜空的眉宇之间,却是闪过一丝落寞,是对权利的放手?还是对争斗的无奈?没人知道。 “是,皇后,臣受教了。” “李家江山是李弘来坐还是李贤来坐,都是我李家之事儿,断不会让他人插手,他人接管!”武媚怔怔的望着夜空,淡淡完后便拂袖而去。 狄仁杰望着武媚的背影躬身行礼,而后愣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便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匆匆走出了皇宫。 他心里很明白,皇后今日一席话已经完全表明自己的心意了,自己无心争权夺利,更无心李唐的江山,李唐江山的帝王,也只能是姓李! 坐在轿子中的狄仁杰终于是长松了一口气,皇后的意思与自己一样,陛下无论是禅位还是不禅位,大唐江山的位子,不管是李弘还是李贤都罢,但绝不可让外姓之人觊觎。 房先忠望着一顶轿子匆匆奔过来,脸上的不耐之色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笑脸后,立刻呵呵笑着迎了过去:“狄大人真乃是陛下之股肱之臣啊,寒冷深夜,还要前往宫内与陛下议政商政,其辛劳看在我等眼里,真是佩服啊。” “房尚书言重了,你我同朝为官,都乃是陛下的忠贞臣子,何来狄某一人。房大人同样乃是大唐之重臣,不然的话,陛下也不会放心的把工部交由房大人了不是?”狄仁杰快步从轿内走出来,还礼房先忠道。 “哈哈,狄大人的是,倒是房某人让狄大人见笑了。”房先忠脸上带着一丝的焦急跟忧虑,看着狄仁杰站在门口,并没有打算请他入府一叙的意思,心里便是更加的感到不安了。 “不知房大人是探望好友还是……怎会出现在这里?”狄仁杰脸本来就不白,此刻站在昏暗的街灯下,显得更黑了。 “不瞒狄大人,房某是特意在此等候狄大人,这心中啊……自从陛下把重建吴王府的重任交予我后,我这心里就没有一刻踏实过……。” “这倒是,受圣上所托,我等自该是谨慎心,把圣上的事情办好了才是,心中的感觉一样,我也已经常因为圣上所受之事儿,感到寝食难安啊。”狄仁杰捋着风中有些凌乱的胡须,呵呵笑着道。 房先忠一愣,这狄麻子明显是在跟自己打哈哈啊,不请自己入府,已经是有失礼仪了。如今明知自己有事相求,反而是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 “那房某不妨就实话实吧,工部如今因为太子挪用了五百万两白银,支付泉州一事儿后,工部如今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来重建吴王府,陛下下令,元日之后便要开建,这……这我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房先忠两手一摊,表达着自己的苦衷。 “房大人,此事怕是找错人了吧?狄某人一直以来只管辖大理寺,对于六部之事,向来不怎么了解,何况如今太子乃是尚书省尚书令,身为臣子的,就更不该越界窥问了。” “这是自然,房某此番前来,只是如果房某因无法筹集银子重建吴王府时,狄大人在查账时,能够体谅一下房某,毕竟女如今已经是沛王妃,这手头一时儿半会儿怕是……。” “房大人,大理寺、御史台职责雷同,想来如果真到了那一,也不一定是我大理寺会前往工部,也可能会是御史台前往,所以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还请房大人勿忧才是。如今乃是皇亲国戚,想来陛下跟皇后,在得知此事后,也不会难为房大人吧?”狄仁杰不动声色的把房先忠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至于房先忠手里的银票,他是连看一眼都没看,权当没有这回事儿。 “这……。”房先忠脸上的表情变得难堪了起来,狄仁杰不收,又是从皇宫刚回来,是不是真的嗅到了什么? 此人自从任职大理寺卿后,向来是公私分明,从来不曾听过有什么传闻,甚至就是平康坊,也很少能够看见他的身影。 而就在两人谈话接近尾声,房慕青突然间跑过来找房先忠,找了个理由把房先忠带走,狄仁杰回府后,一个人影像是从墙里挤出来似的,缓缓走到了光亮处。 “白姐,狄仁杰拒绝了房先忠的求助。”黑色的人影,显然是刚刚在狄仁杰府外的那道黑影。 “知道了,你下去吧。”白纯一脸平静,柳叶眉皱了皱,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的忧虑,不为别的,因为杨思俭跟杨雨来访濮王府。 回过身的白纯,在黑衣人彻底消失后,低声对旁边的侍女道:“请杨少师跟杨姐去正厅稍坐,我这就过去。” 濮王府门外,杨雨跟在杨思俭的身后,嘴撅的老高,一脸闷闷不乐跟不耐烦,实在是想不明白,父亲都是太子少师了,何必如此郑重的求见一个太子身边的婢女! 难道就因为这些年她跟在太子身边,因为受太子恩宠的缘故吗?但到底,不还是一个婢女,连个良人的身份都没有,等自己入主了东宫,岂不是还要听自己的? 父亲如此低声下气的来求见,这让自己以后进了东宫后,怎么面对白纯?这脸面上还能不能挂的住了! “雨,收起孩子脾气来,真是把你惯的没样儿了,这白姐……。” “什么白姐,不就是一个婢女吗?爹,您何必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见,看看,人家还不把你当回事儿,让您站在府门口候着,您是太子少师……。” “雨,不准胡八道!”杨思俭脸色沉了下来,这些年被他惯的越来越没样了,自从知道被皇后指婚给太子后,这性子一下子变得越来越高傲骄纵了。 就连她母亲也是,从被皇后指婚后,竟然在家里就开始以太子妃的名义称呼她,就连家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家仆,平日里见到杨雨,都要按照宫里的规矩来,这……这真是让杨思俭头疼! 自己训斥两句,还会招来她母亲的横加指责,什么如果现在不熟悉些,以后进了东宫,要是没有个世家大姐的样子,还不让人家笑话?还不给皇家丢了脸面?这是为皇家的面子着想! 505 杨思俭的用意 白纯对于杨思俭都没有什么印象,虽然这些年同在东宫,但杨思俭更多的则是在崇文馆,而她自己更多则是丽正殿、濮王府、太乙城三地轮流往返。 至于杨雨,白纯自然是更没有印象了,甚至连杨雨长什么样儿她都不知道,但女人是好奇心最重的动物,何况,杨雨将来会是东宫之主,甚至是以后的后宫之主,大唐的皇后,她要是不好奇那就怪了。 但让她感到棘手的是,此时杨思俭带着自己的女儿来濮王府拜访自己,其中到底有何用意? 太子刚刚跟自己交代了帮他照看好后宫,免得出现什么明争暗斗的问题,而现在杨雨便来到了自己这里。 但不管如何,人家的来访对于她都是一道难题,毕竟人家是未来的太子妃,来拜访自己,这当中的用意就包含的太多了,甚至自己一个处理不好,将来怕是还要卷入其中的麻烦当中了。 独善其身、站在局外是自己乃至太子的意思,但现在看来,自己就将要面对一连串的麻烦事儿了。 想了好半,也没有理出个头绪的她,只好嘴里嘟囔着把某人埋怨了一顿后,硬着头皮往正厅走去。 厅内的杨思俭与杨雨安坐,杨雨的目光扫视过濮王府的这一个正厅,心中一时之间充满了浓浓嫉妒跟惊讶! 一路过来,濮王府的豪奢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甚至比当初皇后召见她时,她暗暗打量的皇宫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整个濮王府内,大大的下人竟然多达百人之上,最让她心生嫉妒的是,这些男男女女的下人,竟然都是宫女跟太监,这可是带着品级的,并非是民间侍女、丫鬟一样的奴婢! 而这么多人的存在,竟然是侍奉一个叫白纯的奴婢! 这让杨雨心中感到极为不畅,自己一个准太子妃,到现在身边都没有一个宫女,而这里却是宫女、太监成群。 甚至在穿越濮王府时,还能够看见穿着铠甲的兵士在阴影之中来回走动,警惕的保护着整个濮王府。 白纯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自然是跟着两个宫女,淡漠平静的绝美容颜,在走到门口时,极为不适应的在白玉般的脸颊上挤出一丝笑意:“奴婢白纯见过杨少师,见过杨姐,让二位久候,实乃白纯的不是。” 白纯仪礼上不敢怠慢,无论怎么,这两人一个是太子少师,一个是准太子妃,自己身为奴婢,哪怕在得太子恩宠,此时也得以礼待之。 “白姐客气了,该是下官深夜叨扰了白姐,还请白姐恕罪才是。”杨思俭看到白纯进来时,便向杨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自己一同起身迎接白纯。 “杨少师笑了,濮王府从来不曾待过客人,所以仓促之下,白纯有所迟缓,还请见谅。”白纯恭谨的请杨思俭跟杨雨坐下,自始自终,白纯甚至都没有望杨雨一眼。 杨思俭脸色有些尴尬,看着白纯僵硬的坐回刚才的位子,而杨雨早在白纯话前,就已经率先坐了下来。 杨思俭明白白纯话里的意思,濮王府是太子赐给自己的府邸,向来不曾有外人来,今日你们父女两还是第一个。 更为重要的是,白纯乃是太子的人,你一个太子少师晚上来拜访,这样于礼制上不过去吧。 杨雨则不同了,看着身材高挑,美若仙,但一脸淡漠神情,好像很不欢迎她们的白纯,心中对白纯更是没有了好印象。 太子让你住,你还真把濮王府当成你自己的了?还真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还什么不曾接待过外人!我是外人吗! 杨思俭看着白纯在他们坐下后,并未落座,而是示意宫女给他们奉茶后,便一直站在旁边,于是急忙道:“白姐请坐,如此站立,岂不是折煞下官。” “那就多谢杨少师了。”白纯微微点头谢过,在远离两人最末端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身后的两个宫女,便自觉的站在了白纯身后。 此举惹得白纯一阵蹙眉,当着准太子妃的面,她们对自己还如往常一般,岂不是让准太子妃难看。 她们向来把自己当成了姐一样对待,但这也怪不得她们,这一切都是雪她们调教的,自己让她们改过,但是一点儿用处没有,应声称是后,依然是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杨雨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她实在受不了白纯波澜不惊、一脸平静淡漠的样子。但更让她受不了的是,自己的太子少师父亲,竟然接连两次在白纯跟前以下官自称,这也太抬举白纯了吧! 可别忘了,如果是在家里,哪怕是六部官员,甚至是三省的官员来家里拜访父亲,都是要以下官自称的,除非是六部尚书之职以上的来家里,但都还是以平级相交,何时出现过父亲以下官自称了! “哦,对了,白姐,下官今日此来有一事儿相求,还希望白姐能够应允。这便是下官的女杨雨,从……。” 杨思俭话还没有完,白纯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杨雨行礼道:“白纯见过杨姐。” 看着自己父亲逼迫的眼神,再想想父亲来时叮嘱自己的话,杨雨不情不愿的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淡淡的道:“杨雨见过白姐姐。” 不等白纯在话,杨雨便再次坐了下来,心里对称呼了白纯一声姐姐感到不情不愿,但看到白纯率先向她行礼,而且礼仪恭谨,还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一些的满足,暗道:“也不过如此嘛。” 白纯见杨雨已经坐下,也不好再话,只好冲杨雨点点头,而后也坐在了椅子上。 杨思俭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感受着厅内一股压抑的气氛,只好继续道:“还请白姐勿怪,女在家被下官跟拙荆惯坏了……。” “杨姐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又是如此漂亮可人,并没有杨少师所那般……。” “白姐过奖了,如果真如白姐所那般,那么下官也不会深夜前来叨扰白姐了。”杨思俭自知这些时日,杨雨因为成了太子妃之后,心性发生的变化,如果任由杨雨如此继续任性下去,以后就算是当了太子妃,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的,而这,也是他前来濮王府的原因。 何况,虽然自己是太子少师,但裴行俭也是当朝重臣,同样是深得太子器重。 他女儿与太子又是情投意合,并非是皇后指定的,两人之间的感情,比起与杨雨的感情来,自然是要融洽、深厚了很多。 再加上裴行俭的夫人与纪王妃乃是姐妹,太子与裴婉莹的情义,乃是皇家与裴行俭之间的亲上加亲。 相比起来,自己的女儿就不占有优势了,唯独能够不落下风的,便是杨雨乃是皇后指定的准太子妃人选这一项了。 “不知杨少师有何吩咐,如果是白纯能够做到的,白纯定当答应杨少师。”白纯有些蹙眉道,她心里隐隐猜到了杨思俭深夜来濮王府的动机了。 “吩咐言重了,下官也不敢过多叨扰白姐,所以下官便直言了,嗯……。”杨思俭看了一眼一脸探究的杨雨,鼓起勇气道:“白姐,下官希望您能够把女留在濮王府一些时日,希望能够在你身边学一些东西,免得以后入宫之后,没个太……太子妃的样子。” “什么?”杨雨惊讶的看着杨思俭,一脸的不可思议,让自己跟着白纯学习? 自己可是准太子妃呢,跟着白纯学习?这不是让人笑话吗!以后自己进宫后,还怎么面对白纯?还怎么拿自己超品太子妃名头来号令东宫? 还有,白纯只是一个奴婢,自己可是堂堂的太子妃,跟着她学习,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让人看她杨雨的笑话。 白纯依然是一脸平静,表情淡漠不惊,刚才从杨思俭的话语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来意,但没想到杨思俭还真是如此用意,想把杨雨放在自己身边,跟自己相处。 但真如杨思俭所,只是为了学习吗?他一个太子少师的学问,难道不比自己渊博?为何不倾自己全力教杨雨,反而来求自己呢? 只怕杨思俭已经意识到了裴婉莹与太子情投意合,感情深厚了。 为了让杨雨能够往后在东宫不被孤立,为了能够坐稳太子妃的位置,那么就必须给杨雨找一个靠山。 虽然杨雨乃是皇后所指定,但不代表在东宫她就能发号施令,也并不代表进宫之后,皇后就会支持她。 而裴婉莹却是有太子青睐跟纪王府的支持,嫁入东宫后,其地位虽然不是太子妃,但想来也不会差了太子妃多少。 所以,自己便成了杨思俭心中的最佳人选跟杨雨的最佳助力,如果杨雨与自己相处融洽,搞好了关系,那么杨雨在东宫的太子妃之职,还有她的威望,也就将进一步得到稳固。 毕竟,杨思俭乃是太子少师,东宫的事情,特别是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想来没有人不知道、不了解。 想到此处,白纯看着杨思俭,脸上依然是没有任何表情,缓缓的摇头拒绝了杨思俭的请求。 506 一文钱的用意 风灯摇曳,寒风呼呼的掠过快要接近子时的长安城,城武卫依然是有序警惕的巡逻着城中的每个街道,马车、轿子越来越少,越来越稀疏,但马蹄声与轿夫的脚步则是越来越急。 这一夜的长安城注定不会安宁,城武卫首领听着更夫的更声,子时已经到来,再要不了几个时辰,又该要上朝了。 这些依然坐在马车里来回奔走的官员,今夜看来注定是无法入眠,也不知道他们明日上朝时会不会打瞌睡?紧了紧自己的衣领,让寒风能够稍微离自己脖颈远一些,继续率领着城武卫巡视着夜色下的长安城。 林士翎紧皱眉头,跟敬晖两人都已经把太子殿下的那封密信背过了,却依然猜不透太子殿下此举到底是何意! 浓茶换了一壶又一壶,眼睛里的血丝也越来越多,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的敬晖,神清气爽的从外面走进来,嘴里哈哈着热气,搓着双手颤抖道:“真冷啊,这鬼气没法儿活了,真不知道到了吐蕃,是不是气比这还要恶劣!” “恶劣是肯定的,到时候只要不把骨头冻僵了就不错了。不过在这之前,如果我们过不了太子殿下的这最后一次考校,怕是到不了吐蕃享受更恶劣的高原寒冷了。”林士翎拿冰冷的湿毛巾盖在额头上,尽量让自己的脑子保持一片清明。 敬晖坐了下来,看了仰头待着的林士翎一眼,那封密信都不用看了,他早就背过了,除了不知道太子殿下给他们两人这封密信的用意外,其他都已经解决了。 就连那一文钱去了哪里,他跟林士翎不到半刻钟就搞明白了,不过是换个角度,换个方向思考罢了。 只要不从三个客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而是从掌柜的这里开始着手问题,那么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那你太子殿下给咱俩这封信到底是何用意呢?总不能就是为了玩这个颠倒游戏吧?”敬晖拄着下巴,昏暗摇曳的灯光、温暖如春的房间,却是让他生不起半死睡意。 “我要是想出来了,就不会还一直陪你坐着了,能不能去吐蕃,现在就在这封密信上了,你我的命运、仕途就在这简单的密信上了。”林士翎的语气带着一股无奈,想破了头,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何用意。 拿下额头上冰冷的湿巾,再继续放着,怕是那毛巾上的湿冷,就会把自己的脑袋冻僵了。 “不用看了,就是普通的纸、普通的字、普通的笔,无藏头回文等等,就是一个急转弯似的术题。”林士翎无聊的看敬晖拿着那张密信,一会儿对着灯光照耀,一会儿把密信放在火光上加热,但折腾来折腾去,那张纸依然是死气沉沉,毫无反应。 “会不会是暗示什么呢?”敬晖无力的放下那封密信,感觉像是有点儿靠谱。 “你接着,会是太子殿下暗示咱们什……么……?对了,你刚才什么?”林士翎突然间一惊,急急的抓住敬晖的手问道。 “我……我是不是暗示咱们什么?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暗示、暗示、暗示?怎么暗示呢?用这道题?用里面的人?用其中的数字?还是用……?” “掌柜的、客人、伙计、贪污、数字,是不是都有用呢?”敬晖仿佛感觉也抓住了什么,急忙再次摊开那封信。 而林士翎则默契的快速备好了一张白纸跟笔,两人再次互望一眼,于是默契的交换着手中的东西,论起揣摩来,就是十个敬晖也不是林士翎的对手,所以这揣摩密信还得交给林士翎,而敬晖则负责记笔记。 林士翎在细细的看了一遍后,脸上的神情一会儿惊喜一会儿苍白,哆嗦着嘴唇半不话,直到敬晖催促他,他才颤抖着手放下手里的密信,看着敬晖道:“咱们太笨了,差点儿误了太子殿下的大事儿!” “为何如此?”敬晖又开始迷茫了,误了什么大事儿。 “如今你我在做什么?” “这不是解读这封密信吗?” “不是,是这几日我们在做什么?殿下有意让裴行俭大人任职右仆射,而原本以为呼声最高的房先忠,却是因为工部一事儿,变得举步维艰,明日朝堂能够保住性命就算是不错了,但还有谁觊觎右仆射这个位置,而且还是太子殿下要铲除的人!” “裴炎!”敬晖吓了一跳,手里的毛笔一抖,一滴墨汁便滴落在了雪白名贵的宣纸上。 这些事情都是公开的秘密,最起码他们这些算是太子门下的人,都知道太子突然调回裴行俭,安置他俩去吐蕃是为了什么。 而且太子为了保住沛王,为了不让沛王跟裴炎暗中勾结,从把骆宾王、杨炯等人调离安西,安置到江南待命时,就已经开始悄悄策划着铲除裴炎了。 如果不是当初裴炎、李义府、许敬宗等人率先向陛下谏言废除前太子李忠,如果不是裴炎一直以皇后马首是瞻,想来太子早就要下手除去了吧? 何况,这次陛下跟太子辽东之行,被困在柳京城时,裴炎竟然没有立刻前往皇宫保护皇后,反而是龟缩了起来装病,逼得皇后不得不把太子留下的一千浮屠营调到后宫,以防沛王会不会突然谋反! “不错,就是裴炎!”林士翎两眼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有如毒蛇一般盯着那桌上的烛光。 “但我们能做什么?裴炎与英国公图谋造反一事儿,此事并未能够做实,与沛王勾结一事儿,因为要保护沛王,殿下是不可能让沛王牵扯进来的,没有把柄啊。”敬晖拿着毛笔的手焦急的颤抖着,一张名贵的宣纸便这般变成废纸了。 “我们能做的……。”林士翎神秘一笑,拿手指点了点那封密信,低声道:“殿下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瞒过海,就像是这本来存在的一文钱,咱们把他变没了就行。” “变没了?”敬晖皱起了眉头,这一文钱如果是以做账的手法来做,确实可以给他做没了,但如何放在裴炎身上……:“掌柜的?” “不错,掌柜的就是账本,一文钱就是裴炎贪污的,但裴炎并无贪污,所以要把他变成贪污。”林士翎心中大定,他敢肯定,这绝对是太子殿下的用意,只是身为大唐太子,无法名言,更不可能留下任何诬陷大臣的证据,所以,便以这道术题,来暗示他们。 “但裴炎入仕以来,对于金钱向来不感兴趣,为官清廉、两袖清风,除了对权利的贪欲无度外……。” “所以就是要把这并没有丢的一文钱像是丢了一般,放在裴炎身上。”林士翎起身往外走去,皇家银行、户部的账簿里,有着大量的裴炎这些年的俸禄资料,只要把这些搞明白,把一些帐做好,而后按照殿下的意思,交给一位御史带上朝堂就可以了。 至于这位御史是谁,跟太子殿下没有关系,那就是他跟敬晖的事情了,总不能事事都要让殿下安排好了吧,那样的话,还要他们做什么! 敬晖看着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的林士翎,想了想也觉得没问题,但要想诬陷裴炎成功,明日朝堂之上,就必须有一个令人信服的人去指证裴炎才行。 “林兄等一下,是不是需要提醒殿下,明日朝堂之上,需要有人指证裴炎,如此计划才能奏效……。” “放心吧,殿下既然让你我做账,显然是早就已经在朝堂之上,安排好了指证裴炎的人了,当然,至于是谁你也别好奇,我也猜不透殿下会让谁指证。”林士翎翻阅着关于裴炎的一切账目,头也不回的道。 眼看着将要过子时,长安城夜色笼罩的街道上,依然是偶有此起彼伏的马蹄声响起,要么就是放缓了脚步的轿夫抬着轿子低头前行。 杨思俭跟闷闷不乐的杨雨,在濮王府门口与白纯告别,杨雨不情不愿的对着白纯回礼,而后才在杨思俭望着白纯失望的脸色下,钻进了马车里。 “白姐,今日之事儿下官多有叨扰,只是还希望白姐切莫告知太子殿下,如此卑微行径,实在有愧下官太子少师之身份,只是关系到女之前程,下官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白姐恕罪。”濮王府门口的大红灯笼高高的挂着,杨思俭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向白纯道。 “杨少师过滤了,今日白纯一直在府里待着,并未见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来过府里,这一点还请杨少师放心。”白纯脸上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向杨思俭道。 只是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自己不,不代表就没有人看见,濮王府看似清净祥和,谁知道这四周是不是有几十双上百双的眼睛盯着呢。 杨思俭看着白纯四下张望的神情,显然是提醒他,自己不,不代表别人就不会知道。 想了下再次拱手道:“下官不怕他人知晓,只是怕过于打扰白姐,毕竟白姐常年侍奉在太子殿下身前,一句话可是比的上他人百句千句话了。” “杨少师请回吧,您的叮嘱白纯记下了。”白纯淡淡的点头,看着杨思俭钻进了马车。 但直到马车离去,哪怕是已经拐过了巷子口,驶向了另一条街道,白纯却还是依然站在门口,任由寒风把长长的秀发吹乱,在背后做张牙舞爪状。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李弘从黑影中突然间闪身出来,一把保住了四下张望的白纯。 507 中书令人选 刚过子时,长安城夜里的风忽然间变大,呼啸夹杂着残叶短枝席卷而来,一些稍微不牢靠的门板,随着的疾驰而过的风声,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房顶处也时不时传来一丝哗啦啦的声音,让人甚至以为,如果风再大一些,是不是会把房顶都掀开。 白纯掀开被子,快速的吹灭了烛光,钻进了被窝里,一双手急不可待的已经等候多时,不等白纯答应,身上如丝般的睡衣便被某人从身上脱了下去。 “今日您怎会想起来濮王府?明日您不是还要上朝吗?”白纯把脸静静的贴在雄厚、结实的胸膛,倾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温柔的问道。 “有点儿紧张吧,正所谓事在人为,如今能做的都做了,就看时、地利是不是在明日也站在我这边了。”李弘抚摸着光滑如绸缎的躯体,满足的道。 “那你杨少师跟杨……杨姐会记恨我么?”白纯伸出丁香舌,舔舐李弘胸膛上的伤疤:“听今日夜里,城武卫加强了警戒,但长安城的官员,怎么都动起来了?明日很严重吗?” “连锁反应罢了,严重倒是不上很严重,牵一发而动全身,特别是事关中书省中书令、尚书省右仆射两个职位,无论这两个职位上,哪一个人下去哪一个人上来,都将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会牵扯着下面一大群朝臣的仕途问题,所以这长安城内的其他官员连夜走动,很正常,也该让他们警惕起来了,不能以为自己做了长安、洛阳的官儿,就一辈子后顾无忧了。”李弘长吸了一口气,轻轻拍了下正轻咬他的白纯。 白纯嘴角闪过一丝坏笑,诱人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继续趴在李弘的身上,任由他的手放在自己丰满的翘臀上摩挲,下巴放在李弘的胸膛,喃喃道:“可惜了,房先忠原本大好仕途,这笔帐,想来沛王还是会记在你身上的。” “房先忠太过着急了,其人野心很大,但也很识时务,倒是不足为惧。对了,杨思俭今日除了希望杨雨跟在你身边,还什么了吗?你为什么不同意?”李弘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白纯绝美的容颜,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温柔,问道。 白纯白了他一眼,不屑道:“我又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我不能参合,这里是濮王府,又不是东宫,无论是杨雨还是裴婉莹,那是您东宫里的人,我亲近哪一个,都不会落好的。其他倒是没,他好像就是只为此事儿而来呢。” 李弘静静的听她完,不做声的想着心事儿,白纯也不再出声,再次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随着舌头的走动循序渐进的继续往下……。 “杨思俭不傻吧?”李弘嘴里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其带着杨雨冒着大不讳突然跑到你府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杨雨?还是杨雨之后,他才会有想法儿呢?” 被窝里的白纯突然间停了下来,再次爬到了李弘的胸膛,绝美的脸颊上带着一丝丝的红晕,没头没脑的问道:“什么意思?” “工部、中书省、右仆射,明日朝堂之上,这三个位置基本上算是空缺了,杨思俭是不是对于中书省的位置……。” “您想多了,我看着杨思俭倒是没有那个意思,只要杨姐坐稳了太子妃的位子,其他的……呵……。” “你再给我呵一个。” “呵……啊……讨厌!” 睡的迷迷糊糊的李弘自然是死沉死沉的,穿好衣服的白纯,望着床上依然跟猪一样的太子殿下,再看看外面的色,已经快到早朝的时间了,但人家竟然还睡的给死猪似的。 一个人实在无法把死猪弄起来穿衣服,只好走出卧室喊来两个宫女,三人齐心合力,废了好大劲,才算是把太子殿下倒饬好,一把冷水后,某人自昨夜的温柔乡中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两个宫女自然是早就已经乖巧的走出了卧室,白纯亲自帮李弘,一丝不苟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只听见李弘问道:“昨夜我睡着后,长安城没有发生什么响动吧?” “没有,除了呼呼的刮了一晚上的风外,其他的动静倒是没有。”完后,还是忍不住嗔怒的白了某人一眼。 这一眼的风情带着春意的盎然,显然昨夜里激情过后的余温,依然还在白纯体内熊熊燃烧。 “嗯,那就好,本太子都走出皇城,亲自坐镇长安了,如果再有意外……。” “既然事情没发生,些假话骗人其实挺好的,为什么非要出来。”白纯双手从某人身上放下来,不整理了,就这么去吧,哪里不好到时候挨陛下训斥的是他,又不是自己。 “早就知道昨夜杨雨找你,你心情不好,要不是为你啊,本太子才不会来这里的。” “晚了。”白纯扭过头,俏脸寒霜道。 李弘看着白纯那消瘦的肩膀,一只手搭在上面,无所谓的道:“你这也是,母后给我找谁不好,怎么就偏偏看上杨雨了呢,难道母后是按着自己的性子找的?” “她比起皇后差远了呢,皇后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心怀下,既有女子的贤惠温婉,又不缺男子的英明神武跟果决霸气,杨姐啊……怕是……能有皇后的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那既然杨思俭想把她送到你这里来,你又不愿意,你送给萧淑妃调教一段时间如何?” “那您觉得皇后会愿意吗?您是成心要跟皇后越走越远吗?中书省裴炎多年来都是皇后的心腹,这要不是您跟陛下辽东被困时,裴炎愚蠢的做了一件蠢事儿,怕皇后还不会应允您动裴炎吧?对了……。”白纯扭过头,继续给李弘整理着衣服,道对了时,突然觉得自己话太多了,于是便打住,一心一意的帮李弘整理着衣服。 “啊,一半话的人你知道很让招人恨吗?”李弘浓眉一挑崔道。 白纯不看李弘的脸色,自顾自的像个媳妇般,帮李弘整理好后,又把鱼符、令牌、玉佩等给李弘戴齐了后,缓缓在美人塌上坐下,想了下道:“奴婢只是有些担忧,怕您把裴炎拉下来了,中书令这个您一直想要控制的位子,被他人趁机拿走,毕竟……现在您不还是没有一个理想的人选吗?” 完后,白纯便抬起头,两只明亮的眼睛赤诚无比的看着李弘,像是希望李弘鹰一般的眸子,能够从自己的眼睛看穿自己的内心,自己这些,只不过是替他担忧,并不是想要对朝堂之事指手画脚。 “以后就你我二人的时候,你大可以像今日这般畅所欲言,我又不是肚鸡肠之人,难道还因为这些治你罪不成?只要你跟我一,我就永远不会治你任何罪名,除了谋反,其他违背大唐律制的事儿,你都可以干!”李弘走到白纯跟前蹲下,看着白纯的眼睛,坚定的道。 “奴婢还没有那么大心思跟野心,如果可以,只要能够守着您就足够了。您该商朝了。”白纯伸直双臂,挂在了李弘的脖子上,让李弘把她拉了起来。 在白纯的陪同下缓缓走到濮王府门口,此时,色已蒙蒙亮起来,刮了一夜的寒风像是累了一般,终于偃旗息鼓。 李弘不用向其他大臣一样,提前一个时辰进入皇宫,毕竟,参与朝会的大臣每次朝会,都要经过皇宫的重重检查后,才可以进入宣政殿,而他可以直接进入宣政殿,所以这也让他比别人的时间充裕了很多。 准备上马车的某人,突然间扭过头,看着身后送他上车的白纯,淡淡道:“对了,替我通知上官仪,今日就不要再抱病在身了,该是他出山了。” “可他……他不是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上朝了吗?”白纯心中一惊,不假思索的问道。 “不错,但如你所,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为大唐总枢,中书省决策、门下省审核,父皇御批,而后交由尚书省执行。想要执掌中书省这样的决策机构,又能按照我的风格行事,不是拘泥于之乎者也间的,人又有威望,与朝堂之上大臣没有利益牵扯,还能够不被他人非议的,唯有上官仪!”李弘看着惊讶的甚至神情呆滞的白纯,到最后,便成了一字一顿,以此来让白纯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白纯稍微愣了一会儿神,便明白了李弘的用意,于是点点头,示意自己一会儿就亲自去。 望着马车缓缓离去,白纯的心不由自主的被提到了嗓子眼儿,虽然太子殿下给出了理由,但依然是还有未的隐患,显然他自己明白,只是没有告诉自己。 也难怪昨夜缠绵悱恻时,他会兴许是有些紧张吧,所以才跑到你这里来。 这并不是骗人的,看来,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知道,这一条路踏上去,就将决定他这个太子是不是以后能够继承大统了。 陛下与皇后,今日在朝堂上的一切举动,都将是一种信号似的释放出来,而在李弘的眼里,这将意味着很多! 508 上朝 上官仪的孙女上官婉儿,只比镇国太平公主李令月大一岁,九岁的年纪生的粉雕玉琢、漂亮可人,眉宇之间带着一丝丝的机灵与乖巧,漂亮的脸颊时时带着微笑,像李令月一样,如此年纪就已经可以看出来,长大了后,这个女孩儿,一定是一个不亚于太平公主李令月的绝色美人。 上官婉儿很吃惊,她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不光是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以及其他亲人会夸赞自己,就是一同受学时的其他人,都很喜欢跟自己亲近,而且他们喜欢亲近自己的原因,就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 但今一大早,门口站着一个比她要漂亮很多很多的仙女姐姐,也许自己长大了会变成这般漂亮吧,上官婉儿的心灵,震撼在白纯的美色中,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人儿。 如果不是仙女姐姐的微微一笑,问起爷爷在不在家时,上官婉儿甚至要以为,这个漂绝色的仙女姐姐,是不是昨夜里刮大风,从空飞过时迷路了,所以被大风刮到自己家门口来了。 上官仪对于白纯的到访感到吃惊,示意儿媳妇把上官婉儿带走时,却被白纯阻止了,甚至是亲切的拉着上官婉儿的手,笑笑。 白纯并没有多停留,把李弘的旨意传达到后,便离开了,但让上官仪更加感到惊讶的是上官婉儿的福缘深厚,白纯离别时,竟然给了上官婉儿一块玉佩,此玉佩并不是皇室御用,而是白姐的贴身之物。 上官仪看着漂亮可人的上官婉儿,把玩着那块没有一丝瑕疵的上好玉佩,喃喃问道:“婉儿,告诉爷爷,刚刚那位仙女姐姐跟你什么了?” 上官婉儿明亮美丽的眸子迎着上官仪的眼睛,手里捏着那块玉佩道:“仙女姐姐,以后可以凭这块玉佩随时找她,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她能办到,都会帮助婉儿做到的。” “她为什么这么对你?”上官仪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白姐此举到底是何意? “那就不知道了,那我能留下这块玉佩吗?”上官婉儿抬起头看着神色有些茫然的爷爷,紧紧抓着手里那一块打心底喜欢的玉佩,有些紧张的问道。 “嗯,留下吧,既然仙女姐姐喜欢你,你就以后跟仙女姐姐多多走动走动吧。”上官仪完后,便扭身回到房间换上了朝服,在自己夫人的帮助下,上官仪穿着崭新的朝服,快步走出府门,上了早就备好,等候多时的一顶轿子,飞快的往皇宫行去。 上官仪虽然以病养身,这段时日一直没有上朝,但身为长安城的官员,敏锐性还是有一点儿的,既然太子殿下并未命自己即刻赶到朝堂,而是吩咐自己在皇宫待命,那么今日的朝会自己肯定是不会参加的。 但至于朝会当中,是不是会召自己上殿,想来这就太子的用意了吧?但太子想让自己做什么呢? 自己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对于太子来讲,有什么价值呢? 朝堂之上这么多年老的臣子中,到现在为止,太子只重用过一个人,那就是当年与太子在朝堂之上,经常争吵的面红耳赤的戴至徳。 除此之外,太子殿下喜欢重用年轻官员跟寒门士子,早就已经不是朝堂之上的秘密了,今日却召自己入殿,到底是何用意呢? 皇城内一部分官员已经进入了宣政殿,一部分依然在接受金吾卫等宫内各机构的检验,李弘的马车连减速都没有减速,风一般的穿过宫门在皇宫内的通道上疾驶,马车上带着太子标志的型金色旗帜随风飘扬,金吾卫、宦官等等,则是连看一眼都没有看,继续着手里对其他官员的检验。 对于从眼前带着疾风驶过的马车,置若罔闻,仿佛那辆马车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存在一样。 太子马车在宫内疾驶,车轱辘的声音在蒙蒙亮的清早,显得格外的刺耳,一些正在进入宣政殿的官员,听到马车声,不由自主的回身望了一眼,心却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另外一些官员也是皱起了眉头,太子殿下行事乖张是真,但像今日这般,霸气凛然的驾着马车行驶在皇宫内,这还是头一遭呢。 而且,太子殿下上朝从来都是最后一个,用陛下的话:“太子迟到一刻钟应该给予表扬,毕竟,比起他经常迟到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来,还是有长足的进步的是也不是?” 朝堂之上的官员能什么?您都如此维护他了,你还想让我们什么?只能您高兴就好咯。 但今日,太子殿下竟然出奇的没有迟到,非但没有迟到,反而还早早的来到了朝堂之上,这……这让昨夜里揪心了一夜的官员,心中更加提心吊胆,心中不由自主的叹道:“今日朝堂怕是要变啊。” 马车轱辘清脆的行驶在青石板路上,一道道的轱辘声音,像是要在朝堂众臣的心上,碾压出一道道的车辙。 一些心中无鬼的官员,包括一些泥菩萨过江,明知今日自身难保的官员,看着马车嚣张的停在了宣政殿门口后,不由的把视线避过马车,齐齐望向了正站在宣政殿大殿内,闭目养神的御史台大夫李峤身上。 李峤微闭双目,感受着朝堂同僚如针刺般射过来的目光,继续闭着双目以手掩嘴,假装咳嗽了几声,以此来掩饰同僚的那些目光,给他带来的压力跟不自然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太子最好是不要惹,李峤身为御史大夫,哪怕是以风言奏是、监察朝堂官员礼仪为职责,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特别是今日朝堂上,来弹劾行事乖张的太子。 马车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是缓慢了很多,显然是太子殿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径直要走进宣政殿殿内了吧。 随着耳边响起其他臣子向李弘见礼的声音,刚才一直闭目养神的御史大夫,此时也睁开了眼睛,缓缓向前两步,在太子路过他身旁时,及时见礼:“臣李峤见过太子殿下。” 殿中其他臣子看着李峤的德行,心中顿时充满了不屑跟鄙夷,刚才那么大的响声,都没有惊动御史大夫你老人家,如今太子轻步缓移,倒是把你惊醒了,也不闭目养神,装做充耳不闻了! 李峤感受着一些同僚投过来的目光,抬高下巴扫视着宣政殿内的其他臣子,开始行使他监察御史的职责,对于那些鄙夷的目光,李峤早就习惯了,也练就出了一身视若无睹的本领来。 十岁的时候,身为户部尚书的太子殿下,在宣政殿偶有的上朝时候,都已经在宣政殿殿内有了自己的专属座椅,此时身为尚书省尚书令,自然是一直把这个朝堂下官保持了下来。 不然的话,太子殿下的腿站不了盏茶时间就会打哆嗦,站立不稳要晕倒的样子。 李弘看了看宣政殿上首的一个象征着皇帝的龙椅,一个象征着皇后的凤榻,而后瞧了一眼那宣政殿内的太监,于是太监急忙一低头,对着李弘连忙行礼,而后匆匆的转身,去后面拿太子殿下的专属座椅去了。 他们还来不及为太子殿下准备呢,谁知道太子殿下今日会来这么早啊。 李弘一人站在宣政殿最前端,李峤则在他身后一步距离外站立着,而不时的便有人走过来,站到李弘身后一侧向李弘行礼道:“臣中书侍郎李义琰见过太子殿下。” “臣大理寺卿狄仁杰见过太子殿下。” “臣门下省侍中岑长倩、门下侍郎郭侍举见过太子殿下。” 只要进入朝堂上的臣子,都注意到刚才的马车响声了,所以进殿后,第一时间自然是向太子殿下行礼,何况,太子身后还站着御史大夫李峤呢,谁知道这货会不会偷偷记下,谁没有在朝会朝会开始前,大不敬的未向太子殿下见礼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名太监便搬着李弘那张沉重的专属座椅来到了殿内,本来这张椅子可以一直放着不必挪来挪去的,但……问题是太子殿下又不是上朝,时不时就找不到人了。 无论是东宫的官员,还是皇宫的内侍太监、监理太监等等,没有一个人知道太子殿下去哪里了。 陛下也没办法,既然不来那就算了吧,总不能因为他不来,这朝会便不举行吧? 可哪怕只是一,两,甚至三,你让陛下对着下面一张空空如也的椅子也就罢了,但十半个月的,那把椅子就一直空着,时不时还得擦拭灰尘,就算是陛下不生气,但每上朝对着一张空椅子,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了不是! 所以最终,这把椅子便成了宣政殿内唯一一把能够移动的椅子,人不在椅不在,人若在椅必在。 李弘刚刚坐下,身侧再次传来了大臣们见礼的声音:“臣工部尚书房先忠见过太子殿下。” “臣中书省中书令裴炎见过太子殿下。” 509 朝堂(上) 待百官尽入殿内,待礼官听闻钟声响起,于是便以太监独有的尖嗓门朗声喊道:“上朝。” 随之而来的便是众臣行礼,太子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候皇帝与皇后来到朝堂之上。 仪仗、翅屏、宫女、太监、雅乐配合默契,在同一时间内从屏风后方面缓缓走出来,一切就像是拍电影般经过多次的走位跟配合,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朝堂之上该有的礼制。 众臣按照官品大手持不同勿板,李弘则是空空两手自然下垂,跟着众臣一同向皇帝与皇后行礼,因为今日基本上乃是元日前最后一个朝会,加上此次朝会以庆典为主、兼以听政、议事为辅,所以皇后的出现,并没有让众臣觉得逾越礼制。 何况,在陛下跟太子征战辽东时,再有太子征安西时,陛下龙体欠安时,皇后已经多次主持朝政,因此,今日皇后的出现,对于朝堂之上的臣子而言,早就习以为常了。 与大朝会不同的是,今日的朝会更像是一个工作报告会,中书令上奏地方各奏章,尚书令总结整个大唐一年的情况,总之,今日以工作庆典为主,听政议事为辅。 从而便少了元日该有的黄门侍郎奏祥瑞吉兆,户部尚书奏各州贡献之物,礼部尚书奏各番邦、外国的进贡之物。 条风开献节,灰律动初阳。百蛮奉遐赆,万国朝未央。虽无舜禹迹,幸欣地康。车轨同八表,书文混四方。赫奕俨冠尽,纷纶盛服章。羽旄飞驰道,钟鼓震岩廊。组练辉霞色,霜戟耀朝光。晨宵怀至理,终愧抚遐荒。 裴炎以先帝李世民的《正日临朝》为开端,经过接近半个时辰、铿锵有力的表述,把大唐一年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 “请尚书令陈词言训……。”礼官的声音再次在宣政殿大殿内响起。 李弘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身,今日的太子殿下,与往日里朝堂之上的行为有着很大的区别,每一个人包括李治、武媚,都感受到了李弘的不同以往。 今日的他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日里无两样,但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沉静,让人看不透的光芒,让人无法看透那如深渊的眼睛中,到底掩藏了什么秘密。 “启禀父皇、母后,众朝臣,儿臣因与父皇亲征辽东,半年间未在朝堂之上,因此,今日尚书省则有左仆射催元综汇总。”李弘面色平静,看着一脸好奇的李治。 而武媚则是如同刚才坐在椅子上的李弘一样,耷拉着眼帘平静如坐定老僧般,不言不语。 “准。”李治暗暗的瞪了李弘一眼。 李弘无任何表示的继续坐回椅子上,催元综缓缓从群臣中走出来,向李治、武媚、李弘三人行礼后,而后开始了简短的尚书省总章奏折。 随着催元综的奏章进入尾声,裴炎把眼神望向了房先忠,但房先忠在察觉的情况下,竟然忽视了裴炎的眼神问询。 今日一切平静的反常,接下来,怕是就是太子发难的时候了吧。 但从始自终,李弘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随着催元综的奏章表述完,随着礼官尖亮的嗓音再起,群臣之中,房先忠第一个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请罪。” “请罪?中书令裴炎、左仆射在向朕陈述大唐一年的兴盛、安泰,而你却要以工部尚书之名请罪?”李治好奇的扫视了一眼朝堂,没想到竟然是房先忠主动认罪了。 “回陛下,臣自知罪责难逃,但实则臣乃是迫于无奈,陛下命臣元日之后立刻开工重建吴王府,但如今臣掌管的工部,却无法拿出银子重建吴王府,还请陛下治罪。”房先忠望了一眼李弘,见李弘依然是毫无反应,只好低头等候陛下责问。 “那银子呢?”李治也不生气,随意的扫视了一眼李弘,然后便再次看向房先忠。 房先忠再次望了李弘一眼,李弘依然是看都不看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嘀咕,自己如此做,难道真的能保住性命吗? 但已经到了朝堂之上,也由不得他退缩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工部的银两被太子殿下私自挪用,拨付给了兵部,而这些银子的去向,却是给了泉州船坞。” “启禀陛下,房大人所言不错,但太子殿下并不是私自挪用,而是在工部银两富余之时挪用,今年黄河沿岸的灾情治理,太子曾经率领房大人前往视察,那时候,工部的银两还很富余,而且在这之前,太子殿下已经挪用完毕工部的银两。”兵部尚书任雅相站了出来,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太子殿下身为尚书省尚书令,也不该随意挪用各部原有的银两,而是应该清楚为何挪用银两前往泉州。”大理寺卿狄仁杰在被李治看了一眼后,站出来道。 而武媚自始自终,都没有抬起头看向朝堂之上,仿佛这些都与她无关,只是朝堂之上的普通臣子争斗,没有涉及到太子一般。 礼部尚书看了一眼狄仁杰,淡淡道:“狄大人,既然房大人向陛下请罪,那么是不是应该先让房大人明,工部为何会亏空如此之多?任大人已经了,在太子挪用后,工部的银两依然还是富余的。” 狄仁杰从容不迫,笑着道:“无论是太子殿下先还是工部尚书后,总之,工部的银子都要清楚去向,至于谁先谁后,太子殿下身为我大唐储君,率先清楚之后,再由房大人言述其他银两的去向也不迟不是?” 御史台李峤含笑站在群臣之间,淡淡道:“狄大人所言差异,既然房大人请罪,那么自然是由房大人率先言述自己的罪责,至于太子殿下挪用银两前往泉州,无论如何也不是用度到了东宫里,所以我认为,不妨就让房大人先言罪如何?” “房先忠,五百万两白银的用度,你知道我用到了哪里,可对?”李弘见狄仁杰正要话,摆了摆手,打断了狄仁杰的话。 朝堂之上,明言支持你的人自然是支持你,明着不支持你的人,并不一定就是不支持你的人。 对于狄仁杰的反应,李弘并不认为狄仁杰是不支持自己,相反,他很想知道,昨夜里他跟母后谈了些什么? 如今他的举动,看似为房先忠解围,实则是替自己测探房先忠是不是能够信任。 “是,臣知道您的银子用度,但工部五百万两白银,加上户部、兵部您先后挪用的银两,总值超过了一千万两,但泉州能够出海的,不过是五艘巨舰,而且在此之前,先后有三艘同样的巨舰在下海五至七,都沉没在了大海里,第三艘也不过撑了十,便也步了前两艘巨舰的后尘,彻底沉没在了大海里。如此算来,八艘巨舰,却花去了超过千万两白银,臣认为其中必然有贪墨存在,毕竟,臣身为工部尚书,不是水军都督崔知辨,但臣精通运河,五牙战舰,也不过十几万两便能造一艘装饰豪奢的巨舰,泉州巨舰显然每一艘的价值也不过十几万两,其余的银子不知道殿下用度向了何处。”房先忠眼睛紧紧看着地面,但一双脚却缓缓的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额头上的汗随着那双脚离自己越来越近,也是越来越多,甚至已经眯缝进了眼睛中,苦涩难受的感觉,让他也不敢伸手去擦拭一下,只好低着头使劲眨巴着眼睛。 “你的没错,但实际上是沉了四艘,而不是三艘,而这四艘的造价,甚至比现今能够航行的五艘都还要贵出不止一倍的价钱。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贵吗?”李弘拍了拍房先忠的肩膀,吓得房先忠浑身一颤,差点儿软倒在地上。 “臣不知道,所以臣希望殿下能够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房先忠继续低着头,感受到李弘的手指,节奏的怕打着他的肩膀。 “行,我给你解释没问题,但我解释完了,你能给我解释吗?”李弘再次面对房先忠,示意房先忠抬起头看向自己。 房先忠想要从李弘的眼睛里看见交易的迹象,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一个无尽的漩涡般,非但看不清楚其意图,反而是让自己更加的心慌意乱。 裴炎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房先忠昨日曾前往狄仁杰的府上,虽然都不曾被狄仁杰邀请入府叙事,但在门口长达半柱香的时间,也足以够两人做成交易了。 今日狄仁杰在朝堂之上的一番话语,显然明显是偏袒着房先忠,看来昨日狄仁杰与房先忠达成了一致,那么自己是不是要在这个时候推波助澜一番,让太子殿下一千多万两白银不清楚呢? 想到此处,裴炎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下李治跟武媚的神色,见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李弘身上,于是在心中确认了下向前两步道:“启禀陛下,正所谓‘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臣认为,无论太子殿下出于何种目的挪用工部、户部、兵部的银两造巨舰,显然都无法明,太子殿下此举乃是为我大唐所考量,显然是太子殿下另有私心。” 510 朝堂(中) 随着裴炎的话音消失,武媚在心里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裴炎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此时此刻当该收敛自己,坐看朝堂群臣争辩才是道理,为何还没有看清形势,偏偏就要站出来话? 难道他真认为,凭借他一个中书令的一番话,就能让朝堂之上的其他臣子跟随他,一起弹劾太子不成? 中书令一话,朝堂之上,原本争辩的两方臣子,包括房先忠,都不由自主的向他看了过来,唯独李弘却是缓缓走到了自己的椅子跟前坐了下来。 “陛下,臣以为房尚书所掌管的工部之所以会短缺银两,很大的责任应该在于太子殿下私自挪用工部的银两,以至于房尚书上行下效,把原有的银两挪用了他处。另外据臣所知,房尚书如今工部亏空,并不是房尚书自己贪墨了银两,而是用向了他途,对于房尚书的清正廉洁,朝堂之上一直都是有口皆碑,臣一直以来也都是仰慕不已。”裴炎看了一眼面目表情,坐在椅子上正好看向他的李弘,义正言辞道。 狄仁杰的眼珠子转了转,惊讶道:“哦?那么还请裴大人还房尚书一个公道,工部的其他银两用度到了何处呢?” 听到狄仁杰的问话,裴炎感觉就像是找到了知己,因为如果没人问,自己还没办法继续接下去,他之所以道此处一顿,看向朝堂众人,就是希望能够把所有人的思绪都吸引到这点儿上面来。 裴炎给了狄仁杰一个会心的笑意,朗声道:“既然狄大人问起来了,我就当该出实情,但我先声明,我并不是为房尚书开脱,所以横加弹劾太子殿下,而是这一切,都有着确凿的证据。臣身为大唐臣子,深受先帝与陛下两代皇恩,向来以我大唐社稷安稳为己任,所以臣一直认为,无论是谁,都不该触犯我大唐律法,哪怕是太子殿下,都当该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论处。” “的倒是好听,但如果裴大人您拿不出证据呢?如果你是诬陷冤枉太子呢?难道殿下的名声是我等臣子可以随意污蔑的?”张柬之看着裴炎,毫不退让的哼道。 “张尚书所言极是,无论是我还是在殿的其他同僚,都无风言奏是的权利,但如果是御史台的同僚弹劾太子殿下,并找到了相关证据又该如何?我大唐自立国以来,就是先帝对待御史向来都是礼遇有加,风言奏是、监管朝堂,向来都是御史之职责,太子殿下身为尚书省尚书令,自然是也在御史的监管之列才对。”裴炎望着张柬之,年纪轻轻就顶替了戴至徳,做到了礼部尚书之职,这些年顺风顺水,一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裴炎,那就让御史把他手里的证据呈上来给孤父皇、母后过目吧。”李弘神情轻松的低着头道。 在李弘看来,裴炎在御史台能够用的人无怪乎便就是薛元超跟高智周,一个乃是御史,一个乃是前御史大夫。 历史上,裴炎、薛元超、高智周三人,便是诬陷李贤造反,并一同前往东宫问罪当时太子李贤的主谋,三人从东宫搜出几百具铠甲,因此李贤被废为了庶人。 如李弘所料,果不其然,从群臣之中走出来的两人便是薛元超跟高智周,两人像李治跟武媚行礼,而后称罪不该暗查太子殿下挪用银两一事儿,但事关大唐安稳、朝纲法纪,二人迫不得已才如此做。 而两人所做的调查跟供词,自然是不会给李弘看的,而是呈给了李治与武媚两人,两人随意的翻阅了下那厚厚的折子,便不由自主的笑了。 上面确实记载了一些泉州船坞的事情,但关于银两的出入问题,两人却是丝毫没有看懂,李淳风跟那十几个学子做的帐,一头雾水的他们两人,迫不得已只好把账本誊抄了一份带了回来。 “你这上面誊抄的账目,想要明什么?”李治含笑合上折子问道。 而武媚早就停止了翻阅,这些东西,给崇文馆随便一个学子,都能够看的明明白白,但对于薛元超跟高智周来,却就显得诡异跟神秘了。 “臣请求陛下,命户部查此账簿,而非太子殿下命人查。”裴炎向前一步道。 “那你是信不过户部了?信不过户部指定的人了?”李治饶有兴趣的问道。 “回陛下,不瞒您,太子殿下执掌六部以来,户部、礼部都乃是殿下亲自提拔之人,臣怕他们……。” “敬晖之前,是太子李弘任职户部尚书一职,那么你觉得谁合适查账?”李治皱了皱眉头,不满的看了一眼武媚。 他心里自然是也很清楚,裴炎乃是武媚这些年来用的较为顺手的人,但今日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她应该两句呢? 但武媚显然就没把他的目光当回事儿,依然是微微闭目养神,关于裴炎的话,一点儿反应没有。 看武媚没有反应,李治于是只好望向当事人李弘,只见某人跟他母后似的,也是坐在椅子上微微闭目养神,对于裴炎对他的弹劾跟强势,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裴炎显然是也早有准备,听到李治如此问他,看了一眼并未理会他,正在闭目养神的皇后跟太子,冷声道:“吏部侍郎欧阳通可担任查账一事儿。” “为何是他呢?如果是他,那么太子又如何信的过,万一是你跟他联合窜通呢?”狄仁杰突然间反戈道。 “狄大人勿忧,我也只是听过此人,甚至连此人家住哪里,如今多大都不清楚,又怎么会与他窜通?何况此事儿事关太子殿下声望,我只是秉公办事儿,如果太子殿下并未私自贪墨银两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用查了,那些账目没有问题,一千三百万白银,每一文钱都有来龙去脉,都能够对的上帐。而所有的账簿中,最为让人怀疑的便是昂贵的船壳跟船体各个骨架的价格,特别是龙骨的价格,甚至都可以打造一艘五牙战舰,而这,也是为何太子殿下命李淳风造的船昂贵的原因。如果薛御史跟高御史呈给陛下与皇后的账簿是真实的,那么就不存在太子殿下私自贪墨的事情。”吏部侍郎欧阳通从群臣身后挤了出来,挺直了腰杆简洁的道。 “那为何此船的龙骨还有船壳,要比五牙战舰贵上那么多?这又该如何解释?难道就不会虚报价钱……。” “那是因为太子殿下所造的巨船前所未有,非但能够远洋航行,还能够抗击台风等海上恶劣气,其船身的坚固程度,以及龙骨、庞龙骨、肋骨、船首柱、船尾柱等,都是采用了我大唐甚至以前从未有过的结构,而这样的结构则是需要大量的实践,而实践则是最为花钱的地方,加上其材料都是选用了上乘的材料,所以其造价高昂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可能,什么样的材料能够如此之贵?”裴炎看向欧阳通,三十来岁不到四十岁,但此人条理分明、站在朝堂之上不卑不吭,对答如流,把所有的疑惑一下子便系统的给解释开了。 “这是完完全全可能的,因为新生事物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商贾初次从商一样,他需要在最初的阶段投入大量的金钱,而后才可以在未来的时间内收回自己的成本。如同财大气粗的商贾,如同长安城豪奢的花坊、酒楼等,他们最初投入的成本与他们所建的豪奢花坊、酒楼是成正比的,十两银子投入的酒楼,与一百两、一千两银子投入出来的酒楼,都是酒楼,但是其差别,想来裴大人应该明白吧?”欧阳通道这里时,不由得引起了群臣,包括李治在内的人发出了轻笑声,而裴炎则是脸涨的通红。 欧阳通的比喻虽然不是很贴切,但其道理倒是浅显易懂。群臣包括李治,都一下子听明白了为何李弘所建造的船只会如此昂贵的原因。 “所以,太子殿下所建造的船,就像是投了一万两、十万两银子建造的船只,而五艘船的船只能够给予的回报利益,如果不出所料,在五年之内就能够十倍拿回!”欧阳通在群臣的笑声消失后,最后总结道。 “我不信,这是不可能的,我完全不相信会有一艘船的价格能够达到一百多万两!”裴炎看向薛元超跟高智周,两人当初对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拿到这些账簿,只有找个能够看懂此账簿的人,就能够证明太子殿下贪污银两的罪名。 甚至两人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哪怕是崇文馆的学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够把这些账目查清楚,都能够查清楚太子殿下在泉州的猫腻。 “您信也好,不信也罢,但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太子殿下建造出这能用的五艘船后,泉州的渔民则是快把李淳风当救命恩人一样供起来了。”欧阳通再次回答裴炎的话道。 “这是为何?”听故事听上瘾的李治,脱口而出的问道。 “回陛下,因为每到渔民下海捕捞之际,我大唐的渔民不敢前往深海,只敢在临近的海域捕鱼,往远处去了,经常会碰到倭国人、或者其他番邦的船只打劫,但自从我大唐第一艘巨舰下海后,倭国人便龟缩了起来。” “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李治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椅子扶手问道,就连旁边的武媚,也是凤目流转,专注的看着那个欧阳通。 “臣三个月前还在中书省任中书舍人,从泉州禀奏的奏章上看到的。”欧阳通不顾裴炎涨红的脸庞,朗声道。 511 朝堂(下) 李弘依然是学着武媚微闭双目,但刚才欧阳通的一番解析,却是一字不落的被他听进了耳朵里。 欧阳通的辨析,到底是敬晖所受,还是欧阳通所悟?可别忘了,前几日便是敬晖提名,希望欧阳通顶替他敬晖,担任户部尚书,当初就了此人对于算术等极为精通,但不曾想到,此人的辨析能力也如此强悍,三言两语便把裴炎辩驳的毫无反击之力。 虽然他的辩驳依然有着很大的漏洞,但其自信的语气以及让人信服的正直外表,确实给他加分了不少,让人觉得他仿佛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都是真理一样。 “胡八道,中书省何时曾收过这样的奏章?”裴炎怒目而视,这个欧阳通在中书省担任中书舍人时,表现并不是很出色,怎么今日却变得能言善辩、高昂激情了。 “是不是中书省的奏章,一查便知,裴大人解释又有何用?薛大人以及高大人,两位大人私自暗查太子所建船坞,并没有禀告于我,不知是我这个御史大夫做了何事儿,要让二位绕过我李峤跟大理寺卿狄大人,而向中书省表奏呢?”李峤施施然的走了出来,缓缓从袖袋里掏出了一道奏折。 “陛下、皇后,刚才薛元超、高智周弹劾太子殿下贪污银两,臣以为完全是胡八道,太子殿下手里掌管着六部,无论是挪用哪一部的银两,都是无可厚非、在权利范围之内。何况太子殿下以十岁之龄担任户部尚书,要是贪墨的话,又岂会在乎这区区一千万两?想来各位大人以及同僚都知晓,太子殿下在任职户部尚书时,就已经手握太乙城这个巨大的聚宝盆,太乙城的财富有多少,我们如今身处的巍峨皇宫,太子殿下自己掏了多少银两?想来各位心里都是一清二楚吧?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臣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裴大人要以贪墨之罪名,弹劾太子殿下,但臣这里倒是有一道奏章,巧合的是,也同样是一份账簿,不过这本账簿,却是从工部流出来的,而里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工部三千万两白银的去向,其中有一百万两,房大人,您是不是应该给个法儿?”李峤恭恭敬敬的把手里的奏章递给了连铁,而后呈给了李治。 这一份奏章里的账目,虽然是以传统意义的记账形式记载,但里面却依然是有一些极为清楚、极为崇文馆式的记账方式。 账簿里面,清清楚楚记载了三千万两白银,如何从三千万变成两千五百万,而被李弘挪用的五百万两又因为分成了两次拨款,一次三百万两,一次两百万两。 但最后整个总和加起来时,账面上却少了一百万两,而这一百万两,就是工部如今的亏空之数。 李治铁青着脸色,连他都能看明白的账目,自然是不需要皇后过目,直接扔给了站在殿中的房先忠:“自己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三千万两便成了两千九百万两,那一百万哪里去了!给朕从实招来!” 而就在这时,李弘与武媚几乎是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两人的目光并不是望向房先忠,而是同时望向了儒雅潇洒的李峤。 御史大夫李峤! 无论是李弘还是武媚,都没有想到,李峤竟然成了今日朝堂之上的关键点儿,本来李弘还以为会是一个御史等,没想到,竟然是御史大夫李峤。 武媚惊讶的是,李弘不可能跟李峤很熟,虽然李弘很看中御史台的职责,甚至在李峤任御史大夫后,一直支持着御史台的风言奏是、监察百官礼仪等职责,但武媚知道,李弘跟李峤不是一路人,李峤入不了李弘的法眼,也看不上李峤这种高风亮节之人! 但这一道奏章,看似压向了房先忠,显然,这是直指弹劾太子殿下贪墨银两的中书令裴炎! 房先忠额头上的汗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在众臣的眼中看来,显然房先忠没想到自己贪墨事发,所以惊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只有房先忠知道,这是一份真真实实的出自工部账簿的假账! 自己何止给了沛王一百万两?工部这些年道路的修缮、王府、皇宫、内苑、林园、先帝陵寝等等的修缮,哪一个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的贪墨个百八十万两? 怎么如今李峤李大人,却只是拿出了这么一份只有一百万亏空的账簿?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速速招来,到底这一百万两去了哪里!”李治看着浑身上下如筛糠的房先忠,怒吼般的问道。 “父皇,怕是房先忠不太好指认吧?是不是房大人?这一百万两如果现在,自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如果放在了十年前,十五年前,这一百万两的银子,可就是很多的一笔钱了。吧,这一百万两去哪里了?你的帐都对不上,却要弹劾我贪墨五百万两,好笑不?”李弘终于在朝堂臣子的期盼下,站起了身子,走到房先忠的跟前,一手再次拍在了房先忠的肩膀上。 他能感受到,与刚才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拍在房先忠肩膀上时,房先忠整个人的身体很沉稳,不像刚才那般颤抖的厉害。 房先忠确实不是害怕,而是激动,他没想到经此一役,自己的罪名竟然只是把一百万两银子漏帐,而不是事关沛王等等,这让原本抱着必死之心的他,一下子心中又充满了希望。 而沛王昨夜里告诉他的话,此刻也清晰的在耳边响起:“想要保住工部尚书的职位是不可能了,老五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但罪不至革职发配还是有希望,老五已经像我保证了,何况你还是要沾染上皇亲的官员,想来母后跟父皇也不会过多的为难你,但……你要在朝堂之上指证裴炎贪墨。 虽然只是这些话,虽然今日到朝堂上之前,自己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会让自己如何指证,这也让他一直提心吊胆,一直想要看太子殿下的眼色行事,但太子殿下今日在朝堂之上,却像是哑巴了一样,都是任由朝堂之上的官员争辩,自己根本就没有多过话。 这让他心不由得往下沉,无法找出太子殿下的暗示,那么自己的罪责就不会太轻,所以随着这份奏章落在他手里,他提着的心终于算是落了地。 感受着李弘拍在他肩膀上的力道,房先忠往殿上一跪,诚惶诚恐的道:“禀奏陛下,臣有罪,臣……这一百万两其实是臣未来得及做账进去……。” “朕只要结果,这一百万两哪去了!是你贪墨了,还是沛……。” “陛下,您还是先听房先忠完了再发问如何?”武媚突然间开口打断李治的话。 而殿下的李弘,也是心有余悸加感激的看了一眼,同样跟他心有余悸的母后,只见母后也是轻轻的吁了口气,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的紧张。 母子两人都知道,到现在为止,他们三人之中,自己与母后早就明白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了,但父皇还没有整明白整件事情,还以为房先忠会在朝堂之上指证李贤。 毕竟,如今两个不孝子,在自己回长安钱,可是大闹昌明坊,甚至在昌明坊动刀动枪,流血死人的地步了。 今日明知李弘来参加朝会,必定是要发泄这段时日李贤对他的处处阻碍,所以,以房先忠做局,来收拾李贤,自然就是李弘的手段了。 见自己的话语被武媚打断,李治茫然的看向武媚,只见武媚用明亮的眸子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让他熄灭了帝王之怒。 “回陛下,臣有罪,臣该死,臣不该轻信裴炎裴大人之语,从而向裴炎裴大人,偷偷送了一百万两白银!” “你胡,我什么时候跟你勾结过?我什么时候要过你一百万两银子?我要你一百万两银子又有何用?”裴炎一惊,本以为房先忠会指证李贤,没想到竟然是矛头直指自己身上了。 “裴大人,您就承认了吧。”房先忠苦着脸,真挚的道。 “我没有贪墨,为何要承认,还有,我为什么要贪墨你一百万两银子?你给我一个理由!”裴炎鼻子都快要气歪了,自己何时拿过他一百万两银子了。 “这……这不是您让我在陛下面前支持你为尚书省右仆射吗?而后您,到时候您当上了尚书省右仆射,就立刻在陛下面前保举我为中书省中书令,但因为要公关一些也有中书令此职的同僚,所以需要一百万两银子打点下其他同僚。” “噗……。”裴炎被房先忠半真半假的话气的竟然喷出一口鲜血。 这是让他很难洗脱清白的诬陷啊,觊觎右仆射一职,不单是他,不单是其他臣子,就是陛下,都知道自己有意尚书省右仆射之职。 更何况是房先忠了,而且自己还答应他,允诺他中书令一职,这一下子便把事情变得模糊不清,真假难辨了。 512 珠宝首饰 裴炎胡乱的擦拭了胸口跟嘴角的血迹,而宣政殿的血迹,也被太监第一时间便擦拭干净。 颤抖着手指直指房先忠:“房先忠,我裴炎跟你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你为何要诬陷我于贪腐之中?我裴子隆自从走上仕途以来,一心为我大唐劳心劳力,何曾想过要贪墨银两了?房先忠你自知罪责难逃,为何要拉上我!” “是不是贪腐不是你了算,也不是房先忠了算,账目一查便知,银两自然是也一查便知。既然你血口咬定,房先忠是诬陷于你,那你就得想法设法洗刷自己的清白才是,朝堂之上恶意威胁同僚,这样怕是无法明问题吧?”李弘双手拢在袖子里,走到双眼赤红、怒气冲的裴炎跟前。 此举看的李治跟武媚,以及朝堂众臣心惊不已,如今谁都看得出来,裴炎现在正是怒火中烧时,怕是再刺激几句他,会伤害到李弘吧。 但李弘丝毫不在意,清澈的眼神紧紧盯着裴炎的眼睛,继续道:“一百万两银子放在如今的大唐不是很多钱,以你裴炎位极人臣的官职,想来不会为了区区一百万两银两而出卖自己的人格……。” “殿下,臣房先忠所句句属实,臣愿意当场指证出,臣给予裴炎的银两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房先忠向前一步,面色深沉道。 李弘扭头看了一眼神色坚定的房先忠,心中暗赞了一声,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房先忠自知大势已去,如今立刻加入自己的阵营,为了扳倒裴炎,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你?呵呵。”李弘扭过身,不为所动的淡淡道:“你怕是不行吧,如果是你前往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是你陷害的呢?这样吧,你地方,裴炎指派他人去如何?这样即公平公正,又能够让朝堂之上的同僚信服。” 房先忠神色坚定,暗自琢磨了一番,开口道:“臣愿听凭太子殿下吩咐,就是不知道裴大人可愿意?” 裴炎看了看李弘,再看了看房先忠,两人一唱一和,特别是太子殿下看似公平公正,但实际上怕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后手了吧? 家里搜索出百万白银!他相信对这些人来不是难事儿,如果太子有心加害于自己,那么自然是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而自己不管指派谁去,怕是都难逃这一早已经布好的罗地网,薛元超、高智周二人是不可能的,刚才二人暗查、污蔑太子,已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而且自己指派他两人去,显然也不会让其他人信服。 如今唯一的机会,在朝堂之上能够救自己的,能够把这一切不利于的自己的证据消散于无形中的,只有皇后一人了。 “好,臣愿意派人前往臣家中搜寻,臣自知指派任何人,都无法让朝堂各位同僚信服,因此,臣请求皇后亲自指派,请求皇后为臣主持公道!”裴炎看着李弘递过来的帕子,愣了下然后接了过来,擦拭了下嘴角残留的血迹道。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武媚缓缓抬头,看向旁边的李治问道。 “恩准!”李治同样沉着脸色,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李弘下这么一盘大棋,到底是直指裴炎,还是李贤! 让皇后指定人选前往裴炎家,不用,这是裴炎的最后一丝希望,但皇后在他跟太子之间做抉择,瞎子都知道,皇后自然是会选择站在太子这一面,只是会不会从裴炎的家中搜出什么不利于李贤的东西呢! 毕竟自己征辽东时,皇后与李贤之间可是也闹的不愉快呢。但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由不得他拒绝了,所以只好把眼光方向了李弘的身上。 武媚指派了汪楼带领内侍省的人去查证,显然这在朝堂之上的众臣心中,乃是最为公正的人选了。 裴炎脸色同样是有所缓和,如果是内侍省的查证,那么就算是找到银两也很难定自己有罪,毕竟,自己还可以辩解乃是房先忠故意陷害自己所为,想到此处,裴炎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只要自己过了今日这一关,自己发誓,一定要把李弘,从东宫、从太子的位置上赶下去。 李弘没心思理会裴炎脸上的表情,在汪楼被母后派去前往裴炎家中时,自己还是先落实了右仆射的位置才是正事,至于中书令的位置,不过玩一会儿罢了。 但他现在,则是需要面对他龙爹问询的眼神,是不是想要整垮李贤。 李弘看了看神色平静的母后,再看看偶尔会短路的龙爹,最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是为了李贤,这才让李治大松一口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禀父皇,儿臣以为,无论裴炎是不是贪墨银两,无论房先忠的指证是无中生有还是确有此事儿,裴炎都已经不足以担任尚书省右仆射一职,儿臣身为尚书省尚书令,请父皇恩准裴行俭担任尚书省右仆射一职。” “臣以为不妥,臣认为应当等皇后查证臣家里的情况后,再议尚书省右仆射之职是否要把臣排除在外。如果臣乃是被房先忠冤枉、诬陷的话,岂不是臣无缘无故的失去了担任右仆射的机会。”裴炎向李治行礼,坚定的道。 “臣以为没有这个必要了,就算是裴炎裴大人乃是被房大人诬陷,那么裴炎裴大人你诬陷太子殿下贪墨银两之罪又该如何呢?风言奏是乃是薛元超、高智周之职责,但却不是裴大人信口开河、随意诬陷太子的理由,身为中书省中书令,如若在朝堂随意诬陷他人而不受惩处,那么以后朝堂之上,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污蔑他人?难道因为太子殿下身为尚书令,就可以不顾太子身份,随意以朝臣身份污蔑吗?臣认为,无论裴大人是不是被房大人冤枉的,仅凭污蔑太子殿下一事儿,就足以交由大理寺论处。”李峤温文尔雅,但语气确实强硬霸道,凝视着裴炎望过来的眼神,侃侃而谈道。 “既然李峤李大人知道太子殿下同样乃是朝臣尚书令,那么身为同僚,站在为我大唐绵延基业的角度上,更何况还有薛元超、高智周二人的奏章,我身为中书令者,为何就不能弹劾太子殿下?”裴炎巍然不惧,依然据理力争道。 “裴炎的不错,有御史奏章,身为中书令自然是有在朝堂之上弹劾任何一个朝臣的权利,包括我也一样。但薛元超、高智周绕过李峤,隐瞒不报而向你中书令一人汇报,不知其中是否有隐情?吏部尚书,御史台官员瞒上欺下、无视自己的上司、而后向其他朝臣汇报政务,可设有何罪名?” “重者流放三千里,轻者当场革职。”刑部尚书崔知温平静的道。 “御史联合朝臣攻讦太子贪墨呢?”李弘直视裴炎,继续问道。 “重者流放三千里,轻者当场革职。”刑部尚书继续道。 “污蔑太子贪墨一千万两银两,而非是尚书省尚书令贪墨银两,那么是不是应该流放三千里?”李弘继续问道。 “是,殿下。” “裴炎,你还有何话?” “下官……。” “晚了,刚才你一直以臣自称于孤面前,如今想要改称呼为下官,以确立刚才弹劾孤时,你是以孤为尚书令的身份弹劾孤,如此巧言令色实非我大唐一个中书令所为,你难道不为你的行为感到可耻吗?” “臣……。” “儿臣请求立刻命吏部拟旨,任裴行俭为尚书省右仆射。立刻废除裴炎中书令之职,收监大理寺办理,薛元超、高智周,脱离御史台之职,与裴炎暗中勾结,污蔑冤枉儿臣贪墨银两,当即革职流放!” “陛下,臣虽有罪,但罪不至死,臣身为中书省中书令,深知自己职责所在,今日弹劾太子殿下,完全是因为为我大唐盛世着想……。” “禀奏陛下、禀奏皇后、禀奏殿下,现已查清楚裴炎家中,却有藏匿银两一百万两,同时,还发现了一些珠宝首饰……。”汪楼戴着幞头的头顶都冒着热气,显然这是从裴炎家里急急奔回来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裴炎大惊,他所有的希望都在皇后身上,只要皇后派得人能够明查无实据,自己便可以洗脱嫌疑,但……为什么皇后也要……? “你继续。”李弘一把推开了拦在汪楼前面,要与汪楼当面对峙的裴炎,冷冷的道。 “是,殿下。奴婢还在他的家里发现了一些珠宝首饰,而这些珠宝首饰并非是我大唐工匠所制,看其样制、形式,很像当年您在龟兹时,运回的珠宝首饰的样式。”汪楼躬身道,同时把手里的一个锦盒递给了李弘。 李弘随手给了连铁,让其呈给李治跟武媚过目。 “裴炎你还有什么可的吗?人赃俱获,一百万两白银在你家发现,珠宝首饰也在你家发现,你觉得房先忠是诬陷你吗?”李弘直指面色再次变得苍白无血色的裴炎,冷声问道。 这些首饰李弘心里很清楚,当初自己送给白纯的父亲时,便是在以防万一的布局,大部分的首饰都被白苏尼至用来复国,流散在了大唐不少达官显贵的家里,而还有一些,则是进入了突厥跟吐蕃人的手里。 这一切,随着白苏尼至的自杀,一切都变成了事实!而为首之人,便是裴炎!至于自己当日留下一把刀跟白纯与白苏尼至在雨中……想来没有人知道自己当初在想什么,白纯或许知道一些? 513 交易 裴炎看着李治手里的锦盒被打开,一个个首饰被拿了出来,苍白的脸上突然间挂着冷笑道:“殿下您是想要证明什么?这些首饰怎么会出现在臣的府上,您应该很清楚吧!” “我当然清楚,如果不是沛王当初告诉我昌明坊内隐藏着逆贼,如果不是这些首饰珠宝公之于众,我还当你裴炎我大唐的一个彻彻底底的忠贞臣子!”李弘冷冷的看着裴炎,余光扫过李治手中的一封密信道。 “您……您什么?”裴炎彻底蒙了! 难道太子殿下不是要借此机会,利用自己,除去沛王李贤对他太子之位的威胁吗?为何现在他竟然颠倒是非,帮沛王李贤洗清罪名! “我是,如果不是沛王李贤告诉我,昌明坊内有大量吐蕃、突厥余孽准备谋反的话,我还不知道你与白苏尼至同流合污,当我跟沛王李贤赶到昌明坊时,你却已经先走了,白苏尼至自知罪恶难逃,于是选择了自杀。本以为这会成为一场无头案,但没有想到,你竟然还保留了这些首饰,这些首饰的来龙去脉,想来你应该很清楚吧。” “你……。”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儿当殿座,这是谁给你的密信裴炎?”李治放下手中的密信,看着裴炎问道。 而李弘刚才的一番言语,把李贤撇了个一干二净,也让他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李弘不是针对李贤,而是针对裴炎,那么自己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何况,裴炎向来以皇后马首是瞻,今日朝堂之上,皇后却是异常平静,想来是跟李弘达成了某种交易,所以才任由李弘在朝堂上以裴炎做法吧。 “陛下,这一切都是圈套,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皇后,臣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在陷害臣……。”裴炎慌乱了,突然之间他把一切都想通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针对他来的。 “裴大人,起诬陷来,应该是你先诬陷太子殿下吧?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身为我大唐储君,一心为我大唐百姓谋福祉,泉州建造巨舰,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让泉州渔民弹冠相庆,如此为民为国之事儿,却被你污蔑为殿下贪墨银两,只此一点儿,你已经是罪孽深重!”狄仁杰身为大理寺卿,这个时候自然是该他话了,何况,昨夜里,皇后的态度已经明了一切。 “禀奏陛下,臣认为裴炎贪墨银两,暗中勾结吐蕃、突厥残余意图谋反,请陛下当即革去裴炎中书令一职,交由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堂会审!”御史台大夫李峤也向前一步道。 “禀奏陛下,臣以为裴炎贪墨银两,勾结吐蕃、突厥试图谋反,应立刻革职监押大理寺,等候审讯。”刑部尚书李义琰兼中书侍郎躬身道。 “禀奏父皇,儿臣以为除了裴炎之外,更应该彻查这一年之内与裴炎来往密切的其他人,想来这些珠宝首饰,裴炎必定会拿出一部分奉送、打赏他人的。”李弘严肃的道。 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部联合向李治请柬,再加上太子殿下一网打尽他势力的决心,裴炎望着朝堂之上面无表情的群臣,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一个傻子一般,从一开始就被人引诱着上钩了,特别是房先忠以退为进的请罪工部银两亏空一事儿,极短的时间便让自己放松了警惕。 而加上房先忠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心知自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情况下,以太子挪用五百万两银子为由,强行拉自己下水,从而让自己一步一步的按照太子的计划走到现在。 他敢肯定,这一切都是太子预谋很久的,自己与英国公李敬业之事儿,就是沛王李贤都不知晓,怎么可能被人发现! 面色土灰的裴炎双眼失去了光亮,这一切看来是无法挽回了,皇后的默不作声,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看着皇后平静的脸色,裴炎想要求情,但想到自己在陛下跟殿下征战辽东时,自己私心作祟,在陛下与殿下被困柳京时,选择了避而不见皇后,甚至还想在皇后召浮屠营进宫前,推波助澜一番,使得沛王能够与皇后在陛下与太子不在时,发生冲突。 想到此处,面色颓然,心中却一直想不明白,太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自己的?为什么太子要放弃对沛王的追究呢? 被大理寺监押下去的裴炎,带着一连串的疑惑,看了最后一眼朝堂,便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原本被他用作挡箭牌的沛王,出其不意的被太子李弘拆解掉,这让自己在朝堂之上,立刻变得孤立无援起来,而且也是因为沛王,让他们把更多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右仆射的位置,在李弘的推举下,理所当然的被裴行俭拿下,毕竟当年裴行俭可是师从刑国公苏定方,文武双全,加上这些年在吐蕃的政绩,完全足以服众的担任尚书省右仆射一职。 “禀父皇,如今中书省裴炎被革职监押,鉴于中书省的重要,儿臣推举上官仪任中书省中书令一职。”李弘打蛇随棍上,得了便宜开始卖乖。 李治跟武媚还在发愁中书省中书令的位置该怎么办时,不孝之子就已经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而随着李弘的声音落地,朝堂之上的众臣们瞬间寂静了下来,整个朝堂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此时此刻,没有一个臣子敢发表自己的见解,毕竟,这是谁都看的出来,这是太子在逼宫,就算不是逼宫,也是要在朝堂之上,明目张胆的大肆安插自己的势力了。 中书令刚刚被革职,太子殿下就提出了继任者的名字,这显然是不给陛下一点儿考量其他人的余地,强硬的要求陛下答应他的建议。 而且更让众臣子赶到震惊的是,太子殿下当着陛下与皇后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的安插亲信进入朝堂,是逼陛下禅位?还是因为民间、朝堂等地流传的与沛王争斗太子之位的传言,让太子殿下不得不通过此种方式,来稳固他的太子之位呢! 李治面色平静,武媚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李弘,李治淡淡问道:“中书省中书令一职确实事关重大,关系到我大唐朝堂安稳,但……上官仪据已经告假半年之久,他的身体可否胜任此职?” “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没问题,昨日上官仪已经痊愈,生龙活虎的,不像是一个久病之人。”李弘一只手来回变换着不同的手势,而武媚则是不停的摇头、摇头、再摇头。 朝臣跟李治俱是一愣!这……这样也行? 告假半年的上官仪,早不痊愈晚不痊愈,正好赶在这个时候痊愈?这是意外的巧合事件吗?还是早有预谋的君臣之策呢! 李治看着李弘一脸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德行,恨不得当着众臣的面:“来来来,皇位给你,你来做。” 但显然他也明白过来了,这应该是李弘的一种交换,免去了他跟皇后两人,对于李弘与李贤之间的斗争的担忧的一种补偿。 今日革去裴炎,保住李贤,从而让原本该发生的皇子之间的斗争,消失于无形之中,而因为他对李贤的退让,那么就让向来从不肯吃亏的李弘,开始从这里为自己找补利益了。 按照李治跟武媚的心愿,李弘让李贤保住了所有的一切,只是剪去了其羽翼,那么李治跟武媚作为两位皇子的父皇跟母后,是不是应该补偿一些给太子呢。 想通了此环节的李治,于是当着朝臣的面,开始跟李弘玩起了讨价还价,而手里的筹码便是,依然还是待罪之身的房先忠。 “房先忠揭发裴炎有功,但其掌管工部虽然有所不当,不过功大于过,朕以为……。” “父皇,工部尚书房先忠虽然揭发有功,但其行贿之罪也是实情,儿臣以为应该罚俸一年,连降三级,发配地方任职。”李弘抢白道。 看着父皇的样子,不理会自己关于中书令提名的建议,反而拿起房先忠跟自己事儿,显然是想跟自己讨价还价了。 “房先忠有功有过,何况又是沛王李贤的准岳父,太子殿下如此秉公处理,怕是会让下人以为,皇室过于胜过法理。”狄仁杰看了一眼李弘,苦笑着道。 “狄仁杰,你是大理寺卿,秉公执法乃是你职责所在,如今你为房先忠公然开脱,那么以后其他人触犯我大唐律法,是不是都该从轻发落呢?”李弘斜眼瞄了一眼这个绝对的朝堂老油条,淡淡的问道。 “殿下,臣以为狄大人所言虽非过于公正,但房先忠一事儿牵连到沛王与皇家,臣也赞同狄大人的意见,适时彰显皇家之仁慈、大爱,也能体现殿下宅心仁厚至德。”李峤也站了出来,含笑道。 李弘看看狄仁杰,然后再看看自己的龙爹,而后看看李峤,又看看自己的母后,显然,自己要想让上官仪任职中书令,那么房先忠工部尚书一职,是自己是不能懂了!还得留着他继续做工部尚书! (ps:今状态很差,不知道怎么了,这两章质量有些对不住大家了。群里书友,可能是来那个什么了!我反手就是给他一个……问号,他竟然截图百度给我看,男的确实也有!好吧,我信了,希望各位大大也相信,作者君心情烦躁,码字状态严重下滑,是因为来那个了。) 514 磨刀霍霍 大理寺狄仁杰跟御史台李峤站出来为房先忠开脱,不过这一次一个是支持皇后,一个是支持陛下,如此一来,显然李弘想要把房先忠论罪降职,就变得困难了很多。 房先忠也是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绝处逢生,在朝堂之上,面对同样在朝堂之上从来没有败过的太子殿下,自己竟然很有可能全身而退,顿时心里惊喜交加,双眼发亮的看着李治跟武媚,诚惶诚恐的认错道:“请陛下与皇后给臣一次机会,臣这一次乃是被裴炎鼓惑,而且以臣的女儿威胁臣,臣是……臣怕因为裴炎要挟而辱了皇家的声名,才迫不得已贿赂他的,还请陛下与皇后明鉴臣的忠心。” “起来吧,功过相抵,以后身为工部尚书要懂得洁身自好,身为沛王的准岳丈,就该以身作则,替皇家争得颜面、为朝堂、为大唐尽职尽忠才是。”李治懒懒的挥挥手,示意房先忠起来。 一番话显然是把房先忠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了,身为刑部尚书的李义琰向前一步刚要话,却被李弘拦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谏言陛下了。 两口子的喉舌大理寺、御史台都同意了,而且亲自为其开脱罪名,自己的刑部本身就比人家矮半格,想要治罪房先忠显然是不可能了。 李义琰微微愣了下,见李弘摆摆手,于是便再次退回到了朝臣之列当中,默不作声的听着接下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这笔帐给你记下了,如果以后胆敢再犯!裴炎就是你房先忠……。”李弘看着一脸惊魂未定外加喜色的房先忠,警告道一半便被他龙爹打断了。 “上官仪就任中书令一职本无可厚非,但此事儿朕以为还是需要考量考量吧,这样吧,鉴于元日前朝政繁重,朕身边又不能没有中书令一人辅佐朕,就先让上官仪代理几吧,等元日后,此事再议可好。”李治虽然是专门回答李弘的问题,但确实双眼游走在朝堂上其他臣子身上,压根就不看李弘一眼。 李弘听到龙爹的话,嚯的抬头看向了母后!怎么回事儿?不是咱俩之间的交易吗?怎么还把父皇也拉扯进来了? 李治看着李弘一脸惊容的突然望向武媚,或许是心里感到过意不去,于是对于户部尚书由欧阳通担任一事儿,则是大开绿灯,甚至连过问都没有再过问,全权交给了李弘来处置。 何况,今日欧阳通面对裴炎的怒目相视,淡然从容的与之唇枪舌剑不落下风,甚至完全占据了压倒之势,李治也没有办法拒绝李弘的提议。 再者,户部被李弘把持已经十来年了,早就快要变成东宫的机构了,想要把户部尚书的人选不按李弘的意愿安置,显然是难上加难,稍微处置不好,怕是兔崽子直接就敢把朝堂掀翻了。 但此举却是引来了武媚的一阵阵白眼,跟一阵阵的肉疼,这可是好多银子呢啊,怎么就能这么白白的浪费掉这个坑李弘的机会! 中书令一职虽然没有定死,但不管怎么样,无论是陛下照拂太子李弘的面子,还是因上官仪确实乃是上佳人选,李治都没有把口子封死,依然给李弘留下了机会,也只有他提议的上官仪机会最大了。 而对于其他有心觊觎中书令一职的朝臣来,剩下的竞逐机会虽然看似还有,但其实已经极其渺茫了。 今日朝堂之上,看似只倒了一个中书令裴炎,但接下来朝堂之上,将会有不少的官员受到牵连,也可能今日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朝臣,明日便进入大理寺出不来了。 马载被李弘强行安进了工部,与在安西时品级一样,无升只迁,被任命为了工部侍郎,明眼人也能看出来,下一任工部尚书,非马载莫属!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这样一来,尚书省与中书省都被李弘牢牢的控制在了手里,而关于门下省,那便不是他现在就可以随意触及的了,毕竟,门下省就相当于是陛下的头脑,无论哪一项由中书省制定的国策,都必须要经门下省批复,而后由皇帝御批后,才会交给尚书省实施。 所以门下省本来看似不重要的位置,在李弘掌管了中书省跟尚书省后,门下省就成了卡在他两手权利之间的桥梁,同样也起着监督的作用,让他无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像皇帝那般拥有无上的权利。 但如今的权利,已经是大唐立国以来,太子当中权利最大的太子了,哪怕是先帝李世民在世,继承皇位之前,他的权利也不过限于尚书省。 而如今太子李弘,已经是开始掌管国策,跟实施国策。只是少了一条,那便是决策国策罢了! 下朝的朝臣们想着各自的心事,忧心忡忡、大快人心、拍手称快,皱眉思索,形形色色的神情在众臣子的脸上都能找到。 朝堂之上解决了裴炎,并不是多么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让他们感到纠结、担忧的,则是接下来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堂会审过程中,裴炎的嘴里吐出来的人的名字,也许,元日之后,朝堂之上会出现很多新面孔吧。 某人看着下朝后,从宣政殿后方离去的龙爹跟龙妈,急急招呼了两声,但那两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理都不理他的在仪仗的陪同下,缓缓隐没在了宣政殿巨大的屏风后面。 连铁跟汪楼苦笑着拦住李弘:“殿下,您就放过奴婢吧,奴婢不敢放您过去的,皇后有命,你要是过去,奴婢脑袋就得搬家。” “我特么过不去,你们脑袋照样得搬家。”李弘手无寸铁,就完全打不过人家了,要是有把刀啥的,砍到他们身上还行。 但赤手空拳的话,这些货色都跟练过铁布衫、金钟罩似的,站在那里任自己随便发力,哪怕是踢裆都不能让人家感到疼痛、痛苦。 “殿下,奴婢真的求您了,其实您大可不必非得从这里过去不是……您看宣政殿前门,它离后宫也不是很远不是?”连铁赢挨了李弘一拳,殿下的力道越来越猛,如果不是早就扎好了马步,怕是都会被他一拳打翻在地的。 “卧槽!对啊,真是猪脑子我。”李弘扭身便跑,不顾殿中其他太监、宫女的侧目,像是屁股后面着火似的跑了出去。 一阵风似的追赶,远远就看见了龙爹跟龙妈的仪仗正在缓缓往前,某人于是急忙呼道:“儿臣李弘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听到身后某人的见礼声,李治脚步微微一停,刚要扭身转头去看,就听见旁边的皇后道:“别回头,继续走,不然的话,容易被他看穿我们的计谋,那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李治听话的于是迈步继续往前,迷迷糊糊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跟他达成一致的?” “就在朝堂之上。”武媚不顾身后的叫喊声,继续往前走着。 “就是那一番眼花缭乱的手势?”李治回想着朝堂之上,李弘怪异的举动,喃喃问道。 “不错。” “那是何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裴炎向来是妾身替陛下治国期间所倚重的臣子,如今被他不知会一声就下了大理寺,妾身难道不该跟他讨要点儿好处,安慰下妾身吗?”武媚笑颜如花儿般,淡淡道。 神情之间不出的轻松跟优雅,雍容华贵的气度、漂亮白皙的脸颊,明亮美丽的凤眸,眼角连一丝皱纹都看不见,还像是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一般风华绝代,美艳不可方物,让李治望着阳光照耀下的皇后,不由得一阵心神摇曳,恍恍惚惚。 “安慰?”李治更好奇了,这怎么安慰? 刚才朝堂之上,治罪裴炎时你一声不发,为何现在才?既然你倚重裴炎,那就该当时发声帮他才是啊。 武媚看着李治有些反应迟钝的神情,轻叹口气道:“裴炎乃是咎由自取,如果妾身在朝堂之上替裴炎开脱罪名,袒护他,岂不是置弘儿受他攻讦、诬陷不顾,岂不是让身为太子的他失了颜面?那样一来,李弘在朝堂之上,哪还有威信可言?” “既然如此,何来安慰一?”李治更加茫然了,既然皇后你知道以大局为重,那么为何又要讨要好处安慰?再了,他能安慰你什么? “但裴炎乃是妾身依仗、看重之人,他李弘私底下也不跟我相商,就开始早早做局设计裴炎,他置我脸面于何处?虽然设计的衣无缝,让人以为完全是裴炎的错,但工部房先忠跟裴炎之间,怎么可能会有金钱交易?就算是房先忠要以金钱贿赂他人,也该是贿赂李贤跟吏部才对,贿赂裴炎算是怎么回事儿?这明显是李弘早就设计好的,逼着房先忠指证、诬陷裴炎……。” “朕以为不见得,今日朝堂之上,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可能是诬陷,看房先忠的样子,可是一早就打算请罪的,而且他可是对李弘挪用五百万两早就心有不满……。” “这能代表什么?李弘是何许人也?他想要诬陷裴炎,又不想让其他朝臣看出来,以免影响他太子的威望,那么就得做到考虑周全、衣无缝才行,其他人没有看出来,难道以为我也看不出来吗!哼,看我怎么宰他这一次,对了,你跟妾身一起往上抬价,必须得让他长点儿记性才行!”武媚看着快步跑过来的挨宰之人,磨刀霍霍的道。 515 相生相克 某人望着他龙妈那闪烁着贪婪的眼神,不知为何,感觉到脖颈处凉飕飕的,但此刻也无暇多想,总之既然已经在朝堂之上跟龙妈达成了协议,那么因为裴炎被自己下大理寺一事儿,给母后一些赔偿也是应该的。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您们怎么走这么快,儿臣喊的嗓子都干了,走走走,上蓬莱殿喝口水,咱们再慢慢商量,母后,我觉得您这个要价有些不合理,儿臣现在手头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宽限几年啊。”某人闷头往前走,完后抬头一看,眼前左右俱是空空如也,龙爹跟龙妈则是在他身后,正用看白痴似的眼神,冷冷的打量着他。 “怎……您二位这是怎么了?”李弘茫然的回过头,走回到龙爹跟龙妈跟前,喃喃问道。 “李弘,这现在是你长大了,打你有辱斯文皇室斯文!要不然就冲你刚才这番话,看我不拿鸡毛掸子揍的你哭爹喊娘!”武媚冷冷的看着李弘道。 “就是,这是朕的皇宫,这是朕的后宫,不是你的东宫,你身为太子,还真把这里当你的地方了?还走走走喝口水再商量,你把朕至于何地了!”李治同样冷眼训斥某人道。 “不是,您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母后……。”李弘作势就要搂着武媚的肩膀开始柔情攻势。 “哎哎哎……那是朕的皇后,你搂着朕的皇后的肩膀算怎么回事儿!把你到爪子拿下来,脏了朕的皇后的肩膀再!”李治义正言辞,看着没有一点儿皇家礼仪的太子,威严的阻止道。 “今日也不错,昨夜刮了半宿大风,这白了倒是风和日丽的,老爷也是体恤我大唐,也罢,既然李弘你诚意而来,这样吧,不妨咱们就在那楼阁处,把朝堂之上未了的事儿做个了解如何?”武媚挥退了仪仗,跟随几个宫女、太监,率先往前面不远处的亭廊内走去。 看着龙妈在前款款而行,李弘看着身着龙袍的龙爹,悄悄的道:“父皇,儿臣多谢您今日在朝堂之上,恩准儿臣任命上官仪为中书令,那个什么……为了报答您对儿臣的信任以及对上官仪的恩宠,儿臣已经命令白纯从太乙城调拨五百万两白银,元日过后,土地一松软,立刻开工重建吴王府,儿臣想好了,父皇的事儿就是儿臣的事儿,此事儿乃是为人子、尽孝道之美德,哪怕就是再多花几百万,儿臣也认为是理所当然……。” “你等会儿吧你,上官仪是代理,至于能不能成为正式的中书令,我还要好好的琢磨一段时间!至于重建吴王府,那是你早就答应朕的事情,自然是跟今日朝堂之事儿没有关系,对吧?所以,两者不可混为一谈,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要分清楚才行。”李治拍了拍李弘的肩膀,提醒加纠正的道。 “不是……那您什么意思啊?上官仪已经不是以前的上官仪了,他完全有能力胜任中书令一职,无论是其看事物的角度,还是把握全局的大局观,特别是治国理念,经过这些年给儿臣任太傅以来的磨练,完全具备了成为一名合格的中书令的人选。而且儿臣认为,朝堂之上,如今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您看看之前的中书省,儿臣有几个完美的国策通过了?都是打闹,但还给大唐带来了如今的繁荣……。” “你打住!大唐如今的繁荣,是我治国有方知道吗?你的那点儿功劳,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朵浪花,锦上添花罢了,就算是没有你那太乙城等等,大唐依然是……甚至比现在还要繁华呢。”李治神清气爽的在上首坐下,右首皇后,左首太子,意气风发的道。 李弘看着两口子眼珠子一转,显然如今两人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母后为了裴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在朝堂上一言不语,虽然没有反对自己论罪裴炎。 但……后来母后不是跟自己讨价还价了?原本以为中书令一职定下来后,跟母后讨价还价,大不了就是破财免灾,以银子弥补母后的面子呗。 可现在看父皇的样子,好像也打算拿中书令一职做法为难自己,很明显这是两人窜通好了,打算合谋坑自己了。 看着两人神情悠然,丝毫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李弘只好无奈的叹口气,光棍的道:“好吧,既然父皇跟母后不想,那儿臣就先好了,一人五百万两,裴炎必须死,而且朝堂之上跟裴炎有牵连的臣子,都必须法办。元日之前,父皇你下旨,正式任命上官仪为中书省中书令。如何?” 坐在李弘对面的武媚,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李弘,懒懒道:“这五百万包括你父皇重建吴王府的五百万吗?” “不包括,另算,这五百万跟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完全是儿臣孝敬您跟父皇的。”某人把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那这么来,就是你给你父皇一千万两,给你母后五百万两?你是觉得你母后好欺负,还是觉得你母后的脸面就值五百万两银子?”武媚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兔崽子,跟我玩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某人看看装模作样眺望远方,却支起两只耳朵侧耳倾听的龙爹,心里登时一惊,一下子便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这两人故意不分开,就是要以这五百万两给自己做法啊,自己怎么办?给母后答应一千万?那么父皇肯定会要一千五百万两的!两人如果为了压过彼此,岂不是漫要价到文数字上去! “母后,不如这样吧,儿臣先恭送您回蓬莱殿,儿臣跟父皇谈完了……。” “怎么,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当着我这个皇后的面的吗?怂恿你父皇金屋藏娇,放在吴王府避开我的视线,待你父皇一回长安就立刻安排选美,而后知会内侍省把那金荣乞跟张绿水选中,如此一来,既能瞒过海,还能让你讨好你父皇,而且还不得罪我,这主意儿是你出的吧?” “不是。” “是。” “父皇……。” “就是你。”李治义正言辞出卖自己的儿子,出卖的那叫一个果断决绝! “好,就算是儿臣在这个当中,出了一点点儿的计谋,此事是儿臣的错。这样,儿臣也孝敬您一千万两,与父皇一般多!”李弘无语了,这两人合伙起来坑儿子,自己只能是洗干净了脖子等着被宰了。 武媚好整以暇,不急不躁的打量着手腕上凤血玉的手镯,淡淡道:“你父皇要修建宅院,所以你多孝敬五百万两,本是无可厚非,但本宫这么多年来,一直省吃俭用,又是操持后宫之事儿,又是要母仪下,而且时不时的还得帮着你这个太子监国,区区五百万两银子……呵……原来你李弘的孝心就值五百万两银子。” 李弘脸绿了,龙妈这胃口太大了吧,一千万两白银难道还不能让她满意?那裴炎难道是金子……不对,玉,也不对,难道是钻石做的啊,能值这么多钱! 某人看着好整以暇,坐地起价的龙妈,咬了咬牙心一横道:“一千一百万……。” “给本宫滚出去!” “一千二百万……。” “滚出去!” “一千三百万……。” “出去!” 有戏,这样再下去,太乙城就离破产不远了! “一千五百两,分三年孝敬母后!这是儿臣最大的孝心了。”李弘求助的看着龙爹,一会儿您可别如此漫要价啊,不要学母后啊,这不好。 “两千万两,两年时间。朝堂上不是了吗,你那几艘船,五年就能收回十倍的利润。”武媚“慈祥”的笑着道。 “好!儿臣答应您!但裴炎一党儿臣绝不可放过一人!”李弘的心在滴血,裴炎特么的赚大发了!临死之前,竟然替母后赚了这么多的银子!气死我了! 就算是把他当成烤鸭片出一百零八刀,每一刀的肉也不值一两银子啊,这两千万两买钻石、买极为名贵的玉石,都够得上论斤买了! “好了,陛下那您跟太子慢慢详谈吧,国之大事儿,妾身身为后宫之主,可不能随意倾听的,免得御史又要以为妾身干政,在朝堂之上弹劾妾身了。”皇后美滋滋的在李弘对面起身,在宫女跟太监的陪同下,着让李弘想哭的风凉话,一步一摇、婀娜生姿的往蓬莱殿摇去。 一位“屠夫大神”离开了,还有一位“屠夫大神”要恭送,自然,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这位“屠夫大神”显然也会狮子大开口,漫要价的! “弘儿啊,这样吧,中书令一职呢,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上官仪的忠贞朕早就心里有数,要不是当年被你拉到东宫,怕如今也是中书令或者门下省的侍中了,再不济,朕也会封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让他参与国事的,所以呢,中书令这个位置呢,就两千万两吧,也不贵,对吧。” “就五百万两,您要愿意呢就愿意,不愿意呢,您自个儿朝堂上找人去,我不干了。”李弘如机器人般,呆呆地盯着前方,机械的道,然后缓缓起身,这就准备离开。 闹呢啊,拿母后没办法,那是因为她乃是千古第一女皇帝!至于父皇您,要不是有母后辅佐啊,哈哈……玩心理战,您还是嫩了点儿啊! “不是,一千五百万两……。” “五百万两重建吴王府,其他的不管了。” “你……算了,吴王府五百万两,再给朕五百万两……。” “因为您刚才决绝的在母后面前当众出卖儿臣,伤透了儿臣的心,儿臣如今没有孝心可孝敬了,因为心伤死了。就建吴王府五百万两!” “一百万两总成吧!” “好,成交!” “兔崽子你……。” 李治望着只剩下背影的太子,远远给他打了一个三的手势,颓然的坐在那里,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我哪里错了吗? 516 云中在望 神色茫然的李治望着某人嚣张狂妄的背影往蓬莱殿方向走去,思绪万千,不由得回想起十年前:‘是不是我当初让他担任户部尚书就是个错误!这以后想要点儿钱花花,岂不是还老得看他的脸色?’ “陛下……陛下……。” “嗯?何事儿?” “这……太子殿下刚才临走前落下了一点儿东西。”连铁拿起李弘刚起身时,椅子上的一沓银票,捧在手里道。 “我就嘛,兔崽子不可能只孝顺他母后一人才是!快,给朕数数这是多少。”李治看着银票两眼放光,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要钱有什么用,但看皇后都要那么多了,自己不要岂不是挺亏的? 某人走到亭廊的尽头,扭头看着连铁的双手上下翻飞,微微一笑,迈着轻快的步伐往蓬莱殿走去。 “儿臣参见母后,儿臣祝母后青春永驻,永远漂亮年轻!雍容华贵、风华绝代、仙姿佚貌、风姿卓越、倾国倾城……。”人未至声先至,雄厚的嗓音听的武媚眉头一阵阵的紧蹙起来。 “你还来本宫的宫殿干什么?”武媚伸手拍掉了某人打算端起自己杯子的手,冷冷问道。 “没事儿,儿臣就是好奇,过来看看。”李弘上下打量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蓬莱殿。 武媚也不制止,冷眼看着李弘跟狗似的,四处看四处嗅。汪楼跟其他宫女、太监,自然是也不敢制止这个煞星,在皇后的宫殿内瞎晃悠。 “嗅出什么来了?”武媚淡淡的问道。 “没嗅出啥来,不过倒是有一点儿异样。”李弘拍拍手,把一个血玉观音脑袋冲下,给立了起来。 “孝敬了你父皇多少银子啊?是不是比孝敬本宫还要多?”武媚端起茶杯,想起自己坑了兔崽子两千万两银子,心里就美的跟要开花儿似的。 “一百万两。” “噗……多少?”武媚一口茶水全部喷在了名贵的地毯上,旁边的宫女急忙给递过来丝帕,但武媚毫无所觉,看着李弘还在摆弄那个血玉观音,急忙问道。 “一百万两啊。”李弘装模作样,仿佛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似的确认道。 “你父皇又被你坑了?”武媚还是不敢相信李弘嘴里的一百万两,自己都给他做示范了,怎么到最后竟然还被这兔崽子扳回一城去! “也不能那么,孝敬了您两千万,孝敬父皇加上重建吴王府,算下来也六百万两了,两千六百万两,您这两千六百万两银子,得买朝堂上多少官职?可儿臣呢,只买到了一个中书令的位置,算起来还是儿臣亏了。”李弘走到武媚跟前,得了便宜还卖乖道。 随后接过宫女手里的丝帕,招魂似的在武媚眼前晃了晃,这才让他龙妈回过神来。 “那你还过来干什么?显摆你少孝敬了你父皇?”武媚擦拭了嘴角,看了一眼丝帕问道。 “那倒不是,儿臣此番过来,两件事儿,不,三件事儿吧。第一:昨夜李贤过来了吧?第二:……。” “怎么?难道本宫这蓬莱殿,只准你李弘来,李贤跟李哲,身为本宫的皇子还不能随意过来了?还得向你李弘报备是不是?”武媚预料到了李弘跑到自己这儿,肯定是因为今日朝堂赦免房先忠之事儿来的。 打睚眦必报的性格,看似改了,但现在,改的不过是原则以外的事情,自从在贺兰敏月这一事儿吃了亏之后,李弘如今已经变得更加果决了很多。 今日朝堂之上,本就是连断带续,断掉朝堂之上所有跟李贤有密切关系的朝臣,而后以自己的人续上朝堂之上的缺位! 而今,朝堂一大半被他握在了手里,要不然,你能指望他痛痛快快、心甘情愿的掏出两千万两银子孝敬自己? “当然能过来了,就是想知道,李贤难道孝敬您也孝敬了两千万两?可我转来转去,除了那尊血玉观音,跟您手腕上的凤血玉的镯子值点儿钱外,其他没看出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本宫岂是爱财之人?唉……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上次没跟你过?”武媚经李弘提起镯子,于是又开始美滋滋的欣赏,打量着玉腕上的镯子。 “好吧好吧,此事儿就此揭过了,不了,量他一个房先忠也折腾不起什么浪来了。”李弘无奈的摇摇头,而后又神秘的前倾上身,凑到武媚跟前,嘿嘿道:“那……母后,商量个事儿呗。” “除了太子妃一事儿外,其他的我都可以跟你谈,哪怕是你要元日后前往江南!”武媚把知子莫若母这一句话,简直是发挥到了极致。 “我……您……您怎么知道?”李弘蒙了,自己这段时间,从来不插手、不理会杨思俭的闺女在裴行俭府上胡闹的事情,就是想要在母后这里,谈判退婚时占的一丝先机,现在看来,好像又被母后占去先机了。 “我怎么知道还能告诉你?如果无缘无故退婚,你让你母后这张脸以后在朝堂之上往哪里放?而且,那杨思俭之女也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我就不信,杨思俭难道这些年还没办法管教出一个好女儿来?你跟母后,是不是裴婉莹让你这么的?给你吹枕头风了,想取代杨雨成为东宫的太子妃?”武媚好奇的看着李弘问道。 而太子李弘的脸开始皱巴了,裴婉莹跟杨雨无论是谁,这还没有过门呢,怎么这……这婆媳关系好像就要开始摆在自己面前了。 不过还好这个时候没有我跟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的抉择性的世界性难题!不然的话,这以后自己没地方待了啊就。 但就在某人思索的时候,旁边的龙妈却突然八卦的问道:“唉,李弘,母后问你,如果母后跟裴婉莹同时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 “……。” 连呼头疼的某人回到东宫后,不顾丽正殿便殿门口站着的不少大唐官员,径直走进丽正殿二楼自己的卧室,而刚刚把二楼在元日前,带人彻彻底底的打扫完的颜令宾,被一脑袋扎进来的太子搂抱着进了卧室。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颜令宾差点儿叫出声来,不过好在,今日好像太子殿下有些疲乏,并没有折腾自己,只不过搂着自己一觉睡到了太阳落下的时候,方才慵懒的起来。 傻呆呆从梦中醒过来的李弘,用冷水随意的洗了把脸后,便招呼雪她们准备晚膳,还在东宫等候的大臣,留下欧阳通跟马载,其他人一律不见,哪怕是新晋的尚书省右仆射裴行俭,以及新任的中书省中书令上官仪,都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被请出了东宫。 欧阳通第一次与太子一同用膳,整个人表现的是谨慎微,屁股仿佛就没有敢实实在在的挨在椅子上,一顿饭吃下来,不知道吃饱了没有,但两只腿肚子一直在打颤倒是真的。 而马载相比较于欧阳通,就要自然随意了很多,跟随太子殿下在安西多年,对于李弘的脾气秉性多有了解,所以晚膳吃的倒是挺舒服。 书房里李弘在雪等人的帮助下,找了半,找到了不少工部的折子,先是递给了马载,让他仔仔细细的看看,而后给自己一个大概的方案。 然后便不理会仔细看折子的马载,转向已经准备就任户部尚书的欧阳通,欧阳通或许知晓的人很少,但他的父亲欧阳询,乃是楷书四大家之一,更是与虞世南、诸遂良、薛稷被称之初唐四大家。 而现在,也因为其在书法上的造诣,经常被认为已经有资格与他父亲欧阳询齐名,于是被人称赞为:“大欧阳。” “听你经常会前往崇文馆听学?”李弘看着欧阳通,不过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外表给人一种可靠、信服的感觉,胡须乌黑发亮,更显得其人刚直不阿。 “回太子殿下……。” “坐下,不是朝堂之上,也不是在尚书省,就没有必要礼数如此周到了。” “是,殿下,臣多谢殿下信任、提拔之恩。臣……确实是经常去听学,所学甚少,但助益倒是颇多。”欧阳通回李弘的话道。 “那你看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李弘把给敬晖、林士翎的三十文题,推给了欧阳通道。 “是,殿下。”欧阳通接过开始静静的查看起来。 马载这时才抬头道:“殿下,臣以为,以明年工部的预算,足够修建范阳前往幽州直至关外的道路,另,臣以为,如今我大唐商贸多有向西,其玉门关、龟兹、疏勒、于阗、碎叶等安西重地,因为与西域客商来往增多,如今那里相比起来则是更加繁华了,但其中也有弊端,那便是如今繁华的安西,容易被人觊觎,而臣观测了地图,云中作为草原,作为我大唐的战马来源之地,则需要一条直通安西的道路,如此一来,云中即可作为大后方,向东足以震慑靺鞨、室韦,甚至是驰援安东都护府。而往西,则就足以为我大唐在安西的兵力,提供丰盛的水草之地,为战马的驯养,提供了更加广袤肥美的草原,如此便可使我大唐无论是安西还是安东,都足以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臣以为,如今工部迫在眉睫的,便是修建三条道路!云中往安西,长安前往安西,河北道范阳、幽州、关外一道!” “那你知道云中是谁遥领吗?”李弘冷笑着问道。 517 暮鼓 马载听到李弘的问话,脸上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云中都护府如今依然是由沛王遥领,太子这段时间刚刚把沛王的羽翼全部剪掉,要是再把遥领的云中都护府拿走,显然是会加剧皇家太子跟沛王之间的矛盾。 欧阳通听到此处也是心中一凛,虽然马载的建议听起来很动人,特别是由一个工部侍郎提出来,显然是再合适不过了,但如果云中亲王遥领的问题不能解决,三条路的修建就相当于是治标不治本。 马载无奈的笑了笑下,继续道:“臣这些年一直在吐蕃,偶尔则会前往安西,一年最起码也要去个三四趟,两地虽然被山脉阻隔,但……如今来往密切,这是难得的良机。吐谷浑、大食等其他番邦,一直对如今的安西虎视眈眈,虽然如今安西是牢不可破,但正所谓强者恒强,想要一直保持我们如今在安西的优势,这路显然是必修不可!而且臣深知云中、甚至长安通安西的道路加宽加固后,为我大唐带来的各个方面的巨大利益,但至于您刚才的问题……臣以为,那是您身为尚书令跟太子殿下的事情,与臣无关。” “好吧马载,你的很对,无论云中还是修路,都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特别是云中之事儿,无论解决不解决,都不影响你修路不是?可以先修,至于云中,命袁恕己等人多多接触薛泰、李俊,云中放置的大唐黑水军,多年未曾挪动,李敬玄闲着也是闲着,我会跟吏部、兵部沟通,看能不能先换换再。”李弘想了想,拍板道。 “是,殿下。臣还有一事儿……。” “那两人按照你的意思安置吧,如果母后问起,就再,在这之前,我以为最好是放在什么地方磨练磨练才是上策。”李弘淡淡的道。 而武承嗣、武三思两人接下来两年的命运,原本以为会继续在工部舒舒服服的做个闲散的官员的愿望,彻底被李弘的一句话断送了,接下来将不得不面对漫沙尘,跟狂风暴雨以及高海拔恶劣气的洗礼。 马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领会了李弘的意思,武承嗣跟武三思在工部,如今抱着房先忠、沛王这两条大腿,在工部无人敢惹,身为新晋的工部侍郎,想要有一番作为,太子殿下的支持是一部分,而自己雷厉风行的作风,才是成功与否的关键。 欧阳通拿着手里三十文钱的术题,再想想今日朝堂之上三千万两白银里面的一百万两银子,一下子便明白了这张纸条的重要程度! 显然,自己的上一任敬晖,并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而今太子告诉自己,意味着什么就已经很明白了。 “殿下,臣明白了,这道题好解,以臣在崇文馆这几年的学来的东西,完全可以把这些抹平,所有的账目再统统做回原样儿。”欧阳通看了一眼马载,郑重的道。 “那就行,明白了就好。”李弘摸着长出胡渣的嘴唇,想了下道:“接管皇家银行你有什么看法儿?” 欧阳通一愣,没想到户部尚书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任务,而且他心里也很清楚,敬晖这些年掌管户部的同时,对于皇家银行这个聚宝盆也是没有少操心,但如今自己还未真正走马上任,太子殿下就打算把这也交给自己? 再精明能干的臣子,面对李弘这样的直白,也是不敢不假思索的就回答,欧阳通同样不敢,同样是选择了谨慎的辞。 李弘也没有难为他,倒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去了解皇家银行的一切,他的心思,此刻再一次放在还在浮屠营正经受痛苦磨难的李哲身上。 第二日的朝会李弘自然是不可能再去了,而是在人家还上朝的时候,他则是跑进了尚书省,等候着朝臣们下朝。 裴行俭、上官仪两人先是来到了李弘的书房,在与李弘详谈了一番后,便神色轻松的走了出去,而今日朝堂之上,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了,直接下旨任命上官仪为中书省中书令,圣旨之中少了代理两个字。 敬晖与林士翎在裴行俭跟上官仪离开后,才匆匆走进来,太子交给他们的课题他们一日都不敢忘记,关于吐蕃以后的治理,吐蕃都护府的成立,这一切在朝堂之上完全都是走过场,根本用不着其他臣子的同意,只要陛下点头,尚书省实施就足以了。 中书省不用起草、门下省不用批复,陛下自然是也不用御批,只要点头即可,毕竟强行成立都护府跟朝堂一致通过,还是有着质的区别。 除非是吐蕃都护府一事儿已经是十拿九稳,才可以拿在朝堂之上,由中书省制定、门下省批复上呈,而后陛下御批,在公告下。 这样既能保证皇家威仪不受损,又能彰显大唐国威,所以在还没有真正开始前,这些事情,是不会成为真正的国之大事来讨论的。 李弘对林士翎不得不刮目相看,这家伙确实是一个人才,难得的阴狠忠诚的臣子,与敬晖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的行事相比,就像月亮的两面一般差地别。 同样,因为两人完全不同的风格跟行事方式,也让两人成为了最能互补的一对搭档,甚至比起有着“裴马”之名的裴行俭跟马载,也是不遑多让的。 所有的细节都做的很好,唯独在对待文成一事儿上,林士翎的狠辣劲就彰显了出来,虽然比敬晖的方式有效,但是过于阴损。 李弘不得不摇头叹息道:“关于文成公主一事儿,林士翎,你还需要再酌情处理,吐蕃百姓不像我们大唐百姓,是一个容易坍塌信仰的群体,他们对待信仰的心坚定、干净,不容亵渎,这两年我一直容忍文成公主,你以为是我愿意?不管如何,文成公主不能出事儿!义阳公主与驸马也会一同前往吐蕃,只可取代不可推翻再立!因为这是不可能的。” 林士翎一愣,对于太子如此谨慎的言论,他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在大唐,僧道儒尼他又不是没有见过,又不是没有打过交道,这些人的信仰完全是建立在对未来的无知跟恐惧上。 他们的虔诚祈祷、恭谨拜佛,完完全全是建立在现实物质的缺失上,与其思想境界与心灵洗涤有着绝对的区别! 一个人的信仰崩塌,一个群体的信仰崩塌,在林士翎看来,完完全全就是毁掉其信仰的产物,另立精神,百姓在其信仰坍塌的同时,只会寻求无助的忏悔跟反思,怎么可能如太子所言,会引起他们的暴动,会因为信仰的亵渎,而变得怒不可遏,会为了维护信仰,而群起攻之? 这是不可能的,大唐之前的每一个王朝的兴盛与衰亡,从诸子百家到如今的佛道争锋,每一个信仰原本都有着众多的拥护者,可随着信仰被权利者取缔走向消亡,也没有看见有哪一群人为了信仰的崩塌,而愤起以身拯救。 所以,他不相信,一个文成公主的倒塌,能够引起吐蕃百姓的暴动跟拯救,更不相信,文成公主能够像神一样,影响着吐蕃百姓的心智,左右着吐蕃百姓的是与非。 李弘没有办法解释何为真正的信仰,如果他知道一千多年以后,还有更多的人把前往吐蕃,把这些看成是一场对生命的洗礼,看成是一场对心灵的洗涤,他们虔诚的膜拜,他们以最为尊崇的心守护着的信仰中,就有文成公主的身影的话,他还不会这么不屑一顾! 无奈的摇摇头,李弘懒散的笑了笑道:“你先别早下定论,只有愚蠢的人,在没有接触到事实时,才会凭借自己以往的经验来胡乱下定论,我不希望你也是那样的笨蛋,所以这一条没过!至于元日之后,启程到达吐蕃后,你可以先看先听,然后再做打算,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忠告,好自为之!” 林士翎心中一惊,从跟随太子到现在,殿下还从来没有如此严厉的警告过自己,看来自己是不是真得心为之了呢? 虽然胆怯于太子李弘的威仪,但这也激起了他这个寒门士子不服输的性格,能够在进入严寒后的长安城露宿好几个月的人,显然不会因为太子的几句警告,就轻易打消其谋划的计策。 自信的人永远都是这样,经得起失败,更受得起成功带来的荣耀,但在荣耀之上,依然还能够接受他人的建议,而后改善自己的计策,林士翎无疑就是这么一种人。 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同时他又对于他佩服的人的话语,有着绝对的信服度,所以林士翎被李弘激起的好胜心,让林士翎恨不得离开飞到吐蕃,见识一下何谓信仰,何谓神! 跟这两个人谈完后,太阳又一次打算早早收工,开始往地平线下斜沉,长安城再次变得昏暗起来,落日的余晖照射在城墙上,笼罩着城内大大的建筑。 大明宫同样有一半的建筑被蒙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色,在黄昏下拖着长长的,略带凄凉跟疲惫的影子,与暮鼓之声,一同提醒着忙碌了一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乃是自然法则。 518 老八丢了 元日前的朝堂之上自然是没有什么繁忙的事情,大唐的官员基本上也就是在上完早朝后,在衙门里坐到下午就早早回家了。 等李弘从尚书省出来的时候,六部除了值备的官员,已经是冷清一片了,在猎豹跟芒种的陪同下,三人缓缓往东宫行去。 回到东宫的李弘,第一件事情便是命芒种前往浮屠营,把待在兵营里打算过元日的英王李哲,请回来先到东宫,如果再不回来,怕是母后就要收拾自己了。 何况在李弘看来,如果李哲对于兵营对于战马真有特别的感情,不如就试探下李哲的想法儿,看他有没有想法儿,元日之后去云中玩玩儿? 雪神色慌张的带着一个宫女,像是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吓了正在琢磨以李哲代替李贤,成为遥领云中都护府的李弘一跳。 “搞什么你?吓死我了!还好我没有心脏病,你来干什么?”李弘看着惊慌失措的雪,完话才注意到,旁边站着一个刚刚被母后调到身边不久的宫女,韦团儿。 “殿殿下……殷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了还没有回来。”韦团儿手拧着衣角,战战兢兢的道。 “他能上哪去?鸡窝找找去,不准正跟那些母鸡一起,趴在窝里孵鸡呢。”李弘想起李旦那个蠢货,害得自己白挨一顿打,就气不打一处来。 傻乎乎的还真当自己是蛋里孵出来的,竟然还把母后比做女娲,信誓旦旦女娲可以捏泥造人,自己很可能就是被母后孵出来的。 “殿下,您误会了,是真的不见了,从中午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有几只鸡被他追的跳上了宫墙,后来他就追了出去,然后就没有再回来。”韦团儿焦急的道,如果不是上下尊卑的关系,看着李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韦团儿就要跺脚催促了。 看着约莫十六七岁的韦团儿面色焦急的样子,李弘心里开始一紧:“这都快一了,你们就没有找到?父皇跟母后知道吗?” “不知道,奴婢是偷偷跑出来找殿下的。”韦团儿看着站起来的李弘,那高大的背影立刻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让原本就紧张万分的韦团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低着头继续道:“奴婢这一个月一直负责殷王起居等,今日奴婢被皇后召回蓬莱殿,等再回去后,就没有殷王的影子了,奴婢派人四处寻找过了,宫里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了,就是没有殷王的影子。” “所以你怕父皇跟母后怪罪,就先跑到我这里来了?”李弘跪缩成一团的韦团儿,淡淡的问道。 “殿下赎罪,殿下赎罪,奴婢知道,如果陛下跟皇后知晓了,怕是奴婢等侍奉殷王的奴婢们都会被……所以奴婢斗胆请殿下做主。”瘦弱的身躯浑身颤抖的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 李弘知道她想要什么,如果他们把胖子给弄丢了,而且还是从皇宫里丢的,别是母后,就是父皇怕是都会砍了她们所有人的脑嗲。 但谁让她来自己这里求救的呢?不可能真的是她自己的主意吧! 不过现在这些并不是重点儿,而是问出胖子李旦走丢前的具体信息。 但不管李弘如何问,能够问出来的信息十分有限,除了知道英王是追几只逃跑的鸡之外,其他就没有了,而且跟着他跑出去的两个宫女,到现在也没有音信。 “你回去吧,此事儿我知道了,如果有人问起,就是殷王在东宫。”李弘皱着眉头道。 韦团儿急忙连连磕头道谢,最后在雪的带领下,再次走出了东宫。 “猎豹,立刻让皇城金吾卫大将军过来,还有,召宗楚客、刑部尚书过来,立刻给白纯信鸽传书,同时以尚书省名义下令,长安城实施严格宵禁!任何人如果违抗,杀无赦!”李弘淡淡的道。 待猎豹离去,李弘再次开始琢磨起,韦团儿为什么会找自己?一个的宫女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而他还没有琢磨出什么来,李贤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样子,一看这一路显然都是跑着过来的。 还不等他问话,李贤就气喘吁吁的道:“老八丢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快?刚刚给我报信的宫女才离开,你后脚就跑进来了。”李弘示意李贤坐下,看着他疑惑的问道。 “就刚才我进来时,看见的那个雪要送出去的宫女吗?”李贤指了指门口,然后回过头,见李弘神色平静的看着他点点头,继续道:“我也不知道,是李旦的一个宫女跑过来告诉我的。” “你不认识那去你府里的宫女?”李弘更好奇了。 “不认识,皇宫宫女多了,我堂堂一个王爷,至于要认识吗?”李贤没好气的道。 “这件事儿很蹊跷啊,为什么宫女会绕过父皇跟母后,而找到你我两人呢?你怎么认为?”李弘看着喘匀了气息的李贤再次问道。 “现在不是认为的时候,现在是想办法把老八找到才是正理儿,别老在那人之心……。” “你信不信我抽你。”李弘看着要嘲讽他的李贤,举起手作势要揍他。 “你离我远点儿!”李贤急忙站起来坐到了李弘的对面,警告李弘道。 “我问你,房先忠是不是你保下来的?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辙了?” “哦,只准你给母后献礼,就不准我给母后献礼了?你能不能分清楚主次,先把老八找到了再!”李贤拿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岔开话题催促道。 “长安城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何况这都丢了半了,谁知道会不会已经出城了,我已经召了宗楚客、刑部、以及金吾卫过来,让他们立刻挨家挨户搜查,城武卫也已经通知了,长安城实施严格宵禁!”李弘起身,走到长安城一个型的沙盘前,看着整个长安城道。 李贤跟在身后,欣赏着雄伟壮观的长安城,看着那一件件按照比例做成的建筑,问道:“你李旦能跑到哪里去?据追鸡出去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宫女呢,那两个宫女可是常年就侍奉在他身旁的,不可能把他怎么着啊。” “那谁知道,也有可能是被人劫持了。”李弘看着大明宫内,李旦的宫殿地方,也有些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李旦的宫殿离鸡舍原本很近,但因为鸡舍的规模越来越大,异味也越来越重,都已经快要变成专业养殖户了,离老远就能听见咯咯咯的鸡叫声音,而且每次打鸣,甚至比钟楼的钟声还要精准。 再加上每次母后经过这里,都得防备那些难闻的气味儿,每次都得捂着好几层锦帕在鼻子上,于是后来母后干脆一声令下,把鸡舍给迁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紧挨着一侧城墙。 “谁会劫持他啊,他才几岁?跟谁都没有什么冲突矛盾,劫持他干嘛。”李贤挠挠头,这个时候,他才会承认李弘比他聪明一些。 “的也是啊,劫持也该劫持你才是,因为你让朝堂之上那么多朝臣跟着遭殃,估计他们都恨疯了你了。放着为非作歹的不劫持,倒是劫持了一个毫无威胁的胖子,真是没理了。”李弘转过身子,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又没办法辩驳的李贤道。 李贤看着李弘讽刺的笑容,却是无从反驳,而这时候,芒种带着李哲正好跑了进来,也帮李贤解了被李弘恶意讽刺的处境。 “皇兄,老八丢了,你俩知道吗?”李哲一进来,就望着两人问道。 李弘跟李贤不约而同的看着神色仓皇的李哲,默默的点头。 最后还是李贤率先问道:“你不是在他的兵营吗?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刚刚进城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李旦的贴身太监,那个太监告诉我的,老八丢了。” “太监?”李弘跟李贤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把他们兄弟三个都通知到了,但唯独没有告诉父皇跟母后,这胖子身边的这几个太监、宫女,是不是能量也太大了一些。 “芒种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弘见李哲要解释,打断了他的话,而是让芒种来。 李哲点点头,同意让芒种帮他解释,反正论起警惕性来,还是皇兄的人比较可靠,不准能够发现什么自己没看出来的细节。 李贤对于此点儿也是毫无意义,李哲一根筋惯了,凡事儿看表象多过看本质,所以他解释的话,恐怕还是刚才那一番话。 芒种向着三人一一行礼,沉着的道:“回殿下、沛王、英王的话,奴婢请英王回来的路上一切都正常,进入城门时,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个太监在发现接英王的马车前,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而不是正准备出城寻找英王,显然是他知道英王会从这里经过。” 李弘默默的点点头,耳边再次传来芒种的声音:“奴婢以为是殿下您派来的人,所以就没有多问,待那人跟英王完话后,就径直往皇城方向走了,奴婢尽量放缓了马车,看其背影跟步态,不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519 啥名呢 听完芒种的解释后,李弘的眼神在李贤跟李哲身上来回扫动,两人同样是眉头深皱,显然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贤看着李弘有些异样的眼神,放下环抱在胸前的两只胳膊,愣愣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又没干什么。” “嗯嗯嗯,他再傻也不可能劫持老八的,不会是他的。”李哲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李贤的话,不由自主的道。 “你……。”李贤想训斥向来心直口快的李哲,但见人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只是下意识的,于是只好把余下的话憋了回去。 李弘仰着头想了想,看着雪过来示意宗楚客等人到了,于是便让李贤跟李哲跟着自己一同前去议事厅。 从丽正殿前往东宫议事厅的路上,李弘还是不由自主的问道:“裴炎家的人或者是裴炎,是不是跟老八认识?” 李贤脚步一顿,而后继续跟着往前走,想了下道:“你怀疑是裴炎劫持了李旦?” 李弘往后斜了他一眼,继续淡淡道:“老八现在刚十岁,还没出过宫,还没建府,不可能有人跟他有利益冲突吧,而且偏偏没有人通知父皇跟母后,而是通知咱们三人,这难道不能明,事有蹊跷?是……。” “那也不一定是裴炎吧?裴炎又不傻,他难道不知道劫持皇子是死罪?” “的好像不劫持老八他就不是死罪了似的,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笨了。”李哲摇头补刀道。 但人是从始至终,都是低头走路,根本就没有看李贤一眼,这让李贤想训斥人家,又一次没有成功。 “老七的很对,裴炎已经是死罪之身了,有人要想救裴炎,也不是不可能,那么如果能够以老八来交换,岂不是一个上上策?何况,裴炎被你摆了一道,朝堂之上又被我揭穿了他贪墨、谋反……。” “行了行了行了,别什么贪墨了,那东西怎么回事儿我心里很清楚,谋反之事儿也没有证据,就凭你截获的两句歌谣……。” “但不管怎么,裴炎知道这一次他必死无疑,有些人在临死之前,往往会为了活命而失去理智,做最后最疯狂的反扑!所以……结合裴炎刚被监押大理寺时间不久,完全有可能是他的党羽劫持了李旦,以此来要挟咱们三个,与他们达成一些什么交易。”李弘完后,便一步跨进了议事厅。 李贤跟李哲两人快步跟上,在议事厅的上首一左一右挨着李弘坐了下来,宗楚客、崔知温、金吾卫将军刘祥,这乃是在安东时,就已经跟李弘很熟悉的人了,所以议事厅内算是并没有外人。 李弘连寒暄的话都省了,不顾三人有些惊异,怎么连沛王跟英王都过来的神色,直接道:“城武卫是否已经加强了宵禁?” “是,臣来时已经注意到了,长安城内的各个街道上,已经是无闲杂人等。” “什么叫无闲杂人等?那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可以自由在长安城街道上游走?”李贤歪着脑袋,有些不满意宗楚客的回答。 “这……臣有罪,臣这就……。”宗楚客见李弘没话,却是沛王质问他,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站起身回道。 “算了,你立刻与崔知温挨家挨户彻查可疑人物,无论是谁,哪怕是刑部放不下了,都要给我抓进去。”李弘摇了摇头道。 “是,殿下,臣这就去办。”宗楚客起身,看着同样起身的崔知温道。 “殿下……臣想知道,以什么名义挨家挨户搜查,城武卫如果戒严了长安城……。”崔知温身为刑部尚书,深知如果大张旗鼓彻查长安,明日一早朝堂之上,将会掀起什么样儿的波浪。 何况大理寺跟御史台,特别是在大理寺,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如果彻查的话,怕是明日朝堂之上会让殿下受到很大的压力。 “老八丢了快要一了,你现在还想着以什么名义彻查?你是不是想让老八被人杀了才愿意彻查?”李哲有些着急,这时候了还替老五着想。 崔知温先是一惊,而后脸色有些涨红,显然自己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如今被英王如此一,倒像是自己为了太子殿下,显得有些过于不在乎殷王的性命了。 李弘不满的瞪了一眼李哲,李哲这才缩了缩脖子,窝进椅子里不话了,但对崔知温显然是更加没有好感了。 不过经崔知温一提,李弘也发现好像是真不能大肆搜捕,如果这样一来,万一今夜没办法找到老八,明日在朝堂之上被父皇跟母后知晓,怕是自己跟李贤、李哲都不会好过。 而且重要的是,怕是李旦宫殿里的那些宫女、太监都将难逃厄运了。 李弘抿嘴想了下问道:“刑部有大理寺官员的名单吗?” “回殿下,有。” “那有与裴炎有关系的吗?”李弘斜了一眼崔知温问道。 崔知温低头想了下,过了一会儿才郑重的道:“回殿下,有。“ “你重点查这些人这几日的行踪动向,宗楚客,酒楼、茶肆、客栈等,一律不放过,民居暂时放弃。”李弘向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而后才对刘祥道:“掌管金吾卫的时候,城门也归你管,能不能打开城门,让浮屠营进来一千人。” “殿下……。” “你想一下,两个办法,一:我把你打晕,拿走你的令牌去开城门放人。二:你自己主动交出来。”李弘笑了笑道。 这时候李贤或者是李哲,也都不在话或者相逼刘祥了,身为金吾卫大将军的刘祥,其职责就是拱卫长安,如果私自放太子殿下的部队进城,这个责任他担待不起。 李贤跟李哲也知道,无论是金吾卫刘祥同意还是不同意,显然并没有多大作用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面容平静的李弘,他俩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李弘这是冒着谋反的罪名跟危险,私自放他的太子六率进城的,如果被父皇跟母后知晓,被御史台或者其他大臣知晓,这可都是重罪了!甚至是要被罢免、废黜的。 刘祥苦笑了一下,这两个主意都不是自己愿意的,如果愿意,他宁可太子殿下没看见自己。 但金吾卫他没办法给太子殿下人手,这跟开城门放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重。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刘祥再次苦笑着道:“那……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好,那就得罪了。”李弘向李贤使了个眼色。 李贤会意,起身走到刘祥身后,看着刘祥的后脖颈突然间挥起手刀砸了下去。 而后就听见肉碰肉的砰一声,李贤脸色痛苦的一只手捂着自己,刚才一手刀砸下去的手腕:“我去……你脖子铁做的啊?疼死我了!” “笨死了,坐着让你打,人家没事儿,你却伤了。”李哲干净利索的起身,快速走到刘祥身后,同样是一手刀下去。 “殿下,要不末将自己来……英王,末将错了,您别打了……。”刘祥被李哲几手刀砸下去,李哲的手掌都快肿了,但刘祥依然是只感到有一点儿眩晕。 “你脖子到底什么做的?怎么就是不晕呢?”李哲看着自己快肿的手掌,再看看李贤同样红彤彤的手腕,两人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李弘无语,两人在人家毫无防备的脖子上,猛烈的击打了十几下,愣是没把人刘祥给打晕,反而是刘祥开始叨扰了:“殿下,要不我自己撞晕过去吧,这样太受罪了。” “算了,我来吧。”李弘平静的道。 “砰。” 刘祥只感到后脑勺像是被重锤砸到了一般,脑门儿重重的的摔在桌面上,整个人也终于晕了过去。 李弘拿起刘祥手里的令牌,看了看李哲道:“浮屠营你比较熟悉,你去城门口等候,进城之后直奔濮王府,我跟李贤会在那里等你。” “好,那我去了。”李哲拿过令牌看了看,这个东西就这么重要吗!看着很平常吗! 李贤看着坦然从容的李弘,低着头思索了下道:“我去吧,你跟李哲在濮王府等我吧。” 李弘一愣,疑惑的看着他确定的问道:“你确定你去?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为了老八,你都愿意冒着这么大的罪名,私自放你的部队进城,我李贤怕什么?何况……这是为了老八。”李贤看着李哲手里的令牌,郑重的道。 “那好,就由你去吧。”李弘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从腰上解下了一块玉佩递给了李贤:“你拿着这个去,如果不拿的话,怕是你把他们带不到濮王府的。 李贤默默的接过,他当然知道为何他需要比李哲多一块李弘腰间的玉佩。 不过现在,一手金吾卫令牌,一手李弘的玉佩,他突然间觉得权利是那么的实在,就像是他突然间实质的触摸到了权利,然后把权利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望着李贤的背影离去,李哲才喃喃看着李弘,犹豫了下还是道:“你就不怕……。” “我们去濮王府。” 520 皇嫂 “下雪了?”李哲站在濮王府门口,感受着脸上一丝丝的凉意,抬头望着夜空喃喃道。 李弘跟在后面下车,抬头看着夜空中零散的雪花,伸出手掌接了半,寂静无声的雪花才勉强有几片飘落在他的掌心,随着掌心的温度瞬间又被融化,留下了点点警惕的湿润痕迹。 “下雪就好办了,如果老八真是被人劫持,如果他们想要出长安城,车辙他们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抹去的,先进去再。”李弘拍了拍还在感受今年冬季第二场雪的李哲,率先走了进去。 门口迎接两人的并不是白纯,而是其他两个宫女跟两个太监,示意他们免礼后,便让他们带自己跟李哲,前往濮王府的议事厅。 “皇兄,您这濮王府是不是也该换个名字了,门额上那濮王府的名字多扎眼啊。”李哲跟在李弘身后,四处打量着甚少过来的濮王府,建议道。 “那你改成什么名字?”李弘头也不回,敷衍的问着这个没有实质意义的提议。 “我不知道,这又不是我的府邸。” 李弘不再理会他,快步走进了议事厅,而白纯也刚刚把一只信鸽从一个宫女的手上接了过来,拆下上面的纸条后,还来不及看,便看见李弘跟李哲快步走了进来。 看着李哲的出现,白纯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异样的神色,平静的对着两人行礼,而后才拆开纸条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抬头对李弘道:“殿下,暂时还没有消息,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李弘嘴里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便在首座坐下来,看着桌面上大不等、颜色各异的纸条,随意的翻阅了几张后,便一股脑儿推到了一边。 “现在怎么办?”李哲见李弘不理他,便把手伸向了那堆纸条上,翻看了几张后,见没啥感兴趣的,便缩回了手问道。 “还能怎么办,等吧。既然通知我们三人,那么人家肯定不会在皇城的,所以我们只有出来,看看能不能在这里等到什么消息。”李弘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可思议,非同可。 李旦的两个宫女、太监分别告诉他们三人,显然这是被人授意的,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自作主张而为。 所以以这一点儿为基础,绝对可以判定,老八是被劫持了,而不是自个儿傻乎乎的走丢了。 但到底是裴炎余党劫持了李旦,还是另有他人劫持了李旦呢?裴炎余党的动机好猜测,但如果是其他人劫持了李旦,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李贤、李哲、李旦四人,都乃是母后所生,如今被强制绑在了一条线上,他们想要什么? 最终的目的是自己四人,还是母后?还是另有所图呢? “你会不会是老六自己设局……哎哟……你干嘛?”李哲捂着生疼的后脑勺,哀怨的看着李弘,不由得想起刚才在东宫,刘祥一下子被他打晕的一幕。 “老六不是傻子,他要老八干什么?给他带不来任何好处,他有病才会干这种事情。”李弘看了一眼旁边有些忧心的白纯。 胖子李旦跟李令月因为年纪,从就很受父皇跟母后的疼爱,甚至就连宫里其他的嫔妃,因为没有自己的子嗣,所以对于肉乎乎的李旦,也是发自内心的极为喜爱。 平日里在后宫,时不时就被其他嫔妃请过去海吃海喝,临走时自然也是大包包拎着,被嫔妃亲自送回到李旦的宫殿。 所以也就一直以憨态可掬的形象,受尽了宫里嫔妃、宫女等人的万千宠爱,就连李令月有时候也会因为嫉妒,然后剥削胖子。 义阳、高安跟白纯等人,自然也是极为喜爱逗弄胖子的一份子,相比较于李令月的聪明伶俐,李旦的憨厚更惹人女人喜欢,所以白纯脸上隐现隐忧,也是无可厚非。 三人在宫女的侍奉下,坐在议事厅内相顾无言,李哲不知道怎么救,如今能动脑子的事情,他自认为比不过李弘,索性就放弃了动脑,一门心思想着逮住劫持李旦的人后,好好的收拾一番再! 白纯脸现忧色跟愧疚,在她心里始终认为,自己统领精卫到现在,好像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这让她感觉自己很不称职。 李弘望了一眼白纯,两人在一起已经快要十年了,白纯绝美的脸颊上呈现什么样的表情,心里在想什么,自然是也能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握着白纯的柔荑,轻声道:“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身后,也不会现在这样子的,我理解。” 白纯无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另外一只手搭在李弘的手背上,喃喃道:“但殷王向来惹人喜爱,憨态可掬,从不与人相争,如果……。”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儿的,他的安危应该没有问题,劫持之人愿意主动把李旦丢失的消息告诉我们,便就证明了他们并不是针对李旦的,而是针对我们三个中的一个,或者是我们三个,所以他的安危大可不必担忧。”李弘抽出手,抚摸了下白纯光滑如瀑的秀发。 “就是,你担心有个甚用?让皇兄想办法就是了,一定能把老八救出来的,等逮住那批人后,我帮你出气!”李哲拳头紧握,此刻又有了大男子汉的英雄气概,完全忘记了刚才打刘祥时自己的窘态了。 “殿下,沛王到了。”宫女站在门口,恭敬的道,而身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花。 “让他进来吧。”李弘淡淡的道。 “那奴婢去迎接沛王吧。”白纯作势起身,要去迎接李贤。 她心里当然知道殿下跟沛王之间的明争暗斗,所以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无礼举动,惹得沛王对殿下不满,哪怕是在恭迎这样的细节上。 殿下自己可以不用去恭迎,但沛王则就不一样了,无论如何,自己身为濮王府的主人,都该出去迎接的。 李弘也没有阻拦,随意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李哲却是看着白纯高挑的身材往外走,指了指门口,再指了指李弘:“用不着吧,你以后是要当皇嫂的人,没必要……。” “你少两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知道不?”李弘一脚踹在李哲的椅子上,冷冷的道。 “明允怎敢有劳皇嫂亲自迎接呢,这样岂不是折煞明允了,皇嫂快快请回坐。”门口的李贤身上披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雪花,就连眼睫毛上也沾染着正在融化的几片雪花。 “有病是吧你?”李弘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以字自称的李贤,在顺着李哲的话在调侃白纯。 白纯绝美的脸颊经英王跟沛王的轮番调侃,脸上闪现过一丝红晕,只是不知道是羞红还是紧张,还是尴尬的涨红,扭身走了两步,再次坐回到了李弘的身边。 李贤不顾脚下厚厚的名贵地毯会被弄脏,抖落了浑身残留的雪花,大大咧咧的走到李哲身后,拍了一下毫无防备的李哲的脑袋:“去,那边坐着去。” “凭什么啊,有没有先来后到啊?” “长幼有序你懂不懂?”李贤理所当然指了指旁边的李弘,再指了指李哲的椅子,意思是,论长幼,也该是自己排在李弘下首,你只能排在我下首。 “真有意思,来得晚了就拿长幼有序压人,我要是不让你能把我怎么着吧。”李哲嘴上强硬的着,但身子却是老老实实的挪到了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弘冷眼旁观两人上演“兄弟相残”的局面,在李贤坐下来后,亲自接过宫女给准备的热饮,放在了李贤的身前:“这一趟辛苦你了,先暖和暖和身子。” “人都带过来了,一千人,由无法无统领,按照你的要求,进入长安城后,都是策马疾驰过来的,怕是半个长安城的城武卫都被惊动了,估计这个时候,都在往这边赶呢。”李贤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块玉佩跟令牌,放在了李弘的面前道。 “那就对了,不这样的话,怎么打草惊蛇?”李弘把令牌再次系到了自己腰间,刘祥的令牌则是拿起来看了看,而后才交给了白纯。 “不是,你一会儿怕父皇跟母后发现,然后大发雷霆收拾咱们三个,现在又让我如此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率你的浮屠营进城,你是怕父皇跟母后不知道啊,还是你想坑我啊。”李贤很不满的道。 给自己的消息一会儿一变,刚出东宫就接到了他的消息,让自己尽量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了,等到了城门口了,又派人不必让浮屠营进城了,刚跟无法无接头,正准备让他们回营,而后又接到了李弘的命令,策马疾驰长安城,立刻到濮王府,也难怪被折腾了一路的李贤此刻对着他大吐苦水了。 “兵不厌诈、虚虚实实才让人不知道咱们三个在想什么,让他们猜猜咱们到底是兄弟齐心,还是各怀心思。总之,如此一番折腾,城武卫紧张起来了,那么劫持老八的人也会紧张起来的,要是老八被劫持了,知道了这些动静,或许也能稳稳心神,知道咱们正在设法救他,也希望这时候不是正在那里哭泣就好。” 完后李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一会儿就该有人送信过来了,该告诉自己往那里救人了。 521 人品好 雪花纷飞的长安夜色下,尉屠耆率领着五十人的太子卫队,从皇城西侧的顺义门悄悄的走了出去,五十一人全部穿着一身白色棉布衣服,腰胯弓弩手提横刀。 从颁政、布政两坊之间穿过,便来到了贯穿长安城南北的永安渠堤岸,空无一人的堤岸边,落寞的树枝上积满了白雪,纵横排列的几座河桥,同样在夜色下,经过雪花的点缀,变成了白色的玉带一般。 黑色的永安渠冰面上,铺了一层黑白相间的雪花,随着空继续纷飞飘零的落雪,继续前赴后继的想要以纯白色铺满整个永安渠。 “头儿,海东青就是从这里消失的,但它飞的太快了,估计还有下雪的原因吧,末将跟踪到这里后,就没看见它的身形了。”一个兵士踩着脚下薄薄的积雪,走到尉屠耆跟前,指了指河面的上下游道。 一身白色的棉布衣服,加上身上堆满了雪花,高大的尉屠耆就像是一头狗熊义阳,络腮胡子上面也沾满了雪花跟,哈气融化的水珠,两眼望了望永安渠对面的金城坊,又看了看永安渠,低声问道:“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脚印么?” “没发现,除了咱们的脚印,没有其他人的脚印,就连野狗的脚印都没有。”兵士摇了摇头,坚定的道。 “那特么的会飞到哪边去?顺着永安渠往南再过两坊之地就是西市了,总不能把人藏到西市吧?会不会太显眼了?”尉屠耆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雪花,有些为难的道。 “那会不会是在最后面的安定坊?那里可是出城的好地方,光化门、景曜门、方林门,可都是很容易就出去的。”另外一个兵士,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北面,相隔两坊之地,就是长安城北城墙的地方道。 “我看不像,那里紧挨掖庭宫,把殷王劫持后藏到这边,这不是找死么?敌人肯定不会这么傻的。”尉屠耆也没有办法了,这一刻,真想脱下来一只鞋,干脆的以扔鞋来决定去哪一边了。 “正所谓反其道而行之,劫持了殷王,还有两个宫女,想来他们不可能去西市吧?那里人多眼杂,很容易暴露的,而背面紧挨城墙的这几坊地,就不一样了,看似贴着掖庭宫,但这里百姓很少,基本上都是外来人租住的比较多,所以末将认为,应该往北行。”兵士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而就在他们发表见解的时候,紧挨北城墙的安定坊内的一处宅院里,李旦正抱着一只鸡,窝在床上睡的正熟,两个宫女侍奉在侧,虽然神情交瘁,但还算是比较平稳祥和,显然并没有人为难她们。 窗外的一只眼睛,偷偷的透过玻璃往里观看,待看到一主二仆三人,正安静的坐在床前,守护着他们的殷王,并没有打算逃跑的迹象后,这才悄悄的退了出去,来到了紧挨着的一间房间内。 “大哥,睡着了,今日折腾了大半,晚上咱们又转移了好几个地方,咱们都乏了,他们就更别了,恐怕现在逃跑的心思都没有了。”裴彦先看着屋内的三人,轻松的道。 裴懿望了望左右两人,眉头之间甚有忧虑,谨慎的道:“还是心为上,李弘非凡人,机智过人,很可能就会猜到咱们藏匿在这里。” “那怕什么,今日劫持这殷王,不就是为了跟他们交换吗?”裴彦先一愣,既然劫持了,又怕人家知道,那还怎么交换! “万一人家在咱们放松警惕后,解救了殷王,你还拿什么跟人家交换?”裴懿瞪了一眼裴彦先,没好气的道。 旁边的一位中年人,神色同样凝重,此时插嘴道:“这些并不是眼前的重中之重,眼前急需解决的是,我们怎么能够同意太子放了裴大人,如果太子不放人,那么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舅舅所言极是,所以我通知了太子,也通知了沛王跟英王二人,众所周知,三人之间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就算是太子不打算放了父亲,想那沛王也不会坐视不管吧?别忘了,咱们手里还有他跟父亲来往的亲笔书信,到时候他怕是想不答应都难。而如果沛王跟太子意见一致,英王又在一侧旁观,太子跟沛王怕是都会有所顾忌,投鼠忌器,不与咱们交换的话,那么等于害死了殷王,如果殷王有何不测,无论是太子,还是沛王,在陛下跟皇后那里,想来都讨不了好吧?到时候,三人之间,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怕是就会便宜了英王,所以我们只要防止他们偷偷解救走殷王即可。”裴懿胸有成竹的道。 只要一交换成功,加上身为监门卫的薛仲璋,已经把景曜门的武卫首领换成了自己人,自己便可带着父亲直接走水路前往扬州。 就算是太子想要追,在水路上,轻舟要比快马快了很多,何况如今城外还有接应的人,自己等人逃出长安,绝对不是问题。 薛仲璋看了看刘德威,也就是裴炎夫人的弟弟,淡淡道:“刘大人不必忧虑,安定坊这座宅院平日里都不会有人来,更别提现在外面风雪漫了,您就放心在这里等候便可。” 裴炎夫人刘氏的弟弟刘德威,身为大理寺监正的他,听到薛仲璋的话语后,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薛仲璋,然后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薛仲璋早就被李敬业收买,而也是薛仲璋通过刘德威自己,跟裴炎搭上了线,而后让李敬业与裴炎联系上,开始了他们野心勃勃的计划。 本以为等裴炎坐上了尚书省右仆射的位置,掌管了刑部、兵部、工部之后,然后他们在里应外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长安。 但不曾想,绝密的计划还是被太子李弘所截获,破坏了他们利用李贤来谋反的计划,甚至连以沛王斗倒李弘的计划都没有成功,便被太子彻底瓦解。 “裴兄,咱们两人该启程了吧?不能让太子跟沛王、殷王他们等候的时间太长了,免得到时候太子真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薛仲璋看了一眼裴懿道。 “好,那我们启程,这里就有劳舅舅跟彦先把守了,切记一定要谨慎心。”裴懿看了看裴彦先,自己的兄弟是个急性子,自己不得不多叮嘱两句。 不过好在还有舅舅刘德威在旁,身为大理寺监正的他,想来对于看押一事儿,应该是比较擅长的,何况有他在,也能镇住自己的兄弟裴彦先,不让他乱来。 “布政坊?有意思。”李弘拿着一张纸条,展开看了看,笑着道。 “那还等什么,立刻派你的浮屠营杀过去……。” “你闭嘴!这肯定不是老八关押的地方,很可能是他们要跟咱们谈判的地方。”李贤看着撸胳膊挽袖子的李哲,训斥道。 李弘见李哲梗着脖子不服气,也懒得理会,有意考校李贤问道:“那你觉得,老八会被关押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如果我知道,我早就去了,还在这里陪你站在大雪地里。”李贤缩了缩脖子,雪花落入了脖颈处,引来一阵清凉的冰爽。 “我也不知道。这样吧,就咱们三个去吧,这上面写了,不能多带人去。”李弘把纸条递给了李贤道。 “你为何不把刚才送信的人拦住,不准从他嘴里就能问出来老八的下落。”李哲不满意的看着两人,埋怨道。 这是少不更事的老八丢了,两人都不怎么着急,这要是自己丢了,这两人会不会先喝顿酒然后才想法子救自己啊,还是干脆就不救了,任由自己自生自灭了。 果不其然,想什么来什么,李贤把纸条递给了李哲,嘴上就开始了第二轮训斥李哲:“我告诉你,这是老八丢了,要是你丢了,我连理会都不理会,我就窝在府里喝酒,哪也不去!人家既然派人过来送信,你认为会是他们自己人吗?大唐还没有盛世到没有流浪汉、乞丐的地步,随便找个人就能送信过来的,笨蛋。” “凭什么你就救老八,不救我?我不是亲的吗?老八还是蛋里……哎哟。”李哲捂着后脑勺,一不心,又被老五揍了。 “你就是欠揍,难怪老六不愿意给你好脸。”李弘轻松的看着五官因疼痛皱在一起的李哲,淡淡的道。 “你不会真打算咱们三个人去吧?你……你能保护你自己,可……可你能保护我们俩吗?”李贤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哲,有些担心的问道。 今日打晕刘祥一事儿,彻底让李贤放弃了自己在武力上,能够赢得李弘的希望了,所以看着纸条上只让他们三人去,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嘀咕起来了。 “那你们俩别去了,我单刀赴会,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李弘揽着陪他们站在门口的白纯的肩膀,轻松道。 “那算了吧,我们俩还是去吧,你记得带把刀啊,别空手啊。”李贤无奈的垂下头,任由雪花落尽脖颈里,拉着李贤率先坐进了马车里。 “杀掉裴炎,立刻!”李弘轻轻舔了下白纯的耳垂,又再低声了几句,这才往马车的车辕处走去。 白纯面带微笑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李弘驾着马车缓缓离去,耳边不时传来几人的声音:“白纯也就对你笑,看见我们就没有笑过,为什么?” “因为我人品好。” “呸!当初我就该请求母后,让你把白纯送给我。” “笑死了,还人品好,这才月初,你看看有人给你投月票吗,哈哈,还好意思自己人品好,真是搞笑。” “来来来,你出来,咱俩好好聊聊李哲,你胆子肥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中间那条腿给你打断!” “中间哪有腿……?” “李贤,出来,别让我一个人驾车,你俩坐车厢里。” “我俩再给你找月票呢,不出去。” “……。” (ps:码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看订阅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如今只有痛苦没有幸福,求订阅!看到这里了,就别在吝啬两个月十块钱的生活费了,作者也需要吃饭,需要认可,需要用您订阅的钱生活。) 522 大理寺 白纯 寒冬雪夜,睡的迷迷糊糊的狄仁杰被下人急急喊醒,大理寺来人禀报,大理寺被一千多人包围了,是要保护裴炎裴大人。 赶到大理寺门口的狄仁杰,只见一辆盖满了雪花的马车,静静的停靠在门口,大理寺的各个门口,也被一群神情冷酷的兵士所包围,虽然这些人并没有穿着盔甲,但其神态一看便知,这些人恐怕都是战场滚了几个来回的狠角色。 “在下狄仁杰,是何人包围了大理寺?可知包围大理寺,乃是朝廷重罪!”狄仁杰披着蓑衣,站在静静的马车前面,朗声道。 白纯缓缓掀开车帘,披着厚厚的白色皮裘,如同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子,缓缓走下马车,抬起头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雪花,淡淡道:“奴婢白纯,奉太子殿下手谕,在此看押裴炎。” “为何?”狄仁杰一愣,没想到竟然是太子身边的白纯亲临大理寺,顿时心头一动,显然长安城内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太子殿下得到消息,今日有人怕是要谋害裴炎,特命我在此保护,以防被歹人所害。”乌黑的秀发上,沾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雪花,却越发显得白纯倾城绝艳。 “大理寺乃是大唐监押重地,向来设有重兵把守,太子殿下如此兴师动众,是不是有些过于谨慎了?”狄仁杰指了指一排排跟木头桩子似的,却带着凛然杀气的浮屠营兵士道。 狄仁杰显然是对李弘突如其来的安排有所不满,竟然不通知自己,就派兵包围了大理寺,难道就不怕陛下跟皇后知晓此事儿? 裴炎虽然有诬陷他,但他不至于如此迫不及待的要置裴炎于死地吧?难道……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就在两人话的同时,大理寺的一处角落里,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后,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地。 而就在那人刚刚离开后,一排排木头桩子似的浮屠营兵士里,缓缓走出来两个人,悄悄的往黑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白纯收到无法的暗示后,这才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了狄仁杰,而后道:“还请狄大人见谅,殷王走丢了快要一了,如今怀疑被他人劫持,担忧与裴炎有关,所以派奴婢过来探望一番。” 狄仁杰借着灯笼的光亮,仔细的看了一遍那纸条,显然是太子亲笔所书,于是问道:“那不知白姐可有见过裴炎?” “没有,我来到这里后,大理寺便有人去通报狄大人您了,奴婢一直在这里等候。”白纯脸色平静,万年寒冰一般,没有一丝的波动。 狄仁杰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为了让白姐,更是为了让太子殿下放心,不如就让狄某人带白姐去查看一番,如此也能让太子安心,让白姐回去好交待。”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狄大人了。”白纯依然是脸色平静的道。 狄仁杰显然也知道白纯的习惯,也知道白纯的笑容千金难买,在他眼中,白纯就像历史上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佳人一笑的褒姒。 不过好在,白纯的笑容对于太子殿下倒是不吝啬。不然的话,狄仁杰会怀疑,太子会不会为了白纯一笑,也像周幽王一般来个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儿了。 无法无跟在白纯与狄仁杰的身后,缓缓走进了大理寺的监牢内,这里的监牢显然要比其他普通的监牢好了很多,但进入监牢后,还是能够感到一阵的湿冷瞬间袭来,甚至比外面的风雪夜还要让人难受。 裴炎、薛元超、高智周三人各被关押在一个空间狭的牢房内,发潮的棉布薄被跟一些同样有些潮湿的稻草,便是一个供他们休憩的睡榻,除此之外,便是一个油乎乎的案几跟两个蒲团,然后便再无任何物件。 整个狭的牢房,唯一通风的地方,便是牢门口这条狭长昏暗的通道,随着一阵风呼啸着钻入,带着湿冷的空气穿梭在监牢的狭长通道内,带着一股难闻的异味儿,以及丝丝的潮湿,让蜷缩在牢房里的裴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狄大人,奴婢有个请求,不知道当不当讲?”白纯随着狄仁杰走出牢房,站在大理寺的正厅内,淡淡道。 “白姐不妨直就是了。”狄仁杰老奸巨猾,也不答应不答应,而是只让你先出来,然后再视你的要求判断是否答应。 白纯点了点头,有些忧虑道:“无论是裴炎、还是薛元超、还是高智周,如今的生死不只关乎你大理寺的声誉,重要的是关乎着殷王殿下的生死,所以奴婢请求给三人的牢房中,各送上一个火炉与门帘如何?毕竟今夜风雪交加,寒冷逼迫,刚才奴婢穿的如此厚实,站在通道内,都感到寒意蚀骨,如果今夜裴炎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怕是狄大人,还是太子等人,都不好对陛下交代了。所以白纯希望狄大人能够同意这个不情之请,等殷王被殿下找到,安全返回宫中后,狄大人再收回也不迟。如何?” “白姐考虑周全,狄某佩服,既然如此,那么就允了,但一旦找到殷王殿下,狄某人可是会第一时间收回的。”狄仁杰笑了笑道。 “那是自然,如此就多谢狄大人了。”白纯完后,便看了一眼旁边的无法无,两人对着狄仁杰一一行礼,而后便跟着狄仁杰指派的监丞,匆匆的去找火炉与门帘去了。 而在另一边,李弘驾着马车缓缓进入了西市,风雪交加的寒冷深夜,丝毫不影响关了坊门后,依然在热火朝、人声鼎沸的西市继续招揽着生意。 各个酒坊、茶肆、专供外国人用来娱乐的胡女,依然是穿着薄薄的衣衫,在场中央的一块毯子上,妖娆婀娜的跳着胡旋舞,展示着诱人的身材跟迷人神秘的躯体。 “您这边请。”李弘悠然的驾着马车,突然间一家茶肆里,一个人影窜了出来,拦在李弘亲自驾的马车前头。 “吁……吁……找死啊你,再撞到你!”李弘驾车把式本来就不怎么样,急急勒紧了缰绳后,立刻骂道。 然后就听见身后的马车车厢里,传来了咕噜噜碰撞的声音,以及李贤与李哲呼痛的声音和抱怨声。 “你会不会驾车,撞死我了!” “哎哟,我的鼻子,皇兄,疼死了我……。” 李弘懒得理会身后的抱怨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看其装束显然就是茶肆的伙计,于是手里的马鞭指了指伙计,问道:“你确定没拦错人吗?” “没没没拦错,有客人让我在这里拦您。”茶肆伙计看着高大的李弘,加上刚才被没头没脸的一顿训斥,有些慌神的道。 李弘顺着茶肆伙计的手指方向,看见了两个人正站在茶肆门口,见自己望过来后,便对着自己恭敬的见礼,于是瞧了瞧身后的马车,示意李贤跟李哲下车。 三人下车后,李弘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李贤跟李哲跟在身后,此时他们两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担心人家有没有埋伏的时候了,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就该表现的从容一些。 但不管如何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无论是李贤还是李哲,都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双腿在发颤,从马路到茶肆门口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却让两人觉得如同一条永远望不到尽头的路似的。 “臣礼部郎中裴懿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沛王、英王。”裴懿伸手虚请李弘入座道。 李弘看了一眼裴懿,再看了看正给他行礼的薛仲璋,淡淡的点了点头,打量着空无一人茶肆:“这家茶肆不会也是你们裴家的吧?” “如太子所言,确实是裴家经营的。”裴懿跟在三人身后,含笑道。 “老八在哪里?赶紧交出来,不然的话,诛你九族。”李哲坐下后,看着裴懿就怒声质问道。 “英王稍安勿躁,殷王一切都很好,如今在两位宫女的服侍下,已经休息了。”裴懿捋了捋胡须,眼神在李弘三人身上扫来扫去,看不见三兄弟之间有丝毫的隔阂,倒是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气势跟默契。 “薛仲璋,你身为监门卫将军,隐藏的够深啊。”李弘不问李旦的下落,而是看着薛仲璋淡淡问道。 “殿下误会了,末将只是觉得裴炎大人是被他人诬陷,是被冤枉的,所以才与裴大人一道,希望请求殿下您能够还裴炎大人一个公道。”薛仲璋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 面对太子时,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平日里偶尔碰见太子殿下,也不像今日这般为敌后,感到的压力这么大。 一举一动看似悠闲,但都让他感到心里发紧,头皮发麻,给他造成的心里压力,让他勉勉强强才把刚才的话,通顺的了一遍。 “公道?你们配吗?公道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谈判,而不是强者与弱者之间的交易,这你们也不懂?”李弘不屑的道。 裴懿跟薛仲璋脸色难看的互望了一眼,他们发现,此刻哪怕自己手里有殷王这个人质,但现在真正面对太子时,原本握有的主动权却正在慢慢消失。 523 西市 两人在来的路上,设想过无数个遇到太子殿下跟沛王、英王后的场景,同时在心中也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但当真正面对这个煞星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原本一开始的预估是有多么的不足。 太子殿下的强势以及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杀气跟霸气,让他们两人在一开口后,就处在了下风,弱者的位置上。 看着太子殿下一副,即便你们手中有殷王作为人质又如何的无谓神情,再看看沛王李贤、英王李哲以太子马首是瞻的样子,裴懿心里没来由的突然间觉得,今夜……想要全身而退怕是很难了。 “你们的条件吧,记得别太过分,这样的话,不准我可以考虑下。”李弘招手让茶肆伙计送来一壶热茶,给自己跟李贤、李哲三人各自倒了一杯,至于对面的裴懿跟薛仲璋,完全被他无视了。 李弘越是一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样子,对面的裴懿跟薛仲璋的神色则是越来越凝重,看着在太子的影响下,原本还有些紧张凝重的沛王跟英王,此刻也变得表情轻松起来,两人不话的再一次互望一眼。 “好,既然殿下您坦诚相待臣,臣也不废话,臣可以放了殷王,但……请殿下放了家父与薛元超、高智周三人。”裴懿刚才的从容不迫早已消失无踪,此刻话时,语调都是颤抖的。 “还有吗?”李弘喝了一口热茶,问道。 “没了。” “不用我送你们出城?还是你以为仅凭薛仲璋收买的几个监门卫兵士,就可以带着你们出城?你们出了城后,就不怕驻扎在城外的浮屠营半路拦截你们?” “臣不怕,您的浮屠营不是已经进城了吗?”薛仲璋脸色难看,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正三品的,十六卫之一的监门卫大将军,难道在太子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你早就料到我的浮屠营会进城了,所以才有持无恐,对吧?对了,问你们一个事儿,宫中的宫女是你们的人吗?”李弘往后一靠,倚着椅背问道。 “殿下是想问韦团儿一事儿吧?她身为皇后的贴身宫女,为何会被我们利用,对不对?” “你还跟他们废话干什么?让他们赶紧把人交出来不就行了。”李贤也有些臣不住气了,了半了,李弘一点儿都没有担忧老八的意思,竟然还跟人家扯起家常来了。 “老八没在这里,你跟他们着急有什么用?”李弘斜了一眼李贤,没好气的道。 “老八没在这里?那咱们来这里干嘛?”李哲一愣,呆呆地问道。 “咱们不来这里,怕是就再也见不到老八了,所以咱们必须来,至于老八在哪里,估计一会儿就知道了吧。”李弘依然是轻松悠闲,回着李哲的话。 “不知殿下此话何意?”裴懿有些坐不住了,李弘的话向来是真真假假,很难分辨,难道,他已经查到了自己劫持殷王的地方了? “没什么意思,你爹在大理寺关押着呢,我不可能带在身边,既然你跟我见面,见不到你爹,你也就不会让我见到我们家老八了,对不对。韦团儿是你父亲推荐给我母后的吗?”李弘最后又一次把话题转移到了韦团儿身上。 裴懿猜不透李弘这句话的意思,只好沉思了一下,嘴吐道:“不错,是家父推进给皇后的。” “好了,那我就没事儿了。”李弘看了一眼茶肆门口,不知道何时,那里却是静静的站着一个满身雪花的人。 随着李弘的目光望向门口,裴懿跟薛仲璋也是神色惊异的望向了门口,茶肆里的伙计,则是呆呆的被那人一手掐住脖子,抵在了墙壁上动弹不得。 “走吧裴懿,带我去找老八,这样的话,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李弘起身,拍了拍怔怔的李哲的肩膀,这家伙还望着门口的尉屠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殿下留步……。”裴懿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李弘正要迈步往外走,急急道。 “怎么,你还有后手?还是我的人找错地方了?”李弘诧异的回头问道。 尉屠耆的出现,就足以明,老八显然是没有危险了,显然是已经被解救,处在安全的境地之中了。 “不错,臣既然敢与薛将军两人在此恭候殿下,那么就肯定不会让殿下如此随意离去的。”裴懿脸色一沉,看着李弘越来越阴沉的脸庞,强自镇静的道。 “那这么来,外面自然是埋伏了不少刀斧手了?”李弘的眼睛眯缝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少算了一个人。 裴懿既然邀请自己在西市见面,在薛仲璋不可能调动监门卫的情况下,裴懿手里能够用的人,除了突厥跟吐蕃的残余外,应该就无其他人了。 那么能够让突厥跟吐蕃给予裴懿支持的人,又会是谁呢? 李贤不可能,因为他不傻,今日拿着刘祥的令牌,与自己的玉佩调动浮屠营,足以证明了李贤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连同他人谋害自己。 唯一的可能便是……文成公主!只有她能够调动吐蕃在长安的人,帮助裴懿,然后劫持老八,然后围困自己! 想到此处,李弘不由自主的望了李贤一眼,李贤见状,连忙同样用眼神询问李弘,到底怎么了? 李弘看了看门口的尉屠耆,沉声问道:“可有找到殷王的下落?是否已经安全无虞?” 尉屠耆掐着茶肆伙计的手用力一扭,只听见那茶肆伙计的脖子处传来咔嚓一声,茶肆伙计便随着尉屠耆松手的瞬间,顺着墙壁歪着脖子无声无息的软倒在了地上。 “回殿下,已经找到了殷王的下落,现在还没有信号发出来,看来还没有得手。”尉屠耆行礼道。 待尉屠耆完后,李弘这才回头,看着李贤依然是疑问的眼神,淡淡道:“文成姑姑想来就在这附近,能让裴懿在西市有持无恐的,自然是这里有吐蕃跟突厥的余孽存在。” 李贤听到李弘的解释,脸色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他自然是知道,文成公主手里有多少吐蕃人,而且突厥人为了复国,当初在自己牵线下,跟文成公主也是取得了联系。 所以李弘既然西市有文成公主的吐蕃人跟突厥人,李贤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的,白了,其实他才是让两方走到一起合作的罪魁祸首。 “那那那现在怎么办?”李贤有些紧张跟尴尬,看着李弘问道。 “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让人把咱们困在这里不成?”李弘看着李贤尴尬的脸色,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没好气的道。 “殿下以为凭借您们四人之力,就可以从这里冲出去吗?殿下,只要您一道手谕,让大理寺放掉裴炎大人等人,我保证,这里不会有任何人会伤害您。”薛仲璋侧耳倾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沉重的道。 薛仲璋的话音刚落,外面的风雪夜空中,突然间响起了一道清澈的响箭声,穿云破雾般,从长安城城北的方向,安定坊那边传了过来。 裴懿、薛仲璋脸上的震惊一闪即过,不约而同的互望了一眼,响箭声显然是太子殿下用来传递信息的,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裴彦先跟刘德威已经失手了! “怎么?你俩人还打算硬挺着不成?响箭声傻子都听得出来,殷王已经安全了。”李哲心头一松,他心底里还是毫无条件的相信老五的,毕竟,老五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失过手呢。 李贤则是有些疑惑,他没看见李弘干什么啊,怎么就能查到老八的下落呢? 但李弘此时懒得理会他,而是看着裴懿跟薛仲璋道:“其实老八是你们的第一个计划,对不对?我跟沛王、英王则是你们的第二个计划,那么是不是还有第三个计划,就是鱼死网破呢?” “不错,殷王如果被救,那么我们就会在这里以您跟沛王、英王为人质,逼迫您放出家父来。”裴懿脸色变了变,道。 “可惜了,你家老二,还有谁?刘德威?是不是?”李弘一伸手,尉屠耆手里的一把横刀便扔了过来,被李弘在空中牢牢的抓住。 “殿下,就算您杀了我们两人,您也无法走出这家茶肆的,既然救不了家父,那么身为人子的我们也不会苟活的。”裴懿看着横刀被李弘抽出刀鞘,明亮锋利的刀刃,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殿下,从安定坊到西市,路径五坊之地的距离,不等您的人赶到这里,这间茶肆便会被外面的人夷为平地的,到时候,咱们谁都活不了,臣等人贱命一条,殿下您与沛王、英王可是金贵的很,与臣等人同归于尽,岂不是太吃亏了。” “你想多了,死的是你们,而不是我,要不要我们试试看?”李弘手中的横刀缓缓举起,作势就要向裴懿的脖子砍下去。 “李弘,出来吧,你没有退路了。”外面突然间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文成公主?”李贤一惊,急忙跑向窗口处,刚要打开窗户往外看,便被李弘一把拉住脖领扯到了一边。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支弩箭嗖的一声,穿破窗户,从李贤刚刚打开窗户的地方射了进来。 524 劝降 随着箭矢射进茶肆里,外面同一时间也亮起了火把,顿时把整个茶肆外面,照耀的灯火通明,雪白如鹅毛般的大片雪花,在火把的照耀下,婀娜多姿的在人们眼前,继续清晰的往下飘落。 李贤面色煞白,浑身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此时倚着墙壁正在颤抖着。 李弘拍了拍李贤的肩膀,示意他站在这里别动,而后又指了指李哲,示意他也靠墙壁站好,随即才扭头对门口的尉屠耆道:“别告诉我,就你一个人过来的。” “回殿下,确实是末将一人过来的,其他人末将不敢带过来,深怕耽误了殷王的安危。”尉屠耆平静的道。 “行吧,你也就只能当个亲卫队队长了,到头了就。”李弘把刀架在裴懿的肩膀上,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殿下,杀了我您也活不了的。” “不怕告诉你,你爹这个时候应该也快死了,你不用费心机了,我从来不会被别人挟持谈条件的,借你脑袋一用!” 随着李弘的话音落地,薛仲璋只感到半拉脸突然间一热,一股血腥味儿顿时充斥在鼻尖。 扭头一看,只见原本活生生站在自己旁边的裴懿,此刻躯干正缓缓的往地上倒去,从脖腔喷涌而出的鲜血,顿时洒满了四周的案几之上。 李弘手提裴懿的头颅,丝丝粘稠的鲜血,就像是血色的门帘一般,往地下滴答着长条如蛛丝一般的鲜血,而裴懿双目还瞪的溜圆,至死他都不敢相信,太子殿下竟然如此果敢,不等他再话,就砍下了自己脑袋。 薛仲璋虽然身为监门卫大将军,但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是吓得双腿一软,差点儿软倒在地上。 倚着墙壁的李贤跟李哲,在看见裴懿的脖颈处冒出鲜血时,不约而同的惊叫了一声,随后眼神惊惧,望着面色阴沉,手提裴懿头颅,如同修罗在世的皇兄李弘。 这一刻,李弘杀伐血腥的形象,彻底让李贤跟李哲打心底里觉得震撼,两人甚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上一刻还活生生的坐在那里跟自己喝茶,而且刚才还跟李弘对话的裴懿,在眨眼间就被李弘砍下了脑袋提在了手里。 李弘手提裴懿滴血的脑袋,看了一眼刚才被箭矢射穿的窗户,单手用力把裴懿的头颅从窗户处扔了出去,冷声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看在同宗同祖的份儿上,这几年对你处处忍让!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他人,而伤害大唐的利益,在长安、洛阳胡作非为,在宗室之间挑拨离间!你!已经不配为皇室之人!” “李贤,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你只要带着李哲走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我李家江山应该是由宅心仁厚者居之,而不是交给一个只会战争、杀伐的刽子手里,以你的能力,完全足够胜任东宫太子一职,姑姑保证,今夜之事儿,不会有人知道真相的,裴懿已死,想来里面的薛仲璋,也难逃那刽子手的横刀,只要他一死,就没有人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文成公主的声音随着雪花从破洞的窗户出飘了进来。 “你以为仅凭你三言两句,就能决定皇室继承人、储君该由谁来坐?皇室多年忍让你这个宗室公主,不过是为了吐蕃百姓着想,你以为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让我们兄弟自相残杀!” “能不能自相残杀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前些日子昌明坊一事儿你忘了?李贤,你以为他除掉裴炎、警告房先忠,是为了保护你吗?你错了,他是要剪除你的羽翼,让你无法跟他相争,他只会为他自己着想,从来不会为其他人着想,在吐蕃他杀了多少人?他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从而犯下了滔罪行!这样的人能够成为我大唐的皇帝吗?我大唐不需要昏君,更不需要暴君!只要你李贤,才是大唐储君的绝佳人选!” 文成公主的话语很有诱惑力,听在李贤的耳朵里,让李贤想不动心都难,李贤脸色在火光之下来回变化着,心中纠结着要不要听从文成的话走出去。 但李哲怎么办?李哲对于今晚的事情可是一清二楚,如果按照文成公主的意思,今夜杀掉了李弘,虽然没有人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李哲知道啊,他会不会向父皇跟母后禀告? 到了那时候,岂不是到最后,真正得益的便是李哲,而非是他李贤了? “老六,别听她瞎忽悠,这事儿瞒不住的,早晚会被父皇跟母后知晓的。何况……你忘了,浮屠营的兵士,是你拿着令牌调集过来的,到时候父皇跟母后问起,你怎么自圆其?老五死了,但白纯等人还活着……哎哟。” “谁特么告诉你我死了?我就那么容易死吗?我既然敢带着你们两人过来,难道就不知道留后手?还是你以为就算是我死了,他们能安然无恙的从西市走出去?浮屠营你当他们是傻子啊?”李弘拿起一个茶杯扔向了李哲,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支冷箭从窗户处,如闪电般射了进来,而其目标也是直指李弘。 时迟那时快,李弘扔出茶杯的手来不及收回,那箭矢却已经飞了进来,就在躲闪不及时,李弘只好以另外一只握着横刀的手推了一把薛仲璋,急射而来的箭矢被薛仲璋的胳膊一碰,带着他的一缕衣袖与血迹,瞬间偏转了方向,射在了旁边的茶几上。 “老五,我们能活着出去吗?”李贤看着李弘险之又险的堪堪躲过那一支箭矢,心里头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看着李弘问道。 “除非你想在这里过元日,要不然就能出去。”李弘拿刀拍了拍薛仲璋,示意他往窗户口处走去。 尉屠耆守着茶肆门口,手里不知道何时,已经握着一把沉重的狙击弓弩,此刻正隐在角落,朝外面的风雪夜搜寻着。 “李贤,你认为他的话可信吗?如果他有能力走出来,就不会一直龟缩在里面了,别再相信他的鬼话了。” “文成,如果我不只身赴宴,你会出来吗?如果我不调浮屠营进城,你会以为我自大到敢一个人来这里吗?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真是愚蠢透顶!”李弘躲在薛仲璋的身后道。 此番话听在李贤跟文成的耳中却是两番滋味儿,李贤拿不准李弘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自己调兵的一路上,就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稀里糊涂,不知道老五到底想干什么。 而文成公主却是不屑的笑了笑,如果他能猜到,就不会只有尉屠耆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了。 “李弘,你这番话骗骗李贤还可以,想骗我?还是省省吧,你确实是算无遗策,但你偏偏漏算了我的出现,你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从洛阳回来的,更不知道韦团儿当初是我送给你母后的!你不过是在刚才才猜到了是我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但为时已晚!”文成的声音在李弘听来很刺耳。 望着李贤询问的眼神,李弘耸了耸肩膀:“她的对,我虽然怀疑过韦团儿怎么会跑到东宫告诉我老八丢了,但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是韦团儿,她可是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不太可能联合外人骗我的,加上心思一直在裴炎身上,所以就漏算了她。” “你……那岂不是我们要在这儿过元日了?”李哲口无遮拦,顿时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嘟囔道。 “你闭嘴!”李贤没好气的训斥了窗户另外一旁的李哲一句,然后目光紧紧盯着李弘的双眼,他在琢磨,李弘这句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李弘如此坦白他的失算,是真的失算了,还是为了引出文成公主后,再诱引自己出去与文成联合,然后他再一网打尽? 如果是前者,真的是他失算了,那么只要自己出去,连同文成公主一起杀了李哲,今夜所有事情的真相就算是可以隐瞒一大半了,最起码主要关键真相都可以隐瞒了。 至于自己调集浮屠营,出现在濮王府内,都可以找到合适的理由,只要明是自己一个人逃出来的,而李弘跟李哲则被裴懿跟薛仲璋谋杀即可! 甚至还可以是文成公主正好在西市,救了自己,如此一来,父皇跟母后,自然是就不会怀疑自己了,而自己就可以轻轻松松的住进东宫,享受东宫的一切了,甚至包括白纯这个尤物,都是自己的了! 想到此处,李贤的心脏不由自己的开始砰砰的快速跳动着,他仿佛已经看见了父皇册封自己为大唐太子的诏书在向自己招手,仿佛已经看见了白纯站在濮王府门口,恭迎自己到来的场景。 甚至就连太乙城等等,都将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老六,你不会真的被文成动了吧?他可是个蛇蝎女人,老五这一次都输给他了,你跟她合作,到时候被她卖了怕是你都不知道呢?”李哲看着李贤的表情有所松动,再看看神情凝重的李弘,急急全道。 (ps:感谢大家的月票!) 525 黄雀 李弘同样是静静的看着李贤,李贤眼神中的纠结他也看的一清二楚,野心勃勃的火焰若隐若现。 “李贤,你跟我怎么争都行,甚至我都可以给你公平的竞争机会,但如果你跟文成合作,那么你就将把你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同样,也不会有什么秘密是永远的秘密,吐蕃都护府的成立是势在必行,意不可违,文成如今孤木难支……。” “废话真多,现在被人家堵在屋里出不去的是咱们,你有这空,还是想想眼下的困境,怎么把我跟老七安然无恙的救出去。”李贤不屑的撇了撇嘴道。 李哲眼睛一亮,没想到李贤如此顾全大局、识大体,在这个时候,竟然站在了老五这一边。 竖起大拇指夸赞李贤道:“老六所言极是,还是先想想如何救我们出去吧!堂堂正正的大唐三个皇子,被人堵在一间不起眼的茶肆里,传出去就太丢人了。” “大丈夫当该能屈能伸,人没有永远站在高处的时候,都会有在低谷的时期,只要你心态好,脑子够,早晚最终还会是你站在最高处。”李弘看了看李哲,然后转过头,微笑着打量着李贤:“决定了?不改了?” “我知道你肯定留有后招,要不然你决计不会带我们两人来的。”李贤最终决定赌李弘赢。 文成现在虽然看似占了上风,但对面的李弘,神情轻松的样子,哪像是一个瓮中之鳖该有的样子?对,就是瓮中之鳖! 所以,李贤虽然在内心里动摇过,但他更知道李弘的可怕,自己偷偷比他晚三个时辰回到长安布局,都被他轻易的瓦解了,今日这番局势,他不相信李弘没有挽回的计策。 之所以一直追问自己,恐怕就是他希望自己站到外面,与文成一起,然后他再好一网打尽。 李弘耸了耸肩膀,无奈的道:“我确实算漏了文成,但……就不知道白纯会不会有所警惕,所以既然文成不急于攻进来,我们不妨就等等,看看白纯能不能给我什么惊喜。” “白纯?她能给我们什么惊喜?”李贤跟李哲异口同声的问道。 话刚一出口,两人就不由自主的互望了一眼,李哲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喜,而李贤的眼神中则是带着一丝的后怕! 果不其然,老五这个老狐狸,就是想要引诱自己跟文成站在一起,然后彻底了断自己对他的威胁!李贤心里庆幸的想道。 他跟李哲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白纯手里掌握了什么,但都知道白纯的手里,一直掌握着一支神秘力量,这股力量到底是做何用的,他两人不清楚,但想来,今日能够帮他们解围的,便是那股神秘力量吧! “李贤,你想好了没有?如果你担心李哲会泄露今日的一切,你大可以自己走出来。”文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微的焦虑。 她让李贤带着李哲一同出来,就是希望能够帮李贤下定决心,毕竟,如果只让李贤出来,李贤面对对他毫无威胁的李哲,怕是一时难以抉择,所以,如果带着李哲一同出来,无论是情理还是心理上,李贤的负罪感都要少很多。 但现在里面的李贤无动于衷,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担忧,李贤会不会彻底被李弘镇住了,所以连这点儿勇气也没有了,还是他已经被李弘制住了? “别痴心妄想了文成,老六不会跟外人同流合污的,何况只是一个宗室嫁出去的公主!吐蕃都护府的成立是势在必行,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阻止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但我告诉你,就算是现在吐蕃只有戴至徳一人在,芒松芒赞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加上你今日的谋反一事儿,你这是提前把芒松芒赞送上了黄泉路!你以为我死了,芒松芒赞还能独活?你以为吐蕃百姓就能享受安宁?就能比现在过的好?安西四镇在裴行俭、马载二人回来时,袁恕己跟王名远已经悄悄进入吐蕃了,所以你改变不了任何形势的。”李弘用横刀敲开了破烂的窗棱,箭矢立刻闪电般射了进来。 而这一次李弘跟前的薛仲璋就没有那么幸运,只是胳膊被箭矢擦破一些皮肉了,一支箭矢贯穿了薛仲璋的喉咙后,才在李弘的面前停住。 而另一只箭矢则是射在了薛仲璋的胸口处,任是薛仲璋乃是武将出身,也是毫无反应的看着箭矢射中了自己,而后直挺挺的身躯想要倒下去,但却被身后的太子一直支撑着,不让其倒下。 “谋杀大唐正三品武将,文成,你的谋反罪名又重了一层!”李弘看着离他眼前不远,贯穿了薛仲璋喉咙的箭矢正在往下滴血,淡淡的道。 文成不理会李弘的调侃,冷声喊道:“李贤,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再不出来,那你就给李弘陪葬吧。” 听到文成最后的警告声,李贤把双眼一闭,横下心道:“我不会出去的,皇室之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今日你可以如此对待李弘,不准有一你就会如此对我!” “皇兄,你那白纯什么时候来啊?她会不会来啊?文成看来是不给我们时间等援兵了。”李哲在刚才两支箭矢射进来的同时,就举起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的面前遮挡着。 “尉屠耆,发响箭吧,三连发!”李弘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茶肆门口,如果门神一样存在的尉屠耆,下令道。 “是,殿下!” 随着尉屠耆领命后,风雪交加的夜空中,响起了急促的响箭声,三道响箭声像是追逐着一般,一道紧追一道的在夜空中凄厉的响起! 让人听到那急促的响箭声音后,不由自主的赶到一阵阵的压力跟心慌,而就在响箭渐渐消失的同时,茶肆附近的酒馆、客栈等门口,呼呼的涌出来了不少人,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冰冷的弓弩,弯腰曲背,快速向这边包抄而来。 围在外面的文成脸色突变,怎么可能?他哪里来的这么多人?一千浮屠营的兵士,不是都已经前往大理寺了吗? 而不等文成多想,寒风雪夜里,箭矢闪烁着点点寒光,便开始向文成这边射击,随着划破夜空的箭矢声响起,惨叫声也在茶肆的外面响起来。 血花与雪花交融,绽放出一朵鲜艳的血花时,便会有几朵、几十朵、乃至上百朵、上千朵的雪花被消融在绯丽的鲜血里。 “向茶肆里射击!”文成怒吼一声,语气当中有惊异,也有不安,但更多的是怒火中烧!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衣无缝、谋划严谨的计策,竟然还是被李弘这畜生给破解了! 自己利用裴炎的儿子,就是为了让李弘把注意力放在,刚刚被他关押到大理寺的裴炎身上,让李弘以为是裴炎的两个儿子,为了救自己的父亲,所以绑架了李旦来跟他交换! 本以为自己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黄雀,但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上了这个畜生的当了,还是让这畜生给算计到了! 李弘一脚把被自己放在面前挺尸的薛仲璋从窗户处踹了出去,而后一手拉着李哲,一手李哲李贤,急急往后退去。 随着三人撞翻桌椅的后退,几十支箭矢像是一窝蜂似的,在薛仲璋的尸体落地后飞了进来。 “躲起来!”李弘抓起一个板凳向窗户口扔去,脚下同样不闲着,一脚把一个案几踢翻,正好在箭矢射过来之前,挡在了李贤的面前。 李贤面色苍白,刚才那一刻,看着箭矢突然间飞到了自己的眼前,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没料到,突然间一张案几就飞到了自己跟前,挡住了那致命一击的一箭。 “谢谢。”李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跟死神擦肩而过的情形,让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是好不难受。 “往角落里躲!”李弘飞起一脚踢在李哲的屁股上,随着李哲嘴中发出一声惨痛的叫声,然后整个人便滚到了角落里。 李贤在同一时间也被李弘推向另外一个角落,回过头只见李弘的肩膀上,不知何时竟然插了一支箭矢,此刻随着李弘的动作,在李弘的肩膀处刺眼的晃动着。 “喂,你中箭了!”李贤睁大眼睛,看着那让他赶到有些心痛的箭矢,提醒李弘道。 “放心吧,没事儿的。”李弘横刀砍断飞进来的箭矢,呼出一口重气道。 两个角落被李哲跟李贤两人占据了,这样一来,只有李弘一个人暴露在了外面,加上如今三扇窗户不时都有箭矢射进来,这让李弘也变得有些险象环生了。 尉屠耆守在门口,狙击弓弩跟横刀一左一右的握在手里,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一个人霸气的抵抗着,想要偷偷从门口冲进来的吐蕃人! “尉屠耆,准备突出去!”李弘低喝一声,身如猎豹,躬身猫腰,左躲右闪着快速的又跑到了窗户旁站定。 “喂,你心些!”李贤手里拿着一把椅子,当着胸前,看着李弘喊道! “等白纯救咱们吧,你都受伤了!”李哲脑袋顶着一张案几,也冲李弘喊道! 喊完后嘴里还懊丧的喃喃道:“唉!这几个月在浮屠营狗屁没学到,关键时刻还得靠老五,真是废物你!” 526 落幕 随着李弘刚刚靠近窗户边上,外面又是一阵犀利的箭矢射了进来,让李弘想要探头看一眼外面都没有机会,而门口的尉屠耆,也因为吐蕃人人数上的优势,一时之间难以冲出去,给李弘抢来先机。 “白纯他娘的真是个败家娘们!不知道射击他们的弓弩手吗?还有,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弓弩手!”李弘气急败坏的骂道! 刚刚一探头,一支箭矢擦着鼻梁飞了过去,差点儿把他整破相!于是顿时把白纯破口大骂了一顿! 李贤跟李哲一人躲在一个角落里,一个头顶案几,一个手拿椅子,缩头缩尾的骨碌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老五站在窗户旁跳脚大骂。 但让两人惊奇的是,仿佛白纯能够听到李弘骂她般,不过几息的时间后,尉屠耆率先从门口冲了出去,而那一阵阵的箭雨也毫无声息的停止了,任由李弘怎么探头,哪怕是站在窗前,也没有一支箭矢在射击过来。 李贤跟李哲看着李弘作死的站在窗前,一刀砍翻了一个想要跳窗进来的吐蕃人,于是两人也一同站了起来,李哲替白纯鸣冤道:“你还骂人家白纯,看看,这不是已经把敌人的弓弩手全部消灭了。” “放屁!那是箭矢射完了!笨蛋!”李弘刚要跳窗出去,门口失去了尉屠耆后,立刻窜进来两个吐蕃人。 而李哲跟李贤惊叫一声,紧忙拽住李弘的衣袖,惊慌失措的指了指门口。 李弘扭头,看了看向他们冲过来的吐蕃人,呆滞着脸道:“对啊,现在有门我干嘛还要跳窗呢。” 随后李弘便转身,向那两个冲进来的吐蕃人走了过去,身后的李哲跟李贤心一横,这个时候再缩头,就真是李弘释义的王八了! 两人一人提着一个椅子腿,跟在李弘后面还没有反应过来,吐蕃人标志性的弯刀就砍断了李贤手里的椅子腿,而后整个人直挺挺的趴倒在地,后心一个血窟窿正沥沥往外冒着鲜血! 李贤傻傻的看看自己手里的半条椅子腿,再看看身前的李弘,一把横刀正好插进了另外一个吐蕃人的脖子里,鲜血瞬间喷发出来,溅的他与李哲脸上都是点点猩红温热的鲜血。 而李弘还没有拔出横刀时,李哲这个神经病双腿用力一跃,跳起老高双手举起手里的椅子腿,泰山压顶般砸在了被李弘一刀刺穿脖子的吐蕃人头顶。 随着他的椅子腿用尽了吃奶力气砸下去,李弘刚刚拔出横刀,与李贤并肩而立,顿时又被还未倒下去的吐蕃人,从脖颈处喷出一股浓浓的鲜血,喷的两人满脸都是一股恶臭的血腥味儿! “你大爷的!”李弘跟李贤顶着血腥的花脸,看着同样手中只剩下半拉椅子腿的李哲,异口同声的骂道! “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帮你!”李哲有些尴尬的扔掉椅子腿,退到了两人身后,因为门口又冲进来吐蕃人了。 “拿起刀,一起杀出去。”李弘抹了一把脸,冷声道。 李贤学着李弘霸气的样子,也抹了一把脸,顿时恶臭的血腥味道,熏的他差点儿吐出来,急忙弯下腰干呕了两嗓子,然后夺下了吐蕃人手里的弯刀,跟李弘一起,三人并肩向门口杀去! 一架雪白的马车在几十个神情彪悍的兵士保护下,缓缓停靠在了茶肆附近,随着车帘被掀起,白纯缓缓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站在马车上面,迎着风与雪,火光清晰的照耀在白纯的身上,一阵风雪吹过,白纯长长的秀发在风雪中随着雪花翩翩起舞,像极了从雪山上走下来的仙子。 不远处的文成公主同样被几十个吐蕃人围在街边,原本注视着茶肆的文成公主,待看到白色佳人从马车上飘然而下时,便知道今日大势已去! “文成公主,收手吧,这样不准还能保住,远在吐蕃的赞普芒松芒赞一条狗命。”白纯在众人的保护下,缓缓走向了文成公主不远处,望了一眼远处依然还在厮杀的场面,冷冷的道。 “放肆!你一个奴婢,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跟我话!你当你真是唐人了!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了!”文成公主穿着黑色的皮裘,与白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迎着风雪,喝斥白纯道。 “我是不是唐人不是由你了算!你为了你一己之私,断送了吐蕃赞普的性命,而且甚至还会殃及更多的吐蕃百姓为此送命!身为圣救度佛母的你,难道就不感到良心难安吗?”白纯对于文成公主提及她父亲的死,只字不提,在她心里,如今没有谁比李弘对她更重要! “吐蕃是吐蕃人的,并不是由你们唐人支配,更不是你唐人的疆土!夫君生前把吐蕃与芒松芒赞交给我,我不能让夫君在空,看着吐蕃在我手里葬送!葬送给了你们大唐,这样我还有何颜面面对我的夫君!”文成公主余光扫过自己这边的护卫,看着骚动不安的他们,知道那个畜生再一次控制住了局面了。 “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自受大唐熏陶,难道连这点儿也不懂吗!何况,吐蕃在未被殿下征服时,一直都是狼子野心,时刻觊觎我大唐百姓,想要吞噬我大唐的疆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为何你就能容忍!难道这就是你一直向唐人传播的你是为下苍生祈福的宗旨吗,你不觉得可笑吗?”白纯毫不相让,挺直了身板,清脆的道。 “你……不过一个亡国的国公主,有何资格教训我!”文成双眼闪烁着泪花儿,雪花同时凝结在长长的睫毛上,融化后和着泪水,顺着脸颊上缓缓往下流。 今日自己身边,都是誓死跟随她,誓死效忠她的吐蕃勇士,而现在,在那畜生的刀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 原本四周雪白的积雪,随着李弘从茶肆里杀出来后,开始在火光下缓缓融化,呈现一种褐色的花朵,就像是花儿枯萎后要掉落花茎的最后一刻。 “我从来不是什么公主,我自就知道,我是一件工具,用来与他国和亲的工具,但是我比你幸运,我没有走到你那一步。”白纯低垂着眼帘,不远处的人间惨剧,她不想看,甚至不想听那些惨叫声。 文成痛苦的闭上双眼,同白纯一样,她不愿意再看到吐蕃最最忠诚的勇士,被一个刽子手无情的杀戮。 “你不会理解我的苦楚,大唐的基业如果毁在李弘的手里,你会是什么样儿的一番心境?吐蕃的百姓尊崇我,是因为我远嫁吐蕃,为他们带去了富足跟安康,给他们带去了精神上的信仰!他们犯了何错,为何要受大唐的奴役!” 李弘、李贤、李哲三兄弟各自手提一把横刀,还未放弃抵抗的一些吐蕃人,在三兄弟的合力之下,一个个像是纸糊的一样,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一个个的倒在了雪白的积雪上! “安西四镇的百姓又犯了何错?为何归顺大唐后,还要忍受你们吐蕃的侵扰?龟兹就没少被你们吐蕃侵扰、袭击,年年不也一样为你们吐蕃送上贡品,他们又犯了何错,要被你们压迫?”白纯低垂着眼帘,淡淡的道。 清脆的声音在杀戮声跟惨叫声交织的风雪夜里,却是清清楚楚的送进了文成公主的耳朵里。 “这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也是强者为尊的时代!你可以我李弘残暴、嗜杀!但仁治能换来什么?大唐屈尊降贵,把你远嫁吐蕃,就是希望能够换来与吐蕃的永世和平!但最后呢!你带走了大唐多少劳动力跟作物,跟先进的知识,用你带走的大唐先进知识,非但没有让吐蕃产生与我大唐永世和平的愿望,反而是助长你们嚣张、狂妄、无知的野心!以为我大唐远嫁一个公主,就是怕了你们吐蕃,以为我大唐可以任由你们吐蕃予取予求,肆意骚扰、侵略我大唐,难道这就是你文成远嫁吐蕃后,大唐对你的期望吗?” 李弘手提血淋淋的横刀,身后一左一右便是李贤跟李哲兄弟两人,同样是横刀滴血,杀意十足,三人缓缓的踏在褐色与白色交织的雪地里,向这边走过来! “大唐远嫁你于吐蕃,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你只知道吐蕃在你手里变得强大了,变得可以向大唐索取更多的好处了,同样,也使你变得像神一样在吐蕃百姓心里,也使你忘了你最初的使命到底是什么了!你的使命,大唐的期望,便是希望大唐与吐蕃永世和平,而不是让你助纣为虐!大唐给予你们足够的礼仪、尊重,你们非但不感恩答谢,反而还要继续索取,我李弘能做的,便是让你吐蕃,把从我大唐拿走的所有一切,全部吐出来!” “暴虐无道!你敢如此,吐蕃百姓会把你当成恶魔,永世钉在恶魔的耻辱柱上!”文成睁开眼睛,凄厉无助的看着李弘,指责道。 “你不仁还要我对你够义气?你当我大唐就这么好骗吗?想要吐蕃百姓不受今日之事的牵连也容易,立刻写一封亲笔信给芒松芒赞,废除吐蕃赞普,而后向大唐称臣,成立吐蕃都护府,我任他为吐蕃都护府副都护!然后你自尽!” “如果我文成不答应呢!”文成公主银牙紧咬,她早该料到,今日想要杀李弘,本来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但她不想吐蕃百姓受到牵连。 可如今,李弘就咬定了要以吐蕃百姓的性命,来让她偿还今日的罪责。 “不答应?那我李弘不介意屠 城 十 日!直到杀光杀顺服为止!” 527 衣冠冢 在李贤跟李哲,甚至是白纯都目瞪口呆的情况下,李弘跟文成公主神色平静的,像是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般。 “我死后我要求把我葬到吐蕃,与松赞干布同穴合葬。”文成伸出玉手,雪花悄然飘落在手心,接着便是李弘递过来的一粒药丸。 “这东西无痛苦,很短暂,不会让你感觉到什么的,而且入口即化。至于你要求葬到吐蕃,我答应你,按照吐蕃最高的礼节厚葬你,包括大唐,我都会请求父皇为你安排葬礼,礼制自然是以大唐公主的礼制,给你立一座衣冠冢!”李弘含笑收回手,看着文成公主盯着白皙的手掌心中,那一粒指指甲大的黑色药丸。 文成公主收回手,捏着那粒药丸问道:“芒松芒赞可不可以不死?” “不能,你一条命无法换来吐蕃百姓的安危,哦,对了,还有他们,你带来的这些吐蕃人,你希望他们护送你的灵柩回吐蕃,还是希望他们陪葬你回吐蕃?”李弘如同高原上最残忍的头狼一般,残酷的笑着道。 “吐蕃真的就这么完了吗?李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文成颤抖着再次摊开手掌,看着那粒药丸,恨声道。 “你不死,吐蕃百姓做鬼也不会放过的,恐怕就不止我一个了,芒松芒赞不死,吐蕃百姓也难以安稳,我提着的心也不能放下不是?所以为了吐蕃百姓,为了我,你们两个都得死!”李弘的笑容在纷纷雪花的夜里,越来越妖艳,加上一脸已经快要凝固了的鲜血,整个人呈现一种修罗式的残忍! “记住你的话!”文成一扬手,嘴一张,李弘眼睁睁看着那粒黑色的药丸,进入了文成公主的嘴里。 嘴角没有一丝鲜血溢出,脸上的表情平静、安详,双目微微闭着,雪花继续飘落,落在一动不动的睫毛上,落在脸上、眼帘上,鼻尖上,甚至是嘴唇上,就像是生命一样,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慢慢融化,慢慢变成了一点点晶莹的水滴。 李弘看着软倒在自己怀里的文成公主,直到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才把文成交给了迅速赶过来的宗楚客等人。 “立刻送入宗正寺,好生安置。”李弘走到没有被鲜血染成褐色的积雪跟前,双手抓起一团团的积雪,开始往脸上抹去,清冷的积雪混合着脸上的血腥味儿,直冲鼻间。 哈出一口热气后,扭身看着还剩下的几十个吐蕃人,李弘淡淡的对尉屠耆道:“一个不留,杀。” “是,殿下。” “殿下……。” “闭嘴!” 宗楚客看着李弘揽着白纯的腰肢,沛王与英王跟在身后两侧,四人缓缓向马车走去。 “老五,今日这一切是不是都是计算好的?”李贤不死心,到现在他还没有搞明白,今日这一切,到底是不是都在李弘的算计之中。 “不是。”李弘简单的回道。 “那白纯怎么知道来这里救咱们?”李哲是心直口快,并不代表他傻。 “因为我的背后,早就交给了白纯了,所以如果有一有人从背后暗算了我,那么就是白纯的失职了。”李弘扶着白纯先上了马车,而后在李哲就要往马车上爬去时,拽住裤腿直接给拽了下来。 “你、你。”李弘指着李贤跟李哲,道:“一边一个驾车。 “凭什么我驾车啊?” “就是,凭什么你跟白纯坐在马车里。” “因为来时你俩坐在马车里的,我可是一个人驾车过来的。” “切……现在去哪里?” “安定坊,接老八,那货竟然还在睡觉呢,我的手下又不敢打扰他,只好守在门口,等他醒了。”马车里,传来李弘稍显落寞、疲惫的声音。 “这么来,其实今夜最舒服的,岂不是一直在睡觉的老八了?咱们在这又打又杀,拼尽了老命,可老八竟然是睡了一宿?”李哲觉得是不是有点儿太吃亏了! “文成姑姑走了,你心里的大石是不是终于落地了?还是心里有一丝落寞呢?”李贤若无其事的问道,手里的马鞭帮前面同样雪白的骏马,划拉着身上的雪花。 “不知道,其实文成姑姑大可不必如此的,只是为了她的夫君松赞干布临死前的重托,才会这样把自己的命搭上了。”李弘唏嘘道。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挺佩服她的。为了一句承诺,愿意用生命为代价去实现,把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抛到脑后,只为了当初那一句承诺。”白纯掀开窗帘,坐在马车里摇晃着,若有所思的道。 “那又如何?逆改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笨蛋是什么?还佩服,脑袋秀逗了吧你。”李弘不解风情的反驳道。 白纯扭过头,嗔怒的瞪了一眼不解风情的某人,而后再次扭过头,望着马车车窗玻璃上,自己若隐若现的绝美脸颊,以及那偶外面那匆匆掠过,但又没有什么区别的雪白一片,喃喃道:“这叫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 李弘捏了捏李旦肉乎乎的脸蛋,但老八却是哼唧一声,翻了个身,继续呼呼的睡了过去。 最后没办法,只好抱起死沉死沉的李旦,带着那两名宫女,把李旦塞到了马车里,由白纯看管,驾着马车回到了东宫。 而回到东宫时,色已经蒙蒙亮了,只是那鹅毛大的雪花,依然还在不知疲倦的下着。 李贤、李哲府里的人早早就已经等候在东宫的门口了,所以在马车到达后,兄弟三人默默的看了彼此一眼,就各自回自己的府里了。 胖子李旦自然是被李弘带回到了东宫之内,交给了他自己的宫女侍奉,而后便带着白纯回到了自己的丽正殿内。 搂着白纯睡的迷迷糊糊的李弘,便被雪急促的叫醒了,惺忪着睁开眼睛,雪却是一脸着急,急急道:“皇后请您立刻进宫!” “啊……什么事儿了吗?”李弘一手在白纯胸前摩挲着,一边问道。 被窝里的白纯不住的把李弘讨厌的手拿掉,但人家是锲而不舍,拿掉再放上来,拿掉再放上来。 一旁的雪,自然是知道那暖暖的锦被之下,此时正发生着什么,而且她敢肯定,此刻的白纯一定是一丝不挂的窝在殿下的怀里的。 “没,不过奴婢倒是看见沛王跟英王的马车,已经疾驰进宫了。”雪拿着衣服,看着李弘道。 “李旦呢?”李弘示意雪在床边坐下,另外一只手搂着雪的腰肢,作势就要往怀里拉。 “殷王已经回宫了,是被皇后派人叫回去的,就是昨禀奏您殷王丢了的那个宫女。”雪死死按住那只往自己衣服里钻的手,脸颊快速的爬上了红晕,急急道。 “那就再睡一会儿再。”李弘感觉着白纯开始在被窝里使坏,紧张了一夜的情绪,正好也需要一个发泄口,于是雪再一次因为喊殿下起床而遭殃。 随着一声惊叫,整个人便被殿下搂进了怀里,而不等她再次催促,自己的樱唇就被殿下的嘴印在了上面。 “啊……。”雪两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往那里放,放在旁边又怕压到白纯。 但不等她想好,太子殿下已经把她的上身放在了白纯刚才躺过的地方,只是白纯却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 雪双手环保着李弘的脖子,任由李弘的嘴唇侵占着她纤细、雪白的脖颈处,余光之处,只见殿下的下身处隆起,显然是白纯已经滑溜到了那里。 衣服渐渐被李弘的魔爪一件一件的剥落在了地毯上,雪白如绵羊般的雪,双手紧紧遮住羞处,嘴里发出渴望的低吟声,在李弘的怀里扭动着。 楼下等了半的汪楼,神色焦急的看了看一旁太子殿下的另外一个侍女半梅,央求着道:“半梅娘子,看在咱们曾一同侍奉在皇后身边的份儿上,您去催催殿下如何?” 半梅抬头看了看花板,脸上没来由的多了一丝红晕,坚决的向汪楼摇头道:“奴婢此刻不敢上去,您还是再稍等一会儿吧。” “你为什么不敢上来?”楼梯口出现了太子殿下的身形,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有些羞红的半梅,淡淡的问道。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皇后请您立即进宫,有要事儿相商。”汪楼不等半梅回话,急急上前两步道。 “是为了昨夜里的事情吗?对了,朝堂之上今日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李弘走到楼下膳食房,对紧紧跟在身后的汪楼问道。 “这……这……。”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吞吞吐吐干什么?”李弘坐在餐桌上,等候着自己的吃食,示意汪楼在一旁坐下。 “殿下,您这是难为奴婢……好吧,今日一早,大理寺狄大人在朝堂之上,包括下朝后,也像皇后禀奏了,裴炎、薛元超、高智周昨夜里竟然无声无息的死了!” “哦?查出原因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弘放下手中的牛奶,惊奇的问道。 “这个奴婢不清楚,所以皇后让奴婢即可请您进宫。” “这是大理寺、刑部的事儿啊,找我何用?我又不懂的……算了,我先吃饭。” 528 后遗症 慢慢吞吞的吃完饭,在汪楼的焦急期盼的神情下,李弘这才施施然的走出了丽正殿,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看了一眼外面还在下的大雪,钻进了马车这才往身后的皇宫行去。 裴炎、薛元超、高智周的死,显然是白纯安排的结果,至于怎么死的,想来狄仁杰很快就能查出来,至于狄仁杰能不能清楚原因,李弘相信,他这一辈子,恐怕也搞不懂什么叫做一氧化碳中毒。 别是现在,就是在上一世,一氧化碳中毒都是常有的事情,上一世的人们,无论是知识水平,还是常识水平,比起这个时代都要开化了不知道多少倍了,不还是照样有人一氧化碳中毒,哪怕是在车里,不还是一直犯着这种常识性的错误,所以李弘丝毫不担心,狄仁杰能够查出这是白纯所为。 顶多也就是怀疑白纯做了什么手脚,但想要拿出证据来,怕是难上加难了。 刚刚走进蓬莱殿内,就看见两个倒霉蛋正跪在厚厚的地毯上,而正厅的上首并没有母后的人影,这两人给谁跪呢这是? “哎哎哎,干嘛呢,怎么了你俩,跪在这里干嘛?”李弘用脚踢了踢旁边的李贤,疑惑的问道。 李贤抬头看了看他,不敢话,只好对着李弘一番挤眉弄眼,见李弘依然还是很疑惑,只好低声快速的道:“母后为昨夜里的事情发怒了,父皇因为文成公主身死一事儿,据今日在朝堂之上,还大发雷霆了。” “你今日没上朝吗?这朝堂之上都传开了,裴炎、薛元超、高智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都死了。”李哲扯了李弘的衣摆,也低声道。 “那关你们什么事儿,你们跪着干嘛……。” “你也给我跪下!”李弘赶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不用,肯定是鸡毛掸子,于是急忙退后一步,避开了龙妈的雷霆一击。 但鸡毛掸子在武媚手里来不及收回,在李弘避开后,收不住势头的敲在了李贤的肩膀上,立刻打的李贤脸上一阵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喊痛。 “跪下!”武媚铁青着脸色,一夜之间,文成死了、裴炎、薛元超、高智周也相继死亡了。 长安西市乱成了一锅粥,子眼下,竟然发生了太子与两个皇子联合斗文成的丑事! 更可恨的是,今日一早那条发生过厮杀的街道,因为昨夜来不及完全清理血迹跟打斗痕迹,竟然被封街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武媚手提鸡毛掸子,看着跪在眼前的三人,冷声问道。 “母……母后,不知道您指的是哪件事情?”李弘看着让他眼晕的鸡毛掸子,有些二皮脸的问道。 这个时候,李贤跟李哲是指望不上了,如今两人早就跟蔫了的茄子、斗败的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不敢话。 唯独在龙妈的威仪跟巨大的压力面前,敢话的也就只有他李弘了。 “裴炎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的主意!”武媚紧紧盯着李弘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的不安跟紧张。 但最终,她只从李弘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跟不解,甚至是还带着一丝丝的惊异。 “裴炎他们不是在大理寺吗?我昨夜还让白纯派人去保护了呢,怎么了母后,出什么事儿了?”李弘脸上的表情,如同乖宝宝李令月卖萌撒娇时的表情似的,看着龙妈问道。 武媚静静的看着李弘不话,而后再看看李贤跟李哲,见两人对于李弘的话语没有什么反应,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了。 难道这三个人,真不知道关押在大理寺内裴炎等人,于昨夜身亡了吗? 微微叹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语气有所缓和道:“那昨夜你让白纯保护裴炎,就是为了防止裴炎被人劫狱吗?” “这不是明摆着……。” “跪下!”武媚冷喝一声,蹬鼻子上脸,自己刚刚脸色缓和,他就自己主动起身了,越来越无法无了! “哦。”某人只好继续跪好了,道:“儿臣昨夜派白纯前往大理寺,就是怕裴炎的同党,以老八来要挟儿臣放了裴炎,后来证明儿臣猜的确实不错,裴懿、薛仲璋、裴彦先以及刘德威四人合谋劫走了老八,而且刘德威乃是大理寺监正,如果他们里应外合,完全可以劫走裴炎等人,所以儿臣为了保险起见,才派了一千浮屠营的兵士前往大理寺。” “然后你们兄弟三人就只身前往裴懿让你们去的西市了?你就不怕裴懿他们设计挟持你们换取裴炎?” “怕啊,但是那怎么办?老八跟李令月是您跟父皇的心肝宝贝,儿臣跟他俩商量了,那就是,宁可我们兄弟三人有所不测,也不能让老八出什么差错不是?何况,儿臣想来裴懿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儿的。”二皮脸在武媚瞪了好几眼后,还是嘿嘿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谄媚的站在武媚身后,帮武媚揉捏着肩膀,示意那两个倒霉蛋也起来吧。 但那两个倒霉蛋在没有武媚的命令下,哪里会像他那般脸皮厚,而且也没有他那胆大包的勇气,在龙妈没有命令下站起来。 武媚享受着李弘的按摩,微微闭着眼睛道:“你俩也起来吧,昨夜兄弟同心救李旦,也明你们之间还顾念着李旦这个皇弟,皇家能有如此兄弟之情,也是难能可贵了,本宫跟你父皇很欣慰昨夜你们的举动。” “是,母后。”李贤跟李哲两个倒霉蛋同声应道,而后才老老实实的起身,站在了一侧。 “文成要射杀你们是真的吗?”武媚再次皱起了眉头。 李治因为文成的死大发雷霆,虽然是皇家宗室公主,但这么多年来,在吐蕃在大唐,特别是吐蕃,也是深得民心,如今就这么被扣上了一个谋反罪名的帽子,不明不白的死了,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是真的,昨夜皇兄还因此受伤了,一支箭矢射在了皇兄的肩膀上了。”李哲上前一步道。 昨夜里自己跟着李贤两人,同老五杀的兴起,何况在当时那种紧张到让人窒息的厮杀战斗中,整个人都是呈热血亢奋状态,加上文成本就偷袭他们,让他们当时对文成也失去理智的处理方式,自然是认为李弘让文成自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当今日一早醒来后,想起昨夜里发生的一切情形,李贤跟李哲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文成公主逼迫的自尽了。 武媚斜着仰起头,看了看李弘,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而后又变成了冷冰冰的目光,平静的问道:“伤势如何了,严重吗?” “儿臣谢母后关心,不严重,一点儿皮肉伤,就是箭头射中了一点儿,不碍事的。”李弘感受着龙妈的关爱,美滋滋的解释道。 “这事儿很快就会传到吐蕃的,到时候如果再加上有心人的煽风点火,怕是一个戴至徳无法在吐蕃镇压的住了就,别因为文成的死而放松了警惕,你以为呢?”武媚对于裴炎等人的死,心头虽然还有疑惑,但人已经死了,她还能怎么着? 何况裴炎本来就该死,但还没有审问清楚,就这么被人谋杀在大理寺,如今连自己都成了谋杀裴炎的嫌疑人之一了。 而身为大理寺卿的狄仁杰,如今脸面上也挂不住了,人就这么死在了他眼皮子底下,这让他也不得不被朝臣怀疑,是不是自己受了皇后的指使,谋杀了裴炎。 朝堂之上也开始传言,狄仁杰有把柄在裴炎手里,怕在三堂会审的时候,把他供出来,所以就先下手为强,杀了裴炎灭口。 总之各种传言都有,而这些传言就像是外面的飞雪一般,铺盖地的在今日一早,就从朝堂之上传了开来。 “母后,儿臣打算一会儿就知会敬晖、林士翎以及义阳他们,在元日过后,第一时间就赶过去,带着文成姑姑的灵柩一同前去。”李弘诧异的手在武媚的肩膀上停了下来,他没想到,母后第一时间竟然是关心吐蕃的严峻形势,而不是朝堂之上的流言蜚语。 “谁让你停了,继续。”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敲了敲桌面,催促道。 “是,母后。” “不必等元日了,既然你想成立吐蕃都护府,那么就得在文成去世后,第一时间前往吐蕃安葬,给芒松芒赞给吐蕃传递一个我大唐的尊重……。” “没有必要吧?儿臣如今已经牢牢控制……。” “必须如此,谁知道文成是不是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在吐蕃,万一她身死的消息,比敬晖他们率先到达吐蕃,戴至徳一个人,哪怕是加上安西的部队,也不一定能够镇压的住,就像是你的,文成在吐蕃的影响力太大了,你还是不要过于大意了!”武媚忧心忡忡,心里有些担忧李弘被文成的去世,冲昏了头脑,高兴的再得意忘形了。 “是,儿臣这就安排,等外面的大雪停了,就让他们立刻启程。”李弘感激的道,不管如何,母后的敲打都是为了自己好,李弘心里除了感激也只剩下感动了。 529 生吃 武媚坐在椅子上望着外面的雪花怔怔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朝堂之上的传言想来你都知道了,帮母后把这件事儿的影响消除掉。裴炎未经三堂会审而死,这会让朝堂产生不的动荡的,值此元日之际,无论是我还是你父皇,可都不希望朝堂之上再发生些什么意外,这朝堂被你前两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新面孔多了整整三成不止。” “这只能明裴炎势力过于庞大,这些年一直担任中书令一职,没少培养自己的同党……。” “你这是指责你母后我吗?是指责母后用人不当……。” “别别别,您别什么都往您自个儿身上揽,儿臣的意思就是裴炎野心勃勃,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只是伪装的好,连母后您都被他骗了。消除影响一事儿,想来狄仁杰如今早就开始了吧,何况裴懿等人的尸首俱在,又有老八跟宫女作证,而且……对了,那个韦团儿呢?您的贴身宫女呢?”李弘想到此处一惊,急忙望向殿中其他宫女,看看有没有韦团儿的影子。 “此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母后知道该如何做,元日之后,你就去吧,母后答应你了,想去江南就去吧,但你父皇同意不同意还得你自个儿去,我可没办法替你父皇做主。” “好嘞,母后您就放心吧,儿臣一定能够服父皇的,儿臣此次前往江南,您也知道,裴炎留在长安跟朝堂之上的余波都有如此影响力,那扬州指不定现在是什么样子呢,所以这一趟儿臣现在是不去都不行了。” “行了行了,就别在我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去吧,你父皇还在宣政殿呢,此时正在气头上,你们三个过去吧。”武媚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她发现了,李弘这个兔崽子,呆在长安就像是一头猛虎被关进了笼子里似的。 一听到自己同意放他出长安,整个人仿佛一下子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三人向武媚一一行礼,而后这才出了蓬莱殿,李哲、李贤苦着脸,一走出蓬莱殿不远,就开始抱怨李弘昨夜里杀心太重,为什么非要让文成自尽,现在好了,父皇心中又过意不去了,自己三人过去,肯定会被父皇骂得狗血淋头的。 走在依然雪花纷飞的皇宫之内,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就连宫内的金吾卫,此刻一个个也就像是雪人一样,屹立不动在雪地里。 还未到达宣政殿,狄仁杰已经是一身厚厚的积雪,站在臣子向来走动的通道内,在向后宫的方向左右张望着。 远远望去,一个黑白相间的人影有些焦急的在雪地里来回踱步,脚下那一片积雪被他猜的瓷瓷实实的。 “裴炎他们的死,真不是你所为?”李贤低着头思索着昨日里李弘的一举一动,想来想去,也只有在濮王府门口的时候,搂着白纯话那会儿最为可疑。 但这并不代表就是李弘所为,而且他自己刚才也跟母后了,让白纯过去,就是为了保护裴炎,谁知道裴炎在层层保护下,竟然还是死了呢。 “昨我有没有空杀裴炎?我又不会分身,怎么杀死裴炎啊?”李弘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看着狄仁杰的影子,硬着头皮往跟前走去。 “白纯有时间啊。”李哲帮腔道。 “你是不是傻啊!白纯有时间杀裴炎的话,昨夜里,你我三个早就没命了,你还想指望白纯过来救你啊!”李弘一脚再次踹在了李哲的屁股上,一个大大的带着积雪的脚印,就连身后蓬莱殿内的武媚,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望着三人并肩而行,其乐融融的景象,虽然时不时的争执、讨论几句,但相比当年李泰跟李承乾剑拔弩张、充满争斗味儿的局面,可是要和谐多了。 武媚不时看看漫飞舞的雪花,不时望望行走在风雪里的兄弟三人,心底里没来由的赶到一阵阵的欣慰与祥和:“如果真是能够一直如此和睦下去,可就真是皇家幸事了。” 三兄弟看着狄仁杰发现他们后,立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快步流星的走到了三人跟前一一行礼,而后歉意的道:“还请沛王、英王恕臣无礼了,臣想单独……。” “行吧行吧行吧,不就是你大理寺那点儿事吗,搞得神神秘秘的,好像我愿意听似的。”李哲看着一脸麻子的狄仁杰,不耐烦的拽了拽李贤的衣袖,两人率先先往宣政殿走了过去。 见两人走远后,李弘这才仰头打量了下还在下的大雪,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走廊,道:“走吧,去那里吧。” “是,殿下,臣在此处等候殿下,怕是殿下都猜出来臣的来意了吧?” “不知道,你狄麻子城府深沉善掩饰,我哪能猜出来你今日找我啥事儿。”李弘双手拢在袖子里,站在走廊下,看着外面的雪景,淡淡道。 狄仁杰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缓缓道:“殿下笑了,臣向来可不敢向您隐瞒什么,倒是殿下这一次坑苦了臣了。臣只想知道,殿下是如何想到此妙策的?” 李弘把双手从袖子里拿出来,歪着头看着狄仁杰,不耐的道:“狄麻子,你要是有事就事儿,没事儿呢就滚蛋,我没空跟你打哑谜。” 李弘还就不相信,狄仁杰能看出来这是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的,在他的记忆中,历史上明确记载着炭炉中毒死人一事儿的,还是在宋朝了,所以他敢肯定的是,这个时候,人们对于一氧化碳中毒,炭炉中毒身死的概念,还处于懵懂之中。 哪怕是南宋的《洗冤录》当中记载的,关于炭炉一氧化碳中毒的事件,人们的分析往往认为是烟惹得祸,那时候人们还无法把烟跟无色无味的气体区分开,所以这个时候,就更不怕狄仁杰查出什么来了。 而且他为了安全起见,就是怕狄仁杰查出什么线索,所以连昨夜里给文成的毒药,都没有想过用,毕竟,一是不太好接触到裴炎,即使接触到了,也容易给人留在把柄。二是中毒的话,以狄麻子的精明严谨,肯定是能查出来的。 狄仁杰见李弘回答的滴水不漏,就像是一个完全不知道裴炎等人已死的无辜之人,于是只好不在试探,改成了请教道:“殿下想必应该从皇后那里听了吧,裴炎、薛元超、高智周于昨夜离奇死亡,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甚至听狱卒,整整一夜,三个牢房内都很平静,而且……据狱卒,他们死的时候表情都很平静,不像是有人毒害致死。” “那照你这么,是睡死过去了?”李弘反问道。 “这……。”狄仁杰愣了下,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了,难道真不是太子殿下所为吗?“睡死过去臣还是头一次听……。” “那可不尽然啊,许敬宗死的时候,不就是不知不觉的睡死过去了吗?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许彦伯,他就在东宫呢。”李弘轻松的道。 “殿下,就算是有睡死的事情发生,但这也太巧合了吧?”狄仁杰想要从李弘的眼睛中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到最后依然是徒劳无功,李弘表现的完全就是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那么你就先问问你自己,是不是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裴炎捏在手里了,所以被你近水楼台般,无声无息的谋害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刘德威干的,毕竟他也是你们大理寺的人不是?”李弘神秘的笑着道:“你还是先把心思放在如何消除裴炎的死,给朝堂跟你带来的坏影响上吧,至于怎么死的,人就在那呢,难道你还怕尸体跑了不成?凡事要讲究轻重缓急,不然的话,后宫那位,可也要问罪于你了,自己好好琢磨吧。” 完后,李弘不顾狄仁杰的挽留,顶风冒雪扬长而去,死就死了,母后生气是以为自己又瞒着她,暗地里杀了裴炎,并不是想要保住裴炎的狗命。 何况,李旦被劫一事儿,换做母后的话,恐怕裴炎就得被抄家灭族了,这么来,裴炎其实还应该感谢自己呢。 宣政殿已经近在眼前,两个倒霉蛋这次学乖了,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反而是在宣政殿廊檐下,在连铁的陪同下,避雪等着自己。 “你俩咋不先进去呢?”李弘站到了廊檐下,连铁急忙轻轻的帮他拍打着身上的雪花。 李哲翻了翻白眼,抖动着跟尿急似的身子,不满的道:“干嘛,我俩先进去让父皇臭骂一顿,发泄一通,然后你进去后,再好捡现成的?我们才不傻呢。” “老七的有道理,我赞成,这次你先进去,我俩跟在后面,要被训斥,也该一起训斥,也应该你顶在头里才是。”李贤望着一队宫人在雪中缓缓前行,看来是午膳的时间到了,但估计自己的午膳恐怕要跟晚膳一起用了。 “你俩真是有出息。”李弘鄙视了下两人,这才转过头,看着连铁探寻道:“怎么样儿了?气消了没有?最起码知道事情的原委了吧?” “回殿下,今日下朝后,去皇后那里发了一通脾气,而后把殷王召到书房问询了一遍,但殷王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诺诺的,他昨夜里睡着了,发生了什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更没有见过文成姑姑。宗楚客跟刑部尚书也被召集问过了,但是……没人能完整的明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这事儿啊,奴婢以为,还就得您与沛王、英王为陛下解惑了。”连铁探头探脑,看着四处无人,悄悄的低声道。 “行了,知道了,带路,不信还能吃了我们三个咋的。” “你试试!给朕来点儿佐料,朕就恨不得生吃了你们三个畜生!”李治的声音从身后的窗户内传了出来。 “呃……。” 李弘快速回头一看,尼玛!四个人站在龙爹书房的窗口处,议论了半!这特么不是找死是什么! (ps:这两算是一三更了,可月票名次继续往下掉。我更新跟上了,大大们是不是也别吝啬手里的月票了?) 530 慷慨以赴 御书房内不断传来李治怒吼的声音,以及连连的咳嗽声,站在书房外面服侍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一动不动的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面,尽力让自己的大脑陷入空灵境界,只要把耳朵竖起的老高,不要误了陛下的召唤就好。 “早晚要被你们三个畜生气死!” “父皇息怒!” “早晚要被你们气死!” “父皇息怒。” 连铁站在门口,刚刚传到他耳朵里的这两句话,今日从陛下的书房里,已经传出来不止三十次了。 每每从陛下嘴中响起“早晚被你们三个畜生气死”时的话语,接下来肯定是太子殿下跟英王、沛王三人低沉着声音着,自从进入书房后,唯一开口的一句话:“父皇息怒。” 李治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铁青着脸色坐在书桌后面,前方便是以李弘为首,低头跪着的三个“畜生。” “事情真的是如此吗?文成竟然还射伤了你?”李治听完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怒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如果文成真是如他们所言,已经对他们三人起了杀心,那就是罪该万死的罪名了! 但文成当初对大唐,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虽然比不上当年同高祖打下江山,镇守娘子关的平阳昭公主,但其在庙堂之中,也是有着一定功绩的,虽然这些年为了吐蕃复国一事儿,做了一些有损大唐利益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跟当年远嫁吐蕃,以和亲举措为大唐换来短暂的和平比起来,简直都不算是事儿。 而这,也是李治生气的原因,如果这么一位可以与当年平阳昭公主,比肩功绩的宗室公主,无缘无故的被自己的三个“畜生”联手逼死,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朝堂众臣以及其他皇家宗室! 史书上又会如何记载此次事件?难道也要让自己效仿先帝,没事儿跟史官商量着改史书玩儿吗? 而且这一日朝堂之上,先是文成公主死在了西市,被送到了宗正寺的奏折放了上来,还不等他来得及伤心及回神过来,狄仁杰就开始禀奏:裴炎、薛元超、高智周三人,昨夜莫名其妙,离奇的死在了大理寺内。 一大清早就全是让他丧气的折子,身为大唐的皇弟,在元日眼看着就要来临之际,竟然发生了如此事件,李治就是想不生气都难。 于是武媚,一大清早便被他无缘无故的训斥了一顿,甚至把三个“畜生”昨夜跑到西市,救老八逼死文成的帐,也都算到了武媚的头上,意思是你这个皇后平日里太过于纵容三个“畜生”了。 可武媚是什么人?那也是后来当皇帝的人!一山还不容二虎呢,何况一个大明宫内,同时存在着两条龙了呢! 于是果然不出所料,两口子在蓬莱殿内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自然是一头公龙跟一头母龙吵得不欢而散。 武媚把气最后撒到了李贤、李哲两个先进宫的倒霉蛋身上了,所以李弘进去时,武媚的胸中的怒火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而现在,朝堂之上、蓬莱殿内,积聚了满肚子怒火没处发泄的龙爹李治,自然是要把肚子里的怒火,发泄在眼前跪着的三个倒霉蛋身上了。 肩膀的伤势被李弘露了出来,这才让龙爹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无力的挥挥手,示意他们三个人起来回话吧。 于是三人站成了一排,继续等候着龙爹再次骂他们:早晚被你们三个畜生气死的话。 “唉……朕早晚要气死在你们三个畜生手里!” “父皇息怒。” “够了!李弘,你是太子,又是尚书令,还是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吐蕃也一直任由你统辖,如今文成死了,吐蕃的形势会不会有所变化?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是不是那赞普芒松芒赞,也要被你憋着往死里整了?”气消的差不多的李治,开始考虑吐蕃接下来的形势了。 “回父皇,儿臣确实有此意。” “那芒松芒赞就非死不可吗?文成被你留到现在,你不就是怕文成的死,造成吐蕃的动荡吗?现在人死了,芒松芒赞你也要让他死,你就不怕吐蕃的动荡了,难以镇压了?你这是为了一己之私,置大唐利益于不顾了是吗?”李治没好气的看着李弘完话后,走到书房门口,让连铁把茶水递上来。 “杀人诛心、亡国灭文!戴至徳这几年在吐蕃也作出了一些成就,我大唐的文字、书籍、言论等等,如今已经开始在吐蕃之间普及起来了。何况儿臣处死芒松芒赞,并非是为一己之私,再者……儿臣也不是让他立刻去死,怎么着也得缓个三五年,等吐蕃都护府彻底稳定了,再处死他。”李弘站在李治的旁边,低着头道。 “过几年处死……算了,吐蕃是你一手打下来的,至于如何做……朕老了,精力不济了,任由你折腾去吧。”李治自然明白,李弘嘴里的处死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个人想要一个人死,自然是会有很多死法儿供他选择,李弘也不是笨蛋,当然不可能是明目张胆的处死芒松芒赞,至于三五年之后,芒松芒赞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李治自然是知道没有追究下去的必要了。 政 治 斗 争的残酷就是如此,死也会让你死的伟大!有价值!绝不会是不明不白! 就像文成公主临死前最后问的那一句话,芒松芒赞可不可以不死,李弘给了否定的答案。 但两人心里都明白,讨论芒松芒赞可不可以不死时,讨论的不是芒松芒赞会不会立刻被处死。 毕竟,芒松芒赞此时还有价值可以供李弘利用,等李弘榨干了他身上所有的价值,那么就才是芒松芒赞真正的死期了。 而文成公主代芒松芒赞求情李弘,便是明白,当芒松芒赞在李弘眼里,没有了任何价值时,是不是李弘可以给他一条生路。 “父皇,吐蕃地势高,容易发生山体滑坡等等自然灾害,所以在吐蕃……。” “这事儿我不过问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李治无力的再次挥了挥手。 而旁边一直低着头的李贤,心脏却是陡然间砰砰的剧烈跳动着! 刚才李治的所言的任由李弘折腾,已经是让他感到有些绝望了,现在亲耳听到父皇以我在李弘面前自称,李贤的心中则是更加的绝望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机会了吗?难道这皇位就非李弘莫属了吗?我就真的只能一辈子当了亲王了吗! 李贤细微的神情变化,在一刻并没有人注意到,反而是都看向了一个个鱼贯而入的宫女手上,那让人食指大动美味膳食,被一一端了上来。 李弘进宫晚,而且还在东宫吃完饭才来的,但李贤跟李哲,可是从自己的府邸里,空着肚子跑过来的,加上昨夜的一宿折腾,早膳也没有吃,此刻看到那香喷喷的膳食,李哲的肚子不争气的就开始叫唤起来了。 声音大的连离他最远的李治都听见了,停下手里的朱笔,不满的在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这才冷冷的道:“滚回去用膳去,朕这里没有你们的饭食。” “是,父皇,儿臣告退。”李哲没出息的第一个率先道。 听到李治的声音后,从绝望中惊醒过来的李贤,茫然的看了一眼膳食,也急忙行礼告退。 “你留下来,我还有事儿跟你相商。”李治看着李弘也要跟着一同退出去,没好气的哼道。 “是,父皇。”装孝子的某人,也学着李贤、李哲的公瑾样子,行礼道。 待李贤跟李哲离去后,李治这才没好气的走到那张被宫女摆好膳食的桌前,但并没有让李弘坐下,反而是自己坐下后,一边吃一边问李弘,对于裴炎等人的死有何看法。 李弘自然是不可能把实情出来,于是把在蓬莱殿内的话,重复了一遍告知了李治。 “此事儿过于蹊跷了,薛仲璋虽然身为大理寺监正,但他到底是救裴炎呢还是害裴炎呢?现在看来是死无对证了,只能寄望狄仁杰了,看看他是不是能够查出什么线索来,好给朝堂一个交代。”李治有些头疼的道。 这快要过元日了,烦心的实情则是越来越多,没有一件是让他省心的,有时候真想把这皇帝之位立刻禅让给眼前的这个“畜生”,但看看如今这个“畜生”这两干的事情,又让他有些犹豫,心性真是太不稳定了。 “坐下来吃吧。”李治再次抬头,不满的看了一眼还装模作样儿,假装不敢主动坐下来的太子,冷哼道。 “不了,您有事儿就吧,儿臣如果能够办到,绝对不遗余力的帮父皇您去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弘的摇手拒绝坐下来,坚定的道。 “行,那……既然你都这么了,我这里正好有个事儿让你给帮个忙,那个……什么,你……母后那里,你看你能不能过去,帮我美言几句?今日朝堂之上的接连不断都是让我头疼的……。” “父皇,这个……还是算了吧,您自个儿惹得祸,还是您自个儿……。” “你刚才不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李治筷子一撂,不乐意了。 “但这事儿不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能办到的,这得舍去半条命才行呢,儿臣做不到,儿臣还是先告辞了,您慢用。” “你……回来!你试试……。”李治看着一道人影嗖一下跑没了,于是颓废的望着一桌子佳肴,顿时没了胃口:“这个……把这些膳食带着,朕要跟……皇后……一同……用膳!” 道用膳二字时,连铁没有听出决绝之心,倒是听出了一丝上刀山下火海、慷慨以赴的意味儿! (ps:请大家支持下订阅吧,都看到这里了!首发网站:纵横中文网!) 531 探望萧淑妃 林士翎抖掉身上大片大片的雪花,又是把脚底蹭了又蹭,看的芒种都觉得他要把鞋底蹭薄了时,这家伙才停下来,示意他带路去见殿下。 温暖如春的议事厅内,相比较于丽正殿的书房,要大出了很多,也更显得奢华、高贵,而这也是太子殿下平日里与重臣单独议事的地方,每每能够进入这个议事厅的人,基本上在朝堂官员之间已经达成了一个默契,那便是,能够进入这个议事厅的人,绝对是太子殿下倚重的人,太子殿下的心腹之臣。 林士翎也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有着绝对象征意义的议事厅,自然是心中充满了紧张加谨慎,心翼翼的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深怕自己的一双脏脚,给华丽高贵的地毯上,留下痕迹。 门被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宽大到让林士翎目瞪口呆的书桌,甚至都比他平时睡的床,还要大出不少,桌面上摞满了一堆堆厚厚的奏折,太子殿下便坐在书桌的后面,此时正低头看着奏折。 背后的墙面上,是一张真人一般大的巨大画像,上面自然是以太子殿下特有的画风,肖像画风格画的陛下跟皇后,而在陛下与皇后身后,站着的则就是太子殿下本人。 议事厅四周摆放着各色盆栽,侧面放置着一个巨大的书架,议事厅正中央,则是两排整齐绵软的沙发,显然这是专门为来到这里的臣子准备的。 “你先看看这个,我把手里的这点活干完。”李弘头也不抬的道。 而后把文成公主的亲笔信,推到了一边,旁边站立的雪,拿起那封信递给了芒种,而后才递到了林士翎的手中。 林士翎今日已经听了文成公主身死的消息,但对于这封最后的临终遗言,内心还是感到很正经,他可不曾忘了,前些日子,殿下还叮嘱、警告自己,不要妄图暗害文成的。 但这才几的时间,文成公主就在殿下跟沛王、英王的联手之下,被逼得服毒自杀! 李弘停下手里的笔放在一边,雪乖巧的吹干奏折上未干的墨迹,而后轻轻的合上,按类分批的把一道道奏折放好。 “内容你已经看见了,这些都是文成公主的原话,所以昭告吐蕃百姓的话,就按照文成公主的意思写如何?”李弘跟白纯,甚至精卫里最精通的暗语的人,研究了大半文成公主的亲笔信,想要看看是不是有没有隐藏在字面下的,要传达给吐蕃或者是芒松芒赞的信息,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今日让林士翎观看,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是想让他参谋下,这封文成的亲笔信里,到底有没有文成给自己挖的坑。 “殿下,臣没看出什么来,很正常的遗言,哪怕就是拆字,臣也没有看出,其中有什么隐情。”林士翎再次细细观看了一番,郑重的道。 李弘默默的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那么明日一早,就与敬晖,保护义阳公主与驸马,前往吐蕃。” “啊?明日就启程?”林士翎一惊,再有十来就要元日了,吐蕃的形势有这么紧急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之所以没有告诉义阳公主跟敬晖这封信,是因为你善于揣摩他人的想法儿跟内心,对于形势也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所以……。” “臣明白,吐蕃都护府副都护的事情,臣已经听了,最近好像染上了一种怪病,无论是吐蕃的名医还是大唐的名医,都瞧了个遍,但都认为副都护怕是只剩下三五载的光景了,所以臣等过去后,会尽量让副都护安心养病,切莫急于露面等,偶尔看望看望百姓,以及那些大部族就可以了,还是身子骨要紧。”林士翎见李弘刚一停顿,立刻接话道。 李弘满意的点点头,既然林士翎明白了芒松芒赞的价值,明白了芒松芒赞在失去价值后该如何处置,那么自己的心也可以放下来了。 “是啊,孤也很是担忧,所以写了一封亲笔信,你一同带过去吧,替孤好好安慰安慰芒松芒赞副都护以及吐蕃的臣民。”李弘接过雪拿过来的折子,翻开确认了下,然后递给了林士翎。 “是,殿下,臣一定带到,定不辜负殿下所托。”林士翎起身,恭敬的接过奏章,连同文成公主的亲笔信,妥善的踹进了怀里,这才再次坐下。 旁边的雪、芒种这些年被白纯调教的都跟人精似的,所以对于刚才那一番君臣对话,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 一问一答,一唱一和间,君臣两人便极为默契的把吐蕃今后的大局定了下来,甚至连芒松芒赞的死期,也都已经确定好了。 送走了林士翎,义阳公主与驸马权毅便来到了东宫,晚膳自然是在东宫用度,也是李弘对两人的践行,义阳在权毅尴尬的神情下,面上老大不乐意扭捏了半,而后从李弘这里敲诈了太乙城对她的大笔优惠后,这才如欢快的鸟儿般,翱翔进了漫雪地里。 前往江南之前的琐碎事情已经基本上安排妥当,剩余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了,自己走了之后,还有父皇跟母后呢,所以等待着过元日的李弘,这几日是无事一身轻。 义阳夫妇在第二日,便在敬晖与林士翎的护送下,在地间一片白茫茫中,护送着文成公主的灵柩,开始前往吐蕃。 站在皇城门口,送走了这些人后,李弘本想立刻前往裴行俭家里,接近元日了,裴行俭如今位极人臣,请自己吃饭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在李弘看来,裴行俭请自己在他家吃饭,怕是想跟自己谈关于裴婉莹的事情吧。 毕竟到现在,裴行俭回到长安可是有些日子了,但花孟跟惊蛰,依然还是侍奉在裴婉莹身边,想来裴行俭生怕引起他人不满,想要把花孟跟惊蛰给自己送回来了。 看看昨夜深夜悄悄停了继续下雪的空一眼,李弘最终还是决定,先前往皇宫深处九仙门,探望一下萧淑妃吧,这些日子自从从辽东回来后,只去过一次,再不去恐怕李素节就要跟自己抱怨了。 示意芒种跟猎豹带上礼物,而后带着半梅跟寻兰两人,五人便坐着马车往皇宫行去。 颜令宾这些日子也被父皇召进了宫里,与薛楚楚、杜秋娘、霍玉三人,加班加点的帮着父皇整理什么乐章。 唐朝皇弟多善音乐,无论是高祖李渊,还是先帝李世民,或者是自己的龙爹,在这一方面李弘没有发觉他们有什么音乐赋,但不得不,他们的积极性都是很高的,加上又没有人打击他们,只有恭维声,这让他们也就情绪更加高涨了。 “上元、二仪、三才、四时、五行、六律、七政、八风、九宫、十洲、得一、庆云”等等曲目,在李弘的耳朵听来,都是没啥区别。 一边跟半梅与寻兰,着他对音乐的理解,一遍往九仙门内走去,只是刚刚走到九仙门附近,就看见了一大群的仪仗停在门口,仔细观看了一番,竟然就是嘴里那不懂音乐的龙爹的仪仗。 扭头看看自己身后提着大包包的芒种跟猎豹,总不能再把东西提回去吧,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用眼睛瞪开了龙爹仪仗对自己的阻拦,领着自己身后的四人,踏进了萧淑妃的院。 庭院内的雪白的积雪早早就被扫到了两旁,显然龙爹来的时候,萧淑妃还是清理了一番,不然的话,怕是以萧淑妃如今随缘随性的性格,这些下了一两夜的厚厚积雪,指定是任由着白雪自己融化了。 探头探脑的刚刚进来,就看见连铁站在门口等候着自己了:“殿下,陛下了,让您直接进去,至于这些礼物,就由奴婢代收了。” “我又不是孝敬父皇的,为什么要你代收?要代收也该是母妃的奴婢代收才是,你算老几?起开!” “这……但……陛下交代……奴婢不敢不从啊。” “那不嫌沉你就拿着吧。”李弘耸了耸肩,厅内有人正冷眼旁观着自己起伏他的贴身太监,于是只好妥协。 某人走进正厅,嘿嘿着二皮脸向李治跟萧淑妃见礼,刚刚见完礼,李治就满脸不悦的质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看看母妃啊,告诉母妃一声儿,今儿一早,那个义阳皇姐与驸马,在敬晖跟林士翎的护送下,已经前往吐蕃了,过来看看母妃有什么需要的没有。”李弘想要坐下话,却被龙爹虚空踹了一脚,于是只好继续站着道。 “弘儿客气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难得你这么有心了,坐这边吧。”萧淑妃含笑道,然后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李弘坐在她这一边。 “多谢母妃,哟?您这是跟我父皇下象棋呢啊?看这局势,父皇您这……三五步之内,你就……。”李弘刚一坐下,才注意到李治与萧淑妃之间,摆着一个落着不少棋子的期盼,只是局势看来,对龙爹又是很不利。 不过难得两人在雪后还未放晴时,能够如此淡然的坐在一起下棋聊。 “这是你父皇让着我了,我这棋艺,还是陛下教的呢。”萧淑妃不去看李治一张越来越臭的脸,向李弘解释道。 李弘自然也不敢看龙爹那张臭脸,但想来父皇来此,心情不佳,怕不单是因为棋局要输吧?想来应该是萧淑妃不愿意离开这九仙门,前往以后新建成的吴王府了。 (ps:征求几个名字,男女都要,要去江南了,人名帮着想几个呗,没有人帮忙的话,那下一章我就点名哪位大大了啊。) 532 做客 在看着龙爹在最后挣扎了几步,连带着不要脸的悔了几步棋后,终于还是投子认输,但最后却把气撒在了自己头上,连连抱怨是自己的出现,扰乱了他的思路,致使他分神,连输给了萧淑妃好几盘。 李弘无奈的翻翻白眼,的跟真的似的,萧淑妃也跟我话了呢,的比你还多呢,怎么就没见人家分神? 这话做为孝子的他,当然是不敢明着出来,在心里腹诽了两句后,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元日开春后,即将重建的吴王府上。 而李治也默默的赞许着,冲他点了点头,老子有难,身为儿子的,就该出来帮忙不是? 萧淑妃坐在那里,听着父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如今一堆废墟的吴王府都快要夸成花儿了,但依然还是坚定的摇头不语。 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但却是她修身养性的静悟之地,一时间想到离开这里,心里还是有些难舍难分的情愫。 虽然四面都是高墙,每能够见到的阳光极为有限,特别是冬日,白本来就很短暂,而那灿烂的阳光,每每行至院,也是匆匆而过,从来不肯过多停留。 但即便是如此,这些年也让她为这个院倾注了太多的感情,特别是这里皇后还曾来过,陛下也是在这里偶尔过一夜,这让萧淑妃一时之间,确实是难以抉择。 李治瞪着李弘,示意他继续,元日之后,你兔崽子就要前往江南了,这件事儿你要是办不好,干脆你就别去了。 但李弘哪能完全理解萧淑妃的意思? 本来萧淑妃多年前就养成了一个云淡风轻、宁静致远的心性,对于环境的变迁,自然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儿,何况还要加上跟李治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事儿,所以李弘哪怕是神仙,也无法全部理解萧淑妃的真正想法儿。 一时之间实在想不透到底该如何劝解,于是只好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上云卷云舒。正所谓:‘生亦欣然、死亦无憾。花落还开、水流不断。我兮何有、谁欤安息。明月清风、不劳牵挂’。所以母妃啊,当年太极宫您便住在观云殿,如今父皇为了那个什么……已经打算好了,这吴王府重建后,就改名为归云阁,您得体谅父皇的一番良苦用心才是啊。” 萧淑妃白了瞪了李弘一眼的李治,淡笑道:“弘儿你何时也学会欺骗我了?你来我这里,可从来不曾如此违心话的,为了你父皇,难道连我也要欺骗?那吴王府的重建,我可是听,是为了两个异国女子而建,可不是为了我啊。” 李弘一听萧淑妃话的意思,得,自己还是别参合了,这显然不是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事儿,而是萧淑妃在与金荣乞、张绿水争风吃醋呢,所以自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为妙。 也不知道萧淑妃如今是不是跟母后通气了还是咋的,死活就是不愿意离开她这个院,也许,是怕跟金荣乞与张绿水住在一起,有失身份? 李弘再一次不顾龙爹的阻止声,匆匆从萧淑妃的院跑了出来,自己该办的事情也办了,剩下的事情,是他们老一辈之间的事情,自己不能瞎参合,不然容易被龙妈揍。 匆匆从皇宫出来后的他,甚至连东宫都没有回,只是把半梅跟寻兰打发回了东宫,而后便让芒种跟猎豹两人,驾着马车出了皇城,向他未来的老丈人裴行俭的家里奔去了。 长安街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到了两侧,昨清净了一的各个街道,在积雪被清理后,再次恢复了往常的繁华。 商铺林立、鳞次栉比、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匆忙的马车、轿夫肩上的轿子、文人士子、少女名媛,一个个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难想象,此时此刻,各个寺院、名胜风景区,以及最为著名的曲江池,肯定是人流如织,充斥着墨客雅士,正望着白茫茫的雪景,吟诗作赋扮风流人物。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个时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少了些许的匆忙,多了一些欢庆跟喜悦,显然随着元日的脚步越来越近,人们发自内心的喜悦也越来越重。 “裴婉莹从蓝田回来了没有?我听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产妇愿意前往他们那里生孩子,都是请大夫前往家里?”李弘坐在马车里,悠然的问着驾车的芒种跟猎豹。 “是,殿下,别是产妇,就是一些轻微风寒之类的病痛,百姓还是希望把郎中请到家里看病,没人愿意前往。就算是有孙神医坐诊,但依然是没人愿意在蓝田医院看病。”猎豹摇着头,也觉得殿下这个法子是不是错了呢。 建成后的蓝医学院规模宏大,占地广阔,除了学院便是被命名为医院的楼宇,但到如今,每一都是请走郎中多,往里瞧病的少。 而诊金等等,完全就不够支撑蓝田的开销,一直以来都是由白纯这个冤大头,每月支付大量的银子,维持着蓝医学院的正常运转。 “那为什么不把郎中外出的诊金调高一些,这样一来不就有人愿意来了吗?我还就不信他们都有钱到,涨了一倍诊金后,还往家里请郎中。”李弘没好气的看着窗外道。 “殿下,据不是诊金的事情,而是百姓们觉得不安全,一进去后,全都是穿着白大褂的,百姓认为在里面瞧病不吉利,素衣向来只有丧葬时候才会穿,如今一进蓝田医院,百姓老是误以为有谁死了呢,所以弄的现在孙神医也很头疼。”芒种驾着马车,扭头望向身后的马车道。 “那孙老头就没有想过不干了?”李弘很好奇,既然如此冷清,按孙老头应该早就关门闭户才是啊。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像是有原因,具体奴婢没敢过问。”芒种叫停了马车,立刻跳下车辕,打开了车门。 门口的裴行俭与夫人,以及家里的下人等等,站成了两排,隆重的恭候着太子殿下的到来。 李弘走下马车,看着门口非比寻常的阵仗,哈哈笑着道:“你这样欢迎我来你家做客,弄的我这空手来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李弘两手一摊,嘴上这不好意思,脸上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 一双眼睛从站在门口两列的队伍里找了半,也没有看见裴婉莹的身影,于是只好好奇的看向裴行俭,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你闺女我还不来呢,哦,我来了,你把闺女藏起来了? 裴行俭看着李弘原本笑意盈盈的脸拉了下来,跟太子共处了四五年的他,自然是知晓太子的脾性,苦笑着道:“还望殿下恕罪,臣虽然不知女与您如今如何,但无论如何,女如今还是待字闺中,如果站在门口迎接,传出去让人笑话。” “我也不行?”李弘问道。 “谁都不行。”裴行俭坚定的道,不过是心里加了一句:“除了您,谁都行。” 随着裴行俭走进正厅,这才看见了花孟跟惊蛰二人,至于裴婉莹的身影,依然是不知道被裴行俭藏在了哪里。 面对李弘眼神的问询,花孟跟惊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两人为了太子殿下跟裴姐的感情之事儿,也不敢随便的为太子殿下告密,如今裴姐就在闺房。 何况裴大人今日叮嘱裴姐的话来:“今日太子殿下过来,但你得有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能像我不在家时,当着你娘的面,跟太子眉来眼去的。” 一番话的裴婉莹玉面通红,躲在了自己的闺房,什么也不出来了,就等着李弘来了后,看看父亲是不是会让自己出去了。 双方坐定之后,裴夫人自然是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太子殿下虽然经常来府里,在她心里,也把李弘当成半个女婿看了,但太子就是太子,哪怕一往家里跑八趟,自己该有的礼数也是不能缺的。 “殿下元日之后离长安,所以臣请殿下来寒舍,一是感谢殿下对臣的提拔之恩。二是感谢殿下对女、以及贱内的关照。臣能得殿下如此厚待,心里真是感激不尽,定然也不会让殿下对臣失望,无论是为我大唐,还是为殿下,臣都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裴行俭捋须,郑重的道。 “知道就好,我离开长安后,想来朝堂之上也不会太过安静,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这一切还需要你跟催元综两人共同掌控。不过今日不谈朝政,只谈私事儿,这样吧,你自个儿忙着,我自己随便转转。”二皮脸一摆手,不顾人家主人一脸错愕,径直出了正厅,就往人家后院闺女的闺房方向走去。 “这……。” 裴行俭站在厅门口,看着比自己还熟悉裴婉莹闺房在哪个方向的太子,伸着手臂想要拦阻,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拦阻,而且就算是拦阻了,就冲太子殿下这个架势,人家会听吗? (ps:十二点后的那章挪到明了,所以大家不必等十二点后的那更了。明日还是三更,就是放到了明晚上了。) 533 温存 裴行俭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望着在拐角一闪而没的背影,不由想起前些日子杨思俭跟自己在平康坊喝酒的事情来了。 显然,杨思俭看到殿下如此恩宠裴婉莹,心里有些替自己的女儿杨雨担心了,所以便主动向自己伸出了橄榄枝,希望能够得到一些自己在殿下跟前,对他的美言。 但裴行俭对于杨思俭向来是看不起,他不知道此人在太子殿下跟前如何,但在朝臣交往中,此人一向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见利忘义、唯利是图惯了,这些年在朝堂之上,并没有交到真心的朋友,反而是一直让其他同僚非议其人品。 而这,想来也是皇后指定其女杨雨为太子妃的一部分原因吧。 毕竟,在皇后看来,太子妃的父亲,如果是一位在朝堂之上颇有人缘、善于交际之人,往往会给太子殿下带来很多的烦恼,而且如果一个控制不好,等太子殿下登基后,很容易形成一股以太子妃父亲为主的朝堂势力。 这样一来,再加上太子妃荣升为母仪下的皇后后,加上一些枕边风,很容易让朝堂被太子妃一边的人控制。 何况朝堂之上本就是千变万化的权利斗争的中心,时日一长,这股势力对于朝堂、对于大唐,都存在着很大的隐患。 裴行俭望着空无一人的后院,再望了望被挡住的裴婉莹的闺房,摇头叹息一声,扭身回去跟自己的夫人准备宴请太子的晚宴去了。 他看的出来,太子殿下对裴婉莹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是从表面还是实际上,还有就是对自己,特别是对裴婉莹的用心上,这人还没进宫呢,就又是丫鬟、太监、宫女的往家里送,甚至连贴身太监都给送过来了。 这可是连被皇后钦定的太子妃都没有的待遇,而且想来太子殿下如此胡来的事情,皇后定是知晓的,但却是丝毫没有警告太子收敛一些,想来也是同意两个人的……私定终身? 想到私定终身四字时,裴行俭不由得脚下一踉跄,差点儿脚下拌蒜摔在地上,而“引狼入室”四个字,一下子便跑进了他的脑海里萦绕着,久久挥之不去。 下雪别是人,就是动物都会安静的趴伏着懒得动弹,所以一直死气沉沉赖在裴婉莹闺房的白起,半都没有动一下了。 就连裴婉莹都以为这家伙这个冬日之后,是不是会死掉?老是一副懒洋洋、浑身乏力的感觉,让人不得不担心,它会不会过不了这个冬季呢。 但就在她望着牛犊子似的白起,想着心事儿的时候,白起那硕大的狼头突然间抬了起来,一双耳朵顿时竖了起来,警惕的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但还不等裴婉莹问它怎么了,又要死不活的趴了下去,对于裴婉莹的问话,也是爱答不理的。 裴婉莹白了一眼白起,伸着纤细修长的玉指下意识的抚摸着白起黑亮的皮毛:“你父亲会让我什么时候出去见那人呢?那人怕不怕父亲啊?应该不会怕吧,他可是太子呢,没理由怕父亲的,应该是父亲怕他才对。但他怎么不来见我……为什么父亲还不让我出去呢?” “你想出去干什么啊?” “谁?”裴婉莹美丽的眼睛充满了惊喜,望着自己闺房的门口,确定似的问道。 而旁边的白起不过是睁开眼睛翻了一下,而后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刚才它就听到脚步声了,待确认了是自己熟悉的人的脚步,才懒洋洋的没去搭理。 “你我是谁?”李弘自己推开门,含笑走了进来。 而映入他眼帘的,则就是绝美的脸颊带着惊喜神情的裴婉莹,站在闺房内的厅里,一双眼睛睁的大大,注视着“无礼”跑进来的人。 裴婉莹看着转身关上门的李弘,兴奋不已的向前走了两步,而后见李弘转过身来,于是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羞怯的不敢再向前了。 站在那里低着头望着脚下的地毯:“你怎么过来了?我父亲呢?他让你过来的吗?” “你父亲啊,不知道,我跟他让他自个儿忙吧,不必管我了,我自个儿随处转转就好。”李弘原本以为自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想到裴婉莹几日不见自己,见了面也是格外的兴奋,这让他心里感到暖融融的,格外的充实。 裴婉莹噗呲笑出了声,这人就是这样,不怕地不怕,来人家家里也当是自己那东宫似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儿也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但想到太子如此,还不就是为了早一些见到自己吗?于是心里又是一甜,幸福的责怪道:“哪有人来别人家做客,自己随处转转的?还转到了人家女儿家的闺房来了。” 李弘看着一直还低着头的裴婉莹,娇羞的模样儿让他情不自禁的拉住那一双有些扭捏的手,调戏着佳人道:“我不知道啊,我听到有人话,什么还不来见我,会不会让我见他……。” “你这个人讨厌死了,我才没有……唔……。”裴婉莹抬起头娇嗔道,但话还没有完,日思夜想的熟悉的气味儿,便充斥在了她的琼鼻端,还来不及做反应,樱唇便被那人吻了上去。 “嗯……唔……。”感受着湿润的舌头霸道伸向了自己嘴里,侵占、吸吮着自己的芳香,原本还在反抗、捶打李弘胸口的手,不由自主的在她踮起脚尖后,温柔的搂住了李弘的脖子。 “啊……。”过了好一会儿,裴婉莹以为自己仿佛正在腾云驾雾,仿佛要飘到世界的尽头,就快要喘不过气来时,那人才放开了她的樱唇。 裴婉莹剧烈的起伏着饱暖的胸脯,酒窝泛着诱人的光泽,眉目流转注视着搂着她腰肢的人,而后主动的把自己的脸颊贴在李弘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还以为父亲不同意我跟你的事儿呢,这几日过的好忧心的。” “为什么会不同意呢?”李弘任由裴婉莹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而后抱着怀中温软如玉的佳人,踢了一脚站着路的白起,而后搂着裴婉莹在怀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 “不知道,总之爹回来后,就没有问起过我,就连我娘,我爹都没有跟她谈起过,所以心里总是难免有些担心。”裴婉莹很享受的坐在李弘的双腿上,整个人尽力向那个安全、温暖的胸膛内蜷缩着道。 李弘这一次倒是没有胡来,没有上下其手的对裴婉莹动手动脚,两人好久不见,心中对彼此都甚是想念,在雪后初晴的气里,能够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些知心话,就已经是很知足了。 抚摸着那柔亮乌黑的秀发,李弘在裴婉莹那迷人的酒窝上亲了一口,惹得裴婉莹向他翻白眼,他才呵呵笑着道:“没有谈起就是反对啊,我看不尽然啊,或许是这两你爹朝堂之上比较忙,没有时间吧,何况花孟跟惊蛰两个大活人,在你们家晃荡,你父亲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来?” 裴婉莹自动忽略了某人诋毁自己父亲的话,再了,这样的诋毁算什么?惹急了这个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再把自己的父亲当着自己的面训斥一顿,他恐怕都干的出来。 “也是啊,花孟、惊蛰,还有前几日你送过来侍奉我母亲的几个宫女,我爹好像并没有什么,反而是有时候他还使唤呢,那这么来……。”裴婉莹思索了下,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后,立刻又兴奋了起来。 “不错,你父亲想的比较多一些,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没有谁能够阻止我娶你去东宫的,谁都不行,更别提是你爹了,实在不行,我就以尚书令的名义,把你爹调到岭南……。” “你敢!哼,你要是胆敢把我爹调到那么远的地方,我也跟着过去,不跟你这个坏人一起了。”裴婉莹皱着眉头,仰着细长白皙,如同鹅颈一样美丽的脖子道。 李弘温柔的伸手帮裴婉莹抚平皱起来的眉头:“当然不敢了,有你反对,谁还敢?” “就是,知道就好。”裴婉莹得意洋洋的傲娇道。 这一刻,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都是那么的幸福,就像那一夜两人行走在寂静的夜巷中,手牵手、肩并肩,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全世界把所有的空间都给了他们,整个世界也只有他们两人存在似的。 裴婉莹娇美的脸上爬上了一丝红晕,某人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触碰到了她腰间细软紧致的肌肤。 “喂……。”裴婉莹身体一僵,两只手臂本来一直搂着李弘的脖颈,坐在李弘的双腿上,待感受到那只温热的手掌,触摸着自己的肌肤来回抚摸时,立刻警告道。 但某人显然不在乎她的“严厉”加风情的警告,手掌从腰间来回抚摸了一会儿后,便开始得寸进尺的向自己的玉背抚摸了上去。 “不行,父亲一会儿请你过去怎么办,岂不是羞死了……呃……。”裴婉莹话还没有完,樱唇再次被人印了上去。 而就在他们缠绵悱恻的时候,裴婉莹却感觉自己丰满的臀部下面,好像有什么顶着自己了? 不经世事的她,急忙松开李弘的嘴,喘息了下道:“呃……你的手……。”感受着那只不知何时绕到自己胸脯上的手,娇 喘着温热芳香的味道道:“唔……你……你起来下,看看是不是坐在什么东西上了,没有顶到你吗?” “这……。” “殿下……。”外面很适时的响起了裴行俭敲门的声音。 “等一下,别催。”某人意识到了裴婉莹这个白痴,指的是自己一柱擎的地方后,冲门外面的裴行俭道。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老子怎么起身,怎么给你开门? 534 武举 自己闺女的闺房门外,竟然让自己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不紧不慢的打开! “殿下……。”裴行俭看着开门的是李弘,愣了下后行礼道。 “走吧,过去吧。”李弘作势要拽身后裴婉莹的手一起走,却被裴婉莹羞红着脸,远远的躲开了。 刚才那一幕已经是让她羞死了,此刻心房还在噗通噗通的乱跳,要是再被你这个坏人,当着父亲的面牵手,自己岂不是没脸面对父亲了。 娇艳欲滴的裴婉莹低着头,不敢看裴行俭,只是匆匆的行礼后,便踏着碎步,紧紧跟在李弘的身后往前厅走去,至于她爹还在后面这事儿,管不了了,只要不被爹看出什么异样就好,刚才真是吓死了! 以后不能给这个坏人这样独处的机会……不对,不能任由着他的性子来了,不然自己与他一起,早晚有一不是被吓死,就是被羞死的。 裴行俭望着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一脸无谓、没羞没臊的太子殿下,再看看自己的闺女低着头,神情惶惶,又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 “唉……。” 无奈的裴行俭剩下的只能是无语问苍,事已至此,罢了! 而接下来依然还是有让裴行俭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他本以为太子殿下跟裴婉莹一起,除了那女之间的情事外,不会有其他的话题的。 但显然他的判断错了,在用膳完毕,坐在前厅喝着热茶时,太子殿下明显跟自己没有什么话,反而是一直在跟自己的闺女裴婉莹,讨论着孙神医设在蓝田的所谓的医学院一事儿。 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就是连自己的夫人,偶尔也能插嘴上两句,而太子跟裴婉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夫人插嘴,而觉得不妥,甚至是还会认同的点点头。 这样的场景,让陪着太子殿下喝茶的裴行俭,感觉自己就是个陪客,像平康坊里的那些娘子似的,只是坐在了起个陪衬的作用! “你们是不是傻?”李弘看着气呼呼的嘟起嘴,腮帮子鼓起来,酒窝消失不见的裴婉莹,道:“素衣既然无法让百姓适应,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考虑添加一些靓丽的色彩呢?难道就非得是一身白衣才行?” 裴婉莹歪着头,一脸疑惑:“这当初不都是你设计的么?是你让我们需要穿着白色的衣服,如果有一些脏东西,可以立刻发觉,但如果是深色的呢,会很难发现,这是为了患者,为了郎中的整体素养,为了……。” “那你不知道有时候需要做审时度势的改变吗?谁告诉你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你们的宗旨是什么?治病救人对不对?既然如今你们如今的衣着,无法有效的让你们行使你们的宗旨,那么就要懂得变通,懂得改变,难道你傻傻的等着百姓改变,为主动迎合你们的宗旨?变通!变通!变通!让雪、夏至她们带话给你们多少次了,在通往成功的路上,有很多条路,不是非要一条路走到黑,走不通的时候,你可以换一条路嘛!比如你今要去东市,前面修路或者前面有堵墙,你就不知道拐弯、绕道,你难道会是想着翻墙过去还是撞开墙面过去?”李弘看着一直气鼓鼓的裴婉莹,苦口婆心的道。 原本气鼓鼓的听着李弘教训的裴婉莹,听到最后李弘嘴里的比喻,一下子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忘记了旁边还有父亲跟母亲在,撒娇道:“讨厌,哪有这样比喻的,再了,这是你当初定下来的,谁敢改变?” “婉莹的对啊,您是太子殿下,您定下来的规矩,他们就该遵守,哪怕是孙老神医也不行,所以这不能怪婉莹他们,婉莹昨日还了,打算元日之后,效仿您在蓝田治理瘟疫时一样,给每个人的胳膊上,再系上一条红丝带试试,不准这样啊,可以让百姓前往蓝田去看病。我这也不得个病,要不然还可以帮婉莹……。”裴夫人发扬着大无畏精神,打算以身作则了都。 “娘,您什么呢,怎么还盼着自己生病了,您放心吧,既然他了,那衣服可以改,那么其他的地方当然也可以改了,等元日啊,再改改,不准就可以有很多人来了,现在就比以前多了一些,虽然还是很少,但已经有进步了。”裴婉莹挽着她母亲的胳膊,摇晃着道。 裴行俭心中是闷闷不乐,但做为路人甲的角色,脸上还老得时时带着微笑,而且时不时还要点头附和一下三人之间的谈话。 在自个儿家里,本来请太子殿下用膳,就是一件极为累人、消耗精力的事情,往往没有什么大事儿,没有哪一个大臣,愿意在家里请皇亲国戚来家做客,来一次等于把整个府邸要重建一番了都快。 虽然他裴行俭不用重新修缮来迎接太子,但……自己却搭上了个女儿啊! 做为老两口的心肝宝贝,自然是态度一致的拒绝了李弘的意见,那就是绝不让裴婉莹陪同太子殿下南下,哪怕你撤了我的右仆射之职,也不能让裴婉莹跟着您南下。 如果裴婉莹跟着您名不正言不顺的南下,这朝堂之上、百姓之间,得有多少人戳我裴行俭跟您太子殿下的脊梁骨?大唐还有礼仪吗? 我裴行俭这右仆射的位置,可就是到手的有些蹊跷了,虽然如今朝堂之上,已经有这样的流言蜚语,我裴行俭是因为闺女的原因,所以才被太子殿下赏识,坐上了右仆射的位置。 但现在太子殿下要带裴婉莹南下,绝对是不行的,这岂不是做实了裴行俭靠女儿得太子殿下恩宠,才坐上右仆射位置一事儿嘛。 而自己在安西、在吐蕃的功绩,就真要被朝堂之上,一些政见不合的同僚,理所当然的无视了,这是他裴行俭不能容忍的。 裴婉莹自然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儿,心里可是被李弘这大胆的提议给气坏了,你这人怎么什么都敢,如果这样的话,我的名节、父亲的名声,可都要被你毁了。 既然人家一家三口都持反对意见,何况自己这个提议,本身自己就很心虚,已经把人家闺女的芳心不明不白的偷到手了,这就要开始明抢人家闺女的身子了吗? 最后自然是此事儿作罢,某人脸上丝毫没有被人拒绝的尴尬,一如往常的谈笑风生直到深夜,把人家闺女送进了闺房内,又停留了好几柱好几柱好几柱香的时间,就差裴行俭提刀砍进去时,某人整理着衣服,施施然的从人家闺女的闺房,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 而至于闺房里的佳人,某人淡淡的对佳人的爹道:“婉莹睡了,你就别打扰了,回去睡吧,我也要回去了。” 裴行俭继续无语问苍,望着马车缓缓离去,萦绕在脑海里的引狼入室四个字,不知不觉的变成了羊入虎口在脑海里萦绕,整的他一宿都没有睡好觉,直琢磨着,要不要向陛下跟皇后,告上太子一状。 但辗转反侧间,想想太子殿下从就没有被陛下跟皇后彻底的管教过,这现在大了,怕是陛下跟皇后如今想管教,也是有心无力了。 武举的事情被李弘提议给了裴行俭,而武举在李弘与武媚商议后,摒弃了武媚参考科举制度的建议后,变成了从军中举行武举,以此来吸引从民间招兵的目的。 元日以来,裴行俭最忙的就是在兵部尚书任雅相的陪同下,在长安城外的各个兵营跑来跑去,做为第一年的武举,自然是被极为看重。 历史上武举的最初发明创造者,便是李弘的龙妈武媚,而大唐有名的以武举高第者,便是后来的被封为异姓王的代国公、汾阳郡王郭子仪。 如今经由李弘递交给裴行俭主持的武举,自然也是由武媚首先提出来,而后在与李治、李弘,三个人合议了一番,经中书省、门下省,李治御批后,才下发给了实施者:尚书省。 而在这第一届武举之前,无论是先帝李世民,还是李治,都曾向下召集过能征善战之人,只是并没有像科举一般,被列为制度化。 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以及军事谋略等,而在此基础上,浮屠营的一些训练科目,也被加进去了一些。 在李弘看来,原本兵部提出的几种,就足以适应当前大唐对战争训练的需求了,并不一定要急于求成的,加上浮屠营的训练科目。 时代的不同,所有的东西也自然是不尽相同,显然,在兵部提出来的科目中,马背上的技艺,依然是大唐所重视的技艺,而这也是大唐能够征战四方、百战百胜的基础。 所以李弘对于武举一事儿,除了交给裴行俭以示对兵部、对这次武举的重视外,就是把浮屠营的兵士调了出去,当成了这一次武举的标杆,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参加武举,自然是也可以。 毕竟,高第者的地位与科举及第者同等,与科举及第者也是同一品级,都是经由朝廷任命的正六品的官职。 535 经停洛阳 元日之后的长安、洛阳自然是整个关内最为热闹的地方,两地因为都乃是大唐最为倚重的地方,加上彼此别具特色的元日氛围,让经过一场大雪洗礼后,珊珊到来的元日,更是增添了一丝欢庆的气氛。 跟着李治、武媚以及礼部等等官员,忙完了祭祀等等必不可少的礼仪活动后,李弘对于江南是更加向往了,或者是,自由的味道太好闻了,毕竟,这几日太子被龙爹跟龙妈,包括礼部等官员,都快要摆弄成孙子了。 武举的事情李治竟然要亲自前往观看,但由裴行俭陪同自然就足以了,在蓬莱殿觐见了武媚后,原本还打算在长安赖上几的李弘,破荒的被他龙妈赶着下江南。 闷闷不乐的某人,于是只好在等不到大食国使者到达长安,第二日一早,便被武媚亲自轰出了长安城,还不知道他那点儿心思,不就是想着大食国的那个公主吗! 于是某人,最终只好两眼茫茫望西,不甘心的率领着自己的二百多人,启程前往洛阳,而后从洛阳坐船,直下江南。 无法无、尉屠耆加上白纯、芒种与猎豹,以及二百人的亲卫队,便是太子殿下李弘下江南的全部人马了。 雪等人因为白纯的随行,加上太乙城自然是不能一个主事的都没有,武媚又不愿意给他看管太乙城。 于是,某人斟酌再三,只好忍痛割爱,留下雪、半梅以及寻兰跟夏至四人,共同打理太乙城,至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决策时,她们四人又无法拿定主意时,那就打开太子临行前,给她们四人的锦囊吧。 是到关键时刻再拿出来看,保证能够帮她们四人拿出主意,武媚将信将疑的看着装模作样、扮做诸葛孔明的李弘远去。 而后凭借着自己的威仪,强制要过来了拿在雪手里的所谓锦囊,打开一看,差点儿鼻子没气歪了,只见上面赫然写道:“关键时刻拿不定主意,怎么办?我交给你们个办法,那就是:死皮赖脸的去找我母后,她不会不管的,放心吧。” “哼,看我会管你那破事儿才怪了!”武媚把锦囊拍在了雪手上,拂袖往宫里走去。 四女见皇后离开后,拿着打开的锦囊你望我、我望你,最终没能抵住诱惑,四双眼睛偷偷的翻开那纸条,顿时全都愣在了皇城门口:“这也行?” 而令李弘还是四女还是武媚,都没有想到的是,当李弘离开已经半年后,太乙城还真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但最终,却是镇国太平公主,帮她们解决了这一难题。 这不但让雪四人心悦诚服,就连武媚一连好几看李令月的眼神都怪怪的,总感觉李令月长大了,会是第二个李弘,毕竟,现在的她,与李弘时候的特质,太接近了。 想到这里,武媚都不由得有些头疼,李令月要是真的像李弘那样的话,这以后长大了,好找婆家吗? 李弘一行人到达洛阳后,并未做过多的停留,但如果哪里也不去,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在人还未到洛阳城门口,纪王李慎的长子,东平郡王李续,已经恭谨的在城门口恭候他的到来了。 洛阳府尹娄师德同样也在恭迎的队列之中,包括一些其他官员,在元日刚刚过完后,一同出现在城门口迎接当今太子殿下的到来。 “臣东平郡王李续、洛阳府尹娄师德见过太子殿下。”城门口处,李弘身为太子,可以不下车与臣子话。 “别客气了,直接前往纪王叔的府上,今日歇息一日,明日我便登船南下。”李弘的声音从马车里淡淡的传出来。 而随着李弘的要求,自从进了城门后,除了娄师德之外,其他官员纷纷被李弘打发回家了,这让一些官员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毕竟,如今谁都可以看的出来,如今太子殿下的威势跟权利,可是直逼先帝啊,这八九成就是大唐未来的皇帝了。 如果能够通过今日的宴请,为太子殿下留下好印象,哪怕是一面之缘,让太子殿下以后再次见面,觉得眼熟都行。 但没想到他们的希望最终还是落空了,太子殿下并没有想要多隆重的接风仪式,反而是选择了最最简单的仪式,人数也变得少了很多,甚至是比沛王、英王来洛阳时的排场都不如。 一个个被遣散回家的洛阳官员,垂头丧气、神情落寞,原本幻想着今日在宴席上,如何能够给太子殿下留下深刻印象的计划,全都成了泡影了。 纪王李慎一如往常,儒雅倜傥,站在门口捋着一向让他得意的胡须,先是向走下马车的李弘行君臣之礼,而后李弘才行晚辈之礼。 “娄大人可是难得贵客啊,如果不是弘儿过来,想来娄大人还是不会来寒府做客吧?”纪王李慎为人风趣,加上其儒雅倜傥的外表,向来颇得他人好感,其贤王之美誉,显然并非浪得虚名。 “纪王这可是折煞臣了,上次臣请您前往落水画舫赏月,可是被纪王您推脱了啊。”娄师德不落下风,嘴上也不饶人的道。 “哈哈,罪过罪过,上一次本王确实有要事儿走不开,还望娄大人见谅,下一次,下一次我做东,洛水之上最好、最贵的人间阁,我请您如何?”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就先谢过纪王了。”娄师德拱手对纪王李慎道。 李弘带着白纯走在最前面,上一次已经熟悉了纪王府的布局,加上前面还有李楚媛为自己跟白纯带道,所以也就迈着方步,一边听着身后纪王叔与娄师德的相互打趣,一边再次欣赏着纪王府里的园林布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楚媛领着众人在正厅内坐定后,然后紧挨着白纯坐了下来,便听到白纯低声问道。 “元日前回来的,皇后了,该过元日了,何况现在也不存在逼婚一事儿了,就让我回来了。”李楚媛淡淡的道。 两女互望一眼,见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儿,白纯变向李弘低声了一句,而后与李楚媛向两只春归的燕子般,轻盈的飞出了正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厅内侍奉他们的,依然是那不可思议的六胞胎侍女,这一次再细细打量,还是能够发现她们六人之间,也是需要沟通的,不过都是用手语来沟通,而且还很隐蔽,难怪每每来这里做客的人,都感到很舒适,却又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纪王李慎,如今也不过四十有五,而娄师德比他两岁,四十有三,两人如今一同出现,迎候李弘,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自去年李弘从辽东回来,纪王因文成公主求亲的缘故,让纪王李慎想到了请李弘帮忙开始,便彻底的站在了李弘阵营这一边。 而今日,纪王派长子东平郡王李续在洛阳城门口迎候自己时,偏偏通知了娄师德,而娄师德还带着众臣来恭迎李弘,便是明,如今娄师德已经站到了自己这一边。 而隐藏在表象下的信息便是:越王李贞没有被纪王李慎争取过来,娄师德是纪王李慎,给李弘的元日见面礼。 这也是为何一进门,两人互相打趣,互相揭短的原因,便是告诉背着他们往前走的李弘,两人熟络的已经如同自己人般了。 如今厅里只有纪王李慎、洛阳府尹娄师德二人,东平郡王李续、义阳郡王李琮都被李慎支了出去。 “殿下,文成公主身死的第二,曹王李明曾经急匆匆的赶往了千金公主的府邸,约莫停留了两个多时辰,才神色忧虑的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娄师德刚要站起,见李弘伸了伸手,示意他坐下来。 “还有其他吗?”李弘不觉得千金公主现在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儿来,文成公主的死,对于千金公主还是曹王李明,想来都是一个严重的警告了,难道他们还敢顶风作歹不成? 娄师德神情有些凝重,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还是不,毕竟,这还是未经证实的事情。 纪王李慎看着娄师德阴晴不定、有些犹豫的神色,支持道:“娄大人,有话不妨直就是了,殿下向来心胸开阔,不会因为你的判断失准而责怪于你的。” 娄师德看了看纪王李慎,又看了看表情淡然的李弘,想了下最后还是道:“殿下,如今洛阳风传,括州刺史郑敬玄与千金公主来往密切,颇有郎有情妾有意的意思,长安裴炎与扬州刺史英国公李敬业暗里勾结一事儿,纪王已告知臣,而这括州,可是离扬州不算远啊,所以殿下今日南下,臣以为殿下还需心谨慎,以防怀有不臣之心的逆贼,对殿下您不利。” “括州刺史郑敬玄?与千金公主来往密切,颇有郎有情妾有意之意?温挺这才死了多久?怎么她就……这相隔千里之地,两人怎么认识的呢?”李弘突然间发现,自己这还没有上船呢,好像江南已经有一张大网在等着他了。 (ps:不辱使命,三更送到,求月票,求订阅,别犹豫了,都看到这里了,支持两个月吧,就十块钱,快点儿!不然作者饿死了!) 536 扬州码头 括州,也就是后世的浙江丽水所在地,如果以杭州为中心,扬州与括州在地理上,便是呈直线处于杭州的一南一北,一上一下,两地相隔一千多里地,但都是颇为繁华之地。 而大唐立国以来,多数的皇家宗室,以及开国勋贵的子孙,在李治登基以后,随着关陇集团的瓦解,大部分的封地都被赐封到了淮南道的扬州、金陵等富庶之地。 而其他一些自然就是在江南东道的杭州、苏州、括州等地,所以无论是淮南道还是江南道,或者是江南西道,都有着大部分的勋贵封地,以及勋贵豪门在此繁衍生息。 所以,江南自然是不缺乏如长安、洛阳一般的繁华,同样,甚至比起长安、洛阳以来,那里更适合百姓、勋贵豪门、世家大族生活,加上盛世康平的年代,如今的江南,丝毫不亚于大宋年间江南的繁华与富庶。 李弘如今想要把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的势力重新划分,自然是需要与这一帮人进行一场斗智斗勇的暗战。 三道每年给予朝廷的岁入,这显然就是一块大蛋糕,但经过世家豪门、商贾勋贵的瓜分后,朝廷每年能够拿到的,已经是极的一部分了。 繁华富庶的地方,往往就是贪污、走私等等犯罪者的温床,无论你是多么显贵、人品多么高洁,到了这里后,用不了几年,你都会渐渐的被同化、被拉拢到某一个势力范围内,渐渐掉进物欲横流的贪婪中。 身为普通百姓的唐人,自然是不可能知晓这些迎来送往、表面上称兄道弟,看似和睦的勋贵们,每都在进行着利益的争斗,权利的划分。 而只有身在高位,站在更高的角度,你才能够看到平静的外表下面,暗流涌动着的丑恶跟杀机。 娄师德的信息还是让李弘不得不慎重思考,到达江南后,自己到底该如何行事儿,扬州自然是要去的,而且要待上很久才行。 何况自己的到来,一定会让李敬业等人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想要揪住他们的辫子,想要把他们拉下马,不费一番功夫是不可能的了。 一道太子的旨意,在太子从洛阳登上司马林亲自给准备的船后,也同时到达了大明宫内的蓬莱殿内。 武媚疑惑的看着手里李弘的折子,这怎么刚刚走,就来折子了,难不成还没走就打算回来了? 三千浮屠营秘密下江南,至于到哪里,折子中却没有,只是让其走陆路,往江南扬州方向走。 李弘站在船头,白纯紧随其侧,通济渠上的风依然还是有些冷,白纯的脸冻的都有些发红了,但依然是固执的陪太子站在船头,不愿意回船舱。 “你打算陪我站到什么时候?”李弘侧目,看着白纯问道。 “请您回去啊。”出了长安的白纯,明显要开朗了很多,而且如今只有她跟李弘二人,没有其他人陪侍在侧,这让她感觉,太子殿下完全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心里没来由的感到幸福跟踏实。 所以别是站在甲板上吹冷风,哪怕是站在刀山火海上受煎熬,她也是一百个心甘情愿的。 “还是站在这里冷静冷静吧,回去太热,脑子容易烦闷,没办法理清脉络。”李弘淡淡的回绝道。 白纯不话,伸出冻的发凉的手,握着李弘的手:“不是还有三千浮屠营吗?您不是已经告知皇后,允许三千浮屠秘密南下了么?” 李弘看着白纯,知道她一直没明白,为何原本属于自己的浮屠营,却还要通过母后来调动,为何不是自己直接调动。 于是叹口气解释道:“有些话不能明,只能意会,跟父皇等于白,除非是很直白的,但父皇这些年的心思一直未放在江南,而是一直放在文治武功上,御驾亲征上,所以这征完辽东后,一直美滋滋的以为下太平了,正打算享受呢,才不会管我在江南呢。而母后这几年对于江南的了解,甚至比你们精卫还要全面,调动三千浮屠,便是告知母后,我这一趟可是要披荆斩棘啊,有些事儿,还需要母后的帮衬。” “江南两道以及淮南道,真的有您想的那么复杂吗?感觉好像比您当年征战安西时,还要重视。”白纯拂过被风吹乱的秀发,洁白如玉的眉头蹙了起来。 “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每一个都是七窍玲珑心,可不是只有长安、洛阳的豪爽啊,不过也不用过多的担心,只要稳住阵脚、步步为营,江南三道改换地也不是有多难。”李弘微微笑了笑,伸手把白纯揽进了怀里。 “那我们要直指扬州?” “当然不,我们先去杭州,而后在北上扬州、金陵,话回来了,到了扬州、金陵,你就知道大唐是多么的富庶了。”李弘心情渐好,语气也显得轻松了一些。 望着空中快速飞来的黑点儿,拇指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嘹亮的口哨,而后便听见口中那黑影的方向,传来一道响彻际的鸣叫声。 “青?”白纯挣脱开李弘的怀抱,欣喜的仰头望着空的黑点儿渐渐变大。 李弘不知道白纯啥时候跟海东青关系这么好了,也懒得去问,看着原本高空的黑点儿越来越大,随着海东青巨大的翅膀完全张开,挟裹着一股铺盖地的威势,像是要吞噬眼前的那一片空间般。 随着又一道清澈的鸣叫声,海东青缓缓的落在了船舷之上,巨大有力,看着就让人心寒的铁爪,紧紧抓着船舷,不时的鸣叫着。 李弘缓缓走到跟前,接过闻声跑到船头的芒种手里递过来的生肉,递到了海东青的跟前,随着海东青张起鸟嘴叼走了肉之后,这才用另一只手抚摸了抚摸海东青的鸟头,解下了绑在一只鸟腿上的竹管儿。 “打开看看。”李弘专注着逗弄海东青,手里的竹管儿递给了白纯,淡淡的道。 “皇后切勿急躁。”白纯看了一眼简单的纸条道。 “没了?” “没了。” “还真是简单明了啊,没有提起大食国的使者团队到了没有?”李弘戴上了厚厚的皮制手套,让海东青落在了他的手臂上问道。 白纯无声的摇头回答着,而后摊开信纸给李弘看,上面除了切勿急躁四个字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李弘失望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夜月这一次,是不是跟着大食国的使者团队过来了,自从她跟着团队启程后,就再也没有音信了。 “夜殿下应该会随行的,等到了长安,派人接到江南不也行?”白纯当然明白,李弘心里想的是夜月,所以宽慰的道。 “夜殿下?你还真是会给她安名字,叫夜月不就好了。”李弘白了白纯一眼,然后带着海东青往船舱里走去。 隋唐大运河,并不是乃是完完全全由前隋跟大唐初年所建,而是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开始了地方性的建造,只是随着中原的统一,各地的运河到了前隋时期,被全部连贯到了一起,形成了这个时期的大运河。 而随着工部加大了对于大运河其中一些河段的淤泥清理,使得在李弘这个时期的运河,相较于历史上这个时期的运河,要流畅了很多。 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走走停停,不时的靠近各个码头,接受着各个地方的补给,这一日便已经行进到了邗沟与长江的交汇处,也是到达了扬州码头。 原本李弘打算直接从这里下船,便不再继续坐船,准备走陆路开始他的江南之行,但李淳风如今已经率领五艘未被命名的大船,匆匆北上。 如果想要靠近扬州这里的码头,让太子殿下登舰命名,除非是把辛辛苦苦建造好的大船拆了弄进来。 所以,因为其吨位过大的缘故,李淳风只好率领五艘巨舰前往杭州,因为只有钱塘江,可以让其五艘巨舰轻轻松松的泊进码头,而后向大唐的百姓以及官员,展示巨舰的威力。 扬州码头处,英国公李敬业、率领着扬州长吏杜求仁等其他扬州官员,已经恭谨的等候着太子殿下李弘下船。 五牙战舰缓缓的靠近码头,李敬业春风满面、双眼深含期盼,望着靠近码头后,缓缓走下来的李弘心情激动,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快步走向前行礼道:“臣扬州刺史李敬业见过太子殿下。” “臣扬州长吏杜求仁、臣扬州司马李宗臣、臣扬州主簿骆宾王见过殿下。”在李敬业之后,扬州其他官员也一一向李弘行礼。 “本想今日不打扰英国公来着,但……。”李弘指了指身后的五牙战舰,继续道:“但船上的补给不够了,只好停下来叨扰了。” “殿下客气了,臣自然是求之不得呢,能够见到殿下,臣是三生有幸啊,去年大朝会时,殿下与大食国王子拼酒一事儿,臣还是记忆犹新,回到扬州后,每每与长吏杜大人谈及,对于殿下的豪爽都是心生仰慕,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请殿下赐臣等一杯水酒,臣与殿下也好君臣同饮,传为扬州佳话才是呢。”李敬业跟随一侧,神情的激动的道。 “如果英国公此言属实,那么孤今日便与敬业来个不醉不归如何?”李弘拍了拍李敬业的肩膀,那脸上瞬间闪过的一丝僵硬,自然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537 满江园 由北往南从通济渠一路南下,河岸两边的景色由原本的枯黄变成了眼前的绿色,从船上走下来,再次踩在坚实的大地上,让白纯有一种仿佛回到人间的安全感。 从来不曾坐这么长时间的船,很可喜的是她并不晕船,但只是因为时间太长,每次补给时间又短,所以让她一直处于摇摇晃晃的阶段。 此刻,刚刚走了两步,便觉得双腿好像有些不由自己似的,总感觉自己走路时摇摇晃晃,不等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已经搂在了她的纤腰上:“让你在洛水的时候多练练,你就是不听,还以为坐船好玩儿吗?” “您为什么不晃荡?”白纯顾不得打量扬州码头其他船只,而眼前能够看到的,除了官员便是随从,至于百姓、甚至是船来船往的码头之上,该有的劳力跟货物,则是一概看不见。 “我人品好。”李弘嘴角抹出标志性的坏笑,自然是引来了白纯的白眼。 李敬业、杜求仁、李宗臣等人,这还算是第一次见到白纯,看着那绝美如仙子般、白嫩细腻的脸颊,不由得暗暗在心中惊叹,太子殿下真是好福气啊,竟然有这么一位人间仙子相伴相随。 而随后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身白衣,秀发如瀑垂在身后,拥有人间绝色的姿容,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陪侍太子殿下多年,一直以来还是一个奴婢身份的,只有那叫白纯的女子。 白纯丝毫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大名鼎鼎了,因为多年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已经快要成了太子殿下的半个分身了。 豪华的马车停靠在五牙战舰的百步距离外,李弘扶着白纯冲李敬业点了点头,而后便上了马车。 “殿下……您的亲卫队……。”李敬业没有想到李弘会如此爽朗,直接上了马车,对于身后的一切全权交给了自己。 “来到你的地盘,自然是由你做主。”李弘望了一眼远处,如一座绵延青山一般的城墙,想来那就是传中的扬州城了。 李敬业神情瞬间一愣,随即又转瞬即逝,请示般的道:“既然如此,殿下,那臣就自作主张安置您的亲卫队等人了。” 李弘没再话,钻进了李敬业准备的豪奢马车里,至于驾车之人,自然是由芒种跟猎豹所架,而马车后护行之人,便是无法无。 至于亲卫队,自然是尉屠耆率领,但李敬业会如何安置,他压根就不想去操心。 白纯看着在马车里听着两人的话,待李敬业离去后,才虚弱的道:“殿下,如此是不是欠妥当?毕竟我们只有这么多人,如果……。” “放心吧,李敬业又不是傻子,执意想留我在扬州一日,我又“恰巧”需要补给,谁都不是傻子,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这只是初步试探罢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现在乱来的。”李弘笑了笑,摸了摸白纯如玉的额头,不过是坐船坐的太多了,所以有些虚弱,倒是没有多大事儿。 马车两侧的车帘被李弘掀了起来,这也是他这一世来扬州,对于如今的扬州,更多的是靠他的记忆,至于到底如何,不曾亲眼所见,还是不敢下定论。 而且,所知的关于扬州的唐诗,让他也觉得可信度不高,毕竟,诗人的才情与其用词遣句一样,大部分都喜欢升华到一种极致的高度。 扬州城有两个码头,一个码头在城外,自然是停靠五牙战舰这种大型船只的,另外一种,则就是如今道路一侧的河水上,乌篷船一般的船只,负责从水路再把货物运送至城内。 与长安、洛阳的城内河比起来,扬州水路自然是要发达的多,这里的船只更像是北方的马车一样,承载着一个城市大量的物资运送。 在扬州官员的护送下,李弘的马车缓缓从青石建造的城门洞穿行进了扬州城内,与想象中不同的是,青石板路并没有如史书上记载的那般多。 除了几条主干道路外,其他的街巷,依然还是由黄土夯实的街面,不过人来人往中,喧闹的叫卖声、喧哗声,倒是宣扬着这个近四十万人的城池繁华与富庶。 街道两旁的房屋,同样多是以一层为主,青砖、黄土为材料所建,一条街面,两层往上的建筑,自然是清晰可数,隔着一段距离,便能够看见一栋二层、甚至三层的建筑映入眼帘。 行走在河边的时候,画舫如织,莺莺燕燕的身形在河面的画舫上穿梭,银铃一般的笑声与琴声、歌声清晰的传递到了岸边的马路上,显然是做为吸引主顾的一种手段。 时不时能够看见一艘艘流动的画舫窗户旁,女子手拿丝帕让其随风飘荡,露出半边面目,或是喜悦、或是沉思、或是伤怀、或是黯然等等各样神情,酒盏、茶盏摆放身前的案几上,熏香炉袅袅清烟升起,随风舞动,淡淡消失,一切都是在向有钱的主顾,营造着一个舒畅的环境。 琵琶、竖琴、筝等等乐器,或是被纤纤玉手抚摸擦拭,或者是借琴思人,或者是安静的放在一旁,与主人静静的等待着华灯初上时,文人墨客、风流雅士的到来。 李敬业原本想要带着太子殿下进行宴游,便是包下一艘画舫,而后自由自在的穿梭在扬州城内,但刚刚太子却传下话来,这些日子船坐多了,便不想再去河面上晃荡了。 李敬业望着传话之人,也只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答是,多亏杜求仁早有准备,于是只好半路改道,前往扬州大名鼎鼎的满江园。 满江园如同后世苏州园林的风格一般,但如今在李弘的眼里,处处都是透露着一股诗意与家碧玉似的情调。 朱红色的窗、雪白的墙壁,青砖瓦房,暗黑色的大门,一切都透露着一股沿袭着南北朝时期的田园风光。 “殿下,不知道您可还满意,满江园做为如今扬州名流、文人雅士之地,就是连丹阳……哦,金陵的风流墨客都慕名而来的。”李敬业随同李弘走在曲径通幽的路上,绿色的树林,湿润的空气,让一切都充分的沾染了诗的氛围。 “还不错,第一次来扬州,想不到扬州竟然由此等清幽、雅致之地,难得。”李弘欣赏的看着满江园,频频点头。 “如果殿下不嫌弃,臣很愿意把这座园林送与殿下,不知道殿下是否愿意给臣……。” “送我?”李弘有些诧异的扭头看向李敬业,明目张胆的挑衅吗? “不错,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李敬业望着李弘的眼神,含笑道。 “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知道英国公哪里来的勇气,以我李家的东西然后送与我?还是你以为这扬州城归你了?”李弘眼神不让,紧紧盯着李敬业的眼睛,冷冷的道。 “殿下笑了,臣怎敢有此意,臣只是认为殿下若喜好,以后这满江园,便不让任何人再进入了,除了殿下您之外,就是臣也不能踏入其半步。”李敬业依然是愣了下后,再次道。 而两人身后,以白纯、无法无、杜求仁等人的随从,此刻已经落后两人快要二十步的距离。 芒种与惊蛰两人则是一直跟随在李弘身后,寸步不离,身为大唐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这一直可都是他们的职责。 “话虽如此,孝心也足够真挚,只是当孤离开后,孤又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没有人进来呢,还是孤专门派人监察呢,正好把这里的监察御史换一个?现在啊,很多臣子让孤都是不敢相信了啊,比如那裴炎,孤以为对李家江山已经是忠心耿耿,甚至是被父皇当成了臣子的楷模,但最后呢?却还不是想要反我李家,自己坐江山?”李弘轻松的背着手道。 李敬业避过李弘的眼神,低着头想了下道:“殿下,臣是元日之后才听此事儿,但……据臣所听闻,如今长安好像已经有传言,他是被同僚所陷害……。” “还真是,不光你听了,我也听了,听他是被人所惑,是你李敬业暗地里跟他有所勾连?可是有此事儿?”李弘高大的身形站在李敬业跟前,低头看着李敬业的眼睛问道。 感受着高大的身躯带来的一股无形的压力,李敬业不得不收起自己刚才对李弘的轻视。 原本以为,首次来到扬州的李弘,而且紧紧带了两百护卫,是不可能不懂得收敛吧? 毕竟他可是刚刚到达扬州,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是不会随意发难,更不会以强硬的态度面对自己吧。 但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哪怕是只带了两百人,哪怕是面对自己“口误”,太子殿下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就像他在长安时的风格,不曾有半丝半毫的改变。 这的反应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想借以“口误”给太子殿下一个下马威的目的非但没有达到,反而让李弘把裴炎谋反一事儿,扣在了自己身上。 538 夜谋 晚宴之上,李弘一直都是神色自若,对于刚才与李敬业的暗中交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反而是在宴席过程中,一直夸赞李敬业乃是先帝忠臣之后,替李敬业解围,裴炎乃是临死挣扎,诬陷忠臣良将,乃是死有余辜。 李敬业在经过短暂的不适后,便放弃了继续揣摩,通过交往来了解李弘了,他发现,李弘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多了。 而他自始自终,一直都是以沛王李贤为标准,来理解、揣摩太子李弘,如今对他来讲,显然要另做打算,对于太子殿下下江南一事儿,要谨慎的重新估算了。 酒宴过后,李敬业重金请来的画舫名流以及骆宾王,却被李弘留在了满江园,而对于李敬业跟杜求仁等人,则是打发他们回家了。 借口是这些日子连日赶路,累了,要早些歇息。 搞得李敬业跟杜求仁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既然累了还留下那些花魁名媛,身边放着一个美若仙的白纯,还要留下这些花魁做什么? 但这样的疑问他们不敢再问了,特别是李敬业,他发现这一晚上下来,自己对于李弘的了解,更加模糊不清了,还不如未见到时,了解的清晰一些。 待李敬业等人离去后,另外一间被收拾出来的厅内,此时又是灯火通明,留下来的花魁将在此处为太子殿下吟唱、跳舞。 白纯坐在李弘的一侧,骆宾王却是坐在了另外一侧,随着琴瑟之声响起,守在门口的无法无也只能是看见太子,以及骆宾王的嘴唇在动,至于到底什么,他们自然是听不清楚。 “如何了?过来也有半年的时间了,可已经习惯了?”望着白纯的纤纤玉指翻飞,茶香便从玉指之间缓缓溢出。 “回殿下,如今李敬业对臣,谈不上信任还是不信任,也看不出来他有刻意背着我议事儿,但臣参加的所有议事内容,却都是一些稀松平常之事儿,没有什么紧要的内容。”骆宾王神色有些黯然,淡淡的道。 “不急,慢慢来。想来明日他便会找你了,怎么着也得再重新问你一些,关于我在安西时的情况了,到时候如实就是,就像你初来乍到扬州时,他问起你的一样,但一定要切记,不要因为我的到来,自作聪明的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明白?”李弘望着妙龄女子手持琵琶,音色清澈的唱着‘长途看束马,平水且沉牛’。 “是,殿下,臣明白,切记不可急于求成,免得让他察觉出异常,我应该尽量讨好殿下您,这样才符合一个想要上位,想要仕途更近一步的臣子的心态。”骆宾王点点头,示意明白的道。 他当然明白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就是怕自己因为他的到来,为了博取李敬业的信任,在李敬业跟前诋毁太子。 而这在太子殿下到来,如此做的话,只会让李敬业怀疑他骆宾王的真实动机,唯有在此时采取尽量不避嫌的迎合太子,或许才可以让李敬业觉得自己非是太子的人。 何况,自己从到达扬州之后,一直把王勃做为沛王府的人挂在嘴上,嫉妒在表面上,这在李敬业看来,已经是自己表达出对太子的不满了。 毕竟同是身为长安四杰的文士,沛王为了王勃显然是用尽了心思,而自己在随同太子殿下征战安西多年,却被太子殿下扔到了扬州做了一个的主簿,自己当该心里不平才是。 “陈敬之死了还是没死如今?”李弘端着茶杯放在唇前问道。 “回殿下,还没有,此时被关押在大狱里,元日前开始被关押的,罪名便是伙同裴炎谋反的罪名,是应付您过来之后问罪于他时,找的替罪羊。”骆宾王低声道。 “那为何不杀?他不知道我如果万一亲自审问的话,他的一切计划都会泡汤吗?还是他别有所图?”李弘疑惑的问道。 陈敬之乃是扬州前任长吏,在裴炎事发之后,被以暗中勾结裴炎谋反的罪名,关押了起来,而后扶持了杜求仁任扬州长吏。 “这个臣就有所不知了,臣本以为他今日会主动跟您提及此事儿,但今日却没有跟您提及,这也是臣始料不及的。” “括州刺史郑敬玄与他有来往,你可曾知晓?” “有过一些书信,但臣并未看到任何一封,而且他对此事,向来不像外人透露,知道他与郑敬玄来往的人不多。”骆宾王想了想,凝重的道。 “共踏春江曲,俱唱采菱歌。”妙龄女子依然在继续吟唱着这一首诗。 “这是你的诗吧?你给的?”李弘突然指了指场中央的琵琶女,问道。 “啊?殿下如何得知?这首诗臣所做时间不长,殿下您怎么会知道?”骆宾王脸上是又惊又喜,惊的的是太子殿下远在长安,都已经知晓了这首《畴昔篇》。 喜的是,自己多年不曾见过殿下,而殿下竟然还如此记挂自己,刚刚问世不久的诗作,竟然都被殿下知晓,可见在殿下心中还是很重视自己的,不然不可能知晓自己新近做的这首诗。 而且,这首诗便是自己与李敬业一同前往画舫,借着酒劲所作,不想被这位娘子看重,于是一来二去,这些时日,已经在扬州画舫之间流传开来了。 李弘看着骆宾王又惊又喜的表情,神秘一笑:“猜的。回去之后,明日见了李敬业该怎么,不用我教你吧?” “臣斗胆,多谢殿下记挂。”骆宾王一笑,道。 送走了骆宾王后,这些画舫的名媛,也被辞退,两百个亲卫,已经把满江园深处的一座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在外围,自然还有扬州兵马侍奉,所以如今整个满江园,可以是守卫森严、水泼不进。 但即便是如此,无法无两人,依然是趁着他们换岗的机会,偷偷溜出了满江园,行走在了扬州街市上。 而在密林满满的深处宅院内,白纯侍奉着李弘,连同她自己一起沐浴完毕,脸颊上还带着丝丝红晕的与李弘坐在了厅内。 “简直是不敢相信,这在水路上行了如此久,而后如今我们就身处江南了,看看外面那满满的姹紫嫣红,倒像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似的。”被李弘在沐浴时,折腾了一番后的白纯,看起来精气神倒是好了很多。 “继续南下还更好呢,如果前往西南方向,那里的气候更加宜人,而且不会像这里一般,阴雨的时候,连空气都是湿的。”揽着白纯纤细的腰肢,无意识的抚摸着道。 “真的吗?我倒是听无法无他们起过,那里适合打仗。”白纯白一样,眨着灵动美丽的眼睛问道。 李弘无语的笑了笑,两人嘴里所的西南,自然是指云南一带,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如无法无所言,那里的气候,还真是适合打仗。 “精卫如今有多少人在此三道?他们接近李敬业能到什么程度?等我们从杭州再来扬州时,一切都要搞清楚,不能像今日这般,两眼一抹黑,任由李敬业带着去哪里就去哪里了。”李弘拍了拍舒服的把脸颊窝在他胸口的白纯,提醒道。 “是殿下,前些日子长安太乱,加上文成公主的事情,精卫人手不够,所以就忽略了这边,如今既然腾出手来了,在奴婢陪您启程后,就已经命令他们,能够动用的所有人,都已经分批往这里赶了。方战、恒乔二人,都会亲自来此的,奴婢打算一个放在金陵,一个放在杭州,括州、扬州之间,想要来往,必然要通过杭州,而金陵做为治所,李敬业在那里应该也有不少的势力吧,所以奴婢打算让精卫从外围入手,稳扎稳打的往里突进。”到精卫的事情,白纯的脸上又恢复了常有的淡漠神情,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仙子。 只是没有系紧的浴袍,把胸前的春光泄露了大半,两个半圆的高耸,如羊脂玉般闪烁着诱人心魄的白光,在她来回从李弘胸膛活动之间,发出让人眼晕、迷离的微微颤抖,更是让李弘的目光聚集在那里,舍不得离开。 李弘忍不住的伸出手,抚摸着这些时日,每夜都不曾的离手的一个半圆,望着那渐渐竖立起来的挺翘,深吸一口气道:“没错,从外围循序渐进的往里深入,但要千万莫要打草惊蛇,今日你也看见了,李敬业反心一起,不臣之心不是一两了,不然的话,今日不会一见面,就以口误来试探我,还有这扬州周遭的折冲府,想来大半都已经被李敬业掌握了……。” “奴婢也是如此认为,不然的话,今日他决计不会如此大胆的,显然是有所倚仗,才让他敢如此行大逆不道之事儿。”白纯也有些忧心,拉开太子殿下放在自己丰满的手,喃喃道。 但向来对李弘无条件信任她,还是觉得,这一切太子殿下一定能够摆平的。 何况,在江南三道附近,还有太子殿下早就安排好的许王李素节,以及泽王李上金二人呢! 539 陈敬之 夜已深,但扬州城内的画舫上,此时依然是灯火通明,画舫与画舫相连、歌声与琴音相辅相成,吟诗作赋者大有人在,船头船尾的甲板上,不时能够看见风流雅士手持酒杯、旁边站着身着纱裙的妙龄女子,对月当空,豪放着他们心中的理想,期望能够引起女子们的倾慕。 无法无静静路过此地,对于船上的一切视若无睹,两人专挑灯火照不到的阴暗处,快速潜行。 竹林深深、晚风习习,一人多高的白墙外,无法无望了望,而后相互点头示意,便寻找了一处僻静的墙根,纵身翻了过去。 曲径通幽的路少了一丝狂放不羁,多了一丝委婉雅致,两人悄悄的继续潜行在,这一座并没有多少建筑的大院里,偶尔还能够听见一些从外面传来的话语声。 紧紧挨着一座建造别致、俊秀的假山往前走,便看见了灯火处站着的李敬业跟杜求仁二人,两人此刻正阴沉着脸,身后站着八个身着铠甲的兵士,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望向眼前的不远处,那间昏暗的房间。 “难道李敬业要对殿下动手?”无看着李敬业身后的兵士,心中一惊,低声道。 “不太像,这里紧挨扬州官府的大牢,难不成李敬业会把兵士聚集在大牢内?”无法注视着几人,凝重的道。 “大牢内没有找到陈敬之,难道你会在这里?”无再次发问道。 “为什么不可能?” 而就在这时候,李敬业的声音在两人耳边清楚的响起来:“陈敬之,你还有什么话要吗?” 无法无听到李敬业的话,面上一喜,没想到从大牢出来后,看到这座宅院外面有兵士溜达,好奇之下潜进来,没想到还对了,竟然找到陈敬之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已经伙同你身边的那条狗,定了老夫的罪了,如今还问老夫有什么话要吗?我要是你勾结裴炎,鼓惑裴炎谋反,有用吗?” “放肆!我李敬业乃是忠臣之后,无论是家父、还是祖父英国公,都乃是我大唐的重臣,而我祖父李勣,更是被先帝封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祖父跟随先帝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好河山,我李敬业敬重还来不及,如何会……。”李敬业怒不可遏,留着短须的脸上充满了大义凛然,呵斥道。 “李敬业,你这番话留给即将到来的太子殿下吧,跟我陈敬之,我陈敬之可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英国公他老人家确实是我大唐忠臣,更是先帝倚重的良将贤臣,但却被你败坏了勋贵门风,我陈敬之有时候真想问朝廷一句,你李敬业有何资格继承英国公他老人家的爵位!哼,要不是你父李震早死,还轮不到你在扬州城作威作福呢。”陈敬之一身傲骨,坐在门槛上,抚摸着脚踝上的沉重冰凉的脚镣,傲然道。 “你……陈敬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如今你与裴炎暗中勾结的铁证如山、人赃俱获,你竟然不知道悔改……。” “李敬业,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跟我自己浪费口舌,直接往刑场一送,岂不是轻松?何必在这里跟一个将死之人浪费时间,而后还要被将死之人鄙视、嘲讽,何苦来哉?” 面对陈敬之的挑衅跟嘲讽,李敬业不怒反笑,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须,突然狞笑道:“你还算是识相,既然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那还不赶紧签字画押,这样也好让我早早送你上路,去与你的妻儿们团聚,对了……跟你一声,怜花坊的娘子可是嫩的很呢,你那妾你就别惦记了,一切有杜大人照应,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陈敬之不话,面色平静,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样子,看着得意洋洋的李敬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李敬业,你如此着急把老夫勾结裴炎谋反的案子做实,是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已经驾临扬州了?这让你不得不跑过来求老夫?” “那又如何,你以为他救得了你?你不过一个从五品上的地方官员,你以为太子殿下会在乎你这么一个官员不成?我大唐上州、中州、下州不知几何,难不成每一个州长吏太子殿下都要记在心上?”李敬业看样子并不着急,在兵士拿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感受着丝丝凉凉的夜风,继续道:“你倒是没猜错,不错,今日太子殿下已经到达扬州了,不过让你失望了,明日太子殿下便会登船,继续南下,不过是在扬州停留一夜而已,对于你的事情,我也已经向他禀报了,而且杜大人可以作证的,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关心你的死活,裴炎已经身死,对我大唐最大的威胁已经去除,至于剩下来的你们裴炎余党,殿下已经命我全权处理,来保我大唐的安危了,所以啊,你现在除了认罪,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那你还等什么?直接押我上刑场就是了。”陈敬之手里拿着一根门槛外被他拔下来的青草,放进嘴里道。 陈敬之似笑非笑,看着不话的李敬业,继续道:“从五品上的官员难道就不需要在吏部登记造册吗?你们在扬州欺上瞒下,胡作非为,难道还怕六部之首的吏部?让我猜猜啊,你李敬业一直让我认罪,而如今杜求仁身为扬州长吏,却没有吏部的文书,会不会是吏部没有同意你李敬业的举荐呢?” 听着李敬业跟陈敬之的对话,但因为一堵墙的原因,无法无一直只能看见李敬业,无法看清楚陈敬之到底长什么样儿。 “现在怎么办?殿下明日就要启程前往杭州,难道就这么看着陈敬之被诬陷致死?”无法捅了下前面的无,低声问道。 “能怎么办?这不是你我该管的事情,只要遵照殿下的吩咐,探明了他还活着就行,其他的,想来殿下会有计策的吧?不然不可能让咱们探明陈敬之是死是活了。”无看着李敬业拿着厚厚一沓文书,显然是陈敬之的案卷,希望其签字画押。 “我不会签的,身为大唐官员,我相信朝廷会给我陈敬之一个公道的,李敬业,虽然我不曾见过殿下,但有关殿下的传闻也听到过不少。既然殿下今日已经到达扬州,而你竟然连夜赶过来,就为了让我签字画押,看来殿下并未对你什么啊,不然的话,你李敬业也不会如此着急不是?”陈敬之呸一声,把嘴里咬的碎烂的草吐在了李敬业的面前,而后缓缓的站起身子,往昏暗潮湿的房间内走去。 “陈敬之!”李敬业看着陈敬之往屋里走去,情急之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陈敬之依然往前的背影,阴沉道:“陈敬之,就算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应该为你年幼的女儿着想!难道你想她被买入花坊为妓,还是想她被充为官妓,供你曾经的同僚玩乐!” 李敬业一边一看着陈敬之的背影,果然,在他的话音停下后,陈敬之也停住了脚步,缓缓的回过身子,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房间内,看不出悲喜,只是依稀能够感到,陈敬之的身子在颤抖,手拷也跟着发出丝丝碰撞的声音。 “常言道:‘祸不及妻儿’,李敬业你如此阴狠毒辣,以后绝对不会有好报的。” “签还是不签!”李敬业盯着陈敬之那,像是藏在模糊的昏暗中的身影,再次问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充入官妓、成为花坊妓 女,是她的悲哀,是她的人生!但你也将不久于人世!我还真想看看你李敬业,到底会如何选择!但无论如何,你都将为她悲哀的人生陪葬!滚!” “你!”李敬业没想到陈敬之骨头竟然如此之硬!拿她最爱的女儿威胁他,竟然都能被他无情冷酷的拒绝! 李敬业甚至怀疑,要不要让杜求仁去官府查一下,这特么的他女儿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他怎么能如此无情冷酷的对待自己的女儿! 陈敬之扭过头的一瞬间,一滴清泪缓缓从眼角流了出来,如果真的被李敬业如此糟蹋,自己死后,又该如何面对妻子! 李敬业望着那扇门像是地府之门一般的门缓缓关上,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李弘早到了三,已经让他感到如坐针毡了。 陈敬之又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拿他的女儿威胁他,他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也要与自己做对!也要让自己穷途末路! “回府!给他一夜的时间思考,明日派人过来,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李敬业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气急败坏道。 “英国公,明日您不亲自前来吗?您不来的话,想来这里没有人压的住的他啊,您可是知道的,他在任扬州长吏一职上,向来是一不二,官威很大,哪怕是下官,对他都是敬畏三分的,换做他人来,下官怕是做无用功啊。”杜求仁紧紧跟在李敬业身后,低声道。 “不行也得行,明日一早太子就要启程,如果我不去送行,岂不是更让太子怀疑我?蠢货!这点儿事都办不好!想办法,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让陈敬之认罪!” “那……实在不行……。”杜求仁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示意直接杀人灭口。 “不行!陈敬之是死是活,太子殿下恐怕早晚会知道的,如果直接杀了,将来就更被动了,现在还不到那一步呢,所以必须让他认罪!”李敬业气呼呼的放下马车侧面的门帘,而后便在兵士的簇拥下,往英国公府邸行去。 540 陈敬之的女儿 扬州码头,李弘向前来送行的李敬业等人挥了挥手,便带着白纯,在芒种与猎豹的护送下,再次登上了前往杭州的船只。 江风徐徐,李敬业等人眼含不舍,望着渐渐离岸的五牙战舰,先是隔江行礼,而后又是奋力的挥手,这让站在甲板上享受着晨风的李弘,不由得自嘲道:“感觉他们在我离开后,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挥手不像是惜别啊。” 扭身往船舱里走去的李弘,身后响起白纯的声音:“那是什么?” “你不觉得像是巴不得我赶紧走吗?”李弘头也不回的道。 白纯扭头,码头上一众官员渐渐变成了黑影,在李敬业的率领下,开始有序的往扬州城内行去。 “英国公,殿下竟然自始自终都没有向您问起陈敬之的事儿,如此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按计划,慢慢的施压陈敬之,直到他同意了?”杜求仁骑着一匹骏马,跟在李敬业的马车旁,趴伏在马背上低声道。 “那又如何,你派去的人,显然没有让陈敬之同意签字画押?”李敬业一张脸黑的像锅底,刚才面对太子殿下那春风送暖、依依惜别的神情,早就消失不见了,甚至是与之前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杜求仁有些敬畏的看着李敬业,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可又想话,但看着那张黑脸,杜求仁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为手下的人辩解,于是只好问道:“英国公,难道那签字画押就那么重要吗?既然吏部您已经买通了人,虽然大理寺监正刘德威如今已死,无法为我们伪造证据、证词,以及五品以上官员刑场的文书,但沛王……。” “杜求仁,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一些?”李敬业斜了杜求仁一眼,随即又叹口气道:“长安官场如果像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也就不用为此发愁了。” “英国公此话……怎……怎讲?”杜求仁竖起了耳朵,八卦的问道。 长安官场,那是任何地方官员都向往的地方,只要想继续仕途,想要飞黄腾达、加官晋爵,没有比长安、洛阳两地官员升迁再快的地方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在地方官员的心中,长安、洛阳两地,就像是走入仕途后,每一个官员的圣地,甚至在他们“单纯”的思想里,甚至认为,只要吏部把自己调入长安或者洛阳,那么三年一升迁,九年一进爵,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如果自己在心思灵活一些,为人处事、接人待物做的圆滑一些,家境殷实一些,而且与五姓七望要是有点儿关系,那就更好了,基本上这一辈子做到三品官,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但他哪里知道,自跟随祖父英国公李勣在长安长大的李敬业,对于长安官场的尔虞我诈则是深有感触呢,哪里知道,在长安,别是五品官,就是四品官,从三品的官,在长安、洛阳都是一抓一大把。 加上勋贵豪门、拾遗补缺者、文武散官等等,在长安,一个四品官、哪怕是从三品的官员,可是狗屁都不是,谁知道你在长安晃一圈,会不会碰上的就是皇亲国戚,勋贵豪门的人。 李敬业把思绪从早年前的长安拉回来,再次叹口气,低沉道:“长安、洛阳两地,乃是我们这些地方官员的噩梦之地啊,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便是这个意思,好好的一方大员难道比不上一个长安、洛阳两都的官员吗?” 杜求仁听的似是而非,眨动着眼睛,聚精会神的听李敬业继续道:“如今长安朝堂之上,不再是像从前那般可以有诸多空子所钻了,大理寺、御史台、刑部,如今缺一不可,刘德威未死之前,能够把陈敬之拉下马,已经是极为苦难了,何况这里面大部分是裴炎的功劳。至于沛王……哼,我怕……如今因为太子殿下的打压,此刻正在长安城里打哆嗦呢,怕是没有胆子,再把手伸向朝堂其他官员了。” “英国公,就算是沛王不敢把手伸向朝堂之上了,但……但沛王向来与五姓七望之间的关系可是很亲密,这可不是太子殿下所能比拟的啊。”杜求仁见李敬业没话,于是继续道:“下官以为,通过沛王联系五姓七望,这样或许还能从刑部、吏部、大理寺找到合适我们的人选呢。不过也怪了,您五姓七望影响力在我大唐如此之大,为何太子殿下就没有看到这一点儿呢,非要跟五姓七望之间,弄的剑拔弩张、势不两立的,这不是白白便宜了沛王捡了个现成吗。” “杜求仁,我觉得你很适合给太子殿下当个幕僚啊,扬州这地方看来有些,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啊。”李敬业不痛不痒的突然间道,而后把车帘摔了下来,示意马车加速离开。 朝堂之上的政 治 斗 争,如果连你杜求仁都看的明白,那么长安那些三品官,就不用活了,一个个撞墙死了算了! 太子殿下为何跟五姓七望闹的不可开交、势不两立,这些在勋贵豪门、世家大族间,早就不是秘密了。 谁都知道,自从陛下李治跟皇后武媚瓦解了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后,太子把手伸向五姓七望,分化、瓦解他们的势力,不就是皇帝、皇后、太子三人在联手,加强他们皇家对于朝堂的权利。 何况,太子殿下如今身为尚书令,六部全部控制在手,想要再让五姓七望的势力安插进去,则是难上加难。 而且随着裴炎大势已去,如今中书令一职,又被多年跟随太子殿下的裴行俭所夺,朝堂如今已经有一半控制在太子殿下手里了。 剩下的一半不是在陛下手里,就是在皇后手里,而五姓七望跟沛王,能够利用的空间也是越来越了,已经快要被挤出朝堂之上了。 所以如果以杜求仁的计策,此时请沛王帮忙,无异于自掘坟墓,不光是自己找死,很可能还会把扬州这些年经营下来的所有都搭上。 杜求仁草包一个,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显然也就是只能做个长吏的官员了,再往上,恐怕他连自己怎么死都不会知道的。 杜求仁望着马车突然加速离去,思索了下自己刚才的话,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无意中提到了一个太子殿下未曾看出来的秘密,那就是对五姓七望的争取啊。 唉……难怪英国公摔帘子走了,刚才自己这番话,要是被太子的亲信听到,这不是明显提醒太子殿下嘛! 以后万一太子殿下要是跟五姓七望搞好关系,那岂不是英国公的大业就毁于一旦了嘛。 杜求仁望着马车,不由得给了自己一个轻轻的耳光:“让你以后再多嘴,聪明人是看出来不出来,你是聪明人,但你出来就不是聪明人了!以后得注意了。” 五牙战舰渐渐驶向了航道,李弘今早还在满江园时,已经从无法无嘴里知道了,昨夜他们探听到的消息,此时又把无法无叫到了跟前,把昨夜的事情,再详细的问了一遍。 包括扬州城内、城外的城防,折冲府的折冲都尉有多少明着在扬州等等,都问了一遍。 毕竟,如果李敬业真打算对自己不利的话,暗里的折冲府都尉,一定不会让自己查清楚的。 因为裴炎跟文成公主在长安一事儿,耽误了李弘往这里安插精卫的人,所以如今到达江南后,李弘不上是两眼一抹黑吧,但是也算是一个独眼龙,不能完全清晰、明了的看清楚扬州里里外外的局势。 不过庆幸的是,自己前往杭州,为五艘巨舰命名,加上再在杭州逗留一段时间,足以给白纯的精卫,争取下不少在扬州蛰伏的时间了。 “您为何今日不暗着警告下李敬业呢?您就不怕李敬业在您离开后,把陈敬之绳之以法?”白纯端庄的在李弘跟前坐下道。 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如果不是可以搂着李弘睡觉,白纯都觉得晚上睡觉时,自己的身子在床上不由自主的摇晃,就像这些在船上的日子似的。 但今日再登船,感觉却发生了变化,走路也比以前稳当了很多,甚至不觉得坐船是一种折磨了,而今都可以有心情看看两岸的风景了。 “无论是明着还是暗着警告李敬业,都只会让陈敬之死的更快,而且……显然如今李敬业在扬州已经经营多年,已经经营出了很大的势力了,所以让他面对陈敬之这种硬骨头时,面对要跟他鱼死网破的态度时,他反而因为势力过大,要维护自己多年经营的成果,不敢跟陈敬之似的,破罐子破摔……。” “什么叫破罐子破摔,的那么难听,那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白纯蹙眉纠正道。 李弘笑而不语的看着纠正他用词的白纯,直到看的白纯有些心慌意乱,还以为江风吹乱了衣服,于是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都很整齐啊,他干嘛这么看着自己? 李弘这才道:“你不就是担心陈敬之的女儿,会不会被李敬业送到花坊或者充入官妓吗?我看啊……。” “哼,我已经通知精卫了,到达扬州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他女儿的下落,然后解救出来,我绝对不会让李敬业得逞。”白纯冷冷的道。 李弘无奈的摇了摇头,白纯这是因为陈敬之的事情,又联想到她自己了,要不然的话,她绝对不会对陈敬之的女儿这么关心的。 (ps:陈敬之的女儿,该叫什么?没想好名字,大家帮个忙吧,集思广益,要求好听、诗意、大方、优雅、知性、纯洁、美丽、高贵……。书评区留言即可,看上了我会用,谢谢啦,要快!) 541 青山远影 看着白纯气鼓鼓的嘟起嘴的样子,李弘无语,把一杯茶水亲自递给了白纯,而后懒懒的道:“你连陈敬之的女儿叫什么都不知晓,你怎么去找?扬州城大不大,可也不,将近四十万的人口,想要找一个不知年岁几何、不知长相如何的女子,无异于 大海捞针,知道不?” 白纯对于李弘的打击毫不气馁,摇晃着脑袋,脑后的秀发如瀑布般跟着晃动:“奴婢手里有精卫呢,顺着李敬业的府邸,应该就能找到。殿下,您,陈敬之的女儿如果年方二八、貌美如花、有着倾国倾城如褒姒般的美丽……。” “我觉得你就跟褒姒差不多,懒得理你,你自己好好做梦吧。”李弘甩开白纯的胳膊,往后甲板走去。 这妖精魔怔了,自从过了登州,就开始幻想着在江南,让自己跟那个貌若仙的世家姐,或者是什么名媛等等来个诗情画意般的邂逅。 哪怕是不能一见钟情,也要怎么着怎么着,总之,按照白妖精的意思,这一趟江南之行,无论如何,也要给东宫收几个美女才行,不然的话,只有裴行俭跟杨雨二人,东宫就太孤单了。 明显是把雪她们当死人了,等回去了,回去告诉雪她们,让雪等人收拾白妖精,不过……白妖精如今在东宫,在自己的刻意纵容下,已经渐渐有了一不二的权利,雪她们敢再向从前般,偶尔那白妖精找乐子吗? 李弘持怀疑态度,在他看来,如今白纯隐隐有了大姐大的风范,而且加上多年来跟随自己,其学问、见识、聪明等等,都不是几女能够比拟的。 不过,这不也是自己想要的吗?无论是让太子妃掌管东宫,还是谁谁掌控东宫,总之一定会产生你争我斗,为了恩宠的宫斗事情发生,但如果有一个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人来掌管东宫,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己就可以少了很多烦恼? 来到后甲板上,此时无法无、芒种、猎豹四人,正在鼓捣一根鱼竿,李弘凑了过去看了看,问道:“怎么样,弄好了吗?我看看这鱼钩怎么样,挂上蚯蚓是不是能够钓上鱼来。” “殿下,如今这蚯蚓不太好找,昨日在满江园找了一些,但是都是死蚯蚓!” “死蚯蚓就死蚯蚓吧,能用就行,只要鱼吃就行,就怕鱼觉得蚯蚓太味儿,懒得吃就坏了。”李弘拿起鱼钩打量了一番,便扔给了芒种。 浩浩荡荡的两艘船,从扬州顺江而下,不日便到达了钱塘江,随着五牙战舰鹤立鸡群,高高在上的行走在钱塘江上,一些船离得老远就开始避让,唯恐躲避不及,被五牙战舰这种大家伙撞上了。 何况,这五牙战舰,向来只有官府,或者是位高权重者才有资格坐,而且这都几年了,钱塘江很久都没有出现过如此雄伟的五牙战舰了。 所以,一些民船等等作业的船,见到雄伟壮观的五牙战舰,缓缓的行驶在钱塘江江面时,就已经开始快速的把船驶离的远远的,而后便探出头,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个大家伙在钱塘江上遨游。 “殿下,看来杭州的百姓,对于大唐的五牙战舰,还是相当的敬畏啊,您看,这些日子以来,只要咱们行走在江面时,那些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离得老远就给咱们让路了,可见,如此雄伟的大船,如果出海,想来不比李淳风造的大船差很多吧?”芒种站在李弘身后,望着江面上的船奋力的往外靠。 而此时,钱塘江远远的堤岸处,原本热火朝的码头上,因为五牙战舰的驶入,围满了众多大唐的百姓与官员,一个个无不是翘首望着行驶在江心的,大唐水上的骄傲:五牙战舰。 杭州刺史李崇义、杭州长吏魏思温等一众官员,同样是伸长了脖子,站在人群的另外一端,与其他官员成一个团体,眺望着那稳稳行来的五牙战舰。 “谯国公,五牙战舰不愧乃是我大唐水师手中的利器啊,如此威武雄壮的大船,想来不是那些倭国等船只可以比拟的。”魏思温身为杭州长吏,看着远处轮廓清晰的五牙战舰,赞叹不已的道。 “是啊,泉州刺史前些日子还想朝廷上折子,倭国等外邦船只,一直侵扰我大唐渔民,甚至偶有胆大包者,竟然会趁我大唐水师游弋他处时,登陆抢掠沿海百姓,臣以为啊,这完全是他们无中生有,如此大舰,难道在海上,还不能吓阻那些蛮夷外族之人?简直是笑话。”另外一个官员,望着五牙战舰,同样是给予了很高的期望,赞叹道。 在他眼里,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大船守护,沿海各州,竟然还能被外邦番族欺侮,显然这并不是我大唐舰船不行,而是崔知辨这个水师都督用兵不行,所以给了倭国番邦可趁之机。 李崇义听着旁边官员议论纷纷的声音,时不时还聚精会神,听听那些围观的群众在议论些什么,但他自己,望着那五牙战舰,却是一语不发。 这些年早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在未彻底了解一些东西之前,最好不要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看似问题的表面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子的玄机。 每一个人都不是笨蛋,每一个为官者也不是愚蠢到五谷不分的地步,但之所以他们愿意在为了解真实情况前,就发表意见,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无知造成的。 总认为以他们的学识,以他们的眼界,足以登高望远,俯瞰下,总以为凭借他们的学识,世间的一切都已经被他们所掌握。 固步自封、不求进步,一个个养尊处优、鼠目寸光般的志向高大、好高骛远,总以为这个世界上的能人与自己比起来,也不过是半斤八两之势,从来不肯真正的直视自己所存在的问题。 总是愿意主观的看待问题,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而对于超乎他们理解范围的,哪怕是正确的,他们也会以各种方法推翻其问题的正确性,甚至毫不犹豫的,把此归为怪力乱神中。 李崇义微笑着不话,身为河间郡王李孝恭的长子,对于大唐皇家,向来是忠心耿耿,不只是自己哪怕是二弟李晦、老三李崇真,向来对于给予了他们高官厚禄的朝廷,都是忠心耿耿。 原本李崇义还想因裴炎在长安谋反一事儿,因为牵扯到扬州刺史李敬业,怕太子殿下肚子前往扬州,会有不测,或者是被李敬业行大不敬之担心,请求前往扬州接驾,但却被太子殿下李弘拒绝了。 此刻看着五牙战舰缓缓驶来,原本悬了几日的忧心,在此刻也彻底放下来了,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望着五牙战舰此刻打着旗语,正准备缓缓停泊到码头处。 李弘站在船头处,手里的望远镜一直放在眼前,把码头处李崇义等人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自然,就连那边围观百姓振奋人心的神情,也是一丝不落的看在了眼里。 对于五牙战舰能够起到如此震惊的效果,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还以为,只有等李淳风五艘大船的其中三艘驶进钱塘江,才会造成如此的轰动,没想到现在,区区一艘五牙战舰,就让他们感到震惊了。 白纯放下手里专门给她自制的,雪白的银质望远镜,自然是也把码头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于是看着李弘倾城一笑,淡淡道:“怎么样儿殿下,奴婢早就了,五牙战舰已经足够大了,完全是我大唐的骄傲,而您还非要花那么多银子……。”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李弘没好气的道。 他哪知道,只是一个的五牙战舰,就让这些人像是看见了海市蜃楼似的,一个个啧啧称奇,拍手称赞呢。 本来他还在船上跟白纯,等李淳风过来后,让这些人见识见识真正的巨舰,好给他们一个惊喜,却不想,这功劳被五牙战舰抢走了。 自己主张造的巨舰,如果再驶进来,岂不是已经无法激起人们内心的震撼,跟直观的感受了。 白纯闭嘴不语,但绝美的脸颊上,写满了不服气:“哼,句实话而已,至于么!”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敢出口的,如果出去,这不怕地不怕的太子爷,不准还真会把自己扔下去的。 毕竟,这一路上,太子殿下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打算坐他的巨舰要出海,要去海上看日出日落,看月亮悬挂在海面的奇异景观了。 而且还要到海里游泳,还要让自己给他一起在大海里游泳呢,现在如果被他扔下去,岂不是给他一个锻炼自己水性的借口。 跟在李弘的后面,走下舷梯,随着众人以杭州刺史李崇义为首,一一向李弘见礼后,突然间,堤岸上的人群中,发出了巨大的惊呼声! “啊?快看江面远处,那是什么?” “哪,那是一座移动的城吗?” “挂着帆呢,是船,是帆船。”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帆船!” 随着众人嘴中的啧啧惊叹,李弘、白纯、李崇义等等一众官员,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江面。 此时,只见在江面的尽头,一座座如同堡垒一般的黑影,像是乌云、像是雷霆、更像是滔巨浪一般,正缓慢的从远处江面上,以铺盖地、泰山压顶之势向这边驶来! “这……这……这是什么?”白纯脸煞白,抓着李弘的手急急问道。 在她心里,她绝不相信,远处那如同青山远影的物体,就是太子殿下嘴里的巨舰! (ps:青瓜蛋挞同学,你的名字很有创意!但作者君了,想把你放船底下来回压几遍!五艘巨舰起什么名字?朱雀、青龙行不行?如果不同意,希望提出更好、更霸气的名字来,谢谢!静候各位大大的提名!) 542 巨舰 白纯、李崇义以及其他官员、百姓等等,不可思议、目瞪口呆的望着三艘巨舰缓缓露出了全部真容。 像是绵延不绝的山脉,也像是长长的巨龙,三艘巨舰上面,四桅巨大的帆就像是挂在空中的瀑布一般,此刻在指挥下,缓缓落下,气势磅礴、威武不凡,让人离得老远,都能够感受三艘巨舰给码头的所有人,甚至是给整个杭州带来的巨大震慑力。 李弘同样是有些神情错愕,他只是偶尔与李淳风通信指点,把自己其中一世做为船员时,所了解的一些船舶知识告诉他了,明了什么样的结构、构造,可以使得巨舰能够远航,可以增加舰船的灵活机动性,肤浅的了一遍,但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内,李淳风竟然就带着三艘巨舰过来了! 原本以为,能过来一艘,都已经算是称得上奇迹了,但现在亲眼目睹这三艘与上一世名为“盖伦船”差不多的舰船,还是让他的内心充满了震惊跟不可思议。 盖伦船,在上一世最大的盖伦船可以达到排水量两千吨,吃水八米,船尾的甲板足以达到七层。 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在帆船时代结束前,盖伦船一直都是军舰、战列舰设计的标准,其影响力、作战力、实用性,完全不是其他帆船能够比拟的。 与大唐对船只传统设计不同的是,三艘巨舰的舰首之处,原本做为瞭望台的船首处,却被竖立着一个的斜桅,而所谓的瞭望台,则是被移到了船尾处,形成了舰船统帅指挥舰船、生活的场所。 船首的甲板下层,则是兵士、货物等等空间。船身处,除了前方两桅挂栏帆,后面两桅三角帆外,便是一些平日里具备的东西。 而所有的生活物品、战争时期的物资补给等等,都连同近千人的兵士,放在了甲板下层。 这样一来,不单形成了甲板表面上的整洁,也可以在海战时,给登上甲板的兵士,创造出更多的行动空间,使得他们无论是面对敌人的偷袭,还是主动的进攻,都能够游刃有余的在甲板上与甲板第一层进行有效的作战。 就连舰船上如今站立在船身甲板两侧的大唐兵士,其身上的盔甲也是经过了改造,不同于其在陆地上的兵士一般,全身上下都被甲胄覆盖,反而是变成了更利用在舰船上,在风急浪大的海上航行、战斗时,更能够使得兵士灵活行动的局部铠甲。 “殿下,此舰可是您当年亲自主张所造的巨舰?”李崇义颤抖着手指,指着已经快要停靠在码头的巨舰,像是面对一座山似的,语气也颤抖的问道。 “不错,但是没想到李淳风竟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出三艘来,不可思议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李淳风想要航海的决心跟欲望啊。”李弘也对眼前的三艘的巨舰震惊的摇头。 可以看的出来,这三艘巨舰,显然是已经完全列装完毕的,是那种随时可以投入海战的,真真正正的海上杀器,绝对不是徒有其表、中看不中用一艘简单大船。 白纯有些茫然,看着巨舰往码头停泊,一边的百姓,甚至是一些官员,面对如此巨大的庞然大物向他们靠近,不由自主的竟然往后退了二三十步。 唯独李弘、李崇义、白纯三人,还站在原地,看着正在停泊的巨舰,在议论纷纷。 “殿下,您不是有五艘吗,怎么又觉得建造的快了很多?何况在这之前,不是已经那个……。”白纯不敢再往下了,她怕太子殿下一怒之下,给自己扔了钱塘江里去。 毕竟,如果当初被沉没到大海的,也是如此雄伟壮观的巨舰的话,白纯不知道李弘会不会心疼,反正她是挺心疼的,这得多少银子啊。 难怪朝堂之上的臣子,包括陛下跟皇后,都对李弘花费巨资,建造如此的庞然大物颇有微词。 虽然陛下跟皇后,最后以罚没太子银两的这种方式,变相阻止李弘继续往泉州船坞砸银子,但先前一千多万两的白花花银子,就这么被他扔进了大海,这让李治每次想起时,都不由得感到肝有点儿疼。 再者,如果这样的巨舰都能够被大海上的狂风暴雨沉没,那么眼前的这些巨舰,岂不是进入所谓的深海,也一样会沉没吗?岂不是这一千万两银子,最终都会沉入大海? 这也是如今朝堂之上,对于李弘想要继续投入银子给泉州的不满。 “不一样啊。”李弘感慨万千,仰头望着三艘巨舰的船舷处,喃喃道:“别沉四艘,就是沉五艘、六艘,甚至更多,对我还是对大唐,都是值得的,何况,那些被沉的舰船,只是一个空壳,并没有像如今眼前这三艘一样,是属于全副武装,立刻能够投入战斗的舰船。” 李弘感慨万千的一番话,无论是白纯,还是李崇义,或者是身后又靠近的官员,没有一个明白李弘所言到底是何意,为何花费巨大建造的巨舰沉没,对太子殿下而言,还是好事儿呢? 难道是太子殿下的银子真是多的没地方放了,得扔到海里减少库存的压力! 李弘看着周遭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笑了笑道:“以后你们就会懂了,想要让我大唐走出去,想要让我大唐更加富强,不单单只要陆上百战百胜的唐军保卫我大唐,海上能够称霸其实才是我大唐的继续富强、绵延百年国运的唯一出路!” “臣崔知辨、李淳风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白姐。”崔知辨跟李淳风,率领着当初的学子,快速从船上走下来,站在李弘跟前道。 “李淳风、崔知辨,你们这是尝到甜头了啊,都知道感谢白姐了,是不是有所求?”李弘望着以前白胖的李淳风,如今变得又黑又瘦,示意李崇义前往杭州城内。 至于身后的三艘巨舰,早就有兵士站在码头上,把三艘巨舰护卫在当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殿下英明,看来是什么都瞒不住您,臣如今确实希望白姐能够再拨给臣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如此一来,臣敢保证,十年之内,臣完全能够做到,我大唐的船只行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李淳风意气风发,一提到正事儿,整个人立刻变得激昂亢奋,跟以前那个老是一脸神秘莫测的神棍李淳风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崔知辨听到李淳风的话,也是认同的点头道:“殿下,臣认为李淳风大人言之有理,如果您愿意再拨给臣一千五百万两白银,臣保证到时候加倍奉还。” 李崇义却是听的一头雾水,对于李淳风的世界各个角落,他就当作没听见,反正这个神棍话,向来是普通人难以明白的,所以干脆就掠过。 但崔知辨竟然跟着李淳风一块吆喝,希望太子殿下再给他们一千五百万两白银,这听起来显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难道这海上,真的有无尽的宝藏不成? 更让他感到惊奇跟惊讶的是,这两人一下船,客套话跟太子殿下都没有上几句,就在这码头上开始请求太子殿下。 这明了什么?明两人绝对是尝到了甜头了,李淳风、崔知辨,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之士,特别是李淳风,没有人知道他这一辈子的追求到底是什么,如果有,那便是虚无缥缈的星象、大海。 崔知辨,一直以水军的强大为追求,这一辈子,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上度过,甚至是在海上比在陆地上,还要让他觉得自由自在。 所以这两人,希望太子殿下继续拨款,绝对不是为了在建造巨舰时贪墨银两,绝对是因为巨舰给他们提供了他们这一辈子,想要追寻理想的平台跟路径,所以才让他们如此急不可耐的,希望太子殿下立即拨款给他们。 李弘面对两人的请求,只是摇头苦笑了下,两个人也不管自己在朝堂之上,被人家都挤兑成什么样子了。 先不别人,父皇跟母后两人,这就敲诈了自己近三千万两的白银,加上朝堂之上,对于巨舰驶向大海,到底能够给大唐带来什么财富,一直都是持疑问态度。 何况,在他们心里,当年徐福为秦皇出海求取长生不老药,最终在大海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认为是徐福驾着白船与金银财宝,跑到了偏僻的孤岛,过上了赋予奢华的生活,是欺骗了秦皇。 而且巨舰统帅如果叛变,对于朝廷带来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所以朝堂众臣,对于李弘建巨舰,远洋航海的计划,一直都是持模棱两可的态度。 大部分的声音都认为远洋航行,完全是浪费人力、物力,大海上的资源再丰富,沿海地区的渔民,也就不会日子过的那么清苦了。 李弘坐上马车,而李淳风跟崔知辨二人,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竟然连李崇义给他们准备的马车都没上,而是各骑一骑,跟随在太子殿下的马车两侧,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服太子殿下,答应他们的请求。 543 杭州 一边李淳风、一边崔知辨,两人一路上是苦口婆心,恨不得钻进马车里,能够服殿下同意再次给他们拨款。 但不管他们如何,李弘都是掀开窗帘,笑着摇头,就是不答应。 搞得两人不得不四目相望,难道太子殿下改变主意了,还是受不了朝堂之上的压力了,兴趣不在茫茫大海上了吗? 杭州是大唐历史上,少有的几个在最兴盛时期,人口达到百万的大城,其城池的规模相比起扬州来,自然是大了很多,其城墙、城楼的建造,都是在兼具了北方军事攻守的实用性后,加入了江南的建筑风格,整体看来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宽大的城门口早早就被兵士戒严,马车、骑队、步兵等等,护送着几辆马车快速的驶入杭州城内。 街道两边的百姓,在兵士的阻拦下,翘首望着几辆马车鱼贯而入,但因为车帘被放了下来,让他们无法窥视到,马车里到底坐的是哪一位达官贵人。 此时的西湖还并未向大宋时期那般人流如织,因其在后世的一些著名建筑,在此时还未出现,所以人们前往西湖时,往往也只是泛舟游玩儿,或者是名流雅士寻欢作乐的绝佳场所。 而让人瞠目的是,西湖之上画舫遍布,但百姓们却能够视若无睹,乘坐着船、舟,划过西湖,前往西山脚下,而后继续前行上山拜佛。 烟花之地与虔诚圣地,竟然能够融洽的相处在一山一水之间,而且毫不冲突,这倒是出乎了李弘的预料。 西湖边上的一座像是普通宅院的府门口,几辆马车缓缓停下,而在府邸的四周,则是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兵士,把这座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弘挥苍蝇似的斥退了狗皮膏药的李淳风跟崔知辨,在李崇义的含笑下,携着白纯缓缓走进了府邸内。 按照李弘的要求,李崇义已经是觉得再简单不过了,这样一座的三进院,在李崇义看来,完全不符合李弘大唐太子的身份,但这却是李弘的要求,让他也没办法。 如今行走在府邸内,望着刚刚修缮完毕的府邸内的一切,姹紫嫣红的花儿簇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颇为雅致、怡人的花园。 外围的青葱树木,掩映着一座的水塘与楼阁,树木葱葱、鸟语花香,一副江南别有风味的诗情院,便呈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而更外围,自然是奴仆、下人、护卫等住所,整个宅院并不是很大,而且让李弘满意的是,相比起李敬业所提供的满江园,这里更适合修身养性,何况如今西湖边上并没有多少建筑,使得这里更像是商贾富户所建的住所,适合他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 不大的府邸,在李弘进驻以后,立刻被尉屠耆率领的两百亲卫队接管,整个府邸便不再有任何杭州官府的人,完完全全变成了,像是李弘的私人住宅一般。 门外的护卫,也在李弘的命令,李崇义连番做了劝谏了几次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全部撤了出去。 一顿以杭州菜为特色的接风宴席,在愉快欢乐的氛围中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各个官员一一辞别,原本人满为患的府邸门口,在深夜杭州城门已经关闭一个时辰后,也变得冷清了起来。 在最后一个官员,杭州刺史魏思温离去后,剩下的李崇义、李淳风、崔知辨三人,在李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雅致的茶室。 一个侍女显然是李崇义早就安排好的,但显然并不知道李弘的身份,在见到四人进来后,只是按照主仆之礼行礼,而后便开始为四人表演如今从长安传到杭州,又经过几年的演变后的江南茶艺。 四个人尊卑有别的坐定,侍女也被李崇义挥退,于是四人之间,反而变成了李弘在为其三人泡茶,但因为其是李弘的意思,三人也没有办法,只好是恭敬的接过李弘为他们斟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 李崇义自是不必多,虽然多年间一直在地方为官,但与皇室之间的关系一直融洽,加上其忠心耿耿,在地方又颇有政绩、也颇得民心,其国公的爵位,很有可能在几年之内,再次变成郡王。 而崔知辨在辽东与李弘有过一次交集,加上身为水师都督,在看了这几艘巨舰后,立刻就赖在泉州不走了,所以,如今也算是忠臣、重臣了。 李淳风自然是不用,从来之前的自称贫道变成了臣,显然巨舰航海的吸引力,对于他来,吸引力太过巨大了。 我们脚下的土地竟然是一个叫做圆形的球体,无论是这句话还是李淳风的这几年的推断,早就证实了其真实性,但就是如此,他还是想航海一次,见识一下这个球体,到底是如何的圆,是不是如太子殿下所,这个地球上,还有其他地大物博的土地,以及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 何况,航海本身就与形象有关,这对于李淳风来讲,都是致命的吸引力,这也让他不得不开始面对李弘时,俯首称臣。 李弘正要话切入正题,便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随着自己一声应和后,白纯快步走了进来,神色兴奋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关门的刹那间,依稀可以看见,夜色之中,门口不远处的树枝上,赫然停着一只巨大的飞禽,正炯炯有神的看着门打开的房间。 “怎么了?”李弘示意白纯在其旁边坐下,而后亲自给白纯倒了一杯茶问道。 “殿下,找到了。”白纯捏着那纸条,看着李弘兴奋不已。 “找到什么了?”李弘上下打量着白纯,觉得她有些神经兮兮的。 “陈清菡!也就是陈敬之的女儿找到了。”白纯扬了扬手里的纸条,然后递给了李弘。 李弘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而后递给了李崇义,李崇义稍加思索,接过纸条看了下,再次还给了李弘。 而后郑重的道:“殿下,如果想要以官府的名义救出陈敬之的女儿,首先就得吏部跟刑部,特别是扬州府停止对陈敬之的问罪……。” “李敬业不臣之心如今在江南两道,想来都快人尽皆知了吧?你觉得如果他知晓了我知道陈敬之没死的话,会不会不按大唐律法,直接处死陈敬之。”李弘淡淡的低头道。 “但如果强行搭救此女,风险也极大,弄不好会加速李敬业的反叛之心……。”李崇义犹豫了下,还是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算了,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盯住如今被他控制的折冲府就行,至于搭救陈敬之女儿的事儿,就让她全权处理吧。”李弘把手里的纸条还给了白纯,拍板道。 “是,殿下。”李崇义行礼道。 “如果这样,殿下您岂不是要晚几才能出海了?”李淳风听到李弘让白纯搭救陈敬之的女儿,那岂不是殿下就得耽误几出海的时间了。 “三五的时间足够了,想来不会耽误多久的,如果能够救出陈敬之的女儿,给李敬业一个警告,逼迫他自乱阵脚,也是好事儿。再加上陈敬之女儿被救之后,我又出海了,想来李敬业会或多或少的有所放松,也利于李崇义去争取摇摆不定的折冲府不是。”李弘琢磨了下道。 “可……。”李淳风还想要银子,却被李弘把话打断了。 “不行,十年之内,我不会再造这些舰船了,一些,花费少一些的,倒是可以考虑再造几艘,至于这么大的,不能再造了。”李弘认真的道。 此话一出,不光是李淳风不解,就是白纯也不解,他向来都是坚定的所谓的海上强国的提倡者跟支持者,怎么现在却反而否决了自己的决断呢? 看着众人愣在当场,李弘无奈的耸耸肩道:“没办法,这一笔费用我得用到其他地方,如果十年、二十年内能够有所成就,那么你这些帆船,就是海上的废物,在未来舰船的眼里,就像是纸糊的一样,所以为了支持那些计划,我不得不放弃对你这边的消减。” 李淳风疑惑的看了看李弘,再在白纯、李崇义、崔知辨三人的脸上扫过,思索了下问道:“殿下,您是不是对于那崇文馆学子,前些日子造的什么气转球寄予了厚望?” 李弘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没话。 气转球能够提供的动力对他来,太有诱惑力了,如果气转球经过十年的改进,能够真的发展出蒸汽机,那么轮船岂不是就可以应运而出,到了那时候,钱塘江码头面对真正的舰船,岂不就是纸糊的一般? 但现在这一切还停留在想象中,何况,还需要倚杖李淳风的远洋航行,为他带来一些建造蒸汽机所需的材料等等。 但这五艘巨舰,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是远远领先于其他各国了,最起码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内,不会有其他番邦,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造出如今大唐拥有的巨大帆船的。 544 训斥崔知辨 李淳风看着李弘坚定了自己的意见,但如果这样一来,离他跟崔知辨的最低目标,就还差了不少呢,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最低也要造出七艘相同的巨舰来。 如果是七艘巨舰的话,这样一来,最起码可以保证,有三艘停泊在船坞整修,有四艘一直巡弋在海上,保护着大唐的商船、渔民的安全。 但现在太子一番话,完全把他们的希望扼杀在了摇篮里,一点儿机会都不给留下,让他们原本宽裕的海防计划,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而且如果李淳风想要远洋,不可能只有一艘巨舰就能够完成的,最少也需要两艘巨舰一同巡航,所以这样一来,大唐能够用的也就只剩下了三艘,能够长期巡弋在海面上的,怕是也只剩下两艘了。 李弘自然是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笑了下道:“有时候并不是需要游弋在海上,才能震慑住那些对我大唐怀有贼心的番邦,只要逮住一次机会,彻彻底底的把他们歼灭,下一次他们就不敢再来我大唐沿海为所欲为了,如此一来,你再开着你的巨舰上他家门口痛揍他一番,这样一来,呵呵,你觉得他们还会接近我大唐海域吗?” “但是如此的话,殿下,会对我大唐的仁治、厚德有损,只怕到最后,万国对我大唐只有怕,没有敬了。”崔知辨知道,太子殿下的策略执行者,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自然是会落在自己身上。 但这样一来,先不自己是否会遭到朝堂之上众同僚的弹劾,就怕是外国使节,也会不断的向大唐,向陛下诉苦,到时候为难的、遭受压力的可就是太子了。 何况,如今陛下隐隐有禅位之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太子殿下是不是应该以怀柔政策为主,武力征伐、震慑为辅呢。 李弘再次笑着道:“没有怕哪来的敬?你以为凭借宽大的胸怀,就能让四方蛮夷对我大唐敬仰有加?如果可以的话,倭国为何还要一边年年派遣使者,希望派遣学子来我大唐学习,又一边侵扰我沿海百姓呢?倭国对我大唐的敬在哪里?” “这还不是您这几年,一直不让倭国学子来我大唐受学造成的。”崔知辨低着头嘟囔道。 “就算是我打开国门,让他们进来学习,也改变不了他们狼子野心的性格!我还就告诉你,你过两日要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驾着巨舰前往倭国耀武扬威一番,捞不回来一千万两银子,你就把巨舰一直围着倭国转悠,直到他们凑够一千万两银子,你再回来。”李弘愤然放下茶杯,冷声道:“还有,我们那一艘船是怎么沉的你崔知辨不知道?如果我们手里有倭国这几年来往我大唐的海图,知晓前往倭国的海上暗礁都分布在哪里,我们至于沉默一艘船来换取自制海图吗?口口声声让大唐,让我遵循仁德礼仪,可倭国连一副海图都吝啬的不愿意给我大唐,我为何要把我大唐的学识传授给他们?想要学可以,还是那句话,一个学子一千两银子,吃住不管,有多少送多少过来!” 李弘怒气冲冲的一番话,训斥的崔知辨无言以对、低下头不再话,他当然知道太子殿下的是事实,而且他也理解太子殿下的做法,但如今太子殿下正处在关键时刻,实在不应该再四处树敌了。 内忧外患接踵而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崔知辨深怕太子一个闪失,而误了全盘计划,弄个全盘皆输就得不偿失了。 “殿下息怒,崔兄对您是忠心一片,只是深怕在这个时候,不忍则乱大谋,怕您……。”李崇义见气氛因为李弘训斥崔知辨,而显得有些沉闷,于是打圆场道。 “不忍则乱大谋?你们就一直忍让着,被这一句桎梏着,如何才能让我大唐真正的让万国拜服?就是因为这句狗屁不忍则乱大谋,让我大唐耽误了多少极好的战机,耽误了多少夷平他国之地的绝佳机会?一个个鼠目寸光,真以为大海里就几条鱼的财富?如果就是几条鱼,我坐在西湖边养鱼算了,我还爭什么大海!”李弘甩开白纯安慰的手,继续冷声道。 “崔知辨你是我大唐继郧国公张亮之后,唯一正儿八经的水军都督,海上的商贸有多繁华,丝毫不亚于河西走廊、以及安西被称之为丝绸之路的巨大商机,登州、泉州、广州,每年从海上运送过来的商贸物品价值几何你不清楚?每年有多少舶来品被运送到我大唐,我大唐又有多少货物从港口出发,被贩卖到他国?这些钱加起来你们可曾算过?如果围绕在我大唐周边的近海、远海,都由我大唐控制,各个航道都由我大唐舰船巡弋,这样一来,会增加多少财富?随着财富的积累,先不别的,我门口的西湖我就能够给它修剪出一座仙宫出来!杭州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百姓,也能因为大唐的赋予,而过上富足安康的日子。鼠目寸光,只知礼仪,不知百姓水深火热,照你们这样下去,一直做井底之蛙,早晚有一人家的坚船利炮,要打到我们的陆地上来!” 此时不再是崔知辨一个人眉头紧皱,就连李崇义、李淳风,还有白纯,都是一副静神听训的神情。 茶室内经过了短暂的沉默,李淳风、崔知辨此时不敢再话,而白纯也因为李弘的发怒,变得乖巧了起来,依偎在一侧自然是不敢随意发言。 唯独李崇义,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语气干干的道:“殿下息怒,您的是臣等从未想过的问题,一时之间,臣无法做决断,但臣相信,殿下如此执意为之,显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大唐的千秋万代,臣等佩服。如殿下所,没有惧怕哪来的敬意,臣深感认同,殿下今日一番训斥,臣定当谨记在心。” “殿下,臣等眼光短浅属实,今日殿下一番话,点醒了臣的心扉,也让臣明白了,大海之上,我大唐应该在其中,站在什么位置上。臣前两年有幸见过大食国商人从广州登陆我大唐,臣当初已经是认定了他们海上的强大,但臣却是未曾往心里去,以为只要我大唐铁骑强大,他大食国就不敢对我大唐有非分之想,现在想来,臣想的过于简单了。”崔知辨真诚的起身向李弘行礼,沉重的道。 李淳风也叹了口气,沉重的道:“殿下所言极是,如果不是倭国气,臣也不会因为到达倭国这点距离沉默一艘巨舰了,如果能够得到倭国的海图,我们沉没的四艘巨舰都一致往南,甚至就有可能真的走到殿下您的那个什么洲了。” “早着呢,想要到达那里,以如今的帆船速度,加上陌生的航道,没有三五个月下不来,不过此事急也不急,不急也急,那里有一种橡胶树,是想要进一步改进气转球必须的物品,所以过几,你就可以启程了,两艘巨舰归你全权统领,此行,你李淳风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李弘全力支持你!”李弘接过崔知辨给倒的茶水,淡淡的道。 “如此就多谢殿下了,只是如今五艘巨舰,还有两艘在泉州船坞列装其内部,怕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了。”李淳风神情遗憾的道。 “这还不好办?你与崔知辨一人统领一艘,前往倭国要点儿路费跟补偿,如此一来一去,回到泉州后,想来那两艘也可以出船坞了吧?到时候崔知辨整修两月,而后继续南下就是了。”李弘发现被自己训斥后,这些人的脑子,因为自己的怒气,变得有些呆滞了。 李崇义跟白纯听到李弘的话,要去倭国要点儿银子做路费时,不由得笑出了声,而崔知辨跟李淳风却是显得有些难为情。 太子这一番话的跟强盗无疑,虽然理是这个理,因为倭国让大唐白白沉默了一艘巨舰,是该要点儿银子,但也不要的这么直白好不好? 就像每个人去市场第一次做买卖时的拘谨一样,第一声吆喝在未喊出来前,无论是心里还是脸上,都会写着一丝的难为情,跟难以张口吆喝。 但当鼓起勇气,把第一声吆喝喊出来后,那么,这个人也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市场,融入了市场,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商贩。 而现在,崔知辨跟李淳风,就像是第一次走进市场准备吆喝的商贩,就差第一嗓子喊出来了。 于是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太子殿下,这是“逼良为娼”啊!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太子殿下的话,理是这个理,不就是难听一些而已嘛。 想想倭国海盗,时不时打劫、掠夺大唐沿海百姓的财富、渔民,自己亲自上门找他们要点儿钱花花,他们不可能不给吧? 如果不给,就如太子殿下所言,那就开着船围着倭国转悠,直到给钱了再回来。 (ps:多谢星辰之血大大帮忙起名字,就用陈清菡了,如此也符合陈敬之的风骨,多谢多谢!) 545 竹叶阁 既定方针既然是被太子殿下定了下来,茶室里随着李弘脸上有了笑意,气氛也变得再次融洽、轻松起来。 白纯冷着脸看着李淳风,这家伙还想要钱建船,但是只是要的少了一些,希望再建几艘一些船舶,来更加全面的保护大唐的海域。 李弘则是一推六二五,他现在这个太子是个穷太子,被父皇跟母后敲诈后,已经是囊中羞涩了,六部各自的银子,元日之后都有大用处,自然是挪用不得。 而唯一能够拿钱的皇家钱庄跟太乙城,如今又不在自己手里,只有白纯跟欧阳通两人了算,所以,李淳风也知道该求谁,于是连连以茶代酒的敬白纯,希望白纯能够拨给他五百万两银子。 而白纯在知晓了,沉没的那几艘船,是因为要在海上找出正确的航道,而不幸的在探测的途中,碰到什么暗礁就沉了,也就不再追究了。 在她的理解中,自动的把沉没的几艘船,归为了修路的路费,所以算是必不可少的支出。 于是在李弘、李崇义、崔知辨的目瞪口呆下,白纯开始了与李淳风一番激烈唇枪舌战,最终经过跟李淳风的讨价还价,李弘拍板后,白纯把李淳风的一千五百万两银子的支出,给压缩到了五百万两银子的支出上。 即便是这样,李淳风还是神情轻松,让白纯觉得李弘拍板拍早了,再给她一炷香的时间,她能把银子压缩到一百万两。 李淳风是想,既然要来了银子,不管多少,那么再依照原有的设计图,建造几艘一些舰船航行、巡弋海上,大唐的水师就轻松很多了,不至于就靠着三艘舰船东跑西颠,没有个喘气歇脚的机会都。 何况,如此一来,自然是必须要扩招水军,这对于大唐兵部虽然是一笔不菲的支出,但那是太子殿下这个尚书令该考虑的事情,自己只负责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足够了,头疼的朝堂之上,还是让太子殿下头疼吧。 “只是五艘战舰,如今还得麻烦陛下命名,这巨舰没有名字,也不过去不是?”李崇义突然间插话道。 看其脸上的神情,显然对于出海一事儿是颇为动心,想来是很想跟着出海看一看大海,是不是有太子殿下所言那般,充满了激情跟刺激。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如何?”李弘喝了口茶水,看着几人问道。 李淳风显然是早有预料,这与他想象的差不多,身为对星辰宇宙有着强烈爱好的他,自然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以星宿命名,所以当李弘出四大神兽后,他第一个就举手赞成了。 崔知辨本想着以其他命名呢,但见李淳风都举手赞成了,也只好跟着一起举手赞成。 白纯、李崇义又没有发言权,既然了叫这个,那就叫这个吧,不过不对,这才四艘啊,还有一艘该叫什么呢? 白纯眨动着明亮无辜的眼睛,与刚才唇枪舌剑的时候判若两人,低声问道:“殿下,五艘战舰啊,还有一艘您没有命名呢。” “中次三经萯山之首,曰敖岸之山,其阳多?琈之玉,其阴多赭、黄金。神熏池居之。是常出美玉。北望河林,其状如蒨如举。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名为夫诸如何?如此也能把杭州水灾,从意义上引向大海,希望从此以后,杭州西湖,不会是干旱的时候无水可用,大雨时湖水泛滥成灾,如何?”李弘看着众人,用山海经内的神兽夫诸,为最后一艘舰船做了命名。 “夫诸?传其性温和喜欢嬉戏,但他一出现,其地必是大水时期,杭州大雨时期,因为水利不便,经常出现洪水泛滥,所以你民间常有传言,是神兽夫诸定是身处杭州,所以才使得杭州经常洪水泛滥。如今舰船被殿下命名为夫诸,从钱塘江移走,显然是太子殿下心系黎民百姓安危,以引走夫诸,为杭州百姓祈福,如此臣李崇义多谢殿下了!臣在此立下军令状,三年之内,必将杭州水利修缮完成,保证西湖之上日日有水,而且不会再泛滥成灾。”李崇义回味着夫诸二字,起身向李弘施礼道。 “这可是你自己的,我可没有逼你啊?”李弘看着李崇义一脸认真的脸,抬头淡淡笑着道。 “是,臣主动承担的,还望殿下监督。”李崇义在李弘的示意下,再次坐了下来。 商量完了这些事儿,关于李敬业的事情,自然是如刚才所言,只要李崇义盯紧了上面的扬州,下面的括州这两地的折冲府,尽力把摇摆不定的折冲府,拉回到大唐这边就足矣,至于其他的,就不用李崇义管了。 夜风习习,带着一丝清凉的感觉,李弘与白纯缓缓走进了竹林身处的楼阁之中,二层楼阁,便是他这些时日,在杭州的居所了。 而且站在二楼,甚至可以把外面整个西湖装进眼里,平湖春色的景致,在深夜时分,虽然是一片朦胧,但点点船坞发出来的昏暗火光,也向站立在窗口的白纯跟李弘,诉着景逸之中的西湖之上,依然不乏夜深未眠之人。 无论是渔夫还是画舫,早在李弘到来之前,李崇义已经把前面的西湖划分出了一大片的禁区,禁止任何船只靠近。 所以如今就算是整个西湖之上的画舫,正是最为热闹、喧嚣之时,这一座府邸也是显得格外安静、平和。 纱帐之中,白纯诱人的躯体在里面若隐若现,依然还继续站在窗户边的李弘,静静的望着远方的西湖,这一世的西湖,远不如大宋时期景观颇多,李崇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看来够他劳累的了。 而接下来的几日,李崇义等人在李弘的命令下,并未再出现在这座府邸,这座府邸的门匾,也被李弘暂时的更正为了李府! 而这样的普通人家的名字,被挂上之后,弄的李崇义等人还以为这是太子殿下对于住所不满,所以刻意换门匾来提醒自己。 但殿下又不让自己靠近李府,于是只好差遣下人前往打探,得到的消息是,太子殿下很满意,只是不想过于招摇,这些时日便以普通人的身份居住在李府了! 听到下人的回话,李崇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显然太子殿下来这里不单只是重新划分势力,也想过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了。 竹林深处的阁楼,在白纯的指挥下,芒种与猎豹,以及两个侍女,正在把另外一块匾额往上悬挂。 府邸既然被殿下改名了,这个清净、雅致的楼阁,如果没有名字也不像话,于是白纯在征得了李弘的同意后,便自己给这楼阁起了个名字:竹叶阁。 至于为何叫这个名字,白妖精理直气壮的指了指四周密密麻麻的竹林,以及那花园与假山,还有那廊亭,道:“四周全是竹子,自然就是以竹叶命名了。” “嗯,这四周要是长满杂草呢?杂草阁?”李弘在二楼白了她一眼,而后继续回去睡回笼觉去了。 竹叶阁因为乃是李弘所住,所以这里除了两个侍女外,只有芒种跟猎豹能够进入,尉屠耆等人,也只有在竹林外围走动、巡视的权利,竹叶阁是进不来的。 而在夜晚,两个侍女居住在楼下,楼上自然是也就只有李弘与白纯,至于芒种跟猎豹,楼阁旁边的一间平房,便是两人守卫竹叶阁的住所。 在西湖上荡舟游玩散心,对于刚刚坐了好久的船的白纯来,显然是没有丝毫的吸引力,而繁华的杭州城,则是对白纯充满了吸引力。 何况,她这次跟随太子殿下南下,也不是没有事情所做,太乙城的商品,在杭州等富裕之地,到底被利用的有多普遍,是她这次南下要考察的任务。 所以在李弘在侍女的服侍下,用完了早膳后,白纯便如鸟雀一般,依偎在李弘旁边,眨动着明亮动人的眼睛,绝美的脸颊上写满了无辜,希望太子殿下能够格外开恩,带她去杭州城转一转,看一看。 李弘自然是会满足白妖精的要求,拍拍手便示意前行带路,于是两人在芒种跟猎豹两人的陪护下,便走出了李府,前往杭州繁华之地。 马车也已经早早备好,甚至连出门的用度,在门口就已经被准备好了,尉屠耆捧着厚厚一沓银票站在门口,苦着脸道:“末将末将不要,但是谯国公非要给,末将执拗不过他,于是只好收下了。他还,殿下到杭州后,自然是要出去转转的,又不让他陪同,所以只好备些常用之物给殿下,以防殿下在杭州城遇事之后显得为难。” 李弘翻了翻尉屠耆手里的银票,随意的抽了几张交给了芒种跟猎豹,而后看了看尉屠耆手中剩下的,道:“分给你的兄弟们吧,既然来了杭州了,你们也可以随意转转,但切记,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赶回来,也切记不可生事。” 完之后,也不理会尉屠耆惊愕、感激、兴奋的神情,便携着白纯蹬上马车,在芒种跟猎豹两人的陪护下,向真正的杭州城驶去。 546 搭讪白纯 杭州城更像是一个正方形的城池,因其西湖紧邻钱塘江,所以当初南宋建都杭州时,就是为了往海上方便一些。 但此时在大唐的统治下,这里的人们显然还无法意识到,几百年后,自己的子子孙孙,将会过上担惊受怕的日子。 随着人流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街道两边的商铺林立,三层四层的建筑比比皆是,这让坐在马车里的李弘都感到有些心惊,杭州富裕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行走在街道上的行人,有唐人、也西域各国等人,甚至连大食国的人,以及昆仑奴都随着主人行走在街道上,这样一个人种混杂的城市,比起长安、洛阳来,显得多了一丝商业气息,跟蒸蒸日上的感觉。 马车已经无法再向刚才一般轻松的前行,时不时能够听到吵嚷的声音,马车与马车对顶,两方都不愿意让路,于是便开始吵嚷起来。 李弘示意把马车停靠在一侧,而后拉着白纯的手下了马车,拍了拍芒种跟猎豹的肩膀,让他们找个地方安置马车,而后再跟上。 两人点了点头,由芒种去停靠马车,猎豹便紧紧跟在两人身后,开始在人群中穿行。 两侧的商铺则是白纯关注的目标,但显然这一条街道上,并没有太多是她关心的东西,更多的则是一些从他国舶来的物品,在沿街开铺叫卖,时不时能够看到波斯人、大食人等等,手里拿着他们上好的物品,在唐人眼前晃荡,希望能够招揽一些顾客上门。 李弘人高马大,而白纯同样是身材高挑,所以两人行走在街道上时,都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特别是白纯绝美的容貌,时不时还会招来一些擦肩而过的百姓侧目。 走过这一段熙熙攘攘、客商最多的地段后,眼前的景象彷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吵闹喧嚣的声音渐渐消失,近前则是一副淡然随意的感受。 两侧多了一些售卖文房四宝、奇珍异宝的商铺,做为鸡血石的产地,这里的鸡血石显然是最为纯正,每一件设计的既有符合唐人喜好的风格,也有符合番邦各国喜好的风格。 纺织、印刷、酿酒、造纸等等,都是杭州的主要商业,特别是如今的酿酒跟印刷,在李弘的活字印刷出现后,第一时间就被传播到了这里,从而使得杭州一直是这几个行业的翘楚。 看了看身后的芒种已经跟了上来,于是猎豹跟芒种便一前一后,开始下意识的带着李弘跟白纯,往某个地方走去。 白纯望着街边商铺内的香皂等物品,时不时拉住李弘前进的步伐,然后走进去探寻一番。 但当商铺费了半口舌,这跟仙子似的女子,依然没有想买的意思,一下子就变得泄气起来了。 难得这么绝美的人儿,不用这上好的香皂,香水,简直是可惜这幅皮囊了。 李弘跟在白纯旁边笑笑不话,任凭那位夫人对着自己把眼睛都眨巴烂了,嘴里什么怜香惜玉都不懂的话了好几遍,李弘依然是无动于衷,没有任何要替白妖精花钱买东西的念头。 白妖精也不要求,在继续追问了几个自己关心的问题后,便拍拍手走出了这一家商铺。 一座建筑别致,充满了江南风格的茶楼内,李弘在芒种的带领下,缓缓走了进去,刚刚一进门,便能够听到歌声如涓涓细流般,直润人心,丝毫不显得烦躁、吵耳。 二楼靠窗的位置显然是早就已经预备好了,在人满为患的二楼大厅内,独独那一桌没有人坐,随着李弘携着白纯走进,楼上的不少人,有些人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有些正在写字的也停下了笔,都是怔怔的看着缓缓从楼梯口进来的四人。 准确的,所有人的眼睛,在随着白纯出现后,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白纯,就连抚琴的女子吟唱的女子,也是时不时看一眼走进来的白纯。 “上有堂、下有苏杭。” 这句话绝非是诗人杜撰,更何况这里向来出美女佳人,但对于白纯这种不属于家碧玉般的淡漠仙子,显然他们并没有见过,此时随着白纯走上来,于是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惊艳的看向白纯。 李弘不以为意,白纯却是连理会都不会理会,这些年的性子更加冷淡,也早就适应了被人注视,成为焦点,所以从容的跟着李弘,面对面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随着芒种帮忙点了一些茶水吃后,整个大厅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这些人在吟诗作赋,或者是舞文弄墨时,不时还会抬头向李弘这边看来。 “爷,就在您视线前方那一间院,但具体有些什么人来往,如今还不知晓,但那里绝对蹊跷倒是真的。”芒种站在李弘身后,低声道。 李弘手敲着桌子,看着茶楼对面的一座院,前方是一家卖鸡血石的铺子,后屋看起来倒像是铺子掌柜、伙计的住宅,但自从他们坐到这里为止,甚至都没有看见有一个客人登门。 看了看白纯,再看看白纯身后的猎豹,李弘抚摸着下巴道:“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吗?陈敬之的女儿,如今被放到了这里?” 看着李弘的问话,白纯鸡啄米似的使劲点头,像是只要自己点头,李弘就会相信似的。 猎豹低声道:“爷,就算是不能够肯定在这里,但人确实已经被骗到杭州来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骗的?”昨夜里白纯想跟自己,自己懒得听,所以今日他根本不知道,那陈敬之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到杭州的。 “是,李敬业把陈敬之的女儿骗过来的。扬州相对于杭州来太,所以早在您到来之前,李敬业就以朝廷调遣陈敬之前往杭州任职为由,骗其女儿来杭州为陈敬之挑选府邸。”白纯看着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的,售卖鸡血石的齐云轩铺子,肯定的道。 李弘望着不知何时,身上竟然多了游侠性格的白纯,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陈……什么?陈敬之的女儿?你认识她?” “不认识啊,奴婢只是觉得,不准找到他的女儿,能够得到关于李敬业暗地里谋反的一些证据,因为奴婢在这几日探查时发现,李敬业之所以忌惮处死陈敬之,除了因为陈敬之未签字画押,处死后,怕朝廷追究外,还有好像就是,陈敬之的手里,像是有李敬业图谋不轨的证据,所以才让李敬业如此忌惮。”白纯再次道。 李弘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么起来就能通了,不然的话,陈敬之风骨再硬,面对李敬业拿他女儿充妓威胁他,都没办法使他就范,现在看来,陈敬之这是有持无恐啊,难怪都身为阶下囚了,竟然还能如此硬气。 白纯看着李弘点头,但目光却是望向自己身后,不等她回头看太子发现了什么,就听见李弘道:“白纯,有人爱慕你的姿色,过来搭讪来了。” “什么?”白纯蹙眉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李弘幸灾乐祸的样子,白纯不由得扭头看向身后,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同样是白色的圆领儒袍,约莫三十上下的男子,正含笑走了过来。 “在下杨季康,叨扰二位了。二位想来是初来杭州城吧?不知道是游玩呢,还是探亲访友……。” “跟你有关系吗?”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淡淡的道。 “这……。”男子面色一愣,没想到自己善意的想要交结他们,竟然一上来就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一时答不上李弘话的男子,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白纯,但却只见人家美目望向窗外,对于眼前的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兄台笑了,如此来确实跟在下无关,只是我看二位刚才谈的兴起,显然是第一次初来杭州,想跟两位交个朋友。哦,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姐芳名。”杨季康看着李弘了一半话,但面对李弘的凝视,有些承受不住那让他没来由的心悸,跟一股无形的压力,于是只好转向了白纯问道。 白纯却像是压根没有听见一般,依然看着窗外,对于男子的话语,她当然是听见了,只是刚才太子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让她觉得太子想看她的笑话,所以索性干脆不理会,让他来处理。 李弘看着白纯不理会人家,杨季康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于是笑着道:“杨兄可能要失望了,她是聋哑人,加上脑子也不太好,所以倒是让杨兄失望了。” “这……这怎么可能?”杨季康大惊失色,美若仙的女子,怎么会是聋哑人?上简直是太不公平了……不对,刚才他们两人还在交谈呢,怎么现在就成聋哑人了? 而白纯听到李弘的话,立刻扭脸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弘,看着李弘嘴角的坏笑,心里哼了一声后,又再次望向了窗外,至于旁边那位沉浸在震惊中的男子,她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兄台笑了吧,刚才我还看见你们在言谈,怎么此时就变成了聋哑人了?” “她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会话,面对其他人,她就是聋哑人,明白?”李弘笑着道。 无论是李弘,还是白纯的态度、举动,都已经显而易见的告诉眼前这个杨季康,那就是,他们不想被外人打扰,也不想跟外人结交。 547 冲突 杨季康又不是傻子,看着李弘脸上得意甚至有些嚣张的神情,便明白这是李弘在向他炫耀,这个女子是自己的私人物品,所以可以任由自己摆布,自己想让她话,就让她话,不想让她话,那么,对任何来,她就是个哑巴。 何况,这是下任何一个男子,都会有的心态,特别是在拥有了一个绝美如仙子般的女子在身旁,面对他人的欣赏、艳羡,自然是无论心理上,还是表情上,都会装满了成就感跟所谓的面子。 同样身为男人的杨季康,自然是明白这种男子的心理,而他向来也有猎艳之心,西湖之上、还是杭州城内,多少名媛少女、或者是画舫花魁,他都曾拜见过。 而且就是现在,自己身边也有两位美丽的女子陪伴,但与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比起来,明显就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了。 原本看起来很有气质的两个侍女,在这个白衣女子出现后,立刻变成了庸脂俗粉,无论是气质、容貌、身材,哪一样都没办法跟眼前的白衣仙子相比较。 “兄台笑了吧?在下观这位貌如仙般的姐,并未梳我大唐姐该有的发髻,更不是嫁为人夫后盘起秀发,倒不知道兄台为何如此笃定,她就是您的人了?”杨季康对于刚才李弘那一番话,感到很愤怒。 那一番话就像是把眼前的白衣仙子当做货物一样,不由得激起了他怜香惜玉之心。 “这跟你有关系吗?是不是我的人,难道还要告诉你?还是你这就打算明抢了?”李弘看着杨季康有些困惑,这货三言两句就想撇清自己跟白纯的关系,这样一来,岂不是人如货物,两句话的功夫,白纯就变成了两人待抢的货物了。 “在下看你兄台怕是与她也不熟吧,既然如此,那么在下想要结识这位如仙子般的美人儿,就不算是冒犯兄台您了。”杨季康眼神闪过一丝狠意,纵横杭州多年,还未曾见过如此美妙的人儿,如果今日错过,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公子,快看。”白纯突然出声,提醒李弘道:“奴婢发现楼下这家店铺好奇怪,卖的是玉石,却只见付银子的,不见人拿走玉石呢。” “这有何奇怪,结完账,自然是有下人会送到府上的。”杨季康听声如黄莺般的白纯突然道,立刻殷勤的给解释道。 只是刚刚解释完,见那女子并没有理会自己,反而是继续望着窗外,突然间一惊道:“你……你刚才自称奴婢?难道你不是良人?” 但他的问话就是石沉大海一般,那坐在窗边的女子,对于他的问话,依然是毫不理会。 而李弘在白纯提醒自己的时候,便望向了窗外,两个看似商贩的汉子,来到那家商铺,偶尔抓起玉石看来看去,但看他们的神情,显然心思并不是在玉石之上。 至于白纯所的,一边给银子没拿货,并不是指楼下特定的买卖,而是指楼下商铺的那几个人,在一出一进间,看似商贩的两个汉子,摇身一变成了店铺的伙计,而原本的伙计,却变成了商贩,离开了店铺。 李弘与白纯两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形,无法摇摇晃晃出现在离开的那两人身后后,李弘跟白纯这才把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 两人互望了一眼,端起茶杯各自喝了一口,这才准备再次打量着这家茶楼的大厅时,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像是石化了的杨季康站在一旁。 “你还没走?还站这干嘛,看窗外的风景?”李弘刚才虽然跟他了几句话,但是心思并没有放在上面,刚才被白纯打断后,再回过神时,早就把杨季康给忘了。 此时看着还站在旁边赖着不走的杨季康,李弘这才起了好奇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刚才杨季康慕名而来结识白纯,可以是被白纯的容貌所迷。 但现在吃了好几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竟然还能够心平气和的站在一旁等候,那么明此人的城府绝对很深,最起码此人应该有一定的身份是没错的。 杨季康见李弘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才明白,原来人家刚才真没把自己当回事儿,真是当成了空气,现在见到自己还没走,于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不过他现在也顾不得自己被人无视了,他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的是刚才白纯嘴里那自称:“奴婢。” 于是杨季康也忽视了李弘的问话,眼睛直直看着白纯道:“在下杨季康,杭州人氏,听闻刚才姐自称奴婢,不知道可是属实?” 李弘一愣,尼玛,这货还真挺记仇,自己刚才忽视他,他现在就开始忽视自己的话了。 于是淡淡的喝道:“哎哎哎,正主在这儿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纯对于杨季康的话语,依然是毫无反应,面色平淡、神态从容的替李弘斟茶后,便捧起自己的茶水喝了一口,对于杨季康,依然是连正眼看都没有看一眼。 杨季康断然扭头,这次却是神情凝重,看着李弘道:“在下杨季康,刚才听闻这位仙子姐自称奴婢,那么想来便是兄台买来的了,我愿意花兄台买这位姐的十倍价钱,从兄台手里把她赎过来,不知道兄台意下如何?” “啊……你……。”杨季康刚完话,就看见白衣仙子玉手一抬,刚刚仙子手里的一杯茶水,瞬间泼到了自己身上。 “踢出去。”白纯蹙眉淡淡的道。 于是不等杨季康反应过来,只见一直站在白纯身后的男子,突然对自己胸口一脚踹了过来。 本能之下,他拍打着胸口的有些发烫的茶水,想要躲闪那踢出来的一脚,但还不等他脚下移动闪避,那一只脚已经印在了他的胸口,瞬间他便胸口带着一个脚印,飞了出去。 接着便撞飞了身后不远处的另外一桌的客人,顿时,整个原本歌声与低声喧哗的大厅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有被撞飞的人痛苦的哼了几声,从杂乱无章的地上缓缓起身。 “你们是何人,来人呐,把他们拿下来。”杨季康面色赤红,怒吼道。 这一辈子,还从来不曾如此丢人过,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一脚踹飞,连带着撞到了其他桌子,身上的墨汁、茶水到处都是,与他平日里风流儒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如此形象,让他如何能不恼羞成怒! “且慢!”李弘的身后突然间想起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李弘跟白纯一愣,两人同时诧异的望了过去,难不成还有人出来主持公道? “张兄难道想要帮着这两个外人不成?”杨季康站起身后,就向李弘这边扑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道。 但不等他靠前,已经站在桌前的猎豹再一次把他踢飞了出去,而不远处原本与他一同前来的男男女女,望着猎豹一身杀气的样子,却是不敢靠近,只是狠狠的瞪着若无其事的李弘跟白纯。 “还请这位兄台手下……手下留情。”张翌看着猎豹连出两脚,自己手下留情,总觉得怪怪的。 何况,刚才人家踢出去的那两脚,毫不拖泥带水,刚劲有力,一看便知人家是个练家子,所以距离五步之远便伸手制止猎豹道。 “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找人来,今日一定要把这个人牙子带走!”杨季康再次爬起来,这一次却感到了胸口在隐隐作痛,显然人家这两脚,都是留了力气的。 恼羞成怒、面色如同一块红布,神情似发情的公牛般,再次怒吼着就要冲过来,却被一旁的年轻人张翌,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杨兄切莫冲动。”张翌拦住要继续冲上来的杨季康,好言道。 “张侯爷,这里可是杭州,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吧?立刻让开!”杨季康被拦住,看着张翌和颜悦色的神情冷冷道。 “杨兄,人家已经……已经脚下留情了,看来并非善茬,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何况是你出言冒犯在先,任谁也不愿意听到买卖这二字不是?”张翌继续拉着杨季康的胳膊,好意的道。 “留情?笑话!今日之事儿难道你想我杨季康就这么揭过去?你张翌怕事儿,但我杨季康并不怕事儿!”杨季康看着周围安静的人群,都在望向他这里,脸上的羞愤更加明显,今日之耻必须让其用性命来还! “公子……。”芒种在李弘身后低声想要话。 “等等看,先看看这姓杨的到底什么来头。”李弘低声对身后的芒种道,而后继续一副看戏的神情,与白纯悠然从容的坐在茶座,看着那个张翌阻拦怒不可遏的杨思康。 而就在李弘的话音刚落后,楼梯处传来的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从楼下跑上来了十七八个彪形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站在杨季康身后,等候着杨季康的调遣。 548 张翌 “这位公子,在下沈君谅,句不中听的话,出门在外以和为贵,如今他们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给杨兄赔个礼、道个歉,把此事儿揭过去如何?”与那张翌同桌,一直未曾话的沈君谅,走到李弘跟前含笑道。 李弘笑着向沈君谅点头致意,然后问道:“不知道这位杨季康是何许人也?难不成这杭州城他了算?他是杭州刺史?还是都督?” 眼前的沈君谅与刚才那个张翌年岁相仿,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两人刚才一直坐在李弘身后靠窗的位置,自然是把刚才李弘与杨季康之前的话语听在了耳里。 在他们看来,杨季康以钱来论白纯,并非是多大的过错,但当白纯以茶水泼之后,两人才诧异的发现,显然在白衣仙子的眼里,谈论她是不是可以买卖的的事情,是一件对那白衣仙子,极为不尊重的事情。 但张翌跟沈君谅两人心里也很好奇,如果这个白衣仙子只是一个奴婢的话,为何可以有资格跟主人平起平坐,而且甚至还能享受到主人为她斟茶呢? 沈君谅望着神色波澜不惊,对杨季康身后十七八个大汉毫不为意的李弘,心中多少有些猜测李弘的身份:‘显然这位也是哪一个权贵子弟,初来乍到杭州。’ 于是笑了笑回道:“并非是刺史,也不是都督,但无论是刺史还是都督,在杭州都会卖他三分薄面。何况你们打人在先,赔罪道歉也是自然不过之事儿。” “那么他到底是何人呢?”李弘神色依然平静的问道。 沈君谅看着锲而不舍的李弘,摇头苦笑了下,正色道:“杨兄乃是我大唐曾任门下省侍中、中书省中书令观国公杨恭仁之孙,今吏部侍郎开国郡公杨执柔之子,未来的开国县公,以及当今太子少师杨思俭的侄儿。” 听到杨恭仁,甚至是杨执柔的名字时,李弘的脸色还是比较平静的,但当听到杨思俭的名字,李弘的瞳孔还是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 沈君谅把李弘的表情看在眼里,再次苦笑着道:“现在兄台应该知道,这位杨兄不好惹了吧?虽然没有爵位,没有官职,但其家世足以让刺史、都督给他三分薄面了吧?”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来,这个杨季康确实是有自傲、狂妄的本钱,虽然如今没有爵位,但根据大唐律法,他可以继承他父亲杨执柔的爵位。 就像他父亲杨执柔可以继承观国公杨恭仁降一阶的爵位一样,所以从国公到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直到最后的从五品上的开国男。 不出所料,等他父亲杨执柔死后,杨季康便可以免费继承杨执柔降一阶的爵位,成为大唐勋贵的一员,成为从二品的开国县公。 杨恭仁之父乃是前隋观德王杨雄之子,曾在先帝李世民在世时担任门下省侍中,中书省中书令,所以无论是这侍中还是中书令,都是那个时候先帝广封有功大臣时,给的名义上的职位,并不行使真正的门下省、中书省的长官职责。 但就是如此,在如今的大唐来讲,那也是庞然大物的存在,何况如今又有杨执柔这个吏部侍郎的父亲,太子少师杨思俭这个叔叔为期撑腰。 所以杨季康在大唐,不敢能够横着走,但在杭州横着走,显然是足够了。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指了指那个张翌问道:“既然他敢拦阻杨季康,显然也是勋贵之后了?要不然的话,恐怕杨季康不会卖他面子吧?” “兄台心思敏捷,在下佩服,听到杨兄的家世还能够如此镇定,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竟然还能够顺藤摸瓜,去猜测张兄的身份,在下佩服。”沈君谅看着李弘面色从容,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心中对他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毕竟,在大唐,能够与这些勋贵豪门相媲美家世的并不多,但是如果要细细数来的话,自然是也不会少的。 “张兄乃是郧国公张亮之孙,也就是开国侯张翌!”道张翌时,不知为何,沈君谅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果不其然,跟沈君谅想的一样,李弘像常人一样问道:“张翌是郧国公张亮之孙?可张亮……。” “那又如何?先帝以谋反罪名在长安西市斩杀了郧国公,但后来又不是为其亲自平反?甚至还把郧国公列为了二十四功臣图之一,这难道还不够堵上世俗之见吗?”沈君谅义正言辞的看着李弘道。 看着沈君谅不满的神情,李弘笑了笑道:“沈兄误会了,在下并未有此意,何况如今二十四功臣图依然悬挂在凌烟阁,下人都知道郧国公乃是被诬陷之重臣,先帝曾因斩杀他而停朝三日,也足以明郧国公的功绩了。但郧国公膝下只有结发妻子一子,也不曾听过留下子嗣可是。” “哼,你口口声声不会误会郧国公,但你这番话,不就是想,郧国公当年私养五百义子一事儿?哼,我告诉你吧,张翌兄乃是郧国公原配夫人之子,张慎之子,要不然,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义子都可以继承这爵位吗?你当我大唐的爵位是何物,那么容易就被继承?朝廷明断是非,虽然没有公告下,但其爵位也是朝廷所赐……。”沈君谅面色更难看了,替张翌愤愤不平的道。 他比谁都清楚,张翌虽然如今是开国侯,但在下人眼里,就像是一个异类,让人瞧不起,甚至就连朝廷,在赐封了其爵位后,便对他不闻不问,浪费了其一身才华! 因为其祖父当年被先帝误杀一事儿,加上祖父抛弃其结发妻子,另娶李氏。 而李氏仗着张亮的宠爱,胡作非为、与人私通等丑事儿,败坏了张亮全部的名声。 以至于到现在,提及郧国公张亮,下人依然还是褒贬不一,这也让如今的张翌深受其害,得不到朝廷的重用,甚至是正眼都不瞧上一眼。 唯独送还了一个还多降了一阶的爵位,而后便其他都没有了,比起眼前的杨季康,张翌的处境在大唐,显然是要尴尬多了。 李弘不话,只是看着被杨季康推搡的张翌,虽然被杨季康使劲的推搡,但张亮下盘却很稳,任那杨季康如何推动上身,张翌的双腿却像是钉在了那里一般,纹丝不动。 显然,张翌应该是继承了他祖父的水上本事儿,经常与船打交道,经常在水上活动,所以才让其下盘向他祖父一般那么稳当。 “不知沈兄可愿意请张兄过来一叙?”李弘望着张翌的下盘,突然回过神,对着沈君谅道。 沈君谅一愣,没想到这个兄弟,竟然对张翌来了兴趣,而对如今凶神恶煞的杨季康,竟然丝毫不以为意,就像是那些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不是冲他而来一般。 思索了下沈君谅,眼神带着更多的疑惑看了一眼李弘,这才点点头,而后走到张翌跟前,在张翌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翌愣了一下,回过头便向李弘这边望了过来,而就在此时,杨季康趁他不备时,挣脱开了他的拉拽,向那十几个彪形大汉吼道:“上,给我抓住他们。” “杨兄不可……。”张翌大惊,再想要拦住杨季康已是不可能了。 只看见杨季康飞一样的率领着身后十七八个大汉,向李弘那一桌冲了过去,而大厅内的其他男男女女,此时早就站在了一边,神情紧张的看着杨季康率领着大汉,向那三男一女冲了过去。 但让张翌、沈君谅以及在场众人更加惊讶,更加目瞪口呆的是,那些人冲上去的快,飞出去的更快。 简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除了杨季康以外,他身后扑上去的十七八个大汉,就在惨叫声中一个个向后飞了出去。 眨眼之间,十七八个汉子痛苦呻 吟着被扔在了一起,被堆成了一个的人山,在那里痛苦的扭动着。 而冲到跟前的杨季康,却站在李弘跟前动也不敢动,神色难堪、脸色涨红,望着依然跟白衣仙子,从容的坐在茶座上的李弘,甚至还换了一个茶杯,轻松的喝了一口茶。 “唔,看见吗?你找来的人都飞出去了,还有人吗?要不你再找点儿过来?”李弘看着杨季康捂着的手腕,一丝殷红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刚刚霎那间,冲过来的杨季康,第一时间就伸手向白纯的肩膀抓去,但不等他碰到白纯的肩膀,手腕处就被李弘用在桌子边缘,敲碎了的茶杯,划破了他的手腕。 而自始自终,他都没有看清楚,李弘整个一气呵成的动作,是如何完成的,是如何划破自己手腕的。 此时,李弘的右手还捏着那一片茶杯,在手里来回转悠着,不屑的看着杨季康。 “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的两个护卫,已经把他们教训了一顿,不如今日之事儿就此罢休,改日由我做东,为两位安排一场和解宴席如何?”张翌快速冲到跟前,抓起杨季康的手腕看了一眼,好在并没有伤到筋骨,于是放下心对着杨季康跟李弘道。 “我没意见。”李弘看了一眼张翌,淡淡的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张兄愿做中间人,不如三日之后,张兄带这位公子,就在孤山园林,我们来一场了断如何?”杨季康望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撂狠话道。 549 心思 望着愤然离去的杨季康,李弘伸手拍了下白纯的肩膀以示安慰跟嘉奖。 在其他大唐人的思想中,或者杨季康刚才嘴里的买卖人口,算不上是对李弘的侮辱。 但在白纯的眼里,特别是自从跟随李弘以来,她的价值观、人生观早就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刚才杨季康的一番话,她第一反应便是他在侮辱李弘,所以白纯才会突然发难。 如今,在她心里,李弘甚至比她的性命都要重要,更不是一个杨季康可以随意侮辱的,自己属于太子殿下,殿下可以把自己送人,但绝不能允许他人想要从太子手里把自己买走,除非是太子殿下愿意。 李弘起身,看了看四周依然还在围观的人群,对张翌跟沈君谅拱手道:“刚才多谢两位了,如果不是二位斡旋的话……。” “公子客气了,就冲你这两个护卫的身手,那些人也不会伤到你们的。只是这家茶楼,乃是沈兄所开设,如果发生了恶劣的打斗争执,怕是会影响以后的生意了。”张翌同样还礼,含笑道。 “那就真是在下的不是了,但愿今日之事儿,不会影响沈兄往后的生意才好,今日所损毁的一切,都由在下承担便是,还望两位兄台海涵今日她的冲动。”李弘指了指与他一同站起的白纯,淡淡的道。 沈君谅跟张翌互望了一眼,眼前这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虽然嘴上是在赔罪,但其表情可是完全看不出一点儿内疚的样子,无论是举止、还是态度,或是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势,都带着一丝丝的凌厉跟孤傲似的。 “这些都好,不过是一些桌椅而已,倒是不劳公子你赔付了,倒是三日之后的事情,怕是难以善了啊,而且就算公子你想此时离开杭州城,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沈君谅大方的道,一些桌椅损失,跟这个公子的身份比起来,那就根本不算是什么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位年轻人是何身份,但冲身上这股凌厉跟儒雅俱存的气质,此人的身份显然绝不简单,很可能乃是军伍之人,名将之后。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那般的话,倒是不妨他们结识一番,不准可以为张翌踏上仕途,找到另外一条出路,不至于一直要看杨季康的脸色了就。 李弘笑着点点头,明白沈君谅的意思,从现在起,自己已经是被杨季康盯上了,想要在三日之内离开杭州城,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张翌自我介绍后,问道。 “在下李白,京兆人士,春暖花开后,闲来无事,便跑到这杭州开开眼界。”李弘不隐瞒自己从哪里,淡淡的道。 但就是每次起自己李白的名字,老觉得后脑勺发凉,感觉以后的太白同志,不准会恨死自己,或者拿棍子在自己后脑勺来一下。 “李公子,不知道接下来几位可是否继续留在杭州?如果想要离开,不去参加三日之后的孤山宴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试试,试试能不能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把你送出杭州城。”张翌也知道这位李白身份绝不普通,但比起杨季康来,何况还又是在杭州,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应该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沈君谅连连向张翌使眼色,你这把人家暗地里送走,岂不是就跟杨季康把梁子结定了,以后还怎么想通过杨季康的父亲,走上仕途? 何况,这位公子一看身份就不简单,此时趁着与杨季康纠纷一事儿,正该是结识一番,看看是不是能够为你,找到另一条踏入仕途之道才对,这怎么还开始为了这几人,真要跟杨季康结梁子不成。 “不必了,我还会在杭州城呆上些许日子,暂时不会离开的。”李弘含笑道,而后便让芒种给银子,打算就此离开。 “李兄留步……。”张翌叫住李弘,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此时在沈君谅的安排下,再次坐了下来,对于他们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再注意,于是走到李弘跟前,低声道:“这位兄弟,在下看得出来,以你的气度与神态来判断,想来兄弟你并非是普通人,但杨季康可是我大唐重臣之后,就是杭州刺史、都督这样的大人物,也会给他三分薄面的,你如果刻意留下来,怕是讨不了好处的。” 张翌不知为何,就是内心不由自主的,想要帮这位兄弟,免得在杭州吃了杨季康的亏。 而至于他一直朝思暮想的,被人举荐入仕途一事儿,此时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李弘仰头看了看花板,而后笑着看着张翌,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儿,身材中等健壮,肤色较黑,一脸质朴无华,与挂在凌烟阁内的张亮比起来,倒是顺眼了很多。 “张兄放心吧,三日之后孤山见。我倒是想看看,刚才那位杨季康有什么手段,到时候不妨带着沈兄一同过来,我们也好畅快痛饮一番,告辞。”李弘完后,便不再给张翌话的机会,带着白纯跟芒种、猎豹,匆匆走下了楼梯。 沈君谅对厅内的其他客人赔礼道歉、安抚一番后,再次来到张翌跟前时,只见李弘等人已经消失,只有张翌呆呆的望着空无人影的楼梯口发呆。 “哎哎哎,你是不是傻啊,你自己的情况你不知道吗?”沈君谅把张翌再次拉到刚才的茶座前坐下,没好气的埋怨道:“杨季康可是唯一能够举荐你入仕途的人,你今日已经是把他得罪了,你还要帮刚才那个勋贵子弟逃脱,这样一来,你的仕途岂不是就彻底完蛋了?” 张翌回过神,看着替他着急的好友,笑了下道:“杨季康的样子你也看见了,飞扬跋扈、嚣张狂妄,不见得会真心举荐我的。就算是他请求他父亲,举荐我入仕途,你觉得朝廷会答应吗?何况,我又不是文官的料,只能从军,以我祖父的……你觉得朝廷会重用我,或者录用我吗?” “但也得试上一试啊,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强啊,你今日如此,岂不是把自己唯一的一个机会都断送了?吏部侍郎啊,吏部是什么?六部之首,掌管下百官的地方啊,这样的好机会,你都忍心放弃?”沈君谅恨铁不成钢,刚喝了一口茶水,又飞快的吐到了脚下的痰盂里,光顾着着急了,望了茶水太烫了。 “那又如何?祖父与家父虽然早已被平反,而我也继承了他们的爵位,成了大唐勋贵开国侯,但……想来朝廷对我的恩赐也就这样了。有祖父、父亲之前车之鉴,朝廷如今用人本身就很谨慎,想要让朝廷用一个谋反逆臣之后,这是何其难啊。”张翌神情落寞,不出的萧瑟,望着窗外李弘的身形,在那家玉石店铺门口,晃悠了一圈后,才施施然离去。 “那你打算怎么送他离开,真是怕了你了,这种得罪杨季康的事儿,我看啊,整个杭州城,也就你张侯爷敢这么做!”沈君谅摇头叹息,吹着茶水无奈道。 “人家没打算离开啊,还约定了三日之后,让我跟你一同前往孤山,看看杨季康……。” “什么?他没打算离开?还要跟杨季康较量不成?他疯了吗?不对,你等等,我想想啊……。”沈君谅听到张翌的话后,惊讶的差点儿叫出声来。 手指在半空颤抖着,头低向桌面,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告诉了他杨季康的家世背景,也告诉他你的家世背景,而且你还答应了帮他离开杭州城,但他拒绝了,这明了什么?你猜,你猜这明了什么?” “还能明什么,不是那位李公子年少气盛,就是有所依仗呗。”张翌看着沈君谅着急忙慌的态度,淡淡的道。 “对啊,那你觉得哪一种更贴近真相一些?他乃勋贵之后这是肯定的,知道了杨季康的家世背景后,只身在初来乍到的杭州,还敢叫板杨季康,年少气盛多些呢,还是背后有所依仗呢?我怎么感觉是年轻气盛多一些呢。”沈君谅皱眉,有些担忧的道。 “如果是你,你也会向他那样做的,这叫男人的担当,也叫年少气盛,不考虑后果!何况身边还跟着那么一位美若仙的娘子,换做是其他男人,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在美人面前弱了气势,自然是留下来,最起码也要像身边的美人证明,自己不是胆怕事之辈,但……。” “对,张兄所言极是,何况今日冲突,本就是因那位美若仙的仙子引起,所以那李白,自然是不愿意在那位姐面前丢了男人的气概,所以这一趟孤山,自然是非去不成了,而且还叫上你我,也算是他聪明,知道不敌时,还有自己跟你为他提供帮助,也算是一石二鸟啊,好厉害的城府。”沈君谅分析的头头是道。 而被他打断话的张翌,无语的看着沈君谅,无奈道:“我是想,他可能是有所依仗更多一些,人家对你我,不过是礼貌的邀请,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你我接下来的。观这位公子的不凡气度,定然是不怕那杨季康,并非是年少气盛使然。” “怎么可能?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能有什么倚仗?论家世背景,难道还能比杨季康更厉害?”沈君谅认准了李弘是年少气盛,所以才答应了杨季康的邀请! 何况,那李白,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凌厉气势,一看就是军伍之人,名将之后,虽如今府兵地位相比前些年有所提升。 但在朝堂之上,武将相比起文臣,还是不如先帝立国之时,那般地位显赫的,显然,这李白,是不可能斗得过杨季康的嘛。 550 女先生 三日以来,白纯所发现的那家店铺,除了偶尔换伙计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发现,无法无也没办法从几个人的来回换位中,找到陈敬之女儿的下落。 李弘三日来,不是在杭州城转悠,便是与白纯泛舟西湖之上,至于孤山,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但不管是在杭州城游玩儿,还是泛舟西湖之上,身后总会有明显的尾巴跟着,好几次芒种与猎豹都想把这几个探子给打发掉,但都被李弘拒绝了。 他倒想看看,这个杨季康,到底有什么本事儿,仗着他爹杨执柔,以及他叔父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是不是跟其他官员也有来往,是不是在杭州已经成为了杨执柔跟杨思俭的代言人。 竹叶阁内,白纯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李弘在书房忙完后,与她一同前往孤山。 芒种轻步走到书房门口,禀报之后才得以进去,看着正在那里像是写诗的李弘,低声道:“殿下,泽王跟许王已经秘密抵达杭州。” “到了?如今在哪里?”李弘抬起头,满意的看着自己越来越有进步的字迹,再看看自己抄的几首关于杭州、江南的诗赋问道。 “回殿下,泽王与许王也住在西湖边上,离这里不远,就在南湖附近。”芒种低着头道,对于书桌上的东西,特别是字迹之类的,他是能不看就不看,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底线。 “正好,孤山便让白纯去就行了,你跟猎豹陪同她一起去吧,带上尉屠耆一块儿,让白纯进来吧。”李弘看着桌面上渐干的字迹,欣赏着那几首诗赋道。 “是,殿下。”芒种躬身退了出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在敲门声之后,白纯高挑、婀娜的身材便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李弘靠着椅背,欣赏着白妖精衫裙下迷人的身段,虽然整个人都被一身白色的衣裙包裹着,但却依然是挡不住白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这让李弘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脑补着昨夜两人在卧室内缠绵悱恻的画面。 在白纯坐下后,李弘才缓缓道:“老三跟老四已经秘密到达杭州了,刚到,所以今日前往孤山,你自己前去即可,我去见见老三跟老四。” 白纯默默的点点头,对于李弘不能前去孤山倒是很平和,没有显出多大的失望来。 在她看来,李弘不去乃是再合适不过,堂堂的一个大唐太子,如果因为一点儿事儿与勋贵之后起冲突,传出去的话,对于李弘的声威有弊无利。 “那杨季康如何处置?教训一顿放过?”白纯见李弘把刚写的几首诗赋推到了她跟前,于是一边看一边问道。 “怎么处置?这是个难题啊,处理好了,对我有益,处理不好,对我无益无害,但对你就不好讲了。”李弘起身,走到白纯身后,抚摸着白纯洁白如玉的温润脸颊,爱不释手道:“杨季康无官无爵,但在杭州却能有此势力,明杨执柔跟杨思俭对他都是有所支持,但具体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灰色交易,就需要你看看,是不是能够从杨季康身上打开一个突破口。” “比如呢?”白纯歪着头,把自己的脸颊放在李弘的手掌心,感受着脸颊被稍显粗糙的掌心摩挲着的那份充实,淡淡的问道。 “比如买 官卖官、倚仗杨执柔、杨思俭之名义,作威作福,鱼肉乡里等其他,如果能够从杨季康身上顺藤摸瓜的查出一些什么来,不准可以从这里找到突破口,罢免杨雨的准太子妃一事儿,这样一来,就算是亲自指定的母后,也无话可了。”李弘长叹一口气,而后把自己的脸颊埋在白纯脖颈间,嗅着那让他迷恋的体香,喃喃道。 白纯想要躲避,但是自己的脸颊却被李弘的手掌跟脸颊卡在中间,只好闭着眼睛,红唇微张,感受着李弘的舌头,吸吮着她的耳垂。 强自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的白纯,喘息有些急促的问道:“那么……就必须是真凭实据才行了,不然的话会被皇后……。” “对,必须是真凭实据才行,所以我一直在祈祷,希望这个杨季康本身真有问题啊。还有那个张翌跟沈君谅,张翌那日突然斜刺里杀出,阻拦杨季康发难,显然是不想杨季康吃亏,张翌的情况你也知道,朝廷多年来,因为张亮当年之事儿,一直当他这个勋贵之后不存在,甚至连个散官的名义都不给他。所以他一开始刻意维护跟杨季康的关系,是不是有心踏入仕途,需要杨季康的举荐呢?那么如此一来,是不是明杨季康在这之前,就举荐过其他人呢?是不是有收受过好处?是不是杨执柔或者杨思俭跟此事儿有关?这些都需要你去查一下的。”李弘放开白纯,不理会白纯娇嗔的眼神,任由白纯张开樱唇,突然间扑上来,咬住自己的嘴唇,拍了拍白纯的丰 臀示意她松开。 白纯绝美的脸颊上沾满了红晕,被李弘逗弄的有些心浮气躁,丰满的胸脯急促的上下起伏着,理了理有些散乱的秀发,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这样的话,可就不止一两日才能够见分晓了,这需要慢慢的查探的。” “时间你有的是,你不是还有救那个陈敬之的女儿,陈什么吗?” “陈清涵!”白纯咬牙切齿的重重提醒道。 “嗯,就是她,这不正好吗,两件事情并不冲突,过几日出海你就不用去了,静下心来在杭州把这两件事儿办好便是。”李弘坐回到了书桌后,看着白纯道。 “为什么不让我去了?”白纯眨动着明亮迷人的眸子,有些疑惑道。 “海上危险,何况都是男儿,你一个女子也不方便,就留在杭州处理这些事儿。”李弘看着神情充满失望的白纯,差点儿有些不忍心。 “那我知道了,我在杭州等您。”白纯点点头,这才开始按照李弘的意思,背诵放在眼前的那几首诗赋。 刚才李弘在她身后捣乱,让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放在这些诗赋上,此时专注起来后,每念一首,心中的震惊就不由得多几分。 这几首诗,无论是哪一首,拿出来在杭州流传开来,绝对都会成为流传千古的佳作的。 而且只要一面世,用不了几日,这西湖画舫上,甚至整个江南,都将会传开的,一定会有人传唱这些诗赋的。 “殿下您这是?”白纯抬起头问道。 “背过了没有?”李弘问道。 “嗯,一字不落的都背会了。”白纯自信的点头道。 “那就行,背过了就行。今日你去孤山,那杨季康想来不可能动武的,那日他已经吃到苦头了,所以,为了极尽羞辱我,赢得你的芳心,他自然会是从其他方面着手,甚至不惜以你的身份作法。但因为我不去,这一招显然就没有用了,到时候怕是会招来一些文人墨客,舞文弄墨、吟诗作赋,那么这几首诗赋,也足够你用来给杨季康,以及其他文人墨客难看了。”道最后,李弘不由自主的先笑了起来,他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白纯回来后,向他讲述孤山一行,其他人脸上难看,震惊的表情了。 不用想都知道,当这几首诗赋,从白纯的嘴里做出来时,那些江南的文人雅士,会是怎样的一种震惊神情?又会是如何看待白妖精呢? 不单长得美若仙,而且才情俱佳,这样的美人儿,可是下少有啊! 这样一来,一定会让杨季康心中对白纯更加念念不忘、甚至是誓不罢休的想要得到白纯,那么他必然会无所不用其极,而后漏出马脚,被白纯抓住把柄的。 “殿下,这些诗都是您所做吗?”白纯惊诧的问道。 这几日来,李弘除了跟她泛舟西湖,就是游玩于杭州城内的各个地方,从来没有见他静下心来赋诗过,就是昨晚上,好像殿下把精力全部用在了自己身上,没感觉他有要作诗的苗头啊。 “细节不重要,你就记住这些诗是你做的就行。”李弘挥挥手,含糊的带过。 这些都是他抄自白居易一人的诗,当初白居易可是任过杭州刺史的,所以就算是有人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出来什么的,而且这些诗赋又与江南、杭州契合,不会出差错的。 唯独让李弘有些纠结的是,也不知道一百多年以后,等真正的白居易出世后,会不会有什么感应呢,还是会作出其他千古流传的佳作呢? “我做的?那怎么行?这样的话,岂不是贪墨了您的声望才情?”白纯一愣,急急的道。 这种扬名立万、积攒名望的事情,就该是太子来做才是,怎么可以让自己来顶替! 李弘不理会白纯的抗议,琢磨了一番后,喃喃道:“对啊,既然是你做的诗,那么就得给你起的‘字’,对了,还有‘号’也是需要的,我想想啊,赐你个什么字跟号好呢。” “字?号?”白纯更加震惊了!被李弘的胡闹,弄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殿下这是要把自己推向什么高度啊!这些诗要是真从自己嘴里传出去,再加上殿下赐给自己的字、号,那么自己以奴婢的身份,完全可能成为大唐的第一个真正的女先生! 551 借兵 哪怕是在女性地位最高的大唐,如果一个以女子之身的人,能够被人们尊称一句先生,那么这绝对是一件惊地泣鬼神的大事件。 虽然此时还没有朱子理学遍地走,三从四德这样古来有之的规定,还未向大宋那般,如变异后的枷锁一样套在女子的身上,但三从四德已经是衡量一个女子该有的德行范本。 所以,此时如果原本就特立独行白纯,以诗赋一鸣惊人、扬名立万的话,那么,被风流名士、文人墨客尊称一句先生,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儿。 这也是李弘的主意,白纯执拗着不愿意改身份户籍,要以奴婢这个身份继续一辈子,那么为了她以后能够不被人在身份上三道四,自然是需要给她除了户籍之外,从其他地方为她加一些砝码。 所以,没有什么比被人尊称一声先生,更能让白纯的身份让人尊崇,让人忘记其奴婢的身份了。 李弘摸着下巴的胡须,这段时间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蓄须呢? 既然给白纯用白居易的诗,两人都姓白,白居易字:乐,号:香山居士,又醉吟先生。 那么就不如给白纯赐字居易好了,至于号嘛,既然是前往孤山,就称其孤山先生。 白纯看着李弘龙飞凤舞完毕后,接过那张宣纸,看着上面的字不由自主的念道:“白纯字:居易,号:孤山先生?” “怎么?我觉得就算是下所有文人墨客不认你为先生,我以大唐太子的身份,赐你字与号,你这个先生的身份,想来底下,也没有人敢质疑了吧?”李弘笑着看着神情呆滞的白纯道。 随后,芒种从门口走进了书房,拿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了太子印递给了李弘。 李弘拿过白纯手里那张自己刚才赐给她的宣纸,郑重的盖上了大唐太子印,如此一来,白纯孤山先生的身份,再也没有可以怀疑了。 毕竟,怀疑白纯的身份,就是怀疑太子殿下,而且当李弘登基之后,这赐给白纯的宣纸,那就是子的金口玉言,下人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此时缓过神的来的白纯,才反应过来,自己从踏入书房后,就已经被太子殿下设计了,被太子殿下牵着鼻子,一步步的走进了他设置的局里,现在自己就是想要反悔,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于是,白纯也只好在书桌前起身,缓缓走到李弘跟前跪下,郑重的接过太子殿下为她赐的字与号,从此以后,大唐便多了一个字:居易,号:孤山先生的奇女子白纯! 神色复杂的看着盖有鲜红的太子印的宣纸,白纯眼睛不由自主的有些湿润,望着这些年自己相随的男子,心中感慨万千:“奴婢白纯谢太子殿下恩宠!” “起来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动身了,我也该去看看老三跟老四了。对了,还有,事完后,记得把张翌跟沈君谅带到府里来,无论是这沈君谅还是张翌,我看可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李弘摸了摸跪在地毯上,白纯光滑如瀑的秀发,而后率先走出了书房。 无法无已经在府门口候着了,李弘率先上了马车,便向南湖方向驶去。 白纯紧随其后,在芒种、猎豹以及尉屠耆以及十名亲卫队的保护下,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往孤山方向行去。 这几日杨季康派来盯梢李弘的人,站在巷子口,看着两架马车向两个方向驶去,愣了一下后,便分成两拨,一边盯梢李弘一边盯梢白纯,开始向不紧不慢的马车追去。 泽王李上金、许王李素节,是秘密来到杭州,不过也是指对于地方的官员,而非是对于皇家。 如今两人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向来是心中坦然,不怕被任何人知道其行踪,每次出封地,自然也都会禀报李治,每一次李治也极为给面子的,给予批复,并不阻拦两人,给了两人极大的自由空间。 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李弘走下马车,两人便快步上前刚要对着李弘行礼,就被李弘眼疾手快的托住了:“行了,没外人,就不要过分拘谨了,进去话。” “好,请。”李上金跟李素节点头应是,分立李弘左右,三人一同往府邸内走去。 刚一在厅内把李弘让到主位坐下,李素节就急忙开口道:“老五,一会儿李崇义也会过来的。” “他怎么会过来?”李弘奇怪道:“不是你们是秘密到达杭州的吗?他一知晓两个王爷莅临杭州,岂不是杭州的大官员都知道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的到来?如今通往杭州的各条官道上,是不是因为你,弄的草木皆兵?这外围的戒严,明显比以前森严了很多,以前过驿所,兵士也不过检查一些可疑的马车,如今,大大的马车都得检查,这还不是因为你来了,所以使得杭州李崇义胆战心惊,深怕出了什么差错?”李上金给李弘亲自奉茶,而后道。 “那你们在来杭州的路上碰见李崇义了?”李弘这几日并没有见过李崇义,所以李崇义在忙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来往杭州的官道比以前盘查的严了,显然是对周边折冲府的防备,是防备括州、扬州二地的。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李崇义竟然亲力亲为,亲自跑到前方盘查去了。 “离杭州城还有三十余里地时,便碰见了李崇义亲自把守着最后一道驿所,我们两人就是想要躲避也来不及啊,所以便被他知晓了。”李素节两手一摊,无奈的道。 “但我们叮嘱他了,切记不可让其他人知晓我们的到来,想来他不会告知其他人吧。”李上金问李弘道。 “行吧,来就来吧,正好我也好几日没见到他了,就算是被其他人知道你们到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李弘挥了挥手道。 而后李弘看了看两人,再看看跟随两人过来的几个太监,诧异的道:“不会就你们两人来的吧,皇嫂呢?都被你们留在封地了?” “对啊,自然是留在封地了,她们来这里干什么?这又不是游玩儿。不过起来倒是,你让我们两人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儿?”李上金有些明知故问,也像是不敢相信,朝堂之事儿,李弘会让他们两人跟着掺乎。 李弘叹口气道:“还能是什么事儿,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你们还不是一清二楚?扬州、括州两地早就不安稳了,如果再不来料理、拾掇一番,怕以后成为更大的祸端啊,所以正好闲来无事,就来江南看看,有些该管教的就管教管教,该罢免的就该罢免,勋贵子弟,在江南享福作乐,安稳日子过的太久了也,我们一直在北方刀枪剑戟、枕戈待旦,他们却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享清福,我嫉妒。” “那你应该在扬州啊,为何跑到杭州来?不敢在扬州停留?”李素节有些疑惑,这不像是老五的风格啊。 “李淳风的巨舰进不了扬州,钱塘江是唯一能够进来的地方,所以在扬州停留了一晚后,就继续走水路到这里了,让你们两位过来,是希望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帮衬着一些白纯。”李弘低头想了下道。 “白纯也来了?那……那她人呢?”李上金举目四望,没看见那如仙子降临凡尘的白纯,于是问道。 “臣李崇义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泽王、见过许王。”门口传来了李崇义的声音。 “进来吧。”李弘放弃了回答李上金的话,看着门口恭恭敬敬的人影,道。 李素节看着走进来的李崇义,立刻打趣道:“谯国公,今日姗姗来迟,一会儿该罚你三杯水酒。” 李弘不以为意看着李崇义,李上金看着李崇义,赞同着李素节的话:“是啊,原本以为你能跟我们一同前来迎候太子呢,没想到,竟然让太子等你,该罚该罚。” 李崇义知道他们是开玩笑,于是也笑着向李弘赔罪道:“还请殿下勿怪罪臣,臣早就从家里出来了,但路上遇到了杨执柔之子,是要借一些兵士,帮他一个忙,如此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杨执柔?”李素节跟李上金异口同声的问道,而眼神却是看向了李弘。 谁不知道杨执柔乃是吏部尚书,这李崇义借兵给杨执柔之子,那可是一个无官无爵之人,这是有违大唐律法的可是。 但在场的都知道,官场向来都是如此,官员与官员之间,平素里帮个忙,借个人、解个围、撑个门面什么的,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且这也不是他李崇义一个人这么干,其他人比他还要更厉害呢。 这也是为何李崇义,敢在大唐的尚书省尚书令、太子殿下,两个亲王都在坐的情况下,把为何来晚的实情了出来。 李弘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问道:“那他有借兵前往何处吗?借了多少人?可是顶盔贯甲?” 李崇义并未从李弘的脸上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回道:“回殿下,借兵自然是顶盔贯甲,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就是看上了朝廷给予兵士的这身盔甲,所以才百般央求借的。如果是便服的话,他们自个儿的家将就足够应付事儿了。所以请殿下您放心,借出去的这些兵士,也就是给他撑撑门面,吓唬吓唬与他做对之人,不会真做伤害理之事儿的。” “对啊老五,你也知道,如今折冲府虽然还在,但如今却是我大唐府库,你这个尚书令出银子养着这些兵士,这样一来,这些勋贵子弟,就经常借我大唐兵士,用来吓唬一些流民,或者是勋贵之间争强好胜时,用来站脚助威,比的就是谁的家世背景深厚,谁的影响大,谁能借来的兵士多。”李素节也笑了笑,替这个久居宫中,不知下事琐碎事儿的太子殿下解释道。 “这……这有几年了吧?”李弘依然是不动声色,甚至还给三人一种颇感兴趣的错觉。 552 孤山 而他的神情态度,自然是让三人放松了警惕,把这几年勋贵子弟,时不时向地方刺史、都督借兵一事儿,了个底透儿。 最后,李上金像是总结般道:“也就这几年的事情,主要是随着大唐武将、兵士地位有所提高,文人雅士虽然依旧颇受勋贵豪门欢迎,但兵士也越来越受他们欢迎了。平日里,如果哪个勋贵豪门举行个大的宴请,都会请兵士们过去撑面子,名义上是维持秩序,其实啊,就是让所有宾客看到,他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有多大的能耐。” “那么给钱吗?还是免费的啊?”李弘再次问道。 “哈哈……老五,你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大唐的勋贵豪门,哪一个不是手眼通之人?指望他们给钱?他们不联合折冲府贪墨兵士的饷银,就算是烧高香了,还指望他们给那些兵士钱?这些自然是算在了你这个冤大头的身上了……。”李素节摇头晃脑,但是道最后,气息跟声音则是越来越弱。 “那这么来,贪墨兵士饷银的事情,已经是在各地折冲府有所发生了?”李弘依然是不动声色,语气、声调与刚才并无二致,但整个厅内,不知为何,却多了一股让其他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寒意。 李素节、李上金、李崇义三人,神情突然间就变得紧张凝重,一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此时心中充满了忐忑跟紧张! 面对太子殿下的问话,两个无职权的王爷李上金、李素节还好一些,不过是神情肃然,面色沉重。 但李崇义已经是正襟危坐,身体都有些不受控的颤颤发抖了。 “李崇义,你这里的折冲府可以兵士贪墨银两的事情发生?”李弘直接问道。 “回殿下,臣这里的折冲府绝无此事儿,而且……而且……。”李崇义突然跪在了地上,对李弘道:“臣深知不该把大唐兵士借于他人,此事臣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跟罪责,但臣自父亲领兵打仗以来,深知当初府兵不易,而今被兵部制改后,虽然多了饷银一项,但兵者,我大唐国之利器,岂可无端克扣其饷银,臣虽然谈不上爱兵如子,但臣也乃是武将出身,对于兵士感同身受,不敢有丝毫克扣贪墨。” 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崇义,李弘并没有让其第一时间起来,而是抬头看着李上金跟李素节问道:“既然从你俩嘴里听到了此事儿,那么你俩肯定知道,有哪些折冲府有如此卑劣之事儿发生,对吧?正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两人查吧,但愿你俩没有牵扯到其中,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们。” “殿下,臣等不敢,臣等都只是道听途,臣也深知无风不起浪,臣等会尽力给殿下一个交代。”李上金跟李素节肃穆起身,躬身回道。 “跟白纯一起查吧,单凭你们两人,怕是没有几个人会买账的。”李弘叹了口气道。 “是,殿下。只是……白纯如今人呢?”李上金见李弘脸色不再阴沉,心里松了一口气问道。 “在孤山。”李弘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崇义,淡淡的道。 “孤山?”李崇义猛然抬头看着李弘,眼中充满了惊诧,心中隐隐感到,今日杨季康借兵前往孤山,怕是与太子有关! 孤山并不是有多远,其实也不过是西湖之中的一个孤岛,高也不过几十米,所以被称之为孤山。 虽然在大宋时期才名扬下,但在这个时候,其山上已经有了孤山寺,跟秀美典雅的风景,行走在山径之间,颇有一些行走于山林之间的感觉,让人不由得感觉悠然自得、心情舒畅。 张翌跟沈君谅已经早早在孤山寺门口等候,今日孤山寺山门外,已经被十个顶盔贯甲的大唐兵士把守,普通人今日想要进入孤山寺,显然是已经不可能了。 而张翌跟沈君谅怕李弘与白纯无法得门而入,于是便站在了山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今日杨季康,摆出如此大的阵仗,又是请来的府兵,又是文人雅士、名媛淑女至此,到底是何用意。 白纯的马车在十名便服亲卫队跟尉屠耆的护送下,在山门口停下,随着驾车的芒种跟猎豹跳下车辕,打开车门后,只见依然是一袭白色衫裙、头发自然的束在脑后,如刚刚降临凡尘仙子般的白纯,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张翌跟沈君谅,算上前几日,这也算是第二次见白纯了,但离得远远的看着白纯云淡风轻、典雅风情的样子,神情还是显得有些痴呆。 而正在进山门的其他文人雅士、名媛淑女等人,在不经意回头间,看见白纯缓缓在芒种、猎豹、尉屠耆的簇拥下,一步步向台阶上走来时,都是不由得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位真正降临凡尘的白衣仙子,像是缓缓向这边飘来。 张翌跟沈君谅愣了一会儿,待缓过神时,白纯已经快要走到他们两人跟前了,于是两人急忙向前两步,见礼后有些诧异的问道:“不知李公子,为何不曾陪同姐一同前来?” 白纯微微一笑,让两人感觉像是春风拂面,心神跟着微微一荡,耳边便传来白纯好听的声音:“公子今日有要事儿在身,无法抽身前来,便由奴婢一人前来。” 看着貌若仙的女子,没有一个人忍心提及她的身份,竟然还是一个奴婢,连良人都算不上。 所以,看着这么美丽的女子,听到以奴婢自称,让他们都不由得心生怜惜,恨不得把最为尊崇的身份放在她身上。 两人心里也是同时抱怨着,也不知道那位李公子对这位仙子有什么意见,为何连一个良人的身份都不愿意为其办到,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忒是可恶了些! “请恕在下无礼,还未请教姐芳名?不知该如何称呼姐?”张翌再次行礼,谨慎的问道,其语气、神态极为心,像是怕不心惹得仙子不快似的。 “不敢,奴婢白纯。”白纯淡淡的道,脸上霎那间浮现的微笑,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又恢复了她往日那股淡漠出尘的飘然气质。 “那……白姐请。”张翌伸手需引,与沈君谅率先拾阶而上,为白纯与身后的三人带路。 至于原本护送白纯过来的十个亲卫队兵士,此时在白纯的吩咐下,并未跟上来,而是停留在了山门之外,等候吩咐。 山门口一边十个顶盔贯甲、手持横刀的大唐兵士,倒是让经过白纯微微一惊,不由得有些诧异的望着这些兵士,心里连连思索着:“这杨季康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大唐的兵士都能调过来?” 芒种、猎豹、尉屠耆三人,跟在白纯身后,眼神深沉,目光在山门口两侧二十个兵士的身上来回扫来扫去。 “白姐,这杨季康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够调动府兵?要不要把他们叫上来?”尉屠耆紧走两步,走到白纯一边低声道。 “不必了,进去之后看看再吧。”白纯淡淡的道。 虽然心中也奇怪,这个杨季康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连府兵都能调遣过来供他使用,可见此人还真是如殿下所想,身后藏着不少秘密啊。 张翌、沈君谅两人带着白纯等人走进山门,绕过前方的第一间庙宇,来到第二重山殿前,只见在第一间与第二重山殿前诺大的广场上,已经有不少人或站或坐,喧嚣之声顿时扑面而来。 红男绿女或是抚琴轻轻吟唱,或是一手负在身后,望着孤山寺外的风景,指点江山、吟诗作赋。 而在最外围,还有不少兵士同样是顶盔贯甲、手持横刀,面目严肃的来回巡视着。 “好大的阵仗啊。”沈君谅一惊,原本以为山门口那二十兵士已经是杨季康的极限了,不想竟然连这聚宴之所,也是撒了不少大唐的兵士。 张翌同样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暗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纯,只见白姐神色淡漠平静,对于那些兵士,也只不过是扫了一眼,而后目光便集中在了广场内的青年男女身上。 “杨季康今日摆出如此隆重的阵势,显然是不给那位李公子留有后路啊,可惜,正主儿却没有来,只是把白姐派了过来。”张翌低声对沈君谅道。 “也可能是知晓了这里的阵势后,那李公子退缩了也不定,毕竟,能够像杨季康这般,随意拿出这样实力的,在杭州年轻一辈中,怕不出一手之人啊。”沈君谅连连摇头惋惜。 惋惜,是因为今日杨季康绝对不会再对张翌的举荐了,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张翌竟然搭上了自己的前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划算。 杨季康的目光一直在四处张望,虽然身边一直陪着一位极为漂亮、气质恬淡的妙龄女子。 但当家将向他禀报,前几日仙子已经到来后,杨季康便立刻向旁边漂亮的女子赔罪了一声,便在家将的带领下,往白纯、张翌、沈君谅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553 余荫 面对杨季康虎虎生风的步伐,以及散发的强势态度,白纯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处。 “倒是没想到,竟然是娘子一个人过来,娘子胆色过人,在下佩服,他不出现,是以为在下不会为难你一个女子吗?”三日之前的一幕幕,让杨季康这几日,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被羞辱的画面。 此时看着白纯身后的那两个,当日给他难看,把他接连两次踹翻在地的护卫,自然是没有好脾气。 “你还不配。”白纯目不斜视,淡淡的道。 “你……。”杨季康没料到,这个女子见了今日如此阵仗,不单还能保持镇静,竟然还敢态度如此恶劣! “张翌、沈君谅见过杨兄,杨兄今日看来雅兴不错,看来今日又能欣赏到一些佳作了吧?”沈君谅把白纯的名字介绍给了杨季康,急忙打哈哈的道。 同时内心也替白纯对杨季康的态度捏了把汗,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态度还如此恶劣,难道你来此,不是为了和解来的吗? 杨季康不理会张翌、沈君谅两人的见礼,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如此性烈的女子我杨某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看在对你的欣赏上,今日我便不为难你。但……你也别以为上次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直接你吧,不用拐弯抹角的。”白纯望了望,看了看对面,显然那里是主要的聚集场所,便自顾自的往前行走,对于杨季康、张翌、沈君谅三人,理都不理会。 这一反客为主的态度,让杨季康也是大吃一惊,这……这什么情况?难道真是有持无恐?还是知道今日自己走不了了,索性干脆放弃了抵抗? 杨季康愣了一下后,立刻跟在白纯身后,想要快走两步靠近白纯,却被如一座铁塔似的尉屠耆,伸出粗壮的手臂挡住了去路,冷冷道:“想什么就在这里,白姐不是你想要靠近就能靠近的。” 白纯连理会都没有理会身后的事情,径直走到前方的高台处,看了一眼刚才一直陪在杨季康旁边的妙龄女子,而后便在旁边空无一人的竹质桌椅前坐了下来。 芒种与猎豹,依然是分列左右,而尉屠耆则就像是个门神一样,目光炯炯,一直盯着杨季康,不让他靠近白纯五步之内。 白纯悠然自得的坐下后,又请张翌与沈君谅与自己坐在了同一张桌前,至于那杨季康,因为尉屠耆的缘故,根本就没办法靠近这张桌子。 多年来跟着李弘那不要脸的太子,早就习惯了把大唐的一切,理所当然的当成是自己的,所以不管走到哪里,白纯这一点儿“自觉性”还是有的。 先入为主、反客为主的德行,像极了她这么些年侍奉的某人了。 但张翌跟沈君谅却是有些不自然跟拘谨,两人互望了一眼,再看了看杨季康,以及有持无恐的白纯,心下一横,便在桌前坐了下来。 “听杨公子,这位美若仙的姐姐,也不过是个奴籍身份,如此看来倒是不晓得,你有何骄傲,值得杨公子如此忍让的,白了,不就是一个……。”那妙龄女子,见杨季康对白纯毫无办法,被人家拦住后,便怔在了那里,看不过去的讽刺道。 但话还没有完,便被杨季康用眼神瞪了回去,于是只见那女子缩了缩脖子,站在一边不再言语了。 白纯的反应倒是出乎了在场几人的意料,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妙龄女子,嘴角像是李弘一般,扯出一抹冷笑,淡淡道:“不错,我确实是奴籍,那又怎样儿?” “我倒是可以帮你恢复我大唐良人身份,只有一个条件……。”杨季康挺身而立,傲然道到一半便被人打断了。 “不需要。”白纯冷冷的道,只见原本巡视在广场四周的几十个兵士,突然间都像这边冲了过来,不一会儿的功夫,高台之处便被那几十个兵士控制。 杨季康倒是也不生气,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四周的兵士,与刚才的妙龄女子,在邻桌坐了下来,淡淡道:“不需要也没有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候白姐改变主意。” “杨兄此话何意?”张翌看着那几十个兵士把这高台处给围了起来,心里便隐隐感到了不妙,如今听到杨季康悠然轻松的语调,立刻急急问道。 杨季康看了一眼白纯,而后看着高台下方的男男女女,朗声道:“这位白姐,便是三日之前,把茶水泼到我身上之人,杨某是深感荣幸,这几日没有一刻敢忘记,对了,还有这两位的一人一脚,杨某都是铭记在心。只是,今日虽然这几位依约而来,但是缺少了一个重要的人没来,所以,杨某今日便将这位白姐留在府内,等那位所谓的李公子过来后,我再放人,大家以为如何?” 台下男男女女,停下手里的动作,轰然叫好,就连杨季康旁边的妙龄女子也是拍手称快,漂亮的脸颊上,写满了对杨季康的崇拜。 “杨兄不可,如此私自扣押他人,可是要……。”张翌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白纯,急急对杨季康道。 “可是什么?会引得官家追究吗?”杨季康洋洋得意,指了指四周的兵士,傲然道:“我杨某既然能够调遣而来这些兵士,你以为官府还会追究我吗?何况,三日之前,可是他们打人在先,我都没有报官,今日我又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只是热情待客,这难道也有错了?” 沈君谅看了看高台下的人,再看看高台上,零零散散的几张桌子上坐满了杭州城的青年才俊,这才明白杨季康搞这么大阵势的用意,那就是今日以聚宴的名义,势必要把白姐留在此地,带回他的府里。 这让沈君谅也不得不叹服,为了这位白姐,杨季康这是费尽心思、倾其所有,也要把白姐带回府里。 想到此处,脑海里不由出现了对那位未曾前来的李公子的抱怨,但转念一想,恐怕李公子就是来了,怕是也无法改变今日之状况吧? 但李公子自己爽约后,为何要让白姐孤身一人前来呢? “杨公子,奴婢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调动这些大唐兵士的呢?你无官无职无爵位,杭州刺史为何会借你大唐兵士呢?你父亲乃是大唐吏部侍郎,叔父乃是太子少师,是不是因为你父亲跟你叔父的余荫,才让你享受到这些呢?才让你可以在杭州城横行霸道、嚣张跋扈?”白纯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淡漠出尘,一副冷冷的样子。 杨季康刚一听到白纯的话语,特别是提到他父亲以及他叔父时,心里还是志得意满、洋洋得意,但当起他是因为父亲与叔父的余荫,才有今日之一切时,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来。 白纯的声音并不,加上身处高台之上,所以除了高台之上外,下方的几十人也是把白纯的话语,听的清清楚楚。 白纯后半句话,简直是字字诛心,这让张翌跟沈君谅心里是叫苦不迭,本还想着帮她争取一下和解的机会,如今看来,完全没戏了。 这么一番话,岂不是把杨季康得罪的死死的?勋贵之后,哪一个不是凭借先辈的献血跟功绩,才有了今时今日的人上人地位,大家平日里都心知肚明,顶多是抱怨下,自己未曾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但还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当着勋贵之后的面,无情、冰冷的给揭露出来。 杨季康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一阵红一阵青,刚才那白纯完后,他甚至听到了从台下传来的几道细的笑声,这让他感觉脸上更加无光跟羞愤。 “纯属胡言乱语,颠倒黑白!我杨季康出身那是命中注定,非是我想要选择便能选择的,无论是家父、祖父,都是我大唐的重臣、忠臣,为我大唐立国卫疆、治国安民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身为勋贵之后,杨氏子嗣,享受这一切,乃是理所当然,何来余荫一!何况我杨季康,也是苦读诗书之人,才华出众者,想要功名利禄,完全可以靠自己考取!而我不曾考取功名,成功及第,就是怕有你如此歹毒用心之人,颠倒是非,恶语相向,同时也为了顾及家父与叔父的名声,我才未曾考取功名!倒是你,不过一个不良奴籍,如此污蔑、攻讦大唐勋贵,你可知道,这是重罪!”杨季康恨声道。 这些年,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自己在杭州的一切,都是靠他父亲得来的,虽然确实是如此,曾经有不少人通过自己请求父亲后,得到举荐,成了地方一吏,但这些不还都是因为自己结交有方,才有了今时今日的一切? 在父亲远在长安后,自己还能在杭州如鱼得水,不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吗? 众人只知父亲位居高官,只知自己有个在太子身边的叔父,甚至还将会有一个太子妃的表妹,但这些,与今日自己的成就又有何干系? 何况,就算是自己凭借自身的才华,也能够轻易的能成为朝廷的一名官员,只是为了父亲的爵位,自己不得不隐忍罢了! 554 《钱塘湖春行》 白纯依旧是不温不火,看着愤怒的杨季康,嘴角再次扯出一抹让人眼前惊艳的笑意,道:“那这些兵士如何解释?如果不是你父亲,或者是你叔父的余荫,杭州刺史会借兵给你?还是,折冲府内,有你通过你父亲举荐入仕之人?” “这乃是我私人之交,难道还要告诉白姐吗?朝廷都不曾理会我私借兵士,你一个奴婢又有何资格质问我?”杨季康见台上台下的所有人,不再沉浸于刚才白纯抛出来的问题上,安下神来道。 “只是不愿意看到,我大唐饱读诗书的学子,成为我大唐江山的蛀虫罢了,你借兵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今日如约而来,只是不愿意让这两位公子受此牵连,所以,如果没事儿的话,我也该走了。”白纯看了看台下台上,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以及那些望着台上的文人装束的士人,突然感觉,这些人如果真如殿下所,只懂吟诗作赋、风花雪月的话,那么对大唐来,就是最大的悲哀了。 “你以为你来了之后还能离开吗?不过也可以,除非等那位李公子过来找你,不然的话,你就别想离开。”杨季康眼神一紧,冷冷的道。 白纯以诧异的眼神望向了杨季康,在大唐,她虽然不是能够像太子那般横行下,但相当于半个太子似的,在杭州地界畅行无阻,那就跟玩儿似的。 此时,有些莫名其妙跟疑惑的指了指周遭那几十个兵士,恍然大悟道:“你是要以他们留下我?” “不错。”杨季康肯定的道:“你可以试试,让你的两个身手厉害的护卫试试,当着所有人的面,无端攻击大唐兵士,你可知道,这是谋反的重罪!” “杨兄不可,今日有话好好如何?还希望杨兄以和为贵,在下沈君谅,与张翌兄作为今日斡旋之人,自然是不希望看到再次发生三日之前那一幕。攻击、殴打大唐兵士,白姐自然是不会如此莽撞行事的,不如让白姐以茶代酒,为杨兄赔罪如何?”沈君谅听到谋反两字,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茶杯扔到地上,急忙站起来紧张的道。 旁边的张翌也是一脸焦虑跟忧心,这个白姐长得美若仙,怎么就不聪明呢?她难道不知道,以今日之势,硬抗杨季康的话,只有吃亏的份儿? 白纯看着杨季康嚣张狂妄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怒气冲冲,仗着杨执柔、杨思俭的影响,竟然还真作威作福、狐假虎威起来了,若是在长安,别是杨执柔,就是杨思俭,不也是亲自往濮王府拜会自己,叫一声白姐! 于是白纯刚要话,却被旁边的张翌拦住了:““白姐,三日之前,您命您的护卫打人也不对,杨兄话自然也是冒犯了一些,但……但……。”张翌不知道如何开口,在他们心里,没有人愿意把白纯这么一个美若仙的女子,当作一个奴籍之人的。 “所以我杨季康也不会难为美人,今日对你忍让在三,是因为我杨季康向来是怜香惜玉之人,是爱惜你的容颜。而你跟随的那位李公子,到现在连一个良籍身份都无法给你,你跟着他还有何意义呢?三日前,本公子就算是冒犯了你白姐,但本公子也当着众人的面,在他的茶楼失了颜面,今日冲着张侯爷与茶楼掌柜沈兄的面子,我杨季康可以既往不咎。”杨季康的意思很明显了已经,如果真是不想难为李公子为难,可以,以后跟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把你的但是出来吧。”白纯玉指纤纤,拨弄着垂到胸前的一缕秀发,淡淡的道。 “但是!”看着白纯毫不为意、镇定自若的样子,杨季康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有些发慌,沉了下心道:“但如果你依然不识抬举,那么别是你,就是你那李公子,我杨季康照样可以把他困在杭州,无法离开!你以为这三日我就没有派人盯梢你们吗?你以为我现在不知道那李公子去了哪里吗?” “你敢动他?”白纯两手捋着自己垂在胸前的秀发,有些挑衅的问道。 “半个时辰之内,我把他带到我跟前,你信不信?”杨季康看着白纯绝美的容颜上的挑衅,不服气的道。 白纯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一般,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而其绝美的容颜在笑容绽放时,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心神荡漾,甚至就连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也没有想到,这个不会笑的女子,笑起来竟然如此美丽,真是如仙子般让人倾倒! “我觉得你可以试上一试,把他半个时辰带到这里。”白纯美目流转,从台下转到台上,而后蔑视似的扫了杨季康一眼。 张翌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起身,走到杨季康身旁,躬身在其耳边道:“杨兄,既然你爱慕白姐的姿色,但你不以自己的才华夺取其芳心,而是陷入到了好勇斗狠中,这岂不是下下策?何况,既然你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又何必强自留人呢?只要他们不出杭州城,那不就是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张翌此番话,只想帮白纯度过今日的危机,毕竟,不光山门有大唐兵士,就是这高台处,也是围满了大唐兵士,纵是白姐的三个护卫,连同山门处的十个护卫加起来是三头六臂,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但面对大唐兵士,不也是螳臂当车? 何况,难道真要与这些兵士动手?真要做实这谋反的罪名吗?这样一来,岂不是如了杨季康之意?岂不是把白姐陷入到了更加困难的境地? “好啊,既然你愿意此时赋诗一首,我也不好驳了张侯爷的面子不是?那么就请张侯爷赋诗一首!”杨季康看了一眼在自己耳边低语的张翌,朗声对众人道。 话音刚落,顿时台上台下就想起了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一个个的嚷嚷着,让张翌这个胸无点墨,只知舞刀弄枪的侯爷,赋诗一首。 张翌被杨季康的一番话弄了个满面通红,他自己本身就是武将之后,这诗词歌赋,本身就不怎么样,何况他自己,从来就没有赋诗过。 刚才的话,只是为了替白纯解燃眉之急,不过是缓兵之计,不想杨季康真如沈君谅所,此时已经连他一起恨上了,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话出来后,还要让自己赋诗,这不就是让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难堪吗? 沈君谅从商多年,早年苦读的诗书,也早就被抛到脑后了,如今看到张翌束手无策、不知所措的样子,只能是爱莫能助的叹息一声。 早就不让你管此闲事儿,你就是不听,如今倒好,非但得罪了唯一能够让你进入试图的杨季康,而且还让人家给了你一个难堪,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 就在沈君谅跟张翌,被杨季康挤兑的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下台时,白纯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如果做出来的话,你又该如何?也赋诗一首?还是对他两人既往不咎?” 白纯的话语,让张翌跟沈君谅一愣!就是杨季康跟台上台下之人,也是瞬间一静!难道这个非是良人户籍的女子,会吟诗作赋不成? 杨季康看着悠然自在的白纯轻松的神情,心里没来由的又是一紧,冷哼一声道:“无论是白姐你,还是他们两人,只要作出一首像样的诗赋,我便也做一首就是!但如果做不出来呢?” “做不出来?”白纯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裴婉莹歪头卖萌的习性,顿时这一萌态,看的杨季康是心跳加速,恨不得下一刻就拥美人于怀中。 但当他还陷入白纯的纯美之中无法自拔时,只听见白纯道:“没想过做不出来。但如果你做的诗赋不如我的时,那么你便要任由我们三人离开,敢赌吗?” 白纯看着此时这么多人,就算是想要诈出杨季康什么私人秘密,官商勾结还是买 官 卖 官的事情,都是不可能了,只能是回去之后,再做其他打算了,所以此时此刻,也就没有了继续跟这些人无聊纠缠下去的心思了。 张翌跟沈君谅却像是石化了一样,两人还以为今日会表演一番英雄救美的桥段,但不想,到最后,竟然是美人帮他们解决难堪的事情。 但两人心中此时也是七上八下,大唐女子能够熟读诗书的本就不多,能够自己作诗赋的更是少之又少,就是杨季康旁边那位,被称作花魁的画舫女子,也不过是会唱他人的诗赋罢了,作诗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言为定。”杨季康看着白纯对他不屑的目光,冷哼一声,坚定的道。 “那你听好了:‘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接下来该你了。”白纯很自信,这首诗词,绝对符合于此时此情此景,而且又是殿下所做,想来绝对会如从前一般成为佳作。 而台上台下的反应,也如她所料一般,在她吟诵第一句时,就变得寂静无声,等她念完了整首诗,台上台下依然是寂静一片,每个人都不时的望向自己的北面,而后看看不远处的不高青草,回味着这一首应景的诗句。 555 《春题湖上》 白纯神色淡然的斜眼望着一脸震惊之相,琢磨着这首《钱塘湖春行》的杨季康,再看看同样是震惊的张翌跟沈君谅,心中自然也是涌起了莫名的成就感。 虽然此诗乃是殿下所做,但是殿下非要让自己认到自己名下,如今念出来之后,诗压全场,看着众人钦佩、思索,甚至寻着每一句诗,展望西湖的其他人,心中充满了满满的骄傲感觉。 原来赋诗一首,带来的是这样的感觉,难怪殿下……不对啊,殿下可是好久都没有出过新的诗作了。 “不可能!”杨季康豁然起身,看着一脸轻松的表情,望了望这远山近水,冷冷道:“绝不可能是你即兴所做,一定是你早就一定做好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作出这么一首上好的诗来!” 随着杨季康的怀疑声,台上台下的一些人,有些人便放弃了回味这首诗赋,附和着杨季康的怀疑,大声嚷嚷着这绝不是即兴赋诗而来。 “怎么不可能?白姐的这首诗赋,无论是上句还是下句,句句不离这西湖周边,正是把每一处景色描写的恰到好处,无论是时节、地点都完全对应,明显就是白姐刚才即兴所做,怎么可能不是?”张翌听到杨季康的反对怀疑声,也再次站起来,看着杨季康反驳道。 “杨兄,就算是此诗非白姐即兴所做又如何,不也是白姐所做?还是你从何人之口,听到过这首诗?还是你做不出如此佳作,不想愿赌服输?”沈君谅也深深佩服白纯的才情,此时也顾不得杨季康的背景身世,反驳道。 杨季康看看一脸轻松的白纯,再看看台上台下的文人墨客,但见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自己以前曾经听过这首诗赋,当下也有些慌张懊恼,不知该如何反驳张翌跟沈君谅对白纯的维护。 而且人家做出来后,自己就得做一首同样上乘的佳作,但……但显然这个白姐的诗赋,已经是把周遭景物描绘到极致了,自己想要应情应景的赋诗一首上乘佳作,完全是不可能的。 自己做不出来,又不愿意认输放他们走,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如果真要自己作诗,肯定是被人家比下去的,何况自己,顶多也就是酒酣耳热时,能够胡言两句打油诗罢了,上不的台面的。 “女子也觉得不像是这位白姐姐即兴所做,想要证明这是自己即兴所做也很简单不是,只要白姐姐再做一首便是了。既然白姐姐能在短短时刻,赋出这么一首贴时应景之佳作,想来再做一首也非是难事了。”旁边的妙龄女子突然开口道。 这一次她的插嘴,却是得到了杨季康的认同,于是立刻附和道:“不错,只要白姐再做一首,那么我就承认你这首乃是即兴所做,在下也心甘情愿的认输,如何?” “杨兄岂可如此当着众人的面出尔反尔?刚才已经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姐赋诗一首,杨兄你赋诗一首,让在场的众人品评谁的诗赋上乘,如今杨兄一首未作,却要接连让白姐再赋诗一首,这不大合乎情理吧?”张翌也继续维护着白纯。 “张侯爷所言极是,先不杨兄未曾实现诺言赋诗一首,就是再次让白姐赋诗一首,已经让人以为杨兄你是输不起,是在故意刁难,何况,诗赋这一道,在座的都知道,并不是凭空而来,需要的是灵感,今日白姐能够赋出如此佳作,已是难得,还从来没有听过谁可以,一连赋出两首上乘佳作,杨兄明显就是刻意刁难白姐,是也不是?”沈君谅脑瓜子灵活,眼见杨季康态度坚决,显然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所以就寄望于在场的所有人,能够有人明辨是非,站出来主持公道,哪怕是给杨季康施加一些额外的压力,也是好事儿。 “是啊,诗赋一道,本来就是讲究灵感瞬间,如今能做出如此佳作,已经是难得至极了,就算是白姐才情横溢,貌若仙,也不能如此难为不是?” “杨公子这是刻意刁难啊,自己做不出来,又不愿意认输,索性就耍赖了。” “让白姐再做一首也行,我等也巴不得能够再听到佳人赋佳作,但前提是,杨公子你是不是应该依约作出一首同样上乘的佳作后,再让白姐继续赋诗一首啊?” 台下一片议论纷纷,就是台上也有人看着杨季康阴沉的脸色,支持着白纯。 白纯本就美若仙,加上如此才华横溢,让一些文人墨客,此时已经把白纯惊为人,心中充满了爱慕与艳羡之情,自然是不会附和杨季康,一同为难白纯。 “呵呵,白姐姐都没有话,也不知道你争嚷个什么劲儿,难道就因为人家长得漂亮,迷昏了你们的头脑,让你们为了佳人,而放弃了是非观念吗?既然大家都知道诗赋一道,想要出一首佳作极难,那么白姐刚才既然能够短时间内赋出这么一首上乘佳作,就是再为大家赋诗一首又何妨?哪怕是比刚才这首《钱塘湖春行》不如一些,我相信对于在座的各位而言,岂不是更有服力?更能证明乃是白姐姐所做?”妙龄女子婀娜多姿,眉目含俏,见白纯一直淡漠着一张脸,就让台上台下这么多文人士子为其倾心,甘愿为了维护她,甚至不惜与杨季康做对,这让她原本就对不满、嫉妒的心,变得更加嫉妒、恨来了。 此时此刻,也只有她了解女子的心思,那白姐只是赋诗一首,而后便不再话,要么就是肚子里没有佳作了,要么就是正在众人争吵不休之际,又在酝酿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儿,今日都要配合着杨公子,最好是能够不给她继续酝酿的时间,不给她再次做出佳作的时间,最好是让其难堪,下不来台才合自己的心意。 “不错,只要白姐能够再赋诗一首,哪怕是不如这一首诗赋,那么我便相信这一首乃是她即兴所做,不然的话,我绝不相信,她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一首佳作来。”杨季康欣喜的看了一眼妙龄女子凌芷云,双手背后挺胸道。 张翌跟沈君谅听着下方的叫好声、应和声越来越多,也不知此时该如何是好,当着众人的面,杨季康已经是坚定的要耍无赖了,明显就是不愿意认输,不愿意放三人离去。 面对此情此景,在众人的附和声潮中,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脑子里别是一句诗,就是半句诗也想不出来。 白纯看了看两人一眼,淡淡道:“那么如果我再做出一首来,你便就认输、放我们三人离去?可对?” 杨季康跟妙龄女子凌芷云俱是神色一僵,台上台下众人,听到白纯开口话后,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静静的注视着杨季康跟妙龄女子。 此时他们才发现,杨季康这怀疑了白姐半,但却从来没有如果白姐再赋诗一首的话,他是不是认输,是不是放人家离去?明显是给自己强留白姐找借口嘛。 张翌、沈君谅刚才早就变得六神无主,此时跟杨季康一样,听到白纯的话后,心里不由的对白纯的镇定跟聪颖深深折服,面对众人的附和、起哄,竟然还能够抓住杨季康话语里的语病,这显然不是一般女子能够做到的啊。 就是他们两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杨季康所言当中,并未承认自己输,或者是白姐再做一首,便让离开的承诺,只是一味的咬定,只要再做一首,他才相信这是白姐即兴所做的诗赋。 杨季康此时面对白纯的追问,显然是已经无法再回避这个问题了,刚才一直打马虎眼,就是给自己强留白纯留了退路,不想这么快就被人家识破了。 面对着台上台下众人的眼神,杨季康脸色阴晴不定,心中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做出承诺,但不做承诺又恐是不行,毕竟,人家简单的一句话,就把他逼到了非答不可的地步了。 看了看依然是淡定自若、美若仙的白纯,杨季康心中是百般纠结,难道今日好不容易布置的局,也留不住佳人吗?这岂不是全都要白费力气了?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再赋诗一首,只要不比刚才那首差,那么我便认输,便任由你们三人离开,绝不阻拦!”杨季康咬牙切齿道。 他在赌,赌白纯无法连续做出两首俱是上乘的佳作,毕竟作诗不是做饭,做就能做出来的,他不相信眼前如降临凡尘俗世的仙子,真的才情横溢到,可以连做两首佳作的地步。 “那你听好了。”白纯微启,看了看杨季康,再看看台上台下,特别是杨季康旁边的凌芷云一眼,淡淡的道。 “湖上春来似画图,乱峰围绕水平铺。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碧毯线头抽早稻,青罗裙带展新蒲。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句留是此湖。” 随着白纯黄莺般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孤山寺的广场上,一片片的吸气声、叹气声顿时响起,台上台下,无一不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纯,或者是神游际! 绝对是佳作啊,绝对是不输于刚才那一首的上乘佳作,更难得的是,都是贴景应情,符合时节的大作啊! 556 诬陷?谋反? 白纯望着台上台下众人啧啧称叹时,缓缓的从桌前起身,看了一眼像是呆滞在旁边的杨季康,而后对张翌跟沈君谅道:“张公子、沈公子请。” 张翌跟沈君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白纯这是要离开了,登时嘴上急急应和道:“白白姐请。” 两人嘴上着话,心里还是处于震撼之中,这是他平生未曾遇见过的奇事啊,竟然短短的时间内,一连做出两首绝佳之作! 高台上的大唐兵士肃穆而立,见白纯等人准备离开,依然是没有任何反应,就在白纯等人靠近他们的缺口,准备离去时,身后响起了杨季康的声音。 “且慢!”杨季康大手一指,而后向那些兵士里的一个队正行礼,只见在队正的一声命令下,两把横刀突然出鞘,拦住了白纯等人的去路。 “放肆!”芒种沉声一喝,护在白纯跟前,看着那队正的模样,手不由自主的往腰间摸去。 “芒种不可。”白纯淡淡提醒道,这么多人在场,如果暴露了自己等人的身份,无疑是给殿下添乱。 芒种眼中闪烁着光芒,警惕的看着那几个兵士跟队正,手缓缓从腰里拿了出来,只是依旧警惕的跟猎豹一前一后护着白纯。 张翌跟沈君谅两人俱是一愣,心中暗叫一声糟了,这杨季康看来要是强行留人了。 白纯缓缓的回过头,示意尉屠耆护着点儿张翌跟沈君谅,这两人乃是殿下让带回去的人,伤了的话也不过去。 “你还想怎么样,话不作数吗?”白纯看着杨季康,眼神中充满了冷漠。 “那倒不是,我杨某人向来言而有信,一不二,既然了放你们其中三人离开,自然是会放你们其中的三人离开,但我并没有是白姐你,跟张兄、沈兄三人可以离开,我是同意他们三人离开!”杨季康眼神中闪烁着狡诈,阴笑着指了指芒种、猎豹跟尉屠耆三人。 白纯依旧是脸色平静,不过心里却是对这个杨季康鄙视到了极点,同时心里也叹气自己还是大意了,如果换做殿下的话,恐怕这时候,这杨季康早就无路可走,脸面无光了。 “你……。”张翌气的满面通红,这杨季康太狡诈了,怎么会如此咬文嚼字!这岂不是等于白吗! 沈君谅同样是面色难看,没想到杨季康还留了这么一手,他相信无论是自己还是张翌,或者是白姐,还是在场的众人,都以为他刚才那番话,指的是他们三个。 “哼,你了不算,既然你愿赌服输,那么我想让谁离开就让谁离开,每个人都知道,你嘴里的三人指的是谁,你如此狡辩,只是徒增你乃无耻之尤罢了。”白纯冷冷的哼道。 “哦,这么,白姐是打算用强,打算跟我大唐的兵士动手了?那你可知道,你如果敢跟他们动手,那么罪名就不是殴打他人,就不是随随便便可以逃脱处罚的了,这可是谋反之罪,可是会掉脑袋的。”杨季康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既然已经被人认为是无耻之徒,那么如果自己不把她留下,岂不是对不起这无耻之徒四个字了。 “试试?看看我到底掉不掉脑袋?”白纯同样以挑衅的语气回道。 这时,原本守在山门的二十个兵士,也已经跑了过来,把高台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白纯所带的那十个护卫,也在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冲进了高台之上,把白纯团团护在里面。 “这么来,白姐真是要与我大唐做对了?这可是折冲府的一队之数,五十个大唐兵士,告你谋反的罪名则是完全足够了!”杨季康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没有想到,这个美若仙的奴籍之人,竟然有这份胆识跟大唐兵士做对! 张翌跟沈君谅心中连连叫苦,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事情就发展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两人看看白纯,再看看杨季康,看着两人同样都不服输的样子,不知道该劝慰哪一个,又该如何劝慰。 高台之上的其他人,则是在二十个兵士冲上来时,已经跑到了高台下,此时台上被包围的,除了白纯等人外,便是杨季康跟那妙龄女子凌芷云。 “张侯爷、沈兄,我杨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两人现在离开他们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日后相安无事,但如果依然不知悔改,还要继续跟他们一同对抗我大唐兵士的话,到时候谋反之罪一旦做实,就是我恐怕也救不了你们了,特别是张侯爷,你的爵位来之不易,如此轻易失去,可是太可惜了就。”杨季康看着五十个大唐兵士,在队正的一声命令下,齐刷刷的抽出了明亮锋利的横刀,心弦不由自主的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台下的众人,看到那写明晃晃、刺眼的横刀,折射着光芒,下意识的齐齐往后退了几步,此刻,纵是有人看不惯杨季康的所作所为,但面对五十个大唐兵士,这些人也不敢再为白纯抱打不平了。 心里不由得都是替白纯惋惜着,何必如此呢,难道非要弄个鱼死网破才肯罢休吗?这杨季康的家世,白姐既然知晓,为何还要执意如此呢。 张翌跟沈君谅互望了一眼,张翌却是突然间向,准备挪步沈君谅眨了眨眼,坚定的轻微的摇了摇头,而后对着杨季康道:“杨兄,张翌当初念你平日里为人豪爽、好交朋友,才愿意与你结交,今日看你所作所为,却不过是个出尔反尔的人行径,所以我张翌,宁可不要这侯爷的爵位,也不会与你这种出尔反尔之人为伍!” “喂!”沈君谅悄悄的拉了下张翌的衣袖,声道:“你疯了!已经把杨季康得罪了,你干嘛还要得罪的这么彻底!” “那又如何,难道七尺男儿屹立地间,要像他一般,连开阔的胸襟都没有,竟然偷换概念、出尔反尔吗?如果我张翌为了仕途,而卑躬屈膝的示好与他,这与他这样的人有何区别!”张翌向前一步,傲然而立的道! “好!既然你愿意追随你那谋反的祖父当年的行径,我杨季康也就不劝阻你了,逆臣就是逆臣,永远也改不了!”杨季康冷哼一声,连带着还把张翌嘲讽了一番! 然后看着白纯,刚要话,却见白纯红唇轻启道:“别闹出人命就行,尉屠耆。” “是,白姐!”尉屠耆躬身行礼,而后一声冷喝,连同那十个太子卫队的兵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间向围在四周的大唐兵士扑了过去! “啊……。” “真打起来,这个白姐疯了吗!” “哪,他们这十数人,真是要造反吗?” 台下在台上成一片打斗声中,乱成了一团,不时有人随着被扔下来的大唐兵士砸到,而后便开始继续连连后退。 张翌把沈君谅护在身后,双目左右前后张望着,警惕着是不是有人来攻击他们。 而这时的白纯,却在芒种跟猎豹的保护下,一步一步,缓缓的向还在高台之上的杨季康靠近了过去。 “你真要造反不成?”杨季康眼中闪烁着震惊跟一丝不舍,这么好的人儿,因为今日之事儿,就要香消玉殒了,太让他舍不得了,但到了此刻,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是看着靠近的白纯,大声问道。 白纯美目一挑,不屑的笑了笑,道:“你无官无职无爵位,何来权利调动我大唐兵士?这些人一看便知是你杨季康,私自命家将装扮成我大唐兵士,恐吓、镇压、吓阻我等普通百姓!论罪的话,也是你杨季康有罪!私藏盔甲、兵器、还有山门外的战马,想来,这是你杨季康想要谋反才是!” “你胡八道!这些都是我大唐的真正兵士!”杨季康心中一惊,这个时候这个美若仙的女子,竟然反咬一口,诬陷他私藏盔甲、战马、兵器! “我大唐的兵士,岂是你一个无功名无官无职无爵位之人可以调动的?在场的别是我,就是台下这些人,怕是没有一个会相信你能够调动我大唐的兵士的!”白纯在芒种与猎豹的保护下,步步紧逼,对于周遭的打斗,无动于衷,脸色平静。 杨季康想不到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如果真如白纯这般诬陷,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但……对,好在刺史谯国公李崇义可以为自己作证,毕竟,这些兵士可是他亲自借给自己的,虽然没有兵符等证据,但以李崇义刺史的身份作证,想来不会有人怀疑的。 何况,再加上父亲跟叔父的关系,想来没有人会相信白纯的胡言乱语,诬陷这些人是自己家将所扮的。 “你血口喷人,你以为这样,就能洗清你谋反的罪名!”杨季康不知为何,看着镇静自若的白纯,再看看她那十一个护卫,把五十个大唐兵士打得落花流水般,一个躺在地上喊痛不止,发觉自己好像看了这个奴籍女子! 557 揣测 而在白纯身后不远处,张翌跟沈君谅两人相互依靠着,警惕的看着毫无反手之力的大唐兵士,被那十一个白姐的护卫,逼得节节败退,甚至有两个兵士,不等人家打到他,自己脚下一滑,竟然直接从高台上摔了下去。 “喂,你刚才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谋反的重罪,会杀头的,你干嘛还要支持这个白姐?你不会对白姐有意吧?你还看不出来吗?这白姐只心属那个李公子,旁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沈君谅左右张望一番,而后低声急急问道。 “嘘……你少两句,这可是大不敬的罪名,你担待的起吗?”张翌以左脚为轴心,拉住沈君谅的衣袖一拽,把沈君谅拽到了自己的左侧,避过了摔过来的兵士道。 “什……什么什么大不敬?你被吓傻了?”沈君谅慌张的继续张望着,不时也看看白纯镇定自若的倩影。 “你知道白姐是谁吗?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张翌紧靠沈君谅,在耳边低声凝重的道。 “什么?不就是白姐吗?”沈君谅再次看了一眼,长长的秀发如瀑,自然柔顺的垂在腰际,只是用一根白色丝带束在脑后,与大唐女子的发饰完全不同的白纯,奇怪的问道。 “你再好好想想偶有的民间流言。”张翌瞪了一眼,关键时刻竟然变得后知后觉、反应迟钝的沈君谅,继续提醒道。 心里却是在琢磨,如今白姐不愿意表明身份,显然是别有用意,但自己要不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这个至交契友啊。 “没没没明白。”沈君谅看着周围,那白姐的十一个人竟然无一受损,而大唐兵士一眨眼的功夫,却不过只剩下了十几不到二十人还在苦撑了。 张翌无语的叹了口气,警告道:“我告诉你之后,你切记不可惊叫出声,不然的话,虽然不是杀头掉脑袋的罪名,但你我绝对不会有机会进入大唐仕途了。” “哼,三日之前就没有机会了,你还做梦呢!”沈君谅无语的哼了一声,埋怨道。 “千里之外的京都长安,一直有一个关于我大唐太子殿下的传,虽然不知真假,但是传的有模有样儿,与今日,还有三日之前的情形一对比,则是完全契合,你觉得这是巧合吗?”张翌看了看白纯的背影,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敬畏的道。 “太子殿下的传?啊……!”沈君谅再次望向白纯的背影,差点儿尖叫出声,眼中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跟震惊! 张翌放下第一时间捂住沈君谅嘴的右手,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声道:“长安一直有传,太子殿下身边有一位白衣白裙、秀发如瀑,如仙女降临凡尘俗世的仙子陪侍在旁,而这位仙子跟随太子殿下多年,甚至有传,这位仙子能够在太子殿下不在东宫时,全权做主东宫的所有事情!就是东宫的三师、三少以及其他东宫官员,见了这位仙子模样儿的女子,也要尊称一声……白!!姐!” 随着张翌一字一顿的道白姐三字时,沈君谅心里即惊又喜,但双腿却是在目光再次望向白纯时,不由自主的有些发软、颤抖。 “不不不会吧?这怎么可能?这都是传啊。”沈君谅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惊喜的带着哭腔了。 “可不可能我不知道,但世间如此巧合的事情,你认为会有多少?再想想……李……太……公子那日在你那茶楼的神态,面对杨季康发难时泰然自若的神情,想想白姐为何因为杨季康的买卖一句话,就踢飞了杨季康?还有,今日为何太……李公……公子为何没来?只是派了白姐过来?难道还不明白吗?李公子怕是因为顾及身份的原因,所以才没有来。”张翌神情沉着,冷静的分析道。 而此时,杨季康却是面如死灰,看着五十个大唐兵士躺在地上哀嚎不已,自己也被那白纯身边的一个抓住了手腕,整个人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是不是你私藏武器、战马、盔甲,见了官或许就知道了,如今你还要留我吗?”白纯看着被芒种制住的杨季康,淡淡的问道。 “住手!所有人都给我住手!”两骑战马火急火燎的从对面冲了过来,而马背上的两人,满头大汗,神情惊慌,扯破了嗓子的喊道。 杨季康回头一看,远远就看清了马背上的两个人影,一个乃是折冲都尉郭侍封,另外一个则是杭州长吏魏思温,两人此时在马背上都是气喘吁吁,神情紧张又凝重。 待两骑战马接近高台时,两人立刻减缓马速,不等战马停稳,便飞快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而后急急向高台这边飞奔而来。 “看见了吗?杭州长吏、唯一的上折冲府都尉过来了,你以为他们相信你的谗言佞语,会认同你的一面之词?”杨季康脸上的神情在见到两人远远奔过来时,又变成了笑意盈盈的样子。 “对了,白姐,本公子忘了跟你了,杨某借兵的时候,就是郭都尉亲自借于我的,现在你还怎么诬陷我?还不让你的人放手?”杨季康看着魏思温、郭侍封急急奔过来,幸灾乐祸道。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第一山殿前,传来了整齐的步伐声音,轰轰轰的步伐声,震动的脚下青石板地面,仿佛都跟着在颤动。 杨季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他还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有面子,李崇义、魏思温、就连郭侍封,对自己竟然是如此仗义,在关键时刻,又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阵势,来给自己助威! 这时候,他不得不感叹,有一个担任吏部侍郎的父亲,有一个担任太子少师的叔父,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无关人等,速速离开!”魏思温站在了高台之上,看着下面目瞪口呆的人群,纷纷望向自己身后时,重重的喘了口气,大声的对台下的所有人吼道。 随着魏思温的大声喊叫,只见几百兵士从第一道山殿侧面,带着肃穆的杀气轰轰的跑了过来,而后在他们的维持下,台下所有的人,被他们清了个干净,一个也没留。 “子杨季康,见过魏大人、见过郭将军,今日之恩,子没齿难忘,定会如实禀告家父与叔父,到时候,子自然是会替二位多多美言几句,自然,也不会忘了谯国公对子平日里的照顾。”杨季康被芒种松开了手腕,整理了下衣衫,傲然的走到魏思温、郭侍封跟前,诚恳的道。 但接下来魏思温跟郭侍封的举动,惊的杨季康差点儿把眼珠子掉在了地上。 “臣魏思温、末将郭侍封见过白姐,谯国公正在赶来的路上,今日之事儿,全是臣等人之错,惊扰了白姐,臣等罪该万死!”魏思维、郭侍封不理会杨季康,而是看着从他们到来后,正眼都没有瞧上他们一眼的白纯,恭敬的行礼道。 “奴婢不敢,今日叨扰了两位,还望莫要怪罪。”白纯淡淡的道,而后便看见刚才魏思温、郭侍封出现的拐角处,一顶文轿急急向这边奔了过来。 不等轿子接近,轿里的人显然已经等待不及了,急急示意轿夫停轿,而后李崇义便从文轿里钻了出来,辨别了下方向,看了看高台上的几人,然后匆匆的跑了过来。 “让白姐受惊了,今日之事儿,确实是在下思虑不周,是在下玩忽职守,殿下刚才已经把臣训斥了一番,本不让在下亲自过来,但实在是放心不下白姐你的安危,还好,白姐无恙就好。”李崇义稍稍平复了下气息,便苦笑摇头赔罪道。 旁边早就惊讶的不出话的张翌、沈君谅,此时呆呆的望着瞬间跑过来的三人,再看看被几百兵士捆起来的五十个大唐兵士,一时之间,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觉,这转变也太快了吧,还不等他们彻底明白过来,白姐就反转整个局面了。 看着杭州刺史、长吏、都尉对白姐恭敬有加的样子,张翌跟沈君谅,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这……白姐,就是那传中太子殿下身边的白姐啊! “李叔父您这是……?”杨季康看着李崇义对白纯尊敬有加的样子,再看看站在一旁同样恭谨的魏思温、郭侍封,以及台下那几百个兵士,跟被捆起来的五十个兵士,张嘴喊了李崇义一声叔父后,而后又把目光停留在了白纯的身上。 看着白纯像是看到了妖魔鬼怪一般,两眼突然之间充满了震惊跟恐惧:“你……你……你是白纯?长安的白纯!” 白纯未理会杨季康的惊讶,只是看着李崇义行礼后,道:“李刺史、魏长吏、郭侍封,奴婢发现此人,也就是这杨季康私藏武器、战马、盔甲,并命令其五十名家将扮成我大唐兵士,恐吓、吓阻、威胁今日来聚宴的文人士子,而且张公子、沈公子都可以为奴婢做证确有其事。” “白姐,没有,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大唐兵士,并不是我的家将所扮,李刺史可以给我做证的,真的,这些都是真正的大唐兵士,非是我的家将!”杨季康急急喊冤道。 在刚才李崇义面对白纯行礼时,他已经快速的,把脑海里三日之前遭遇白纯跟太子李弘,到今日白纯孤身一人前来孤山的事情捋了一遍,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原本就是明摆着的事情,高大的身型,美若仙的白衣女子,下间,除了太子殿下跟她的奴婢白纯,还会有谁会如此打扮! 自己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两人会是太子殿下跟奴婢白纯呢! 558 钓鱼 白纯并未理会杨季康的求饶跟解释,只是平静的看着李崇义三人,然后道:“还希望谯国公李刺史秉公办理,不要因此毁了一世英名,奴婢告退。” “是,白姐放心吧,在下会以最快的速度给您还有殿下一个交代。”李崇义看着被捆起来的五十名兵士,坚定的道。 “不需要给我,也不需要给殿下交代,而是给大唐一个交代,意图谋反的逆贼臣子,向来不会被宽容,只会被严惩……。”白纯微微欠身,准备离开。 但话语却再次被杨季康打断,此刻的杨季康如坠入冰窟般,感到了一股股刺骨的寒意,那五十个真正的大唐兵士被捆绑了起来,其意不言自明,那便是自己这谋反的罪名,什么也逃脱不了了。 “白姐,李刺史、郭将军,这些兵士可都是我大唐的真正兵士,并不是反贼,子杨季康更不是反贼,都是误会啊……。” “就算是真正的兵士,又如何?”白纯原本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此刻再次转过身,看着杨季康,语气稍带冰冷道:“你蓄意引诱太子殿下来此,而后在这里设置伏兵,并攻击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亲卫队首领,这与谋反有何不同?” “我……。”杨季康眼神呆滞,张了张嘴,望着白纯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李崇义等人,不知道该什么。 是啊,无论是攻击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还是奴婢,还有那亲卫队首领,这在大唐,哪怕是前隋,也都是蓄意谋反的罪名啊! 白纯在亲卫队等人的护送下缓缓离去,李崇义三人对杨季康的叫屈充耳不闻,不一会儿的功夫,杨季康便被绑了起来,塞进了一辆马车内。 随着马车以及李崇义、魏思温相继离开后,郭侍封看了看那五十名被捆绑的兵士,冷声喝道:“松绑!” “真是废物!五十个人,竟然被殿下的十个亲卫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真是废物!”郭侍封跳下高台,走到五十个被松绑后,战成三排的兵士跟前,看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德行,恨得不给他们一人十个耳光。 “还有,把今日的事情全部忘记,跟任何人都不准提及!更不准起今日曾经被杨季康借走的事情,不然的话,这就是杀头之罪,就是李刺史也保不了你们,明白吗!”郭侍封冷着一张脸,高声喝道。 “是,将军。”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五十个人中间,响起了稀落的回声。 李崇义放弃了继续坐轿,与魏思温一人一匹骏马,缓缓的走出了孤山寺山门口,对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还没有弄明白的魏思温,看了看旁边的李崇义,低声问道:“大人,这杨季康……这罪名就这么定了吗?现在人在咱们手里,怎么个处理法子?” “不知道啊,殿下的心思也不好琢磨啊,也不知道怎么就把殿下给惹着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杨季康仗着杨执柔跟杨思俭的关系,在杭州横行霸道惯了,经受一些挫折也是好事儿。”李崇义叹了口气,无奈的道。 “大人,您就不要骗下官了,下官跟您多年,您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下官……下官没法着手处理案子啊,您……您能不能给下官一个明确的指示?这……这杨季康到底是判还是不判?放还是不放?”魏思温跟随李崇义多年,刚才李崇义的一番话,明显就是敷衍自己,等于什么也没透露。 这样一来,他把这件棘手案子交给自己,自己实在是不好接啊,判轻了,或者训斥训斥放了,殿下追究起来怎么回复? 判重了,又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吏部跟太子少师追究起来的话,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这锅不能背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殿下态度讳莫如深,吏部侍郎也是他的臣子,杨思俭还是他的少师,谁知道杨执柔跟杨思俭万一向殿下求情的话,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万一殿下气消了呢?是不是又会敲打一番,而后就放了?”李崇义瞪了魏思温一眼,这时候我已经是在受夹板气了,你就不要再逼我了行不行? “可……那现在怎么办?大人,不瞒您,下官从来没有办过这么错综复杂的案子啊,这……这是……弄不好下官会掉脑袋的啊。”魏思温快哭了,想想这件案子身后牵涉的那些大人物,让他都有种辞官种田的冲动了。 “先关押起来,暂时就按重犯关押着,今日殿下还问了一些关于折冲府的问题,加上这扬州、括州一直不安宁,怕是淮南道、江南东西两道,要变啊,所以啊,此时你最好抱着宁可得罪侍郎、少师的心态,也莫惹得殿下不快办案,是最合适了。”李崇义再次揪心叹气道。 今日也真是寸了,怎么就三两句话的功夫,许王、泽王还有自己,怎么就把殿下的注意力,给引到折冲府贪墨饷银这一丑事儿上了。 虽自己辖内没有发生过,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其他的地方被一折腾,自己就算是想要安稳也难啊。 谁知道这次太子殿下下江南,到底想把江南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但李崇义转念一想,觉得这也是好事儿,江南早该有重臣、大人物下来治理一番了,不然的话,再拖上几年的话,谁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魏思温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对啊,吏部侍郎、太子少师,再重要,这个时候还在京都长安呢,但太子殿下就在眼前,何况殿下不止是一个大唐的太子殿下啊。 谁不知道当今太子殿下如今身兼数职,大有当年先帝李世民之威武之气,一个尚书令的职位,就足以让殿下把江南改换地一番了。 自己啊,还是老老实实的遵照李大人的意思,先按谋反的罪名,关押着杨季康,至于这审理程序完全可以走的慢一些,边审边观察这三道的形势就是了。 白纯回到府上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的马车,还有另外两辆马车则都停在门口,问了问竹叶阁里的宫女,才知道殿下跟两个王爷,就在府门口不远处的西湖岸边钓鱼放松呢。 于是稍微收拾了下后,便在芒种跟猎豹的陪同下,走出府门,沿着不远处的西湖河堤,开始找寻太子殿下几人。 不远处,只见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并没有坐在湖边悠然的钓鱼,倒是一人手里拿着根木棍儿,在堤岸处的树丛内,不知道挖掘着什么。 再往前走了两步,便听见了三个低着头的脑袋,不时的发出声音。 “我觉得这条蚯蚓应该是个孤儿,你看看这瘦的,这能钓上鱼吗?估计鱼见了都舍不得吃。” “不错了,你好歹还找着了,我这现在两手泥,可一条蚯蚓都没有找到呢。”李上金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珠,看了一眼李素节手里,一条细的蚯蚓,正被他提着鉴定身份是不是孤蚯蚓。 “看看我挖的这条,虽然不心给拦腰截断了,但这条蚯蚓肥啊,一看就是个吃货,你看看这肚子,除了泥还是泥,一定能引诱到大鱼。”李弘显摆着把断成两截的蚯蚓捧在手心,示意另外两人看过来。 “是不错,可惜被你弄断了,看那肥肠大脑的样子,应该是条公蚯蚓吧?”李上金不动声色的把李弘手里的两截蚯蚓,放进了自己身边的竹筐里,满意的道。 “不地道,我是让你看看,没让你拿走。”李弘放弃了讨回辛苦挖到的蚯蚓,直起腰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挖掘蚯蚓。 白纯站在堤岸上,离得远远的就是不下来,看着挖蚯蚓的三人,一一行礼后,便如仙子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在船上的时候,就被李弘拿蚯蚓吓唬过,黑乎乎让人恶心的蚯蚓,甚至被李弘放在了她的如雪白衣上,所以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什么也不下来了。 “怎么样了?处理的?”李弘拍了拍手,把手里的木棍儿扔给了芒种跟猎豹,偷偷顺走了李上金的竹筐,走到了湖边拿起钓竿,挂上蚯蚓问道。 白纯看了看李弘身边的竹筐,再看看不知竹筐被盗走,还在认真挖掘蚯蚓的李上金,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心翼翼的走下了堤岸,来到了湖边李弘的旁边。 “已经被李崇义带走了,没想到您没来,有五十个大唐兵士被他调动了,所以被奴婢以私藏战马、盔甲、武器的罪名交给了李崇义。”白纯看着钓竿甩出完美的弧线,而后鱼线带着鱼钩上的蚯蚓,叮咚一声,落进了不远处的湖水里。 “这样的话就是谋反之罪了,杨执柔跟杨思俭怕是要急了,倒是不着急,过两日我就要出海了,让他们先着急着吧,盯紧了这些人,任何人都不要放过。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泽王跟许王会辅佐你的,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就让他们两人出面吧,折冲府的兵士能够被杨季康调动,自然也能被其他人调动,这些事情我已经跟他俩了,让精卫配合你们暗查一番,等我回来时,希望能够从你们嘴里,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是,殿下,奴婢谨记。”白纯微微点头,看着自己美丽的容貌跟殿下的容貌,同时倒映在脚下的湖面里,不由得歪着脑袋,想要靠在李弘肩膀上。 “唉?我的竹筐呢?怎么没了?刚才就放在脚边啊,不会被我不心踢下水了吧?里面可是有十几条蚯蚓呢。” 白纯看着李弘不理会李上金叫唤的样子,笑着靠在李弘的肩膀上,轻轻的捶打了下李弘的手臂。 “别打,再把鱼吓跑了。”李弘提醒着旁边的佳人,丝毫不理会旁边不远处,大呼叫,找竹筐的李上金。 559 鱼饵 张翌跟沈君谅两人,被人从青砖灰瓦白墙名叫李府的府上叫出来后,便有些莫名其妙跟紧张不安。 跟随白姐来此后,便再无人理会了,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才过来一个兵士,让他们上湖边去。 于是两人只好跟在兵士的身后,快步往西湖一处湖边走去,两人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期待跟许多紧张不安。 不用啊,这是太子殿下在赏西湖呢,所以没回府上,而让他们过去觐见啊。 两人想想三日前自己还冒出来为太子殿下抱打不平,顿时脸上感到一阵阵火辣辣的尴尬。 但两人心里也很庆幸,也不知道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能够给太子殿下不期而遇,而且竟然还能有幸被太子殿下招到府里问话。 两人于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心中憧憬着,是不是经过此事儿,以后自己的命运就将会是另一番情形了呢?是不是会被太子殿下赏识,而后举荐为官呢? 但令两人错愕不已的是,刚刚走到湖边处,看到了几道人影时,就听见了几日前那稍微熟悉,而又让他们有些敬畏的声音。 “什么破蚯蚓,不会是臭了吧,竟然连鱼都不吃!这还钓个屁啊,芒种,挖到新鲜的泥鳅了吗?快拿过来!”李弘气急败坏的拿鱼竿敲打着湖面,给已经各自钓了好几条鱼的李素节跟李上街捣乱道。 “可能你用的蚯蚓都是公蚯蚓,而鱼也是公鱼,所以鱼儿不喜欢吃吧。”李上金幸灾乐祸的提竿,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被钓了上来。 “什么公蚯蚓母蚯蚓,蚯蚓是雌雄同体,不分公母的,两个笨蛋!钓不上鱼,只能明蚯蚓是臭的,或者是按照白纯的,蚯蚓长得太丑了,太恶心了,鱼儿不喜欢吃,对吧?”李弘给自己找着理由,不时看了看自己的空无一物的鱼篓。 而后撞了撞还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纯,低声道:“唉,去把鱼篓跟泽王的偷偷换过来,看他怎么得瑟。” “不去。”白纯嘴一撅,老大不乐意的道。 而后紧紧抱着李弘的胳膊不撒手,她才不会像李弘那般无耻,比不过人家就开始耍赖。 “殿下,您的新蚯蚓。”芒种急忙两手湿泥,捧着一条硕大的蚯蚓跑了过来,而后接过李弘甩过来的鱼竿,把一整条蚯蚓都挂在了上面。 “就是嘛,这条蚯蚓看着就顺眼多了,虽然还是那么丑,那么恶心,但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蚯蚓,长得多肥实啊,这一次一定能钓到大鱼的。”李弘喜笑颜开,看着鱼钩的蚯蚓道。 把鱼竿再次放入湖里后,李弘便把鱼竿交给了白纯,反正自己坐了一个时辰了,一条也没钓上来,相信白纯也不可能钓上来的,不如让她陪着自己丢人。 而自己正好跟身后那两个,态度恭敬的张翌跟沈君谅谈谈话。 向身后的两人招了招手,而后三人便在堤岸处,几个兵士准备好的案几前坐了下来,随意的在兵士的伺候下洗干净了手,示意张翌跟沈君谅坐下。 “现在知晓我的身份了?”李弘呵呵笑着看着两人问道。 两人再次急忙起身,同时恭声回道:“臣张翌、民沈君谅见过太子殿下。” 两人的一切,基本上李弘都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了,张翌得张亮传授,无论是水上作战领航,还是率领船队海战,都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的见解,特别是这几年,一直呆在西湖,钱塘江处,时不时整几个船下江嬉戏、玩耍,实验他那一套战船理论。 而沈君谅随时良籍,但田地早就被他父亲赌光,几年前,在他母亲被他爹气死后,后来因为赌博还不上债务,迫不得已跳江自杀。 也是因为张翌的水性,在西湖里潜水了好久,才把他父亲的尸体捞上岸,从此以后,沈君谅与张翌的关系也就更加要好了,甚至是比亲兄弟还要亲。 但即便如此,沈君谅依然是靠着自己灵活的头脑,吃苦耐劳的性格,短短几年内,从东躲西藏的躲避讨债之人,变成了杭州一家茶楼的掌柜的。 这让张翌也不得不佩服,毕竟,这几你沈君谅在创业一途上,自己并没有帮上他什么忙,唯独一个侯爷的身份,还因为乃是郧国公张亮之后,因为祖父当年谋反的污点,被人鄙视。 加上这几年他一心希望能够走入仕途,打破人们对他以及祖父的看法,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物质来保证他的生活,就靠着沈君谅茶楼,一一的过活着,常常幻想着哪一能够走入仕途。 一对难兄难弟,好不容易结识了杨季康,也送了不少银两,但杨季康对他两人向来是爱搭不理,而且还欠了茶楼不少银两。 面对李弘的疑问,沈君谅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道:“殿下恕罪,这送银两之事儿,都是民所为,张兄一直不愿意,一心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才华,打动杨季康,但显然杨季康在乎的是银子,而非才华。” “还有其他人送过银两吗?既然你俩想通过贿赂他,而后得到他父亲杨执柔的举荐,那么你们两人想得到,其他人恐怕也想得到吧?”李弘看了看两人问道。 张翌皱了皱眉头,这些东西他不是很懂,所以便看向了沈君谅。 沈君谅想了想,郑重的道:“殿下,民不敢肯定,手中更无确凿的证据,但倒是听过一些传言,有不少人是通过杨季康后,得到了他父亲的举荐。” 张翌连连点头,也低声道:“殿下,臣只知道,折冲府内,有几个人跟他有关系,平日里也多与杨季康来往密切,但……是不是通过杨季康的父亲举荐进入军中,臣就不知道了。” 身为有大唐爵位的张翌,在李弘面前,无论有无官职,足可以在李弘跟前称臣了。 李弘默默的点了点头,正要话,那边便传来了白纯的惊喜的叫声,白妖精走神之间,无意识的提起鱼竿,想看一看蚯蚓有没有被鱼儿吃掉,不想竟然钓上来了一条大鱼! 李弘听到白纯的惊叫声,还以为白妖精掉进水里了,不想扭头,就看见白纯奋力的挑着鱼竿贴着湖面往上拽,而湖面的水,被一条看不清全部面目,只是能够依稀看见银白的鱼影在湖面上翻飞、挣脱。 “快点儿帮忙,快点儿帮我,殿下……啊,芒种过来帮我。”白纯兴奋的像是一个得到心慕已久玩具的女孩儿,时不时跺脚往后拽鱼竿跟鱼拔河,时不时紧张兮兮的又怕鱼脱钩跑了。 “这……这样也行?”李上金跟李素节两人一脸懵相,自从老五把鱼竿给了白纯后,他两就没有再上过鱼。 而且两人钓鱼的同时,也时不时的看一眼白纯那边的动静,每次望过去,都能看到白纯在对着湖面发呆,从来没有望过那鱼漂一眼。 但哪里能够想到,就是这样,白纯竟然还钓到了三人当中最大的一条鱼。 “这也太能蒙了吧?”李弘不自觉地站起身,看着芒种拿着鱼护抄到了那一条大鱼,呆呆的道。 旁边的张翌、沈君谅两人同样是神色惊讶,但他两人并不是因为白纯钓到鱼而惊讶,而是看到白纯欢呼雀跃的样子,跟他们印象中那个淡漠从容、冷若冰霜的仙子形象,完全是判若两人,才不自觉惊讶的站了起来。 “殿下您看,奴婢钓到最大的一条鱼了。”白纯显摆的指了指,适时的被芒种提起来的银白色大鱼,得意洋洋的道。 “切,一条鱼而已,值得这么高兴?想当年我钓到比这个还大的鱼的时候,也没有你这么显摆过,真是没见识。”李弘撇撇嘴,不屑的道。 “殿下您还钓到过大鱼?”白纯拍了拍刚刚洗完的手,再自己放在鼻尖嗅了嗅没有鱼腥味儿后,才满意的走上堤岸,疑问道。 “那怎么了?钓的鱼比你这个大多了,你这个太平常了,没意思。”李弘看着白纯疑问的脸色,继续吹道。 “哦?那您,您是什么时候钓到的?”白纯离李弘远远的站定,自己没事儿找事儿,挑衅某人,肯定会被某人打击报复的,所以还是躲远一些比较安全。 看着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白纯,李弘不自觉的摸摸鼻子,示意其他人找个干净的地方,晚膳就在西湖边篝火烤鱼了。 而后才冷冷的不屑道:“三岁的时候。” “三岁?比奴婢钓到的鱼大十倍?您三岁的时候才多重?怎么可能?”白纯睁大了眼睛,誓不罢休疑问道。 自己从殿下四岁时就跟随在侧,每次钓鱼就没有见他钓上来过,时候倒是见他跟陛下、皇后在后花园比赛钓鱼,人家用鱼竿,他用抄子抄鱼,最后鱼没抄到,自己还掉进了山水池里。 把陛下跟皇后吓得脸色苍白、花容失色,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跟他比赛过钓鱼,现在又开始吹嘘自己三岁钓鱼了,反正那个时候自己没在他身旁,芒种等人自然是也不敢反驳他的话咯。 “殿下威武,三岁之龄,竟然能够钓到比白姐还大十倍的鱼,简直是可喜可贺啊。”沈君谅这个马屁精,在白纯不屑、鄙夷的目光下,一番话的太子殿下乐不可支,哈哈大笑着准备吃烤鱼去了。 560 裴婉莹在拉仇恨 一顿丰盛、热闹的篝火晚会之后,张翌跟沈君谅醉醺醺、飘飘然,神色之间只剩下机械的呵呵傻笑,脚步浮虚踉跄着,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茶楼内。 无论是李崇义还是任何人,第二都没有得到太子殿下李弘的召见,至于如今被关押进大牢,严加看守的杨季康,被扔进去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 李弘并没有再去理会这件事儿,而是把李淳风跟崔知辨叫到了府里,商谈了一阵后,便让两人离开了。 两人也并没有在李崇义提供的下榻之处做过多的停留,一日之间,所有船上的兵士都被召集到了钱塘江码头,整个杭州城,仿佛是眨眼之间,就空出了很多的房舍。 等过了几日,李崇义跟魏思温过来求见李弘时,迎侯他们的人则就变成了白纯,而太子殿下,此时已经与李淳风、崔知辨,包括杭州城内的那个闲散侯爷张翌,也被殿下带上了战船之上。 关于杨季康一事儿,李崇义跟魏思温问了白纯好几次,但都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白纯的回答,显然无法让李崇义跟魏思温满意,但也无可奈何,以白姐的意思是,殿下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交代关于杨季康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但杨季康的消息还是快速的从杭州,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京都长安,吏部侍郎杨执柔、太子少师杨思俭的府邸内。 两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刻起身前往东宫,给太子殿下一个解释,但刚刚一出府门,紧张过后,才想起来殿下如今人就在杭州,自己除非是插上翅膀,或许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飞到殿下跟前,为孽子杨季康求情、解释。 两人站在各自的府门口呆呆发愣,这时候突然才发现,不知何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杨执柔呆呆的望着门口车来车往、人群穿梭的景象,感觉自己虽然站在太阳底下,但浑身却是冷冰冰的,如同坠入到了冰窖当中。 至于眼前的繁华热闹,像是被隔离在了另一个世界内,与他自己毫无关系,是两个世界。 “备备备车,去少师府。”杨执柔愣了一会儿,才突然对下人道。 为今之计,只有是先找少师杨思俭商议一下对策了,自己就这么一根独苗,如果真是蓄意谋反,刺杀太子殿下的话,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这个孽子啊。 马车内杨执柔自言自语,一路上把远在大牢内的孽子杨季康骂的狗血喷头。 杨思俭坐在自己府内的正厅,心中忐忑无比,这个时候,他即希望杨执柔过来同他商议,又希望杨执柔不要过来与他商议。 “姐呢?”杨思俭抬头,看着旁边的侍女问道。 “老爷,姐一早就出去了,是要与裴姐一起前往曲江池游玩游玩儿,而且还要去寺院,是得晚上才能回来了。”侍女看着神情有些焦躁的杨思俭,声禀报道。 “胡闹,简直是胡闹!都什么时候还要去游玩儿?游玩儿不能自己去吗?不能带着下人一起去吗?为何非要相约裴姐一起?去,把姐找回来,要快!”杨思俭眉头拧成了一团,时不时感觉一阵阵的头疼。 杨雨一直嫉妒裴婉莹,这如今已经是裴行俭跟自己都知道的事情了,但两人都没有办法阻止啊。 一来杨雨是皇后钦定的,这打着前往皇宫的幌子,自己也不敢阻拦。 二来,就算是杨雨前往裴婉莹家里,约裴婉莹一同出去,裴行俭也只能是干看着,毕竟是准太子妃,而裴婉莹如今跟太子又是不清不白,这……拦阻也没法拦阻。 侍女听到很少发怒的杨思俭如今都吼出了声,身体一颤,立刻急忙点头应是,这就准备出去找姐去。 “且慢!”杨思俭扶着有些疼痛的额头,而后摇了摇头道:“算了吧,今日先由着她吧,如今去找回来,也没办法给裴姐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愿不要出什么乱子就好,这个杨雨啊,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这时,只见一个下人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行礼后急忙道:“老爷,吏部杨大人求见,是有急事与您相商,看样子好像很着急。” 杨思俭望了望这一个家里的老人,门房向来都是目光如炬,心思灵活之人,要懂得会看每一个拜访客人的神情,要懂得什么时候替主人拦下,什么时候直接禀告主人。 而这个门房在杨家这么多年,一直能够处在门房的位置上,就足以明杨思俭对他的看重了。 “请他去客厅,我这就过去。”杨思俭叹了口气,把桌上的信件放到了袖袋里,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花孟、惊蛰两人紧紧跟在裴婉莹跟杨雨的身后,这大半的时间,两人已经在心里叹气无数次了,但身为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两人坚守其职责,那就是不需要有思想。 所以看着一味忍让、迁就杨雨的裴婉莹,两人尽量做到在心中都不去评价杨雨,甚至是连想都不想,而是时不时把目光放在裴婉莹身旁,那一头毛发乌黑油亮,如同牛犊子的黑狼白起身上。 “那四人如今到底是在东宫呢还是皇宫呢?但我可是听,昨日里可是从你家里出去的,而且还是东宫的马车过来接走的。”杨雨仰着秀气的下巴,看着旁边逗弄白起的裴婉莹问道。 “杨姐姐,向来都是东宫里来人接走她们四人的,就算是宫里陛下召见,或者是皇后召见,也会让东宫来马车接人的。”裴婉莹看着杨雨秀气的下巴道。 自己身高比她高了半头,所以面对杨雨的用下巴看人,也只能是目光低下看杨雨,对她形不成任何的压力跟不平。 杨雨尽力让自己的下巴显得秀气一些,撇了撇嘴,显然对杨雨的回答不满意:“那为何她们会来你家里呢?既然是陛下跟皇后召她们,为何却在你家停留了好几?难道是你找陛下要过来的?” “妹妹哪里敢,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不是,是前些日子,宫里的马车给送过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住了有三四日?就被东宫的马车再次接走了。”裴婉莹如实回答道。 杨雨却是听的心里越来越酸,裴婉莹嘴里一句一个宫里,一句一个东宫,是在像自己显摆吗? 是显摆她虽然跟太子殿下无名无份、不清不白,但就是这样,陛下跟皇后,也会对她恩宠有加吗?这是在赤裸裸的向自己炫耀、挑衅! 杨雨心里也很清楚,每一次都是皇宫里的马车给送过来,而后由东宫的马车给接走,至于是接到宫里,还是接到了东宫,杨雨并不知晓。 她虽然能够出入皇宫,但也是在大唐节日之时,其他时间,她就是连进入皇城都比较困难。 但裴婉莹早就不一样了,进入皇城甚至比出她家门还要容易,每次出门,裴行俭还都会问一句去哪里又! 但进皇城、东宫,甚至是皇宫,都没有人拦她,完全是畅通无阻的走进去!甚至比她父亲裴行俭进入东宫、皇宫还要容易!而且加上一直伴随着两个太子殿下的贴身太监,简直是把裴婉莹服侍的跟太子妃似的。 这让原本就怀有嫉妒之心的杨雨,心中更是充满了满满的嫉妒跟恨意,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看上了她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姿色,哪里就比她裴婉莹差了!恨不得那个能进东宫的人是自己。 “婉莹,做姐姐的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但不吧,又怕害了你,吧,好像显得姐姐我心胸狭窄,怕你误会了姐姐。”杨雨看着曲江池旁边一个亭子,见那里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人,唉声叹气了一声,娇柔的道:“这走了半,也找不到个清净点儿的,能够跟妹妹些贴心话的地方,好不容看见个凉亭吧,竟然还有人了,真是的。” 完后的杨雨,看了裴婉莹一眼,然后把目光扭向了身后,看着花孟跟芒种,意思不言自明,便是希望花孟跟芒种,能够把亭子里的赶出去,给她腾出地方来。 裴婉莹看着杨雨的一举一动,哪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不就是想自己想到亭子里去歇息,但又不愿意他人打扰,便想让花孟跟惊蛰,把亭子里的人赶走,让她能够坐下来。 “姐姐不妨再往前走几步吧,你看,不远处那里也有一个亭子,倒是没人呢,而且稍微偏一些,更不会被人打扰呢。”裴婉莹看着花孟跟芒种装作听不懂,看不见杨雨的话语跟眼神,心里暗自感到好笑。 于是,不想杨雨太过难看,指了指远方的亭子,替杨雨解围道。 但就在这时候,已经被裴婉莹把狼养成狗的白起,突然间卧在了裴婉莹脚边,挡住其道路,不让其前行。 “喂!”裴婉莹看着越来越懒的白起,跺脚道:“真是像父亲的那样,你现在越来越懒了,你是狼,不是狗,快起来。” 白起充耳不闻,见裴婉莹往左边挪步,然后它就躺在地上往左边滚,裴婉莹往右,它就往右滚,一副赖皮的样子看的裴婉莹是又好气又好笑。 无奈之下,只好在杨雨的注视下,看了一眼身后的花孟道:“你去吧,跟那些人一声,就这是狼,怕与他们一同相处的话会伤人,请他们行个方便吧。” “是,姐。”花孟立刻点头行礼,往亭子那里走去。 而裴婉莹脚边的白起,骨碌一下起身,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披着黑又亮的毛发迈动着它吓人的身躯,追着花孟就跑了过去。 这一幕看的裴婉莹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在白起身后指着白起笑骂道:“以后你就当你是狗狗好了,哼!” 白起扭头,给了裴婉莹一个大白眼,而后继续跑过去,给花孟助威去了。 杨雨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更加是五味陈杂、恨意丛生!这两个贴身太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就是不听自己的话,这让她感觉,就像是被人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般,脸面上火辣辣的一阵灼热感。 而那裴婉莹就简简单单、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太子的贴身太监,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侍奉着! 561 小试牛刀 无论是从大唐前往倭国,还是从倭国前往大唐,都是只有两条航路可以航行。 一条便是所谓的北路,由难波城,也就是如今的大阪上船,而后穿过倭国本州与四国之间的濑户内海,再从博多城,也就是倭国的福冈出发,沿着朝鲜半岛、辽东半岛的海岸线,在登州上岸,再走陆路到达洛阳或者是长安。 第二条南航路,即由九州南下,沿南方的种子岛、屋久岛等,向西北横跨中国东海,到达长江口,或者进入钱塘江,再继续沿着大唐的运河北上,到达洛阳,奔长安。 而由于第二条航路,需要航行在无法及时靠岸,孤立无援的茫茫大海之上,所以很少有人会选择这一条航路。 倭国只有在与新罗、百济、高句丽关系紧张时,才会选择这一条路线,而因为这一条路线以这时期的航海技术来讲,完全无法做到所有船只均安然无恙,所以每次倭国人从这一路线到达大唐,都是损兵折将。 但也正是因为他们迫于无奈的选择,让他们经过长时间的摸索后,这一条航路,甚至是比大唐都要熟悉。 这也是为何李弘沉没的四艘巨舰中,有一艘是沉没在了渺茫无边东海之上的原因。 而在这两条航线外,还有另外一条航线,所需时间则是大大缩减,甚至时间缩短到了十之内,甚至所有航海条件都达到完备的话,三即可到达。 这便是如今太子殿下李弘,在付出了一艘巨舰后,比历史上提前了一百年,发现了真正的南航海路。 三条巨舰被李弘命名为,如今由崔知辨统领的朱雀、李淳风、张翌统领的玄武,以及他所在的夫诸号,茫茫大海之上,无边无际,在航行了六之后,所有人的新鲜感都已经消失不见。 而李淳风与崔知辨、张翌三人,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乘着舟跑到了李弘所在的夫诸号上,三人对于眼看就可以沿着,远远的像是际线一样的海岸线,到达倭国时,突然间下令让舰船停下来的命令,感到疑惑。 打出旗语问了几遍后,夫诸号却是不紧不慢的打出让他们三个统领上船的讯号,无奈之下,三人只好放下舟,在十来个兵士的卖力划桨下,登上了夫诸号。 “咋滴?不满意啊?”比几日之前,又黑了不少的某人,就穿了一条像是上一世的七分裤的裤子,光着坚实、充满爆炸性肌肉的上身。 黝黑发亮的肌肤,加上阳光的照耀下,汗珠子在身上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一头长发,自然是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整个人给人一种睥睨下的霸气! “殿下,您这是何意呢?臣看行程,怕不用半日,就可以在黑之前到达倭国沿海了,为何这时候您停下来不走了呢?”崔知辨下盘坚实,虽然巨舰如一片孤叶一样,在海面上随着轻波摇晃,但他站在李弘面前,就像是站在陆地上一样平稳。 李淳风稍微差了一些,整个人虽然有些跟着巨舰摇晃,但为了能够实现他的还大航海梦想,依然是咬牙坚持着,什么也要让太子殿下,对自己未来统领大航海时,充满信心。 张翌与崔知辨差不多,都是大唐水师里的佼佼者,虽然第一次行使在浩瀚无垠、海相连的大海上,但显然在短短的时间,就已经习惯了大海上的一切,如鱼得水般,就他精神头最大。 “何意?”李弘光着膀子,站在甲板最前端,望着碧海蓝,心情舒畅的道:“在陆地上你们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怎么到海上你们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了?难不成真打算就地掠夺……不,就地取材啊。” 李弘舒服的站在甲板最前方伸了个懒腰,倾身看了看船下清澈的海面下,一些不知名的鱼儿轻轻撞击着船底,扭过身看着三人问道。 李淳风、崔知辨两人一愣,而后才苦笑着摇头道:“殿下,无论是臣统领的玄武,还是李大人统领的朱雀,或是您这艘夫诸号上,出海前备的粮草等,足够我们支撑两个月了。” “是啊,七的时间就能到达倭国,来回不过半个月,在倭国游荡半个月,粮草完全足以应付我们了。”李淳风拂须也附和道。 “放屁,万一半个月慑服不了倭国的君主呢?怎么办?啊?难道还再回去一趟不成?你们不懂吧,还嘴硬!”从甲板最矮处跳下来,走到三人跟前,李弘看了看万里无云的空,懒懒的道。 “那……那不知道殿下如今停在海面上是何用意?海上气向来变就变,这现在看起来风和日丽,到了晚间不准就是狂风暴雨,臣以为还是最好先赶到倭国海岸为好。”崔知辨看着好气,心里却是踏实不下来。 “我打算给倭国君主一个惊喜,所以等太阳落山后,我们在继续航行,争取在明日一早,静悄悄的出现在博多这里!”李弘接过无法递过来的海图,看了看那苍白的脸色,烦躁的挥手让其赶紧滚到舱内歇着去。 走运河一点儿事没有,已进入波涛汹涌的大海,无法无两兄弟就傻了,先是站在甲板上,一人抱着一边船舷吐的那叫一个昏暗地,找来兵士给抬入船舱,竟然还是吐的翻地覆,差点儿昏死过去。 这都六七的时间了,虽然稍微适应了一些,但依然还是觉得头重脚轻,跟喝醉了似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李弘对着三人挤眉弄眼,却没有,当初前隋杨广当年所造的那一艘龙舟,比他们提前了二十日,从北路出发,沿着辽东、朝鲜半岛而后穿越朝鲜海峡,到达博多的事情。 两艘巨舰围困倭国西海岸线完全不够,所以最起码也得三艘巨舰都得派上去才行,而他自然是不可能统领巨舰作战,如果自己敢统领巨舰作战,怕到时候一道道圣旨能够飞到船上来。 所以三艘舰船在平静、安宁的午后海面上晃悠了两个时辰后,随着李弘再次一声令下,三艘巨舰缓缓升起了巨大的帆,开始继续向倭国海岸线航行而去。 夜幕渐渐降临,海岸线已经远远在望,因为这一条航线的凶险,所以这一路上行来,他们都已经快要靠近近海了,还是没有看见哪怕是一艘渔船。 不过随着他们抵达倭国最南部的海岸线后,点点火光开始出现在视线之内,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也并为停留,反而是接着夜色的掩护,使得巨舰与海面,与夜色融为一体,开始缓缓的北上,争取再用两到三个时辰,到达濑户内海的近海处。 但所有的事情不可能都如太子殿下的意,这一路上顺风顺水的没有在海上遇到恶劣的气,甚至到了晚上,海面上依然是平静如旧,这样的运气再好下去。 当初倭国为了派遣遣唐使而淹死子大海里的冤魂也不会同意,所以就在三艘巨舰继续北上之时,远处便开始出现了点点摇曳的火光。 随着火光摇曳的越来越近,随着火光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大,朱雀、玄武两艘巨舰上,开始响起了短促、刺耳的哨子警戒声。 夫诸跟随这朱雀与玄武身后,在看着两艘船尾,向它打出了旗语后,于是便开始缓缓往外航行,不多会儿的功夫,便于朱雀、玄武两艘巨舰一字排开。 三艘巨舰上的风帆,像是手里的折扇一样,轻松自如的缓缓降下一般,随着风帆的降低,巨舰的速度也缓缓慢了下来。 望远镜被崔知辨放下,看了看左边的夫诸号,再看了看右边的朱雀号,然后便向李弘打出带火光的旗语:“像是倭国的两艘战船,请殿下决策。” 夫诸号上寂静一片,甚至连一点儿火光都没有,像是一头庞大的猛兽静静的漂浮在海面上。 随着崔知辨的禀报打过来,夫诸号这才缓缓的亮起了红色的火光旗语:“最快的时间击沉,切记不可用雷!” 李弘看着朱雀号突然间提速,渐渐把一左一右的两艘巨舰甩在了身后,寂静无声的海面上,不时能够听见波浪冲击的水声,以及朱雀号上匆匆的脚步声。 崔知辨再次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估摸着前面两艘倭国战船已经进入射程,而后低声对身后命令道:“重弩准备射击!” 接着,便是一阵阵绞盘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浑身不寒而栗的从甲板最下方响起,不一会儿的功夫,甲板上缓缓升起了像是长矛一般,在月光下,闪烁着乌亮冰冷光芒的重弩。 这样的就像是椽子一样长短,箭头不分棱角分明而又锋利无比,并不是那种以刺敌船为主的箭头,而是那种仗着绝对的力道,以崩裂船体结构为主的钝箭头。 只要被这种重弩击中,就算是无法穿裂甲板,也会像攻城槌一样,重重的击在船体上,使之出现裂缝。 “呼呼呼……。” 海面上像是刮起了一阵飓风一般,朱雀号前段的舷窗早就被打开,一道道黑影如鱼 雷一般,快如闪电的冲了出去。 而后便听见不远处发出了巨大的砰砰砰的声音,就像是船在快速航行中触礁一样的感觉,让整个船身都是一震。 而不等倭国船只在晚上反应过来,这是前方很远处的船在攻击他们时,头顶上突然间响起了凛冽的风声。 砰砰砰的声音这次从甲板上突然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惨叫声,以及零零散散的重物落水的声音。 “杀!”崔知辨再次下令,朱雀号立刻张满帆,以敌船从未想到的速度,如旋风一般冲了过去。 562 求订阅 在倭国兵士的眼里,眼前那一艘驶过来的根本不像是船,倒像是一条从海里破水而出的巨龙! 青黑色的船身四处弥漫着神秘、冰冷、陌生、残酷的气息,较的弩箭像是随着船上火光的照亮,箭无虚发。 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巨龙,在经过朱雀号的一波攻击后,倭国的船只早就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于是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巨龙向他们两艘战船碾压过来。 望着那铺盖地的、散发着残酷冰冷的巨舰,倭国兵士在战船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只好纷纷从船舷处跳进了海里,试图躲避过巨舰的撞击。 轰的一声,巨龙像是一座山碾压了过来,瞬间把倭国战船撞飞到了远处,随着巨舰继续不减速的向前,倭国战船在经过几个巨大浪花的挤压后,终于迎面主动撞上了朱雀号,顿时像是纸糊的一样四散飞开,大片大片的木板漂浮在了海上,与一些黑乎乎的人头在火光的照耀下茫然失措。 而眼前的这一切,倒不是明朱雀号有多坚固,朱雀号坚固不假,但也绝不可能如此坚固,在撞完后还能完好无损。 这完全取决于朱雀号刚才那一波重弩的打击,以及倭国战船本身的弱点。 倭国的战船较为奇葩的是,他们的船在外形上看起来倒是很不错,威武不凡的样子,而且一艘舰船的人数甚至也能达到三五百人。 但就是这些看起来威武不凡的倭国战船,在建造的时候竟然没有龙骨,完全是靠船壳支撑整体结构,同时也没有水密舱跟舭龙骨,加上重心又比较高,抗风浪能力很差,所以被这一撞,便完全散架了。 而且就算是不散架,加上他不像大唐船只那样,在船底分隔出很多水密舱,一旦其中有水密舱进水,其他水密舱只要不进水,还能够保证船只不会再最短的时间内沉默。 而倭国战船根本没有水密舱一,所以,就算是不被撞散,也能眼睁睁的看着,在被重弩击中的船体大窟窿,海水往里面猛灌,沉没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但这一战乃是朱雀号的第一战,崔知辨自然是希望给朱雀号在功劳簿上,写下完美的第一笔战功,所以才不惜动用了重弩。 不过,这重弩还并没有装载雷,如果装上雷,而后就会变成如殿下所言的火绳雷,其火绳雷遇水不灭、见风不止,只要在既定的时间内 射中敌船,便会引起爆炸,让整个船舱或者甲板,立刻四分五裂,给敌人造成绝对的伤害。 随着倭国两艘战船相继散架,朱雀号两侧的蒙冲船,已经带着各自带着数十名兵士下到了海里,开始对海面上露出头的倭国兵士进行追杀。 海面上的厮杀声远远不如陆地上的厮杀声那般强烈、震撼人心,加上倭国兵士还在海里挣扎,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于是在一片哭喊地中,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海面便归于了寂静之中。 而其他两艘巨舰根本就没有停留,在朱雀号冲击的时候,已经从两侧缓缓的绕了过去,继续北上之路。 三艘巨舰继续缓缓前行,而倭国的两艘战船,便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 黎明静悄悄的来临,海上一轮红日从远处的海平面上缓缓被拖起,休整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大唐三艘巨舰,如三头猛虎般在海面上,避风的港湾微微打了个盹儿,而后再次继续前行,向着博多港,濑户内海进发。 而就在这时候,三艘巨舰的身后,不知何时,突然间冒出了一层像是海市蜃楼一样的船只,看着那熟悉的一层一层的巨船,崔知辨抢过旁边兵士的望远镜,神色震惊的看了一眼,而后放下望远镜,喃喃道:“龙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立刻放响箭警告他们,不得再往前,明其身份!” “嗖嗖嗖……。” 三道刺耳的响箭在海面上响起,不单惊动了三艘巨舰身后的龙舟,也同时惊动了博多港内准备出海捕鱼的倭国渔民! “鬼子们,给爷听好了……错了,入戏太深了。”李弘把嘴边的大喇叭拿下来,把旁边神色好了很多的无法无手里的眼罩接了过来,扣在了一只眼睛上,而后又举起手里的大喇叭喊道:“快滚回去!今日不准出海打渔,找你们管事儿的过来,就你爷爷我来了。” 李淳风老脸通红,刚才把玄武号交给了张翌,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李淳风对张翌的了解更深了,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多得海战人才,昨夜里崔知辨的每一个战术,都被他猜中了。 所以,他才急急通过舟,跑到了夫诸号上,看着殿下就这么耀武扬威的堵在人家门口叫嚷,神色尴尬的真想跳进海里淹死算了。 “殿下殿下,能不能先听臣一句?”李淳风喘着粗气,一口气从远远的玄武号跑到这艘夫诸号上,也是很费力气的事情。 “啊?怎么了?你想什么?”李弘放下喇叭,无辜的神情看着李淳风。 “这……这……这我们师出无名,如今就这样堵在人家门口不合适吧?”李淳风看了看远处那星罗棋布的渔船,一个个嗖嗖的掉头往回跑,无奈的叹气道。 “啊?围困倭国还要师出有名啊?”李弘有点儿懵,刚才一直以为自己是八路军总司令,虽然有点儿出戏,但感觉很爽啊,打到了鬼子的家门口,这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都是难得一见的。 “殿下,您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如今这样贸然闯入,于情于理也不过去啊,如果倭国派遣使者告知陛下,您的处境……。”李淳风两手一摊,不知道为何殿下要带这个眼罩,装独眼龙。 “你的对,我大意了,这样吧,你不是知道那艘巨舰是什么时候沉的吗?就以这个交涉,就他们的渔船撞沉了我们的战船,这是赤裸裸的向我大唐炫耀武力,蔑视我大唐,如今大唐讨公道来了。”独眼龙想了下,果断的道。 李淳风听到李弘的话,惊的差点儿眼珠子掉甲板上:“这也行?” “那怎么办?来都来了,总不能真的只耀武扬威下就回去吧?”李弘双手一摊道。 而历史就是如此相似的巧合,这一次李弘的到来,就如历史上这一时期的大唐一样,做出了完全一摸一样的反应。 历史上的大唐,就因为在百济的白江口之战,帮助百济抗击倭国,最终击杀、击沉了倭国的所有战船跟兵士,而后便从北路航线到了倭国,耀武扬威,震慑了一番倭国。 只是那个时候的政治手段不够完备,大唐就是自费银子白跑了一趟,对于战败后的倭国,没有任何实质的损伤。 而那个时候,李弘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李治跟他龙妈,刚刚扳倒了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正是巩固皇权之时,也不可能让八九岁的屁孩儿插手。 再者,李弘那时候带着所有人忙乎他的太乙城呢,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不是知晓的太多,就算是知晓的很多,那时候他也记不起来有这一回事儿。 所以如今的李弘,在前往倭国时,压根就没有想过,横征暴敛一番倭国,还需要借口! 总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举出一百个借口,让倭国人赔偿、赎罪的借口,所以就压根没有想过需师出有名才行。 “殿下,我们的粮草不够啊,如果按照您现在这样的想法,这不得两三个月肯定是无法让倭国人俯首称臣的,但……我们人数太少,只能围,又不能上岸,我们耗不起啊。”李淳风这才想起,昨为何殿下突然间在海上令三艘巨舰停止前进的原因,原来是早就做好了讹倭国人一大笔银子的想法儿了。 “没关系啊,你们没有带够粮草,但是我带够了啊,就算是不够,那就让补给船往百济多往返几趟就是了,又不是多远的距离。”李弘回头看了看身后,想看看自己的后着到底到了没有。 于是这一回头,便看见了朱雀号不知何时已经掉头往外了,而在更远处,那一艘一看明显就是大唐特有风格的船只,正在急急的打着旗语,表示自己是自己人。 “让崔知辨那个白痴停下来,那特么是前隋杨广的龙舟!是这次我私自调过来的!”李弘踹了一脚还愣在他跟前的无法,急急道。 光着膀子的某人,看了看两方并没有太过于剑拔弩张的意思,这才回过神,对李淳风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心想回到泉州,恨不得立刻带上那两艘战舰,进行你的大航海事业。但!” 李弘的神色突然间凝重了下来,看着李淳风道:“但如果!你以你现在这样的思想、这样的觉悟去航海,完全是浪费我大唐的人力、物力、财力!” 看着一只眼的李弘突然间面色凝重,李淳风也不得不收起心神,专注的道:“请殿下教我!” 563 酒话? 李弘眺望着那些如丧家之犬纷纷从濑户内海跑进去的渔船,整理了下思绪,面色沉重的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公理存在,公理只存在于军事实力的强弱,你强你就是公理,你弱你就只能屈服于强权,默认他们定下的公理!所以,我教你的第一课,便是要让你明白,实力才是你的立足之根本!” “你以为我真的没有想过师出有名还是无名吗?但对倭国我大唐需要师出有名么?随便拉出一条来,就够倭国把他们这十年的所有银子赔付给我们了!当年这个鬼子……错了,倭国派遣了多少遣唐使来我大唐,但它白眼狼一样,不顾我大唐的劝阻,愣是进攻百济,不惜与大唐为敌,我大唐给他们培养了人才,然后他们以我大唐培养的人才来跟我大唐为敌,因为此事儿,我在朝堂之上特么的得罪了多少人?但谁又看见我的苦心了?想要以德服人,我呸!服你妹服!你怎么不以你家的江山服人?你怎么不把你的俸禄拿出来,给倭国遣唐使交食宿费呢?怎么就要让大唐、让朝廷出这笔银子呢?对,因为这样,你赚取了功绩,讨好了倭国使臣,倭国使臣会感激你,但它不会感激大唐,最后还不是以大唐为敌?这个时候,公理在哪里?被狗吃了吗?被狼吞了吗?倭国与我大唐为敌时,怎么就不见他们站出来话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忍一时风平浪静,我和你妹!我静你妹夫我!” 独眼龙太子殿下光着膀子叉着腰,叹了口气,看着垂首聆听的李淳风,继续道:“我大唐不需要仁、德、礼传四方,如果可以,我宁愿为了我大唐的百姓,我选择恶、强、霸来维护大唐的利益!我大唐怀柔政策不适合如今的我们,甚至在历史上,没有一个时代的怀柔政策可以长久,他是策略,不是方针!不是立国、护国、卫国的策略,只是阳谋与阴谋之间的桥梁!” 看着垂首不语的李淳风,李弘神色落寞的再次道:“或许你不认同我的法,不认同我的理想,也可能会认为,等我登基之后,我的治国安邦之策,会毁掉我大唐,会毁掉李家江山。” “臣不敢,臣只是一时无法完全意会,但臣以性命担保,刚才您的每一个字,臣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还请殿下明鉴!”李淳风不顾四周兵士诧异的目光,突然间跪在李弘跟前,急急道。 “这些重要吗?不重要!我只想告诉你李淳风,拳头永远比公理更能让人信服!我老李家的江山,我那霸气外露的祖父,还有高祖老人家,这是靠仁、智、礼、义、信得的下吗?不是吧?手里没兵,谁尊崇你?手里没人,谁拥戴你?扯远了,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百度奇书上的故事吧。”李弘摇晃了下身躯,突然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吓得李淳风紧忙上前,看着李弘有些潮红的脸色,以为是义愤填膺气的,所以又是一番急急认错。 而李弘则是无力的挥挥手,坐在甲板上,随着舰船的整体摇晃着道:“我看过百度奇书,上面了,曾经有一个世界,在某一个时期,出现了好几个强权国家,是专门掠夺资源、财富的强权,他们以强盗的方式,把世界各地的财富掠夺一空,然后把他们的文化强加于人,但最后,人们只记得它的强大,也只尊崇他们的强大,甚至在新的政权出现后,还怀念他们的强权。他们就是用你我屁股下面的战船,征服了世界,掠夺了整个世界的财富,为他们以后的强大跟富裕,积累了让人无法想象的财富。所以,你想大航海,今日这一课便是要教会你,掠夺是强者才有的资格,弱者没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永远都是由胜利者书写而来的!” 李弘看着李淳风诚惶诚恐的样子,把上一世西班牙、葡萄牙、日不落帝国英格兰的一些历史讲述给了李淳风听。 李淳风一边怀疑的看着李弘,一边内心深处又充满了深深的震撼,如果真如太子殿下所言那般,那么以自己现在的觉悟,如果进行大航海,那就真是的浪费人力、无力、财力了,到头来,什么也没办法为大唐获取到。 李淳风一边消化着李弘这一番话语给他带来的震撼,一边看着那一只好久没有出现的海东青,突然间落在的船舷之上,而后又看了看太子殿下潮红的脸色,暗暗的凑到跟前一嗅,于是问道:“殿下,您……那个……是不是喝酒了?” “呃……你怎么知道?但是我跟你啊李淳风,我特么刚才跟你的都是真的,这样吧,等我酒醒了,我再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强权为啥与公理是同理!”李弘拍了拍李淳风的肩膀,坐在肩膀上,眼神开始涣散道。 李淳风终于发现,这……殿下是喝多了,但是不是胡言乱语呢? 他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了,所以看着李弘拉着的肩膀,看着他冷冷的道:“这是儒家学里必修的一课,过了自己心里的一关,你才能真正的成为一个道家,无为而治嘛……很简单,放弃人家世俗、忘记正义与邪恶,在你为谁服务的基础上,时刻牢记你的使命,时刻牢记大唐的使命,不管你是和尚、道士、尼姑、僧儒,食我大唐粟米,就得为我大唐效力,不然你就滚出去,滚出大唐,如何?” 李淳风看着此刻才露出醉醺之相的李弘,竟然是神色凝重,以道家的大礼对李弘行之,坚定的道:“殿下,李淳风今日听您一席话,真是胜过这些年虚度的光阴,臣明了了,下苍生,苍生下,大唐子民贫道都无法保证安稳富足,又如何谈下,又有何脸面谈人世间!” “这就对了嘛,文化是传承,传承是国度,根基在生你养你的地方,不懂传承、不悟文化,不知下,两耳清净无为,神也,但神又是什么?我?对不……?” “砰”李弘脑袋一下子磕在了甲板上,而后便人事不知。 李淳风跟旁边的无法无,立刻神色大惊,三人抱着醉酒后昏睡的李弘,急忙跑向了船尾的太子殿下的舱内,把李弘安顿好,这才满头大汗的走出来。 当某人睡眼惺忪的醒过来时,只听见耳边隐隐传来李淳风喊话的声音,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脑子,而后在无法无的服侍下做了起来,神色痛苦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李淳风在跟谁吵架呢?怎么还都骂上了?” “回殿下,您昨……。” “昨?”李弘把自己放进了冰桶里,立刻赶到精神一紧,昨日跟李淳风谈话的一切,就像是刚才发生的一般,在脑海里断断续续的出现。 但至于李淳风是怎么来到夫诸号的,还有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李弘都是一概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好像骂了李淳风你妹夫,你妹啥的,其他的……好像讲了一通大道理来着。 “呃……以后不能喝高度酒了,头疼!对了,昨日我跟李淳风什么了?”李弘坐在冰桶里,在适应了温度后,开始享受冰桶里的温度,带给他的清醒问道。 无法无愣了下,而后便把昨日里,李弘跟李淳风的谈话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的李弘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而后道:“别让他吵吵了,没用,封锁倭国海岸线,任何人都不得出海,反正我们有后面的龙舟补给,看看他们能耐我何!” “殿下……。”无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无法,然后看着李弘低下头,不知道该不该。 “什么事儿,直。”李弘仰靠在冰桶的边缘,身体依然是酗醉后的反应,全身毫无力气。 “倭国……倭国派遣了使者前往我大唐了。” “噗……。”一口热汤全部喷了出去,李弘的无力感也像是消失了一般,差点儿从冰桶里裸身站起来,看着无法无两人问道:“李淳风那蠢货同意了?” “同意了。” “你妹!这不是找死吗!要是被父皇跟母后知道,我竟然私自跑到了倭国海边,回去不得被扒一层皮下去!来人啊……无法,立刻拦截倭国使臣,哪怕你给我把他淹死在海里呢,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能让他们上长安,给父皇、母后禀报、知晓我在倭国海边!”李弘气急败坏的让无找来衣服,随意的擦了擦身子,就要套上衣服往外冲。 “殿下息怒,不过是刚刚离开,无论如何都来得及的,只是您身体要紧,切莫……。” “我能有什么事儿,让李淳风过来,还有,那朱雀、玄武哪去了?是不是分散开了?” “回殿下,按照您以前的策划,如今朱雀号已经由崔知辨统领着北上了,而玄武号在张翌的统领下,也已经南下了。如今,您的夫诸号由李淳风统领,还在博多城海上。”无刚往外跑了两步,听到李弘的问话后,便停下脚步回道。 (ps:这两订阅又下去了,麻烦那些没花钱的,别再抠了,看到这里了还好意思继续看盗版?赶紧来纵横中文网,支持下哥们吧!哥们不容易啊!都看到这里了,花十块钱能要你命?) 564 轻松的海战 走出船舱来到船头的甲板上,举目望去,只见在离夫诸号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倭国战船正漂浮在对面,上面一个舌人正在拿着同样的喇叭向李淳风喊话。 接过无法递过来的望远镜看过去,只见在这艘倭国战船的身后远处,竟然陈列着数十艘同样的倭国战船,每一艘战船上都是盔甲齐全的兵士,手持长勾、矛、斧等武器,正神色紧张的望着前方。 “进入战斗状态了吗?”李弘开口问旁边的李淳风道。 不知道何时殿下站在他身后的李淳风,听到了李弘的话语吓了一跳,转过头后看着李弘精神奕奕的站在身旁,正聚精会神的望着那远方一排排的倭国战船。 “回殿下,都已经准备就绪了,随时可以开战。”李淳风同样是一身甲胄,行礼道。 “明来意即可,再不赔偿,就立刻开战。”李弘推开了无递过来的盔甲,只是接过了一把横刀,拄在甲板上道。 “殿下……。”李淳风还是有些犹豫。 “跟他们不必客气,让他们见识见识夫诸号的厉害。”李弘望着倭国战船船头上,跳脚大骂的倭国武将,冷冷的道。 倭国人向来就是欺软怕硬的德行,只有彻底打服了他们,他们才会对你尊敬有加,才会如狗一样摇尾乞怜,才会发自内心的服从大唐。 “火绳弩准备发射!”李淳风看了看李弘,脑子里瞬间都是昨日里李弘在甲板上的那一番话,于是便沉声下令道。 随着李淳风的命令从传令兵、以及通过传声筒向各个船舱下达命令后,整个夫诸号便开始一阵紧张起来,而船帆也开始缓缓的升起到一半,开始在海面上如同一头巨鲸般,瞬间开始快速的动了起来。 “呼……。” 火绳弩带着一股青烟快速的从舷窗处发射了出去,而后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精准的击中了离他们最近的一艘倭国战船的甲板上。 火绳弩的箭头与普通的弩箭箭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里面加入了带有引线的炸药,从而使得这种火绳弩带着炸药在射入船体后爆炸。 随着最前方的这一艘倭国战船的船身开始被炸开,倭国战船上的抛石车携带着一颗,在空中由红转黑,如人头大般的圆球向夫诸号飞了过来。 只是不等靠近夫诸号,离夫诸号还有百十来步距离时,便从空中快速下坠,掉进了浪涛汹涌的海面上,随之而来的,在圆球掉落的地方,便突然间冒起了一股白烟。 夫诸号船体开始倾斜,四支桅杆上的船帆开始缓缓升起,并在空中转换着方向,夫诸号也开始向前方那数十艘倭国战船方向游弋过去。 “看见了吧,这帮王八蛋学的多快,当初战船上的利器,已经被他们完美的复制了,只是着射程跟精准度差了很多罢了。”李弘身体跟着船身倾斜,跟李淳风看着那股白烟瞬间消失的海面,冷笑道。 “倭国战船太,战船上的熔炉想来也不会很大,看刚刚坠入海中的铁球便知道了,如果射程远一些,精准度高一些,倒还真能够给我们造成威胁啊。”李淳风神情凝重的道。 这种铁球,便是在安置在船上的熔炉以铁水融化而成,在行成通红的铁球第一时间,便会从后方的抛石车上被快速的抛向敌船,一旦砸到敌船上,随着铁球的滚落,便会烫伤、打乱战船上兵士们的阵势。 而一旦依然是高温的铁球沾染上布帛等其他易燃物品,第一时间便会给战船引起火灾,让海战中的船只无法再集中精神进行攻击。 而这并不是一种近年来才发明的海战利器,实则在三国时期,就已经有战船配备熔炉,利用铁水凝聚成铁球后的高温,向对方的舰船攻击。 而大唐水师都督崔知辨,包括几年前在白江口大败倭国战船,这种战法便让倭国战船吃尽了苦头,战船被全部歼灭,兵士同样不是被杀便是溺死在了大海。 但这才不到十年的时间,倭国又一次打造了如此多的战船,而且同样也引进了这种高温铁球的攻击手段。 可以想见,如果再给倭国十年的时间,其在海上的实力,对于大唐又是一个重大的威胁。 夫诸号在倭国战船的攻击范围外游弋,一支支火绳弩让倭国战船防不胜防,加上帆船的机动性要比倭国战船灵活了太多。 这一场海战是海战,不如是一场单方面的破坏、屠杀似的战争。 一艘艘倭国战船冲出了他们所谓的船阵,想要让夫诸号在自顾不暇之间,能够让他们的其他战船,在射程上够的上夫诸号。 但夫诸号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鱼儿一样,在波涛汹涌、惨叫声中如同在海面上飞行般,让其他倭国战船只有原地打转、徒呼奈何的份儿。 而且在每一次的追击中,甚至是自杀式的想要靠近中,他们宽大、笨拙的船体,总是难以躲避夫诸号上的一只只火绳弩的攻击。 李淳风也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夫诸号真正的战斗力,当年白江口战役,他也是亲身经历过的,那一次虽然大唐水师同样是以完胜告终。 但在其过程当中,与今日比起来,简直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当年海战可是凶险万分,船只与船只对撞也是时有发生。 加上大唐舰船数量、人数、武器装备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白江口一战才能完胜,但那次的胜利,可是倾聚了整个大唐的水师力量的。 而现在,只是三条战船,就把这数十艘倭国战船,在他们的海面上,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李淳风不由得感叹道:“这简直就像是两个人嬉闹打斗,夫诸号就像是一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一样,而倭国战船就像是没有腿,架着拐棍儿一般笨拙,如此一来,岂有便宜可占?如此看来,这样的帆船可保我大唐海上百年无忧啊。” “你要是有这种心思,那么不等我大唐水师真正走向强盛,就该衰亡了。十年前你们用铁球击败了倭国,如今倭国也有了铁球,如果没有夫诸、朱雀、玄武三艘战舰的话,你认为我们的胜率会有多高?还有没有优势可言?”李弘漫不经心的问道,时不时连带着无法无,以及李淳风,跟着整个船体摇晃着。 李淳风自信的笑了下道:“十年?就是给倭国三十年,也不见得他们能够造出这样的船只来,何况,这就是拿银子砸出来的啊,倭国有这么多银子吗?” “但也不能骄傲自满,从而原地踏步啊,既然如今领先他们三十年,那么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便是领先他们五十年,一百年才行!”李淳风看着一艘倭国战船飞快的张帆冲来。 看似来势汹汹的战船,不等进入它自己的射程,就被数十支一同射击的火绳弩击中,瞬间在海面上爆炸,变成一了一片碎屑。 而与此同时,崔知辨的朱雀号、张翌统领的玄武号,同样是在一南一北遇到了倭国战船的抵抗,只是相比起来李弘跟李淳风遇到的战船规模,要了很多。 但即便是如此,看着倭国战船在面对大唐战船时,那不堪一击、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是让两人心情舒畅、高声的在船上呼喊起来。 这一战让他们彻底扬眉吐气,少了一些碰到倭国战船后的谨慎,多了一些霸气跟强势。 这一战,三艘战舰彻底解决,甚至是瓦解了整个倭国的水师战斗力,随着太阳渐渐西下,沉沉的落入海面之下。 以博多城海岸为主的整条倭国西海岸线,再次陷入到了寂静当中,渔民们怔怔的望着平静如旧的海面,却无法见到每一个人打渔归来后,脸上该有的喜悦。 一杆白旗缓缓的、耻辱的从博多港升起,而后便是一艘舟携带着三四个形色匆忙的使者,快速的划离了海岸,向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驶去。 倭国整个西海南线绵延上万公里,以李弘如今三艘帆船,想要实施真正的封锁根本是不可能。 所以无论是朱雀号还是玄武号,也不过是一南一北的航行了两三百公里,但这样也已经足够威慑到整个倭国,使得倭国朝野上下产生巨大的震动了。 整个倭国的西海岸线,最为重要的,便是濑户内海这条狭长的海峡,穿过濑户内海狭长的海峡,就算是进入了倭国的腹地,等于像是钻进了倭国的后花园,或者家里一样。 所以李弘与李淳风并未命令夫诸号游弋,反而是就像是无赖一样,堵在濑户内海的出海处,堵在博多港不远的一个稍显避风的地方,扼住倭国的咽喉似的,不让其自由的喘息。 “殿下您看,一艘舟正在奋力的向这边划了过来,是否放蒙冲船只过去盘查?”李淳风望着星光满满的海面,看着敞胸露怀,吹着海风的李弘问道。 “去吧,应该是过来谈何的,让无法无过去盘查,心着了他们的诡计。”李弘放下双臂,手握船头甲板上的船舷,极力远望,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黑影在浮动,就像是今日海战时,一块儿破甲板漂浮在海面上似的。 565 示威 倭国此时处于历史上所谓的飞鸟时代,而就在李弘进攻倭国的时候,倭国则是刚刚经历一场皇室内部的斗争,智皇逝世后,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大友皇子,也就是弘文皇。 但不到两年的功夫,其皇位便被自己的叔叔,大海人(这是名字)夺取,而如今,便是历史上号称武皇的大海人为倭国的君主。 武皇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对于文学、占星术都有着一定的造诣,是神的子嗣,触怒他则会引来海神的发难,会把你们全都淹没在惊涛骇浪、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肆虐的大海中。 李弘坐在李淳风的一侧,不屑的听着倭国使臣向他们叙着,如今的倭国在武皇的统领下,已经是上下团结一心,有着强大的军事实力的国家,不会因为大唐的四艘舰船的威慑,而就范的。 “告诉他们,再瞎吹什么武皇是海神的儿子,我就把他扔进海里,让他提前见见他们皇的祖辈去。”李弘一只眼瞪了下那舌人道。 舌人望着独眼龙的年轻人,不清楚此人到底是什么人,狐疑了一阵后,还是把李弘的原话,一字一句的翻译给了使臣。 “你……。”使臣怒目相视,但见人家脸上毫无惧色、云淡风轻的样子,又不得不把怒火压下来,沉声道:“你们的船是自己沉没的,并不是我们弄沉没的,所以,我们根本没有见过万斤黄金跟几千人的,你们身为上国,不应该为难我们国,而是应该去问海神是不是拿走了你们的金子。” “但我们有人证、物证,都证明是你们打捞走了我们的黄金,为了独吞黄金,所以才杀了我大唐的百姓。”李淳风这些日子肤色越来越黑,所以在灯光不甚明亮的船舱里瞎话,倒是不显得怎么红。 只是语气多少显得有些虚,但这反而让倭国使臣以为,这才是大唐臣子该有的样子。 倭国使臣也明白,如今人家大唐堵在家门口,摆明了要你赔钱的态度,不过就是以当初那艘沉船做幌子罢了。 而自己在来时,面见皇的时候,也已经得到了旨意,那便是万两之下如果大唐同意,可以立刻赔付大唐银子,只要他们离开,不再堵在家门口就行。 这几日渔民都无法出海,只能是在濑户内海海峡间,像是在水盆子里捞鱼似的,象征性的捞上几尾鱼果腹。 但万两?面对这样的巨舰,自己上舰的时候都已经感觉到了,一万两银子,怕是连那像是能够遮蔽日的船帆都买不下来一个。 而且那个独眼龙更狠,开口就要一千万两银子,这……这对倭国来,一年的收入也就刚刚足够一千万两银子啊,这如果全部给了大唐,倭国上至皇,下旨打渔百姓,怕是都要吃土喝海水了! 而这个更像大唐官吏的官员,则就好话了很多,经过几番磨嘴皮子,赔金也从一千万两降到了五百万两,但是五百万两别是自己,就是皇也不可能给的。 这样一来,皇自从前年登基后,想要建造的斋宫也就不可能建造了,如此一来,以杀死自己侄儿登上皇位的皇,如何向下人交代自己的仁至、厚德? 所以,这大唐官吏死死咬住的五百万两白银,他是无法做主的,经过一夜的谈判,最后依然是不欢而散。 而那个独眼龙,竟然在谈判还不到深夜时,就打着哈欠离开了,这也太不懂的规矩了吧? 倭国使臣坐上自己来前的舟,羡慕加嫉妒,以及痛心的看着那如巨龙、巨鲸一样伏在海面上的巨兽,神色复杂的缓缓向海峡内行去。 海上等了两日,却依然是没有等来武皇的消息,就在李弘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上次来的使臣。 但这一次使臣给的回话却是相当的强硬,看在上国大唐与倭国世代友好的份儿上,同样看在大唐水师老师远征的份上,愿意赔付十万两银子给上国大唐。 不等使臣话完,李弘一脚便把使臣从高高的船舷处踹进了海里,扯下眼罩骂道:“告诉你们那狗屁皇,十万两银子,老子这几日的花销都不止十万两银子了,还有,既然你们那狗屁皇知道与我大唐世代友好,我们大唐不远万里、爬山涉水,为了我们共同的友谊而来,你们就拿出这样的诚意吗?还当我们大唐是你们的上国,还想让你们的遣唐使前往大唐吗!快滚!告诉你们的狗屁皇,明日老子率船穿越濑户内海,一日不给钱,老子一日不离开!” 濑户内海长不过四五百公里,穿过后便是岛屿众多的濑户内海以及四国岛,这里盐业、渔业较多,适合种植水稻,所以站在战舰之上远远望去,便能看见众多被开垦为梯田的农田。 而随着李弘三艘巨舰驶入濑户内海,渔业在这几日便开始了大规模的萎缩,很少能够看到像样的船只进入海上打渔。 三艘巨舰从最狭窄的濑户内海峡进入濑户内海后,依然是一南一北,北上难波、南下往九州方向,而后顺着四国岛继续北上,与原本北上之后,经过难波后,南下的船只会和,而后继续转圈。 如此一来,等于李弘利用两艘巨舰,一南一北的绕着四国岛在转圈,而另外一艘,依然是像当初一样,横跨在濑户内海的入口处,把所有想要下来打渔的船只,统统的赶上了岸。 三艘巨舰驶入进了真正的倭国腹地,原本以为博多等地的渔民,终于可以暂时避开大唐的巨舰打渔时,却不想在出海处,却横着一条大唐船只象征的龙船! 这艘龙船并没有像那三艘舰船一样游弋,而是明目张胆的进驻进了博多港最远处的港口,紧挨入海口,像是收费站似的,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每一艘想要经此入海的船只。 龙船乃是前隋杨广所造,当年李世民想要修缮,却被魏征劝谏,最后李世民只好忍痛割爱,而后来武媚看上了这艘船,便让李弘给修缮、加宽,以此来适合近海航行,适合抵挡风浪。 每一层从原本的一百六十个房间,足足扩大到了两百个房间,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需要大量的水手来为其服务,加上这一次李弘又在船上装满了粮草等物,这艘像是永不沉没的航母一样的庞然大物,足够在海上停留半年之久,而不需要靠岸补给。 李弘如今便守在这艘船上,而至于朱雀、玄武与夫诸,李淳风、崔知辨、张翌三人同时劝谏,以进入倭国内海后形势不明朗,容易碰到危险为由,硬是把大唐的太子殿下放在了这艘补给船上,时刻准备着顺着北路航线跑路。 连续几之内,海东青飞跃濑户内海海峡,传递着三艘巨舰的位置与情报,同样,也带走了李弘的诸多命令。 但即便如此严密防范,依然是被三艘倭国战船,在三艘巨舰的眼皮子底下,偷偷从濑户内海跑了出来。 色刚刚亮起,博多外港还是朦胧一片,无法无便踩在甲板上“砰砰砰”的跑了过来。 “殿下,看见三艘倭国战船,从前方刚刚驶出去,这是刚刚李淳风大人的信件。”李弘迅速扯过无法手里的信。 无论是李淳风还是崔知辨,或者是张翌,都没有透露出有倭国船从濑户内海,要出海的消息。 “哎哟,有点儿意思了啊,这看来是偷偷跑出来的啊,他们跑出来想干什么呢?难不成想再咱们后面打伏击?”李弘抚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走出房间,站在甲板上,肉眼便能看见三艘倭国战船出濑户内海后,看情势倒像是向北航路方向行去。 “那殿下怎么办?拦住还是不拦?”无法无这两日都快要憋坏了,这龙船简直太平静了,跟在夫诸号上相比,就像是踩在陆地上似的,一点儿也不如夫诸号那般充满了刺激跟挑战乐趣。 “你觉得他们会是干什么去呢?”李弘望着三艘倭国战船,就像是三个鬼鬼祟祟的人似的,喃喃问道。 “既然李淳风大人等没有发现,那么明他们必定是有要事儿在身,不然的话不可能选择这个时候出海不是?”无法琢磨着了两句废话,而后便得到了太子殿下的白眼。 “殿下,末将在想,他们会不会是前往百济搬救兵呢?”无想了下,看着无法那白痴一样的脸色,喃喃道。 “百济?别逗了,格希元、刘仁轨率领两万兵士现在就坐镇百济,倭国去百济搬救兵?找死啊?”李弘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自己也猜不透他们的用意,但不管如何,他们出海肯定是有目的的。 “那……那殿下您的意思呢?” “追上去,截获他们,不管他们想干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得逞!”李弘双手一拍,虽然猜不透他们的用意,但我可以截获他们问啊。 “可……如今我们没有战船啊。” “屁股底下这艘就够了,这么大的船,撞也撞散他们了,兵贵神速,立刻启程!”李弘大手一挥,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指挥海战,竟然用的却是同时代的战船,优势一下子变得跟没有了差不多。 566 阻击战 楼船缓缓从博多外港往外出发,原本远远站在岸边,希望今日能够出海打渔的渔民们,看着大唐的船只突然启动,缓缓驶向了大海,一个个面露喜色,甚至有些渔民,已经开始奔走相告,打算等楼船出海后,便离开下海打渔。 李弘没有空理会他们,手中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三艘鬼鬼祟祟的倭国战船。 既然出发三艘战船,那么肯定是有主有次,必定有两艘战船是作为保护另外一艘战船的。 怎么才能再逼近他们后,找出那一艘是主要的战船呢? 思索之间,楼船已经顺利的驶出最外港口,缓缓进入了大海,船两侧顿时响起了浪花拍打的声音,随着速度越来越快,船两侧的浪花也越来越急。 前面三艘倭国战船一直沿着海岸北上,所以对于追击他们的楼船来,便具有了很大的速度优势,毕竟海岸线风浪较,无论是对于楼船还是倭国战船,都降低了风高浪大的风险,行驶起来就平稳了很多。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楼船上所有的兵士已经是严阵以待,石头、铁水、长勾、刀斧手等等兵士,都已经准备就绪。 一道嘹亮的响箭声音在前面远处三艘战船的上空响起,顿时引来倭国战船上,立在甲板上的兵士一阵惊慌。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往后看,三艘倭国战船上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兵士与水手快速奔走,显然是要加快速度了。 “女的?”李弘放下望远镜,刚才一瞬间,从第一艘倭国战船里,竟然发现了一个女的:“她们这是要保护谁?倭国人就是别致啊,难道没男人了,要让女人来保护他们?” “也可能他们为了混淆视听,故意把主战船行驶在最前头呢?用后面两艘战船做掩护。”无终于蒙对了一次道。 “孺子可教,终于懂得用你的脑子了。”李弘拍了拍无法的肩膀,示意继续加速。 楼船上的两张船帆已经张满了,随着风势不住的变化着方向,逆风航行在海里基本上都是走之字形,利用风力打在船帆上,而后作用到船体上。 所以逆风航行的难度很大,想要使得船直线前行基本上不可能,如今随着海风越来越大时,不光楼船的速度慢了下来,就是倭国的三艘战船,此时也不得不慢了下来。 走之字形对于倭国战船而言更加没有优势,但对追击的楼船来,优势就越来越明显了。 随着之字走的原来越大,楼船与倭国战船在速度差别之下,终于竟然走成了大致的两条平行线,虽然按照航路距离来算,两船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近多少。 但由于同样是在走之字,在两条船同样横行时,两者之间的横向距离则是越来越近,如此一来,便出现了让李弘意想不到的效果。 最最接近的时候,楼船上的长勾都差一点儿伸出去够上了倭国最后一艘战船。 但随着之字形回转,两船之间在错过了最近的距离后,又开始横向拉大。 于是,李弘迫不得已的改变改变速度,让自己的楼船速度,与倭国最后一艘战船保持同样的速度,争取在下一个之字之前,灭掉这艘倭国战船。 “我的眼罩呢?快点儿给我!放弩!”李弘边接过眼罩戴在眼睛上,边命令看着横向距离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倭国战船,下令开始攻击。 同样,两船都配有铁水熔炼铁球的熔炉,倭国战船是因为射程近,够不到哪怕是最近距离的大唐楼船。 而大唐楼船则是因为铁球储备少,不能随意发射,只能是在有着绝对把握的前提下发射,所以这一场追击战打得毫无生机、倒像是在玩游戏一样追来逐去。 不过好在大威力的弓弩给李弘提供了技术上的优势,经过三次的近距离开战后,倭国战船原本就因为逆风航行时,船体的随风自然倾斜,变得更加倾斜、跟摇摇欲坠了。 直到一颗红黑两色交错的铁球精准的落在倭国战船上,这才算是把第一艘战船给打废,随着一股股浓烟从倾斜度越来越重的倭国战船上冒出。 楼船费力的绕了一个一些的之字形,在船体都快要倾斜四十五度时,终于把与第二艘倭国战船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同时,由弓弩发出的铁钩,就像海东青那有力、冷酷的铁爪般,牢牢的抓住了原本最后一艘倭国战船,在楼船的巨大拉扯下,冒着浓烟的倭国战船立刻四分五裂,破烂的甲板跟散乱的船体,向被推倒的积木一样,散落在巨大的海面上。 第二艘战船同样被李弘用对付第一艘战船的办法,在不到两次之字形的时间内,便顺利的他那艘战船给击散在了海面上,随着滚滚浓烟升起,阻挡着楼船的视线,李弘不得不开始命令刀、斧兵士,开始在船舷处驱赶那些被浪花涌到楼船下方,求救的倭国兵士。 绕过滚滚浓烟,李弘再次举起望远镜,耳边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倭国兵士被大唐兵士,毫不留情的一矛一矛的继续给捅进了海里,没有一个得偿上了楼船。 “卧槽!风停了!”李弘仰头看了看头顶两张船帆,再看了看变回斜直线航行的最后一艘倭国战船,竟然在自己消灭其他两艘船时,把与自己的距离再次拉大了。 无法无看着李弘有些焦急的神色,两人一左一右,沿着船舷处下到了船舱里,命令划桨的兵士加快速度! 而后又如猿猴一样,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跑到了掌帆兵士那里,看着同样是大帆,虽然只有两张,但怎么就比朱雀、玄武它们,在速度上慢了那么多呢。 李弘冷冷的看着无法无在跟掌帆兵士了几句后,竟然双手合十,像是在祈求两张帆的样子,恨不得立刻上去,把这两个愚昧的货色扔进海里喂鲨鱼! “放蒙冲!放一半下去,追上他们的战船,阻挠他们前进的速度,笨蛋!”李弘手举喇叭,经过刚才两次规模海战,如今的他又是一条短裤在身,光着脚丫子站在船头,对无法无吼道。 无法无一愣,旋即便从高处跳了下来,开始与船上的其他兵士,往水里放了七条蒙冲,而后又亲自带着兵士,以蒙冲、快、灵活的速度,去追赶最后一艘倭国战船。 被改进后的蒙冲如上一世的单人帆船相似,一张帆立起来后竖在船中央,两侧坐着数十个兵士,放下手里的弓弩跟长矛换上木桨,而后两个人便控制着船帆,速度极快的向那艘倭国战船冲去。 李弘眼看着七艘蒙冲离去后,手中的望远镜便拿起来观察那艘倭国战船,这时候刚才那个一闪而逝的女子身影,更多的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从几次一闪而过的表情上,便能够发现,那女子好像是三艘倭国战船的首领,如今她那一艘战船,便是在她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加速跟备战。 七艘蒙冲在距离倭国战船不远时,便突然间分散开来,倭国战船上的一个个铁球,从空中砸了下来,而后落在海面上升起一股白烟,但却没有哪怕一个铁球砸中了蒙冲。 蒙冲如上一世海盗截获货船一样,远远的围在了倭国战船四周,时不时有人拿出弓弩开始向船上的兵士射击,试图阻挠倭国战船继续加速前进。 “我去,竟然也有拍杆啊。”李弘看着人头大的铁球下雨似的落入水面,但并未给蒙冲造成实质伤害。 最惊险的一次,不过是溅了了一艘蒙冲上的兵士一脸海水罢了,其他的,完全就够不到威胁。 但令他想不到的是,眼看着一艘蒙冲躲过了铁球的攻击,躲避着弓箭快要靠近倭国战船时,竟然被一根拍杆拍了个正着,蒙冲上的所有人毫无准备,竟然被拍翻了蒙冲,上面的数十个人,一下子便全部落入了海里。 不过就是这样,也依然是有效的阻挡住了倭国战船的速度,使得楼船已经快要接近倭国战船,马上就可进入铁球的射程范围内。 余下的六艘蒙冲,此时不再靠近倭国战船,他们在等待楼船的策应,不然的话,如果再靠近,还是会被倭国的拍杆给拍翻到海里。 奇葩的是,倭国战船的拍杆,不像是常规的立在船舱的四个角,而是横放在四个角,这让蒙冲在冲击过去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等注意到时,拍杆已经是自下而上的砸了下来。 时间缓缓过去,随着李弘一声令下,一波最多的四个红黑相间的铁球,便从楼船最后端飞了出去。 “你妹!”李弘晦气的骂了一句,没想到到最后只有一颗砸在了倭国船尾,其他的三颗,竟然全部掉进了水里。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随着船尾的震动,后面的两个拍杆在竟然被全部点燃了,随着快灵的蒙冲来回引诱,两个拍杆在来回拍了两次后,竟然在抬起的瞬间断裂开来。 “再放蒙冲!”李弘望着剩余的六艘蒙冲,都向没有了近身防卫拍杆的倭国战船的船尾奔去,而倭国战船的船头,竟然也放出了两艘船,带着那个船上的唯一女子,快速的弃船而去。 567 深水之战 几艘蒙冲飞快的冲了出去,倭国的船同样依然是在海面上飞驰,显然,不出意外的外,那两艘船上的人,就是倭国的重要人物了。 时迟那时快,光着膀子的李弘手持一把横刀,突然之间从船头跳了下去,而后又从船舷处轻轻一跃,跳上了蒙冲之上。 “别管倭国战船了,追击那两艘船。”李弘站在船头,长发在脑后随海风飞扬,指了指远处的两艘船下令道。 三艘蒙冲在李弘的命令下,放弃了跳上倭国战船厮杀倭国兵士,摇着船帆快速向那两艘船追击了过去。 就在他们追击的过去的时候,船上的倭国女子,同样注意到了三艘大唐的船,向她们这边追了过来。 “你带着他们离去,一定要赶到大唐,无论如何都要前往大唐,把我父亲的亲笔求情信,交给大唐的皇帝陛下。”倭国女子看了看身后的三艘追击而来的船,在这时候,突然间有两艘被落入水里的倭国兵士偷袭,失去了继续往前的速度。 而只剩下的一艘船,上面载着一个独眼龙的年轻人,正在向她们这边冲过来。 “快离开,我保护你们!”女子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决绝,看着只剩下五个人的船,在减轻了重量后,更加快速的往前方驶去。 “斋王,怎么办?”旁边一个倭国兵士,戒备的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大唐船,问道。 被称作斋王的女子,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远的船,再看看那大唐船的速度,银牙一咬道:“撞过去,一定要阻止他们追上船只。” “是,斋王。” 于是,就在李弘冲的越来越近,看到另外一艘船逃离时,想要绕过倭国女子的船,去追击那艘船时,那倭国的船突然间全力加速的冲了过来。 “我去……鬼子这是要同归于尽啊。”风帆掌握在兵士的手里,还来不及转向躲避,那艘日本的船只就撞了过来。 “噗通……。” “殿下……。” “斋王……。” 随着两艘船只在同时飞出去时,每个船上都响起了兵士,担忧的呼叫自己主子的声音。 而李弘在被撞飞的一刹那,手中的横刀可没有停下,一刀便砍中了撞飞在空中的一个倭国兵士的脖颈。 两艘船上的人数大致相当,所以在两艘船同时被撞翻后,在浪花并不是很大的情况下,如果水性不好,依然是只有被淹死的结果。 加上水中打斗原本就不可能施展的开手脚,原本站在船上看起来很的浪花,在你入水后,突然间像是都便大了一样。 在参照物的变化下,就算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涌起的波涛,对于水性不好的人,都是一件极为致命的事情。 李弘手里的横刀在入水后一直牢牢握在手里,不用看装束或者是面目,看脑袋便知道谁是敌谁是友,所以只要看见古怪发型的脑袋,李弘毫不犹豫的挥刀砍了过去,随之而来的便是,水面上出现一丝丝的猩红。 而让所有人惊奇的是,太子殿下竟然在水中能够浮起大半个身子,像是踩在海面上似的,这样一来,让他对敌时,便增大了很大的优势。 但他们却不知道,就在刚刚快要撞击上的一瞬间,李弘把一块大木板绑在了屁 股后面,随着来自屁 股后面的浮力,只要双腿还能游动,那么他整个人在海面上就会比别人高出不少,而且还能挡住一些从水下攻击他的暗招。 看人头发型杀人的李弘,双腿在水里快速的弹动,以此来保证自己能够一直直立着,而后手里锋利的横刀,只要看见不一样的脑袋,就会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下去。 但就在这时,眼前突然浮现了一个跟大唐人发饰差不多,但脑袋了一圈的头颅,李弘不假思索的便放过,脚下踩着水继续往前游动。 但身旁那个脑袋,在露出水面的后,不等人看清她的面容,又便潜入到了水里。 李弘并未在意那个脑袋,而是继续踩水前行,往那个前方抓住一个甲板倭国兵士面前追去,但不管他怎么踩水,突然间感觉到了阻力的增加,怎么游都游不动。 随着用力的试了两次,虽然往前已经游了一段距离,但腰间绑在屁 股上的木板却是越来越重,而且还在往下沉。 如此一来,李弘便开始猜测,肯定是谁不懂水性,抱住了自己屁股上的木板了,而就在这时,一个脑袋突然间在他身后浮现,只是不等他回头,那脑袋又沉了下去,但一只手却在他背上抓了一下,像是快要溺水之人,在抓最后一根稻草。 “娘们!”李弘反应过来,自己身后,抓着自己屁股上后面木板的人,是倭国……啊……。 李弘突然感觉屁股一疼,大腿被人瞬间抱住了,虽然是在水里,但依然还是能够感觉到,抱住自己腿的人的身体,柔软细腻,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大腿是被人紧紧的搂在胸前,被两座绵软的山峰挤压着。 李弘不由自主的晃动着腿,想要抖开倭国女子,但加上刚才像是被人在屁股上咬了一口,让他抖起腿来时,不得不还得在海里扭动屁股,来减缓屁股上的疼痛。 任由他如何晃动,但都是无济于事儿,那倭国女子是死死的把他的大腿搂在怀里,什么也不撒手。 看着前方那发现自己的倭国兵士,写着一块甲板,凶神恶煞的向自己游过来,李弘只好在行动受阻的情况下,把手里的横刀扔了出去。 而就这时,李弘感觉大腿一松,身边一个人贴着自己漂了上来,等他回头时,那人这一次突然间却是揽住了他的脖子,死命的把他往水里拽。 感受着女人特有的气息,李弘在横刀被他扔出去刺死那个倭国兵士后,想要收回手臂推开那倭国女子,但倭国女子显然并不怕他推。 甚至在他推人家的头颅的时候,人家还趁机把他的脖子搂的更紧了,看不清眼前状况的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半是海水冲刷,一半是像平时把脸埋在白纯胸前时一般绵软。 李弘的嘴巴自然是在海水里,所以这个时候,他想开口骂人都不行,伸出手一直想要拉开那环绕在脖颈上的两只手臂,但无论他怎么想办法,人家的手臂都能够躲开他大手的掌控,滑溜溜的躲开,然后继续压着他。 挣扎之间,李弘感觉瞬间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自己的脸颊已经被埋进了双峰之间,而这时,被人紧紧搂着的脖颈,在他的挣脱之下,快要挣脱出来时,肩膀上便被人又咬了一口。 屁股上还在隐隐作痛的某人,在感受到肩膀的痛感时,也便毫不犹豫的改咬为舔,两只手放弃了再去扒拉人家的手臂,而是直接把人家的衣服向外撕去。 顿时,随着他的用力撕开,一对白兔在湛蓝的海水里砰的一下,从倭国女子白皙细嫩的胸膛跳了出来。 而后李弘这才感觉到肩膀处一松,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一张嘴含住人家的一只白兔的凸起,另外一只手则是直接开始掌握着另外一个,享受着温润如玉的圆球感受。 “啊……。”耳边传来一声怒吼,隔着浅浅的水面,但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倭国女子开始双腿双手的用力推打他,甚至连指甲都用上了,就在快要给李弘破相的挠向李弘脸颊时,李弘终于从嘴里吐出了那一个粉色的凸起,而那粉色的凸起,在他含住的短短时间内,与他手里抓 揉着的另外一个一样,都是含羞带俏的挺立了起来! 湛蓝的海水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是如此的近,在嘴与手不舍的松开两个白兔之后,李弘在海水中睁开的眼睛,才发现,刚刚被自己宠幸的两个白兔,竟然有着如此完美的弧度跟饱满度。 无论是那如傲梅孤雪里一点儿红,还是那丰满如丘的山峦,都带着一种让男人迷乱的致命弧线,恨不得再次紧紧的抓住。 倭国女子从第一时间感受到自己胸前被人侵犯,再到推开李弘时,整个人一直沉浸在水里,加上如今胸前坦荡,所以更是把整个人沉浸在海里,不敢漏出海面半分。 也因为这样,两人的目光终于交集到了一起,看着倭国女子虽然穿着衣服,但竟然如泥鳅一般,在水面下一个翻身腾挪,眼前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水花,而那可爱、诱人的峰峦跟挺立,竟然瞬间被倭国女子藏进了衣服里! 已经憋不住气的李弘,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娘们水性很好,甚至是比自己还好,只是一开始在引诱自己上当罢了! 于是某人看着依然还在闭气于海面下的倭国女子,第一时间就是跑,难怪自己挣脱了半,都没有从她双臂之间挣脱开来。 但当他想第一时间跑的时候,那倭国女子,在整理、扎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后,瞬间如鱼一般,嗖一下就拽住了李弘的脚踝,使劲的把他继续往海水更深处拽去。 568 俘虏 原本倭国女子在船被撞翻入海后,以为能够凭借人数上的对等,抵挡大唐兵士一阵,但就在她的观测下,发现那个独眼龙竟然在水中也是如此强悍,竟然半个身子浮立在海面,眨眼间的功夫,就杀了好几个自己这边的兵士。 于是她便潜游了过来,在李弘跟前露头而后再下潜,就是希望引起那个独眼龙的注意力,但不想,独眼龙对自己根本无视,于是她只好潜下水等候时机。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当她潜泳到人家身后时,本来想从后面浮起来,然后扼住人家的喉咙的,但一冲之下浮起,却撞在了人家屁股上厚厚的木板上。 脑顶疼痛的她,来不及细想,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报复的她,想都没想的便张嘴咬了下去,不想却咬住了实实在在的肉,加上那人一阵乱动,竟然踢中了自己的腹,于是在换气之间,她只能紧紧抓住人家的大腿不放。 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已经是让她赶到羞愤的想要自杀了,身为斋王的她,甚至是可以选择终生不嫁,任何男子都不能碰触自己的。 哪怕是父皇,连自己一根手指都不可以碰触的,但今日却接二连三的,在这个独眼龙……嗯?独眼龙的眼罩掉了之后,竟然变成了一双正常的眼睛? 所以此刻,身为斋王的倭国女子,已经在水下生出了杀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刚才在水下发生了什么,而这个不再是独眼龙的大唐兵士,必须死! 他不死,自己的清白……总之他必须死! 李弘奋力的想要往前游,但一只脚踝被两只玉手死死的拽住,用力一拉之下,自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而那倭国女子,却趁势抓住了他腰际的裤腰上。 “唔……。”李弘本能反应的想要开口,却被海水狠狠的呛了一口水,于是只好放弃要被人拽掉的裤子,赶紧露出水面做着深呼吸,同时还夹杂着一阵阵的咳嗽。 腰间的手一松,再一次浮上来的时候,那倭国女子,又一次抱住了他的头,这一次用尽了全身力气,借助李弘的脑袋从水中一跃而出,硬是要把李弘踩进海里般,双脚向李弘踩了下去。 “做梦!”李弘在被松开脑袋的瞬间,望着半空中如美人鱼一般跃出水面的倩影,主动一头扎进了水里,而后飞快的往一边游去。 重新落入水里的倭国女子,眼睑那大唐兵士竟然警惕性非常高,瞬间就逃脱了出去,于是在自己砸向水面的同时,人就像是一条鱼一样,在海水中扭动着傲人的身躯,划出优美的弧线向李弘追去。 水面上其他厮杀已经寥寥无几,仅剩下的几个倭国兵士,在大唐兵士的合围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过短短的时间内,海面上除了漂浮着散乱的甲板外,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只有远处李弘与倭国女子,像是两头蛟龙一般在水中搏斗着,俱是长长的头发,每一次浮出水面甩动头发时,都会带起一连串的水帘,而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彩虹。 一个的大唐兵士,都让倭国女子赶到吃力,自己仗着水性比他好,身体灵活的优势,一直在缠斗中占据着上风。 但无奈的是,一直没办法把这个亲手杀死,而且手里也没有适合的兵器,加上那个兵士身强体壮,不一会儿的功夫,倭国女子便赶到了一阵阵的力竭,而那大唐兵士依然是生龙活虎,在没有技术优势的情况下,一直用下三滥、无耻至极的手段,逼迫着自己无法近他身。 李弘双手已经把倭国女子的身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摸了个遍儿,也因为自己极其无耻的手段,好几次让那倭国女子差点儿自己呛死在水中。 但这个娘们确实有一套,每次都能找到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浮到水面换气,而后再沉入水里跟自己缠斗。 倭国女子满脸羞愤,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专门往自己身上、往女子的不方便处下手,弄得她一时半会儿老要防范胸前以及臀 部,甚至大腿内侧被他偷袭。 李弘身在水里得理不饶人,随着时间的流失,他已经感觉到了女子体力不支,此刻再次沉下水,竟然想要逃走,那还了得? 某人大手大脚的从后面急急追击,女子的鞋子被他一把抓住,使劲一拉,手里一轻,那女子光着一只秀脚却继续往前快速游动。 李弘扔掉手里的鞋子,继续飞快的往前游动,经过好几次的伸手,这一次换成了他抓住了女子的脚踝! 触手之处感到一阵的光滑细腻,李弘眼中闪烁着笑意,无论那女子两条修长的玉腿在水里如何折腾、踢打,他就是抓住脚踝死死不松手。 而且抓住空档,女子的另外一只脚踝也在力疲时,被李弘有力的抓住,如此一来,女子不论是游走的多快,身后都会拽着一个体重大过她很多的人。 于是没有扑腾几下,女子已经感觉到双腿、双手如灌了铅似的沉重,整个身子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脑袋在极度缺氧之下,已经产生了昏昏沉沉的感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只感觉脚踝随着一松,但腰间却多了两只手被触碰。 她想要伸手推开那两只握在腰里,触碰着她细嫩肌肤的手,但双手却没有丝毫力气,脑袋也是越来越昏沉。 于是在昏过去之前,她只记得那张可恶的笑脸突然贴近了自己的脸颊,毫不犹豫的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便向那人的脖颈处咬去,准备与这个无耻之人同归于尽。 李弘望着那张“血盆大口”向自己脖子咬来,轻巧的避开脖子被咬,但肩膀处,却是被咬了个正着,而与此同时,女子双手、双腿跟整个身体竟主动的向自己的身躯贴了上来。 而后便是紧紧的、如八爪鱼般死死的抱住了自己,让他无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李弘在水中腾出手,拍打着女子美丽的面庞,但无论他怎么拍打,那女子就像是溺水之后死了一样,于是某人只好带着女子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后,用力的分开女子的手,而后从身后反抱着女子,双手在女子胸前用力的挤压着,不一会儿女子的嘴里便吐出了好几口海水。 看着那诱人的樱唇,因为在水中带的时间太长的缘故,隐隐有些发白,李弘于是便把嘴唇印了上去,缓缓的给女子在水中做着人工呼吸。 女子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躺在船舱之内,摇摇晃晃感觉让她能够感觉到,此刻船应该是停泊着的,外面的浪花声一波一波的涌动出声音,拍打在外面的船身上。 女子有些虚弱的撑起身子,看了看布置豪华的船舱,不由的呆了呆,这……怎么会如此漂亮! 整个船舱出奇的大,甚至是分着里外间,而从外面的水声判断,这船舱所在处,应该是整艘船中,最为适合住人、最舒服、最平稳的区域了。 摇了摇依然还有些发木的头,女子低头瞬间,才注意到自己竟然穿的是男衣。 “啊……。” 女子惊叫一声,看了看身上的上衣,美丽精致的脸颊上,突然间又浮现了一丝丝红晕,因为她感觉到下身同样是像是穿着着宽大的裤子,明显不是自己的衣服! 这……是谁帮自己换的衣服?男的女的?船上会有女子吗? 女子的脸色从通红渐渐的变成了铁青色,答案不言自明,如果有女子,那么自己肯定不会如今身穿男子衣服了,如今自己身穿男子衣服,明这船上,定然是没有一个女子! “想要下海捕鱼,可以啊,不过得先缴税啊,当然,你们也可以打渔回来后,留下一部分鱼来当作税钱,还有没有人要出海捕鱼了,赶紧过来签字画押了。”熟悉的声音传入女子的耳朵里,女子顿时满面杀气,恨不得立刻走出船舱,生食了那个独眼龙兵士。 李弘换了一条裤子,因为那一条裤子,昨竟然被倭国那强悍的女子撕破了好几个洞,没法儿穿了。 此刻依然是光着膀子、光着脚丫,站在最低处的船舷处,看着无法无给倭国渔民登记,登记一艘走一艘,如此一来,海面上此时已经漂浮了不下一百艘倭国渔船了。 只是放在桌子上的税钱并没有多少,一点儿碎银子跟铜板寒碜的放在一旁,倒是不少鸡鸭鱼肉堆成了一堆,甚至还有稻米、面食等,这些用来抵押税钱的物品,都被李弘来者不拒的收了。 甚至还有一些劣质酒,都被李弘不嫌弃的收了上来,拿起旁边的陶罐,打开闻了闻那劣质的酒,李弘便扔给了其他人。 无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声后,李弘便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示意他们继续在这里征税,而他,则要去看看那醒过来的娘们去。 好歹她的命是自己救的呢,无论如何她也会答谢自己吧? 569 斋王 李弘手里转动着一块给那女子换衣服时,从脖子上摘下来的玉佩,一摇三晃的往自己的船舱走去。 而船舱内,女子摸了摸自己的雪白如玉的脖颈儿,却发现那块父皇赐给自己,任命自己为伊势斋宫的玉佩不见了。 “你滴、什么滴干活?你滴,明不明白我滴话?”李弘打开舱门,通过外间的客厅,绕过一座美丽的屏风跟廊,走进船舱内部的卧室,看着正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倭国女子道。 女子在被李弘声音惊动前,一直穿着宽大的衣服,跪趴在床上四处寻找着,那臀 部浮现的诱人浑圆的曲线,就像是造物者最得意的作品,在完美的弧线下,充满了紧致的力感跟绵柔的触感。 “啊?”女子一惊,急忙转身望向身后。 于是便看见了那个,令她在昏迷中,都恨不得杀死的无耻大唐兵士! “你……还我!”女子坐在床上,起伏着丰满的胸脯,美丽精致的脸颊上挂满了寒霜,看着李弘手里晃动的东西后,顿时从床上扑了过来,想要抢走李弘手里,那属于自己的玉佩! “咦?厉害了啊,竟然会我们唐话?你怎么证明这东西是你的啊?”李弘一只手掌张开,抵住那女子的脑袋,让其无法靠近自己。 于是女子便动作不雅的,像是发情的公牛般,张牙舞爪、却够不到自己的在空中胡乱的拳打脚踢着。 “停停停,够得着我吗,你就在那张牙舞爪的,你可要知道,要不是我,你已经淹死在海里了。”李弘把手里的玉佩还给了她。 上面不过是刻着斋王两字,想来跟倭国斋宫有关系,但他们没事儿跑到海上干嘛去?难道打算把斋宫建到海上? “如果不是你,我们的渔民可以正常的打渔!而不是给你掏钱!”女子瞪了李弘一眼,接过玉佩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没有损坏后,这才放心的想要揣进怀里,但摸了摸衣服没有兜,于是有恼怒的瞪了李弘一眼,脸上略过一丝尴尬,自顾自把玉佩再次戴在了脖子上。 “,你们出海是打算干什么去?”李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把自己身上衣服,往紧里裹了裹的女子。 只是随着她把衣服紧紧的裹在身上,胸前的一对山峰却显得更加挺翘,甚至连那一点点的凸起,都若隐若现。 见李弘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胸前,女子低头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了异样,于是双手捂着胸前凶神恶煞道:“闭上眼,不准乱看!” 而后又紧忙把身上的单衣松开,松垮的耷拉在身上,胸前的好风光也瞬间淹没在了衣服里。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在我们国家的海边难道还需要你们同意?”女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道。 “你们倭国人都是这么没礼貌吗?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倭国人,就这么报答救命之恩?”李弘看着这女子,如同在海里一样泼辣,好奇的问道。 “哼,如果不是你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出海,怕是你已经把我淹死在海里了,你们大唐人才不会这么好心救我的。”女子很聪明,一下子便猜中了李弘救她的原因。 “这话的,我们大唐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那你们为何还要三番五次的,想要派遣唐使前往我大唐学习?学大唐人的狠心吗?我们可是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才救了你的。再者……。” 女子看着李弘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顿时让她浑身一紧,莫名想起这人在海里时,对自己的无礼,于是立刻警惕道:“再者什么?” “再者啊,这里是我们大唐的大海,所以你们出海打渔,就是打我大唐的鱼,难道不应该缴税吗?”李弘看着警惕的女子,嚣张的道。 “你……这里离你们大唐近,还是离我倭国近?” “距离从来不是一个问题,问题是在我眼里,这点距离都不算距离。所以,从今以后,你们的渔民想要打渔,就得交钱,不然的话,那就只能把人跟船都带走!” “你想知道什么?”女子懒得跟他斗嘴,现在自己身在人家的船上,自然是不可能像在倭国一样,所以最终选择了妥协。 李弘想不到这个女子还挺果断,见嘴上讨不了便宜,便不跟你再废话了。 “好吧,你叫什么,为何鬼鬼祟祟的要出海?”李弘看着女子灵动的眼睛,像是皓月一般,在转来转去不知道想着什么,立刻警告道:“别想着逃跑,更别想着跳窗逃跑,不信你自己推开窗户看看,看看你能逃跑吗。” 女子一惊,没想到这个无耻之人,竟然一下子就猜透了自己的心思,看着那人可恶的笑容,女子最终还是忍不住诱惑,走到一扇窗户前,想了下最后还是坚定的推开了窗户。 窗户推开的刹那,一阵海风立刻扑面而来,带着丝丝清凉跟微湿,让她整个人一下子也变得更加清醒了。 “这么高?”女子望着最起码二三十米高的海面,吓了一跳。 “你什么?”李弘不知道这娘们怎么突然冒出来一句倭国语,于是问道。 但女子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站在窗户前,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大海后,这才离他远远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伊势斋宫,指的是建造在伊势的斋宫,专门用来祭祀倭国的照大神,而为皇室祭祀所建造的,而武皇,便是除去传中的斋宫后,第一个把斋宫制度在倭国保存下来的皇帝。 第一任斋王便是李弘眼前的女子,叫做大来皇女,也是武皇的亲女儿,斋宫便是她专门的住所,同时,也是平时掌管斋宫一切日常事务的主管。 日常中,斋宫在没有皇室祭祀的情况下,便是大来皇女处在斋宫一个人清修,这也是为何昨日在被李弘非礼后,大来皇女像是疯了一样,恨不得把李弘喂鱼的原因。 而在中国,斋宫也就一直存在,只是作为斋戒、修行的地方,不像倭国那般重视跟认真。 李弘听着大来皇女的解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奇怪的看着大来皇女道:“这么来,你还是挺重要的啊,要不然你爹……。” “父皇!”大来皇女没好脸色的纠正道。 “行行行,你父皇看来还很看重你啊,不然的话,不会让你寻找合适的地方建造斋宫,然后任命你为第一任斋王。但可惜了,你爹……你父皇没想到你竟然被大唐人俘虏了,可惜啊。”李弘假惺惺的替大来皇女惋惜道。 “那你什么时候放我走,我已经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大来皇女转动着眼珠,看着李弘问道。 “让你父皇拿钱来赎你吧,五百万两银子,不给钱我就撕票。”李弘得意洋洋的道。 “撕票?什么意思?” “就是杀了你喂王八。” “你杀了我,我父皇不会放过你的,你们在倭国海里的三艘战船,都会被我们击沉……。” “你们要有那本事儿,那三艘战船早沉了,至于现在还在航行?难道要靠你的水性,钻到船底凿窟窿沉船?再了,你只告诉了我你的身份,并没有你们出海想干什么不是?”李弘看着一直想要偷奸耍滑的大来皇女,问道。 “我能够的已经都了,没有隐瞒你的了,就是出海查探情况而已。”大来皇女神色真诚,满脸坚定的道。 “行,你不拉倒,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别想回你们倭国了,等着我把你带到我们大唐,然后卖个好价钱吧。”李弘站起身子,耗时间,自己有的是时间,正愁着窝在船上没事儿干呢,正好拿她打发打发时间,也算是不错的娱乐活动。 大来皇女看着李弘转身,神情轻松的就往外走,想了想昨日逃走的那艘船的速度,再想想大唐在濑户内海的三艘巨舰的速度,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不。 接下来的几时间里,大来皇女终于把自己的衣服找到,自己亲自洗干净而后穿在了身上,只是那醒来时,身下那张极为舒服、绵软的床,从醒来后的第一个夜晚开始,就没有再属于过她了。 每晚上都只能窝在沙发上睡觉,好在那个沙发的椅子,躺在上面也很舒服,而且很宽大,倒是不算很难受,甚至比她在皇宫里的睡榻都要舒服。 但每晚上,让她恼火郁闷的是,那个独眼龙的兵士,竟然是这艘楼船的最高将领,而这间巨大的房间,竟然就是他的房间。 自然每晚上床就被那个无耻之人给占据了,但是晚上那呼噜声,让她好几次在迷迷糊糊睡着间,都被吵醒,看着床上睡的跟死猪似的人,她真想一把掐死他! 而且她曾经试过一次,只是当她悄悄爬到巨大的床上,准备伸手掐死人家时,扭过头就看见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坏笑看着她,不等她反应过来爬下床,就被人家拦腰抱进怀里。 虽然没有如海上那次非礼、乱来,但就这么一次,已经足够把她吓的半死,所以到了现在,她只能蜷缩在沙发上,望着床上那可恶的人呼呼的大睡。 570 长安 吏部尚书张柬之、鸿胪寺寺卿崔敦礼、尚书省左仆射崔元综,以及中书令上官仪、门下侍中岑长倩,满头满脑汗水的从皇宫里走了出来。 五人心有余悸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大明宫,再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东宫,犹豫了半后,门下侍中岑长倩苦笑着摇头道:“各位大人,岑某眼疾突发,一时间有些看不清楚前面的路,所以岑某就……先行告退了?” 鸿胪寺寺卿崔敦礼看着岑长倩冲自己挤眉弄眼,一开始不明白什么意思,而后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瞬间恍然大悟,岑大人真不愧是久居朝堂之人啊,反应就是快。 于是看了看几人,也张口道:“最近崔某耳朵一直不太好,有时候老是听不见他人什么,看来是上了年纪了,我看啊,岑大人,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正好不用上早朝,不如我俩结伴而行,前往蓝田看看您的眼疾、我的耳疾如何?” “崔大人所言极是,跟岑某想到一起去了,那不如现在就……去?如何?”岑长倩眉开眼笑,看了看其他三人,对着崔敦礼道。 “好,我们结伴而行,路上还能多一些照应跟热闹,省的一个人在路上寂寞。”崔敦礼伸手虚请道。 “请。”岑长倩礼让道。 而后两个人面对张柬之、崔元综、上官仪三人行礼后,便坐上了岑长倩的马车匆匆而去。 留下的三人望着马车远远离去,往皇城门口的方向奔去,长吁了一口气道:“岑大人、崔大人这是给咱们三个前往东宫的机会啊。” “是啊,又怕万一陛下知晓咱们通风报信后,会怀疑是他们禀报的,所以这才托辞离开的。”崔元综摇着头,脸上充满了忧虑的苦笑。 “也真是难为两位大人了,不过既然人家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咱们这一趟东宫行,不去看来都不行了。”上官仪身为中书令,看了看礼部张柬之跟尚书省左仆射崔元综道。 三人白了,其身份首先是大唐朝堂的重臣,而后便是东宫太子殿下的臣子,这刚才倭国使者逃难似的找到他们,请他们上呈了倭国皇帝给陛下的折子。 但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折子竟然是请求跟弹劾的折子,请求陛下收回成命,立刻命令大唐水师从倭国海上离开。 弹劾,则是弹劾大唐水师横行霸道、嚣张狂妄,堵在了人家家门口,不让渔民出海打渔,甚至把舰船驶进了人家家里晃悠,不给五百万两银子,谁也不准下海捕鱼,就在陆地上呆一辈子吧。 一开始别是他们几个臣子,就是陛下也是一头雾水,大唐水师远在泉州,什么时候跑到倭国海边去了? 还三四艘战船,怎么可能呢?会不会是认错了啊,或者其他人冒充的呢? 但当倭国使臣拿出了一张,光着膀子,只穿着一条裤子的独眼龙兵士的画像后,上官仪五个臣子顿时的倒吸一口凉气,甚至差点儿晕厥过去。 李治更是脸色涨红,看着那画像上嚣张狂妄、长发随意飘散,流露着一股睥睨下气势的独眼龙,不是李弘还能是谁! 那个不孝子,不是在杭州呢吗?不是正跟李素节、李上金游览风景名胜呢吗?不是正在暗中调查李敬业等人吗?怎么一转眼就跑到海上去了? 而且除了李弘的画像外,就连崔知辨、李淳风,还有一个面生的年轻人的画像,都是站在船头,正在指点江山般,每个人的脸上跟神情,都被倭国人画的惟妙惟肖,那就是充满了自豪跟霸气的样子! 三人都是李弘的臣子,此刻主子出了事儿,或者是事情败露后,他们要是再不通风报信,可就不会有人通风报信了。 而且今日看陛下的样子,可是气的不轻啊,这……幸好太子殿下不在身边,如果在的话,三人敢肯定,太子殿下被一顿胖揍肯定是跑不了的。 三人思索着东宫里该找谁合适的时候,某人的龙爹正气哼哼的抓着几张画像,背着手,在连铁战战兢兢的陪同下,往后宫蓬莱殿走去。 离得老远就听到了公主殿下跟皇后开心的笑声,不知道母子两人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是不是可以让陛下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一些呢? “儿臣李令月、李旦见过父皇。”李令月仰着一张瓷娃娃般漂亮白皙的脸蛋,乖巧的看着一脸怒气的李治,行礼道。 胖子李旦这段时间,自从上次被人从宫外抓走后,就没有再出过宫,被武媚看管的那叫一个严苛! 李治看着两个的,再想想让他怒火中烧的太子,李治恨不得掐死太子殿下,令立他人为太子。 丢人啊,这简直是把脸都丢到了倭国去了,成何体统!大唐还如何以德服四夷?还如何靠仁治理德,让万国前来拜贺? 高兴不起来的大唐皇帝,看着听话、乖巧的皇子跟公主,只好在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拍了拍公主跟皇子的肩膀。 “陛下这是怎么了?”武媚奇怪的看着李治,如今正是盛世太平之时,无论是西边还是东边,或者是北边,现如今都是一副太平。 唯独南边稍微有一些乱象,但不过是一些的乱象,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个皇帝操心,何况太子殿下如今早已南下,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唐就将真正的进入太平盛世了,这怎么陛下还一脸闷闷不乐、怒火中烧的样子? 看着李治不理会的坐下后,旁边乖巧的李令月,漂亮的眼睛转了转,便知道可能父皇跟母后有要事儿相商,于是拽了拽胖子李旦的衣服,两人行礼后,便匆匆跑了出去,免得被波及到。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旦,在跟着李令月跑到荷花池后,这才有空问道:“你跑什么啊,父皇过来了,还没有问话,你就急着要出来,不怕父皇不高兴啊。” “笨死了,父皇已经不高兴了,咱们留下的话,不准还要被父皇训斥一番呢,不跑还等什么?”李令月人鬼大,看着父皇的神色,心中隐隐已经猜到了,父皇这次发怒,怕是与皇兄李弘脱不了干系。 “真的假的?皇兄远在江南,怎么可能惹父皇生气呢?”李旦听到李令月的猜测,将信将疑的问道。 “我是猜的,又不知道准不准,但我觉得有七八成的把握是真的,自从皇兄离开长安,前往江南后,父皇哪不是乐呵呵的样子?而且听过了秋收后,要去泰山封禅呢,我们还能跟着去看看呢。但现在,父皇突然间沉着一张脸跑了过来,你想想,如今朝堂之上,有哪个臣子有胆量,把父皇气成这样儿?”李令月眨动着明亮的眼睛,开动着李旦的思维道。 “是啊,朝堂之上,能够让父皇如此生气的,好像还没有人吧?但万一是六皇兄或者七皇兄呢?或者是宗室其他人也不定啊。”李旦想了想,还是觉得远在万里之外的五皇兄可能性比较,毕竟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惹到父皇。 “笨死了,他俩还有宗室,如今谁敢惹父皇生气?再了,父皇生气成这样,一定是大事儿发生了,凭他们两个加上宗室,怕是也不可能惹得父皇生这么大气的,所以,如今大唐啊,怕是除了五皇兄,没有人敢、能让父皇跟母后如此生气了。”李令月仰着秀气的下巴,骄傲、得意的分析道。 “好吧,就算是你的对,但希望母后不要生气就好,不然的话,等会儿回母后那里,心里总是不踏实的。”李旦缩了缩脖子,自打莫名其妙的被绑架后,现在胆子则是越来越了。 而且原本的罪魁祸首,所有的大大、公公母母的鸡,都被李令月送给了御膳房,每次李旦吃鸡腿的时候,心里都是难受的觉得鸡腿真好吃。 他的研究还没有彻底搞明白,但研究的对象,却一只一只的近了他的肚子里。 两个人儿在荷花池旁,在宫女、太监的陪同下,在心里祈祷着母后不生气的时候,他们的母后已经在蓬莱殿内,气的双手直哆嗦,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是清晰可辨! “胡闹!岂有此理!他怎么不上,怎么不跟太阳肩并肩去啊!这个李弘,简直……简直……。”武媚看着那睥睨下、不可一世的画像,恨不得把人从画中揪出来暴打一顿! 李治看着暴怒的武媚,脸上表情疑惑的道:“怎么不上,怎么不跟太阳肩并肩?这……此话何意?” “气急了妾身是,这是李令月没事儿李旦的话,不想气急之下被妾身不自觉的用上了。”武媚脸上一愣,闪过一丝尴尬的道。 “你没下旨立刻召他回长安?”武媚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急忙岔开话题问道。 “人在海上呢,怎么下旨?等旨意到了倭国,怕是人已经又跑回江南了。”李治无奈的叹口气道。 当初就不该放他去江南啊,当初的那么好听、那么孝顺!自己跟皇后便不长记性的轻易的相信了,完全忘了当初人家征战安西时,那不听话的德行了。 十一道圣旨啊,一道接一道的催,都没把人催回来,最后浪了四年多五年才回来。 现在更了不得了,飘到海上去了,怕是一百一十道圣旨下去,也是石沉大海般得不到一丝的回应了。 571 武媚吃醋 武媚同样拧着眉头,李治的话不无道理,等圣旨到了倭国,而后再送给李弘,怕是李弘都已经不知道在海上飘到哪里去了。 如果前段时间,李弘给自己看的地图,那世界如果真如李弘所画那般的话,大海那么大,甚至比陆地还要大很多,这拿着圣旨,上哪里找他去?还真成了大海捞针了。 “您不会承认了这是大唐……大唐的太子了吧?”武媚心谨慎的把独眼龙的画像铺平,看着那让她可恨有可爱的孽子,脸上都替李弘的举动,感到有些尴尬的问道。 不过在心里,却是看着那一副画像,暗暗评头论足道:“看样子好像又长了点儿个儿啊,多霸气的样子呢。” “唉……朕差一点儿就承认了,多亏当时张柬之把朕的话拦下了,画像看不太清楚画中人是谁,大唐人口这么多,想要确定难度太大了,以这个为借口给糊弄过去了。”李治摇头叹气道。 “这张柬之倒是机灵,当年李弘没来由的提拔他,也不知道看上了此人哪一点儿,不过这么多年来,在礼部倒是干的有声有色,帮着李弘倒是挽回了不少大唐,因他这个太子差点儿丢失的礼仪、德治。”武媚想了想道。 这几年大唐盛名依然流传,依然能够让万国拜贺,能够继续以礼仪之邦为主与万国交往,完全是这个张柬之的功劳。 要不是张柬之鞍前马后的帮着李弘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现在啊,恐怕大唐就要被周遭番邦外国孤立起来了。 “那又能如何?如今这事儿怎么办?人家都跑到长安来告状了,在人家家门口欺负人家,要收捕鱼税,还那是大唐的大海,不是倭国的大海,这……这这简直就是强盗、无赖嘛,大唐的脸面,都被这个孽子丢尽了。”李治气的只能无奈的重重的捶了下桌子,怒道。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倭国前些年是与我大唐为敌过,但人家已经以示修好,甚至还想要继续派遣唐使来我大唐,但却被他拒绝了,那么他这一次打到人家家门口,是为了什么呢?”武媚冷静过后,开始思索李弘的真正用意。 这子向来不会随意行事,每一步每一个决定,都有着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这次与倭国相距如此遥远,他不远万里的打到人家家门口,到底想干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造了那么几艘破船,耀武扬威去了吗?你我每人罚了他那么多银子,包括众朝臣,甚至连他自己门下的臣子,都觉得如此耗费巨大财力,造了这么几艘战舰,是得不偿失、劳民伤财的决定,所以就跑到人家家门口,一是震慑人家倭国上上下下,二是告诉朝堂之上,这些战舰并不是劳民伤财、花费巨大的无用之物。” “哦,对了,他不是还打算让李淳风大航海吗,是从丢失的那本百度奇书上,找到了其他作物可以令百姓果腹,是那些作物,比现在我大唐应有的作物,亩产要多很多呢。” “纯属胡八道!我大唐地大物博、资源众多,哪里还有其他作物是我大唐没有的!简直就是欺君之罪!”李治冷哼了一声,不满的道。 但武媚的表现则是更加的淡然了,淡淡的瞟了一眼李治后道:“那可不一定啊,就拿您现在屁股底下这棉垫,还有冬日里您盖的被子,这在以前我们大唐有吗?如果不是他发现,我们现在不还是一到冬,几层几层的棉布衣服往身上加?这如今呢?只要是稍微富裕点儿的人家,都能穿上这跟白云似的松软的棉服过冬,每年不知道少冻死多少百姓呢。” 李治被武媚一顿辞,的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于是手一挥,蛮横道:“那也不行,就算是要什么大航海,难道就到倭国去找了?倭国如果有,当年还至于跑到大汉朝,找那水稻的种子移植到倭国?明倭国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东西,他就是闲的,为了那几艘破船,跑过去得瑟去了。” 武媚看着李治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却是生出了看好戏的想法儿,等李弘回来了,这对父子要是在言语上打起来的话,自己这个皇后,是该帮夫君呢?还是该帮最最疼爱的儿子呢?或者是两不相帮,看他们父子俩吵架,岂不是更加快活? “不行,那您就下旨把他召回来就是了,实在不行,就下旨,不回来就罢黜他太子的位子,看他敢不听。”夫妻多年,李治的脾气秉性早就被她摸的透透的了。 所以她知道,这时候的李治,不过是因为大唐的声誉,以及李弘的太过于胡作非为的行径而生气的。 要让他彻底罢黜了李弘的太子之位,他才不愿意呢,好不容易自己这个太子如此英明神武,大有当年先帝之风范,不单是他,也是大唐的福分,他才不会舍得罢黜呢。 而李治接下来的反应,如她所猜想的一摸一样,只见李治眉毛一挑,惊诧的道:“那可不行,一码事儿归一码儿,弘儿也不过是行径顽劣了一些,又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责,岂可以罢黜太子之位来威胁他?那样会伤了李弘的赤子之心的。” “那您跑到我这里来一番怒气冲冲的话是要做什么?心中有气无处可撒了?拿妾身撒气?您大可以前往那重建好的吴王府啊,去找她们撒气去啊,还有萧氏那个狐媚子也在,您怎么不去找她们啊,您拿我撒什么气啊?哦,我生的就怪我了啊,要不是您,我生的出来这么不懂事儿的太子吗?妾身只是掌管后宫,一不管朝堂,二管不到那吴王府的别墅……。” “你看你看,弘儿的事儿,你怎么又扯远了?弘儿是你生的,我不找你相商找谁相商?你还我,我现在都怀疑,在你心里,到底是他李弘重要还是我重要?每次提起李弘,你都是护着他……。” “那是因为他是对的,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为他自己的太子之位考量的,都是我大唐社稷,以及大唐的黎民百姓考量的,我不支持他,朝臣都反他,难道你忍心让他一个人孤立无援?哪一件事儿弘儿是为自己考量了?今年举行的武举,浮屠营的兵士,没有一个及第,为什么,因为李弘怕有人三道四!所以他们的成绩一律不作数!花一点儿钱建造几艘船,他花户部、工部才多少银子?他那太乙城,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我跟您,没有一个帮过他,但如今呢,太乙城一年上缴多少银子?我们手里讹他的钱,足够他再建造好几艘了,但人家李弘什么了吗?不还是手一挥,想要多少给你多少钱?自从十岁当户部尚书,十四岁征战安西,十九岁前往辽东救驾,二十岁前往倭国,他做的哪一件事儿,是为了他自己,不都是为了大唐,为了下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他可曾贪污过一分钱?他那东宫,是最后谁拍板建造成这样的?如果按照李弘的想法,不就是几间宫殿就完事儿了?为了你萧氏,为了你跟她,还有那两个高句丽、新罗的女子……。” “停停停,起来没完了,我又没要罢黜弘儿,是你的可是。” “你可以罢黜,罢黜了我们就呆在后宫,哪里也不去,总可以了吧?您是皇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儿,下谁人敢忤逆您……。” “你这……扯的远了吧,我不就昨日里去了一趟,这些日子,哪不是在蓬莱殿陪你?宣政殿我哪住过?” “那又如何?住在妾身的蓬莱殿,谁知道心思是不是早就飞出了宫里,想着那几个狐媚子了。” “我……。” 李治气的不知道该什么,如果他告诉武媚,到现在为止,自从萧淑妃搬到吴王府后,跟在皇宫九仙门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到现在,也不让自己碰一下,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嘲笑自己笨! 但出于男人的面子,李治便把武媚无根据控诉的这一条罪状,给认了下来,不然的话,给皇后听,还不得让她嘲笑一个月。 在皇帝跟皇后,因为后宫的事情以及他的事情为起因,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某人正在甲板上晒着太阳,喝着美酒,吃着烤鱼,悠哉悠哉的等候着倭国同意的三百万两银子。 三艘战舰在绕了四国岛足足快要一个月后,倭国的皇帝,武皇,终于架不住臣子的请饶声,放弃了在伊势继续扩大建造斋宫的想法儿,改为了把银子赔给上国大唐人。 美哉美哉的某人,在被一只秀脚连踢了两次后,才缓缓回过头,看着那个已经名存实亡的伊势斋宫的斋王,懒懒的问道:“浅海叶子,有事儿吗?” “我不叫浅海叶子,我是大来皇女,不是浅海叶子,我不接受你的赐名,你不要骗我,大唐的太子殿下,不可能是你这一副……德行?”大来皇女眉头紧蹙,这个名字虽然好听,但不是自己的名字,所以她不会接受的。 “为什么不接受?这个名字很好听,我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哪怕是给你父皇赐号,他都应该接受的。”李弘看着大来皇女,学着人家用生硬的唐话道。 “你……我就是不接受,没有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李弘继续学着大来皇女的强调,成心气人家的道。 572 圣旨 而就在两人因为名字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博多港里出现了大量的倭国兵士以及臣子。 李弘拉着大来皇女的手,快速的从第一层甲板处,跑到了楼船第四层上方,这些日子一来,大来皇女早就把自己身为斋王的事实,给抛到了脑后了。 而且,就算是此刻不被人家牵着手,前些日子在海里,甚至那夜自己被他呼噜声吵醒,自己被他抱在怀里,在床上睡了一宿后,自己这个斋王的身份,早就名存实亡了。 就算是自己回到倭国,见到父皇,自己还有何脸面,继续担任纯洁的斋王这一重要的皇家职位?又如何处在斋宫进行自我清修? 所以,此刻被李弘拉着手跑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在站在了最高一层甲板上,望向海港时,她才突然间把自己的手,从李弘温暖的大手中抽了出来。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李弘一手提着大喇叭喊道,身后立着无法无,以及旁边的大来皇女。 “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请你接旨。”港口上一个倭国臣子,恭敬的捧着一道大唐圣旨,高声喊道。 李弘心中一惊:怎么回事儿?父皇的圣旨怎么就到了倭国了,竟然由倭国臣子给自己宣读圣旨? 不对啊,最近没有看见有人出海啊,这圣旨是怎么到达倭国的? “无法上岸,去把圣旨拿过来,验验真伪。”李弘对着无法道,而后便看着无法快速的走到最低甲板处,放下一艘猛冲后,快速的往港里头驶去。 看着无法离去后,李弘这才带着思索的意味,眯缝着眼睛看向旁边的大来皇女:“你出海不会就是为了向大唐皇帝求情吧?” 不出李弘所料,大来皇女仰起高傲、秀气的下巴,淡淡道:“不错,就是为了向大唐皇帝陛下求情,希望大唐皇帝陛下能够收兵,以维护两国多年来的友好关系。” “你你爹怎么想的,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退兵了吗?你以为我们是大唐的水师吗?我们要是不是呢?”李弘没想到这个娘们竟然隐瞒了自己这么久,自己曾经也思来想去过,逃跑的那几人到底是何人,其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思来想去,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绕过自己,跑到长安求情去了。 “除了大唐,谁的水师可以这么强大,谁的兵士可以这么顽强英勇……。” “别带高帽子,不好使儿,吧,你们打算给多少银子,我们不可能白跑一趟吧,何况当初我们的一艘船就是沉在了你们倭国附近,上面好多黄金都被你们……。” “胡八道,子虚乌有,你这是无赖,那就是一条空船,我们倭国水师赶过去时,已经沉没了,只看见了一根桅帆而已,而且人我们能够救的都已经救上来还给你们大唐了,哪里有黄金了!”大来皇女气呼呼的反驳道。 这个强盗、无赖,把这子虚乌有的事情挂在嘴边,什么大唐失去了万两黄金,全部被倭国百姓抢走了,不把钱交出来,就永远不离开。 谁不知道他是在胡八道,整个倭国的黄金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他嘴里三两头,变来变去的黄金数目多呢! 一会儿万两、一会儿十万两,甚至有一次变成了百万两黄金,他怎么不全世界的黄金都是他大唐的呢! 看着气呼呼的大来皇女,丰满的胸脯上下剧烈起伏着,李弘斜眼看了一眼,立刻又被大来皇女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 “现在有了我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了,发现你变得理直气壮了啊,不过你以为一分钱不给,我们就能离开吗?” “无耻、贪婪、无赖、恶心,为什么我们要给你钱……。” “因为我的船沉了啊。” “不是我们弄沉的。” “那你们也得赔偿损失。” “不赔,一分钱也不会赔你。” “不走,一步也不会离开这里。” 两人大眼瞪眼,互不相让,就想看看谁能撑到最后,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但这时无法却脚步匆匆的跑了上来,看手里拿着圣旨公瑾的样子,便知道这封圣旨看来是真的了。 “拿过来。”李弘放弃了瞪向大来皇女的目光,粗暴的接过圣旨扫了一眼上面的遣词造句,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假冒的圣旨。 毕竟,父皇好久没有这么“亲切”、“和蔼”的给自己下过圣旨了。 李弘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龙爹真是不给面子,骂人要不要骂得这么难听啊,好歹这圣旨还要经过外人之手才能到自己手里,就不能收敛着一点儿吗? 再了,家丑不可外扬,您如此骂自己的太子,让倭国臣子看了,人家心里会怎么想啊。 真是的,欠妥当、欠思量啊,这圣旨很没有诚意嘛! “你们什么时候走!”大来皇女看着这个无耻之人呆呆的望着圣旨,但明显心思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想来是见到了他们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后,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吧。 于是洋洋得意的大来皇女,见李弘茫然的回过神看着她的时候,轻松的道:“放心吧,只要你们现在就撤兵,我会请求我父皇,在感谢你们大唐皇帝陛下时,对你们加以美言的,就你们很听话,接到圣旨后就立刻离开了。” “谁告诉你我们要撤兵了?你你是大唐通,难道就没有听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吗?对了,那帮鬼子有人看过这份圣旨吗?”李弘不屑的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大来皇女,想起圣旨这个迫切的问题,急忙问道。 “这……公子,应该……没有吧?末将也不是很清楚,他们没。”无法有点儿为难,殿下让自己查验圣旨真伪,自己必然是看内容了。 对于上面的内容他自然是知道写了一些什么,而且甚至不用查验圣旨的真伪,就看上面的话,就知道这圣旨一定不会有假。 毕竟,这种形式的遣词造句的圣旨当初在安西就接了不少,如今东宫里放着的圣旨,大部分都是这种大同异遣词造句方式的圣旨。 大来皇女听到李弘的话,眼睛顿时瞪的大大的,走到李弘跟前,仰头看着李弘,不相信的问道:“你确定你不撤兵?这可是你们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抗旨不尊,是要被杀头的!” “要砍早就砍了,不会到现在还让我活得好好的呢。嗯嗯嗯……无法立刻给李淳风、张翌、崔知辨下令,三艘战舰联合继续往北,前往难波港,他姥姥的,竟然敢在背后告状,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李弘条件反射的回答了大来皇女的话后,便思索着对无法道。 “是,公子,末将这就去。”无法看了一眼有些花容失色的大来皇女,噔噔噔从楼梯口走了下去。 “喂!你为什么不撤兵?为什么要北上?你想干什么?”大来皇女看着李弘冲那个手下下令后,就眉头紧皱的转过身看海港去了,连理会都没有理会他,于是急忙跟在身后急急问道。 “这是你们打报告的后果,对你们打报告的惩罚!看你们还敢不敢向我大唐皇帝陛下乱告状!”李弘拍了拍栏杆,看着大来皇女有些焦急、难以置信的神情,冷哼道。 但现在,让他感觉到棘手的事儿,龙爹这次看来真是发火了啊,原本以为自己下江南后,在乘船到倭国,应该不会被龙爹跟龙妈知晓的,没想到,自己人没人告状,竟然被倭国人告了一状,这回去之后,怕就有些棘手了,龙爹会怎么训斥自己呢? “你真不怕被砍头?抗旨不尊,在大唐可是重罪!这些我都懂的!”大来皇女烦不胜烦,巴不得李弘赶紧离开呢。 “我问你,向大唐皇帝陛下求情,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爹……父皇的主意?”李弘目光紧紧盯住大来皇女的美丽的眼睛,看着里面自己的倒影问道。 “你管呢?总之你们的皇帝陛下让你撤兵是真的。” “这么看来是你爹的主意了,行,没有五百万两白银,别指望我撤兵。” “你……这是我的主意!”大来皇女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了这个无赖的处事风格,那就是到做到,不怕地不怕,恐怕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的事情,于是只好屈服道。 “你的主意?浅海叶子啊,你这可是胳膊肘往外拐啊,你怎么能坑害你的主人……。” “我没有胳膊肘往外……不对,我不叫叶子,还有,我是大来皇女,是倭国的公主,不是你的奴婢!更没有胳膊肘往外拐!”大来皇女快气死了,一不留神就差点儿上了他的当。 “那谁让你出这种馊主意的?你以为你向我大唐皇帝陛下求情,然后我们就会离开?做梦吧你,因为你愚蠢的计策,将会让爹多付出五百万两白银,你就等着被你父皇砍头吧!”李弘背靠在栏杆处,对于身后倭国臣子顺风传来的话语声,连理会都不理会,只是冷笑着看着浅海叶子。 573 战争的发起者 原来,在李弘率领船队到达倭国海岸时,大来皇女刚刚视察完,建造新的斋宫伊势后回到了京都,听到了让朝野上下震动的消息后,便偷偷带着人前往海边观察了大唐的水师船队。 因为其是被她父皇任命的斋王,在绘画上有一定的造诣,毕竟,照大神的画像,还需要她这个斋王,在沐浴斋戒后,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来绘画的。 所以她便偷偷的描绘出了三艘巨舰的情形,而后回到京都后,在她父皇愁眉苦脸时,便提出了派人前往大唐求情大唐皇帝陛下的策略。 在她看来,这些水师封锁大海,显然就是不想让倭国发生的事情,走漏风声然后传到大唐去,很有可能是这些水师私自行动的,大唐皇帝陛下,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水师去攻打倭国了。 于是武皇在面对在自己家里横行无忌的无敌巨舰,在没有其他计策的情况下,只好勉强同意了大来皇女的这个计策。 而任命谁去前往大唐,如何躲避大唐水师的跟踪,就成了他们纠结的问题,最后依然还是大来皇女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有可能一出海就会丧命的任务。 于是接下来的两,偷偷观测了大唐水师的动向后,发现了其规律后,便在两艘巨舰南下北上时,另外一艘巨舰往濑户内海海峡最窄处收缩时,打了个时间差,偷偷的驾船跑了出来。 只是没料到,海峡外出海的博多港外,竟然还有一艘大唐的楼船停靠在此,本想趁着晨曦海上的薄雾避开楼船的监视,但不想最后还是被发现。 虽然最终把求情信送到了大唐,但三艘战船近五百人,竟然最后回来的,就只有那三个送求情信的使者,就连大来皇女,如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还有画像?”李弘差点儿从栏杆处折下去! 自己这段时间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光着膀子光着脚,披头散发皮肤黝黑,如果不是一身结实的肌肉跟棱角分明的面庞,照镜子时,李弘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昆仑奴了。 大来皇女笑意盈盈,得意洋洋的点着头,她很喜欢看这个冒充大唐太子殿下的大唐将领,被她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 “是我穿衣服的时候还是没有穿衣服的时候?”李弘突然间问道。 “你……去死!”大来皇女一跺脚,没踩到无耻之人光着的脚丫子,倒是一只秀脚因过于用力踩在甲板上,踩的脚底板生疼,而后倔强的忍着脚痛,往船下走去。 “喂,你生什么气啊,我又没是前两日你撞见我洗澡的那次,何况那次还是我吃亏了好不好吗?都被你看光了……。”李弘没想到一没穿衣服的事儿,这鬼子竟然一下子就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事情来。 “混蛋,你去死!”大来皇女满面羞红,气哼哼的使劲踩着楼梯往下走,仿佛那楼梯就是那个嘴无遮拦之人。 前几日真是衰到家了,本想趁好长时间没看见那个混蛋,正好跑进船舱内偷偷的洗个澡。 也怪她自己大意,进去之后就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等脱的就剩下一条亵裤,胸前的肚兜都已经解开拿在了手里时,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可恶的面孔,赤裸着的身子滴答着水滴,从里面浴室方向走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大来皇女惊吓的都忘记了,把胸前一对挺翘诱人、如遇细腻的白兔遮挡住,两点儿甚至在她尖叫时,跟随者胸前的白兔在轻微颤抖。 而某人则是淡然的擦拭着身子,而后穿上裤子,毛巾搭在肩膀上,路过以肚兜挡住胸前旖旎风光的大来皇女时,甚至还不屑的道:“又不是没看见过,你叫唤个什么劲儿,我都让你看光了,你看我什么了吗?真是气!” “滚,你给我滚!” 大来皇女被这人无耻的样子气的浑身发抖,听到那让她无地自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的话,当即顾不得自己还手捂着肚兜了,伸开双手就要去推那人,只是刚一伸手,肚兜就掉到了脚下,立刻又引来了那无耻之人,对着自己胸前摇头啧啧称叹。 于是大来皇女便只好穿着亵裤,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捂在胸前,龇牙咧嘴的怒骂着,让李弘赶紧滚。 也正是因为此事儿,大来皇女如今只要听到没穿衣服几个字,立刻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一蹦老高,凶神恶煞的就想扑过来跟李弘拼命。 三日来,没能劝服李弘撤兵的大来皇女,窝在船舱里看着那船舱内的一副字画默默发呆,但外面却突然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顿时让她一惊。 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舱门处拉开舱门,看着众多兵士竟然都在往各自的位置奔去,不由得大惊失色,难道父皇率兵准备与大唐水师开战了? 但我们有那么多战船吗?十年前被大唐水师大败,乃至全军覆没,整个倭国都没有像样的战船了。 如今这几年,好不容发展了一些战船,但前段时间,又被那可恶的人率领着仅仅三艘战舰,就打得自己水师损失了少一半战船。 难道现在父皇打算倾全倭国之战船,要跟大唐水师在海上决一死战吗? 想到这里的大来皇女,立刻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身后的舱门甚至都来不及关,变向最上层的甲板处跑去,哪里站得高、看得远,海上好几里距离外的情形,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而且那可恶的人手里,还有一个能缩近远处事物的东西,拿着那个,甚至能连好几里外,船上人的样貌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等她跑到最高的甲板处时,便看见那伟岸结实、充满了累累伤痕的后背,一头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手举着那个缩近远处事物的东西,正在仔细的观察着。 大来皇女静静的站在楼梯口,望着那伟岸结实、充满了霸气威武的后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别看平时没个正形,但一旦正色起来,身上便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了一股让人心悸的气势,像是掌控下苍生生死的气势。 “出港。”李弘放下望远镜,看着朱雀号打出的旗语,而后淡淡的下令道。 不错,三艘巨舰把倭国人逼急了,如今正集结他们全国之力,打算在海上抗击大唐水师。 龙舟缓缓的驶离港口,刚刚沉醉在李弘背影发呆的大来皇女,感受到船剧烈的晃动外,一下子便被惊醒了,随意的看了一眼海面,只见脚下的船正在缓缓往外走。 “喂,你要干什么?”大来皇女急急冲到李弘跟前,看了看远处模糊的三艘大唐巨舰,有看看面色平静的李弘,急忙问道。 “备战啊。”李弘看了一眼大来皇女,淡淡道。 “备战?什么意思?”大来皇女心中一惊,父皇不会真打算以卵击石吧? 大唐虽然只有区区三艘战舰,但这三艘战舰,完全是无敌的存在啊,无论倭国有多少船只飘到海上跟他们作战,他们都能毫不费力的,给其击沉的。 是的,不论多少,哪怕是倾全国之力余下的二百艘战船,也不是眼前这三艘巨舰的对手的,因为自己的战船,根本没办法接近人家,就被人家打沉没了。 李弘歪过头,看着大惊失色的大来皇女,愣了下道:“你爹发狠了,要跟我大唐水师,要跟本太子玩儿硬碰硬,懂了没?” 大来皇女此时已经没心思顾及爹跟父皇这个名词了,只是突然拉着李弘的手臂,急急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们会死的,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何要迎战!” “你以为我愿意?你爹又不愿意给钱,而且也不愿意赎人,都了你在我们的船上,但你爹不听啊,就是要决战啊,完全置你的死活不顾啊……。”某人痛心疾首、替人家惋惜的道:“不过话回来了,你真是你爹亲生的吗?他这么不在乎你?” “我当然是我爹……是我父皇亲生的!”大来皇女差点儿着了李弘的道儿,气的跳脚辩解阻止道:“你不可以与我们开战,他们都会死的!这是很残忍、残酷的,你忍心吗?” 李弘耸了耸肩,无辜的道:“战争是你们率先挑起来的,当年不就是你们率先挑战被大唐保护的百济,而后与我大唐开战的?” “但……那都已经过去了,已经成为了过去,而且我们已经战败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再次挑起战争?”大来皇女欲哭无泪,无力的看着神色平静的李弘,喃喃道。 “哦,战争是你们想要发起就发起,你们不打就不打?你咋不上呢,谁规定的战争就得由你们了算呢?你们强大了,就想着侵略他国,你们弱了,就想起来和平是全人类的共同目标,凭什么要让你们来做主呢,凭什么就不能是我们大唐挑起战争,凭什么就不能是我大唐趁你们弱的时候,收拾你们呢?谁规定只能由你们挑起战争啊?” “我……倭国没有土地,我们需要土地,我们四面环海,如果……如果……。”大来皇女看着李弘坚定的神色,差点儿跪在了李弘面前。 “我大唐土地大多了,但是大海太少了,所以为了我大唐百姓以后捕鱼能够丰收,我也要侵略一点儿大海,把它归到我大唐管辖范围内,明白了吗?这个世界不是你们了算,也不是我了算,是由强者了算,如今我就是强者,所以……这个世界,由我了算!”李弘道最后,又是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异常坚定的道! 574 战争的目的 三艘巨舰缓缓的驶出了濑户内海外海的出口处,而后三艘战舰缓缓跟在大唐龙舟身后,保护着龙舟缓缓驶向了稍微远一些的海岸线处,随即四艘战舰便停靠在了那里,等待着战机,等待着倭国战船的倾巢出动。 色渐渐昏暗了下来,海面上众多倭国战船,密密麻麻的从濑户内海出口驶了出来,而后呈扇形般,向大唐的三艘战舰跟一艘龙舟缓缓逼近。 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海面上,荡起一片片的金黄,金黄色的海面,金黄色的战船,在余晖的照耀下,都仿佛带着一丝丝的圣洁跟神圣。 随着时间的推移,倭国战船从扇形又开始无声的变阵,像是濑户内海众多的岛屿一般,化整为零,变成了像是一座座岛般。 最少的十几艘战船呈战斗队形排列,最多的甚至达到了三五十艘,呈现一个方阵排出攻击阵型。 如同一个个大不一的岛屿般,缓缓的在海上飘移着,甚至能够隐约听见一点儿战鼓的声音,如同雷声一般,轰隆隆的在海面上响起。 “殿下……。”崔知辨神色凝重,只有他放弃了朱雀号,跑到了龙舟之上,跪在了李弘跟前。 “想什么?”李弘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同样是神色凝重。 大来皇女一直跟随在李弘身侧,此刻听到乘船过来的大唐武将,尊称身边被自己拽着手臂的人为殿下,像是触电般立刻松开了手,而后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弘,棱角分明的侧脸。 “殿下,臣……臣请求您弃船,前往朱雀号也好,玄武号也好,或者是您的夫诸号都好,但是这艘龙舟,已经无法再待下去了。”崔知辨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时不时望向海面上,密密麻麻倭国战船的动态道。 李弘张开双手,感受着海面上湿润的海风,喃喃道:“今夜怕是要有一场暴风雨啊。” “所以臣斗胆请求殿下弃船,这艘龙舟……。”崔知辨没再下去,远处的际边,铺盖地的乌云,像是一头让人无法想象其到底有多庞大的野兽般,缓缓的从海相连处,正向这边蔓延开来。 “所以停止战争怎么样?我可以告诉我父皇,让他停止战争的。”大来皇女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看着不知何时,竟然一身杀气的李弘,请求道。 “你觉得你父皇会在那密密麻麻的战船上吗?”李弘斜视了她一眼,便把目光放向了身后更远处。 “殿下,这艘龙船行动笨拙,如果想要保住它,除非您现在就立刻撤离,但如今……暴风雨即将到来,怕是就算躲开了……。” “不必了,立刻命令所有兵士前往朱雀、玄武、夫诸号上,沉没龙船!”李弘当机立断道。 他心里对于龙船的寓意,倒是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在崔知辨等将领心里,沉没这艘龙船,完全是不祥的寓意。 但如果不沉没它,等一会儿与倭国战船海战起来,这艘战船一旦被包围,其笨拙的机动性,就将使它置于敌人的铁球之下。 “是,殿下,臣这就去安排。”崔知辨如得到了最想要的圣旨一般,立刻开始命令龙船上的兵士,开始转移,包括龙船上一些名贵的东西。 “你知道吗,我们倭国勇士,是不怕死的,就算是你用三艘我们无法企及的战舰来对付我们,我们也会毫不怯战,会跟你们同归于尽的!”大来皇女看着李弘放弃了这艘她带了很多时日的龙船,想要继续劝服李弘,立刻撤兵。 “谁告诉你大唐兵士就怕死了?沉没这艘龙船,只是不想因为暴风雨来临后,拖了我大唐其他战舰的后退,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忘了告诉你,大唐战舰不是三艘,而是五艘!”李弘冷笑了一下,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让大来皇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而后,大来皇女便看见,在这个真假没有搞清楚的大唐太子殿下目光所望之处,一个黑影缓缓向这边落下来。 “什么意思?”大来皇女看着李弘满脸杀气,心却如坠冰窟般,喃喃问道。 “大唐常言四圣兽,如今朱雀、玄武在此,你觉得逢此大战,其他两圣兽会不来吗?”李弘蹲下身子,捏着大来皇女秀气性感的下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朱雀、玄武,不曾看见青龙、白虎,你……你们有五艘这样的巨舰?”大来皇女彻底坐在了地上,仰望着半蹲在甲板的李弘,惊愕的问道。 “孺子可教也,你猜对了。”李弘一伸手,赤裸着的手臂处,一只原本在空展翅高飞的巨大飞禽,竟缓缓落在了他赤裸的手臂上。 刚刚被李弘钓上来的鱼,在李弘松开大来皇女秀气的下巴后,拿起一尾鱼搁在手里,任由那眼神与外形吓人的海东青,在他手里叼啄着。 整个龙舟在崔知辨的指挥下,快速的撤离着所有的兵士,而水手却被李弘留在了船上,左右两舷处,各自放着三四个蒙冲,准备在龙舟快要被倭国战船包围时,水手们用来逃离用的。 “你还要干什么?”大来皇女在甲板上爬向李弘跟前,摇晃着李弘的手问道。 “钓鱼自然是需要鱼饵,这艘龙舟便宜你们倭国了,可以成为你倭国水战史上,显赫的功绩了,出去也会很威风不是,可是击沉过我大唐的龙舟啊,厉害吧?”李弘甩开大来皇女的双手,解开海东青爪子的细管,拿出里面的信件看了一眼,然后便扭头大海的西边。 昏暗的视线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远处隐隐约约的能够看见两个巨大的物体在向这边移动,而巨大的物体之间的距离,在越来越靠近龙舟时,则是越来越远。 “你真要一举灭掉我倭国的所有战船?你为什么要挑起战争?为什么要残害无辜的生命!”大来皇女此刻是真的慌了,不时凝神看看远处模糊的两艘巨大的战舰,而后又不时看看她们倭国的战船游弋在海面上,缓缓向这边驶过来。 “没办法啊,我大唐需要这一战啊,我大唐需要克服对大海的恐惧,我大唐需要用勇气挑战未知啊。华夏民族想要永远屹立于强国之林,想要永远富强,我们就必须征服大海,必须相信,在海洋上,我们的战舰,会同我们陆地上的骑兵一样,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李弘看着大来皇女凄惶的神情,有些沉重的道。 华夏民族上下五千年间,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到过海洋会给人类,给国家带来什么样的财富,一直固步自封,做着世界中心的梦想,虽然期间有多次确实成了世界的中心。 但那辉煌在历史的长河里,就像是烟花一般璀璨而又短暂,无论是西班牙、葡萄牙、英格兰等国,它们在殖民统治时代,把自己的实力,鲜明的刻画在了人类历史前进的步伐中,同时,也把全世界的财富,全部掠夺到了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博物馆。 而华夏民族呢,就算是素有海军强大之称的大明,也不过是靠着朝廷、商人的嗅觉,用自己的物品换取世界的财富,给世界留下的不过是华夏民族的惊鸿一瞥。 从来不曾真正征服过世界,征服过大海,也从来不曾从大海,从他国得到过真正的财富。 就像西班牙、英格兰、葡萄牙那般,靠着强大的海军,掠夺着全世界的财富资源。 而这也是李弘这次主动挑起战争,挑起对倭国战争的最终目的,那就是通过这一战,让唐人在海上,也像是在陆地上一样,充满了自信与骄傲,愿意面对未知大海带来的种种挑战。 同样,也希望通过这一战,让倭国彻底的敬畏、害怕大唐,害怕华夏民族,甚至在未来的时间,变成大唐的第十一道! “为了你的民族未来富强,为了你的国家永远昌盛,你就要牺牲倭国百姓的性命吗?你不觉得残忍吗?你这样会遭谴的!你会为你的残酷付出代价的!”大来皇女站起身子,仰头直视李弘的眼睛,这一刻,他相信这个无耻之人,就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了。 虽然这个人依然是看起来吊儿郎当、没有个正形,但身为君王的人,哪一个不是疯子?哪一个不是狂妄自大?哪一个不是心中充满了征服世界的梦想? 哪怕是父皇,当年在没有当上皇之前,在皇叔在位时,不也是极力怂恿智皇发动对百济的战争,以此用来掠夺土地,以此来试探大唐的底线,好为自己青史留名时,在史册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是百姓吗?哪一个是百姓?你指给我看看!他们不是你们倭国武装起来的兵士吗?如果如今我唐弱,你倭国强,那么他们对我大唐而言,就是刽子手,就是恶魔,对不对?面对百济的毫无还手之力时,你们不也一样下得去手嘛?”李弘拉着大来皇女的胳膊,依然站在龙舟的最高甲板处,指着昏暗的海面上,那若有若无的灯光问道。 “不一样,他们是被迫的,他们不站起来反抗,倭国就会灭亡。” “所以我为了保险起见,在敌人还未强大时,就打败它,省的它强大了,还要我更加费事儿,不是?”李弘嘴角抹出一丝杀意,冷冷的道。 而后拉着大来皇女的胳膊,走下了甲板,往前来接应的夫诸号上行去。 (ps:不好意思,今就一更了,我得好好琢磨下如何写海战,希望把这一战写的热血一些、激烈一些。请大家担待。谢谢!) 575 夜 海面上的风越来越大,阴沉沉的乌云铺盖地,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一般,从远处的海平面上空翻滚而来。 巨兽一样的乌云密布在际,一声声的怒吼时不时在隐藏的云层里,轰隆隆的咆哮着。 海风吹打在人脸上,仿佛实体一般,让人脸生疼,眼睛同样在海风的狂暴下,很难睁开。 大来皇女被李弘放开的胳膊,依然有隐隐的痛感传来,自从登上夫诸号后,那一股就像吹打在身上的风一样凌厉,又带有窒息感觉的压迫战意,便开始在她周围浓厚的蔓延着。 冷酷的杀意、无情的战意,甚至比那海风还要让她感到真切,仿佛就像是紧紧包裹着她的躯体,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整个人像是被压缩在了狭的空间内。 颤抖着的身体感觉着夫诸号,就像是隐藏在远处云层中的野兽一样,缓缓的潜行在海面上,时刻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倭国战船。 带有唐字的风灯在战舰甲板上凌乱无序的飘荡,夫诸号两侧的朱雀号、玄武好的唐字越来越,渐渐的,只能在李弘拿起望远镜后,才能看见那唐字。 “战争的胜负因素,向来讲究时地利人和,今日谁也没有占据这些因素,如此恶劣的环境,明老都想让倭国覆灭啊。”李弘把一副护目镜递给了大来皇女,而后让大来皇女学着自己的样子,扣在眼睛上后,把两侧的丝带在脑后紧紧系住。 大来皇女按照李弘的动作,把明亮透明的护目镜戴上后,用眼睛感受着海风对眼睛的影响,但无论她如何心翼翼的感受,那风像是不存在了一样,虽然脸上依然被海风吹打的有些生疼,但当她悄悄睁开眼睛,却觉得好像眼前的一切景物,变得比刚才清晰、明亮了很多似的。 背对着风,大来皇女的秀发在背后如狂魔乱舞,刚才李弘所的话,飞快的 便被海风带走了,但她依然是依稀听见了李弘对于倭国的诅咒。 “这是因为海神不愿意看见你们大唐欺侮我倭国,所以才降临如此恶劣的气,让你们知难而退,不然的话,就把你们全部沉没到海里。”大来皇女大声的反驳着。 海风速度太快,从大来皇女嘴里出来的声音,瞬间就被海风带走,这让李弘条件反射性的,想要从大来皇女嘴前把声音给拽住。 没有听清楚到底大来皇女了什么的李弘,无语的摇摇头,而后走到战舰甲板的最前端,身为战舰上的统帅,这里便是他所在的位置。 无论无法无如何劝导,李弘都只是坚决的摇着头,并不会因为海上气恶劣,而跑到船舱里躲起来。 何况,如今海面上的风和浪都是越来越大,虽然这里依然还属于近海,还算是海岸线的一部分,但近两三米高的海浪,已经开始让战舰在海上准确的航行,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甲板上的水手们,控制桅帆以及掌舵的等等,包括在船舱里的兵士、李弘、无法无,都在腰间绑上了一根又粗又重绳子。 大来皇女摇摇晃晃的在甲板上站立不稳,李弘挥手让她离去也不肯,倔强的看着李弘,倒是颇有一番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 无奈之下,李弘只好拿起还剩下的一副绳铐,双脚用力站稳在甲板上,一把拉过大来皇女,而后把那根粗重的绳子系在了大来皇女纤细的腰肢上。 绳子的另一端,只见被李弘拿起,绑在了甲板上矗立着的一根齐腰高的木桩铁环上,无法无也是同样施法,把自己的绳头绑在了另外两个木桩的铁环上。 李弘把自己的绳头,与大来皇女的绳头绑在了同一铁环上,而后毫不理会大来皇女在风中的反抗,搂着大来皇女的脖子,在其晶莹剔透的耳垂边大声喊道:“感觉站不稳了就保住这根木桩,实在不行就自己绕着木桩转几圈,这样你就不怕摔倒在甲板上受伤了。” “轰……哗……。” 一个迎风大浪从船头处飞了上来,顿时甲板上一片湿滑,无论是李弘,还是被他搂在怀里的大来皇女,或者是无法无,此时像是被老当头泼了一大盆水般,顿时变成了落汤鸡。 “啊……。” 大来皇女吓了一跳,刚才耳朵还沉浸在李弘嘴边的热气中,但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这些奇怪木桩的作用,冰冷的海水便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看着护目镜里那嗔怪的眼神,李弘懒得理会她,转身再次面对船头站定,手扶着前方的一个高台,看了看旁边的传声筒,而后把嘴对着传声筒下令道:“准备战斗!做好个人保护措施!” 随着李弘的声音从传声筒内消失,脚下的甲板便感受到了船舱内一阵巨大的动静,震的甲板仿佛都在活动。 又是一个大浪从船头冲了过来,李弘傲然挺立,任由如幕般的海水把自己卷入其中。 而身后的大来皇女又是一声尖叫,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李弘的后腰,不等李弘回头,左侧前方又是一个巨浪袭来,比刚才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前浪还要大上不少。 海水则是更加的密集厚重,就像是一堵墙向他们砸了过来,轰一声,船头不受控制的,被海浪拍打着向右方突然间倾斜。 站在甲板上,仿佛感觉整个战船在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横了过来似的。 后方的掌舵者同样是被前后浪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还在调整方向的兵士,想不到左侧突然拍打出一个更大、更厚、更重的水墙,所以当他正奋力的转舵时,被那一个巨大的浪花一冲击,船舵顿时反向转了过去,一下子把他摔倒了另外一侧,砰的一声,撞在了脚下的甲板上。 好在腰间有绳子保护着他,才不至于把他甩进大海,但即便是如此,被甩在甲板上的兵士,一时半会儿也处在眩晕状态,摇摇晃晃的艰难的想要立刻爬起来。 不过好在,掌舵之人不止他一个,在他被甩出去后,另外一个兵士便立刻接管了船舵,顺着浪花的力道,在战舰拐了个九十度的弯后,才重新彻底控制住了船前进的方向。 黑红色的铁球在海面上一闪即逝,加上海风的缘故,不等铁球在风中冷却,就被滔巨浪拍打而灭,但即便如此,还是让李弘吓了一跳。 刚才一番与风浪的对抗,让他差些忘了观察倭国战船的位置,而此时,看着空中一闪而沒的铁球,立刻背着身后的大来皇女,弯腰对着传声筒喊道:“左舷舱处前方四百步距离,重弓弩发射!” “右舷正前,火绳弩发射!” 随着李弘的话音快速的消散在传声筒跟海风里,远处突然间传来如打雷一般的响声,随后便看见火光四起,远处一艘倭国战船船体处,瞬间炸裂开来。 而船舱里通红的熔炉,竟然在倭国战船随着被海浪抛起、落下时,从船舱中固定的位置飞了起来,接着又是轰一声,熔炉倒置喷出一条巨大的火舌,与海浪瞬间撞击在一起。 火舌被海浪吞噬,但船上其他没有被海浪扑灭的火光,却依旧照亮着海面的四周。 海面上疾风吹过,着火的甲板在空中飞舞,神奇的躲过一朵海浪的浪尖,竟然飞向了另外一艘倭国战船。 战舰随机发出弓弩,但可惜因为其力度并没能阻止着火的甲板飞向他们的战船,火烧连营一般,巨大的甲板正好砸在船舱上。 不过是几息的时间,那艘被砸中的倭国战船,瞬间也被火苗燃烧起来,整个海面瞬间一下子变得亮了起来。 随着海风的助势,甲板上的倭国兵士,不等引水救火,海风便带着火星点燃了一些人的衣服。 远处,如同野兽一般默默注视的朱雀号,在崔知辨的下令下,冒着巨大的危险果断下令张满桅帆,逆风而行。 船舱一侧的舷窗,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打开,随着海水的灌入,七根火绳弩带着一丝弱的火光,从船舱内的弩机上被发射了出去。 这是一次无准确目标的射击,只是因为火光照亮了海面,而倭国战船又是联合作战,便给了崔知辨一赌命中率的机会。 七条火绳弩不受海水的侵蚀,依然是带着一丝丝的花火,在轰雷雷的雷声越来越接近上空时,像是贴着海面飞射了出去。 “七中三。”崔知辨把耳朵贴在传声筒处,里面传来的闷闷的,稍微兴奋的声音。 “漂亮!”崔知辨直起身子,在船行走之字时,拿起望远镜快速望向远方火光减弱的海面。 而就在此时,船头开始缓缓顺势而下,船头的三个舷窗无声的打开,三支火绳弩渐渐升起到与舷窗同样的高度,微弱的火光照耀下,闪烁着冰冷无情的杀机,瞬间迸发而出。 “三中一。” “降半帆,后撤,逆风而上,争取占据上风位置。”崔知辨不给船舱内攻击手调整的时间,在战舰减速的同时,再次命令其发射火绳弩。 而后对着另一条传声筒,对舵手等下令,快速抢占在倭国战船因躲避火光四起的甲板时,留出的巨大空档,争取从空档出穿行而过,占据上风位置。 576 海战 狭长的海面通道上,朱雀号迎风破浪,原本巨大的舰船,在浪涛汹涌的海面上,如一叶孤舟般渺,上下起伏的飘零在海面上。 海风越来越大,浪花越来越高,原本结实紧凑的船体,仿佛在大自然的威力下,在强行逆风航行中,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在下一刻就会散架一般。 桅帆因为原本张满的帆降落了一大半,在逆风中并没有被折断,但同船体一样,同样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甚至就连脚下的甲板都开始有些松动,下一刻好像桅帆就要连着甲板一起,被强大的海风吹落进大海里。 船体两侧的舷窗,如几个巨大的黑洞一般,随着海水的灌入而继续倔强的张开血盆大嘴。 “发射!”模糊的声音从传声筒再次传入船舱,两侧打开的舷窗,同一时间各发射出了七支火绳弩,射向两侧侧风向朱雀号包围过来的倭国战船。 “五支哑火,两支失去目标。” “无哑火,两支中目标。” 传声筒传来深沉的稳重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十四支火绳弩只命中了两支,而显得有些颓废、丧气。 如此恶劣的气条件下,能够命中目标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至于哑火不哑火,如今已经不是崔知辨要考虑、要纠结的事情了。 “重型弓弩,三连射!抛石车连续发射,在到达上风之前,无比射出所有巨石!”崔知辨颤抖着海水浸透的胡须,身上的衣服黏在身上,已经分不清楚除了海水之外,是不是还有汗水。 “减重!发射巨石!”船舱底部传上来的声音,送达到了甲板的尾部。 与此同时,尾部四个抛石车的杠杆,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下方绞盘的作用下,被拉伸到了最大的限度,巨大的石块从船舱两侧,同样在绞盘的运送下,快速的放到了抛石车上。 而后随着一声发射,巨大的石块在侧风的干扰下,无目标的飞了出去,至于命中了乌黑的大海,还是那倭国的战船,此刻没有一个人会去关心。 海面上的滔巨浪,对于大唐的五艘战船的影响力是巨大的,自然,对于倭国战船的影响,就是毁灭性的了。 李弘显然并未着急在暴风雨来临前,歼灭倭国所有的战船,而是依然游走在外围,在朱雀号穿越那倭国战船露出来的狭长通道时,舰船一侧的七个舷窗同样是被打开。 只是,在李弘的命令下,却是从左至右,依次发射着火绳弩,七支火绳弩只瞄准一个目标依次发射,在强劲的海风干扰下,刚刚脱离舷窗的火绳弩,就斜着飞了出去。 “呼……呼……呼……。” 海风强劲,发射出去的火绳弩的速度同样不甘示弱,同样带着风声飞射而去,第一支火绳弩与目标战船擦肩而过,火绳弩劲力强大的弩尾,在磕了一下倭国战船的船帮后,减缓了速度,竟然幸运的在落海之前,砰的一声炸开。 就在爆炸声响起又迅速被海风吹散的片刻之间,第二支火绳弩便准确的命中目标,砰的一声,倭国战船的船舱顿时冒起一股带着硝烟味儿的黑烟,而后一团火光亮起,瞬间又被海水扑灭。 “张帆、前行。”李弘把嘴巴放在传声筒处大喊一声,满意的看着两支火绳弩造成的杀伤力。 利用海风的强劲,每一支火绳弩瞄准的都是倭国战船的船首、或者是船尾,而与此带来的便是,瞄准船首的火绳弩或者重击弩,往往会击中船尾,瞄准船尾的往往会击中船首,或者是差之毫厘的,万分可惜的掉进了海里。 海风中夹杂着的惨叫声、呼救声转瞬即逝,无论你如何用耳朵捕捉,海风中传来的惨叫声,都像是从悬崖峭壁的另一端隐隐传过来一般,飘渺以及不真切。 也像是在久无人住、夜黑风高、草高林密的深宅大院内,人处在屋内,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鬼啸、风啸声一般。 已经在李弘身后,随着舰船的颠簸起伏,被颠簸的迷迷糊糊的大来皇女,狼狈的趴在甲板上,纤细的腰肢上的绳子,已经与那结实的木桩紧紧缠绕在一起,这才让她不至于在风疾浪高的海面上,被颠晕过去。 但当她透过护目镜,看着火光闪烁的霎那间,海面上的一片狼藉,一口气加上海风无孔不入的钻进口腔,差点儿给她呛的背过气去。 虽然只是短短的瞬间,但她已经看到了散落在波涛涌动的海面上甲板,包括一些正在水面上挣扎着的倭国兵士,无助的脸上写满了呆滞与麻木,面对时刻能够吞噬他们生命的大海,显得是那么的凄然、落寞。 “你个刽子手,还不赶紧下令停止进攻。” “轰”一声,大来皇女的声音淹没在爆炸声与海风里。 看着跟前那坚实、可恶的背影,大来皇女恨不得扑不上去要死他,但紧紧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绳子,让她一时半会儿连站立起来都没办法站起来,所以只能望着那坚毅的背影咬牙切齿。 “无法,发响箭!” 李弘话音刚落,船头的一朵大浪立刻向他浇了过来,冰冷的海水顿时让他又是一个透心凉,身后的落汤鸡猝不及防,被海水从头浇了个透,接着又是发出一声没人理会的尖叫声。 李弘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已经马上就要飘到头顶上,那厚厚的云层,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就在头顶上空不远处响起般。 而就在那铺盖地、让人感到渺、无助的云层内,竟然还时不时的伴随着短暂的刺眼的亮光,以及那啪啪的响声。 “风雨雷电,这尼玛是谁集齐了七龙珠还是怎么着?”李弘无奈的怒骂一声,海面上的风暴、雷暴、闪电、倾盆大雨,哪一个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甚至想过撤退,但看着在如此恶劣、残酷的气环境下,如果能够联手大自然一起全歼倭国战船,那么以后,大唐水师在倭国心中的形象,便会变得如神似魔,会让他们从股子里、从灵魂深处感到敬畏,从此永远的认为,大唐水师不可战胜。 当然,前提条件是,在全歼倭国的不到两百艘战船后,自己的五艘战船能够全身而退才行。 响箭发出带着一丝沉闷的气息,在大海上响起,而后像是四面八方同样响起了隐约的响箭声音。 “扬帆!冲进去!”李弘怒吼一声,同时也像崔知辨一样下令,抛石车无目标的发射巨石,只要往前砸就行。 为了减轻战舰的重量,发挥它们灵活、机动的优势,不光是崔知辨、李弘如此做了,张翌、李淳风,还有青龙号、白虎号也同样是如此,在响箭发射升空后,五艘战舰竟然统统占据了海面上的上风位置。 五艘战舰或是横在上风口,或是直对下风的倭国战船,但不管如何,五艘巨舰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他们彼此在危险时,能够照应彼此了。 “杀!”李弘再次大喊一声,像是震动了头顶上空不远处的厚厚云层一样,在他话音再次刚落时,豆大的雨滴就开始泼水一般,从厚厚的云层中钻了出来。 轰隆隆的雷声、噼里啪啦的闪电声,像是为五艘战舰助威,也像是在阻挠人类继续相互残杀般,在头顶上空响起,时不时还会出现炸雷一样的声音,震动的海面像是都在跟着沸腾。 湛蓝色的闪电如巨大的树杈划破际,瞬间照亮了整个海面,让所有人的视线,突然间变得明亮清晰起来,但紧紧一瞬间,整个海面又恢复了漆黑一片。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像是雹子一般,让人脸生疼,哪怕是带着护目镜,眼前依然是模糊一片,海水与雨水混杂着,让人根本无法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五艘巨舰以夫诸号居中,朱雀、玄武居左,青龙、白虎居右,像是海上推土机一般,开始随着头顶上方厚厚的云层,轰隆隆的雷声,亮如白昼的闪电,开始向倭国的战船推进。 巨石在风雨中裹挟着让人胆寒的凌厉威势,在闪电点亮空的瞬间,像是凭空出现在了倭国兵士的头顶。 “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倭国战船原本就很脆弱的船体,在经过几番巨石的饱和攻击后,留下了一片狼藉与散落的甲板,包括落入水中拼命挣扎、呼救的倭国兵士,都被毫不留情的五艘大唐巨舰,无情的碾压了过去。 原本一层一层的倭国战船,在大唐五艘战舰,以及雷声与闪电的双重攻击下,迅速的减少、快速的迸散,甚至因为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拍打,自身就已经开始往海里沉没的迹象。 “劈啪……卧槽!”李弘急忙扭头,尼玛,中奖了! 夫诸号上最大的一根桅帆,突然间被闪电击中,而后带着半帆的帆布,轰然折断掉进了海里。 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船一下子像是不受控一般,原本还能随浪航行的夫诸号,变成了与海面巨浪相反的两种力道开始碰撞。 “掌舵!”李弘大吼一声。 他知道,这个时候,怕是掌舵之人已经被打翻进大海里了,要不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好在,无法无二人一直下盘沉稳的站在李弘身后,看着李弘猩红的眼神向他们叫喊一声,顿时一个转身,穿过一个巨大的海浪,竟然完好无损的跑向了船尾处。 看到这一幕的李弘,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掌好舵,控制好方向,再加上一丝丝的运气,或许还能够与汹涌浩瀚的海浪做朋友,还能够顺势就势的继续航行,不然的话,继续拧着跟巨浪碰撞,不出一刻钟,这艘夫诸号非得给拍散了不可。 (ps:别较真儿暴风雨还是雷电,我也知道不可思议,也没在这种情况下坐过船,估计这种情况下坐船的,恐怕都喂鱼了,大家看个热闹就好。) 577 夜来香 巨大的石块在李弘头顶,迎着风雨飞过,噗通噗通的落入到了大海中,或者是砸在了倭国战船上。 电闪雷鸣之间,漆黑的夜色忽明忽暗,大自然在海面上肆无忌惮的发挥、炫耀着它那人类无法抗拒的巨大威慑力。 如同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像是走进了狂风暴雨充斥的地狱之中,大来皇女坐在甲板上,护目镜上一片模糊,但还是能够感觉到头顶如飞蝗的大唐武器,毫不留情、残忍无情,就像是这暴风雨一样,势不可挡的向他们倭国战船飞去。 重弓弩通体由金属所制,时不时能够看到,在从五艘巨舰被发射出去后,不等靠近倭国战船,便被闪电击中而后落入到了大海内,亦或是当插入到倭国战船船体后,弩尾处突然间闪烁着蓝色火光,而后船体便无声的冒出一缕黑烟,一个大洞便出现在了船体上。 火绳弩如今不止在夫诸号上失去了作用,其他四艘舰船之上的火绳弩,同样是失去了其爆炸的威力,此刻发射出去,就如同其他重弩一样,在海水跟雨水的冲击之下,彻底哑火,失去了爆炸的威力。 砰一声,李弘抹了一把护目镜上模糊的水印,而后急忙转头望去,便正好看见无被船舵砰的一声巨响,反弹了出去,腰间粗如儿臂的绳子,竟然从中间断开,无弓着的后背砰的一声撞在了船舷上。 噗……一口鲜血从无嘴里喷薄而出,只是不等落向甲板便与海水、雨水融合,就飞快的消失不见。 弓着腰痛苦的无,一只手紧紧抓住船舷一侧,防止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下,被战舰从甲板上扔到海里去。 无法在无第一时间被弹出去后,甚至是连看他都没有来得及看无一眼,下盘用力扎稳在船舵前,两只手臂肌肉突起,青筋渐露,双手紧紧的握住船舵,心翼翼的控制着。 李弘心有余悸的再次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跟海水,看着跟虾米似的无痛苦的从甲板上缓缓爬起,不得不下令让余下的四只桅帆全部降落。 大自然带来的这一切威力,不单给李弘的夫诸号造成了不的损失,同样,其他四艘舰船也是有不同程度的损毁,但总体来讲,倒是不影响继续在海面上征战。 而倭国战船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本身他们的船抗风抗浪的能力就远远不如大唐战舰,加上被五艘战舰抽冷子命中攻击,此时此刻,原本近二百艘的全倭国水师战船,余下的也不过七八条船了。 雨势越来越大,轰隆隆的雷声如野兽怒吼般不绝于耳,劈啪的闪电照耀整个空的同时,自然也照耀了海面上,狼藉的海面上漂浮着众多死尸。 而随着散落的甲板上依然插着的重弩,在被闪电劈中,翻起巨大的浪花同时,一些在海面上挣扎、惨叫的倭国兵士,七窍之间仿佛冒出了一股黑烟,而后便直挺挺的沉入了海水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待再次浮上来时,已经是如死鱼一般,僵硬的漂浮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甚至有一些尸体,竟然在海浪滔之时,被扔到大唐的甲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甲板上的水手则是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就像是踢那些从海面上鱼跃上甲板的鱼类般,一脚再次给踢进水里。 “无耻!不人道!他已经死了,为何还要踢进……咳咳……。”海水呛的大来皇女不出话来,玲珑有致的身躯,依然是死死抱着那个木桩,目光之中有痛惜、也有愤恨,但她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死去的倭国兵士,被人屈辱的再次扔进海里。 剩下的七八艘倭国战船,此刻已经被大唐的五艘战舰围在了中间,同样受到严重损坏的巨舰,在海面的涛浪越来越之下,再一次成了海上的主宰。 再次如同五艘巨兽般,无声无息的从四周向那七艘倭国战船逼去,船头的舷窗已经无法关闭,此时依然是打开状态,一道道闪烁着乌黑亮光,让人不寒而栗的重弩,在绞盘的作用下,缓缓升到了窗口处。 海风也越来越,四周漆黑一片,除了浪涌翻转在船舷两侧的声音外,便再无任何声音,越来越平静的海面上,那些浮尸、那些散落的甲板,已经不知道被滔巨浪带到哪里去了。 甚至,无论是倭国战船,还是大唐水师,此时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置身于 大海的哪一个方位。 “不要,求求你,为倭国留下仅存的七艘战船吧,拜托了!”大来皇女扶着木桩在李弘身后站了起来,被雨水海水冲刷了一晚上的脸颊,在一盏新的风灯摇曳下,依然是苍白无比。 李弘望着大来皇女的凄然面容,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到了贞子,望了望那倭国原本的八艘战船,其中一艘正在不由自主的往海面之下沉没,整个船头如今已经有大部分没入了海面下。 “我现在是在帮助你们,帮你们倭国的兵士脱离苦海,如果我不理会他们,他们会死的更惨,会被大海活活折磨死,但如果他们失去了战船,死亡的过程就会短暂一些,自然,痛苦就会少一些。”李弘甩着自己腰间的绳头,淡淡道。 风浪快要停止时,自己原本与大来皇女的绳头,是一起系在旁边的木桩铁环上,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绳头竟然掉落了,而她的绳头,依然是结结实实的绑在铁环上。 大来皇女的疲惫、哀伤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慌,尽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那根绳头上,哀求道:“拜托了,求求你了,放过他们吧。” “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会把仇恨带到岸上,然后告诉他们的子子孙孙,然后再传遍倭国,而后倭国会同仇敌忾的仇视大唐,所以,你觉得我会放过他们吗?”李弘解开大来皇女的绳头,抓着她柔若无骨的胳膊,把她带到身前,看着黑暗中闪烁着稀疏的几点亮光,而后低声道:“发射。” 受伤不重的无,早已经再次站在了李弘身后,听到李弘的命令后,手里的弓弩带着一支响箭,快速的消失在漆黑的际间。 嘹亮、刺耳的响箭声,就像是总攻的号角声,让五艘巨舰上的大唐兵士战意更加高昂,而被围困在中间的倭国战船上的倭国兵士,却是面色惊慌失措,像是预感到了死神的降临一样,甚至有些已经不听指挥的私自跳进了大海,想要逃命。 七艘倭国战船面对五艘大唐巨舰,就像是成人汽车与孩子的玩具汽车比赛一样,其结果不言而喻。 随着李弘的一声令下,到倭国战船在火绳弩爆炸后的火光中再次出现,不过是短短的几息时间,而就是这短短的几息时间,倭国整个国家的水师力量,全部被大唐歼灭在了大海之上,战船五一逃脱,兵士无一生还。 “疯子!恶魔!死神!你是倭国的死神,你是一个刽子手!倭国人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大来皇女费劲的想要挣脱李弘的手臂,但无论她如何挣脱,甚至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脱臼了,那一条被抓住的手臂,依然是被人家无动于衷的抓着。 “从来没想过让你们原谅,你还真有意思你。我要的就是你们倭国上上下下,上至你父皇,下至黎民百姓,都对我大唐充满深深的畏惧感,其他的,我还真不在乎。”李弘恶魔一样的笑容,在大来皇女的瞳孔中间不断的放大,直到她再次无力的瘫倒在地。 鱼肚白的晨光缓缓从东方的海面上升起,平静的大海,把昨夜的一切狂暴、厮杀痕迹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海面依然是如此的美丽,在晨光缓缓升起时,带着一丝丝的希望,照亮着整个波澜壮阔的海面,像是一个新生的世界一般,重新展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已经无力哭泣的大来皇女,依旧呆呆的坐在甲板上,原本美丽的眼神早就失去了那美丽动人的光彩,整个人呈现着一股死亡气息般的寂静。 倭国水师的覆灭、倭国水师的赢弱,大唐水师的胜利,大唐水师的强悍,昨夜里,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那乘风破浪时的雄姿,那面对大海上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地狱环境,依然是勇往直前,依然能够顽强对抗,最终就是海神都无法沉没他们哪怕一艘战舰。 这是什么样的国家?为什么他们会比倭国强大这么多?为什么他们的国家可以那么富裕?他们的人民可以远离战火呢?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 倭国学子前往大唐,大唐从一开始的毫不吝啬,到现在不再接受遣唐使,到底是在隐藏?隐藏的难道就是这些巨舰的知识吗? 朝阳渐渐露出了全部的真容,大来皇女面朝朝阳,一丝丝的暖意,驱赶着昨夜里残留在内心深处的寒意。 继续呆呆的望着那缓缓升起的朝阳,眼神中突然间出现了坚毅的神采,随后,嘴角也露出了一抹微笑,而后开始在整张脸上缓缓绽放,就像夜来香一般,在寂静无人的夜里,绽放出了她最美丽、最芳香的一面。 (ps:热伤风感觉真好,这几老以为能两更,然后没有一次做到,对不起大家了。在此特别感谢“书友冒泡戳”、“墨寶水多多“两位大大的打赏跟月票鼓励!) 578 战后 “殿下,咱们应该往东方前行,前方那隐隐出现的地平线,是百济的海岸线。”李淳风身上衣服破烂不堪,面红耳赤的透露着一丝尴尬,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六分仪,终于在太阳出来后,找对了方向。 面部还带着几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显然昨夜里在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中,他没少在甲板上摔跟头。 看着李淳风脸上的尴尬,李弘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你这个六分仪啊,还没有太阳好使呢,我看那太阳,都知道经过昨夜的暴风雨后,我们现在离倭国海岸线很远了。” “但……但臣并没有以太阳作为参照物,是从六分仪……。”李淳风更加尴尬了,他知道殿下的不对,六分仪又不是测量方位的,而是用来确定自己的自身位置的。 但阳光散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后,远处的海岸线就变得更加清楚了,肉眼虽然不能准确定位自己的位置,但最起码知道了自己如今大概处在哪个位置。 博多港经过一夜暴风雨的洗礼,岸上大部分渔民的房屋已经被暴风雨摧毁,无家可归的渔民们,望着一堆狼藉的木屋,再望望远处风平浪静的海面上空无一物,心中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忧伤。 让他们心里感到轻松的是,多日以来,停靠在自己港湾的大唐霸王船,终于在一夜暴风雨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下海捕鱼了。 忧的则是暴风雨虽然吹走或沉没了大唐的霸王船,但也摧毁了自己的房屋,家园的被摧毁,让他们在欣喜大唐海船消失不见时,不得不忧心着如何重建家园。 呆望着海面与一片狼藉的家园时,突然间脚下的大地传来了震动感,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人数庞大的骑队如旋风一般驶进了港里,而随着人数众多的骑队经过,大批的倭国文臣、武将也匆匆的跑了过来。 “皇驾到……。”低沉怪异的腔调在渔港上空响起,随后一辆巨大的马车,缓缓驶进了渔港最为靠近海岸线的地方。 随着马车里的威武庄严的中年人站在车辕边望向大海,被骑兵拦在外面的倭国百姓,看着那马车上站立的中年人,突然间全部跪下行礼。 中年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焦虑,望着一望无际、空无一物的平静大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才对着百姓与平民令所有人起来。 “陛下,还没有我们水师的消息。”一个武将快速跑到马车前,搀扶着他们的皇,名为大海人的陛下,走到了海边,望着海面忧心的道。 “再等等看吧,昨夜里海上急风骤雨,显然与大唐一战,不可避免的被风浪吹向了深海处了,希望能够给我们带来好消息啊。”倭国皇大海人,看着旁边的臣子道。 左臣村国男依神色依然焦虑,看了看皇陛下另外一边的右臣,声道:“陛下,如果我们大败大唐水师的话,您需要亲自修书一封给大唐皇帝陛下,如今大唐强大,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这一次战败,倾力再来犯我国,我们不一定……。” “不必着急,昨夜里风急浪高,有海神助我们战胜大唐,想来以后大唐想要再次进攻我们,也会好好掂量掂量的,先迎我们的功臣良将回去再。”大海人自信满满的笑了笑。 自己倾全国水师之力,二百艘战船,面对大唐的三五艘战舰,如果还无法取胜的话,简直就……太不过去了,这可是会成为倭国永远的耻辱的。 右臣和饵部君低着头,身为与皇陛下一同推翻弘文皇大友皇子的重臣,他一向看事喜欢从最坏处做打算。 所以当大海人的目光转向他时,低着头的和饵部君便喃喃道:“皇陛下,如果我们未能取胜怎么办?全军覆没怎么办?与大唐同归于尽怎么办?是不是真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对他们进行赔偿?” “你认为我们会败?”大海人有些惊讶,二百艘战船,难道还打不赢大唐三五艘战舰? “不知道,就算是我们赢,怕也是惨胜,如果大唐不顾一切,短时间内再次派兵来袭,我们拿什么抵抗?难道还要让他们再次从濑户内海峡,驶入我们腹地耀武扬威?”和饵部君抬头,神色凝重,看着大海人跟自己的同僚村国男依道。 “你认为呢?”大海人微笑着不答反问道。 “中国曾有过几个以隐忍谋略而闻名遐迩的厉害人物,最后他们都取得最终的胜利,韩信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孙膑受膑刑、黥刑,但最后依然报仇雪恨于庞涓……。” “所以你倾向于向大唐求情、议和,还是赔偿?”大海人威严的眼中射出一道冷光,淡淡的问道。 “臣以为如今您继位不久,该是发奋图强之时,至于跟大唐抗争,我们如今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唯有议和、求情,争取时间、争取让大唐同意我们派遣遣唐使学习他们的文化,而后再来发展我们的水师,如此才能在未来面对大唐时,不像如今这般,被人欺凌到家门口。”对于 大海人森冷的目光,和饵部君毫无所觉,依然是轻轻的着自己的见解。 “皇陛下,臣以为,还是等等看我凯旋之师的情况后,再议计策也不晚,昨夜风高浪急,无法知道战况如何,和饵部君大人向来喜欢从最坏的处境为陛下考虑问题,实属难能可贵,但臣认为应该乐观一些,或许我们的水师能够给皇陛下您一个惊喜呢。”村国男依笑着道,悄悄化解了君臣之间不睦的气氛。 和饵部君感激的看了一眼村国男依,但心里却是仿佛一直压着一块重石,如今海面风平浪静,倭国水师却连个影儿都没有,怕是……不是与大唐同归于尽了,便是被大唐大败、全军覆没了。 想要赢大唐的水师?和饵部君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 毕竟,那三艘在腹地游弋了多日的大唐战舰,一看便是能够应付海上恶劣环境的上好舰船,倭国水师凶多吉少啊。 ‘百度奇书上曾经记载过,大概在一千多年前,那时候我中国并不强大,而倭国却是很强大,于是他们发动了对我们的战争。 而我们最终战败,然后迫不得已的,与倭国签订了很多不平等的条约。’ “条约你都不懂?”李弘奇怪的看着崔知辨,再看看同样一脸求知欲的大来皇女问道。 “还请殿下告知。”崔知辨一头雾水,一千多年前?倭国竟然还强大过?还打败过我华夏民族?怎么可能呢。 “条约就是一系列让双方去遵守的条约嘛,比如现在,等一会儿我们靠近倭国海岸后,一定会见到他们的议和了,还是谈判了的大臣,然后我们本着睦邻友好的关系,写下一些令双方遵守的约定。”李弘舒坦的仰躺在甲板上,感受着徐徐海风的吹拂,闭着眼睛道。 “那……。”崔知辨看了一眼旁边的大来皇女,想了下道:“那殿下以为,如果倭国与我们谈判,议和的话,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简单啊,自然是跟他们讲历史、摆道理啊,把原本是我们的东西,后来被他们占据了的,清楚了,该拿回来的拿回来,如果时间太长的话,那么……可以租借给他们嘛,你比如四国岛、九州岛,这本来是我大唐的国土,只是距离我们太远了,朝廷顾不上管辖、治理,被他们倭国控制了,对不对?上面的百姓时刻盼望着王师归来,我们就……。” “无耻,那些原本就是我们的,什么时候成你们的了?”大来皇女气的脸铁青,实在受不了大唐太子殿下的颠倒黑白,不由自主的出声反驳道。 “原本?一千多年前是我们的好不好,我们后来不是被你们打败了吗?被迫签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然后就被你们抢去了。”李弘睁开一只眼,看了一眼铁青着脸色的大来皇女,痛苦不堪的道,好像一千多年前的战败,让他想起来就无地自容、痛彻心扉一样。 大来皇女丝毫感觉不到他语气里的痛苦,表面上的痛苦在她看来,都是装腔作势,何况,就凭借他一人之言,就否定了四国、九州的归属问题,凭什么啊! “这些都是你自己所言,根本就是无凭无据,怎么能够证明一千多年前,四国、九州是你们的?又怎么证明,我们打败了你们的祖先?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来皇女看着他那一脸欠揍的样子,气的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当然不是我自己所言了,百度奇书上有记载的,清清楚楚的记载着,一千多年前,你们打败了我们,而后我们被迫赔钱、割地,耻辱的把四国、九州两岛送给了你们,而且啊,史书上也曾记载着,是我们先发现四国、九州岛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呢可都。” “你……无耻之极!四国岛、九州岛与我们的本岛同命相连,有我们倭国的时候,那些就一直是我们的好不好!”大来皇女差点儿气晕过去! 还他们先发现的,真是脸皮厚到一定的境界了,那无论是四国还是九州,站在本岛边缘,不用他那个望远镜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要先发现,也该我们倭国自己先发现才对! 579 离去 李弘悠然自得的继续躺在甲板上,耳边是大来皇女为了证明四国、九州原本就是他们的国土,一个人跟神经病似的,站在李弘身旁,背诵着他们倭国的历史,借此来让李弘等人明白四国、九州的主权归属于倭国。 但躺在甲板上的某人,此时已经神游太虚了,在脑海里苦苦思索着,当年鬼子与满清的甲午海战,鬼子到底从满清捞了多少好处。 实实在在的好处,那就是满清赔付给了鬼子两亿三千万两白银,这可是满清三年的财政收入呢。 也因为这两亿三千万两白银,一下子让鬼子在军事上,又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从而一举成为了亚洲、乃至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之一。 除了这两亿三千万两白银,掠夺走的船只、武器、粮食等等,折合下来也是将近一亿两白银。 加上一些有利于鬼子商人的通商口岸的政策,以及割地赔偿,还有莫那两亿三千万两里,莫须有的“赎辽费”三千万两白银,更是让鬼子把无耻跟卑鄙,用到了极限跟极致了。 所以,此时此刻,不管大来皇女如何在他耳边如苍蝇般嗡嗡,都无法打消李弘心里,狠狠的讹倭国一大笔银子的决心。 而所谓的四国、九州,便是他李弘打算学着当年鬼子的样子,让倭国出一笔赎地费用的,再签订一份承认四国、九州乃是大唐国土,租借给他们的协议。 想到这里的某人,躺在甲板上不自觉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个让白纯、武媚等人极为熟悉的笑意,这个时候已经深深的种植在了大来皇女的心里。 所以看着不话的大唐太子,突然间嘴角露出这样的笑容,一下子吓得浑身汗毛都快要竖起来,她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隐隐了解一些,这个笑容只要出现在他的嘴角,那么肯定就会有人倒霉了。 看着那个笑容,心神不宁的大来皇女,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自己的父皇,难道……下一个倒霉的,真的会是父皇吗? 五艘战舰缓缓的从海平面显现出来,站在海边向海上观望,那五艘张满风帆的战舰,就像是从海面上慢慢长出来一般。 在大海人、村国男依、和饵部君以及倭国其他文臣武将,大惊失色、震惊不安的表情下,还有倭国百姓敬畏的眼中,五艘战舰缓缓从海面上驶过来,逐渐把他们的真容全部暴露在了倭国臣民的眼中。 蹬蹬蹬……,大海人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被眼疾手快的臣子慌忙扶住。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二百艘战船,难道一夜之间便消失殆尽了?难道全军覆没了?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是他们出现在我们眼中?为什么?”倭国皇大海人,脸上写满了落寞跟难以置信,两百艘战船,难道就这么没有了?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陛下,现在……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他们的出现,预示着我们大败甚至……全军……。”和饵部君道最后,不愿意再望向那几艘大唐战舰,他们就像是恶魔一样,在自己跟前显示着他们的无情跟强大! 一次次击打着他们的内心,鞭挞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从内心深处不愿意、不敢对视那几艘战舰。 五艘战舰缓缓停驶进了博多港不远处,一艘蒙冲被放了下去,几个大唐的官员跟兵士,正在缓缓往蒙冲上走去。 大海人、村国男依、和饵部君面如死灰,这一刻,他们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已经灰飞烟灭,消失在了大海上。 李弘吹干了字迹,满意的打量着自己列出的几点条约,而后心翼翼的递给了崔知辨。 中间大来皇女几次伸手,想要抢过李弘手里的条约书,但都被李弘警惕的避开了,此刻看着崔知辨收好条约书,而后缓缓走向蒙冲之上,心便跟着缓缓的沉到了海底。 两千三百万两白银的赔偿!可以分四次付清。 大唐水师接管博多港、难波港、鹿儿岛港三港,因两国睦邻友好、多年来相互尊敬、理解,以后大唐水师负责保护倭国渔民、商船在海上的安全。 前提条件是,每年则需要支付大唐驻三港水师,一百五十万两白银的保护费。 崔知辨乘蒙冲快速上岸,把手里的条约书,在确认了大海人的身份后,郑重的交给了大海人。 “你这是犯罪,你知道不知道?我父皇绝不会答应的!”大来皇女粉脸铁青,抢过李弘手里的望远镜,仔细看着大海人脸上抽搐的表情。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有见过父皇,也没有音信寄送给父皇,不知道父皇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以不接受啊,没关系的,海东青已经飞回百济了,如果不答应,不日便会有大唐更多的水师过来,到时候就不只是围困了,我们可是会作为王师,登岸救百姓脱离水深火热之中……。”李弘手里提着一个大喇叭,方便一会儿跟倭国舌人沟通。 大来皇女看着大海人的双手在颤抖,抽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后又变得潮红,突然间一口鲜血噗的从嘴里喷了出来,一下子使得条约书上的字迹,多了一丝诡异跟血红! “我大海人不会答应的!”大海人推开和饵部君递过来的手帕,用袖子抹了嘴角上的鲜血,看着中间那艘大唐战舰怒吼道。 李弘竖着耳朵侧耳倾听,但依然是没能听清楚大海人的是什么,不过从表情上来看,显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看把你爹感动的,看到我的如此替他人着想的条约书,气的都吐血了,不过他到底是感谢我什么呢?”李弘呵呵笑看着银牙紧咬诱人红唇,不发一声,冷冷看着岸上的大来皇女,得瑟道。 “我父皇不会答应的,崔大人服不了我父皇的,父皇的性格,我很清楚,请你让我下船上岸,去服我父皇。”大来皇女掠过耳边的秀发,平静的看着李弘道。 “去吧,我也不指望你能服你父皇,不过呢,我大唐向来是宅心仁厚,你现在对我也没用,可以放你离去了。”李弘似笑非笑的拿过大来皇女手里的望远镜,示意无法送大来皇女下船。 “你……真的放我离去?”大来皇女一惊,神色错愕,没想到这个可恶之人这么好话,竟然如此轻松的就放自己离开,是不是其中有诈呢? 李弘诧异的看着她,愣了一下道:“我什么时候不准许你离开了?” 大来皇女也是再一次愣在了原地,是啊,这个人一直就没有禁锢过自己,自己一直都是行动自由,不曾受什么约束,而且自始自终,从来没有过不让自己离开的! 而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却一直把自己当作了俘虏一样,认为自己是被他俘虏的,已经是他的私人物品了,竟然自觉的遵守着所谓的俘虏规则,简直是……简直是太可笑了。 大来皇女静静的看着李弘平静的面庞,一双美丽的眼睛中,闪烁着负责的情绪,就像她此刻的心里五味杂陈,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大海人,你的侄儿大友皇子,也就是上一任皇,也就是你哥哥智皇的长子,被你刚刚逼死没两年呢,想来还有不少残余臣子,希望追随他们的。所以你不答应的话,我不介意用三五年的时间,再扶持一个皇出来的。”李弘拿着大喇叭,看着崔知辨无奈的摇头,于是冲岸上喊话道。 大海人有没有被李弘的话吓到不知道,但刚刚准备登上蒙冲的大来皇女,在听到李弘的一番话后,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连皇室发生的事情都晓得的一清二楚! “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们,你这是强盗行为!我要上书大唐皇帝陛下,身为上国,不该如此欺侮我们国!”舌人替大海人喊话道。 “好,你去上书吧,不过我警告你,你如果上书我大唐皇帝陛下,四国跟九州,我们不会再租借给你们帮我们治理了,筑紫国我们会另立君主,以后如果你们胆敢进犯筑紫国,就是跟我大唐做对!我们会为了我们的属国,不惜与你们抗战到底!“某人的义正严辞,听的蒙冲上的大来皇女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在船上时,无意间被他套话套走的,比如筑紫国如今并不是很服从父皇的统治,他们还顾念着大友皇子以及智皇的统治。 包括四国岛,如今也是并不是很忠诚于父皇,只是慑于武力,才被迫俯首称臣。 毕竟,父皇登基才不到两年的时间,而且还是父皇逼迫大友皇子自缢而死,四国与九州上的部落,对于父皇还不是很认同,褒贬不一。 自己之所以肩负起建造斋宫,就是为了替父皇洗清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给各地、各势力看到父皇是一个尊重照大神、被神认同的君主。 同样,父皇任命自己为斋王,也是相应的昭告下,自己是被照大神依附的皇女,其目的,都是为了给父皇的正统正名。 但这些皇家秘事儿,都是那那个无耻之人,突然间,竟然好心的陪自己坐在甲板上看夕阳时,若无其事的问起自己,自己便不自觉地作答了。 没想到,这个无耻之人早就在算计自己了,早就开始算计父皇了。 580 谈判 李弘字字诛心,倭国君主大海人脸色铁青,身边的文臣武将噤若寒蝉,远处的百姓却是如蜜蜂般,在李弘的话音刚落后,便开始了一阵的嗡嗡议论声。 “你……你……你……一派胡言!我的侄儿乃是因疾病英年早逝,所以我才不得不出任皇,当年我兄长立侄儿大友皇子时,我就曾向兄长请辞过,想要归隐山林,但被我兄长拒绝了,他希望我能够辅助大友皇子统治我们国家,但妒英才,竟然登基不到一年,就因为处理国事而发病身亡!我今日忆起依然是痛心不已,而你却胡言乱语……。”大海人满面悲戚伤感,一下子就让远处的倭国百姓,暂时安静了下来。 “八嘎,你滴死啦死啦滴,你滴良心大大的坏了!”李弘感觉自己像是上嘴唇长出了胡子一般,出戏的骂道。 “你……。”大海人看着蒙冲上冲过来一个婀娜的身形,竟然忘记了反驳李弘的话语,而是震惊的看着那熟悉的美丽的面孔。 “儿臣见过父皇。”大来皇女看着大海人惊喜、震惊的神情,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中流了出来。 “你没死?”大海人看着走到他跟前行礼的大来皇女,再次震惊的问道。 大来皇女望着大海人,只是无声的流着泪摇头,而后才艰难的扭过头,看了一眼海面上那个站在甲板上,狂放不羁的男子,凄楚道:“父皇,他是大唐的太子殿下……。” “什么?这是真的吗?”大海人心中一震,大唐的太子殿下,竟然率兵亲自出征?这……这怎么可能! “您应该还有接到过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吧,让您派人送给大唐水师吧?”大来皇女不答反问的道。 “不错,几乎每都有,除了给父皇的,就是另外一封密旨,不允许我们打开的。”大海人惊异的道。 “大战前他们的三艘战舰,都接到过您奉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递给他们的圣旨,每一道圣旨,都是给大唐的太子殿下的,也就是站在船头上的男子。”大来皇女心中更加苦涩了。 她在船上看见过那些圣旨,毕竟,每晚上她都是跟李弘同处一舱,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就被人家随意的仍在船舱里,甚至有几道圣旨,他连打开都没有打开看。 而打开的圣旨,每一道上的旨意都是一样的,让他赶紧滚回长安去,但那人从来就没有当回事儿啊。 所以如今父皇想要请求大唐皇帝撤兵,是根本不可能的,大唐的太子殿下不怕地不怕,就是上派来伤害倭国的,没有人能够阻止的,哪怕是昨夜的海神,不也一样没能阻止吗? “有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他身为大唐的太子殿下,难道敢不遵从?难道敢不撤兵?”大海人心中更是惊讶万分,虽然之前最早的一道大唐皇帝的圣旨,便是命令大唐水师撤退。 但后来大唐水师没有撤退,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诚意不够,没有许诺给大唐皇帝好处,加上这两年因为拒绝倭国遣唐使的关系,倭国每年的岁贡也变得越来越少,所以大唐皇帝下令撤兵水师,不过是走一个过场。 “好多圣旨他都没有看,就那么随便的仍在船舱里,甚至连一丝的尊重都没有。”大来皇女心中更加苦涩了,艰涩的道。 这世界怕是只有他敢把大唐的圣旨不当一回事儿,能够随随便便、若无其事的扔到一边不理会了。 别忘了,就是连父皇,在接到大唐的圣旨后,每一道圣旨都是心谨慎、恭敬有加的封存、保管起来的。 “他在船上给我讲了一个典故,一千多年前我们曾经侵犯过他们,并让他们赔偿了很多银子,甚至是割地等……。”大来皇女语气苦涩,艰难的把李弘在战舰上的话语,向大海人复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胡八道,怎么可能?我们何时入侵过他们?什么时候要过他们的钱?”大海人气的差点儿折进海里,指着远处甲板上的大唐太子质问道。 回过头后,看着大来皇女苦涩的面容,大海人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这是无中生有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是? “你什么?他知道我要效仿大唐,也要兴建陪都?”大海人心中更是被大来皇女的话语,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个年头他不过是刚刚有了,希望学习大唐的长安与洛阳,在倭国京都之外,再建造一座陪都。 但这些计划,他还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呢,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真的是神?能掐会算? 大来皇女看着大海人的表情,便知道李弘所言并非是空穴来风,看来是真有其事了,这也难怪人家一开口就要两千三百万两白银了。 这么做的目的不言而喻,那便是让父皇无法建造一座陪都,也让自己无法建造一座规模宏大的斋宫。 “你问问他,我们不需要他们的水师保护,更不需要他们的水师驻扎在难波、博多、鹿儿岛,我们建造自己的水师保护我们自己。”大海人面色更加阴沉了,原本自己想要实施自己理想抱负,让倭国发展到如大唐般强盛的计划,看来被人家摸透了,人家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啊。 大来皇女点点头,看了看崔知辨然后把大海人的话,用唐话重复了一遍。 崔知辨笑着摇头,看着大来皇女跟大海人道:“割地赔款,驻扎水师帮你们保护你们的渔民、你们的海岸线,这是我大唐太子殿下的原则跟坚持,太子殿下决不允许任何人对我们的友邦倭国进行威胁,就像不会允许百济、新罗、高句丽互相争斗一样。所以,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为了皇您的江山,殿下一直有着坚定的信心跟信念,哪怕是倾我大唐之力,也会全力以赴保护你们的安全,保证您的江山稳固的,这点儿还请您放心。” 大来皇女看着侃侃而谈的崔知辨,气不过的瞪了他一眼,刚才了半,等于什么也没,完全是跟那个无赖学来的客套话,没有一点儿实质内容,只有那不容妥协的坚定。 面对大海人的眼神询问,大来皇女也只好原封不动的,把崔知辨的话,一字不落的翻译给了大海人。 大海人面色难看,随着大来皇女的翻译,脸上的表情一直在变化着,直到听完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声的点了点头。 在大来皇女的思维里,虽然这段话等于什么也没有,但大海人却听见了一些对他有用的话,只要你割地赔款、让我们的水师驻扎于此,你的皇之位就会稳如泰山。 如果不同意,那么就会像大唐太子殿下刚才所言那般了,大唐会不介意花费四五年的时间,在倭国另立一位新君了。 比起金钱,大海人自然是更为看重他的皇之位,何况,人家要是另立皇,以他们强大的武力,完全可以在另立皇之余,把倭国的财富统统都搬到大唐去。 所以,两相比较利害关系,孰轻孰重,大海人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一杆秤了。 正如刚才和饵部君所言的几个人,勾践、韩信等,不也是面对敌人的围追堵截,最后卧薪尝胆、隐忍多年,最终迎来了辉煌的胜利? 想到这里,大海人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和饵部君,希望他能够在此时给予自己在决定上的支持。 和饵部君面色平静,看着大海人依然是平静的道:“皇陛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唐水师替我们保护渔民,守护我们的安全,也未尝全是坏事儿,随着时间的推移,想来他们的战舰,也会被我们学到一些。何况……下大势分久必合,大唐也不可能永远的强大下去,这样的太子殿下,想来在大唐也是树敌颇多,只要我们能够争取到派遣遣唐使前往大唐学习的机会,或许可以从谋略上下手,借机拉拢、收买其他官员,而后废黜大唐的这个太子殿下,另立新太子,到时候,不准大唐的新太子看在我们居功至伟的份儿上,这些战舰会有一些成为我们的海上利器也不定。凡事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如今我们唯有按他的路走,才有可能、才有机会强大起来,所以……臣同意。” 和饵部君平静的道,只是道最后,没有把割地赔款等条约出口而已。 一旁的大来皇女听的是若有所思,面对大海人的询问,甚至都忘记了回答大海人的问话。 当旁边的人大声提醒她后,她才从深思中惊醒,只听见大海人对她道:“你告诉他,我们同意了,但是两千三百万两白银,我们四次无法全部给清,给我们十年的时间,一定给清他们两千三百万两白银。” 大来皇女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要求,那个无耻之人会答应才怪了。 但父皇之命,她又不得不遵从,于是夺过崔知辨手里的大喇叭,看了一眼身后她父皇同意的眼神,而后朝着海面上的舰船喊话道:“十年的时间赔偿给你们全部所有的银子,令:你们需要答应我们派遣遣唐使前往大唐学习,只有这一个要求。” “闹呢啊?十年?太长了,一年之内,如果给不清所有赔款……。” “九年。” “我现在就喊人。” “八年。” “让你们的渔民往内陆撤离吧……。” “七年。” “还有三艘战舰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六年。” “我会让他们加速前进的。” “五年,不能再少了。” “让你父皇收拾铺盖卷儿,准备逃命吧。” “你……这个无耻之徒,四年!真的不能再少了!” “让你父皇洗干净脖子,迎接你表哥还是表弟进京都拿刀砍……。” “三年,你如果不让步,我……我……。” “行吧,三年就三年,你们可以派遣遣唐使进入我大唐学习,但每一个人需缴纳一年的食宿费用,一年一个人就……一万两白银吧。” “你为什么不去死!” 581 回国 大海人奇怪的看着大来皇女与甲板上的大唐太子讨价还价,旁边的舌人飞快的给他翻译着,大来皇女与大唐太子之间的话语。 当听到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竟然骂大唐太子去死时,心思敏锐的他,却从这话语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儿。 而两边的臣子,在听到大来皇女竟然理直气壮的骂大唐太子殿下时,吓得下巴都差点儿掉地上。 但努力放眼望去,却见那人影好像并没有发怒,也没有生气,只是通过舌人听到大唐的太子殿下喊话道:“三年之内,如果无法还清你们欠我大唐的银子,那么下次再来友好访问你们,就不是这几艘战舰了,会给你们更多的惊喜的。” “三年就三年吧,陪都与斋宫可以缓缓再议也不迟。”四十来岁的大海人,这个年龄本应该是他意气风发、发奋图强的时候,却因为大唐太子殿下亲自率兵出征倭国,让他不得不选择隐忍自己想要创造的宏图大业。 “不过好在他们答应了我们可以继续派遣遣唐使一事儿,也算是一件好事儿了。”和饵部君苦笑了下道。 虽然能够继续派遣遣唐使一事儿,与割地赔款的两千三百万两白银比起来根本没有可比性,但从最坏的角度打算,也算是对皇陛下的一点点儿安慰了。 “就由你挑选吧,一定要把我们最为聪明的学子派遣到大唐,让他们一定要努力刻苦,把大唐的所有好东西,都要学到肚子里!”大海人嘴唇上出现一排整齐的牙印,甚至还带着丝丝鲜血。 “父皇……。”大来皇女看着神情悲壮的大海人,心里自然是不好受,吞吐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大海人自己的请求。 原本父皇对自己寄予了厚望,希望能够建造斋宫,来平息国内关于父皇的不利言论,但如今因为大唐的巨额赔偿,这斋宫怕是没有几年的时间,是不可能重新建造了。 “你想什么?”大海人慈爱的看着大来皇女,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 这个被他任命为第一任斋王的女儿,这个被神依附、为神降临的女儿,是为自己平息不利言论的关键所在,想来应该还有其他办法,为自己平息国内的流言蜚语吧。 “我……我……。”大来皇女吞吞吐吐了半,就在大海人都快要着急催促时,大来皇女才低声道:“父皇,儿臣想去大唐学习,学习他们的战舰、建筑、文化等一切,儿臣想用几年的时间学到很多,帮助父皇度过这一切的难关。” “他会答应吗?”大海人看着远处甲板上的大唐太子,不无忧虑的道。 “不知道,或许我请求请求他,他便会答应吧。” 大海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大来皇女自己对她期望颇高,如果能够从大唐学习到更多的东西后回来,对于自己而言,更是一大助力! 崔知辨成为了大唐水师驻军倭国的第一任大唐武将,而在李弘的刻意要求下,大海人只好无奈的在海边,当即就宣布了崔知辨为倭国水师元帅。 至于为何是元帅,李弘解释,这样听起来很霸气,更符合你倭国的大国风范。 于是,三艘战舰便被留在了倭国的三个港口,而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将会有更多的大唐兵士进驻,守卫着倭国的海上渔民与倭国的海岸线安全。 大来皇女什么也没有带,甚至连大海人为她临时准备的宫女都没有带,只身一人赖在夫诸号上不下去,什么也要跟着去大唐。 某人无奈之下,只好烦躁的挥挥手,认同了大来皇女前往大唐的要求,只是每年的食宿等费用,从一万涨到了五万两白银。 这让刚刚还心思雀跃的大来皇女,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恨不得再次扑上去咬李弘几口。 “为什么你会答应我三年的请求?就算是你不答应,我们也没有办法的。”大来皇女看着李弘逗弄着甲板上的海东青,坐在旁边问道。 “不是我看你们啊,就你们那个倭国的实力,让你们一年给我两千多万两白银,怕是连你爹都要吃土了,何况……。” 大来皇女举起粉拳,听到他又一次消遣自己的父皇,正要讨个公道时,听到何况二字后,又不得不把拳头放下,想要试探李弘对倭国到底有多了解,于是好奇问道:“何况什么?” “何况你们倭国大部分地方,如今还处在以物换物的处境,钱币流通不过就是你们京都为中心的几个区域,加上豪门富商的支持,要不然,你们跟原始野人有区别吗?”李弘侧头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大来皇女,不屑的道。 “那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你的煞有介事的样子……。” “哦,前几做梦梦到的,不过是把彼此换了个个儿,就像今的情形一样,才是我想的。”李弘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抚摸着海东青的头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有钱?还有,为什么你会答应三年,你一定有用意的,你一向老奸巨猾……。” “两千多万两白银啊,那可不是数啊,如果一下子给我,我除了放进国库,还能干嘛?一下子投放进市场?只会让长安、洛阳的物价不稳定,给我大唐的商业带来一些动荡不安,所以啊,三年的时间,足够我无声无息的把这些钱花掉了。”李弘挠挠头,扶着大来皇女的消瘦的肩膀站起来,懒懒道:“如果你还想继续看夕阳,那么你继续看吧,我睡了,这段时间真是累死我了,攻打你们一个的倭国,竟然还让我们的战舰受到如此大的损毁。” 李弘看着张翌跟李淳风站在被狂风巨浪打折的桅帆前,一筹莫展,显然这桅帆一时半会是无法修复好的,这让李淳风想要回到泉州后,即刻进行他大航海的计划,不得不推迟些日子了。 “你是我们的罪人!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给我们倭国带来的伤痛的,总有一,我会让你们付出同样的代价!”大来皇女也起身,看着那懒散的背影哼道。 “你知道吗?因为你这句话,我会考虑要不要把你们灭国,免得后患无穷!对了,还有,我知道你死皮赖脸的想要前往我大唐的目的,不就是想要偷学……。” “那不是偷学,我是光明正大的遣唐使,我是交了学费的!”大来皇女一想起别人一万两,她五万两的学费,就气的想杀人。 紧紧攥着拳头,看着扭头懒懒的望着她的大唐太子,大来皇女走到李弘跟前,高耸的胸脯都快要抵在李弘的胸膛上了,这才停下脚步。 与李弘毫不示弱的对视着,咬牙切齿的道:“我一定能够想到办法,让我们倭国延续下去的,绝不会给你灭亡我们的机会!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好,有骨气!那我也告诉你,我有生之年的目标,就是把倭国从这个世界上移除,让倭国变成我大唐的国土、疆域!不信我们就走着瞧!”李弘低头看着那充满了不甘跟坚定的眼神,同样正色道。 两艘战舰依然选择了南航线回大唐,虽然南海水域向来以海面环境恶劣著名,但经过上一次的航行,加上李淳风这个有心人的详细记录,包括他与其他学子,在李弘的点拨下,认真的绘制着海图,让这一趟回程,显得比来时要轻松了不少。 众多美丽的岛屿如今还无人问津,每每在夜晚停靠在无人的岛屿时,李弘都会如脱离海水很久的鱼儿一般,在战舰还未靠岸时,就一猛子扎进了大海里。 每每这个时候,大来皇女就会在李弘纵身一跃入海后,出现在李弘刚刚跳水的甲板处,而后看着从水里冒出头的李弘,打击道:“你就是再练,你的水性也不会有我好的,别忘了我们的部族,世世代代就是以海为生的,大海对于我们来,就跟在陆地上一样。” “野子啊,话不要的太满啊,你敢我现在的水性不如以前吗?”李弘脚下踩着水,裸露着结实的上半身道。 身上原本的伤疤,经过这段时日的风吹日晒,因为皮肤过于黝黑的关系,倒是不像从前那般吓人了。 大来皇女这几日已经习惯了李弘给她改的名字,而且就连船上的其他人,也被他蛊惑的,在喊自己时,只能喊浅海姐。 所以大来皇女听到李弘喊她野子时,也不像从前那般生气了,轻蔑的笑道:“你的水性不会有长进的,因为你太笨了。” “那你下来,咱俩比划比划!”李弘在水里叫嚣着。 此时战舰的速度,因为靠岸的缘故,越来越慢,所以李弘可以在水里毫不费力的跟上其速度。 “休想!”大来皇女脸上不自觉的一红,又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被李弘抓住时,这个无耻之徒对自己冒犯。 但不管她如何打心底恨李弘,有一点儿她还是很佩服,这个人贵为太子,竟然因为水性不如自己,这几竟一直虚心向自己讨教,丝毫没有那太子殿下高高在上的架子。 582 行路难 即便如此,李弘哪怕是一路上磨磨蹭蹭、走走停停,到达泉州时,整个航程也不过才用了九的时间。 而且这九内,还有两赶上了暴风雨,但因为有了上一场与倭国海战的丰富经验,加上李淳风对于深海的认识,这一次他们在夜里航行时,竟然没有迷失方向。 同样,两艘战舰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如一叶孤舟般忽上忽下的飘来飘去,却依然能够保持完好无损。 自从那开始,李淳风的心情便变得更加激动了,对于他未来的大航海,更是充满了期待跟满满的自信。 战舰缓缓驶入泉州港,站在船头的李淳风一眼便看到了一艘熟悉的五牙战舰,如今的五牙战舰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个弱的存在。 但不远处停靠在港口里的五牙战舰,看其外表并没有配备什么武器,看起来更像是游船一般。 “殿下您这是……。”李淳风脑海中闪过当初他率领夫诸号、朱雀跟玄武到达杭州时,就曾见过的这艘五牙战舰,心中一惊问道。 “泉州治所我就不去了,杭州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这里由你做主吧,至于你的大航海计划,夫诸号跟玄武号你都可以带走,包括在建的专门补给的舰船,嗯……。”李弘仰头想了想,便继续道:“切记我昨叮嘱你的事情,所有的东西都必须给我带回来!大唐的百姓能不能完全脱离饥饿、灾荒,就看你的了。” 李淳风胡须花白,加上这段时间在海上航行,风吹日晒的缘故,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听着李弘的话,顿感自己肩上的担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很多。 他自然知道,太子殿下如此不遗余力的大力支持自己完成大航海的梦想,不单是为了成全自己对于航海、风力等感兴趣的事情,同样也是为了大唐的百姓着想。 而这完全由太子殿下主导的大航海一事儿里,完全没有太子殿下一己之私,完全没有太子殿下为了自己而刻意做作的痕迹。 “殿下您放心,臣李淳风前半辈子浑浑噩噩,虽然热衷于星象、文等,也写了不少著作,但与现在要做的事情比起来,臣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被朝廷的重用,臣也感觉到了自己该肩负何种责任,更明白殿下对臣的期望,臣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李淳风站在甲板上,面对着李弘隆重的行着大礼誓师道。 “如此最好不过,大唐再过几年,如果没有新鲜事物、没有源源不断的创造力出现,就该走到瓶颈了,到时候怕是所有人都会骄傲自满,失去了继续拼搏努力的动力,那样一来,我们就该被四夷追赶,并缩与我们的差距了。所以,我们必须为大唐注入新的活力,让大唐的盛世更上一层楼,保持我们如今拥有的强大势力,让他们永远也无法赶上我们!”李弘看着如今已经七十多岁的李淳风,忧心的感叹道。 “殿下无须忧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之事儿,臣这一次跟着您开眼界,打了这一场痛快的海战后,感觉好像年轻了不少呢还。何况臣还有理想与抱负,岂肯轻易放弃这轻贱之躯!”李淳风花白的胡须在风吹动下,显得更加稀疏。 “那就再好不过了。”李弘望着舟来船往的港口,看着越来越近的五牙战舰,双手背后,神情之间有些茫然跟忧虑,喃喃念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殿下……。”李淳风有些猜不透,为何殿下突然间吟出这么一首诗赋来,而且看样子,应该还有一句没有出口吧?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你我共勉吧。”李弘拍了拍李淳风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意道。 “殿下,您……要不臣等杭州之事儿稍微平静一些后,再离开……。” “不必,不能因为几个宵耽误了大唐继续开创百年盛世,征战倭国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何况,你留在这里,能有什么用?”李弘笑着道,而后便看见不远处的船舱门口,一个脑袋偷偷摸摸的往这边张望着。 李淳风无奈的点点头,他知道太子殿下心怀下,拥有着连自己都需要仰望的理想跟抱负,但如今杭州一事儿越来越混乱,所以让太子殿下不免有些泄气,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之情,这才赋出了这么一首佳作吧。 大来皇女从昨夜自己与李淳风单独谈话时,就开始鬼鬼祟祟的开始偷听,甚至今日早上,还装模作样、无事献殷勤的跑到自己跟前套话。 但当知道李弘打算命令李淳风航行大海时,大来皇女才索然无味的离去,对于航海她虽然有兴趣,但无奈李弘不会告诉她更多的内容。 所以她猜测着,这个可恶之人,把自己身边的这个老将军放出去,是又打算祸害谁去吗? 还是,是为了对付昨夜他们悄悄谈话的千金公主,还有什么曹王李明吗? 对了,好像还有几个人来着,但是自己没能记住名字,这些人都是自己必须争取的,如果自己争取到反对他的大唐势力,那么就有可能实现和饵部君的计谋呢。 大来皇女靠在船舱边上,毫无知觉的打着自己的算盘,可恶之人嘴里的千金公主、曹王李明等人,应该都很厉害吧?最起码在大唐,应该也拥有一定的势力吧?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昨接到那个海东青的密信后,在了几个人名后,今一早起来,这个人就变得有些郁郁寡欢、神情阴郁了呢。 悄悄在心里头打着算盘的倭国公主,丝毫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她,直到感到耳垂热烘烘的,像是有一股热气呵的自己耳朵痒痒,才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挠一下,只是一伸手便碰到了一张脸。 于是大来皇女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后,吓得立刻蹦起老高,尖叫着向前跑了两步,才敢回头看向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李弘一脸坏笑的正望着她时,大来皇女顿时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模样,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瞪着李弘:“要死啊,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一边一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自己高耸、饱满的胸脯,美丽的双眼嗔怒的白了一眼李弘,只是在大唐的太子殿下看来,这个倭国公主一系列的动作,非但不显得吓人,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昨夜里有些人不就是这么鬼鬼祟祟的偷听别人谈话吗?怎么转眼就忘了自己的恶劣人行径了?”李弘施施然的走到大来皇女跟前,邪笑着问道。 “我没有,我是恰巧经过好不好,我才不稀罕听你们谈话呢,谁知道你又放你手里的大将出去,准备祸害哪个国家,哼!”大来皇女毫不相让,尽最大努力的讽刺着李弘的霸权主义思想! 李弘呵呵笑着没反驳,自己就是要行使霸权主义,最起码让大唐周边的四夷,提及大唐时,都是内心充满了心惊胆战才好呢。 “把你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北上。”李弘看着无法无率领着几个兵士,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在战舰靠岸后,立刻登上五牙战舰北上。 “北上?你不让我见识下你们强大的船坞了?不让我见识下你们大唐的富裕了?”大来皇女一愣,前两日还跟自己吹嘘,大唐怎么繁荣昌盛呢,怎么刚一靠岸,就要带着自己北上,而不是踏上陆地呢。 “看看这船来船往的样子,你觉得你们一个的倭国比的了吗?”李弘指了指其他正在靠岸的船只,除了大唐的商船外,赫然还有其他番邦外夷的船只,拉着一船一船的货物,在大唐市舶司的指挥下,缓缓向岸边靠去。 如今的大唐,已经有了七个繁忙的港口,从南往北依次交州港、广州港、泉州港、福州港、明州港、扬州港,以及登州港这七个大型的港口,每自然都是船来船往,一副热闹的景象。 大来皇女听着李弘洋洋得意的道,心里不由自主的便开始犯着酸味儿,别是其他港了,就是这一个泉州港,已经是让她看的惊讶万分了。 这船来船往、熙熙攘攘的样子,在倭国,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如果……如果倭国也有这般多的商人或者货物该有多好啊,大来皇女心中羡慕嫉妒恨的想道。 但不等她心里的酸味儿消散,另外一股酸味儿又开始在她心底里快速蔓延开来。 就在夫诸号刚刚停靠在岸,她便看见一个仿佛刚刚降临凡尘俗世的美丽仙子,在几人的簇拥之下,缓缓在夫诸号旁边站定。 白衣胜雪的衫裙,如瀑如墨的美丽秀发,精致绝美的脸颊,高挑有致的身材,淡然出尘、仙姿卓约般,静静的站在岸边,正望着……望着……。 大来皇女看了一眼旁边含笑望着那仙子般的女子,心里酸意更浓,不会吧,这个像是仙子般的女子,不会是他的女人吧?怎么可能?也太美了吧! 大来皇女看看含笑的可恶之人,再看看那让她都觉得会脸红心跳的仙子,于是便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心里头则是一阵一阵的服气跟不服气来回较量着。 583 好久不见 “奴婢白纯、芒种、猎豹见过太子殿下。”三人在白纯的带领下,一一向李弘行礼。 “不必多礼,先上船,立刻出发。”李弘伸手拍了下白纯绝美精致的白皙脸颊,而后在大来皇女目瞪口呆下,揽着白纯的腰肢便往那艘,精美绝伦的五牙战舰上走去。 “光化日之下,竟然搂搂抱抱,真是有伤风化,哼,还大唐太子呢,我看普通老百姓都比他要懂礼节。”大来皇女跟在最后面,望着李弘搂着白纯的背影,嘴里声嘟囔着。 “今日一早刚接到信息,沛王今日刚刚到达扬州。”白纯看着肤色晒得黝黑的李弘,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心疼。 但当务之急,不容许她一些儿女情长的话语,何况李贤私自到达扬州一事儿,太过于重要,所以白纯一见面后,立刻便告诉李弘。 李弘脚下一顿,惊讶的看着白纯那么绝美的脸庞,神情之间显得有些阴冷,沉吟了下问道:“确定是老六?” “八成。” “八成?什么意思?”李弘跟白纯站在了五牙战舰的入口处,身后一帮人便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只能等太子殿下进去了,他们才能跟随进去。 “不知道,精卫的密信里八成似沛王。”白纯从袖袋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了李弘。 李弘打开扫视了一眼,合上密信递还给白纯,而后这才往船上走去:“长安呢?查了吗?没在府里吗?父皇、母后难道一点儿也不知晓?” “正在查,但可以肯定的是千金公主、曹王李明、越王李贞,以及他儿子琅琊王李冲,都是秘密到达扬州城的。”白纯跟在李弘的身后,缓缓走向了五牙战舰的最高层。 这一层布置的比起其他两层,更是豪华、高雅了很多,而且每一个房间也极为大气,整个三层,除了白纯等人外,其他人甚至都不允许上来。 “还有,在您攻打倭国时,礼部尚书张柬之、尚书省左仆射崔元综、中书省中书令上官仪,曾一同前往东宫。”白纯在李弘坐下后,在一旁站定道。 但话没有完,就被李弘抓住玉手,一把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感受着那温软如玉、有着熟悉味道的躯体,李弘闭着眼睛在白纯白皙优雅的颈间,深深的嗅着那日思夜想的芳香味道。 白纯同样双手紧紧搂着李弘的腰肢,感受着李弘身上传递而来的温度跟安全感,只是整个人被李弘抱的太过用力,此刻都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但即便是如此,白纯的心头依然是充满了满满的重逢喜悦跟幸福感。 “这事儿我知道了,雪已经告诉我了。”李弘把头埋在白纯的胸前,用鼻子触碰着那柔软处,淡淡的道。 “殿下您晒黑了。”白纯的下巴放在李弘的头顶,深吸一口气,明亮的眼睛此时显得更加明亮,闪烁着滴滴晶莹道。 “黑了吗?其实其他地方也晒黑了,你要不要看看?”李弘用牙撕咬着白纯胸前的衣服道。 “什么……?嗯……。”白纯感到胸口传来一阵心悸的愉悦之感,忍不住哼出声,而后便瞬间明白了李弘的意思,于是离开想要从李弘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但以她的力气,怎么可能从李弘的怀里挣脱出来?何况还是一个在海上“清心寡欲”,忍受了三个多月折磨的正常男人呢? “开船,任何人不得进来。”李弘冲外面的芒种跟猎豹喊了一声,而后抱起轻盈的白纯,便往内室走去。 白纯只感觉身子突然间一轻,梦中出现过多次的场景,终于变回了现实,此时此刻,心中充满了羞涩与期冀,紧紧搂着李弘的脖子,任由某人已经用嘴撕开了她胸前的衣襟,一对像是期待已久的山峰,闪烁着如玉般的光泽,瞬间脱颖而出,在李弘眼前微微颤悠着诱人的浪花。 “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上去。”芒种看着眼前出现的女子,行礼道。 “我找他有事儿。”大来皇女瘪着嘴道。 真是岂有此理,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呃……不对,真是太失大唐礼仪了这个可恶之人,上岸后竟然对自己不闻不问,就把自己一扔就不管了,自己好歹可是公主啊也,就这样被他对待吗? 必须得找他理去,最起码也要把她当成大唐的贵客对待才行,一年五万两白银,难道就换来这样的待遇吗! 但任由大来皇女如何辞,站在楼梯口的两人,除了歉意的对着她微微摇头外,便没有任何话语了。 大来皇女无计可施,只好闷闷不乐的跺着脚,重重的踩着楼梯,走到了无法给她安排的房间内,独自生闷气去了。 白纯不知道自己在云端飘了多久,只是感觉仿佛自己一直处于云端之中,在享受着宠爱的同时,也仿佛像是被殿下驾驭着,置身在了那狂风暴雨的大海之上,心底深处的欲望随着每一次的撞击,就像是一叶孤舟在狂风骤雨的大海上飘荡。 久违了怀抱终于安静了下来,发生在她身上的暴风雨也随着一声,让她心神荡漾的闷哼声,缓缓的平息了下来。 感受着体内深处的宠爱,白纯赤裸着伸出手臂,紧紧的抱着李弘,温顺的如同一只猫一样,依偎在强壮的怀抱,感受着那一份安全感。 抚摸着光滑如玉的背部,静静的躺在船舱卧室内的被窝中,随着五牙战舰的摇曳,李弘突然间有些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生活。 “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李弘一愣,看着乖巧的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绝美脸颊,带着潮涨时涌起的红晕,以及那让人迷醉的笑容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是这句话?” “猜的。”白纯甜甜的回复了两个字,而后又再一次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把自己胸前的柔软贴在李弘怀里是贴的更紧了,那样子,就像是怕殿下从她双臂间突然消失般。 望着那已经被她自己主动挤压在自己胸膛,抵压的变了形的柔软,李弘笑着抚摸着白纯光滑如瀑的秀发,轻轻叹道:“知我者、白纯也啊。” “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白纯仰头,看着棱角分明的脸庞问道。 “李崇义现在在干什么?老三、老四呢?回去了还是没回去?”李弘搂着白纯,换了个舒服的卧姿,问道。 白纯拿着食指在李弘胸膛上一边画圈圈,一边乖巧道:“李崇义想要切断括州跟扬州之间的联系,但始终没办法做到,又不敢太过于明显,怕误了您的大事儿,千金公主好像这几日要离开扬州,前往括州,但走水路还是陆路,还不清楚。许王跟泽王并未回去,但他们已经从自己的府里发出了消息,想给外界造成他们就在府里的假象。” “一会儿传我命令,令李崇义不必刻意切断括州、扬州两地的联系,稍加严防即可,浮屠营改府兵,让李崇义安置进折冲府内,最好是离扬州较近,是他这个刺史与都督管辖的即可。精卫的精力继续放在扬州,括州大可不必过于重视,千金公主想去括州……走水路船沉人亡,走陆路坠崖亡人,一定要做的乃是事故非人为的假象。”李弘握着白纯的手,淡淡的道。 “知道了,奴婢一会儿便去安排。那……沛王该怎么办?”白纯忧心的看了一眼李弘。 这个李贤真是不知好歹,太子殿下已经是处处忍让了,但他却一直得寸进尺,这一次竟然偷偷的跑到了扬州,显然,其目的是不打算让殿下回到长安了。 “江南士子众多,以五姓七望的影响力,如果在跟李敬业暗斗时,被士子们知晓太多,也不是利事儿,等到了杭州,也该让老三跟老四出把力气了,把他们辛辛苦苦的从原封地放到如今的封地,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够控制、打压五姓七望,这一次能不能让五姓七望彻底消失,就要看他们的了。”李弘摇头道,思索着还有什么漏洞没有。 “泽王跟许王已经按耐不住了,要不是奴婢相劝,怕已经对五姓七望动手了。”白纯见李弘并未回答关于沛王李贤的话题,也便不再追问。 夜幕渐渐降临,已经在船舱内,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的大来皇女,此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匆匆整理了下衣衫,便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是今日上三楼找李弘时,那个拦他的侍卫。 见侍卫在门打开后的第一时间便是对着自己行礼,大来皇女原本郁闷的火气也一下子没办法发泄,只好冷冷的问道:“何事儿?” “浅海姐,殿下请您上楼一述。”芒种看着大来皇女,微笑着道。 “哼,他现在有空了?我还没空见他呢,哼,那就麻烦您带路吧。” “呃……。”芒种被大来皇女嘴里最后一句,与其态度大相径庭的话语,弄的愣在了原地三秒钟。 好在他反应还比较快,微微愣了一下后,便伸手虚请满脸不乐意的大来皇女,往三楼走去。 584 行军大总管 不到两日的时间,从泉州出发的五牙战舰,便在中午时分,停靠在了钱塘江岸边。 李崇义以及两辆神秘的马车,包括一些护卫以及官员,再一次在岸边迎候着大唐的太子殿下。 望着眼前的阵仗,大来皇女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大唐的太子殿下到达一地,竟然就有这么多人来迎驾? “对了,土鳖是什么意思?”两来,跟白纯已经渐渐熟悉的她,突然间问旁边的白纯道。 “土鳖?你不懂?”白纯一愣,这个倭国公主,唐话的这么好,而且还认识汉字,但为什么对土鳖的意思不清楚呢? 看着白纯奇怪但有些异样的神情,大来皇女疑窦丛生,不确定的道:“难道真的只是可以制药的一种虫子,没有别的意思吗?那他为什么要用土鳖来形容我?” “这个……或许是殿下对你的宠爱吧。”白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土鳖本来只是一种虫子,但后来在殿下的言辞中,慢慢被他演变成了乡巴佬、土老帽的意思。 “肯定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到底是什么意思,白姐姐你告诉我吧?”大来皇女见白纯神情依然异样,甚至眼中还带着一丝笑意,这让她觉得,土鳖二字肯定有其他不一样的意思,不然的话,怎么会以一种虫子形容自己呢。 经不住坐进马车后的大来皇女的央求,白纯只好叹息一声道:“土鳖是殿下另外赋予了一层意思的词语,就像是乡巴佬、土老帽儿一样的意思,这下明白吧。” “什么?他我是乡巴佬?土老帽?我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哼,我倭国虽然不如大唐富强,但我身为皇女,怎么可能会是没有见识之人!”大来皇女听到白纯的解释后,顿时心中一怒,气哼哼的道。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大来皇女不由自主的闭嘴,不再强调自己见过世面了。进入杭州城后,大来皇女开始惊讶、震撼于眼前看到的一切。 车来车往、熙熙攘攘,沿街的叫卖声、商铺林立、风流倜傥的文人士子、闲情逸致的名媛淑女,河面上别致、高雅的画舫,一幅热闹、祥和的画卷,在大来皇女瞪大的眼前展开。 李弘与李崇义同座一辆马车,马车里的李弘微微闭着眼睛,按照李崇义刚才的话,如今已经能够确定,身在扬州的真是老六李贤。 “如何确定的?”李弘闭目养神的问道。 在李崇义看来,这是太子殿下因为不愿意面对沛王的不知悔改,心里郁闷,所以才闭目养神的。 “在您从泉州前往杭州的这段时间,扬州有人看见了李敬业向沛王行礼,以及宴请沛王,整个过程中,李敬业的态度都很恭敬,而且……也呼出了沛王二字。”李崇义平静的叙述着。 太子跟沛王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但沛王这般紧紧相逼,这还是头一次啊。 但不管怎么,李崇义望着对面的李弘,却仿佛能够从,神情气质看似平静的太子殿下身上,感受到一股隐隐约约的杀意! “嗯,知道了。”李弘淡淡的点点头,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依然是他离开前住的宅院,大合适的宅院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站在门外,依稀都能够看见,宅院深处的竹叶阁周边的竹林长高了不少。 “我回来的事情……不必有所隐瞒,怕是杭州已经有他们的眼线了,至于切断括州与扬州的联系,大可不必白费力气了,当务之急……是让扬州周遭几州,以及括州周边的州郡,不被他们拉拢过去。我以尚书省尚书令的名义任命你为江南东道行军大总管,江南东道所有大事情,均由你来负责。”李弘缓缓走在所谓李府内,唯一的一个花园内道。 “殿下……。” “不这样的话,李敬业等人不会加快他们谋反的步伐,而我也将在江南继续耗下去,所以……虽然老六过来了,但以老六的性格,以及上次的教训,他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如在长安时,那般随意行事了,这一次,他不做到万无一失、事无巨细,是不会轻易冒险的。”李弘笑了笑,扭头看着身后的李崇义道。 “但这样的话,江南东道可是会乱成一团……。” “所以才让你领江南东道行军大总管一职,来维护江南东道的安稳,至于老六、李敬业他们,我会让别人去做的。”李弘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是,殿下,臣遵命,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李崇义神色凝重,既然殿下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那么在无法更改的情况下,自己只要拼尽全力执行好就是了。 独自一人坐在一汪池水前,望着清澈见底的池水,里面的鱼儿自由自在、悠闲自如,李弘怔怔的陷入到了沉思中。 无论是从李崇义嘴里,还是从精卫方面,得到的消息都是李贤真的到达了扬州,但为何自己总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老六有这个胆识吗?他真的敢私自瞒过父皇、母后,而后偷偷的一个人来到扬州?他就不怕自己一旦暴露,到时候就算是自己输了,他也无法争到太子之位吗? 李弘一会儿在心里来回推演、琢磨着李贤的性格以及行事风格,一会儿又绞尽脑汁的想要从记忆中,挖出历史上,老六是不是来过扬州的记忆。 李素节、李上金二人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李弘一个人对着一汪池水发呆,过了好久后,两人才互望了一眼,同时迈步走了过来。 “老五……。” “不必什么,我心里有数,不管老六到达扬州是真是假,李敬业等人是非除不可。”李弘继续望着平静的池水,坚定的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两人需要做什么?”李上金上前一步,神色真挚的看着李弘抬起的双眼问道。 “你们怕不怕?怕不怕因为我被父皇、母后贬斥?如果不怕,接下来你们身上将会有很重的担子,如果怕,现在就可以回到封地,等我忙完了后,我们再好好喝一杯。”李弘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两人心中一凛,神情瞬间变得更加凝重,他们明白,李弘嘴里的忙完了是什么意思,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指的就是他登基之后了。 “怕又何用?不怕又如何?只要我跟老四心中无私情,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大唐着想,不管父皇与母后到时如何误解,想必,到最后都会理解我们的。”李上金沉声坚定的道。 “你只管吧,上刀山下火海的豪言壮语出来只会感觉好笑,但……老五,要不是你这些年的扶持,我们两人也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的。”李素节搓了搓双手,有些跃跃欲试的道。 “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老三,我命你任江南西道行军大总管,老四,我命你任淮南道行军大总管,立即启程前往两地,以大总管的身份统领两地折冲府,如有违者,可……杀无赦!”李弘起身,坚定的看着两人道。 “轰!” 李上金跟李素节两人像是脑袋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似的,眼前不由得像是要冒金星,头脑有些发懵! “老五,你疯了!我们是亲王,你如此任命,父皇肯定不会同意的!”李素节吓了一跳,任是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会是如此被重用! 李上金也同样是神色震惊,这……他很认同老四的话,老五确实疯了,这行军道大总管掌管一切兵马,只要有了李弘这个尚书令的命令,他们两人就是拥兵一方的诸侯了! “怕了?”李弘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问道。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如此做,以后怎么向父皇交代?我们如果因此被贬倒是无所谓,但……你要是煮熟的鸭子快要到手了,但却飞了,岂不是……。”李素节失态的抓住李弘的手臂,紧张的想要劝阻道。 大唐的行政区域划分虽然是道、州、县三级,但道一级向来不设长官,为虚三级的存在,而每次行军打仗之时,大唐便会以某某道行军大总管来任命武将。 如此一来,被任命的武将也就成了道一级的地方长官,但战争结束后,朝廷会收回这个战时的任命,随着历史的发展,随着州越来越多,为了统一管理,于是不得不设道一级。 而随着道一级在先帝治下诞生,再到盛世和平之后,为了便于管理道、州、县各级,道这一级便衍生出了监察御史、节度使这一职官员。 同样,后来也因为节度使的权利过于集中,使得节度使各个成了一方诸侯似的存在。 虽然如今在李弘的刻意拨正下,道一级依然只衍生出了监察御史一职,避开了节度使一职,但在非战时,在江南一下子任命三个道行军大总管,这可是需要极大的魄力跟勇气的。 一个用人不察,江南就有可能四分五裂,一个控制不好,很可能使得大唐走向混乱的深渊。 585 接风 送行 “怎么?你们是对你们没有信心呢,还是对我没有信心?还是……。”李弘故意拉长了声音,淡淡道:“还是你们两人也有过拥兵自重的……。” “臣等不敢,臣等只是觉得此事太过于重大,怕因为臣等二人的任命,为殿下您招来非议,臣等多年受殿下恩惠,此心……日月可鉴!”李上金跟李素节听到李弘的话语,立刻行礼沉声坚定的道。 “那就是了,所以你俩就不要推辞了,何况,等江南三道平静后,也会收回来的,又不是让你们美滋滋的干一辈子。”李弘淡淡笑道。 望着西边那快要沉下山的夕阳,李弘不知道为何,打就不喜欢这夕阳的韵味,或许是在安西时,看多了长河落日的风景,心中多了一丝沧桑的寂寥,总之,对于斜沉夕阳,他是从来没有好感的。 “殿下,让臣等答应此事也可以,但……臣有一条件还请殿下允许,如果殿下不允许,我们就算是……就算是……。” “淮南道治所便是扬州,骆宾王会协助你的。”李弘看着李素节,这个准备走马上任的淮南道行军大总管,笑着道:“至于老三,杨炯如今就在江南西道,他也会协助你的。” 听到李弘的话语,两人神情一松,眉宇间顿时浮现了一抹意想不到的喜色,看着李弘嘿嘿笑着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我还呢,当初你怎么舍得把你在安西的重臣,竟然一一放到江南,原来你那时候就有此打算了!” “那可不敢这么,当初放他们来江南,只是希望他们不要骄傲自满,以为安西商旅越来越多,就觉得安西堪比江南了,是让他们这几个土鳖涨涨见识的,不想如此正好用上了。”李弘向远处招了招手,只见白纯领着寸步不离、生怕被卖掉的大来皇女,俏步走了过来。 “你可真是把我们两人吓死了,这样一来的话,就好多了,不然的话,我们这要是走马上任,这一路上心都踏实不下来。”李上金心有余悸的长松一口气道。 接过白纯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泥土,而后才接过白纯另外一只手上的精致紫砂茶壶,看了一眼嘴唇撅的老高,很不满李弘最近对她态度的大来皇女一眼,对白纯道:“以后这些粗活就让她来做吧,来我大唐想要学习,就得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要是还像公主似的,怎么虚心学习?” “你……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伺候你的,我才不要侍奉你!”大来皇女一愣,没想到这家伙得寸进尺,竟然还想把自己培养成她的侍女!太可恶了! “学习也要有过程的,就从如何侍奉人开始学,没想让你从床上如何侍奉我开始学,已经是……。” “你去死!”大来皇女暴怒了,这个可恶之人,刚才就一直盯着自己胸前,就该知道他嘴里肯定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白纯在一边低头轻笑着,嗔怪的推了一把李弘的手臂,提醒李弘还有泽王李上金跟许王李素节在场呢。 大来皇女被李弘三两句话,便轻易的挑起了心里的羞愤,于是气冲冲走到池塘边,哼唧着看着池塘里的自由自在的鱼儿,把手里刚捡起来的石子想要砸进池塘里泄愤。 但看着那些鱼儿突然间都像她游过来,于是心里又是一阵不忍,只好把手里的石子仍到了远处,开始蹲下身子逗弄那池塘里的鱼儿。 “一会儿出去找一家酒家,为你们两人送行,也给我自己接风如何?”李弘没理会白纯的责怪,抓着白纯柔若无骨的手,轻松的道。 “好啊,明日就要一别,再见面怕是就要等江南改换地一番后了,老五,你放心吧,我们两绝不会让你失望的!”李素节点头同意李弘的提议,而后像是下军令状般道。 “如今你们对长安,比我这个比你们来早的人还要熟,想来你们肯定有好地方,今日正好我也去见识见识,起来真是够冤的了,是来到杭州这么久了,但对杭州还是一点儿也不熟悉啊。”李弘继续牵着白纯的手,手里的茶壶,早就已经交给了竹叶阁内的两个侍女。 白纯拽了拽李弘的手,而后以目光示意李弘看向池塘边上,那大来皇女消瘦的背影,此刻正好面对着他们,看不清人家脸上的表情,但望着那处在异国他乡的坚强女子,李弘还是心里有些佩服的。 “喂,浅海野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李弘停下脚步,看着那消瘦、有些孤寂的背影道。 那消瘦的肩膀明显的僵了一下,而后依然是拿着草逗弄着池塘里的鱼儿,低声道:“我要跟着那个可恶之人去吃饭了,你们在这里好好游吧,等我明再来看你们。” “为什么不去!我一年可是要交……。” “你掉钱眼里了啊,还有,你一个倭国公主,一年所有费用加在一起才五万两,你不觉得少了一些吗?”李弘被白纯拉着,示意要等大来皇女过来后一块儿走。 而李素节跟李上金,早已经走出去准备呼喊下人备马车去了。 “你是不是又想打什么鬼主意?”李弘看白纯笑意盈盈的看着向他们过来的大来皇女,心中警惕的问道。 “没有啊,奴婢只是觉得她挺真烂漫的,有一些喜欢罢了。”白纯扬起头,轻启红唇,甜甜的看着李弘道。 “倭国人你还是少给他们寄予同情心,他们是真正的有奶便是娘的民族,这种劣根性已经深入他们的骨子里了,只服从强者,一旦你比她弱了,她们便会忘记你以前对她的好,只会变本加厉的剥削你的。”李弘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甚至有些警告意味的对白纯道。 白纯美目停在李弘的脸颊上,神色间闪过一丝错愕跟惊诧,她没想到,殿下竟然对倭国这个民族,有着这么深入的了解。 虽然不知道他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以她以往的经验判断,殿下如此,一定有他的道理,也一定是对的。 于是便点点头低声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谨记殿下的警告。” “把握好那个度就行,切记不可跟她掏心掏肺,不然的话,到时候吃亏的就是你了。”李弘安慰似的揽着白纯的肩膀拍了拍。 却不知道,几年以后,人家白纯没在大来皇女身上吃亏,他倒是在大来皇女身上,吃了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暗亏! 三驾马车里坐着三男两女,为三驾马车驾车的除了泽王李上金的贴身太监、许王李素节的贴身太监外,便是为李弘驾车的芒种跟猎豹两人。 至于其他人,李弘是连带也没有带,如今的杭州、扬州二地,已经被精卫监控了大半。 而精卫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壮大,除了核心人数没有大的变化外,外围则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甚至连一些外围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再为谁收买信息。 所以无论是在杭州待了一段时间的李素节还是李上金,都没有反对李弘以这种简单的方式出行。 华灯初上的杭州城,马路上依然是行人如流水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依然是充满了活力四射,各家店铺并未因为城门的关闭,而选择了关门闭户,而是依然热情的迎接着四方客商。 大来皇女自打一上车,就如刚刚进城时一样,对于车窗外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甚至有一股想要跳下车,穿梭、融合在街道上的冲突。 “明日可不可以带我出来逛逛?”大来皇女扭过头,无视了坐在她们中间的李弘,伸长了脖子看着另外一边的白纯问道。 “如果无事儿的话倒是可以。”白纯微笑着道。 “谢谢,不管你有没有空,都得谢谢你。那如果我自己出来可不可以?就在附近随便逛逛,我不乱跑的。”大来皇女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让人难以拒绝的祈求,问道。 “不可以!你现在是遣唐使,你爹花费那么多银子让你来大唐,不是让你逛的,是让你学习的。”李弘板着脸,移动着大脑袋,来回遮挡着大来皇女的视线道。 “就知道会是这样,那是父皇!父皇!父皇!”大来皇女嘴一撅,闷闷反驳道。 “喊爹难道不行吗?”李弘揽着白纯的腰肢,在马车缓缓停下来后,携着白纯走下了马车。 回头看着站在马车上,想要往下跳但又不敢,想从马车上出溜下来,但又觉得不雅,于是陷入纠结中的大来皇女,只好伸手道:“下来,我接着你。” “……真的?”大来皇女没想到他会这么好心,没想到他竟然会对其他女子怜香惜玉。 可别忘了,无论是被俘时,还是从倭国启程回大唐这一路上,虽然自己跟他都是同处一个船舱,但这个家伙从来没有,谦让的把那宽大舒适的床让给自己睡过。 每一夜都他在床上呼呼大睡,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的听着他的呼噜声,而后在快明时,忍不住睡意的眯一会儿。 586 老人与少年 所以,此刻看着李弘伸出来的手,她倒是没有顾及男女之防,倒是有些惊讶李弘会对自己如此好心。 犹豫了下的大来皇女,还是伸出了自己的玉手,递给了等候在马车旁的李弘。 感受着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大手,大来皇女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烫,心脏也开始砰砰砰的剧烈的跳动着。 不等她继续感受,只感觉突然间一轻,另外一只大手便触摸到了自己纤细的腰肢上,而后整个人如飘飞一样,被人揽着腰肢放了下来,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那个……谢谢。”大来皇女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丝的慌张,感受着鼻尖那浑厚的男子气息。 不由得想起当初在船上时,自己自不量力的趁人家睡着,爬上床想要掐死人家时,却不想反而是被人家搂在怀里睡了一夜! 虽然那一夜她还穿着衣服,而且那可恶之人也穿着平日里的短裤,但无论是谁的衣服,都是很薄,而且,在被抱着的时候,虽然有难为情、惊慌、害怕,但心底里,不知道为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滋生出了一丝对那夜的怀念。 就像现在一样,再一次被人搂在了怀里,奇异的感觉就像那一似的,再次降临在了自己身上,只是时间过于短暂,不等她回味、记住刚才的瞬间,就被人松开了腰肢。 心底有些落寞、有些留恋那个怀抱的大来皇女,羞红着脸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白纯,顿时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低着头、扭捏着走到白纯跟前,低哼道:“不可以笑!” “好,我不笑。”白纯还是忍不住笑意的道。 下车后的几人,李弘与李上金、李素节走在前面,而白纯便与大来皇女跟在了身后,两人的身后跟着两个太监。 而芒种跟猎豹,在李弘回来后,眼中便变得只有李弘跟白纯了,时时刻刻警惕的看着四周。 “蓬莱居?好仙逸的名字。”几人在走了一段路后,李弘看着矗立在街角的一栋二层木制建筑道。 “菜还是不错的,特别是你喜欢的海鲜,这里做出来的可是相当地道,所以才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寓意着只有神仙才能食得如此美味佳肴。”李素节站在李弘一侧,向他解释道。 “这么大的口气?”李弘一惊。 “确实是不错的,我跟泽王、许王来过好几次呢。”白纯也帮腔道。 “看来我辛辛苦苦去倭国讹钱的时候,你们倒是享受的很呐,竟然还流连忘返了,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拿手菜,让你们如此赞不绝口。”李弘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率先走了进去。 而身后这时也传来了一个没出息的声音:“真真的很好吃吗?在海上,跟他吃生食,我都快要吃吐了。” 李弘懒得理会身后大来皇女的抱怨,在李素节的带领下,跟随着一个伙计走进了二楼的一个古朴、典雅的包间内。 接下来不用李弘话,李素节就熟练的点了几道这里的招牌菜,而白纯却一直在与大来皇女,嘀嘀咕咕的不知道着些什么。 只是偶尔能够看见,大来皇女的脑袋瓜像是鸡啄米般,不住的点着头,时不时还嗯嗯两声赞同着。 一顿饭吃下来,倒是真让李弘刮目相看,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够吃到如此美味佳肴,看着大来皇女不时的舔着嘴唇,李弘也终于判断出了大来皇女的本质:吃货! 只是望着那依然平坦的腹,李弘很好奇,这个土鳖到底把食物都吃到哪里去了! 吃完饭在杭州接下来,最能够陶冶性情、最能够彰显文化素养的,莫过于乘一艘船坞,荡漾在河面上,看着沿街的风景与花灯,享受着难得的清闲与自在。 白纯为主、大来皇女笨拙的打下手,对于茶道,她早已经深深的迷恋了进去,完全忘记了此刻她干的活儿,就是在侍奉俘虏她,占尽她身体便宜的可恶之人。 甚至在可恶之人喝了一口她泡的茶水后,她还会一脸期望的等待着人家的评价,直到看到人家满意的点头,她才会感觉到一丝成就感跟满足感。 船上之人无论是白纯,还是李素节或者李上金,哪怕是大来皇女,都没有吟唱的赋,所以看着人家处在船坞上,一会儿欢哥声、一会儿笑语声,倒是显得他们这艘船坞出奇的安静。 所以,顺着河流往下游飘了没多会儿后,这段时日一直坐船的李弘,便示意着芒种跟猎豹,还有那两个太监把船坞靠在了岸边。 “他们唱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打他们?”大来皇女望着一艘,比他们早两步靠近岸边的船坞,踉踉跄跄的一老一少,被人拳打脚踢的赶上了岸,身后的那些人也跟着上了岸,于是看着李弘问道。 “不知道。”李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而后继续拾阶而上,余光不时的扫过那五个继续殴打一老一少之人。 “芒……。” 李弘刚一张嘴,正准备让芒种过去看看,就感觉眼前人影一闪,大来皇女熟悉的话语便在耳边响起,而人也已经站在了正在殴打一老一少的五人身后,急急的阻止道。 “喂,你们为什么打人,不可以打人的,请住手。”大来皇女冲着五个对一老一少拳打脚踢的大汉,大声的喊道。 而这时,不少听到吵闹、喝骂声而围观过来的人群,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大来皇女。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漂亮美丽的娘子,竟然飞快的跑过来勇敢的阻止那五个人。 李弘依然是缓缓前行,夜色与昏黄的火光交织,模糊的看着缓缓围过来的人群,只见一些人的神色写着了然于胸,一些人则是有些惧怕,但又耐不住好奇心的围了过来。 “大爷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一个大汉一脚重重的踢在老人的身上,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道。 “但是你们不可以随便打人才是。”大来皇女想要靠近阻止,但感受着呼呼的拳来脚往,一时间又插不上阻止,急的只好回头看向李弘。 但那大汉没料到竟然还有人敢顶嘴,于是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而回头看到的第一眼,便正好是大来皇女回眸望向李弘的瞬间。 于是大汉瞬间被大来皇女那一瞬间的美丽吸引住了,愣了一下后,吞了吞嘴里的唾沫,嘴里下意识的道:“停停停,别打了,今日咱们好福气,不用再逼迫这个老儿了,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可以陪咱们嘛。” 随着大汉的话音刚落,其他四个大汉也随即住手,而后不约而同的望向刚才话的那个大汉。 待四名大汉的眼神,从那大汉的身上转移到大来皇女身上后,顿时一个个眼睛像是狼一样,绽放着炙热的光芒。 “哇……哈哈,这个不比老儿藏在家里的娘子差啊,简直是一样的漂亮可人啊!”四名大汉中的一个,从被身体护在身下的老人身上跨过,径直往大来皇女身边走来。 第一个大汉看着回过头来的大来皇女,嘿嘿的笑了笑,然后对地上的一老一少两个蜷缩的身型道:“滚吧老杨头,今日暂且饶过你,下一次你如果还不让家里藏着的娘子出来给我们唱、陪我们喝酒,我就要了你的老命!” 大来皇女看着向她淫笑着走过来的大汉,终于知道了自己刚才出言相阻带来的后果了,于是急忙向后退道:“喂,你想干什么,你不可以过来,你站住。” “站住?呵呵,娘子,刚刚你坏了我们兄弟几个的好事儿,我们兄弟几个也给了你面子,你看,我们已经收手不再殴打那老杨头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兄弟几个几分薄面啊?陪我们泛舟河上,喝上几杯、唱上几曲儿呢?”大汉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通红,满嘴酒气,踉跄着脚步继续往大来皇女跟前走着。 “不,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大来皇女再次回头,只见李弘等人站在人群外围,还是白纯,因为身高的关系,站在人群外围,都能够把场内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而在大来皇女回身再次面对那醉酒大汉时,身旁不知道何时竟然多了一个人,就是那个叫做芒种的。 白纯却是露出思索的眼神,看了看那依然倒在场地中央,此时正被猎豹与其他两个太监扶起来的老人跟少年,心中暗自思索道:‘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好像还挺重要的,在哪里呢,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呢。’ 想要继续思索下去的她,思绪万千、理不清间,就又一次被场中那几个大汉的声音打断了,随即她再次望了一眼那老人与少年,而后才把目光放在了大来皇女身上。 大来皇女看着刚刚自己回头时,身边还空无一人的地方,凭空多了一个芒种后,一下子也变得胆气壮了很多。 挺着丰满的胸膛,理直气壮道:“你们不可以欺负老人与少年,他们手无寸铁,你们正值壮年,这是欺凌弱。” “哟?娘子倒是硬气起来了啊。”先前的大汉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站在大来皇女身边的芒种,而后看了一圈围观的人群,像是在找什么似的看了一遍,而后冷冷的看着芒种道:“这位兄台,如果是路见不平想要英雄救美的话,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这一带,你可以打听打听我们兄弟的名号,就是官府来了,也会礼让三分的。” (ps:求下订阅吧,这段时间订阅惨不忍睹!) 587 线索 芒种看着那大汉,而后看看猎豹跟其他两个太监,扶起了老人跟那个少年,这才微微笑着道:“朋友抬举了,我家姐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兄台能够宽宏大量,不去与她计较,我们这就离开。” “我家姐!”大来皇女听到芒种竟然称呼她为我家姐,心中顿时跟灌了蜜似的一阵甜蜜跟满足,扭头又望向了李弘站立的方向。 只见白纯低声对李弘道:“我想让人跟随下那个老人。” “让老三的太监送他回去就是了,你又何必多管闲事儿。”李弘依然皱着眉头,看着场中那几个渐渐把芒种跟大来皇女围起来的大汉,淡淡道。 白纯无声的摇了摇头,而后蹙眉道:“我总觉得这个老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好像还是挺重要的一件事儿呢,那我一会儿跟老人两句话可好?” 李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白纯,然后再看看在猎豹三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人群的老人跟少年,点点头道:“去吧。” “嗯。”白纯喜笑颜开,快步往人群外围走去。 而场中央,五个大汉已经把芒种跟大来皇女围在了里面,李素节跟李上金站在李弘身后,在白纯离开后,上前两步道:“要不要通知李崇义,让他把这几个败类下到大牢去。” “看看再吧。”李弘继续以淡淡的语气道。 “这样的败类,怎么会生在我大唐,朗朗乾坤之下,岂不是玷污我大唐盛世和平……。”李上金看着五个肆无忌惮的大汉,佩服大来皇女的同时,对这五个大汉更是充满了厌恶之情。 “在哪里都一样,只要有人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虽然也有,但不过都是相对而言,毕竟,有阳光就会有阴影存在不是?这跟我大唐是否是太平盛世没有关系,这是人类的性,这也是社会百态的一种,谈不上奇怪。”李弘看了一眼李上金,低声道。 不是太平盛世就不会有作奸犯科者,不是灾人祸时,就没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现象,凡事没有绝对,不过是概率大罢了。 就在李弘完话后,那五个大汉的其中一个,忽然间闪身出来,向大来皇女的胸口抓去,想要一举把大来皇女拉到他们旁边。 但虽然他的速度很快,可大来皇女旁边的芒种速度更快,甚至都没人看清楚芒种到底做了什么,那个大汉便捂着手腕痛苦的弯腰惨叫起来。 其他四个大汉一惊,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一个练家子,互望一眼而后四个人一起向芒种扑了过来。 大来皇女一惊,感到身边的芒种人影一闪,已经跑到她前面后,正想往后退,却不想胳膊竟然被人拉住了。 下意识间的大来皇女,低头扭脖,就要咬向那抓着她胳膊的手时,就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属狗的啊你,怎么下意识的老是想要咬人!” 李弘没好气的抓着大来皇女的胳膊,把她带出了人群,看着一脸无辜的大来皇女,没好气的道。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以为是那几个登徒子呢。”大来皇女一脸心惊,看了一眼李弘后,歉意的道。 白纯这时也跑了过来,其淡然从容的绝美脸颊上,很少能够看到什么表情,但这一次不知为何,李弘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脸上写满了失望跟不甘。 “怎么了你这是?”李弘好奇的问道。 “没问出什么来,老人只是一些皮外伤,我让猎豹送他们回去了,但我怎么感觉老人对我挺重要的呢,真是气死人了。”白纯跺着脚,看着离去的老人背影,怏怏不乐的道。 “你想问什么?”大来皇女还被李弘抓着胳膊,好奇的凑到白纯跟前问道。 “我也不知道想问什么,但我感觉老人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愿意告诉别人!”白纯不甘心的再次回头,老人已经被猎豹扶进了马车内,然后缓缓离开了。 “那就不要想了,等想起来后,再让猎豹去问也不迟。”李弘向李素节跟李上金招了招手,准备这就回去了。 至于那几个大汉,他并不打算追究或者报官,毕竟,很有可能经过芒种的照顾后,那几个人是否还有行动能力还是一回事儿呢,加上围观人群中,想来也有正义感存在之人,他们或许已经报官了也不定。 如果李弘所猜测的一样,在李弘等人离去后,那几个哼哼唧唧躺在地上的大汉,便无人去理会,随着人群散去,一些人群则是站在了远处,等待着是否有官家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如今在大唐的不良人,经过改革后,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捕快,快速的跑了过来,在经过几个人的指点儿后,便来到了那五个大汉身边。 只是几个捕快举目四望,周遭除了若无其事、或者偷偷望向这里的百姓外,便无一人,就是连那几个报官之人,也在路途中偷偷摸摸的跑了。 捕快也并无他法,被殴打之人早已经离开,又没有百姓作证其殴打他人,何况这五人他们也算是认识,在这一带算是出了名的五兄弟,虽然没有什么身后的背景,但向来是好勇斗狠之徒。 于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的原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几人后,就离开了,至于报官之人也不去追究了,这件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竹叶阁的白纯,一直是魂不守舍的,哪怕是帮着李弘沐浴时,脑子里依然还是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这个老人跟自己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就认定了他们好像对自己很重要呢! 李弘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看着拾掇着东西的白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白纯闲聊着。 “白姐,猎豹在竹叶阁外有事儿禀报。”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白纯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一眼李弘。 “去吧,大晚上的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儿。”李弘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就准备睡觉了。 多日以来一直在船上飘摇,好不容易睡在安稳的床上,竟然还有些不适应。 白纯跟着那个侍女下楼,来到竹叶阁外的庭院,只见猎豹正焦急的往这边张望。 于是快步走过去,奇怪的问道:“何事儿?” “精卫带话,陈敬之的女儿陈清菡有消息了,据是藏在了一个老人的家中,如今他们正在追查这个老人的下落。”猎豹把手里的密信递给了白纯道。 白纯第一反应便是想起了今日相救的那个老头,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旋即笑了笑,接过密信看了一眼后问道:“老人的身份没有确定,只是知道是被一个老人救走了?李敬业也暗地里派人过来找陈清菡来了,陈清菡身上看来掌握着什么秘密啊。” “是,如今陈敬之能够还活着,看来是因为他女儿的功劳啊,陈清菡手里,一定掌握着李敬业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猎豹点了点头,同意白纯的话语道。 “杭州老人?你会不会就是今日那个老人?”白纯希冀的看着猎豹,真希望猎豹就是那个老人,这样一来,自己想要找陈清菡,岂不是就变得容易的多了。 “我今日送那个老人回去时,还特意给他送到了家里,家徒四壁、卖唱为生,那个少年歌声亮丽,老人二胡也拉的不错,所以经常会在河边,被人请上船坞做唱。今日去了他家里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看起来不像是有女人住的家。所以我觉得不像是。”猎豹回忆着送老人回家的一切细节,凝重的道。 “但……那五个殴打他的人,却提到了一个女子不是么?不是老人家里藏了一个娘子吗?”白纯有些气馁的道。 在现场的时候,就是因为这句话,白纯跑了过去试探老人,甚至她隐隐已经感觉到了,会不会老人藏的就是陈清菡。 但虚弱无力的老人,却是指了指旁边的少年,苦笑着,这个少年就是个女孩儿,被那几人误解了,以为自己藏了一个美丽的娘子,所以才殴打他们。 白纯经老人提醒,也才发现,那个脸脏兮兮的少年,难怪身子骨看起来如此瘦,的脸蛋脏兮兮的,加上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很难让人相信她会是个女孩儿。 “为今之计,只有找到那五个人,看看是不是能够从那五个人嘴里得到什么消息,老人五个人嘴里的娘子是那女孩儿,但五个人明明的是一个美丽的娘子,而且姿色不弱于浅海姐,所以肯定有人谎了?”猎豹分析着送老人回来的路上,自己的想法。 “让精卫监视老人跟少年,明日去官府找那五人问问,如果没有被捉拿见官,就在那一带找找这五人,听他们话的样子,在那一带显然挺有名气的,还有,关于李敬业寻找的老人的事情,先找到他们派来的人,暗地里跟踪。其他事情,等我禀报公子后,明日再行商议如何?”白纯看着猎豹,征求着意见。 “如今只能是先这样了,不管是不是同一个老人,都得盯紧了。只是这样一来,杭州城人手不够了,要不要让方战或者恒乔回来一个协助?”猎豹感觉一下子盯梢三个人,这边的人手就有些吃紧了。 何况,自从殿下回来后,精卫还要拿出大部分的精力保护殿下,如此一来,原本富余的人手,在这个时候就变得有些紧张了。 588 追查 白纯扭头看了看竹叶阁二楼亮灯的窗户,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象着房间内,那人此刻是不是正抱着柔软的被子,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乡之中。 “恒乔、方战不可动,陈敬之显然是太子殿下看重的人,现在虽然李敬业不敢杀陈敬之,怕是因为他女儿陈清菡,但我们无法肯定,如果一旦失去了方战跟恒乔的保护后,陈敬之因此而被杀,我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白纯望着二楼那扇亮灯的窗户,心中的柔情蜜意瞬间变成了心惊胆战,她可不想因为正事儿而惹恼了某人。 毕竟,惹恼了某人后,不光是自己跟着遭殃,怕到时候,一旦局势不受控,那人还不得把整个杭州城,甚至是淮南、以及江南两道闹翻了啊。 所以,在白纯看来,暗中留在扬州,用来保护大牢内陈敬之的方战跟恒乔,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来杭州,万一扬州陈敬之失守,怕会是变成事情的突破口,跟冲突的导 火 索。 猎豹同意的点了点头,再与白纯商量了几句后,便快速的走了出去,安排两人商定好的计划。 第二日,泽王李上金、许王李素节各自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而后两人便开始赶赴淮南道跟江南西道任职。 “陈敬之女儿你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李弘刚刚吃完早膳,看着面前的白纯,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白纯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去倭国时,你告诉我有线索了,而且当粗在那个沈君谅的茶楼对面,不是已经发现了陈清菡的线索吗?”李弘有些不敢相信,白纯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低下了,精卫都干嘛吃的。 “陈清菡自己偷跑了……。” “在你精卫跟李敬业的严防看护下,然后一个弱女子,就这么从你们眼皮子低下没影了?你还真好意思出来,也不嫌丢人。”李弘毫不留情的打击着白纯。 “谁能想到呢,再了,事情有那么多巧合出现,感觉跟有人接应陈清菡似的。”白纯单手拄着下巴,早就对李弘的打击麻木了,自顾自的道。 “所以你就觉得昨那个老人蹊跷?想要找到蛛丝马迹?”李弘看着没脸没皮,丝毫没有一丝,把人弄丢了的害臊感觉的白纯问道。 “是啊,我一直觉得这个老人是见过啊,还是怎么样儿,但老是抓不住我想要什么,真是愁死人了!”白纯不满的道,嘴也撅了起来,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一副女儿态的景象,也只有在她与李弘单独相处时才会显露,如果哪怕有另外一个人在场,白纯也不会如此。 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反而因为白纯的这种习惯成自然的习惯,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相互调节的节拍。 李弘无语的看着愚蠢的白纯,伸出食指在半空中点了半,才无奈的道:“你是不是傻?既然觉得老人的身份无法确定,又无法证明其跟陈清菡是否有关,但你手里不还有一个线索吗?” “姓杨的多了,难道是一个老人我都要查一查啊,精卫又不是户部,查户口去啊我。”白纯白了李弘一眼,不认为他出得主意是好主意。 “猪脑子,白纯你就是个猪脑子,难怪陈清菡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跑了,活该!”李弘恨铁不成钢,敲着桌子道。 白纯不服气,被人成猪脑子,自然是要反驳的:“我哪里傻了,那您,您有什么办法?” 李弘无语的叹口气道:“既然无法从杭州查清楚姓杨的老人是不是跟你们要找的人,为什么不从扬州陈敬之身上着手查呢?他的好友、他的同窗,他的同僚、亲戚等等,姓杨而后约莫六七十岁,这样不就好查了?” 噌的一下,白纯从李弘对面站了起来,惊喜的看着李弘,愣了一下后道:“对啊,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呢?是啊,陈清菡神秘的消失,既然怀疑有人里应外合,那么肯定是跟陈敬之有关啊,谢谢殿下!” 白纯喜笑颜开,也不再计较李弘骂她猪脑子了,飞快的走到李弘跟前,在李弘脸上亲了一下后,便快步跑出竹叶阁,找人从扬州陈敬之身边查起了。 而对李弘来,如今的当务之急,自然就是找出这个陈清菡了,李敬业一直不杀陈敬之,便足已明,外逃了的陈清菡手里,一定掌握着什么秘密,这才让李敬业不得不忌惮陈敬之。 无所事事的他,转了一圈也没看见白纯疯哪里去了,于是便自己一个人步出了李府,打算自己前往杭州城转转。 李上金跟李素节,哪怕是李崇义,三道的行军大总管想要走马上任、厉兵秣马还需要一些时日。 所以这段时间,他能做的,便是等候几人的消息,尽力在前往扬州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希望能够把接下来的混乱降至最低。 一身文士青衫,破荒的今日竟然把头发束了起来,并戴上了幞头,满意的看着镜中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自己,很是得意。 行走在杭州城热闹的街道上,感受着这个时代的繁华,路过一家香水店铺时,不经意的往里面一瞄,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来皇女! 只见这家伙竟然在跟店铺伙计好像是在讨价还价,柜台上摆放着几瓶香水,大来皇女纠结的一会儿选取这一瓶,一会儿又为难的拿起另外一瓶,恋恋不舍的放下先前的一瓶。 李弘好奇,于是便在很少有男子进入的香水商铺的门口,静静的看着里面的大来皇女。 “这两瓶我都想要,但是你可不可以便宜一些?”大来皇女看着眼前的妇人,有些祈求的道。 “这位姐,我已经给你是最低价了,再便宜我就要赔钱了,您也是识货之人,自然是知道这香水比水粉要好上许多,要不您就来一瓶如何?再买一些上好的水粉吧,虽然不像香水名贵,但也算是上好的了。”妇人微笑着摇头,这些东西都是从长安运送而来的,每一瓶虽然利润很厚,但已经被眼前这个漂亮的人儿,划价划到底价了,再便宜,就等于白送了。 “可……我需要两瓶香水的,我想给我自己买一瓶的。”大来皇女眼睛紧紧盯着香水,深怕那妇人把香水拿走放入柜台内。 “那岂不是正好吗,您来一瓶就是……。” 大来皇女脸上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看着妇人有些尴尬的道:“但……但我还想送一位漂亮的姐姐一瓶香水呢,如果只给我买,不给她,岂不是太失礼了,对不对?” “姐,这……那我就无能为力,这已经是最低价了,不管您买一瓶还是两瓶,咱都得好,这个价格就只此一次,您出去后,可不能是多少钱买的,不然的话,其他人岂不是觉得买贵了,找我来退钱又该如何。”妇人爱莫能助,只好不去理会大来皇女的请求,反而起自己的难处,希望这个漂亮的姐,能够见好就收,不要再为难她了。 李弘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想来大来皇女嘴中漂亮的姐姐,指的就是白纯吧? 挺会来事儿啊,这刚来几,就开始学着贿赂白纯了,只是这个白痴,难道不知道白纯有很多香水吗? 白纯那梳妆台的地方,那么多瓶瓶罐罐的,她随便拿上一个两个不就行了,而且恐怕白纯也不会发现吧?何必舍近求远呢。 大来皇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梢了,攥着拳头认真的看着两瓶香水纠结着,最后银牙一咬道:“好吧,那我就买一瓶吧。再买一些胭脂水粉就是了。” “得,白纯的没份了。”李弘看着大来皇女的背影,暗暗想道。 但当他在心里刚刚下完定语,就听见大来皇女语气轻松了很多,有些如释重负般对那妇人道:“可不可以麻烦您,帮我把这个香水包装的……包装的精致一些呢?” “哟!您这是要把香水送人,然后自己留着用胭脂水粉了吗?”妇人也是一惊,刚才她以为,这个美丽的姐,会把香水留给自己,而后会让自己把胭脂水粉包装的精美一些,好让她送人。 倒是没想到,这个美丽的女子,竟然是要自己用胭脂水粉,香水这么名贵高雅、是女人都舍不得送人的东西,竟然被她咬牙送人了。 大来皇女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尴尬跟不好意思,她也想用香水来着,但自己兜里本就没有多余的钱来买第二瓶。 而且,谁知道一瓶那么的香水,竟然会如此的贵呢?简直是太奢侈了。 她在倭国时,当然也用过这香水,只是不知道价值几何罢了,都是父皇赐给自己的,哪里知道,一瓶香水会贵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妇人看着乖巧美丽的大来皇女、漂亮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瓶被放弃的香水的样子,心中有所不忍,咬了咬牙道:“算了,今日我就做一次亏本买卖,大不了回去被夫君骂上几句就是了,这两瓶香水我都卖给你了,就按照你所的价钱!” “真的吗?不是不可以吗?谢谢你、谢谢你!”大来皇女脸上充满了意外的惊喜,连连向那妇人行礼道。 589 马车 门口的李弘想不到大来皇女还有这觉悟,竟然在权衡取舍间,选择了給自己水粉,而給白纯选择了香水! 他敢肯定,大来皇女一定知道白纯有很多香水的,但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为白纯选择香水,給自己选择水粉,最起码明,大来皇女对白纯是有多么的尊崇了。 想到此处的某人,于是便信步走进了香水铺内,站在毫无所觉的大来皇女的身后,看着那妇人望向他时,便无声的打了个收视,让她继续忙着手里的伙计吧。 而后这才把目光放在了大来皇女手臂上的包上,透过缝隙,依稀能够看见,大来皇女这次自己出门,没少买东西啊,甚至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那提包里,竟然还有一些内衣。 大来皇女欣喜的看着妇人,帮她把两瓶精致优雅的香水一一包装好,注意力渐渐不再集中在香水上后,这才感觉到身后好像有奇怪的东西在偷窥她。 于是急忙回头,便看到了带着标志性坏笑的人,正好奇的看着她包里的东西,准备伸手进去探个究竟了。 “喂,干嘛?”大来皇女吓了一跳,看着李弘鬼鬼祟祟的样子,急忙警惕道。 李弘笑了笑,而后打量起这家商铺,这里的商品完全是卖的太乙城的商品,没有一件儿不是大唐以前传统的东西。 “这些东西府里应该多的是,为什么你还要买?”李弘转了一圈后,对着大来皇女道。 妇人见大来皇女跟李弘也认识,便也放下了心,开始安心的帮着包装那两瓶香水。 “那些又不是我的,再了,如果我要用的话,谁知道会不会被你从那个钱里面扣除,万一更贵怎么办?”大来皇女谢过妇人,欣喜的接过包装精美的香水,心翼翼的装进包里,而后与李弘一同走出了商铺。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算了,看在你如此有孝心的份儿上,今日中午我请你吃饭。”走在街道上的两人,悠闲的随意闲逛着。 大来皇女则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一会儿这边看看,一会儿那边看看,时不时等李弘回头就没人影了,这让他觉得好像自己在遛狗,时时得盯着点儿大来皇女,免得走丢了。 “如果倭国有大唐的一半富裕就好了。”看着街道上两边商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一些异国风情味道浓郁的金银首饰,大来皇女羡慕的道。 “可以啊,变成我大唐的第十一道就好了,保证在五十年内,让你们就像如今的杭州城一般富裕。” “我倭国是不会屈服的,哼。”大来皇女撇了一眼李弘,嘴里的话却是的没有丝毫底气。 在碰见李弘以前,或者是在未来大唐之前,或许她还有那份迷之自信,但当碰见了李弘,亲身经历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海战后,以及现在身处杭州后,她对倭国是不是能够抵抗大唐的铁骑跟战舰,产生了深深的疑问。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算不上是很平坦,但已经足够马车快速的前行了,加上一些世家子弟喜欢策马行驶,所以当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中央时,便被身后的马蹄声吓了一跳。 依然还沉浸在繁华街边景物的大来皇女,毫无所觉的继续往前走,李弘无奈之下,只好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站定,看着三骑骏马飞快的冲过去。 而后,身后一辆马车紧紧跟随者三匹骏马,同样是飞快的通过,车轱辘在并不平坦的石板路上,颠的飞起,但丝毫也不影响驾车之人毫无顾忌的全速飞驰。 而就在马车经过后,李弘便打算继续往前行,大来皇女却是惊讶的指了指马车,而后看了看李弘,又指了指马车。 看着大来皇女奇怪的动作,李弘皱着眉问道:“怎么了?你也想骑马还是坐马车了?用腿走路吧还是,那么能吃,再不运动,等你回到倭国,你爹还以为大唐是养猪……。” “不是,这些人是不是大唐官府的人?”大来皇女懒得跟他计较自己的饭量。 “不是官府,应该是……有钱人家有什么急事儿吧。”李弘看着马车渐渐在前方街角处左拐,答道。 大来皇女疑惑了下,才道:“原来这样子啊,看来昨那几个欺凌弱的人,是有钱人家了,难怪敢欺负老弱幼,你这个太子也是失职,朗朗乾坤、光化日之下,竟然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而且还不捉拿归案。” “你看见什么了刚才?”李弘突然问道。 他不相信这是大来皇女没话找话的消遣自己,肯定是看见什么了,才起昨日那几个大汉的。 “没啊,我是看那昨夜里那几个大汉,痛苦的坐在马车里,还以为是被官府抓走……。” “你确定看到的是昨夜里那几个大汉?”李弘神色一紧,急急问道。 被李弘变脸速度吓了一跳的大来皇女,有些抵抗不住那扑面而来的压力,往后退了一步后,才低声道:“不会记错的,肯定是啊,看他们痛苦的坐在马车里,我以为是官府把他们抓走了。” “走,我们追过去看看,看看是不是能够追上那辆马车。”李弘拍了下大来皇女的胳膊,示意她跟着自己快些走。 当两人追到街角拐过弯后,便看见马车的影子再一次拐了个弯儿,李弘计算着自己的速度,再算了算马车的速度,不应该啊。 以他们刚才的速度,应该早就拐过弯儿了才对,怎么现在才拐弯?难道他们也不熟悉这个地方? 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在脑海里琢磨着为什么他们现在才拐弯儿的事情,旁边的大来皇女乖巧的跟在身旁,也不问李弘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只是匆匆的追赶着李弘的脚步。 两人再一次来拐弯处,探头望了一眼后,便看见马车跟前方隐约能够看见的三骑骏马,确实是放慢了速度,正在缓缓前行。 这条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而且多以附近民居为主,并不像刚才那条街道般那么热闹。 李弘向身后的大来皇女招了招手,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不时的能够看到前面的三骑在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悄悄的跟着走了不远距离后,就看见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前面一人从马背上跳下来,四下张望了一番后,才走到一家民宅门口,轻轻的打门。 李弘一手按着大来皇女的高耸的胸脯,一手紧紧扶着墙壁,侧身与大来皇女躲避过刚才那人观望的目光。 “喂!”大来皇女看了看胸前的大手,恨不得咬上一口,但她刚才也看见了,这个家伙是为了躲避怕被人发现,匆忙之间才把手放错地方的:“你的手可不可以放下去,我已经躲好了。” 大来皇女看了看那棱角分明的侧脸,见人家专注的望着前方,低声的道。 “又不是没放过,你计较个什么劲儿……。” “那不一样好不好!” “声点儿话。” “我已经很声了好不好,你快把手拿下去。”大来皇女背靠墙壁,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把李弘的手往下压着。 李弘缓缓的收回手,看了一眼大来皇女有些羞红的脸,笑了下道:“你怕不怕?” “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昨那几个人?为民除害吗?那他们就是好人了。”大来皇女微微的伸头,看着马车里昨日那几个大汉,被人五花大绑,跟昨日里吃饭时的螃蟹似的,让人一手提一个的,匆匆扔进了那间民宅内。 “好人坏人就这么分吗?”李弘无语的问道。 看着马车缓缓的离开,然后三人再次观望了下街道两边后,才缓缓的关上门。 “我觉得是。” “是你个头,过去看看。”李弘伸手想要向敲白纯似的敲一下大来皇女的额头,但看着大来皇女面对自己的手,不躲不闪,顶着如玉的额头,闭着眼睛等着被敲的样子,顿感没意思的放弃了敲下去的想法儿。 黄土堆砌成的院墙并不是很高,而且这里的庭院并不像是长安坊内民居一样,这里的每一户每一家都更像是独门独院的宅院。 所以相对来讲,想要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而不被发现,就有点儿难度了。 何况如今还带着一个女子,李弘偷偷摸摸的带着大来皇女,围着门口的墙看了看,而后便看向了旁边的那间民居。 试着推了推门,门竟然无声的开了,而后再看向院里,只见庭院处长满了杂草,显然是久无人居住了。 向身后的大来皇女招了招手,两人便悄悄的走进了这一家荒废的民宅,看着墙壁紧挨的那一家民宅后,李弘低声对大来皇女道:“你在这里等着,我翻墙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大来皇女美目灵动,看着李弘扑闪扑闪的道。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不如你找个合适的地方待会儿去?”李弘不觉得带着她,能够帮上什么忙。 “哼,你不就是想哪凉快儿哪呆着去吗?至于的这么委婉吗?”大来皇女嘴一撅,不满的道。 换来了李弘一个大拇指赞许的大来皇女,只好抱着自己的提包,看了看久无人居的民宅后,在房檐处找了个地方站定,而后看着李弘那高大的身影,突然间变得轻灵起来,瞬间就从那堵墙头消失不见。 590 太子游侠 “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如果胆敢假话,那就别怪我把你们扔到钱塘江喂王八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您您您问,我们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昨日里五个大汉中的其中一个,如同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连连道。 “告诉我,杨岳手里是不是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沙哑声音的人淡淡的问道。 “杨岳?大人,民不认识杨岳啊。” “放你娘的屁,再你不认识!”沙哑声音的男子旁边,另外一个人一脚把大汉踹翻在地,手里的横刀刷一声瞬间出鞘,放在了大汉的脖颈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民真的不认识杨岳啊,是真的不认识啊。”大汉躺在地上,因为五花大绑的缘故,被人踹翻后跟翻个的王八似的动弹不得,只好急急求饶道。 “就是刚才让你们带我去找的那个老杨头,你们不是他藏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娘子吗?这是真的吗?”沙哑的声音制止了旁边的人,扶起了大汉问道。 “老杨头?杨岳?是是是,千真万确,民拿脑袋向您保证,老杨头……不,杨岳手里确实藏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而且还懂得诗词歌赋。”大汉急忙应声道。 沙哑声音的人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位娘子姓谁名谁?哪里人氏?芳龄几何?” 大汉愣了一下,极力的回忆着那女子的芳容,而后顿了下,苦着脸道:“大人,民觉得那娘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好像姓陈,至于哪里人氏,民真的不知晓。” “叫什么?”沙哑声音的人语气一紧,崔问道。 “叫陈清菡。”大汉道。 “这就没错了,看来还真是杨岳这个废物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給偷走了。行了,你们既然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那么……你们对我也就没用……。”沙哑之人狞笑了下,看着五个杭州混混道。 刚才带着五人前往了杨岳的家,但却扑了个空,别是看到陈敬之的女儿陈清菡,就是连杨岳跟他的孙女也没有看见。 而且看那家徒四壁的房子里空无一物,显然是杨岳察觉到了什么,悄悄的搬走了。 “大人大人大人饶命啊,真的,我们昨还看见老杨……杨岳了,当时真的没有看见那个女子,所以我们还痛打了杨岳一番。” “为什么?”沙哑之人面色一冷,问道。 面对沙哑之人的问话,大汉只好把昨夜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原来杨岳一直住在那一带,五个人偶尔也会请杨岳跟他孙女唱上一曲儿,但有一大汉前往杨岳家时,却在门口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于是站在墙头便看见了一个婀娜多姿、貌美如花的女子陈清菡,推门进去后的大汉把杨岳吓了一跳,同样把陈清菡也吓得愣在了原地。 最后还是杨岳急中生智,这是一个女子过来学唱曲来的,但也因为这样的借口,让大汉因为陈清菡的姿色,变得更加动心了。 所以便开始要求杨岳,让陈清菡为他们兄弟几个唱曲儿,在被杨岳连番找借口拒绝、推辞了好几次后。 最后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的情况下,杨岳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自己的孙女前往了河面之上。 于是便发生了大来皇女阻止他们痛打杨岳的事情,回到家中的杨岳,一直很警惕白纯对于他的问话,所以连夜便带着陈清菡与他的孙女,躲避到了其他地方。 而沙哑之人在找到大汉后,立刻往杨岳的家中行去,不想还是扑了个空,这才把这五人带到这里,准备好好问话的。 至于这些人是怎么找到这几个大汉的,李弘并不清楚,但现在他很清楚,这些人便是李敬业暗中派过来的人,专门为了陈清菡而来的。 如此一来,李弘也可以肯定,白纯派出去的人,恐怕也是要扑了个空了,但这个杨岳会带着陈清菡前往哪里呢?出杭州? “大人,我们知道哪里能找到杨岳,真的?求求你们,别杀我们兄弟五个,求求你们了,我的都是实话。”大汉不住的讨饶、哀求道。 “哪里能找到他们?” “乡下,乡下能找到,还有就是孤山寺,这两个地方一定能找到杨岳的。”大汉肯定的道。 看着大汉笃定的口气,沙哑之人语气放缓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一定能够在这两个地方找到杨岳?” “乡下有他的亲戚在,他很有可能是回乡下了,要么就是去孤山寺了,好像……好像每隔个十半个月,他都会去一次孤山寺的。”大汉脸上全是汗水,急急道。 “为什么去孤山寺?”沙哑之人像是不太相信大汉的话,再次问道。 “孤山寺会友,至于是什么人,民不曾问过。”大汉乞求的道。 李弘在外面轻轻的扒开窗户的缝隙,偷偷的往里面观望,只见那个沙哑之人刚刚完话后,便接过了旁边那人手里的横刀,此刻正缓缓举起,往那大汉的脖子上放去。 解除了李弘心中疑惑大汉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的原因后,李弘相信,接下来,这几人怕是要对这几个大汉下毒手了。 杨岳的失踪,也就代表着,这几人一点儿用处没有了,留下来的话,还很有可能,让自己发现他们的存在,所以,这几个人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大人,动手吧,留着他们可是后患无穷,我们承受不了这么大的代价,刚才他们所的,昨夜里阻止他们殴打杨岳的女子,包括殴打他们的人,一定是……。” 沙哑之人打断了旁边手下人的话,而后再次看着大汉问道:“你们昨夜被人阻止后,可曾看见一个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头发是披散在脑后的。” “好好好像有看见过,但……并不是阻止我们的那个女子……好好像有一个白衣女子还跑去杨岳身边问话来着。”大汉努力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依稀记得,转头环顾四周时,曾看见一道高挑的白色背影,在杨岳身边问了几句话。 沙哑之人听到大汉不确定的回话后,与自己的两个手下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的担忧跟惊恐。 如果大汉所言属实,那么这个白衣女子,必定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白纯了,如果她也开始插手这件事儿的话,那么这一趟杭州暗访,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果不其然,旁边的手下吞了吞唾沫,底气不足的断续道:“大人,听听听……太……回到杭州了已经。” “是啊,看来这件案子难办啊,如果他们五个再被抓住,咱们就得暴露了。哥几个,对不住了,为了我们的安全,你们必须得……。” “大人饶命,我们不会的,任谁问我们都不会的,您放心,我保证,谁问我们都不会的,哪怕是刺史李大人捉拿我们,我们都不会见过你们的,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求求你们了。”五个大汉异口同声的求饶道。 他们本就是杭州那一带的地痞混混,平日里就在街坊四邻间作威作福,并没有什么背景等等,只是坊间恶霸一类的百姓。 要不然也不会连画舫都去不起,只能是五个男人坐船喝酒,找一个老头为他们唱曲了。 所以,他们哪里见到过,一言不合就要灭口的官家?此刻听着三个人要防止他们走路风声,要把他们灭口,一下子吓得都软倒在了地上,甚至还有一个都吓得鸟湿了裤子。 李弘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会单枪匹马的干像游侠一样的活儿,但现在眼看着五个人要被灭口,他想要置之不理是不可能了。 五个人并无大罪,昨夜里他就已经很清楚这五个人,并不是什么豪门贵族的子弟,所以才连出面都没有出面。 要不是大来皇女跑了出去制止,甚至他也只会留下芒种过去平息事态,他自己是连问都不会再问的。 这种事情在大唐,哪怕是其他地方,也依然是会时时上演的,大千世界内,不可能没有这种欺凌事件发生的,毕竟,人世间所有事物,都有着它自然的规律与妙趣在里面。 透光窗户的缝隙,看着沙哑之人正准备动手时,李弘只好站起身子,大方的敲了敲窗户,而后自顾自的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面对三人警惕的眼神,李弘拍了拍手上扶窗户时留下的灰尘,笑着道:“不用紧张,他们五人并无大罪,到时候交给李崇义就是了。至于你们,也可以不死,你们到底从扬州过来多少人,然后我会把你们一起交给李崇义的。” “你是什么人?”沙哑之人旁边的手下,手里的横刀一指问道。 “你不配问,更不配知道。你们在李敬业手下当什么差?是府兵?还是他的家臣?”李弘自顾自的走到了一把椅子跟前,轻轻的踢开软倒在椅子旁边的大汉,好整以暇的坐下问道。 591 司户 三人手下的功夫,跟李弘这个征过安西、又东征过辽东、倭国的太子殿下比起来,显然是差了很多。 在沙哑之人的暗示下,三人一同扑向李弘时,却不想李弘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大长腿如霹雳闪电一般踢出,最中间的人沙哑之人就被不省人事的踢翻在地。 不等长腿落地,右手一记勾拳,在空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了旁边另外一人的下巴,随着一声惨叫戛然而止,下巴脱臼的那人同样也是不省人事的瘫倒在了地上。 仅存的另外一人手握横刀却是扑了个空,回过头一脸戒备的看向笑意盈盈的李弘,紧张道:“你……你你是谁?” “重要吗?你们还有多少人,他们现在都在哪里?”李弘不理会那手持横刀之人,而是解开了两个大汉的绳子,示意那两个浑身还发软的大汉,把被他打晕的两个人捆起来。 “我……我不知道。”那人见李弘根本不在乎自己手里的横刀,而且看李弘随意的样子,让他更不敢贸然动手,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李弘解开那两个大汉的绳子,而后反绑住了自己人。 “不知道?真不知道还是不敢?”李弘神情轻松的看着那人问道。 “我……我真不知道……。” 那人的话还没有完,就被砰的一声打断,只见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间被人踹开,几个大汉冲了进来。 而为首之人看到李弘正悠然自在的坐在椅子上时,顿时被吓了一跳!任他再大胆的设想,也不会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在这里? 而且……:“拿下他!” 尉屠耆一声令下,随着他冲进来的几个人,顿时把那三个人跟五个大汉一同控制了起来。 “白纯呢?没过来还是去哪里了?”李弘看着尉屠耆与亲卫队的几个人,对他们能在这个时候赶到的效率,还是比较满意的。 “回公子的话,白姐没有过来,我们是接到精卫的消息后,赶过来的。”尉屠耆示意把这些人押出去,心里更加好奇了,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李弘看了看尉屠耆,懒懒的道:“别琢磨了,我是没事儿在街上瞎溜达呢,碰巧看到了,所以就……我去,赶紧去旁边那民宅,那个谁还在那里候着我呢。” 李弘一边一边急忙起身,这才想起来,大来皇女还在旁边孤苦伶仃的等着自己呢,于是带着尉屠耆急忙跑了过去。 等过去一看,只见大来皇女正看着那几个护卫,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什么也不肯跟那几个护卫离去,一定要站在那里等候自己。 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好笑的李弘,连忙挥散了那几个护卫,拉着大来皇女的手走了出来。 “立刻去拷问那几个人,在杭州还有哪些同伙,还有,立刻去孤山寺,还有那五个大汉嘴里的乡下,去找昨夜里的老人,陈敬之的女儿很可能跟着他躲避到乡下或者孤山寺去了。”李弘拉着大来皇女上了马车后,对尉屠耆命令道。 “是,公子,末将这就去办。”尉屠耆挑选了四个护卫,驾着马车送李弘回府,其余人便带着那五个大汉跟另外三个人,同样驾着马车,也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坐在马车里,不时还往身后张望的大来皇女,对着李弘指指身后,奇怪的问道:“他们都是坏人吗?” “好人坏人有那么容易分得清楚?”李弘斜眼看着大来皇女的侧颜,发现大来皇女除了身材稍微矮了一些外,倒也是挺漂亮的。 看着大来皇女侧脸有些出神的李弘,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想起了大来皇女在水中时,被自己撕裂衣服后,被自己占尽便宜的情形来。 大来皇女看着李弘的目光不时在自己脸上跟胸前游走,顿时双手抱胸,装作凶神恶煞的看着李弘:“你想干什么?不可以乱看!” 回过神来的李弘,不屑的撇撇嘴,而后便在马车停到府门口后,匆匆跳下了马车,也不管还在马车里的大来皇女如何下车,快步往府里走去。 接下来的几,李弘还是偶尔会去转转杭州城,但对于画舫等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何况这几日以来,身后老是跟着一个拖油瓶的倭国公主。 龙爹跟龙妈各自下了好几道旨意,总结起来都是在骂他不孝,但对于他在倭国的一切行为,两口子是只字未提,不过从字里行间能够看出来,两人对于这笔倭国的赔款,都是志在必得。 甚至龙爹在旨意里隐隐的哭穷着,自己的百年后的陵墓建造,如今缺银子缺的厉害啊,怕是到百年之后都不能瞑目啊。 李弘因为这道旨意想了很久,也不记得父皇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給自己建造陵墓了啊。 哪怕是结合史书上的记载,李弘依稀只记得,好像李治是在驾崩之后,才开始由武媚选择风水宝地的,最后还是把此事儿交给了李淳风来选址的。 最终经过近一年的时间,才把李治下葬的,也就是,最起码龙爹在百年之后,还放了近一年的时间呢。 而随着李治的下葬后,乾陵的工程一直未曾间断过,而且前前后后,无论是武媚、还是李素节、李上金、李贤、义阳等人,都是选择了陪葬乾陵的。 相比起龙爹的隐晦要钱的方式,龙妈的方式就直接了当的多了,鸡毛掸子四个大字,就代表了一切,要鸡毛掸子还是要银子,自己好好琢磨吧。 因为这几道旨意,某人后脖子发凉了好几后,终于因为杭州的事情,把被龙爹、龙妈敲诈勒索的事情,暂时放到了脑后。 带着拖油瓶刚刚回到府里后,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氛围,虽然在拖油瓶眼里,李府还是一如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就连太子卫队的兵士,都没有减少也没有增多,哪来的不同? 像狗一样的嗅了嗅鼻子,李弘绕过竹叶阁,往府里的后宅院行去,待穿过白墙青砖的月亮门,便看见门口竟然站了兵士警卫。 神情疑惑的某人看了看门口的两个兵士,缓缓走进了一个屋内,只见一个……少女!挺漂亮的美女,神情疲惫的正坐在那里,旁边是前段时间见过的那个老人杨岳,以及那个头发依然乱糟糟,脸脏兮兮的少年。 “咦?白纯他们人呢?”李弘贸然的走进来,倒是把三人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拘谨的看着李弘。 “白……白姐刚刚有事儿出去了。”杨岳看了看眼前气宇不凡、非富即贵的男子,老实的回答道。 李弘随意的点点头,而后示意三人坐下,然后开口问道:“你就是杨岳吧?你跟陈敬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冒着身家性命帮她呢?就不怕得罪了李敬业?” 杨岳看了看李弘,刚才已经不由自主的迫于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威势,回答了他的问题了。 现在这个年轻人直指李敬业、陈敬之这个敏感的话题,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犹豫,甚至还偷偷的瞄了一眼旁边的少女陈清菡。 “这个……民曾任临安县司户,与陈大人……。”杨岳了一半后,而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旁边的陈清菡,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民女陈清菡见过太子殿下。”陈清菡突然起身,看着李弘行大礼道。 “太……太……太子殿下?”杨岳吓了一跳,一双有些浑浊的老眼充满了惊慌,双手甚至都有些颤抖,颤巍巍的站起来,跟他身旁的少女,一同跟着陈清菡,有些茫然的急忙行礼。 “挺厉害,怎么猜出来的?”李弘有些意外的看着陈清菡,淡淡的问道。 陈清菡见李弘注视着她,当下心里也不由的一阵紧张,暗暗来回攥着出汗的手,想了下紧张的道:“回殿下,民女被白姐带进来时,便知道宅院已经被重兵把守了,白姐还特意叮嘱过,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而您进来时,并没有人一人阻拦,甚至是询问您的身份,您也没有向外面的人表明身份,院子里静悄悄间,门就被推开了,想来能够不尊白姐命令的,怕是除了太子殿下外,便再无他人了。” 陈清菡低着头紧张的道,感觉身上一阵从未有过的紧张,仿佛在自己话时,太子殿下一直在盯着自己。 但却不知道,当她话时,李弘的眼神却是一直盯着杨岳身边的少女,看年龄莫过于七八岁的样子,跟李令月差不多,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身子骨自然是比李令月也瘦了不少,矮了不少。 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睛,虽然带着一丝丝的惊惧跟躲闪,但依然是明亮如星辰般,闪烁着这个年龄该有的灵动与活泼。 让李弘能够放弃盯着美如大来皇女般的陈清菡,而把目光专注的放在这个少女身上,自然还是因为,那日杨岳被五个大汉殴打倒地后,这个少女整个身子趴在杨岳的背上,替杨岳矮了好几拳跟好几脚。 (ps:下一章大概得十二点后,不好意思,不急的朋友可以明早上再看。求下订阅,真的,太惨了最近!) 592 律例大于天 “你叫什么名字?”李弘看着紧紧依偎在杨岳身边,一只手紧紧攥着杨岳的衣襟的女孩儿问道。 “民女陈清菡。” “我叫杨兰儿。” 两个声音一同在房间内响起,刚刚回答完的陈清菡,听到杨兰儿的话声后,急忙抬头。 这才看见,不知何时,太子殿下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杨兰儿的身上,至于自己,已经被太子殿下忽略了。 但随着她的回答声出现后,李弘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刚才在跟陈清菡话呢。 “不好意思,出神了我。陈清菡,此名是你父亲帮你取得?”李弘转移视线到陈清菡身上,淡淡微笑着问道。 “是,殿下。”陈清菡因为刚才李弘望向杨兰儿那柔和的目光,也变得不像刚才那般紧张了,回答起来,语气也显得舒缓了许多。 “菡乃荷花,有出淤泥而不染之高洁的品质,清菡二字,即寄望了你父亲对你品质的高洁,也有清水芙蓉之意啊,陈敬之看来对你是期望有加啊。”李弘品评着陈清菡的名字道。 “谢殿下夸奖,请殿下明察,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为官多年,一直都是两袖清风,清廉正直,从来不曾干过违背朝廷的事情,还请殿下重新审查我父亲之案。”陈清菡突然跪倒在地,有些悲戚的道。 十八九岁的少女,先是被李敬业诱骗监押,而后又被稀里糊涂的被送到了杭州,秘密关押起来。 再后来又胆战心惊的跟着杨岳东躲西藏,就是希望能够因自己不被李敬业抓住,而保的父亲的性命。 如今就像是一直仓皇奔走在黑暗中,提心吊胆之时,终于迎来了一丝丝的曙光,加上跟他父亲分离这么多,不知唯一亲人生死如何。 错综复杂的因素加在一起,在见到了李弘之后,还能第一时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当场痛哭流涕,已经是明这个陈清菡,是足够坚强了。 李弘默默的点点头,示意陈清菡起来,但陈清菡跪在地上,却是不肯起来,大有李弘如果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无奈的摇摇头,李弘和蔼可亲的看向女孩儿杨兰儿,而后柔声道:“兰儿,你去把杨姐姐扶起来可好?” 杨兰儿没料到李弘喊她,愣了一下,然后在身边杨岳的提醒下,乖巧的点点头,嗯了一声后,便跑到陈清菡跟前,想要扶起她来。 但陈清菡已十八九岁,在大唐已经是成年人了,那是一个三餐不饱的杨兰儿能够扶起来的。 看着杨兰儿吃力的想要扶起陈清菡,但陈清菡却跪在那里,让杨兰儿使出吃奶劲,也无法搀起她来,于是李弘只好道:“你放心吧,陈敬之如今平安无事儿,虽然被关押在大牢,但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他,所以一时半会儿是安全的。” “真的吗殿下?”陈清菡梨花带雨般,抬起头问道。 “你再继续跪下去,我就保证不了是真是假了。”李弘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道。 陈清菡一愣,没想到高贵如太子殿下这般的人物,竟然也会开玩笑,于是白皙带泪痕的脸上微微一红,而后顺从的站了起来,低声道:“民女多谢殿下。” “你别谢我,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李敬业不杀你父亲,李敬业是巴不得在我到达扬州前,杀了你父亲呢。所以,要感谢,就先感谢你自己,或者是感谢你父亲给了李敬业一个谎话。”李弘笑着道。 白纯轻轻的推门走了进来,在李弘身后站定,不话的看着陈清菡梨花带雨的站在那里,身边还站着杨兰儿。 陈清菡明白李弘所言指的是何事儿,那就是她手里关于李敬业谋反的证据,于是想了下道:“回殿下,民女手里并无李敬业谋反的证据,只有几封吏部侍郎杨执柔与扬州刺史李敬业,以及与括州刺史郑敬玄来往的书信,其中与杨执柔的书信中,有提及如何罢免我父亲扬州长吏一职的密谋书信。” “就这些吗?”李弘有些皱眉头,这些不够啊,自己想要的是李敬业谋反的直接证据,哪怕是间接的也行。 但如果只是官场之争的话,如何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岂不是还要继续与李敬业周旋下去了? 不过话回来了,有总比没有强不是,于是李弘不等陈清菡话,便再次问道:“那些书信你可是随身携带,还是藏在了某个地方?” 陈清菡低下头,有些不敢面对神情有些凝重的李弘,低声道:“民女不敢带在身上,因为事关家父性命,所以被民女放在了杨伯伯的宅院内,但……但现在怕是已经被人盯上了,我不敢过去拿。” “派无法无,跟陈姐一同前往杨岳家里,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些书信拿到手!”李弘起身,看了一眼白纯道。 “是,殿下,我这就去安排。”白纯在李弘身后,恭声道。 “带着她一块儿去,还有,拟旨給吏部尚书李义琰以及大理寺卿狄仁杰,调查吏部侍郎杨执柔、杨思俭二人,是不是……与李敬业暗中有勾结!命中书省、门下省派人立刻前往扬州待命,派来的人级别太低的话,我罢免了他们两人!”李弘神色变得更加凝重了,这几日他太清闲了,光想着史书上记载的如何如何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那么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像历史轨迹那般,重新再来一次了,有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它不一定会再发生了。有些不曾发生的事情,那么就会在改变的历史进程中发生了。 或者,有些曾经发生过得事情,在历史改变的过程中,会提前会滞后的发生,但不管怎么,自己有些托大了。 白纯不懂为何李弘突然间变得这么凝重,甚至是神态之间还带着一丝焦虑,但也知道此刻不是问缘由的时候,何况也不该自己过问,所以像陈清菡招了招手,便去找无法无带人去找书信了。 留下的杨岳跟杨兰儿,有些惊惧的看着刚才还和善的太子殿下,眨眼间就变得冷酷起来。 杨兰儿不自觉的悄悄跑到杨岳跟前,紧紧握着杨岳的手,的身形,不由自主的往身后躲着,避免与李弘对视。 李弘在白纯跟陈清菡离开后,又再次重新坐了下来,整理了下思绪后,这才看向杨岳问道:“你曾任过临安县司户,据我所知,陈敬之为官之初,便是由从六品下开始仕途的,临安身为杭州下县,你这个司户,怕是还没有入品吧?你们又怎么会认识呢?” “这……回殿下。”杨岳哪里见过太子这么大的官儿,刚才回话时,虽然知道李弘肯定是个大官儿,但也没有想到会是太子,所以一直话时,都是直接道。 但刚才听了陈清菡的话,每一次或者是开头都会带着回殿下三个字后,便有样学样的道:“回殿下,民从三十岁开始便任职临安县司户,自陈敬之陈大人任职杭州后,一次前往临安县时,因土地被世家豪门吞并的问题,与民核实户籍数时相识,而后在秉公执行朝廷户部关于租庸调问题时,跟民便……便成了朋友,民的儿子与儿媳,因为此事儿被人冤枉入狱,后来死在了狱中,是陈大人帮民为儿子、儿媳沉冤昭雪的,所以民欠陈大人两条命……。” “土地兼并?”李弘猜测道。 “是,殿下。按大唐最新律例规定,世家豪门、门阀贵族不可兼并、买断百姓土地,但……。”杨岳其实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个的司户,别是太子,就是最低级的从九品下的县尉,也不会把他们当成大唐官员看待的。 所以,身为司功、司仓、司户、司法、司兵、司士之最底层的,不如品级的官员,是没有人把他们当成大唐的官员看待的。 “那么是谁要强行买断你们家的田地呢?”李弘虽然在跟杨岳话,但目光却一直放在杨兰儿的身上。 而后向一老一少招了招手,三人出了坊间后,在清雅别致的李府内随意的走动着,随意的谈话着。 “是……是吏部侍郎杨执柔杨大人的公子杨季康。”杨岳低着头,想要打量这府里的一切,但又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好低着头眼珠子四处转悠着。 身处如此优雅静怡的环境之下,杨岳跟杨兰儿感觉仿佛是飞升到了仙界一般,与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完全不同,完全是两个世界。 “你既然知道杨季康乃是朝廷要员,吏部侍郎杨执柔的公子,为何还敢跟他们做对,据理力争呢?为什么就算是赔上自己儿子跟儿媳的性命,也不愿意卖给他们土地,你就不怕他们吗?”李弘很好奇,你一个不入品的司户,哪来的底气,跟杨季康斗呢。 “这……。”杨岳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识字,但也不多,大道理也不是会讲上几句的,何况是面对太子殿下呢。 于是这了半后,才挤出一句话:“大唐律例这样规定了,民怕官府追究,所以不敢卖给他们。” “……。”李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逻辑,律例大过豪门贵族,这在大唐,乃至世界,都是不可多见的逻辑啊。 (ps:有保底月票的早早投一下吧,这样我还能落个好排名,或许可以让更多人的看到这本书,谢谢。) 593 圣人 罪人 李弘面对杨岳憨厚老实的答案无言以对,不管如何,杨岳的话语站在他的立场是没办法反驳的。 大唐的律例大于官员的威压!朴实无华的杨岳,却是道出了一个中华上下五千年文明的历史洪流中,人治与法治的区别。 面对高官要员的威胁,却坚守着大唐的律例,却不知道高官要员的能力大于律例,这样的想法到底是对是错呢? 上下五千年的大历史中,华夏民族一直游走在人治的轨道上,法治就像是一块遮羞布,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堂而皇之的高谈阔论,但当风头过了后,人治依然是占据了上风。 人治为何成为主流的“法律武器”,法治为何一直未能在五千年的历史文明进程中走上正规,并发扬光大呢? 那么百姓坚守的又是什么呢,他们坚守的法治,为何并没有因为人数众多的缘故,而成为历史的主流呢? 只能明,百姓愿意在像汉字那般的条条框框、字正腔圆中堂堂正正的做人跟生息繁衍,但官员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集团的利益,为了牟取暴利,却不愿意以法治来束缚自己。 到的最后,往往遵从法治的是百姓,破坏法治的是官员,谋生与利益之间,衍生出来的久远矛盾,就像是官与民的对立,竟然持续了五千年。 人治在什么时候登场成为了五千年历史长河里的主流?先秦法治、统一华夏,汉家尊儒至晋、五胡乱华,大唐显武到后期、汉民族群雄并起,大宋弘文,崖山之后再无中国,草原狼主宰华夏。 不管如何,这里都绕不开一个“人”,那就是被上一世命名的远古吹:儒家。 根源在哪里?第一远古吹是谁?第一个想要回到井田制,恢复周王朝制,而游走在春秋各国之间、服诸侯的人是谁? 孔圣人。 李弘相信,无论是现在的大唐时代,还是一千多年后的文明时代,遵纪守法者,往往都是华夏民族的基石,是千千万万的百姓,而法律也往往只对普通人有效,有约束力。 对于世家豪门、勋贵门阀,法律就像是妓 女一样,是被他们玩弄、践踏的对象。 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大来皇女鬼鬼祟祟的样子,李弘在一处廊亭中停下,向大来皇女招了招手,示意她带着杨兰儿下去梳洗一番。 胆害怕的杨兰儿紧紧抓着杨岳的衣襟,眼神畏惧的看着李弘,想要摇头,但是慑于李弘太子的威压,又不敢摇头,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睛,祈求的偷偷看一眼李弘,而后便求救似的看着杨岳。 “兰儿放心吧,哥哥不是坏人,你看你这脸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哪有个女孩儿的样子,让这位姐姐带你过去梳洗一番,我跟你爷爷就在这里等你,好不好?”李弘拉过杨兰儿的另外一只手,感受着胳膊上那一丝弱的不情愿,柔声道。 杨兰儿不敢话,只是仰头看向杨岳,杨岳却是满脸激动,太子殿下一句对杨兰儿的哥哥,让他已经是老泪纵横,颤巍巍着推着杨兰儿的身子,道:“去……去吧兰儿,殿下应允了你就快听话去吧。” 依然是有些不情愿的杨兰儿扭捏了身子,见爷爷一直还推着她,加上那个美丽的姐姐,已经伸出手准备牵着她的手了,于是只好胆害怕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看看杨岳,依依不舍的跟着大来皇女往走廊尽头走去。 侍女送来了今年杭州的新茶,李弘请杨岳在廊亭坐下,看着侍女乖巧麻利、姿势优雅的沏茶,而后问道:“那你的田地现在要回来了吗?” 杨岳抹抹眼角的泪水,豁达的摇头苦笑着:“回殿下的话,要是要回来了,但……民却不敢回家种去,今日种上,明日就被人践踏了,没办法,所以就带着孙女儿一直在杭州城以卖唱为生。” “陈敬之没有帮过你吗?”李弘好奇的问道。 陈敬之当初在杭州任职时,既然结识了杨岳,那么就算是到扬州任刺史后,保护一个杭州的司户应该不成问题吧? “是啊,陈大人帮忙了,满村里的地都是我们百姓的,但没法儿种啊,不过民听,现在村子里有人壮着胆又试了试,好像没有人践踏破坏了,民本打算回去种地的,但知道陈大人被抓后,本想去扬州来着,却不想去为人家唱曲儿时,碰见了陈大人的女儿,所以就一直耽搁了。”粗糙如枯树枝的手长满了老茧,李弘想象不出,这样的一双手,竟然可以拉奏出优美的曲子。 趁机逃出来的陈清菡,好巧不巧,如里的情节一样,东躲西藏的在看管她的人追击她情况下,被杨兰儿偷偷的拉着手在杭州城,与李敬业的人玩起了捉迷藏。 而后在半夜时分,被杨兰儿心翼翼的领回了家,经过一番问询,让杨岳大感意外的是,这个美丽的娘子竟然就是陈大人的女儿。 于是便把陈清菡藏在了他家,不想却被那一带的混混給撞见了,经过几被那几个大汉的纠缠,最终还是暴露了他们。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这陈敬之还真是命不该绝啊,就连这陈清菡的运气,看起来也是不错啊。 白纯悄悄的回到了李弘身边,无法无带着陈清菡已经前往了杨岳的家里,但白纯的脸上,却透着一丝的凝重跟紧张。 “殿下……。” “直吧,无妨。”李弘抬头看了一眼白纯,淡淡的道。 白纯看了一眼杨岳,再看看李弘,无声的叹口气后,不话的把手里的密信递给了李弘。 李弘奇怪的看了一眼白纯,而后打开那封密信,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车坠人亡!” “真的?”李弘嚯的抬头看向白纯。 “是真的,昨夜里发生的,赶路过于着急了,以至于马车失控,坠下了山崖,无一生还。”白纯平静的道。 “李素节现在在哪里?”李弘突然间问道。 “在金陵。” “立刻去信,命他守好金陵、润州跟常州三地,千金公主的死,怕是会让李敬业提前谋反,还有,通知李崇义,立刻率兵南下前往淮南道与江南西道交界处,协助李上金镇压郑敬玄。”李弘想了下道。 历史上的李敬业,就是先后攻下了瑞州、常州后,准备继续南下的,反而没有往西率先拿下金陵,建立自己的大后方。 但如今,谁知道这一世李敬业还会不会这么办?何况老六还在他身边,指不定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是,殿下。”白纯完后便匆匆离去。 李弘与杨岳还没有来得及继续上几句话,芒种便匆匆来报,李崇义正在门口求见。 “他怎么来了?他不应该率兵前往……让他进来吧。”李弘想了下还是让李崇义先进来。 杨岳看了看事务繁忙的李弘,自己坐在对面浑身充满了不自在跟谨慎微,他也知道,这些事情,甚至有些自己是连听都不能听的。 正要鼓足勇气,起身跟李弘话时,便看见大来皇女领着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孩儿,梳着孩童特有的辫子,穿着崭新的衣服走了过来。 杨岳不相信的动作连连擦了擦浑浊的眼睛,然后一脸震惊跟不可思议的,望着沿着走廊缓缓走过来的人儿。 杨兰儿脸上写着羞涩跟扭捏作态,被大来皇女牵着手,被动的跟着往前走,像是感受到了杨岳跟李弘望过来的目光,白皙可爱的脸垂的更低了,不好意思的想要往大来皇女后边躲藏。 “不可以害羞了,刚才咱们在坊间不是都好了么?”大来皇女娇笑着,牵着杨兰儿的手,看着梳洗干净后,判若两人的杨兰儿,轻松的笑道。 “难为情呢。”杨兰儿还是不听话的,不由分的要往大来皇女身后隐藏。 “都看见你了,不要躲了,快出来,让你爷爷看看你,看看兰儿有多漂亮。”李弘也笑着道。 两根红绳简简单单的帮杨兰儿在头顶绑了两个辫子,略微发黄的头发柔顺贴合,身子骨瘦弱的她,脸上稍微带着一丝营养不良的蜡黄。 难为情的躲在大来皇女身后,不情不愿的缓缓往外移动着,看到杨岳惊喜的目光,杨兰儿显得更加难为情了,加上一身的新衣服、新鞋子,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装进去似的,浑身不出的别扭。 “兰兰儿,过来給爷爷看看。”杨岳惊喜的站起了身子,该有两年了吧,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女如此样子了,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脏兮兮的假子了。 “兰儿多谢殿下。”杨兰儿怯生生的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直接走到杨岳跟前,但刚走了没两步,突然想起漂亮姐姐出来前,教给自己的话语,于是立刻面对李弘行礼,脆声道。 “嗯,是挺漂亮的,比那个假子模样儿的俊俏多了。”李弘笑着回了一句。 而后看着杨兰儿走到了杨岳跟前,人儿不由自主的便要往杨岳怀里靠,但却被杨岳伸出手拦住:“爷爷身上脏,不要把殿下赐给你的新衣服弄脏了。” 杨岳双手扶着杨兰儿的肩膀,看不够似的打量着眼前俊俏的杨兰儿。 594 继承者们 笑看着杨岳带着杨兰儿被人带走,继承了李弘二皮脸的大来皇女,却是赖在旁边不想走,想听听大唐到底出啥问题了。 这几日经常偶尔听见府里有人念叨着千金公主、曹王李明等人的名字,而且这几日虽然李弘不忙,但是这个府里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很忙碌的样子,哪怕是白纯,这几日也是很少看见她的呢。 所以看着李弘示意李崇义在廊亭坐下后,大来皇女便就想赖在旁边,倾听大唐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你争我斗,是不是有什么消息值得她自己利用。 无论如何李弘如何驱赶,哪怕是板着脸让大来皇女离开,大来皇女都是腆着脸赖在廊亭之内,满面讨好的,殷勤的帮李弘沏着茶,对于他的话则是充耳不闻。 李弘对大来皇女的二皮脸无语,这段时间的接触,也知道这个娘们心思可不是那么简单,送给白纯的香水,都让白纯的感动了好长时间,窝在被窝里跟自己了很久关于大来皇女的好话。 于是只好无奈的示意李崇义直接吧,就当旁边那个满脸讨好笑容的大来皇女不存在好了。 李崇义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听到李弘的话后,直截了当道:“殿下,臣如果继续南下,辅助泽王镇压括州刺史郑敬玄,您这里怎么办?臣请殿下允许臣令派他人前往……。” “没必要,括州郑敬玄本来就是李敬业伺机而动的一颗棋子,当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扬州之时,郑敬玄就该出动了,所以郑敬玄这颗棋子,是李敬业很重要的一颗棋子。老三一个人没有带过兵,我是怕他斗不过郑敬玄,所以你出现在括州附近时,对郑敬玄是一种震慑,对老三又是一种依靠跟辅佐,不去不行。”李弘用手蘸着茶水,在案几上标出了括州、扬州、杭州以及金陵等几地的位置后,缓缓道。 “但……。”李崇义看了看李弘所标注的位置,不得不佩服李弘的记忆力过人,而且按照他指定的自己所该到的地方,正是处于局部的兵家必争的位置。 往东可以阻止有水师入海,往北可以郑敬玄北上呼应李敬业,往西则有扼守着要道,让郑敬玄无法突围,更难能可贵的是,而且还与泽王形成了内收似的犄角形式,如此排兵布阵后,会让身处南面的郑敬玄会格外的难受,像是被桎梏在了枷锁里一般,有力使不上。 但正如李崇义所担忧的一样,杭州城是否空虚暂时不需要考虑,水路则是完全让给了李敬业,如此一来,一旦太子殿下也北上前往扬州镇压李敬业,李敬业完全可以乘水路直指杭州。 何况,李敬业也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除了曹王、越王、琅琊王,甚至是还有沛王李贤,再加上他的兄弟李敬猷、李敬真二人辅佐着李敬业。 如此一来,李敬业麾下也因此变得兵强马壮,殿下跟许王二人,怕是不太好应付了,特别是水路殿下甚至是空门打开,完全开放给了李敬业。 “你是担心李敬业在我离开杭州北上之时,乘水路迂回到我身后吗?”李弘拿起大来皇女的手,擦掉了案几上快要干掉的茶水。 这一举动自然是换来了大来皇女的强烈反抗,但无论如何反抗,大来皇女的袖子,还是被李弘拿起,无情的擦掉了案几上留下的茶渍。 于是大来皇女便气鼓鼓的看着毫无所觉,一脸理所当然的大唐太子殿下,继续跟他的臣子话,对于她无声的抗议,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是,臣是担心如果李敬业趁我们不备走水路的话,到时候无论是臣,还是殿下您,都将把背后置于他的铁骑之下了。”李崇义不置可否点头道。 “他敢吗?被俘的倭国俘虏就在这里伺候你喝茶呢,李敬业敢走水路挑战那五艘战舰?”李弘自负的指了指大来皇女,换来的便是大来皇女张牙舞爪的抗议他。 “此计甚妙,但殿下,臣以为还是需要做一些防备才是,李敬业为人狡猾多变,加上又有……熟知您的人在一旁建言献策,怕是到时候给了李敬业空子可钻。”李崇义想要沛王,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改口提醒着。 “老六啊,老六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不必理会他,就算是给他水路,他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处,你下去吧,连夜出发,快要入秋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这些叛乱,让老百姓不要因为叛乱而损失太多了。”李弘拍了拍大腿,对李崇义道。 “是,殿下,那……臣便立刻出发,还请殿下您保重。”李崇义起身行礼道。 “保重。”李弘挥挥手,看着李崇义的背影离去。 大来皇女踞坐在案几对面,待李崇义的身影消失后,立刻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向李弘扑了过来,恶狠狠的抗议道:“我不是俘虏,我是遣唐使,我是倭国公主!” “行行行,俘虏公主、俘虏遣唐使。”李弘按住大来皇女阻挡他端起茶杯的手,附和着道。 芒种带着李崇义离去,猎豹又快步走了过来,李弘望着猎豹跟刚才芒种禀报时差不多的神情,好奇的想道:这是怎么了,难道又有人来了? “殿下,润州刺史李思文求见。”猎豹躬身行礼道。 “李思文?确定其身份了吗?”李弘心中一惊,这个时候李思文跑过来干什么来了? 而且,李思文乃是英国公李勣的次子,李敬业的叔父,一直任润州刺史,这个时候跑来,不寻常啊。 当年英国公李勣历经高祖、太宗,一直到父皇登基,他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扬州大都督便是皇家对于他的褒奖,赐姓李之事儿更是不用多了。 这也是为何扬州等地,英国公李勣子嗣任职较多的原因了。 就像其他地方的要员,也同样是被当年跟随高祖、太宗的重臣后裔把持着,外臣基本上很难在任职此地后,有所作为。 要么是被他们同化,跟他们同流合污,加上五姓七望的辅佐,这一个地方虽然不像是一个朝廷一般五脏俱全,但是一方诸侯也不为过,甚至朝廷的命令在这里,不如一个刺史的一句话好使儿。 再要么就是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来到此地任职不到一年,便会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问题,被朝廷调任回去。 而后就是五姓七望或者是与六部有关系的官员,联名举荐其他官员来此任职,从而来达到他们的圈子能够在庞大的利益链之间,一直形成一个强大的保护圈。 所以大唐当初在这个时事背景下,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在打击五姓七望、门阀贵族之时,也不得不在制度上加以约束他们。 那便是削弱了大都督手中的权利,把权利回收至朝廷,再任命节度使过来行驶都督一职,但最后因为其制度的不完善化,则使得节度使成了大唐最大的诸侯。 李弘此次南下江南,便是有这种打破家族对于地方垄断的决心,从而使得朝廷大于地方要员。 所以李敬业一族,自然是首当其冲、要被改革的了,何况李敬业早己有谋反之心了呢。 而现在李思文,身为英国公李勣的次子,李敬业的叔父,此时此刻,在如此敏感的时候,跑到杭州求见自己,这让李弘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有请。”李弘听到猎豹的禀报后,想了下后立刻坚定的道。 大来皇女不情不愿的嘟着嘴,跟其他两个李府里,侍奉李弘、白纯的侍女,快速的把刚才李崇义跟李弘用的茶具、案几等等重新换了一套。 看着这样大张旗鼓、隆重行事的李弘,大来皇女心中都是稍稍有些惊讶的。 他竟然因为一个臣子,也会以礼相待?竟然也会拿出那种很重视人家的态度? 选了上好的瓷器茶具、原木案几、茶海等等,就是连踞坐的蒲团,都是统统的换成了新的。 “你就差沐浴更衣了,焚香抚琴来迎接你的臣子了。”大来皇女看着懒懒的坐在那里,看着她们忙乎的太子,酸溜溜的道。 不过归,原本不打算侍奉李弘的倭国公主,像是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信誓旦旦、恶狠狠的誓言了,此刻是一边抱怨着,一边整理着茶海上的茶具,开始了新一轮的沏茶茶艺。 李思文给人的第一种感觉便是风尘仆仆,仿佛走过来的样子,依然能够让人感觉到,身上带着一股灰尘的样子。 “臣润州刺史李思文见过太子殿下。”李思文快步走到跟前行礼道。 “快快请起,赐坐。”李弘伸手虚请道。 随着他坐下后,李思文也在李弘对面坐下,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后,看着李弘旁边的大来皇女微微一愣,这与传中太子身边,那个如仙下凡的绝色佳人不同呢。 不是一身白衣如雪,秀发如瀑的垂在身后吗?怎么眼前这个女子,却与传中的不同呢? 595 求订阅 李思文看了看李弘专门为他沏的新茶,很是感激不尽,望着那一杯雅致清香四溢的茶水,刚刚擦拭额头上汗珠的李思文,额头上又一次出现了汗珠,看着李弘有些尴尬跟拘谨的道:“殿下……臣……臣今日只顾着赶路了,如今腹中空空如也,不知可否先赐臣一顿饭食……。” 道最后,李思文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像是证明他所言非虚,是真饿了一般。 李弘面色一沉,瞪了一眼旁边差点儿笑出声的大来皇女,而后道:“带李刺史下去沐浴更衣,而后吃完饭后再过来,我在这里等他。” “殿下,不用,臣有一口吃食就行。” “任何紧要的事情,都不及臣子有力气为朝廷献谋献策,所以你不必推辞。”李弘坚定的拒绝道。 “这……是,殿下,臣遵命。这是臣来此之前写给您的信,还有李敬业給臣的书信。”李思文顿了下后,还是掏出了自己的亲笔书信,跟李敬业写给他的书信,一并寄给了李弘。 李弘有些奇怪的拿起那封李思文給自己的书信,问道:“你人已来此,为何还要书信一封?” “回殿下,臣是怕这一路不太平,怕被李敬业发现,所以事先写好了书信,如果臣在来的路上遭遇不测的话,就让下人把这封书信送给殿下,免得误了朝廷大事儿。”李思文再次擦拭了额头的汗水,尴尬的道,因为肚子又一次饥饿的抗议起来了。 “去吧。”李弘摆摆手道,而后视线便移到了书信上。 李弘拿着几封书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一旁的大来皇女见李思文已经消失不见,又看看四下无人后,再次凑了上来催促道:“快打开看看啊。” 李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把书信放在案几上,顿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觉得应该判断一个臣子是否忠诚于你?” 大来皇女愣了一下,望了望李弘有些神秘莫测的眼神,再看看早就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呆了呆道:“看样子就知道了,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一定是忠诚于你的臣子了。” “就你这智商,你爹还那么看重你,哪来的自信呢?还是你这样的智商,在你们倭国已经是出类拔萃了?”李弘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大来皇女。 “喂,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的不对吗?”大来皇女早就放弃了抗议李弘跟她话时,那个你爹的称呼了,直接略过细节问重点道。 “也对也不对,风尘仆仆的样子完全可以做出来,甚至可以在进入杭州后,跟着马车跑一段距离,而后再上车赶到这里。一:他如何知晓我的府邸?虽然我这里不曾保密,但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明他早就知道我在这里,对不对?”李弘看着大来皇女扑闪扑闪的眼睛问道。 “那又怎样?”大来皇女不懂李弘这么问的目的,只好不答话继续问道。 “二:他既然有时间准备亲笔书信,为何还要再亲自跑一趟呢?为什么?” “为什么?”大来皇女茫然道。 “一,那是因为兹事体大,确实需要他跑过来一趟,或者就如他所言,这封亲笔书信,便是为了在他遭遇不测时,能够顺利的把他想要的话告诉我。” “二是什么,还会有什么目的?”大来皇女听故事似的,有些被李弘的分析吸引了过去,急忙问道。 “亲笔书信与人一同到达,加上他与反臣李敬业的书信来往,那么便是想要明,他的到来,是为了增加这些书信的真实性,证明李敬业与他往来的书信,还有他自己亲手书信里的陈述的事情,都是真实的。”李弘自信的道。 但他的逻辑,换来的却是大来皇女的质疑,有些不相信加不屑的道:“真的假的?如果照你这么,那么他岂不是那个自投罗网了?” “不知道啊,他的立场如今还不好判断,所以,他的亲自到来,有可能是一种试探,试探朝廷对镇压李敬业的决心跟实力,然后他再好两相权衡,再决定是否投靠哪一方!也可能是因为润州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李敬业的压力,所以前来求救来了。” 李弘如今的样子,在大来皇女看来,就差手里拿一把鹅毛扇了,那样子看起来,就更像是蜀国的诸葛卧龙了。 “那你为什么不打开这些书信看看?”大来皇女心中鄙视了下胸有成竹的李弘,继续问道。 “不用看的,他与李敬业来往的书信中的问题,在他自己的书信里,定然能够找到答案。而他写给我的书信里的以后,绝对能够从他与李敬业来往的书信中找到答案,所以这些书信不用看。两封书信配合一起便是思维缜密、衣无缝。”李弘傲然自信的继续道。 “不信。”大来皇女的视线落在了案几上的几封书信上,想了半也觉得李弘的判断太邪乎了,怎么可能像他的那般呢。 李弘笑意盈盈的看着大来皇女不话,直到看的大来皇女心里有些慌张,眼神开始躲闪他的眼神,这才把目光放向了别处。 大来皇女心中那些九九,就像是倭国鬼子从古至今的劣性一般,对于窥探他人隐私,都有着极为强烈的好奇心,而现在大来皇女表现的,就是这幅德行。 “不信你可以试着打开看看。”李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看着白纯领着陈清菡走了过来,淡淡的道。 大来皇女犹豫的好奇着,看着那些书信,再看看李弘淡定从容的样子,将信将疑道:“真的可以打开看?” “当然可以。” “那我打开了?” 李弘直接以沉默回答她的确定,而后像站在远处的白纯跟陈清菡招了招手,让她们两人走了过来。 陈清菡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婉约与家碧玉的特点,眉宇之间,或许是因为陈敬之对于她的期望,所以多了一些英气。 肤色白皙细嫩、走路犹如杨柳依依,充满了江南特有的婀娜姿态,五官精致,眼睛大而有神,眉如柳叶、琼鼻挺俏、口若樱桃。 看这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少女,就像是见识到了江南的那股韵味一般,飘渺、轻柔,带着一丝丝的诗愁与伤感。 那丝伤感与诗愁,在李弘看来,虽然有些破坏了画中人的意境,但想来,与她父亲被李敬业关押有关吧,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这个陈清菡,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李弘接过陈清菡递过来的书信,随意的翻阅了几封后,便放在了案几上,而后抬头看着陈清菡问道:“你父亲曾经因为杨岳田地一事儿,而得罪了杨季康,杨执柔与李敬业的书信中,提及你父亲的恶行,显然是合理不过,所以你认为,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他们才会联合陷害你父亲?” “回殿下,女子认为便是如此,因为我父亲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所以他们便设计陷害我父亲。”陈清菡站在那里,不肯坐下,平静的道。 “但……。”李弘扬了扬另外一封书信,而后伸手递给了陈清菡,而后道:“杨执柔可是曾向你父亲求亲,希望把你许配给杨季康,而且你手里那封书信中,也表明了你父亲同意了他们的求亲不是?” “这……是,殿下,我父亲一开始确实有意同意这门亲事儿,但那个时候,杨执柔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来拉拢我父亲,并不是诚心诚意只为求亲一事儿而来。后来因为杨伯伯一事儿,加上杨季康在杭州向来声名不是很好,我便不同意,父亲也因为我的不同意,婉拒了这门亲事儿。所以,因为这两件事情,杨执柔便对我父亲怀恨在心,并联合李敬业诬陷我父亲,使我父亲蒙受不白之冤。”陈清菡道自己的亲事儿一事时,不由自主的脸上悄悄浮现了一些难为情的红晕,倒是使得她整个人又靓丽了几分。 相比较于长江以北狂放、豪迈的民风而言,一直都不曾怎么饱受战火摧残的江南一带,依然还能较好的保持了汉儒文化以来的儒家大同。 哪怕是五胡乱华期间,文人士子大部分跟随着朝廷跑到了江南一带,就算是进入历史上的南北朝时期,江南一带被诸侯势力分割,但汉儒文化却不曾被破坏,一直以来,就相对较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所以当陈清菡一个妙龄女子,在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谈及自己当初的亲事儿,也不免脸上带了几分羞涩跟难为情,女儿家的情事儿,向来是她们闺房里的秘密,怎可如此道于外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但此时此刻,一是因为坐在对面问询自己的男子,是当今大唐太子殿下,再者便是,事关父亲名节、生死攸关的大事儿,所以她也顾不得难为情跟羞涩了。 李弘也理解陈清菡脸上的娇羞跟难为情,低头无声的笑了笑,再次翻看了几封书信,无非就是一些杨执柔跟李敬业服陈敬之,后来改成要挟陈敬之的内容,但至于提及谋反一事儿,倒是没有。 这也正常,以李敬业、杨执柔多年在官场的经验,也不可能轻易向他人描绘一个未来的宏图,许诺一个高官厚禄的,除非是这个人已经同意加入他们。 596 对策 在李弘伸手示意几次,以及白纯轻拉轻拽几次后,陈清菡这才对着李弘恭敬的再次行礼后,再案几另一侧坐了下来。 信,一边对着白纯跟陈清菡打招呼,而后又再次专注在了书信上。 李弘望着眼前的三女,都有着风华绝代的姿容,但又有着完全不同、风格迥异的美丽气质。 白纯自是不用多,依然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淡漠高冷的气质,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而陈清菡则便是温柔婉约、楚楚动人,让人在目视她时,往往会因为其精致的面庞,像是看到了一副江南水乡女子轻柔之意。 大来皇女更多的可爱跟懵懂,或许是因为初到大唐的关系,在其美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可爱与深沉,总之,很像是美丽的毒药一般。 李弘在心里默默品评着三人,甚至有一种回到了长安,面对裴婉莹、颜令宾、雪她们时的心旷神怡,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是白纯照顾他,这让他在感觉踏实的同时,不由得想起了长安的那几个女子。 “臣李思文见过殿下。”还在发愣的李弘,被李思文的声音惊醒。 看了看李思文在猎豹的陪同下,已经是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洗去了连日来赶路的疲惫后,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了很多。 “坐。”李弘对李思文道。 李思文则是看着站起身的白纯、陈清菡、以及大来皇女,恭敬的对三女中间的白纯行礼道:“臣李思文见过白姐。” 白纯则是看着李思文默默的点了点头,而后带着陈清菡跟大来皇女,把案几上的所有书信收拾好,离开了廊亭。 按李弘的命令,现在她则要先给陈清菡、还有杨岳跟杨兰儿安排一个住处了。 大来皇女听到給杨兰儿等人安排住处,顿时拉着白纯的手,希望让杨兰儿跟她一起住,也好有个伴儿,这段时间,她连个话的人都没有,都快要憋死了。 而杨兰儿刚才就是她带着去梳洗、换衣的,所以大来皇女便开始央求白纯了。 李弘怔怔的看着大来皇女的背影,不知道这娘们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杨兰儿倒也不至于让她能够利用什么不是? 收回心思后的他,看着神色之间略带着急的李思文,才缓缓开口道:“李敬业拉拢你,你身为他的叔父,没想过帮他?” 李思文苦笑一声,道:“臣一开始在一些事情上曾经帮他隐瞒过,但……当他的野心变得越来越大时,臣却害怕了,大唐如今在陛下的英明统治下,已经彰显盛世之势,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安康,无论扬州还是江南其他地方,都是我大唐要地,如果因他李敬业而其战乱,受战火摧残的,只有各地百姓,何况,无论是陛下还是先帝,都带我们不薄,臣不敢想此事儿。” “扬州一道,在英国公李勣任扬州大都督后,向来是官员清明廉洁,李敬业任职刺史后,扬州便有些变了味儿了,润州、常州甚至金陵等地,一直被李敬业想要以大都督之职掌管,吏部曾经考量过,但后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知晓吧,裴炎暗中勾结李敬业,才让江南乱事浮于水面。”李弘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李思文的解释。 “所以殿下,臣请求您派兵支援润州,润州折冲府大部分已经被李敬业收买,臣孤身一人守润州,怕不是长久之事儿,臣身死事,但如果殃及百姓,臣就是战死也不无法面对父亲对大唐的忠心。”李思文起身,对着李弘行大礼道。 李弘再次点点头,并未立刻回答,反而是继续问道:“李敬猷、李敬真他们现在在何处?扬州是否真有沛王在?” 李思文沉思了下道:“回殿下,李敬猷、李敬真被李敬业藏的很深,臣不太清楚如今二人在何处,但臣推测,此二人应该乃是李敬业真正倚仗之人,如今应该是在统兵折冲府。至于沛王,臣听了,但派去扬州的人,未能见到沛王,曹王、越王倒是出现过。” “润州、常州首当其冲成了李敬业想要率先拿下的城池,金陵其次,他没有想过北上吗?”李弘看着李思文再次问道。 “魏思温曾经向他建议过北上,崤山以东数折冲府多乃先父当年帐下之将,所以魏思温主张先北上收兵,而后直接图谋洛阳。” “薛仲璋则是希望他攻占金陵,拿下瑞州、常州,如此一来,仗着长江险,足以固守,李宗臣则会身先士卒攻打常州,因为李敬业许了他润州刺史一职。”李弘拿过刚才白纯递给他的密信,缓缓展开念道。 这一切信息,与李思文所的一摸一样,也就足以证明,李思文确实不愿与李敬业合谋,但因为这两年李敬业收买了大部分润州折冲府,使得润州防守相对薄弱。 这让李思文不得不留下长吏、司马,自己一个人跑到杭州来求援李弘。 “是,这如今在扬州李敬业几个心腹之间,还是秘密,臣也是虚与委蛇后,才得到的一些信息,其实……更多的是李敬业如今号称有十万强兵,威胁臣时臣才知晓了一点儿。”李思文看着李弘,有些忧心润州的防守道。 “不必忧心润州防务,许王李素节虽然不曾带过兵,但金陵有一个上府折冲都尉李孝逸在旁辅佐,如今……应该已经从金陵出发,前往润州了。”李弘笑了笑,还是给了李思文一颗定心丸。 “梁郡公李孝逸?”李思文精神振奋,噌的站了起来,神情兴奋的道。 “不错,淮安王李神通之子,胶东王李道彦之弟,此人善于能攻善守,有他协助你镇守润州,你还有何顾虑?” “臣无任何顾虑,臣替润州百姓多谢殿下……。”李思文神情振奋夹杂感动,激动的道。 “好了,你把心放到肚子就是了,唯一让我忧虑的是李敬猷跟李敬真的下落,所以你回到润州后,能够查明这两人的动向最好,歇息一晚,明日出发回润州。”李弘也站起身子,看着李思文道。 “殿下,臣……臣想立刻赶回润州,如果臣不在,臣怕李都尉到达润州后无法入城,所以臣还是在李都尉之前赶回去方可心里踏实一些。”李思文此刻在听到李弘的承诺后,心思也就跟着飞回到了润州。 李弘也不挽留他,见他如此迫切,只是笑了笑,与他一同顺着走廊前行,缓缓走到庭院处后,便示意猎豹给他备些路上的吃食,换了两匹骏马后,便让李思文离开了。 “让无法无立刻前往折冲府,集结浮屠营前往扬州。”李弘对旁边的芒种轻声道。 李崇义在三后按照李弘的安排,顺利在江南东道与江南西道之间,布置下了防范郑敬玄越界的军队,联合着泽王李上金,虎视眈眈的监视着郑敬玄。 梁国公李孝逸也在四日之后,在润州刺史前脚刚一回到润州,后脚就在夜里率兵三万进入了润州的地界。 无法无率领三千浮屠营的兵士,也已经暗暗在经过五日的夜行军后,在离扬州不远的村庄间停留了下来。 就在江南三道看似风平浪静之际,李敬业则已经开始命令李敬猷、李敬真整装待发,但就在他们准备南下攻打润州时,从杭州前往扬州的官道上,太子殿下一行人却失去了行踪,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无论细作如何仔细的搜查,都没有李弘一行人的消息。 扬州府内,李敬业神色凝重,沛王李贤、曹王李明,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父子,同样也是神色深沉,对于李弘突然间从官道上消失,这让他们一时之间感受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曹王,您与他打交道较多,以您来看,太子如今突然间消失,到底是何故?他……还会不会来扬州?”李敬业拱手对着曹王李明行礼问道。 曹王李明乃是先帝太宗李世民第十四子,如今也不过刚刚四十岁,整个人看起来,虽然不如越王李贞那般睿智贤达,但倒也是一派王爷风范,下巴之处留着精心修剪的胡须,听到李敬业的问询,不由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李弘到底想什么,没人能的清楚,哪怕是在长安,自己通过这么多年的暗中了解,可到现在为止,却发现自己了解,好像都不是真的李弘! 就连当初的前太子李忠,不也是潜心研究了十余年李弘,到最后,不还是被李弘算计在凉州金城,最后被囚禁于楼兰城直至自杀。 李明微微摇头,在静寂无声的大厅内,叹声道:“猜不透、不清楚,没办法琢磨出他到底要干什么,行事向来马行空,除了他最为信任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李敬业没料到曹王李明竟然给出这么一个答案,于是不做声的望向了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父子。 597 孤军深入 越王李贞沉吟了下道:“本王与他甚少打交道,除了大朝会以外,私下并无任何交集,但前些时日,倒是让纪王李慎招揽过我,被我拒绝了。” 琅琊王李冲看了一眼沛王李贤,而后也是叹口气,神色凝重道:“在长安发生的太子跟沛王间的冲突,想必大家都知道,我本来以英王李哲为掩护,想要查探其中内情,但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当时的昌明坊等,早就被他布下了罗地网,英王等旁人,都被他训斥走了,至于后来与沛王之间,是达成了什么协议,最后是如何化解兄弟恩怨的,到现在怕是没有人足够清楚。” “沛王一次也没有提及过?”李敬业看了一眼沛王李贤,却是向琅琊王李冲确认道。 “没有提及过,因为后面裴炎事发后,殷王被文成公主利用裴炎外甥等人绑架,而太子则是与沛王、英王三人联手,一夜之间,在长安城西市,救下了殷王李旦,同时也逼迫文成公主服毒自杀,这事儿想来你们都知道,但后来我曾悄悄联系沛王,沛王却对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以及当初昌明坊内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琅琊王李冲神色凝重的道。 “这样啊。”李敬业稍显失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太子李弘的无端消失,显然就更加不寻常了,想必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越王李贞看着李敬业有些失落的神情,笑了下道:“敬业大可不必如此担忧,如今扬州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金陵、润州、甚至是常州,都是唾手可得,如今这里已经完全是你的地盘,哪怕他李弘纵有三头六臂,想要拿下扬州,岂不也是难于登?” “话虽如此,但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能够了解他的动向,岂不是更好?这样我们便能够更加安稳一些不是?”李敬业心中疑虑更甚,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好像不如从前那般得意了。 曹王、越王、琅琊王的到来,看似在给自己助阵,但……总觉得他们像是另有所图,对于自己攻下金陵、润州一事儿,好像并不是很上心。 “对了,敬业,只是不知如今李敬猷等人,如今到达哪里了?润州是否有增强守军?为何李思文却是一直不同意你的招揽呢,他可是你的叔父。”曹王李明看了一眼越王李贞,而后转向李敬业问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叔父李思文一直感恩着先帝对家祖的恩赐,何况他在润州多年,早就把润州当成了自己,那里的百姓……哼,可都是他李思文一人的,自然是不愿意与我共襄盛举了。”李敬业无奈的道。 但对李敬猷等人如今率兵到达了哪里,却是只字不提,以李思文这个话题給模糊了过去。 就在几人各怀鬼胎时,魏思温匆匆的跑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跟喜悦,快步走进大堂,对着众人一一行礼后,而后才道:“大都督,太子李弘的行迹找到了。” “什么?” “在哪里?” “真的?” 三道不同的干涩声音同时响起,但是语气却是充满了一摸一样的紧张味道。 “离扬州不过三十余里地……。”魏思温看着大唐内的众生相,如实道。 “什么?” “这么快?” “真的?” “是真的,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会抵达扬州城内。大都督,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魏思温刚一接到这一消息时,甚至差点儿吓得坐在了地上。 经过这一路的跑,紧张震惊的心绪算是平复了一些,脑海里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再进入大堂后,全部扔给了在坐的几位,然后他自己则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但此刻,在坐的几位神情就跟他刚一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一摸一样的,震惊、紧张、无措、茫然四顾。 李敬业望了望曹王李明,曹王李明望了望琅琊王李冲,李冲望着自己父亲越王李贞,而李贞则是把目光投向了李敬业。 几人的目光之中,都是透露着深深的震惊跟不可思议,以及那像是发自内心的忌惮跟惧怕之情。 “怎……怎么会?”李敬业回过神来,再次看向魏思温,艰涩的再次问道。 刚才还一直想要知道太子李弘的动向,如今,当知道太子距离他们不过三十里地时,一下子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一股从未有过的茫然失措感觉,抽空了体内的所有力气,刚才与几位王爷的谈笑风生、豪情壮志还在耳边环绕,但此刻因为大堂的紧张沉闷的氛围,与刚才对比,显得是那么的尴尬跟不和谐。 沛王李贤静静的望着这几个人突然之间,变得犹如丧家之犬的神色,甚至曹王李明跟琅琊王李冲的脸色,比起刚才的红润来,可是要苍白了很多。 “他……他们……太子殿下带了多少兵马?”越王李贞也变得有些结巴了,贤达睿智的神态消散不见,脸上更多的忧虑跟紧张。 “回越王,看样子人数不多,也就是二百骑左右,外加两辆马车……。”魏思温看着李贞的样子,继续如实回答道。 “什么?不可能!”琅琊王差点儿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魏思温怒声质疑道。 带着二百骑兵,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不知道扬州城如今是什么状况?竟然敢带着二百骑兵大摇大摆的进入扬州?送死吗李弘?绝对是胡八道。 面对琅琊王李冲的质疑,魏思温神情真挚,摊开手解释道:“确实是二百骑左右,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并未发现有大军跟随。” “那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不是去折冲府招兵了?那他去了哪里?其中必定有诈!”曹王李明分析到最后,只能认为李弘大摇大摆的行走在前往扬州的官道上,一定是有诡计的。 别忘了,这个太子一向便是以老谋深算见长,五姓七家、李贤等都是败在了他衣无缝的计谋中,但不管哪一次,从来没有见李弘如此淡定从容过。 “扬州码头!对,一定是扬州码头,他走官道,必定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后让其大军走水路直指扬州,可别忘了,他可是刚刚率领大唐水师征战了倭国,如今兵士士气高昂、战意十足,这样的兵士,他显然不会放置不用的。”李敬业一拍桌子,肯定的道。 “既然敢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简车轻骑的向扬州过来,必然是有所依仗,不然的话,以李弘每次看似冒险,但都计算的精准万分的行径来看,这绝不是他的行事风格。”越王李贞同意李敬业的分析,郑重的点头道。 无论如何,太子李弘绝对不可能是携带着两百亲卫队,自投罗网的过来送死,但到底为何底气这么足,有什么倚仗,他们就需要费心劳神的琢磨一番了。 李敬业缓缓望向魏思温,其中意思不言自明,那便是,是不是如今应该即刻派兵前往扬州码头,給太子李弘的大军来一个迎头痛击。 魏思温看着李敬业以及其他几个王爷的目光,想了下道:“各位王爷,大都督,臣已经派人前往扬州码头查探消息了,这会儿应该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到底有没有走水路,我们一会儿便可以知晓。” “如此甚好!如果敢走水路,定然让他讨不了好!”李敬业赞许的看了一眼魏思温,在把李弘孤身官道的事情放在了一边,心中又一次涌起了万丈豪情。 其他几人听着李敬业的誓死决心,也是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在水上是精兵猛将,但到了陆地上,就不一定是强将悍勇了。 曹王李明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么来,当初敬业不选择水路是英明的决定了?但李弘会想不到这一点吗?泽王李上金前往括州,许王李素节不出所料,人就在金陵,太子李弘前往扬州,那么……敬业,你的人到底在哪里?” 曹王李明眼中带着几分警惕跟怀疑,静静的看着李敬业,水路从一开始就被李敬业排除在外,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水路我们无法跟那五艘巨舰对抗,怕是到时候遇到太子的水师,我们是有多少人死多少人了,所以我以为,太子必定会以水师为主,其他能够招募的折冲府为辅,而后水路夹击扬州。”李敬业还想隐瞒他招募的大军如今在哪里,但面对几个王爷同时望向他的目光,最后不得不妥协道:“我已经命令李敬猷攻打润州,李敬真攻打常州,而后南下直指杭州,与括州郑敬玄拿下水路一带,彻底从陆路上困死太子。” “那金陵呢?难道你不知道金陵对我们的重要性?拿下金陵我们便可倚靠长江险,死守从长江以北过来的府兵,这样岂不是更好?”琅琊王李冲一直相信金陵有龙脉之气,唯独只有占领了金陵,才算是图谋大业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598 迎?拒? “金陵当然也在我的攻打范围内,如今唐之奇已经率兵赶往金陵,但想要拿下金陵,首先我们需得攻克润州,如此一来,润州、扬州就像是两扇大门,可以完全把太子李弘的水师拒之门外,孤立金陵,这样一来,金陵岂不就是瓮中之鳖,唾手可得!”李敬业神秘莫测外加得意洋洋的笑了下道。 “妙策,但如果润州无法短时间拿下,水路又无法完全阻挡李弘的水师,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越王还是有些忧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然,所以李敬真便绕过润州,继续南下攻克常州,如此一来,太子殿下还顾及的过来吗?”李敬业阴测测的笑了笑,却让其他几人心里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一个兵士大汗淋漓的匆匆跑了进来,呼哧的大喘气道:“大人,扬州码头或者是长江之上,并无任何大型舰船,甚至往外两百里,都不曾发现有大型舰船。” “什么?五牙战舰可有?”李敬业嚯的站起身,走到那个兵士跟前厉声问道。 “回大大人,五牙战舰也没有,就是一艘都没有,除了打渔捕捞的渔船跟商船,其他船只一艘都没有。”兵士任由额头上的汗水,带着苦涩的咸味流进眼睛里,面对怒气冲冲的李敬业,也不敢轻易擦拭一下。 随着兵士的确认回答,众人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大堂之内的氛围更加显得沉闷跟压抑了,刚刚李敬业的妙策,这个时候突然间显得极为愚蠢一般。 沛王李贤不出声,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们争论,一句话也不敢,别扭的坐在上首,只好看着这几个人的苦涩神情。 “没有水师,没有大军跟随,然后二百铁器就直奔扬州?到底是何目的?谈和吗?”李敬业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如今在他看来,好像成了太子唯一的孤身前来的理由了。 面对李敬业的疑惑,无论是曹王还是越王,亦或是琅琊王跟魏思温,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见在坐的都没有反应,李敬业如今能够想到的,只有骆宾王了,他当初可是跟随过太子李弘征安西,或许他可以给自己出谋划策也不定。 于是扭头看着魏思温问道:“骆宾王前几日給折冲府送补给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今日一早回来的,您不是他辛苦了吗,让他回去歇息了。”魏思温急忙道。 “立刻招他过来。”李敬业手一挥,让魏思温赶紧去找骆宾王。 “不急!”越王李贞却是站了起来阻止道。 看着李敬业疑惑的神情,越王李贞只好解释道道:“如今当务之急可不是找骆宾王了敬业,而是太子怕是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达城门口了,我们是迎还是拒?” 越王李贞抛出的话题,如是千斤重石般,砰的一声砸在了众人的胸口上,面对这个重若千斤的问题,每个人都感觉有股喘不上气来的沉重压迫感。 大堂内的气氛一下子仿佛被凝固住了,是啊,如今太子李弘就在城外,到底是迎接他,还是拒绝他入城呢? 拒绝他,那就是完全没有退路了,在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有带兵埋伏在扬州四周的情况下,当即拒绝了太子殿下入城的话,万一扬州城已经被包围,已经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怎么办? 迎接他入城,等于引狼入室,如果他身后没有大军还好,如果有……恐怕对于在坐的各位来,就将是灭顶之灾啊。 思来想去,唯独让他们纠结的,显然并不是迎接还是拒绝太子殿下进城,最重要的是,他们到现在,还是没有搞清楚太子殿下的用意,以及他到底有没有兵马跟随! 大堂内的气氛依然是有些僵硬,每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每个人也都不知道,太子殿下如此孤身进城,到底是何用意,到底有何倚仗! “我以为还是让太子李弘入城吧,我等这就去城门口迎接吧,毕竟,现在敬业的大军,不还没有攻克大堂任何一个城池,府兵调拨完全可以找个其他借口来敷衍太子,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他的来意。”曹王李明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让李弘进城。 “王叔所言极是,如今我们靠空想、靠猜测,显然都没有想到太子到底是何用意,那么我们为何不迎接他入城后,旁敲侧击一番?如此一来,即可把太子的一言一行放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也利于我等控制太子的行动, 不至于再发生今这样的荒唐事儿。这样一来,就算是他身后有千军万军,不也会因为他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而变得畏手畏脚吗?”琅琊王李冲附和着曹王李明的提议道。 李敬业犹豫的看了看几位,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但两位王爷能够想到,想来太子殿下也应该能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让我们控制他的行动?显然,他这次主动送上门……。” “敬业,我以为曹王跟冲儿之提议可以考虑,我们如今只靠猜测,显然是无法把握太子准确的动机,刚才你的一番猜测,完全与我们面对的情况相反,太子殿下身处官道身后无大军,扬州码头,甚至外放二百里地,连一艘五牙战舰都没有,如此一来,要想知己知彼,怕是不迎太子进城是不行了,何况,迎他入城后,主动权不是更加牢靠的掌握在我们手上?”越王李贞斟酌了下,走到李敬业跟前,语重心长的道。 “那……既然如此,我等立刻前往城门口,迎候太子殿下?”李敬业犹豫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去,最后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道。 “好!我等就先迎他入城,看看他李弘,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曹王李明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李敬业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但此刻也由不得他再细细琢磨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只能是跟着曹王李明等人,往城门口走去。 但这也不影响他,派人去找骆宾王,骆宾王跟随太子征战安西过,而且这段时间,则是一直游走在扬州四周,各个折冲府除了如今在外领兵的都尉,就属他对扬州城外,以及各个折冲府的动向最为熟悉了。 所以,招骆宾王过来,不准可以从他那里,知晓一些城外无论是自己控制的,还是大堂各个折冲府的动向,由此是不是可以推断出,太子殿下孤身进入扬州,到底是倚仗什么。 满江园也被李敬业收拾了出来,前些时日,李弘的短暂到来,便是住在这里,而且对于满江园更是赞口不绝,如今再次过来,李敬业也无他法,只能是继续安排太子殿下,入住满江园。 扬州官道上,尉屠耆率领着两百太子卫队,一前一后,把两驾马车保护在中间,路过一些村庄时,甚至都能够嗅到一丝,战争前期的紧张气氛。 路过的一个个村庄,在见到旌旗招展的骑兵经过时,不像是往常一样停下手里的伙计,站在田间地头,或是站在家门口,静静的观望。 如今的百姓,见到旌旗招展的骑兵走过时,都是神色慌张的往后退去,田间地头的百姓,扛起锄头就往密草从中跑,站在家门口唠家常的妇女,一个个像是夹着尾巴般,两脚快速的跑几步钻进家里,而后反身飞快的把门关上,便再无动静。 “看来李敬业这站前准备已经做足了啊。”白纯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象,喃喃道。 “做足了个屁,要是做足的话,就该把这些百姓赶进城里,或者驱散,如今还留在原地,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一战是该攻还是该守。”李弘扫了一眼窗外,看见一个农妇,抱着自家光屁溜的孩儿,浑身带风一样的冲进了自己家里。 白纯放下窗帘,看了看一旁的陈清菡,这一路,陈清菡的脸色一直都是充满了忧虑焦急之色,显然一直在忧心,还关押在扬州大牢的父亲陈敬之。 “那他们会让我们顺利的入城吗?”白纯将信将疑的问道。 这一路上突然间太子殿下改走路,在一处折冲府内停留了两日后,继续走路,直到快到扬州了,才改走大路,是这样可以让李敬业在城门口迎接自己。 她不明白为何换个路线,李敬业就会还如从前一样恭敬的迎接他,但这一路上,她也没有问起过这个问题。 但如今扬州城门已在望,看着陈清菡焦躁的神色,白纯便不由得替默不作声的陈清菡问道。 陈清菡感激的看了一眼白纯,而后便期待的等待着李弘的回答,仿佛李弘的回答,就是那开启城门的鱼符一般,比任何东西都要好使,也能够让她心安。 李弘舒服的在宽敞的马车里伸了个懒腰,轻松的道:“他不开城门也不行了,他没有其他路走了,这一路上我们多次改道,所以他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又是什么用意,所以,除了开城门迎我们进去,而后旁敲侧击了解我的意图外,别无他法了。” 599 进城 白纯在陈清菡惊异的目光下,下意识的胳膊肘往外拐道:“这个李敬业也太笨了,他就不知道安排斥候,来查探您的消息吗?猪一样的笨死了。” 李弘斜了白纯一眼,不屑的道:“你以为李敬业没想到啊,从我们出杭州开始,就一直处在了他们的监视之下……。” “那为何他们却不知道我们的动向?”白纯扭头,一脸茫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事儿并不知道。 “骆宾王放在李敬业跟前好几年了,我们走路,进折冲府,如果没有骆宾王帮我们掩护,早就被发现了。”李弘再次伸了个懒腰,毫不顾忌马车内还有一个陈清菡,缓缓靠在了白纯幽香扑鼻的怀里,闭目养神道。 骆宾王在与许王李素节接应后,便在李弘北上之前得到了李弘的消息,而无法无所率领的浮屠营,也是在联系到骆宾王后,被骆宾王偷换日般,把三千人安排在了扬州城内的一处折冲府内。 可以,如今的扬州城,在李敬猷跟李敬真率兵前往润州、常州时,在府兵拨来调去的三五日时间内,就被骆宾王轻轻松松的,把三千浮屠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了扬州城内。 只是,如今三千浮屠营的身份,则是变成了保护扬州,跟随李敬业作为后防,时刻准备驰援润州、常州的援兵部队,在扬州城待命。 而李弘自从杭州出发,在走路后,骆宾王就开始借助无法无率领的浮屠营,一路上把李敬业派出的斥候,或是杀或是俘,全部通通拔除,或是换成他的人。 总之,就是让这一条线上李敬业的斥候,变成了无法找到李弘的瞎子。 所以也就造成了,李弘能够在李敬业等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扬州城外的官道上。 这也让身在扬州的李敬业等人,在得知李弘竟然凭空出现在,扬州城外三十里外时,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的原因。 扬州城城门这几日经常时不时的就关闭,所以当今日毫无预兆的打开时,城门口走侧门的百姓,不由自主的都感到了一丝丝的诧异。 虽然他们这些老百姓并不能左右什么,但坊间已经流传开的,扬州刺史李敬业谋反的信息,却是已经在扬州城内秘密的传扬开来。 这也成了扬州城百姓们,茶余饭后,或者是深夜里悄悄议论纷纷的敏感话题。 只是这些事情跟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至于结果他们更是不会去关心。 他们要做的,便是在扬州如果进入战乱之后,如何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安全,跟自己的财产不受到侵占。 而扬州城内的一些富人,在早早被李敬业控制、监视以后,无论是愿意跟随,还是被迫跟随的,都不得不拿出不菲的银子来打点李敬业。 想要出走扬州已经是不可能,除非是愿意留下自己在扬州经营了多年的生意。 文人士子敢怒不敢言,面对三两头扬州刺史的宴请,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参加,加上暗中五姓七望一些贼心不死者的怂恿,使得文人士子在扬州也只好是以李敬业马首是瞻。 特别是随着沛王李贤的到来,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公开的在李敬业、曹王李明、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的陪同下,在扬州百姓跟前露过几次面后,这才使得原本有些混乱的扬州,变得稍微安静了一些。 一些打算出走扬州前往他乡躲避战乱的百姓、富商、文人等等,也因为大唐这些王爷的出现,暂时把心中对战争的恐惧放在了一边,开始观望起扬州的情势来。 而李弘之所以选择了铤而走险的孤军进入扬州,便是不希望战争发生在江南这样的富裕之地。 虽然大唐如今有的是钱,但重建一座战乱的城池,所要花费的不只是银两。 最重要的是,战争带来的后遗症,带来的不安稳的因素,则会长时间的笼罩在和平繁荣的扬州城之上。 宁可镇压十场地方暴动,李弘也不愿意在这富庶之地引发一场,成规模的战争。 战争不光劳民伤财,摧毁城池,更是会让更多的,本来就心怀鬼胎的人藐视朝廷,藐视法度,挑战统治者的权威。 谁也不敢肯定,在江南这种全都是继承者们,把控着地方要员的重地,在李敬业被大唐派兵镇压后,会不会还冒出来什么徐 敬 业、王敬业之类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己铤而走险的进入扬州,在与他们周旋之间,尽量不用折冲府的情况下,平息一场暴动。 “殿下,到了。”白纯看着算是熟悉的城池,看了看旁边神情忧虑的陈清菡,在李弘耳边轻轻的道。 马车缓缓的停下,尉屠耆飞快的跑了过来,还未来得及禀报,就听到李弘道:“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们过来便是。” “是,殿下。”尉屠耆恭声道。 而后,马车前方的一百太子卫队,让开了中间一条道路,在道路的两侧目光炯炯的站好。 臣:李明、李贞、李冲、扬州刺史李敬业、扬州长吏魏思温、扬州录事参军骆宾王见过太子殿下。 马车外响起了参差不齐的声音,李弘坐在马车里,却是奇怪的看了白纯一眼,这里面唯独没有听到的,便是老六沛王李贤的声音! 难道老六架子大了?还是有所依仗?还是已经回长安了,或者是避而不见? 白纯看着李弘的眼神,微微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离开,最起码在我们来之前,沛王还没有离开。” “也有可能是现在,从其他城门离开了。”李弘拍了下白纯绝美的脸蛋,而后才对着外面道:“直接前往满江园。” 李弘并未打算下车与他们相见,既然是做戏,那就做足了,让他们多一些时间提心吊胆着,对自己并不是坏事儿。 何况,你越表现的冷静、沉着,他们则就会越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想问题,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是,殿下。”扬州刺史李敬业身为主人,这个时候,自然是由他来回话、带路。 宽敞的马车内,陈清菡看着熟悉的扬州城墙,渐渐的被抛在了身后,熟悉的建筑开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中对陈敬之的担忧,则是越来越重。 “殿下,女子请求殿下救救我父亲。”陈清菡在马车内突然下跪道。 “先起来吧,我保证今日让你见到你父亲。但是你也别过于急切,圣人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你还是静下心来,稍安勿躁才是。”李弘出圣人二字后,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情急之下只好改俗语了。 白纯娇媚的白了李弘一眼,这要是圣人的话,那岂不是圣人满大街走了。 陈清菡微微一愣,心里禁不住莞尔一笑,但愁在心头,又如何能真的笑的出来,只好默默的点点头,祈祷着父亲还活着。 看着焦急的陈清菡,李弘不得不正色的对她道:“我知道你对扬州很熟悉,甚至对于大牢你都很熟悉,但如果你真想要救你父亲,希望你父亲活着见到你,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动作,从现在开始,不可离开白纯半步。” “这……。”陈清菡抬起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李弘,漂亮婉约的脸颊上,写着一丝的惊诧,想了下还是道:“是,殿下,女子谨遵。” “希望你是真的能够记住。”李弘完后便继续闭目养神,但脑海里一直都是李贤的影子,这个货来到了扬州,对自己避而不见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曹王、越往、琅琊王都通通现身了,为何他不出现? 但不管如何想,李弘都猜不透李贤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动机,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马车缓缓驶入满江园,当初住了一夜的楼阁再次出现在眼前,不等谁人命令,便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不消片刻,在李弘的马车刚刚好在楼阁门口停下后,整个楼阁的护卫,也都换成了尉屠耆的人,而原本的兵士,则都被调离了这座楼阁的四周。 随着曹王等人的再次行礼,李弘这才施施然,一脸微笑,轻松的走下了马车。 如同李敬业、李明等人所料,在李弘下车后,紧跟着便是一个白色的倩影,在李弘的扶持下,缓缓走下了马车。 而让李敬业感到内心震惊的则是,当白纯如她所料的从马车里走下来后,又一位漂亮女子的婀娜身姿,缓缓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待他再三眨动眼睛,确认是陈清菡后,李敬业脸上的笑容霎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僵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怎么可能?自己派去前往杭州的探子,如石沉大海般的并未带回自己任何消息,这让自己还以为这个陈清菡已经从人间蒸发了。 但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突兀的从太子殿下的马车里走了出来!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当第二辆马车里一个苍老的身形,以及一个娇的女孩儿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李敬业彻底僵在了原地。 杨岳! 600 好像上当了 李弘笑看着李敬业脸上的表情,视线在李敬业回过神之前,转移到了曹王等人身上,一番寒暄过后,众人便跟随在李弘等人的身后,走进了楼阁内。 陈清菡的手在颤抖,特别是在看到李敬业第一眼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在颤抖。 白纯第一时间给予了陈清菡一个安慰似的微笑,而握着陈清菡的手,也用力的握了握,示意她不要过于紧张。 心照不宣的一顿午宴,在李弘轻松愉悦的状态下进行完毕,而李敬业等人,则是一脸的强颜欢笑。 李弘甚至连问都没有曹王等人,为何没事儿跑到扬州来了。 至于沛王李贤,李弘仿佛就当他不存在这扬州城一样,自始自终都不曾提及过。 而李敬业在宴席上,最为担心的关于陈敬之的事情,李弘一样是只字不提。 这让他们根本摸不透,李弘到底只身来扬州的目的,但曹王等人比起李敬业的神态来,倒是要从容了很多,甚至偶尔之间,还能够从他们三人身上,感受到一股神秘莫测的意味儿。 而从宴席的地方换到满江园湖边廊亭内时,李敬业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跟心中的紧张,在李弘缓缓在湖边廊亭坐下,欣赏美景时,终于是起身向李弘行礼。 “殿下,刚才跟随白姐那个姐,可是陈敬之唯一的女儿陈清菡?” “你不认识?”李弘顺着曹王李明的手指,看着湖心处的一艘画舫问道。 “这……臣不敢确定,当年曾经见过几次,但时间太长,早已经模糊了。”李敬业只好想着借口道。 “杨岳你可认识?” “不曾听过。”李敬业当机立断道。 “杨岳曾经在陈敬之任职杭州时,在临安县任司户,做了近四十年的司户,你这个陈敬之也是啊,既然如此赏识杨岳,为何任职杭州时,也不提拔杨岳呢?哦,对了,那女子便是陈清菡,陈敬之的女儿,你有事儿找她?”李弘视线移回到李敬业身上问道。 “臣无事儿找她,倒是怕她有事儿找臣,臣之所以问殿下,自然是因为陈敬之谋反一事儿了。当初因为陈敬之被羁押后,据他女儿曾经找过臣,但被臣拒绝了,并未见她。”李敬业见李弘在他起身后,一直让他站着话,并未让他坐下,所以在其他几人都坐下后,他也不敢随意坐下,只好继续站着回话道。 李弘脸上带着玩味儿的笑意,淡淡道:“陈敬之谋反一事儿如今可已经坐实?” 这个不用,如今李敬业已经打算造反了,陈敬之这件事儿自然是不足挂齿了,怕是李敬业早就想动手了。 “已经做实了。” “行刑了?” “还没有。” “为什么?” “回殿下,吏部、刑部、大理寺、甚至是御史台,如今都已经认定陈敬之有罪,但……陈敬之临死前希望能够见他爱女一面,臣看在多年一地为官的情谊上,希望找到他女儿跟他见上一面,而后再行刑。”李敬业僵硬的笑了下道。 “如此来,岂不是我帮了你一个大忙?我这不亲自把陈清菡给你带过来了?”李弘看着李敬业的脸,像是雕塑出来的笑容。 “殿下此言差矣,陈敬之谋反一事儿,臣为找证据可是大费周章,而今他的女儿出现在您身边,臣是怕她向您了一些为他父亲开脱罪名的话……。” “逆臣贼子,大唐向来绝不宽容,如果已经做实了陈敬之的罪名,我想……见与不见都无妨,不过既然你顾及同地为官的情谊,倒是不妨让他们见上一面,我同意了,一会儿让白纯陪同着她过去,看看她父亲。”李弘依然是笑意盈盈,让李敬业猜不透,他把陈清菡带在身边到底是何用意。 与李敬业暗中交锋,则是让曹王等人一直在揣摩,李弘到底隐藏了什么实力,竟然敢独闯扬州城。 但无论三人如何问,无论是问什么,李弘都是能够避开核心问题,跟他们打着哈哈,把重要的问题掩盖过去。 湖心处的画舫李弘最终还是没能抵住心中的诱惑跟好奇,在画舫靠近湖边后,还是踏了上去。 但让他失望的是,并没有任何惊喜等候着他,除了闻弦知歌意的歌女外,并没有李贤的影子。 也就是,李贤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也成了一个让自己揣摩、猜测的对象了。 “到底存在不存在!”李弘看着眼前的白纯,冷冷的问道。 “存在!”白纯坚定的回答道。 “但不像啊,无论是曹王还是越王,或者是李敬业,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李贤存在的迹象啊。”李弘像是跟白纯话,但在陈清菡眼里,殿下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无论是李敬业还是曹王等人,今日午后,他们无论是在湖心处还是在湖边廊亭内,这几个人的表现,并不像是那种,背后有人指使,或者是同仇敌忾的默契。 看起来倒像是李敬业是李敬业,而曹王他们是一拨,感觉不到他们合为一体的一丝丝的迹象。 想破了脑袋,李弘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在他看来,曹王他们跟李敬业明显是各为其主的感觉,根本不像是共谋大事的样子。 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于是只好把让他头疼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对着陈清菡跟白纯道:“见到陈敬之后,让他不必在扬州久留,拿上这封书信,即刻奔向长安。” “他们会放了我父亲吗?”陈清菡看着李弘把一封信递给了白纯,急切的问道。 “自然是不会,所以让你们第一时间离开扬州。”李弘看着这几日憔悴了很多的陈清菡,原本江南水乡养育的美人儿,但这段时间因她父亲的折磨,变得更加的神形消瘦、楚楚可怜了。 白纯深深的看了李弘一眼,虽然她不知道,如果方战跟恒乔带着精卫,强行带走陈敬之的后果会是什么,但还是决定按照李弘的命令去办。 默默的点了点头后,便带着陈清菡在芒种跟猎豹的陪同下,缓缓向满江园外面行去。 而魏思温因为有白纯陪同陈清菡前往大牢,也不得不郑重其事的准备了一辆豪华马车,供白纯差遣。 马车渐渐离去,满江园整个园林再次恢复了平静,大来皇女跟鬼似的,偷偷从路上堵住了李弘的去路:“你完了。” “为什么?” “你把一个漂亮的姐送给了你的敌人。”大来皇女脸上充满了鄙夷道。 “这么刚才我们的话,你没有听见了?”李弘挑眉问道。 “我的是白纯姐姐,要是她想要掩护陈清菡跟你那个臣子离开,她怎么办?岂不是会落入追兵的罗网?”大来皇女难得聪明了一回。 李弘却是笑了笑,胸有成竹的看着大来皇女道:“你的这些,你当白纯不知道?” “那又怎样儿?”大来皇女奇怪的问道。 “你今去哪里了?晚饭之后。”李弘不答反问。 “不告诉你。”大来皇女扭身就走,留下一层淡淡的香风,在李弘鼻尖缭绕。 李弘笑着看着大来皇女离去的身影,并未移步,而是淡淡的道:“过来吧。” 话音落,而后只见一个兵士便匆匆的跑了过来,今日李弘进入满江园时,他便是之前李敬业安排的,守卫满江园的兵士。 “末将裴仲将见过殿下。” “这里可都是浮屠营的人?” “是,殿下。” “无法无呢?” “回殿下,在大牢附近等候接应。”裴仲将回答道,至于接应谁,他也不清楚。 “这几日可能不会太安稳,你是纪王叔推荐的人,能言善道,扬州折冲府能够被你服的有多少?”李弘脸上的表情比刚才面对大来皇女时,凝重了很多。 “回殿下,扬州城内九处折冲府,除去一直摇摆不定、立场不明的三处外,末将在扬州录事参军的帮助下,已经争取到了四处折冲府。但……。”裴仲将看着李弘很严肃的脸,有些紧张的道。 “但无妨,曹王他们是不是与李敬业非一条心?”李弘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些什么。 “末将无法肯定,但末将只知道,其余两处折冲府,有一处则是以曹王等人马首是瞻,据是李敬业调拨給曹王等人的,但末将暗地里接触以来,发现他们对李敬业并没有多少敬意,相反对于曹王等人,则是推崇有加。” “可有花名册,没交给兵部或者精卫查验?”李弘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发现自己好像真上当了。 “今日刚刚一份递送兵部,一份交给了精卫,具体如何,末将并不知晓。” “下去吧,务必保护好白纯。”李弘点了点头,望着裴仲将离去,而后并未往楼阁方向走去,而是再次走向了湖边。 李敬业、曹王等人必然是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有一点点儿危险了啊。 (ps:求各种票,求订阅。) 601 扬州夜 信鸽这一夜在杭州城墙上飞来飞去,守卫扬州城的府兵,只能是干望着这些一夜之间冒出来的鸽子,有些不明所以。 骆宾王奉李敬业之命,已经在城头之上四处巡视了近一个时辰了,身边紧跟着几员守城大将,对于新任的录事参军,也有着极强的好感。 马车声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上响起,马蹄声发出哒哒的节奏声,随同着轱辘声碾过路面,使得原本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刺耳跟突兀。 “下去看看,大半夜谁要出城。”骆宾王站在城头望着城楼下的马车,一盏无标识的灯笼放在车辕边,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前方的路。 随着十余名兵士在一名守将的率领下奔下城头,快速的在马车前方举起了长矛与弓弩,一声冷喝从守将嘴里响起,马车便缓缓的停下了脚步。 “什么人!”守将看着被灯光的阴影遮住脸庞的驾车人,发问道,手里的横刀第一时间抽出刀鞘,給对面施加着压力。 驾车之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把手里的灯笼缓缓提起,照耀在了自己的脸颊旁边,而后从怀里掏出来一枚鱼符扔了过去,才冷冷道:“办差,开城门!” 鱼符被守将干净利落的接住,借着自己这边的火光看了一眼,不确定这样的鱼符,在如今的扬州城是不是还有用,于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城头上的录事参军。 不确定的用手指碾压着手里的鱼符,想了下道:“等一下,如今扬州城不同于往常,我需要上去请示一下。” “请。”芒种看着守将正色的脸颊,淡淡的道。 车内的白纯声嘀咕道:“如果骆宾王没有来到这里,我们不妨多等一会儿,切记不要掉头走其他城门。” “是,白姐,不过看那守将的样子,显然无法做主,要上去请示,不知道是不是骆宾王。”芒种回过头,看了一眼马车的门帘道。 马车内的白纯并没有回答芒种的话,反而是陷入到了一种寂静中,扬州城头处,只有那个守将上下台阶时,发出的脚步声响起。 “可以出城。”守将手里的横刀已经入鞘,把手里的鱼符还给了芒种,看着芒种把鱼符放进了怀里,有些忍不住的低声道:“如今扬州城外并不太平,你们出去之后最好走路,还有……这鱼符出城之后,再碰到其他人查询,最好不要再用了,出了城就不一定管用了。” “哦?这可是李大人亲自所赐的鱼符,难道出城之后会不管用吗?”车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听的守将不由把眉头拧成了一团。 “这些事儿跟你们不清楚,总之你们切记,出城之后,就不要再用这鱼符了,何况你们的马车之内还有女眷,如果你想你们安全逃离扬州城,最好是按我的办。”守将看了看城头上的黑影,见没人催促自己,于是便再次多了几句。 车内的白纯没在话,但她却已经听明白了,想来,这一晚上,偷偷出城的不止他们一家啊,看来一些世家豪门、有关系、有人脉的人家,已经开始悄悄逃离扬州来躲避战乱了。 “多谢将军提醒,我们会记住您的话的。”芒种行礼道。 守将看着芒种得体动作,暗想这恐怕又是扬州的哪个世家门阀吧。 想归想,不过还是默默点了点头道:“快走吧,背井离乡也不容易,就不必了。”守将把芒种递过去的银子,又推还给了芒种,温和的笑了下道。 “如此就多谢了,那就等我们回来后,再多谢将军之大德。”芒种也不客气,收回了手里的银子放入袖袋,再次感谢道。 “还不知道能不能下次再见呢,谁知道扬州以后会乱成什么样儿。”守将苦笑着挥挥手,显然不愿意多了,示意他们赶紧离去。 马车内的陈清菡,看着疲惫的靠在马车车厢内,最里侧的陈敬之,脸上一会儿充满了欣喜的笑容,一会儿又是泪流满面,白纯准备的丝帕都被她用来擦眼泪了。 “臣多谢白姐救命之恩。”陈敬之在马车缓缓再次出发后,神形憔悴的道。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太子殿下吧,如果不是殿下,怕是你早就被李敬业砍头了。”白纯淡淡的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样陈清菡很纳闷,她清楚记得,白姐在太子殿下身边时,可是一直都是带着笑容的,虽然偶尔也会像现在这般冷漠,但面对父亲的谢意,却一点儿客套的表情也没有,也太少见了吧。 陈敬之并不知道陈清菡在想什么,但他知道白纯姐的是实话,如果不是突然间暗中多了两个人帮助自己,自己怕是等不到李敬业行刑,就已经死在大牢里了。 而自己放在陈清菡身上的书信,虽然对李敬业有一定的要挟,但如果按今日扬州城的形式来,李敬业大可不必顾及这么多的,所以,白了,自己这条命,无论如何都是太子殿下所救。 白纯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陈敬之,面无表情的继续道:“这是殿下交给你的,等你到长安、或者洛阳后,可以拿这封信找洛阳府尹娄师德,或者是纪王也可以。至于这些书信,自然是需要你交给大理寺或者刑部,不过想来到时候不用你亲自跑一趟了,他们可能便会派人来找你的。” “多谢白姐,臣一定办到,绝不让这些书信落入歹人之手。”陈敬之头发散落,神色苍老疲惫,在陈清菡眼里,她感觉自己的父亲,好像这段时间内,已经了老成了七八十岁的样子。 马车再次缓缓的停了下来,外面的脚步声再次嘈杂的响起,白纯不等外面芒种掀开车帘,便自己主动掀开车帘走了下去,而后扭头对陈敬之道:“这一路上或许并不会太平,杨执柔跟少师杨思俭,或者其他人会不会为难你,到时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这里有二十精兵,他们会护送你前往长安,一路上会听你指挥,所以你一切都要谨慎才行。” 陈敬之在陈清菡的搀扶下,艰难的从车厢边起身,对白纯毕恭毕敬的行礼,而后道:“白姐放心,臣这一路上会定会万分心的,多谢殿下,多谢白姐。” 白纯放下车帘,在芒种跟猎豹的保护下,跟眼前的二十名浮屠营的兵士交代了几句,便准备即刻赶回扬州。 而就在这时,马车的门帘再次被从里面掀开,借着那一丁点儿月光,陈清菡漂亮的眸子来回看了一下,而后跳下马车跑到白纯身边,低头行礼后,低声道:“白姐姐,请您回去后,替妹谢过殿下,清菡此生铭记殿下的救命之恩。” 白纯笑了,看着低着头的陈清菡,露出了自从见面后,就没有露出的倾城笑意,轻声细语道:“放心吧,妹的谢意我一定会带到的,不过……。” “不过什么?”陈清菡不知道白纯为何停顿不语,只好抬头问道。 “不过等殿下回到长安后,你可得当面谢过才行,不能我代你谢过殿下后,此事儿就这么作罢了。” 陈清菡不及多想,当下精神一振道:“那是自然,如果殿下回到长安,愿意屈尊降贵,妹定然会好好谢谢殿下的。” “这可是你的啊,那咱们就一言为定!”白纯伸出了白玉般的手指,看着陈清菡道。 陈清菡看着白纯如玉般的手指,在淡淡月光下散发着毫光,坚定的点了点头,也伸出纤细优美的手指,与白纯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目送陈清菡再次钻进了车里,二十名浮屠营兵士,立刻把马车团团围住,骑着战马开始趁着夜色,缓缓往远处驶去。 “咱们怎么办?”猎豹望了望荒凉的野外,草丛中不知名的鸟虫不知疲倦的叫喊着,呼唤着黎明的道来。 白纯信步往前走,夜色里,芒种与猎豹紧紧跟在身后,三人如今只剩下猎豹手里唯一的灯笼外,便无一物。 漫步在宁静、空幽的夜色中,白纯极力望向前方隐匿在黑夜中的扬州城,喃喃道:“还能怎么办,等呗,那个骆宾王要是懂事儿,怎么着也得派个马车出城迎接咱们吧?” 语气之中有着不出的轻松,在她看来,只要送走陈敬之,就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接下来扬州城内到底会发生什么,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最终以什么样儿的结果结束,这些都不是自己考虑的了,自己只要保护殿下的安危就足够了。 三人悠然轻松的行走在黑夜里,短短的二里地,竟然与三辆马车擦肩而过,甚至还有两辆马车停下劝阻他们,不要往前走了,扬州城已经不是前些日子的扬州城了,如今极不安稳,很危险的,不如过些日子再过来吧。 白纯三人谢绝了他们的好心,同时也在心里不得不感叹,长江以南的百姓,跟长江以北的百姓,面对战争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602 大来皇女 白纯相信,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长江以北的城市,恐怕那里的百姓会有不少人扛着锄头、磨刀霍霍,时刻准备着与反贼短兵相接了。 至于门阀贵族,怕是也不会选择出城来逃避战争的,毕竟他们的根在北方扎的更深,对于战争的认识,也更加的透彻,也更加的深恶痛绝。 坐在马车里缓缓的驶入扬州城内,异样的气氛顿时袭来,一些商铺早早亮起了灯光,但相比于往常早起的商人们,如今早早开铺的商人,显然更像是例行公事般的开铺。 对于偶尔过来吃早点儿,或者是买饭食的客人,神情都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无论是买还是卖的百姓,在交易过程中,都像是做贼一样,显得鬼鬼祟祟、缩手缩脚般。 马车在白纯的指挥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满江园,反而是在扬州城像是巡视似的转了一圈后,这才往满江园行去。 李弘站在楼阁窗前,方战与恒乔不知道何时已经回到了满江园,两人恭敬的看着李弘高大坚实的背影,刚刚把如何搭救陈敬之的过程了一遍。 “这都没有打草惊蛇?他李敬业城府真的有这么深吗?”李弘皱起了眉头,白纯在扬州城转悠,竟然没有人上前阻拦,甚至连大牢处,在陈敬之被救后,竟然也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殿下,末将觉得,怕是李敬业如今已经顾及不上陈敬之了吧,所以才会如此轻松的让陈敬之离开扬州。”方战想了下,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了。 “殿下,末将同意方战的看法儿,末将以为,必定是他们内部出现了分歧,所以让李敬业现在无法顾及……。”恒乔也帮腔道。 “但是他们会出现什么分歧呢?还有啊,通过你们精卫的描述,这个李贤我感觉不像是李贤啊,倒像是个假的!”李弘大胆的猜测道。 “假的?”方战跟恒乔吓了一跳,怎么可能这,世间哪有如此相像的人呢? 为了确定沛王的真身,他俩可都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潜进了府邸去亲眼目睹了沛王李贤的,那一举一动完全就是沛王李贤,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他们的目的会什么?弄一个假的沛王的话。”方战看着恒乔问道。 恒乔两眼一瞪,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敢问殿下,你转过来问我,我上哪知道去? “他们会杀我吗?”李弘突然转身,看着恒乔跟方战问道。 “啊?杀……。”方战跟恒乔,难以置信的望着李弘,不知道殿下为何出这番推断来。 方战跟恒乔,被李弘这个假设震慑的不出话来的同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很有可能的。” “谁?”方战跟恒乔转向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缓缓向这边走了过来。 李弘并未回头,而是淡淡的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不够,还需要移祸江东才行,不然的话,我死了,无论是李贤,还是曹王、越王等人,都逃脱不了干系,都不可能有好下场的,所以他们必须找个替罪羊,那就是李敬业!” “李敬业谋反是真,推波助澜者乃是曹王等人,他们这个时候来到扬州,便是希望利用李敬业的谋反一事儿,成就他们的大事儿,杀了殿下您,而后嫁祸给李敬业,而李敬业也因为您的镇压身死扬州,死无对证。接下来的事情,就将由曹王等人随便禀报給陛下跟皇后了。”白纯从另外一个方向,缓缓的走了出来。 大来皇女一惊,嚯的回头看向白纯,而后又转向了李弘,此时的李弘也正好转过身子,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欣赏的看了看白纯,这才看向大来皇女。 “殿下,如今只有沛王是真是假依然是迷雾一团,但李敬业与曹王等人各怀鬼胎却是属实,今夜,他们一直在催促李敬业下令,开始攻打润州、常州、金陵三城,但李敬业此刻还在犹豫不决中。”白纯再次轻声道。 李弘没回答白纯的话,而是看着大来皇女问道:“你见到了沛王李贤吗?” 大来皇女美目平静,看着李弘往前走了两步,才开口道:“见到了。” “他们相信你是倭国公主大来皇女了?” “他们相信,但是不觉得我有什么价值,所以我的提议他们没有接受。”大来皇女有些沮丧的道。 “是谁拒绝你的?沛王李贤吗?”李弘拉起白纯的手,接过信鸽送来的密信,再次向大来皇女问道。 “不是,那个沛王就坐在那里,自始自终一句话没有,甚至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竟然还挤出一丝笑容,冲我点头笑了下,但一直都是由那个越王李贞在跟我话,也是他拒绝了我的提议。”大来皇女神色平静,眼神中倒是好像还略带一丝兴奋。 李弘看完了密信,把密信还给了白纯,道:“立刻进攻,无论是李宗臣、还是李敬猷、李敬真,不必活捉,杀无赦,至于反叛的府兵,就地解散,各个折冲府都尉不在此列。” “殿下……。”白纯心弦一颤,按照太子的意思,那就是除了那些大字不识的府兵可以免除生死外,其他参与这次谋反的人,都得死。 “不这样无法震慑心怀鬼胎者,不是乱世用重典,也不是不可以。”李弘冷冷的道。 “是,殿下。”白纯躬身行礼,而后便与芒种、猎豹匆匆离开。 大来皇女此时这才走过来,伸出白皙的手掌要道:“赶紧,答应我的东西赶紧给我。” “刚才你不找白纯要,你找我……我哪里有?”李弘耸了耸肩膀,赖皮的道。 “你……无赖!”大来皇女看着白纯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强硬道:“是你请我去的,又不是白姐请我去的,所以我就应该找你要才对!” 李弘看着大来皇女气冲冲的样子,不由得呵呵笑出了声:“我这是给你立功的机会,你可别忘了,你就这么出去两趟,就为你爹跟你们倭国百姓,省了很多的银子啊。” “但你不能话不算数,香皂、香水,还有那个内衣……。”到内衣时,大来皇女刻意在李弘跟前压低了声音道:“你都必须给我,不然的话,我以后再也不帮你了。” “给你给你给你,但不是现在,谁知道人家相信没相信你,万一人家知道是我故意派你过去怎么办?”李弘对方战恒乔挥了挥手,想了下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二人道:“重要的是越王李贞,这个人很少露面,诡计多端,所以你们还是要心一些,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 “是,殿下。”两人行礼后,便匆匆的融入到了夜色中。 看着方战、恒乔两人离开后,大来皇女立刻凶相毕露,恶狠狠的道:“我不管,不管他们信不信我,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就必须履行承诺,给我那些东西。” 李弘不理会她威胁的粉拳,而是往后退了两步道:“那个李敬业你在满江园也见到了,今看见他时,他有什么吗?” “忘了。”大来皇女犯脾气了,知道如今李弘有求于她,所以开始变得高冷了。 李弘也不着急,眼看着色就要亮起来,于是便继续信步走到了湖边,被一夜雾水沾湿的青草,变得有些晶莹剔透,一夜之间残留的露珠,在枝叶间点缀着,细细观测,倒也能让人看的入迷。 大来皇女被李弘逼迫着偷偷去见曹王等人,是因为他一直琢磨不透,为何曹王跟李敬业他们,会是貌合神离的状态。 是演习給自己看,还是真是他们彼此各怀鬼胎? 在无人可用之下,便看到了这个一直想要接触曹王等人的大来皇女,为了让大来皇女为自己所用,在许诺了刚才大来皇女嘴里那些好处外,更多的是答应大来皇女,减少倭国拖欠大唐的银两,以及对于渔民捕鱼的税赋。 所以无奈之下的大来皇女,也不得不听从了李弘这个建议,权衡利弊,相比与那曹王等人做交易,大来皇女觉得,在如今倭国拖欠大量银子于大唐的情况下,还是讨好李弘比较稳妥。 何况,李弘又给她开出了诱人的报酬,于是便在几名精卫的暗中保护下,一个人前往了曹王他们所在的府邸。 原本迎接李弘时,曹王等人就对从他们眼前,匆匆一闪而过的大来皇女起了好奇之心,所以当大来皇女要求见他们时,他们便痛快的答应了。 当得知大来皇女乃是倭国公主,是被李弘俘虏而来后,几人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而大来皇女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让他们失望,把原本停靠在倭国濑户内海的三艘战舰,唯妙唯俏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就給搬到了长江水面上。 按照李弘教给她的辞,每艘战舰上有五千精兵强将,俱是带着强弩重枪,将会在一早往扬州码头驶来。 603 内讧起 为什么你们没有探测到?因为他不想被你们发现,所以就命令三艘战舰延后再过来。 延后的话时间对不上?大来皇女咕噜着眼睛,像是不可思议般,呆了呆道:“正常情况下,无论是你们大唐的船只前往倭国,还是倭国的船只前往大唐,需要多久?” 越王李贞面对大来皇女的浅显问题,还是冷冷答道:“二十到三十,如果在海上不遇到强风暴雨的话。” “那就是了啊,可我这次被俘时,只用了九的时间,他们就从我们倭国到了大唐,所以你们没有侦测到他的战舰,也是无可厚非的。”大来皇女无辜的道。 “此话当真?那些新型战舰的速度有那么快?”琅琊王双手一紧,用力的握住椅子扶手问道。 “啊,速度是很快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们的。” “那他们何时到达扬州港?”越王李贞紧紧盯着大来皇女的神情问道:“你的目的跟要求又是什么?” “今日一早,太阳升起时,便是他们到达扬州港时。我的目的就是……。”大来皇女都不用在他们跟前做作,反正只要一想起两千多万两白银,以及割地等耻辱的条约,她就火冒三丈。 于是咬牙切齿道:“免除我们倭国拖欠大唐的两千三百万两白银,还有……以后不准你们的战舰进入我倭国濑户内海。” “濑户内海?那是哪里?”曹王没听过这个名字,奇怪的问道。 越王李贞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曹王,而后静静的盯着大来皇女漂亮的面孔,沉声道:“你是他仅凭五艘战舰就征服了你们倭国,并让你们赔款两千三百万两白银?而你们的两百艘战船跟倭国兵士全军覆没,我大唐的五艘战舰完好无损的全都回来了?” “是,我不想相信,但这是真的,那一夜的战争我就在你们大唐的战舰上,亲眼目睹,只坏了几杆桅帆而已。” “那剩余两艘去了哪里?”越王李贞抓紧扶手,急声问道。 “不知道。”大来皇女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不用装模作样,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当初一到达泉州,他们就在李弘的命令换船前往杭州了,那两艘战船去哪里了,她确实不知道。 不过这不妨碍大来皇女当着这些人的面,发泄她心中对李弘的不满:“那个人狡猾多诈,城府很深、性格多疑、无耻之尤,他从来不会把所有的计划告诉同一个人,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那么他接下来会怎么办?强攻扬州城?还是想分化我们跟李刺史?他只身来扬州的目的是什么?”越王李贞的脸上,看不出到底相信还是没有相信大来皇女的话。 这让大来皇女在心里又是把李弘一顿臭骂,连带着这几个人也没跑了。 看这几个人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一遭,不一定能够取得人家的信任,唐人难道都这么聪明么?自己已经装扮的很真诚了,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大来皇女嘴一撅,有些不满的道:“我只是一个俘虏,并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不过倒是偶有听,他准备趁……谁叫李敬业?他准备趁李敬业攻打润州跟金陵时,然后里应外合攻克扬州,其他就不清楚了。” “就没有提及过我们?”曹王李明不相信,李弘能够对他们几人视若无睹,何况,还有一个李贤在此,他敢只身进入扬州,难道不是为李贤而来? “不知道。”大来皇女摇着拨浪鼓道。 曹王、越王、琅琊王跟李敬业互相望了一眼,对于大来皇女到来后,给出的信息是将信将疑,当大来皇女提出如果李弘被他们活捉后,是不是可以让大唐皇帝陛下,罢免他的太子之位时,几人都只是面面相觑的望了一眼,没有人愿意回答她这个棘手的问题。 但李敬业却是眼睛一转,冷笑了一声道:“活捉?我们活捉他有何用?他活着……。” “敬业,此事我们如今还未下定决定,如此来怕是不合适吧。”越王李贞打断了李敬业的话。 但在李敬业看来,这已经足够了,不管大来皇女不是真心来投诚,还是假意来投诚,这些话,也足以让曹王等人跟自己绑在一条船上了。 大来皇女刚刚失落的离开,魏思温就匆匆的跑了进来,在李敬业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李敬业脸上冷冷的笑了笑,看着几个望向他的王爷,冷声道:“果然是不出所料啊,刚一到达扬州,就派人前往大牢内,劫走了陈敬之。” “难道你不担心陈敬之把你联合杨执柔等人的罪证……。”琅琊王李冲喃喃问道。 “担心?为何要担心?就算是没有陈敬之手里的罪证,太子李弘会放过我们在坐的哪一个吗?”李敬业哧哧笑了下道。 “那你为何同意太子李弘去探监?不可能是为了給太子一个人情吧?”越王李贞沉稳的问道。 “自然不是,陈敬之如今对我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如果放了他能够弄明白,太子李弘确实是为我而来,岂不也是值了?”李敬业笑了笑,而后起身对几人行礼,道:“敬业先行告退了,至于什么时候攻城,等我回去研究一番,便会派人告诉几位王爷,还请王爷稍安勿躁。” 出了府门的李敬业,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对着身后的府门,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后,才有些解气的道:“不用再去管陈敬之了,就当是我们送给他的一个人情!” “是,大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魏思温紧紧跟着李敬业的步伐问道。 “明之后,立刻集结所有扬州府兵,既然要做就做个大的,他们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了。除了那个假李贤要活捉外,其他人如果反抗,杀无赦!到时候大不了把这笔账赖到太子李弘身上就是了。”李敬业匆匆上马,自从今日太子李弘进城后,李敬业就放弃了坐轿跟马车,而是开始骑马了。 魏思温跟在李敬业身后,听到李敬业的狠话,吓得差点儿从刚刚爬上去的马背上,一头栽下来,震惊的看着李敬业问道:“大人,您是要活捉曹王他们吗?” “现在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这是要利用我杀太子李弘,一旦太子李弘死了,这笔帐就记在我等头上了,你再想想,如果太子一死,这江南一带,未被我们控制的府兵,第一时间冲谁来?还不是冲我们来?到了那时候,我们想要图谋下,岂不是就难上加难了?”李敬业恶狠狠的望了一眼那府邸,眼中透着不出的狠毒跟怨恨。 这些人带着一个假的李贤来到扬州,自己当初还以为是为自己助威而来,到最后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心怀鬼胎,为了扶持李贤当上太子,他们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当初自己利用李贤,如今却换成了李贤来利用他了,这是这一招移祸江东也太狠了,杀死太子的罪名竟然想要让自己来背,简直是无稽之谈。 马蹄声在夜色中响起,魏思温紧紧跟在李敬业身后,急声道:“大人,那我们为何不坐山观虎斗,然后再从中捞取好处?” “不可能了,太子李弘不会给我们时间的,既然他敢只身前来扬州,又敢毫无顾忌的第一时间就救走陈敬之,明他身后必有倚仗,刚才那倭国公主的话语,倒是可以信个八九分,如我所言,五艘战舰征完倭国,如今士气正旺,李弘要是不加以利用,那就真是错失良机了。”李敬业本就相信李弘会走水路,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水路跟李弘硬碰硬,所有的调度、行军路线,都是走陆路来完成。 而且加上刚才大来皇女的一番话,这让李敬业更加相信了水路上,停满了李弘的大军,就等着自己走水路后,把自己一网打尽。 所以在李敬业看来,李弘只身进入扬州城,很可能就是一个幌子,很可能是等扬州一乱,不等自己包围满江园,他就会乘船出城,而后诱使自己出城追击,以伏兵歼灭自己。 魏思温被李敬业的分析搞得也是一头雾水,他并未如李敬业那般,刚才听到大来皇女的话语,所以对于李敬业如此笃定的态度,除了相信也只能是相信了。 “那么大人打算怎么办?”魏思温跳下马背,跟着李敬业冲进了刺史府,在身后急急问道。 “不急,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城内有多少府兵是被曹王、越王他们收买了,除了那一个折冲府外,可还有其他折冲府被他们收买。再者,监视太子李弘那边的动向,只要他不出满江园,我们就按兵不动,当务之急,拿下曹王等人再。”李敬业看着一脸微笑,站在府里等他的骆宾王,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踏实了一些。 到现在,既然骆宾王还在府里,那就明,他对太子李弘的怨念依然未消,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得意自己的手段,在太子李弘第一次来扬州,住了一晚离去后,便立刻提拔骆宾王为录事参军,看来此计还是不错的,达到收买人心的效果了。 604 摇摆不定的折冲府 原本对骆宾王的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亲切的按着骆宾王的肩膀,让其坐下后,随和的道:“,今夜城防如何?逃离的百姓等人有多少?” “三三两两的罢了,一些胆怕事之人,下官认为跑了就跑了,留在扬州下官以为反而是坏事呢。”骆宾王谢过李敬业,谨慎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 “好,既然如此也罢,对了,那暗中被曹王控制的府兵如今可有异动?”李敬业继续问道。 骆宾王即刻回道:“大人放心,下官在查明后,已经从各个方面开始节制他们了,如今他们所能够用的战马、兵器等,也不过是刚刚够用,一点儿多余的都没有,弓弩大概每人能有十支箭矢就不错了。” 当下,李敬业立刻满意的笑了笑,而后道:“太子李弘只有二百人,就算是以一当十的勇士,面对近万人的大军,也不足为惧,所以只要太子李弘不出满江园,就不必理会他。当务之急便是,亮以后,需要折冲府立刻包围曹王等人的住所,给他们两条路,要么归顺我们,要么就被我们生擒活捉。” 看着骆宾王有些惊愕的神情,李敬业很得意自己的计谋没有人猜的透,接着道:“所以一会儿还得你跟魏思温二人在亮之前,领兵包围曹王他们的住所,想来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也会调动折冲府守卫他们的府邸,一切可都需谨慎,明白?” “是,下官明白。”骆宾王从椅子上起身,看了一眼魏思温后,面对李敬业干脆坚定的道。 “好,下去吧。”李敬业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大厅内,呆呆坐了一会儿的李敬业,嘴角突然闪现一抹冷笑,而后喃喃道:“哼,想看我跟太子李弘斗个两败俱伤后,让你们捡便宜,真当我李敬业是笨蛋吗?如今我李敬业如果扬州城待不住,还可以率兵前往即将被攻克的金陵、润州,而你们,哈哈……就留在这里跟太子李弘斗个你死我活吧,到时候我李敬业再回来给你们收尸!” 但他却不知道,此刻站在湖边的太子李弘,已经早他一步下令,开始围剿由李敬猷、李敬真以及李宗臣所率领的军队了。 “千金公主死了?怎么可能?”这边厢,刚刚才通过李弘刻意放出来的消息,得到千金公主死讯的曹王、越王、琅琊王顿时陷入到了震惊当中。 “不用,这必定乃是李弘所为!”琅琊王年少气盛,第一个站了起来,恶狠狠的道。 “也不知道千金公主有没有见到郑敬玄啊,如果见到了……死也就罢了,如果没见到,此时的形势,已经不容我们再派人前往括州了。这对我们不利啊。”越王拉了拉李冲的手,示意他坐下。 曹王李明同样是忧心的看了一眼李冲,而后忧心忡忡的道:“我现在是怕李敬业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知道我们在利用他,如此一来,在断了括州郑敬玄这条线后,我们的形势就将变得被动了。” “李敬业不足为虑,他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内忧因太子李弘已起,外患想来也会有,许王李素节虽然未带过兵,但李孝逸可是能攻善守的智勇双全的武将,怕是也不会让他李敬业轻松拿下金陵等地的。”越王李贞眉头也皱了起来。 “但如果李敬业不被我们所用,太子那边该怎么办?我们只有一个折冲府的人,想要假货李弘的死給李敬业,就变得困难了。”曹王越细想,越觉得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是啊,我就怕李敬业犯起浑来,把太子放到了一边,反而针对我们,那时候我们就真的被动了,这样吧……冲儿,为了免得我们被人控制,你现在立刻出府,调动折冲府所有兵士来府邸埋伏起来,这样一来,无论是李敬业还是太子,想要对我们不利,都要考量一番了。”越王想了想,决定还是稳妥起见,先把人调到府里比较保险。 陈敬之在大牢里被劫走,就像是一个导 火 索一般,飞快的引燃了扬州城的各方势力,如今无论是李弘还是李敬业,或者是曹王他们,都对于彼此有着一丝的忌惮。 李弘最怕的便是,曹王他们许诺李敬业什么条件,而后再一拍即合的联合对付他。 所以为了不使这种情况出现,就必须让骆宾王冒着生命危险,在一早包围曹王他们的府邸后,搞出擦枪走火的事件来,以此迫使他们两方不得不正面交锋。 “殿下,李冲调动府兵前往了府邸。”白纯走到了湖边,看着与大来皇女静静坐在湖边的李弘,轻声道。 “按唐律制,上折冲府人数为一千二百人,中折冲府为一千人,下折冲府为八百人,扬州有上折冲府三府,人数最多可达一千五百人。其余均为中折冲府,总共九处折冲府,立场不定者为三府,裴仲将争取到了四府,曹王他们手里有一府,李敬业手里白了,此时也不过只有一座折冲府的兵力!” 李弘背对着白纯,简单的算计着扬州折冲府,而后站起身回头看向白纯道:“告知无法无、浮屠营继续交给裴仲将率领,立刻全部前往满江园,无法无以及方战、恒乔,率领精卫立刻前往立场不定的三处折冲府,明日一早,我要见到三处折冲府都尉的脑袋!” 一股仿若实质的杀气,从李弘身上在黑夜里蔓延开来,一旁原本静静坐着的大来皇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有些惊恐的望着李弘,看着李弘满身杀气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那夜在急风骤雨的大海之上。 “是,殿下,我这就去。”白纯平静的点点头,行礼后便再次离开。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乎是同一时间,李敬业命骆宾王、魏思温率领的三处折冲府,已经缓缓从折冲府内出来,走到了街道上,开始往曹王等人所住的方向行去。 而另外一折冲府,在骆宾王的命令下,被他按照李敬业的意思,派遣到了满江园,来监视太子殿下的一举一动。 而这一折冲府的都尉,便是由裴仲将率领的浮屠营一千人。其余两千人,全部被充斥进了争取到的其他三座折冲府,既有充实人数之意,自然也有监视其他人之意。 随着这两处的折冲府开始匆匆的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时,李敬业也亲自调来了一处由他牢牢控制,人数达到了两千人的折冲府,守卫在了他的刺史府四周。 琅琊王李冲,同样是面色凝重,率领着一千五百人,甚至人数更多的折冲府,守卫在了他们的府邸之外。 整个扬州城,近一万人的兵力,在黎明之前,算是倾巢而出了。 而其余未曾出动的,便是那三座摇摆不定的折冲府,如今依然是老神在在的在折冲府观望着形势。 李敬业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争取到这三座折冲府,就得让他们三个都尉知道,自己如今已经牢牢的控制住了扬州。 这也是为何,他不得不包围曹王等人府邸的一个原因,只有这样,才能让其他三个都尉看到自己决心,才能让他们归顺自己。 而这三座折冲府,在这个黑夜里,变成了三方人马 眼睛里的香饽饽,李敬业派了亲信前往谈判,希望就算是如今不愿意跟随李敬业,也尽可能不要被他人所收复。 而琅琊王李冲在回到府邸后,便看见曹王领着那个假李贤匆匆向外面行去,不等他问话,曹王却是低着头急急道:“不及细,你父王知晓这一切。” 罢便匆匆走了出去,连马车都没有坐,而是与假李贤,在十数个兵士的护卫下,翻身上马,往那三个折冲府的方向奔去。 裴仲将再次回到了李弘身边,双眼因为这一夜的紧张形势,变得通红无比,手里的横刀在靠近李弘时,便扔给了旁边的芒种,而后才快步走向李弘身边请罪道:“末将无能,没能争取到他们的同意。” “不必了,我已经派人去了。”李弘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人便是如此,摇摆不定,非要等到无路可走时,才会痛哭流涕的祈求你给他一个机会,所以……大唐不需要这样如墙头草一般的都尉,由他们率领的折冲府,怕是上了战场后,也会是一帮逃兵。” 白纯静静的站在一旁聆听着,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理解太子李弘此番来江南所有的目的,不单是給江南三道重新划分势力,整顿官场,而是连这里的折冲府,都被他放到了整顿、革新的名单当中了。 “殿下,末将……末将认为应该再去争取一番,如今李敬业、还有曹王,想必都会派人去争取他们的,到时候万一被他们争取到……。” “我得不到的,他们就想得到?扬州城如今被谁牢牢控制在手,谁的兵力最多?李敬业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这些信息,让曹王他们以为他李敬业已经完全掌握了淮南道的兵力,不过是为了給曹王他们一颗定心丸罢了。”李弘轻松的道。 如果不是放出了千金公主的死讯,跟还有折冲府未被李敬业掌控的消息,想来曹王他们,还不会想起争夺这些折冲府吧。 (ps:看到这里的朋友,既然还想看下去,不妨订阅下吧,真好意思继续看盗版吗?两个月十块钱,你就可以踏踏实实、光明正大的看了!订阅越来越惨了,拜托了。) 605 前往折冲府 李弘之所以如此做,便是不希望这三座折冲府,在扬州乱起来后,成为最后的赢家,所以,他必须借助曹王、李敬业等人的手,要么收归己有,要么就趁今夜,让他们在摇摆不定之间,互不相帮。 更为重要的是,李敬业、曹王他们或许无所谓,但李弘必须去考虑,一旦扬州城乱起来后,这三座府兵会不会趁火打劫老百姓,在扬州制造更大的混乱。 所以不管如何,李弘都不得在短时间内,让这三座折冲府失去行动能力,阻止三座折冲府的都尉绑架众折冲府兵士的意志。 “如今一动不如一静啊,告知骆宾王,到达越王李贞府邸后……立刻拿下魏思温,而后逼迫李敬业亲自率兵前往越王府邸,让他们首先对峙起来。”李弘回头,看着裴仲将,下定决心般道。 不然的话,如果李敬业窝在刺史府里不出来,只求自保或者等候李敬猷他们的消息,那么接下来就该自己陷入被动,就该自己面对越王他们了。 “是,殿下。”裴仲将行礼道。 待裴仲将离去后,芒种跟猎豹同时跑了过来,低声道:“确定了,曹王李明、沛王李贤前往了折冲府去服那三个折冲府了。” “知道具体是那一座了吗?”李弘眼神一冷问道。 “扬州城西城门处的一座折冲府,刚刚看到十余骑从沿街过去,里面便有曹王跟沛王。”芒种神色凝重的道。 “备马,命令尉屠耆率领五十人跟我出发。”李弘接过芒种手里的横刀,冷冷的道。 “殿下,奴婢跟随您过去吧。” “不必了,防止李敬业突然袭击,你们与裴仲将守护好这里便是。”李弘一边一边往满江园后园走去。 大门口必定有不少李敬业或者越王等人的眼线,而后门肯定也会有,但神不知鬼不觉的料理掉几个眼线,想来还难不倒芒种跟猎豹。 “喂……我跟你去怎么样?”大来皇女跑了过来,看着李弘希冀的道。 “省省吧你,想看我大唐的笑话是吧?”李弘甩开大来皇女的手,头也不回的道。 “我要学习,学习你们的折冲府如何领兵,如何可以不让他们谋反。”大来皇女见李弘态度坚决,只好站定继续道。 “那你找白纯,她就可以教你。” 后门处,芒种跟猎豹向李弘点了点头,示意这后门处并没有可疑之人。 尉屠耆牵着一匹高大的战马来到李弘跟前,李弘接过缰绳,指着尉屠耆命令道:“立刻出发,你带路。” “是,殿下。”尉屠耆厚重的声音响起,像是要震动这漆黑的夜色般。 总共五十二骑缓缓的从满江园后门处,在一盏灯笼的带路下,在出了满江园这条街的尽头后,立刻放马疾驰起来。 街道上早起的百姓房屋内,原本亮着的灯光,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经过时,无声而又快速的熄灭,甚至依稀能够听到一些门闩落下,锁门的声音。 此时的扬州城已经初具规模,虽然不如宋时期,更不如上一世的规模宏大,但此时已经不是一个的城池了。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李弘等人才缓缓疾驰到了折冲府的大门口,战马刚刚在大门口弓弩射程范围外停下,一支弓弩便嗖的射了过来警示他们不可靠近。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大门内传来的嘹亮的声音。 尉屠耆看了一眼李弘,见李弘点头后,便催马向前两步,一边警惕着黑夜里的冷箭,一边高声喊道:“奉刺史李大人之命,前来与都尉和谈,想来刚才曹王与沛王刚刚进去,刺史大人怕起误会,更怕这一路上不太平,派我等前来接应。” 大门内沉默了一会儿,而后道:“把令牌扔进来。” 尉屠耆闻风接过脑后李弘扔过来的令牌,看也没有看一眼的便朝声音的方向扔了过去。 “殿下,他们会同意吗?毕竟曹王跟沛王刚刚进去。”尉屠耆确认那边接到令牌后,在李弘的示意下,又催马退到了弓弩的射程范围外,低声问道。 李弘脸上无表情,平静的道:“不清楚,但如果刚才报我的名号,怕你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尉屠耆吓了一跳,觉得殿下有些危言耸听了,但他又不敢反驳,也不敢问为何,只好默默的不做声,等候那边检查令牌的结果。 李弘平静的对尉屠耆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如何做?如今在知道城内有三方势力的情况下,你会选择谁,不选择谁?” 这一问,倒把尉屠耆給问愣了,本想脱口而出自然归附殿下您的话,到嘴边后又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见尉屠耆难以回答,李弘自己回答道:“如果我是折冲府都尉,第一个要排除的、不能归附的便是我们,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没有在第一时间被裴仲将、骆宾王服归属大唐,那么现在再归附大唐,到最后动乱平静了,朝廷自然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他们绝不会再想归附大唐了。而他们如今能够选择的,便是看曹王他们势大,还是李敬业能够掌控扬州,谁又许给他们的好处多,他们才会归附谁。” “这……这些人岂不是也太没有立场,没有我大唐兵士的风骨、气节了!”尉屠耆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李弘倒是有些意外尉屠耆竟然还懂风骨、气节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自从征西回来后,尉屠耆无所事事时,没听过他往长安平康坊,那聚集了青楼等地方跑,倒是听没事经常在崇文馆晃悠,时不时流进学堂内,傻大个儿似的,坐在最后一排听先生受学。 “这里是江南,不是北方,这里的折冲府本来就少,而且大部分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所以在他们的意识当中,每一次我大唐境内的动乱,在他们眼里,都是他们升官发财的好机会,是要挟朝廷或者从其他反叛势力手里,捞取好处的机会,甚至可以趁着暴乱时期,朝廷无暇顾及他们时,他们便可以烧杀抢掠百姓的财务,等到暴乱平息时,按照前朝,或者我大唐前期的处置方式,对于他们都是有褒无贬。所以啊,他们早就习惯了在这个时候钻空子了。” 尉屠耆听着李弘的分析,砂锅般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恨声道:“这样的人要是上了战场,岂不是一点儿用没有,只会拖后腿!应该杀无赦!” “杀哪杀的过来,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让他们明白大唐律例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只要把他们的切身利益剥夺了,以后他们第一时间不站队都不行了,再想要两边通吃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随着李弘的话音落地,大门内传来了声音:“你们人数太多,留下一部分在外面,只许进二十人。” “答应他。”李弘看着尉屠耆有些犹豫的神情,手里的横刀刀鞘,捅了捅尉屠耆道。 “好,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吗?”尉屠耆心中恨不得把折冲府内的人生吞活剥了。 “可以,不允许骑战马,只可步行进入。” 李弘第一时间跳下了马背,甚至连手里的横刀都没有拿,而是扔给了留在外面的兵士。 尉屠耆见太子殿下已经下马,当下点了二十个人,跟着一同跳下马背,紧紧跟随在李弘身后,往折冲府内走去。 走到大门口后,果然是不出李弘所料,一下子围过来了上百名兵士,在一名校尉的率领下,把李弘等人围在了中间。 “把你们的横刀都上缴,而后才可以见我们都尉大人。”校尉警惕的看着尉屠耆等人,在被众人围困时,齐刷刷抽出的横刀,大声道。 尉屠耆缓缓的把横刀放回刀鞘,而后示意兵士们同样把刀入鞘,警惕的把横刀扔到了那名校尉脚下。 校尉看着这二十来人,终于把刀都放在地上,然后命兵士收走后,并未第一时间带他们去见都尉,而是试探道:“平日里你们见我们都尉大人时,为了以示友好,可从来不带兵器的,今日为何你们竟然带了兵器,难道……你们不懂这这规矩?” “今夜非同寻常,迫不得已才带的兵器,往日里的话,扬州城还算是安宁,带刀何用?如今太子殿下已经到达扬州,想必很快就会有所动作,我们出来见都尉大人,不得不防太子在路上拦截我们,如此谨慎倒是让你们见笑了。”李弘从尉屠耆身后闪身出来,笑容满面的道。 “这么来,你们是感受到太子殿下带给你们的压力了,所以又一次过来请求我们大人了?太子殿下如今势大,我家大人正在考虑,是不是要投靠太子殿下呢。”校尉冷笑着道。 “所以刺史大人了,润州刺史一职,不是不可以商量,如今扬州形势复杂多变,今夜过后,扬州有可能就姓徐了,所以还望都尉大人慎重斟酌一番才是。”李弘再次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校尉道。 606 控制折冲府 校尉明白,之所以今夜过后,扬州将会姓徐,是指今夜之后,李敬业就讲自行脱离当年高祖赐给他祖父的李姓,然后改回自己的本姓徐。 校尉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看着李弘,然后在李弘身前踱步道:“那么你家大人没有告诉你,曹王跟沛王与他并不是一心?何况我……我家大人并无反唐之心,又如何会与李敬业这样的逆贼臣子同流合污呢?所以,只能委屈几位了,在这里暂待一些时间了,等明日曹王与沛王平复了扬州后,再请沛王殿下治你们罪吧。” “这么你家大人决定归附曹王他们了,那么就不怕太子殿下……。” “李弘,本王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胆色,带领这么几十人,就敢强闯一个立场不定的折冲府来游。”曹王李明跟沛王李贤,施施然的从兵士后面缓缓现身道。 “啊……。” 就在曹王刚一打断李弘的话时,李弘也正好走到了那名校尉跟前,当校尉扭头看向李弘,正想躲开时,不想被李弘大手拽住了肩膀,而后往后一用力,校尉就像是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墙上一般,随即感觉到喉咙处一凉,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处。 “韦超,你当我不认识你吗?”李弘丝毫不惧百十名兵士手里的横刀、弓弩齐齐对准了他们二十来人道。 因为李弘的泰然自若,使得二十名兵士,也镇定自若的齐齐捡起了扔在地上的横刀,而后也从腰间拿出了弓弩,对准了那些兵士。 “曹王叔,你这是何苦呢?父皇待你一项不薄,为何要如此呢?为了李贤?他许给你什么好处?”李弘笑着道,面对那一百兵士的横刀,用手一一隔开,向曹王李明走去。 不等曹王李明答话,李弘突然间朗声道:“所有的兵士都听好了,从即刻起,放下你们手里的武器,脱掉你们身上的盔甲,放弃你们的战马!明日一早,立即回到自己的家乡,朝廷将对你们既往不咎!今日之事儿算是你们有功!同时减免你们家所有赋税一年!任何人不得违抗,如有违抗,诛九族!” 韦超此时因被尉屠耆抵住了喉咙,无法话,只能是用眼神威胁着这些自己的亲兵,但显然是无济于事,在尉屠耆气势汹汹、恶狠狠的威胁下,一些人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把手里的横刀垂向地面。 有一个人把横刀垂下,便会有第二个人把横刀垂向地面,大家都在你望我、我望你的互相犹豫中,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横刀。 “大家不要听他的话,如今陛下已经打算罢黜他的太子之位,立沛王殿下为太子殿下,如果你们想要立下战功,成为我大唐、还有太子的有功之臣,此时正是见证你们忠心的时候。”曹王一惊,实在是料不到,李弘面对这么多人,竟然还有胆量用言语瓦解折冲府,于是慌忙反驳道。 只是当曹王李明的话音刚落,门外原本等候的太子卫队的三十人,便快步冲了进来。 这些真正上过战场的兵士,无论是气势、还是战意都要比折冲府里的兵士凶悍上很多。 虽然只有三十人一拥而入,但给人的感觉倒像是千军万马般,悍不畏死的冲了进来。 面对一群狼一样的兵士,原本的一百兵士瞬间都放下了手里的横刀,一些还在犹豫之人,不是被同伴暗地里指使放下,就是被太子卫队的成员,在士气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后,一脚把犹豫的兵士踹翻在,手里的横刀凌厉的架在脖子上,怒声吼道:“放下横刀,脱下盔甲,赶紧滚!” 面对这般如狼似虎的兵士,一百名兵士瞬间便统统放下了武器,而后被尉屠耆下令脱掉盔甲,穿着内衣站在了一堵墙下。 “韦超,你的两位中郎将在何处?立刻招他们过来!”李弘扭身,看着装扮成校尉的折冲府都尉问道。 “李弘,你以为你制服了韦超,就能在这座折冲府呼风唤雨不成?这里不是安西,也不是长安,你……哦……。” 李弘飞起一觉踹飞了曹王李明,而后一伸手,一把抓住站在曹王身后的沛王李贤的胸口,杀气腾腾的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谁让你冒充李贤的?” “我我我……我不知道,是他们带我来的,让我船上这身衣服,不要话就行。”假的沛王李贤被李弘凌厉的杀气吓得浑身直哆嗦,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该什么。 双眼不由自主的求助的望向了曹王李明,只是一扭头,只见好几个兵士如猛虎一般在自己眼前掠过。 而后便看见刚刚被太子殿下踹翻在地的曹王,正要挣扎着起身,就被三个兵士凶神恶煞的制住,一根细细的绳索开始捆绑着,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神色的曹王李明。 “李弘,你疯了!我可是你皇叔,你如此大逆不道,咱们皇室好不容易自你父皇起建立的和睦之名,就要被你败坏了!”曹王一边抵抗着兵士们手里的绳索,一边惊惧的看着李弘呼喊道。 李弘一松手,那假李贤便像是烂泥一样瘫倒在了地上,而裤裆处顿时一阵热乎乎的感觉,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 “找到折冲府的两位中郎将,就地正法!”李弘接过一个兵士扔来的横刀,率领着其他兵士,径直往折冲府深处冲去。 曹王李明、折冲府都尉韦超二人,被捆绑的死死的跟在身后,一同往折冲府深处走去。 “李弘,我是你的叔父,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禀告陛下,你不配做我大唐的太子。”曹王挺着身子,反抗着推攘他的兵士,嘴里依然大喊道。 李弘豁然停步,手里的横刀刷一声出鞘,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放在了曹王李明的脖子上,冷森森的道:“先帝曾经做过的事情,我父皇因心怀善意而未曾做过,但不代表我李弘就不敢做!下凶名就算全部集中在我身又如何?只要大唐的江山,依然是由我李氏坐,仁君、暴君,不过是胜利者看心情书写罢了!皇祖父杀兄弑弟,依然得谥号为:文武圣皇帝,我看下人也没有谁反对,我为何就不能效仿为之!” “你……这是大逆不道!” “我看你才是大逆不道!利用假沛王李贤鼓惑李敬业谋反,以期达到你谋反、推翻我大唐江山的目的,你才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尉屠耆,让他摁下手印!”李弘冷酷的脸上,多了一丝狞笑,不等曹王李明反抗,一个大手印便印在了一张空白的纸上! 话之间,两个兵士匆匆跑了过来,行礼向李弘道:“殿下,两位中郎将今日早些时候,已经被折冲府都尉韦超处死。” “召集所有校尉前往校场集合!”李弘再次冷冷的道。 “是,殿下。”两个兵士再次行礼,而后便匆匆离去。 押着曹王李明、折冲府都尉韦超缓缓走向了校场处,而这时候,已经有一个垂头丧气的身形,拖着沉重的脚步,被剥去了盔甲,只穿着内衣往校场上走去。 “李弘,你到底想干什么?”曹王看到李弘把那张自己按了手印的空白纸,心翼翼的收藏起来,心中顿时一震,他突然感觉到,这一次好像李弘对自己真的动了杀机了。 “这是你的罪状,等父皇追究起来时,呈给父皇看的。”李弘拍了拍胸口,满意的道。 “你……你要杀我?千金公主是你谋杀致死的?你这是诬陷,我什么都没有认罪!”曹王李明终于真的感到害怕了,也知道那张白纸的用意了,显然就是由着李弘随意的填充了。 以前他可以有持无恐,是因为他吃准了李治在对皇家宗室的态度上,一直都是能容忍尽量容忍,尽量不去治罪哪一个宗室,哪怕是犯了杀头的罪名,也不过是训斥一番,或者是悄悄自作主张的降职后,在不被皇后知晓的情况,贬到偏远地方的下州。 但这一刻,他从李弘身上,已经感觉到了真正的杀意,仿佛已经感觉到了,死神正在向自己靠近! 望着校场出现了四个校尉身影,再看看脸色苍白的韦超,而后被人连拉带扯的,跟在李弘身后,被带到了校场唯一的,黄土夯实的高台之上。 一声沉闷的号角声,在众人站到了高台之上后,被身后的一个兵士吹响,随着号角声响起,原本被禁止在房间内的折冲府兵士,便匆匆跑到了校场上。 几只火把此时被点燃,把高台之上的景象,跟高台下跪着的四个校尉的身影,映照的一清二楚。 众多兵士看着高台之上,被五花大绑的都尉大人韦超,再看看跪在高台下的四个校尉,顿时如一窝蜂般,开始在校场上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该怎么,不用我教你吧,如果想我留着你这条狗命的话,就按照我的做,当然,你也可以试试让他们群起而攻之。”李弘拍了拍韦超的脸颊,冷冷的道。 (ps:下一章可能会晚一些了,不如明日看。谢谢大家支持,但依然求订阅,这样下去,别养活我,能让我觉得付出跟回报成正比都难。) 607 瓦解 韦超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弘,眼中尽是决绝道:“就算是我按照您的话,就地解散了他们,您会放过我?” “不会。”李弘诚实的回答道。 韦超没料到李弘会如此直接,甚至连犹豫都不犹豫,直接拒绝了自己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 “那么您还以为我会帮您?如今形势,虽然他们不会群起而攻之,但他们也不会解盔卸甲等着被刀架在脖子上,就这样留在折冲府什么都不做,对于您一亮后的计划,想来也会有的影响,会让您分心一部分吧。”韦超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觉得太子殿下把自己跟曹王拉到校场高台上,完全就是一个错误。 还有就是,看来太子殿下,并不知道自己的家族,跟曹王李明之间有着什么关系啊。 李弘无声的笑了笑,同样也不着急,看看即将要进入黎明的色,淡淡道:“我知道你所倚仗的是什么,也知道你跟曹王的关系,不然的话,三座立场不定的折冲府,为何却选了你这一座呢。” 曹王看着李弘轻松悠然的神情,心里则是忐忑不安,这可是先帝在位时的事情了,而且时日不长后,就被先帝罢免了,不应该有多人记得才是。 脑海里思索着李弘到底是真知晓还是假知晓,一面思考着为今如何能够从李弘的掌控下脱身。 “哦?不知殿下知晓一些什么?”韦超瞟了一眼曹王李明,不相信的问道。 “你父韦弘表,贞观年间曾任曹王府典军,后来因为低价买卖田地,被先帝太宗皇帝罢免,流放至蒲州,韦玄贞,也就是你的亲弟弟,如今任蒲州参军,可是如此?至于为何你一开始未曾答应曹王归附一事儿,想来是曹王给你的条件不够,如今他狗急跳墙,想必是许了你,甚至是韦玄贞莫大的好处吧?” 李弘在高台上踱步道,下方近千人的兵士,却被五十个虎狼之师死死的控制在校场上,满满的人头在眼皮底下来回晃动,那议论纷纷的声音,此时依然是还未停止。 李弘也不着急,继续道:“所以,韦超你自然是可以不从,那么你哥哥韦玄贞,以及他一家子人,也将因你而受牵连,我到做到。” “你这是威胁,他并没有触犯大唐律法,就算是先帝在位,也从来不曾因一人犯罪而牵连他人,你为何……。” “先帝不曾做过,难道我就不能做了?曹王叔,你还有何话要吗?当年先帝罢免流放韦弘表时,据低价收买的那些田地,你也捞了不少好处,如今好像还在你手里是吧?”李弘看着阴晴不定的曹王,冷冷的道。 韦超陷入到了纠结之中,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顾及曹王李明的眼神了,当年父亲韦弘表被先帝罢免,大好仕途毁于一旦,便是因为父亲替曹王把所有罪名顶了下来。 而这,也是他为何在面对曹王的招募时,一直无动于衷的原因。今夜答应他,实乃是因为太子殿下突然驾临扬州,给他形成了莫大的压力,逼迫着不得不在曹王跟太子,跟李敬业之间作出一个选择了。 “好,如果我按照您的话做,就地解散他们,那么你便不再为难我家兄,还有,我希望殿下您能够宽恕我的家人,只治罪我一人。” “如你所愿,先帝未曾诛连之事儿,我李弘不做便是!”李弘坚定的道。 “韦超,难道你真的要为他而死吗?你可知道,如果你死了,他便会给你扣上更多莫须有的罪名!这样你觉得值吗?”曹王李明心中急躁,立刻劝阻道。 他知道,李弘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要,如果韦超一死,自己就更加难逃一死了,而自己的死很有可能被李弘安放在韦超的头上,理由便是,韦超替父报仇了。 毕竟,当初韦弘表被罢免,是替自己顶罪的,也因为此事儿,毁去了一生仕途,而自己被韦超所杀,完全是有理有据。 再经被陛下跟皇后信任的太子一面之词陈述后,自己的死就是咎由自取了。 李弘意外的看了一眼曹王李明,惊讶的道:“没想到曹王叔竟然想到了,还以为你会跟猪一样笨呢。” “你……李弘,你这样会遭谴的,我就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曹王真心感到害怕了,李弘的计谋太衣无缝了。 恰恰利用了韦超的弱点,韦超之所以这么顾及韦玄贞,乃是因为韦弘表被罢免到蒲州不久后,便因病而亡了,从到大,韦超可都是被韦玄贞拉扯大的。 长兄如父的感恩之下,韦超决计不会因为自己的罪孽,而牵连他的兄长韦玄贞的。 “那就等你死了做鬼之后来找我报仇吧。”李弘冷冷的回了一句,而后目光直视韦超。 没办法,自己这个太子殿下的地位太高了,面对这些目不识丁,甚至是没有是非、正邪之分的兵士,自己的话语不太可能能让这些人相信。 何况还是大半夜的,自己除了五十个亲卫之外,便空无一物,想要让人家相信,可是难上加难啊。 所以,这也是他迫不得已为之的,至于韦超的身份,不过是骆宾王告诉了他,三座折冲府的都尉各是谁人后,然后再进入折冲府,面对韦超时,凭借着自己九转十世的身份,猜测出韦超的真实身份的。 这并不是代表着自己的记忆力有多么的惊人,而是因为韦超的身份此时还不没有到敏感的时刻,但他的哥哥韦玄贞,在中国历史上,可就是大名鼎鼎了。 韦玄贞是何人?韦玄贞便是历史上,也是如今老七英王李哲未来的岳父,想要效仿武媚,在李哲登基后,干涉朝政的韦皇后的父亲。 随着韦超的话音落地,校场的近千名兵士默默无语,不一会儿的功夫,待看到有人脱去身上的盔甲时,也跟着脱去了身上的盔甲。 方战、恒乔有如灵猫一般,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跳上了校场的高台之上,两人脸上还带着鲜艳的血迹,走到李弘跟前恭敬的道:“回禀殿下,其他两府已经解决问题。” “伤亡如何?”李弘看着两人脸上的血迹,然后再次打量两人的身上,火把的照耀下,看不出两人身上是否带伤。 “伤亡控制在了几十人的范围内,不曾弄出大动静。”方战回道。 “无法无呢?”李弘转头看了看问道。 “已经回满江园了,据按耐不住的李敬业,已经有挥兵直指越王李贞府邸的迹象,深怕满江园有所闪失,所以就先回去了。” “不错,解决完此地的事情,立刻奔赴越王李贞的府上。”李弘望着近千人的兵士都被卸了甲胄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 而此时,高台之下的四个校尉,已经被四名兵士按住了脖子,横刀也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四个人的身体紧张的颤抖着,但没有一个人出声求饶。 李弘再次无奈的叹口气,如果可以,他真不想杀这些人,但……此时此刻,不杀这些人,无法真正的解决江南三道折冲府的问题,何况,这些人在这一场斗争中,只展现出了他们自私自利、贪婪无度的德行,对于大唐府兵毫无益处! “念在你们未曾投靠曹王跟李敬业,未助纣为虐的份上,你们的家人……也会与卸甲归田的兵士家人一样,减免税负一年,你们安心的上路吧。”李弘语气有些沉重,这番话,与其是给那四人听,不如是給全部折冲府的兵士在听。 “多谢殿下。”四人毫不反抗的道。 “斩。”李弘嘴唇轻启,淡淡的道。 四个校尉的反应,便是这个时代的写照,当人们在处于愚昧的时代时,当面对强权、或者皇权的威压时,还未曾开启的民智,让他们在面临这种情况时,除了认命也只有认命。 就像那近千人的兵士一样,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被人脱去了铠甲,为何就被卸甲归田,为何就减免税负一年,为何好好的府兵,在听从长官的命令下,为何就成了罪人。 也正是因为黎民百姓的愚昧,才凸显了世家豪门、门阀贵族的重要,也凸显了皇权统治下,为何在太平盛世之下,給社稷江山带来不稳定、不和谐因素的,全是豪门贵族的原因了。 献血迸发,甚至溅到了高台之上的曹王李明、韦超的脸上,两人此时此刻,一个神情惊惧,还在脑海里想着如何能够求的一线生机,而另外一个,脑海里只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够平安的度过余生。 溅在脸上的温热鲜血渐渐变凉,韦超随着脸上温热的鲜血余温消散时,缓缓的闭上了双目:“多谢殿下成全,罪臣去也。” 头颅从高台之上滚落,碰到了一个校尉滚落在不远处的头颅上,两个头颅发出闷响,而后脸贴着脸,双目紧闭,就像是战场之上,为掩护同伴,而被人刺杀的两个兵士,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608 曹王 曹王李明此时只剩下了哭腔,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口,如果不是两侧有兵士扶着,此刻的他,已经如一滩烂泥般瘫软在了高台之上。 “放心的走吧,我会照顾好李俊、李杰他们的。”李弘背对曹王李明,望着际边的鱼肚白,淡淡的道。 “弘儿,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可以为你去服越王等人,让他们放弃抵抗,不要杀我好不好,对了,快禀报陛下,他不会杀我的,求求你,哪怕是把我废为庶人,流放到岭南呢,求求你了弘儿,我不想死,真的,我不想死的,我求求你了,我可是你的皇叔,你这样做,我皇家多年来累积的名声……。” “李弘来迟一步,未曾从反贼韦超手中救出曹王叔,李弘深感内疚啊。”李弘望着快要突破地平线的第一缕阳光,淡淡的道。 身后在一声轻响后,而后便没有了声音,头颅并没有滚落到高台之下,而是被人用脚挡在高台边缘。 李弘看到都没有看的道:“找人缝合好,装棺。” 随着李弘一声令下,这座折冲府便在一夜之间,与其他两座折冲府一样,被大唐朝廷瓦解冰消。 而这一切,对于扬州城内的百姓来讲,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甚至,在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升起后,一些刚刚起床的扬州百姓,还不知道这一夜,扬州城已经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 甚至,他们绝大部分人还不知道,这一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的平静夜晚,扬州城却是几度易主,在暗流涌动中,在如水的夜色下,已经在缓缓恢复着他当初的样子。 明刀明枪的厮杀场面,从来都是这一时代的强权法则,而扬州城,却在平静的夜晚,尽量的把动乱缩到了最的范围之内。 大街上相比往常要寂静了很多,很多百姓如往常一样,开门、打招呼,但早起的空气中,仿佛带着一丝危险的凝重,警示着他们,让他们做平日里一如既往的事情时,都显得心翼翼,甚至是连话的声音,都刻意压低了许多。 一些婴孩儿在母亲的怀抱,刚刚哭出一嗓子,便被母亲用甘甜的乳汁堵住了嘴,生怕他的哭声,惊动了外面的不知所谓,給家里惹来麻烦。 稍微大一些的孩童,在父母的耳提面命之下被禁止出去玩耍,被勒令在无趣的家里,面对着墙壁发呆。 一队队的兵士军容肃杀的走过扬州的大街巷,向人们证实着,这一夜的危机还在持续,扬州城的动乱好像还没有结束。 一些人悄悄的与邻居交头接耳,互相打听着扬州城如今的形势如何了,朝廷是不是派兵来了?昨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刺史大人怎么样了?前段时间来到扬州的曹王他们,如今在哪里?太子殿下是不是能够对抗的了他们?太子殿下是不是能够夺回扬州?朝廷派了多少兵马来镇压? 豪门贵族、世家门阀里的地位颇高的长者,一大清早便沏上一壶茶,坐在院落里神色肃穆的闭目假寐,或者是竖起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总之是一派威严模样儿。 侍女比往常还要谨慎心几分的,静静的站在一侧侍奉着,这些真正掌握着家族命脉的权威。 相比于墙外的动荡,院落里的长者在侍女的眼中,则是显得更加重要一些,对她们更有威慑力一些。 她不会明白,扬州城的动乱跟她有什么息息相关利益,她只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侍奉不好府里的权威长者,自己的命运可能就会凄惨很多,甚至会被卖给其他人了。 家里的子女同样是心翼翼,每每从房间出来前往另一个房间,都会不由自主的望向神色肃穆的老人一眼,即想过去探听下老人可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应对之策,但又慑于老人在家里的威信,不敢主动上前打扰。 整个扬州城即处于与往日一样的平静中,而又充斥着一些紧张、让人内心深处感到紧张不安的局势里,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一切有都是那么的不寻常,往日里的一切景物都在,甚至不曾听见一丝一毫的厮杀声,但处处好像又隐藏着铁马金戈的肃杀气。 越是接近越王李贞的府邸,那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则是越来越浓厚,越是接近越王李贞的府邸,越能感觉到一股让人窒息的压力。 四周的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样,四周的街道也像是被戒严了一样,百姓的房舍门窗紧闭,门板缝隙处,调皮的孩童眨巴着眼睛,望着外面的手持长矛、横刀、弓弩的兵士。 心里既有羡慕又有惧怕,总之,手忍不住的扣着门板上的缝隙,聚精会神、紧张兴奋的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李敬业率领着的折冲府,加上原本由骆宾王、魏思温率领的三座折冲府,已经把越王李贞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些传令兵骑着快马来回飞驰,向李敬业禀报着府邸四周的情况。 太阳从远处照耀过来,带着一丝新生的气象,融入到了这一片凝固的空气中,努力的化解、融合着这一片让人有些窒息的气氛。 “大都督,越王府没有任何动静,但派进去的探子五一而返,全部折在了里面。”骆宾王快速走向李敬业,低声禀报道。 “魏思温何在?”李敬业只见骆宾王,不见魏思温,皱起眉头,看了看前方不远的越王府正门一眼问道。 “回大都督,魏大人他……。” “他怎么了?如实来!”李敬业心一沉,魏思温一直希望自己过长江往北进攻洛阳,而不是南下往润州、常州方向,现在人不在了,难道出什么事儿了? 还是,他一直希望自己背上,是早就跟越王、曹王他们串通好了的? “进了越王府后,就没有再出来过。”骆宾王静静的道。 “这么,他早就与曹王等人串通好了?”李敬业直接把心里的推测了出来。 “下官不清楚,不过在他进去前,曹王李明已经前往了韦超统领的折冲府。”骆宾王观察着李敬业脸上的表情道。 李敬业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低下了头,让人无法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过了好半晌,才听到李敬业突然道:“韦超之父当年曾在曹王李明的王府里任典军,后来因曹王犯事而顶罪被流放蒲州,曹王想要服韦超,在太子到达扬州后,怕是会变向的逼迫韦超归附曹王,你立刻率领两座折冲府阻止他们靠近这里。” “那您这里怎么办?如果您这里要是有个万一,下官又该……。”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两座折冲府三千人的兵力,对越王一个折冲府的一千人兵力,我们占据着优势,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李敬业依旧低着头,让骆宾王看不清楚,听不出来,李敬业此番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但……。” “没有那么多但是,你立刻去。”李敬业抬头深沉的道。 骆宾王心中一沉,看来果然不出殿下所料,李敬业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如今扬州城已经不再受他控制,支开自己,这是要夺路而逃了。 不然的话,以四个折冲府的兵力,面对越王李贞一千人的兵力,为何迟迟不下令攻打,反而是要分兵两处?这与他夜里交代給自己跟魏思温的计划,可是完全背道而驰了。 犹豫之间,骆宾王只听到身后再次传来马蹄声,于是当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兵士策马飞奔而来,手腕处隐隐有一道红绳闪现。 只见兵士在战马快要接近时,突然间勒紧马缰,不等胯下战马前蹄因急停腾空落下时,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飞奔到他与李敬业跟前禀报道:“禀报大人,韦超归附曹王,如今正在封锁离这里最近的城门。” “什么?怎么可能?”李敬业一惊,从越王府门口的椅子上站了起来,难道太子李弘这一夜,真的是窝在满江园什么也没有做吗? 骆宾王在看到那兵士手腕处若隐若现的红绳时,心里就已经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比谁都清楚,信鸽传递信息的快捷性是有多么的重要了。 自己这边得到的信息,不消片刻,便能被殿下知晓,而殿下那边的消息,也能在第一时间被自己知晓。 但李敬业他们等人,在靠着传令兵传递消息的方法,与太子用信鸽传递信息相比起来,在扬州更像是一个瞎子在乱转一样。 “大人,现在怎么办?”骆宾王适时的插话问道。 李敬业神色阴晴不定,视线在骆宾王以及越王府的大门口游离不定,喃喃自语道:“曹王封锁城门?这是何用意?他凭什么相信他们的势力,在扬州城内远远胜过我?越王府如今被我们包围个水泄不通,他不来援救,为何却是封锁城门呢?难道是为了对付太子李弘?怕太子逃脱出城?” “那……万一太子殿下拿下了曹王他们,而后率兵封锁了城门呢?”骆宾王试探的看着李敬业问道。 李敬业再次诧异的抬头看了骆宾王一眼,眯缝着眼睛若有所思道:“如果太子李弘拿下了曹王,而后封锁了扬州城,这便是逼着我们和谈啊。” 609 越王 骆宾王这一次心中的震惊可是无以复加了,他真是没料到,李敬业竟然真如太子殿下所言,从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就能判断出来太子殿下的真正意图。 而就在骆宾王 震惊于李敬业缜密、敏锐到变态的心思时,越王府内的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则是变得比外面的李敬业还要坐立不安。 琅琊王李冲来回走动着,神色忧虑而又焦急,越王李贞坐在首座,闭目沉思,对于李冲的唉声叹气,则是不闻不问。 “父王,这是为何?形势变化也太快了吧?只是区区一个晚上,怎么事态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不受我们控制了?”琅琊王李冲停下脚步,看着越王李贞,有些懊恼的不解问道。 甚至在今日之前,他们与李敬业虽然是各有打算,但还没有弄到撕破脸皮刀枪相见的份儿上,两边还是处于相互利用阶段。 但为何一夜之后,这一切就完全改变了,一下子就让李敬业把府邸給围了个水泄不通呢。 越王缓缓睁开双眼,有些疲惫的眼神看了下李冲,叹口气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子的到来啊,如果不是他,我们跟李敬业也不会这么快撕破脸皮的。”完后,越王又是长叹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意看到如今越来越对他们不利的形势。 “太子?一夜之间就能把扬州城搞得翻地覆?”李冲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弘有影响力是真,对他们有威慑力也是真,但要,就往扬州这么一站,什么也不做,然后便让他们跟李敬业对立了起来,这也太不思议了吧。 “我们觑了太子殿下的影响力了,更是低估了他的到来,对我们造成的影响了,太子这一次孤身前来,压根就没有想过通过无力来镇压李敬业……。”李贞闭着双目,淡淡的道。 “那他靠什么来镇压李敬业,把扬州从李敬业手里夺回来?”李冲迫不及待的问道。 越王李贞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李冲的话,顿时厅内陷入到了一阵沉默当中,仿佛就连府外那些兵士的巡视脚步声,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过了好一会儿,李贞才道:“自乱阵脚!这便是太子只身来扬州要达到的目的,也是对他自己的自信……。” “狂妄自大,难道他……。”李冲有些不屑的打断李贞的话道。 “但他做到了,所以,太子对自己有着很清晰的认识,他知道自己只身来到扬州后,会对我们以及李敬业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凭借着狂妄、强大的气势,只身进入扬州的姿态,便让我们轻易的陷入到了自乱阵脚当中。”李贞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院墙,墙外如今就是李敬业的大军。 李冲看着李贞在窗前回身,面向他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有些英雄暮年的沧桑落寞之态的道:“还记得先前探子来报,太子李弘突然消失在官道上时,我们当时的心情吗?也罢,那就昨日,太子李弘突然间出现在离扬州三十里外时,无论是我还是你曹王叔,还是你自己,包括李敬业在内,我们每个人都是什么样儿的神情?” 李冲望着李贞有些落寞,甚至是萧瑟凄然的笑容,脑海里不由得便想起,当昨日听到太子李弘,离扬州城不过三十里时,当时大厅内流动着的诡异、惊悚、惧怕的气氛。 至于每一个人的表情,包括自己,当时脸上的肌肉仿佛都已经僵硬了,连笑好像都像哭似的,特别是内心,当时是不出的茫然无措感,甚至一度以为大势已去。 李贞仰长叹一声,身形好像也跟着苍老了起来:“不错啊,父王我当时跟你们的心情是一样的,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父王第一反应便是大势已去,甚至感觉已经到了不可逆转的绝境。我们探讨着太子李弘会带多少兵力来扬州,会走水路还是陆路,我们除了担忧就是恐惧,从内心深处生出来的惧怕!而这,便是太子的目的,他很清楚的认识到,他从消失再到出现离扬州三十里地时,这样的消息被我们知道后,会对我们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跟心理负担。 所以我们一直在揣摩太子的用意,太子的兵力,他会如何攻城,却不知道,太子从杭州出发时,就已经在设计计算我们了,从消失到出现,便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让我们不知不觉的走向分崩离析的境界,让我们自乱阵脚,彼此之间产生了嫌隙。” 李冲大惊失色,整个脸也变得苍白了起来,回味着李贞的话,喃喃道:“所以他第一时间故意劫走了陈敬之,让我们更加相信他有持无恐、必有所依,于是我们与李敬业原本就不信任的相互利用,就被他彻底分裂了。” “不错,劫走陈敬之,让我们以为太子的首要目标就是李敬业,而我们也因此放松了警惕,错估了形势,认为在这样的形势下,李敬业只有谋反一条路可走,也只能依靠我们的名望才有生路。而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太子与李敬业互相斗个你死我活时,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李贞苦涩的道。 “而李敬业却认为,只携带了两百亲卫队的太子李弘不足为惧,陆路上没有兵,水路上也没有兵,加上他又不愿意在他与太子拼死拼活时,被我们利用,即得渔翁得利,所以他便与我们反目。”李冲继续顺着李贞的话,喃喃推测道。 “是啊,这一切的缘由,归根结底就是,他只身来到扬州,不言不语就能够对我们造成的影响力跟杀伤力。话回来,终究还是因为,我们从心底里对他感到又惊又怕,错误的估计了他的计谋跟策略,从而导致我们自乱阵脚,不战而屈人之兵,兵法上策也。”李贞越往后,越是难掩脸上的憔悴跟失落,辛辛苦苦谋划了好几个月,不想就这么被太子李弘,用了一个晚上就轻易的破解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李冲此时已经失去了主张,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慌乱了起来。 “不知道,主动权现在在太子李弘手里,这局棋,现在是由他决定如何下了。”李贞颓然坐回椅子上,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无力的道。 “但……但我们不是还有这一千府兵?还有曹王叔在外围服的韦超,加上一个假沛王,难道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太子可是只有两百人,难道能对付的了这么多人?”李冲急了,他不甘,扶持李贤为太子,而后他们甚至可以控制李贤,在李治百年后,甚至可以逼迫李贤禅位给他。 但……但现在这一切,做了好久好久的梦,这可是眼看着就要成为现实了啊,怎么就在一夜之间破碎了?这让他如何能够甘心情愿! “曹王叔?呵呵,恐怕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李贞双目无神,如果重来一次,自己还会如此惧怕李弘吗? “啊?怎么可能?”李冲这下彻底慌乱了,甚至是整个人一下子感觉到,像是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快要窒息似的。 “如果我所料不错,骆宾王应该是李弘的人,前两年,李弘突然间从安西调离了骆宾王、杨炯等人前往江南,这显然是有预谋的。何况李弘向来精于用手段笼络人心,骆宾王心甘情愿跟随他征战安西都不曾抱怨过,为何到了江南,却就开始抱怨起太子对他不公了?” 李贞越随着自己的思路越往下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何李弘能够处处走在他们前面一步,不!甚至是好几步呢!他想不通,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想通此中关节,到底是因为什么。 “父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如今率领这一千人冲出去,想必就算是拼个你死我活,要逃出去并不是很难吧?”李冲一咬牙,神情有些狰狞的道。 如今顾不上那么多了,如果真如父王所,曹王叔如今已经是凶多吉少的话,那么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先保的性命要紧。 “怕是难了,你经常往来于洛阳、长安,但你对太子的了解,还不如父皇多啊。”李贞这次真是失望透顶了,听到李冲这番话,李贞觉得如果仅凭他们几人,就想要扳倒李弘,简直是比登还难。 李贞如今已经绝望至极了,在亮之后,曹王李明依然是渺无音信,而大门外又被李敬业所包围,那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了。 外面被人包围,这便已经是明了,扬州城这座府邸,怕是已经被李弘完全控制了,自己就算是插翅也难逃啊。 “父王此话何意?”李冲更加疑惑了,父王这样子,难道是要坐以待毙不成?难道连最起码的反抗都不反抗,就这么静静等着被太子李弘问罪! 李贞望着李冲焦躁的神色,轻吐道:“因为白纯。” 610 封王 “白纯?一个女子而已,有何可怕之处!如果不是李弘早早收了她,我决计不会放过她的!”李冲听到白纯这个名字,眼前立刻便浮现了绝色佳人的面容。 “就凭你?十个你也不是白纯的对手啊。”李贞越来越无力,自己的儿子,连白纯有多危险都不知晓,还以为只是太子身边的一个侍女,简直是可笑。 “父王,你为何要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如果是太子,儿臣想来比不上,但太子身边一个的女子,儿臣也比不过吗?您是不是有些太瞧儿臣了。”李冲不知道父王是怎么了,怎么是越越悲观。 虽然如今形势确实是很严峻,甚至是已经毫无退路可言,但也不至于夸完太子后,接着夸白纯吧。 “当年先帝曾经秘密建立了一个名为丽竟门的衙门,他们主要的目的便是保卫皇权,保护江山稳固。而现在……丽竟门已经是形同虚设,东宫却多了一个神秘的衙门——‘精卫’。精卫比起丽竟门要更加神秘,它可以刺探情报、也可以暗杀东宫想要暗杀的人,甚至是可以派人潜伏在他国……。” “您可别告诉我,白纯的另一层身份,便是精卫的一份子。”琅琊王李冲看着李贞,神色变得不自然的道。 李贞长叹气:“如果只是精卫的一份子就好了,这还是去年陛下东征高句丽回来后,在洛阳皇宫庆贺东征胜利时,喝醉酒后无意之间透露的,精卫……很可能就是掌控在白纯一人之手。” “这……可从来没有听过精卫这一个衙门,甚至连这两个字都没有听过,您所言当真属实?”李冲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如果属实,那这个白纯,还有精卫,那就真是太神秘了。 “如果都听过,那还算得上神秘吗?当年陛下宠爱武媚,皇后在诞下当今太子后,第二年又诞下一女,但传言所乃是王皇后心生嫉妒,在前往庆贺时,趁武媚不备,悄悄掐死了陛下当初与武媚诞下的唯一公主,随后陛下前往探视,却发现公主已经气绝身亡。陛下勃然大怒,当即就想废王立武,而后不知因何原因,又过了两年才废了王皇后,立武媚为后。”李贞像是沉浸在了往事当中,有些伤感的道。 “那个时候好像武……武媚正在后宫与王皇后、萧淑妃争宠,最后武媚如愿被封为皇后,而王皇后惨死、萧淑妃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但……现在传言,武媚与萧淑妃之间好像冰释前嫌……不过这与您所言的精卫有何关系?”李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 “就是因为此事儿,陛下于是当即下令,給当初还未封王的李弘,赐了四名太监、四名宫女,而这四名太监便有当年丽竟门的人,包括那四名宫女,各个都是身手不凡,翠微宫一事儿时,太子李弘为了保护皇后,牺牲了两名宫女,想来,精卫便是那个时候成立的。但即便是如此,太子这次南下出行,明知危险重重,却连一个宫女都没有带,四名贴身太监只带了两名,单单把白纯带在了身边,你以为这是巧合吗?当年太子征战安西时,为救波斯都护府被大食国围困的唐军,深陷险境,白纯只身前往安西援救。南下、征西这两件事儿,太子带了白纯、芒种、猎豹三人,陛下跟皇后都没有反对,难道还不能明问题?”李贞缓缓走出正厅,望着府邸的大门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冲道。 “刺探、暗杀……您是这些折冲府里的人,很可能已经有太子殿下的人混入到了里面?这……这可能吗?”李冲感到很不可思议,这如果真的能做到,那么他……他就真的是输的无话可了。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骆宾王自从被李敬业任命为录事参军后,他完全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把精卫或者太子的其他人安插进去。所以……。”李贞双目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再次叹气道:“把府门打开吧,看看如此是不是能够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李贞自己心里很清楚,即便是如此,自己能够保全性命的机会也很渺茫了,但如今,除了如此行事外,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曹王如今依然还无音讯,显然已经是凶多吉少了,而且李敬业就是一个完美的顶罪之人,以李弘的城府,他要是不利用那才叫怪事儿了。 “父王不可,如何能够打开府门束手待毙,这样岂不是与投降无异了?”李冲向前两步,站到李贞跟前劝阻道。 “记住我刚才跟你的话,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是被我逼迫而来的。开府门!”对着李冲完后,李贞双眼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喝一声命令道。 厚重的朱红色府门,当下便在几名兵士的合力之下,把沉重的门闩卸了下来,而后随着一阵吱呀声,府门缓缓的被打开。 瞬间被打开的府门,并没有出现李冲脑海里幻想的,众兵士手持弓弩、长矛、横刀一拥而入的画面,反而是显得静悄悄的,门外站着的大唐府兵,有些昂首挺胸,有些则是垂头丧气,手无寸铁,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卸了盔甲,穿着内衣排成一条长龙,从府门口缓缓经过。 马蹄声从远处响起,不一会儿的功夫,两匹战马缓缓在门口停了下来,赫然是太子李弘跟李敬业两人。 两人神色同样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在李弘翻身下马后,李敬业也在第一时间跟着下马,站在了李弘身后。 两人互望了一眼,再看了看大门内,站在高台阶上的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而后李弘迈步向前,毫无忌惮的往府里走去。 李敬业微微一犹豫,这才跟在李弘身后,走进了王府内。 “臣李贞、李冲见过太子殿下。”琅琊王李冲,跟在李贞身后,同声行礼道。 “越王叔请。”李弘笑了笑,仰头看了看快要日上中的太阳,然后指了指大厅道。 四人缓缓走进大厅内,外面即可被三方的兵士围在了门口,越王有些皱眉的看了看李冲,但见李冲并未看向他,心里莫名的只好哀叹了一声,这是自寻死路啊。 李弘在上坐坐下,分居左右者便是李贞、李冲,以及右边的李敬业,大厅内的气氛有些异常,但也是有些缓和的迹象。 “成者王侯败者寇,多年来不变的真理。战、百姓苦,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但每一个大唐的黎民百姓都是无辜的,无论是你李敬业,还是越王叔,不论你们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今时今日,扬州城已经不在你们的掌控之中,而是回到了朝廷的掌控之中。正所谓是,大势已去。”李弘看着三人轻声道。 “那么殿下的意思呢?如何和?难道朝廷会不追究?难道您会放过我们?”李敬业如今的倚仗,自然还是他外面的千多人府兵,以及扬州城外,准备攻打常州、润州、金陵三地的府兵。 所以如今,看似他落了下风,但他手里,能够与李弘谈判的筹码,不得不还是有很多。 李弘没话,而是看向了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二人。 “既往不咎不是你的风格,直接条件吧。”越王李贞想了下,沉声道。 “遣散府兵,论罪行处。”李弘淡淡的道。 “殿下如果毫无诚意,那我李敬业以为,还不如拼上一拼,正如先秦陈胜所言:‘且壮士不死则已,死既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算是殿下如今在扬州城内兵力占优,但敬业这一千多府兵,也是精兵强将,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此一来,殿下想要以和平手段平息这一场纷争,怕是就不可能了。何况,润州、常州、金陵三地也将因此陷入到战火之中,殿下怜惜百姓,爱民如子,可要好好三思才是。”李敬业冷哼一声,让自己认罪,那么自己还不如效仿陈胜他们,博上一博。 “越王叔呢,意下如何?李敬业有持无恐,自以为手握精兵强将,还想再试试,不知道您打算如何?”李弘又一次没有即刻回答李敬业的话,而是再次把目光,转向了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二人身上。 “面见陛下,请陛下裁决,如果殿下您答应,臣这就遣散府内的所有府兵。”越王心里捉摸不定,到底自己跟曹王争取来的折冲府内,有没有李弘的人,现在他又不得不在心里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所以,见李敬业如此盛气凌人、理直气壮的跟李弘谈条件,这让他也不得不生出了求生的欲望。 只要不被李弘在扬州治罪,只要李弘愿意放行自己回到长安面见陛下,那么剩下的一切就都好了,那么自己与李冲,绝对可以保得性命无忧。 “你呢?”李弘这才看向李敬业,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先帝当年赐我祖父皇姓,便是认同我祖父之功绩,便是认同我族乃皇室一脉,所以我的条件是便是,请朝廷封我李敬业为王。”李敬业看着李弘嘴角的轻微笑意,坚定而决绝的道。 611 兔死狐悲 李敬业既然话如此有底气,自然是因为他在扬州城外的十万兵马,加上李弘不愿意让江南生起战火的缘故,所以,这才让他敢肆无忌惮的要价。 “殿下,如今我手握十万兵马,哪怕是在我大唐立国之时,此十万兵马,也足够在高祖麾下封王拜相了,所以,如果殿下有诚意,请即刻上奏朝廷,请陛下赐封我为王,而后我李敬业保证立刻退金陵、润州、常州三地之兵。”李敬业见李弘看着自己笑而不语,像是在思量自己的条件,于是再次把自己的要求了一遍。 “封王拜相?当年英国公李勣,也不过是被先帝太宗赐为国公,而且,自大唐立国以来,还不曾出现过异姓王,徐 敬业,你的野心也未免太大了吧?不过也好……。”李弘语气、神情都是轻松自然,看了看李敬业跟越王,轻松道:“现在最起码我知道你们的野心了,最起码知道,你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就算是给你封王拜相,到头来,无论是朝廷还是父皇,都会失了颜面。” “这么来,殿下是不同意了?眼看着江南四城的百姓处于战乱之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不顾了?”李敬业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追问道。 李弘又一次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盯着越王问道:“老六的替身谁找的,你们下江南,老六可曾知晓?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老六参与了多少?如实招来的话,或许我还会视情节,看看要不要送你们回长安面见父皇。” “李弘,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是陛下亲临江南,也不会与我父王如此居高临下的话,我们并非是臣民,我们乃是皇室宗亲……。”琅琊王李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道。 “那又怎样?”李弘看着怒气冲冲站起来的李冲,好整以暇的道:“帮着老六争夺太子之位,南下江南阻我回长安,怕是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我长留此地,或者是从这个世间消失吧?” “你……这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我们来江南,难道就不能游玩儿?”琅琊王看着笑意盈盈的李冲,也觉得这个借口太蹩脚了,游玩儿哪里有往府里驻上一个折冲府兵力的? 于是看了一眼李敬业,缓和了下语气道:“我与父王私自调兵确实不对,但这也是因为,我们未曾料到扬州城如此混乱,为了自保,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父王刚才还在,让我去通告你一声。” 李贞拍了拍李冲的手臂,示意他坐下来,静静的道:“不错,确实是为李贤争夺太子之位,也确实找了李贤的替身,请殿下治罪。” 李冲一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越王李贞,他怎么会把实情告诉太子呢? “为李贤找替身是何目的?吸引我的注意力,还是等我与李敬业两败俱伤后,你们出来收拾残局,为老六积聚声望?”李弘继续淡淡的问道。 李敬业这个时候也不愿意插话,他也很想知道,在越王李贞等人下江南后,自己在他们的计划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很受器重,没有被他们轻视。 越王李贞低着眼帘,不顾李冲的阻拦,继续平静的道:“不错,李弘你没有猜错,为李贤找替身,是因为如果李贤私自离开长安,必然会引起陛下跟皇后的注意,如此一来,我们在江南阻止你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了,但为了在江南阻止你的计划能够成功,还又能为李贤积攒未来陛下跟皇后立他为太子的筹码,以及在民间的声望,我们就想出了找一个替身代替李贤下江南的计谋。” 道这里的时候,李贞控制着自己不看向李冲的眼神,因为这个计策,就是他提出来的。 但让他感到心惊胆战的是,在他道最后的时候,李弘的视线,却是缓缓从他身上移到了李冲的身上。 “然后呢?”李弘带着玩味儿意味的语气问道。 “然后就是诱你来扬州,利用你镇压李敬业的战乱时,帮助李敬业……而后移祸江东,嫁祸于李敬业……。” “然后等太子殿下消失后,你们再对我下手,从而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即为沛王李贤争夺到了太子之位,也因为消灭了逆臣李敬业,为沛王李贤在朝堂、在陛下、皇后树立了声望,从而顺利被立为太子,而太子殿下则是被我李敬业所杀,你们为了搭救太子殿下来迟一步,只能是把逆臣李敬业绳之以法,或者是我畏于罪孽,而畏罪自杀,让所有的实情来个死无对证!”李敬业噌的站起身子,阴沉着脸看着越王李贞跟神色复杂的琅琊王李冲,质问道。 “不错,就是如此,想来你从曹王那里,已经知道这些,问我,不过是为了证明我们之间是否有其他冲突之处,可对?还有什么疑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李贞叹口气,英雄落寞的道。 “没有了,我只是想印证下,我猜测的与事实有多远,看来跟我猜测的相差无几,带上来吧。”李弘扭头,冲满口喊了一声。 随即,两具简单的黑色棺材,被几个兵士合力抬到了大厅外面,无声的放在了阳光下。 “这是……?”越王看了看棺木,顿时内心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不知道这是給自己准备的,还是,这两具棺木已经有主了? “一个是曹王叔,一个魏思温,不信你们可以去看看。”李弘坐在厅内不动。 只是话音刚落,无论是越王李贞还是琅琊王李冲,或者是李敬业,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奔向了那两具棺木。 大厅内打开的窗户处,随着一阵振翅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巨大的飞禽,张开着比那窗户还要大的翅膀,缓缓飞了过来,待快要接近窗户时,两侧的翅膀开始回收。 最后,海东青警惕着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睛,站在了窗台处,扭动着脖子,寻找着李弘。 解下海东青如钢筋般的腿上那细管,拿出里面的纸条看了一眼,李弘脸上的笑意则是越来越盛,神色也是更加轻松了。 海东青看着李弘脸上的笑意,再见李弘拍了拍左肩膀后,便意会的轻轻一阵翅膀,跳上了李弘的肩头,兴奋的看着厅外的几人。 越王李贞跟琅琊王快步走到一具棺木前,伸手用力推了推,发现棺木并未钉死,于是再一用力,便把棺木板推向了一侧,低头一看,只见里面赫然躺着的是魏思温,而目光掠过脖颈处时,两人顿时感到脚下一软,差点儿同时摔倒在地。 琅琊王毕竟年轻一些,看了看神情很安详的魏思温,扭头正好看见李敬业望这边打量过来,于是三人便无声的换了地方。 “李明!”越王李贞看着安详的躺在棺木里,闭着双眼的李明,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感伤。 看着躺在棺木里的曹王李明,脖颈处那简单缝合的伤口,便知道是被李弘砍了头后,再次缝合后,装进棺木的。 李贞与李冲分居两侧,来不及细想这些细节,伸手探进棺木内,想要把棺木内的李明抱出来,給其换一具好一些、配的上其身份的棺木。 随着曹王李明的尸体,缓缓从棺木内被抬出,就在李冲原本一手扶头一手扶肩膀,要抬出来时,身后响起了李弘淡淡的声音:“李敬业,给你,看看这个再給魏思温报仇的狠话。” 一张纸条被李弘扔给了打量着魏思温棺木的李敬业,而李冲在听到李弘的话时,顿时是一分神,原本扶着曹王头颅的手不自觉的一松,顿时曹王那原本只缝合了一层皮的头颅,像是一下子折断了一样,彻底耷拉了下来,甚至还在那晃动着。 “早起的扬州城,凶肆(棺材铺)开铺者甚少,所以只能是先委屈曹王叔了,当我赶到时,韦超已经把他斩首了,你们也知道,韦超的父亲当年在曹王府为曹王叔顶罪,被流放到蒲州后,曹王也没照顾过人家,所以……就这样了。”李弘缓缓从厅内走出来,看着两人道。 李贞跟李冲同时回头,只见李弘的肩膀处,不知何时站立了一只巨大的飞禽,一双冰冷的眼神此时正死死的盯着,曹王折下去的头颅跟脖颈的缝合处,那发白的,快要腐烂的皮肉。 “放回去吧,上好的棺木我已经派白纯去置办了,你俩再如此抬着他的尸体,我不敢保证我肩头上的这只扁毛畜生,不会对曹王叔脖颈处的皮肉动心。”李弘再次往前两步站定,低着头道。 像是配合李弘的话语一般,海东青冷酷无情的目光,一直就未曾离开那发白的脖颈处,在李弘话音刚落后,便仿佛有些不耐的在李弘肩膀上踩来踩去,一副对腐肉跃跃欲试的样子。 越王李贞跟琅琊王相互望了一眼,再看看曹王那耷拉着的头颅,只好听从李弘的话,把曹王的尸体,再次放回棺木内。 612 咎由自取 李敬业不敢相信的反复看着李弘扔给他的纸条,颤抖着双手,愤怒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把纸条在手里揉成团儿,气急败坏的仍在了地上。 “我不相信李敬猷、李敬真、李宗臣三人已死!你以为这样的把戏,便能让我相信?”李敬业无法相信,自己的两个弟弟跟忠心耿耿的手下,被李弘暗杀的事实。 “信也好,不信也罢,你都离你封王拜相的目标越来越远了。”李弘眼神凌厉,加上肩膀上站着一只眼神更加凌厉的海东青,给人一种睥睨下的威压感。 李敬业面对跟前气势凌厉的李弘,心中也不由得开始打起鼓来了,再看看越王李贞跟琅琊王面如死灰的样子,心中更是充满了忐忑。 一阵马蹄声在门外再次响起,一下子让李敬业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 按照他与李弘的约定,在未谈成条件之前,任何人的兵马都不可随意走动,彼此互相监视着彼此,但此时此刻,白纯却突然间轻松的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外面发生了什么样儿的状况?自己的府兵怎么会毫不阻拦的任由他们过来? 三具上好的棺木,在白纯的指挥下,缓缓搬了进来,不用李弘吩咐,就有兵士托起曹王的尸体,給换放到了新的棺木中。 而剩下的两具棺木,却被放置在了一边,并未把魏思温放进那棺木里。 眼前的情形让越王李贞跟琅琊王神色更加苍白,如果不出所料,这两具棺木,显然是准备給自己二人的了。 李敬业望着剩余的两具棺木,再像是看死人似的看了看越王跟琅琊王一眼,明知故问道:“太子此举是何意?” “魏思温死后給装棺,已是格外开恩了,不过你不用,因为你会暴尸荒野的。”李弘看了一眼李敬业,而后见白纯俏步走近,淡淡道:“外面已经全部控制了,包括府里的府兵,所有将领也都已经被控制。” 李敬业、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听到白纯的话后,均是面面相觑,有些明白,又有些迷糊,白纯此话到底是何意。 “带上来,就在此地行刑!”李弘冷哼了一声,而后便走到了大厅门口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大门口。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由无法无、尉屠耆、裴仲将的带领下,一众校尉以上的府兵,被他们五花大绑的押了进来。 李敬业的脸色彻底白了,不由得看向了李弘,顿时发现自己上当了! 自己牢牢控制的折冲府内,根本就没有李弘安插的探子,还有……骆宾王叛变了自己……不对,他根本没有叛变,他一直是太子的人,是被派到自己身边的。 “你……你竟然诓我?”李敬业大惊失色,望着那几个五花大绑的校尉、中郎将、都尉等,干涩的问道。 而琅琊王李冲,也自然是从那几个人中,发现了还未亮时,自己领兵入府时,那几个校尉跟中郎将,以及那个都尉也赫然在列。 看到此处,不由的把目光转向了越王李贞,父王他猜测错了,太子根本就没有给这府兵里派遣内应,这一支折冲府,与李敬业手里的折冲府一样,都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你并没有想过和谈,你这是缓兵之计!”李敬业跟越王李贞,异口同声的问道。 站在台阶上方的李弘,看了一眼白纯,再看了看下面的无法无等人,笑了笑道:“和谈?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和谈?你们配吗?” 浮屠营有三千人,大部分被骆宾王替换到了扬州城内的九处折冲府,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李敬业发现自己有二心,所以骆宾王一直不敢染指李敬业、越王他们掌控的折冲府。 这也让李敬业跟越王李贞,保全了他们对折冲府的绝对控制,无法让李弘渗透人员潜入里面。 白纯的精卫只适合暗杀,不适合作战,所以在骆宾王替换折冲府时,暗地里便把精卫能用的精英,全部替换到了李敬猷、李敬真跟李宗臣所率的大军之中。 为的就是,一旦李敬业命令他们从扬州或者其他营地出发,准备开始攻取城池时,便开始实施精卫所定制的斩首行动,刺杀李敬猷、李敬真跟李宗臣。 如此一来,便会让他们在面对大唐府兵时,来不及进攻就因主帅被刺,而自己崩盘,解除了金陵、润州、常州的百姓被置于战乱之中。 所以当李弘收到海东青的信息时,脸上这才露出了真正的如释重负的笑容,也让他不再忌惮李敬业城外的十万大军。 而诱使他们和谈,把李敬业带入越王府,便是为了支开李敬业,为了白纯等人在买卖棺木回来之时,在与李敬业的府兵交涉时,在少了李敬业这个主心骨后,在暂无主张之前,从而給尉屠耆、无法无等人,制造机会控制李敬业的折冲府主将。 事情的发展并不可能全部被李弘算无遗策,令他没有想到的时,当他在越王府外面,与李敬业刚刚达成和谈的条件后,越王府的大门就突然间打开了。 秉着一动不如一静的原则,李弘并未看到府内有兵士冲出来,而他与李敬业骑马到达府邸大门处,也是怕万一有伏兵时,能够跑的快一些。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府门口他一个兵士也没有看到,看到的却是越王李贞跟琅琊王两人站在大厅门口,准备束手就擒的模样。 门口的李弘跟李敬业当时都是心中一愣,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已经骑到了门口,也就只好将计就计,跟李敬业径直走了进来,开始了与越王的和谈。 之所以李弘没有问越王为何要大开府门,便是怕越王陡生疑心,从而坏了悄悄潜入进来的裴仲将的好事儿。 所以直到现在为止,李弘都不清楚,越王为何要大开府门。 这也是他与李敬业谈话时,注意力大部分放在越王身上,好几次都忘记了回答李敬业的话,只顾着试探越王他们心里想法的缘由了。 李敬业依然不相信,自己原本巨大的优势,以及筹码,就这么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于是不死心的道:“殿下,您可要知道,城外的李敬猷等人,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停止攻城的,杀了我,您便是置三州百姓于战乱之中的元凶!” 李弘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淡淡的道:“行刑。” 随着李弘的话音落地,横刀出鞘的声音齐刷刷的在大厅前响起,瞬间,几十把寒气逼人的锋利横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白纯不愿意看到如此血腥的一面,一个人便缓缓走进了大厅内。 只听到身后随着一声令下,耳边便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甚至还有琅琊王的一声惊呼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大厅甚至跟外面,便开始弥漫着一股厚厚的,令人想要呕吐的刺鼻血腥味儿。 大厅外的院落处,几十颗脑袋无序的滚落在地面,脖腔处的鲜血喷散在石板的地面上,瞬间便让大半个院落变得无处下脚,鲜血如水流般,依然静静的往低处游走着。 没有李弘的命令,那几十具无头尸体便静静的躺在院落内,头颅被鲜血沾染,了无生机的头发也被鲜血染成了红黑色。 李弘肩膀上的海东青,因为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儿,变得急躁起来,不是在李弘肩膀上跳来跳去,但因为没有李弘的命令,又不能飞过去,急的它不由自主的急鸣几声。 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脸色发白,强忍着冲鼻恶心的血腥味儿,几欲呕吐,但都被强自憋了回去,如此一来,也使得他们的脸色,跟那无躯干的头颅的脸色一样,开始渐渐泛起了青色。 “噗通”两声,越王李贞率先软倒在了地上,琅琊王一个站立不稳,随着他父亲,同样脸色发青的软倒在了地上。 越王李贞艰难的向前爬了几步,跪伏在台阶下,艰难的道:“殿下,臣请求殿下看在皇室、看在陛下的份上,给臣留个全尸。” 这个时候,他脑海里都是刚才抬动曹王时,李冲手上一个疏忽,曹王那头颅突然间像是折断后,摇摇晃晃的样子。 如今既知死罪难逃,便希望李弘能够为他们留下一个全尸,而不是如曹王那般身首分离。 海东青的眼神凌厉的来回转动着,就在李贞话的时候,李弘缓缓转身看向李贞跟李冲时,李敬业突然间一个箭步,从台阶最下方冲了上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直直向李弘刺了过来。 “心。”白纯转过身,第一时间就看到李敬业明晃晃的匕首,朝李弘的心窝刺了过来。 但不等她跑到李弘跟前,替李弘当下那一击,只见李弘肩膀上海东青突然间唳叫一声,双翅一阵,有如钢铸铁浇的利爪,在空中迅如闪电的抓住了李敬业持着匕首的手腕。 而后又是一阵高亢、让人头皮发麻的唳叫声,海东青用力的拍打着翅膀,竟然抓起李敬业的手臂,高高举过了李敬业的头顶。 李敬业一个收势不住,正在往前冲的身子经硬生生的被海东青在空中,因为抓住他的手腕,而拖住了他继续前进的身形。 手腕中此时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抬头望去,匕首掉落的瞬间,只见鲜血从手腕处顺着往胳膊上流。 613 咎由自取2 “放肆!”李弘扭身,面目一沉,一脚踹在了李敬业的胸口,不等李敬业的身体往台阶下滚,便听见李敬业的嘴中,突然间发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无论是李弘还是已经跑到他跟前的白纯,或者是跪伏在地的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都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李敬业为何突然间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叫声。 吧嗒一下,一颗像是珠子一样的物体,鲜血淋漓的突然间从空中落下,砸在台阶上,而后滚落到了越王李贞的跟前。 李贞下意识的用手去触摸那鲜血淋漓的东西,刚一碰触立刻意识到了那是一颗眼珠,瞬间像是见鬼一样,怪叫的同时缩回了自己的手指,整个人哆嗦着往后爬了两步。 惊恐不已的越王李贞,面色苍白如纸的琅琊王李冲,俱是看向了被李弘一脚踹飞,滚落在地后,又挣扎着站起来,一只手还依然被海东青牢牢抓着的李敬业。 此时的李敬业满脸血迹、神色狰狞又凄惨,左眼像是一个血窟窿一般,正在往外冒血,右眼珠子此时已经被海东青如钢铁般的喙叼啄了出来,但因为一丝丝像是丝带一样的东西连接着,此刻挂在脸上晃来晃去。 疼痛让李敬业发出更加凄惨的叫声,海东青同样是凶性大发,唳叫声穿云破雾,无情冰冷的眼神一直盯着那眼眶,坚硬如铁的鸟喙,无情残酷的叼啄着那两个血窟窿。 同时拍打着翅膀,抵抗着李敬业另外一只手对它的攻击,翅膀上的羽毛在缠斗中,一根根的掉落,在空中凌乱的飘来飘去。 李弘不为所动,目光冰冷而又深沉,静静的看着海东青折磨着李敬业。 怀里的白纯早已经不忍看向院落里,乱打乱撞的李敬业,头紧紧的埋在李弘的胸口,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 双目失明的李敬业头发散乱、满脸是血,形如厉鬼般,脚步踉跄的在院落里撞来撞去,原本砍掉的头颅在他脚底下滚来滚去,时不时脚绊倒在无头躯体上,但又立刻在血泊里飞快的爬起,胡乱的拍打着,死死抓住他一只胳膊不放的海东青。 李弘像是刻意要让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欣赏眼前惨无人道的场景,凄厉的惨叫声、无情的唳叫声,让人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整个院落本身就躺满了无头躯体跟紧闭双眼,沾满血迹的头颅,腥臭的空气让人几度想要呕吐,满地的鲜血渐渐干涸,渐渐变成了暗红色。 “给我个痛快吧,求求你了太子殿下……啊……。”李敬业缩在墙角,一只手护住已经瞎了的眼睛,散乱的头发被海东青叼啄的飞起,甚至带着一块、一块的头皮,飞散到了地上。 “给他个痛快吧。”李弘淡淡的了一声,只感到怀里的白纯浑身一松软,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似的挂在自己脖子上。 无法手起刀落,李敬业的头颅瞬间飞向了高空之中,海东青第一时间飞起,再次唳叫一声,而后变成一个黑影,不知又飞到哪去了。 头颅在半空中落下,像是无法有意为之,从空中落在了越王李贞,跟琅琊王李冲的父子跟前。 一双血窟窿依然冒着鲜血,此时此刻,正静静的看着他俩人,像是在无声的跟他们诉着什么,让人极其恐惧跟惊悚。 “殿下,陛下那里怎么办?”白纯把头埋在胸口,低声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不死,其他皇室还以为我李弘好欺负,还以为也有机可趁,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这么一出?所以必须杀一儆百。”李弘摊开白纯的手,拿过那一封密信道。 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跪在台阶下,此刻也顾不得满地的鲜血沾染在了他们的衣服上,不住的磕头请求李弘原谅。 李弘的话语就像是刽子手手里锋利的横刀,听的李贞与李冲心神恐惧,只剩下了喊叫声,甚至连起身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到时候好生放置,明日连同曹王的尸体,走水路送回长安。”李弘一手扶着白纯无力的身躯,走到院落棺木放置的地方,停顿下来,看了看越王跟琅琊王的背影,另外一只手拍了棺木道。 “是,殿下。”无法无躬身行礼道。 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李弘缓缓走出了越王府邸,马车如今早已经在门口备好,走到马车前,扶白纯上了马车后,对旁边的,芒种跟猎豹道:“遣散所有伏兵,这里的事情完结后,让骆宾王去满江园找我。” “是,殿下。殿下,门下省、中书省、吏部,包括御史台的臣子估计在太阳落山前,会赶到扬州城。”猎豹低声道。 “知道了,到了后直接也让他们前往满江园。”李弘点点头道。 如果平息这一场看似简单的战乱,还算是容易的话,也不过是明,他在前期把所有能够做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唯一意外的便是越王为何要打开府门。 但战乱平息后的扬州,想要在最快的时间恢复扬州城往日的样子,则就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慢慢恢复了。 何况,扬州如今的主要官员,李敬业、魏思温都已经被他砍了,只留下了一个录事参军可以用了,其他的扬州官员,要么被李敬业派去辅佐李敬猷等人攻陷润州等地了,这时候的扬州,已经是一座没有官员统辖的城池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的扬州城,官府的职能部门并不是每都有着忙不完的政事,百姓也不会因为衙门暂时无人,而变成一个动乱的城池。 裴仲将只好领命,带着三千浮屠营,继续在扬州城的大街巷巡视着,防止扬州城可能出现的百姓暴动,以及勋贵豪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被遣散的府兵同样需要有军队监管,没有谁能够预测,这些潜意识当中根本没有是非之分的兵士,会不会在遣返的途中,生起犯罪之意。 所以,被遣返的伏兵,同样需要被大批的军队监管,直到分批分次的全部遣散完毕。 这个时候的扬州,李弘才会发现,自己手中的人手根本就不够用,所以当中书省、门下省、吏部与御史台的人刚一到达满江园后,就在李弘给他们安排了一顿简单的饭食后,第一时间投入到了对维持扬州秩序的政事当中。 一个中书侍郎、门下侍郎、吏部侍郎以及御史中丞,这四人可都是按照李弘的要求,在每一个部门,可是除了第一长官后的第二人,所以也不得不,这一次他们对东宫旨意的重视。 而李弘拿着四人的名单,则是揣摩着父皇跟母后的态度,四个人南下扬州,父皇跟母后不可能不知晓,但如此四个人,等于把半个朝廷搬到江南,父皇跟母后竟然连询问他们都没有询问,甚至对于自己,也没有下过一道旨意提及,自己因为何事要此四人下江南。 难道是长安发生了什么事儿,让父皇跟母后无暇顾及,还是懒得打理自己? “长安或者洛阳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儿?让父皇跟母后专注的事情。”李弘扔下四个人的名单在桌子上,看着白纯问道。 “暂时没有,前些日子我们隐匿了行踪,就是雪她们,都无法联系到我们,所以如果长安或者洛阳有事儿发生,咱们要想知道,也得明日晚间,甚至是后才能知晓了。”白纯脸色苍白,虚弱无力,整个人跟大病了一场似的。 今日晚膳时,看见桌子上的肉,白纯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今日白,越王府里那惨无人道、令人发疯的一幕,于是也就顾不得在中书、门下其他几人跟前是否失礼,立刻跑出去吐了个昏地暗。 直到现在依然是水米未进,只要看见饭食,别是肉了,她就会立刻联想到那些血腥恶臭的场面。 “长安会发生什么呢?”李弘手里拿着茶杯,玩味儿的想着:“会不会跟扬州之事儿有关呢?” 白纯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此刻脑子昏沉,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面对李弘的问话,也只是柔弱的蜷缩在椅子上,无力的摇了摇头。 “如果跟扬州有关的话,那么必然是跟老六有关了?”李弘捏着茶杯,喃喃自语着:“如果我是老六,在认为扬州能够事成的情况下,那么为了太子之位,需要在长安做些什么呢?” 看着昏昏沉沉的白纯,李弘只好无奈的叹口气,一把抱起蜷缩在椅子里的白纯,缓缓走进了卧室内,轻轻的放在了床上,給盖上了一床薄被。 看着白纯紧拽不放的手,在白纯脸颊上温柔的亲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这才缓缓走了出去,看着门口偷听的大来皇女,李弘瞪了她一眼,而后道:“白纯今日受了些惊吓,既然你没事儿,不如进去陪陪她。” “为什么你不陪她?”大来皇女嘴一撅问道。 “你是不是不想去长安了?再有几我就要……。” “哼!”大来皇女看着李弘不屑的哼了一声,便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614 归程 扬州城并没有在李敬业死后陷入到更大的恐慌中,除了几起一些豪门贵族、地痞流氓在这个时间点,想要对普通百姓进行恐吓,被巡逻的兵士制止外,便没有其他意外发生。 而遣散的兵士,在出了城之后,因为身后大量的全副武装的兵士监管,所以也并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慌乱,只有一些被遣散的兵士,在出了扬州城后,动了掠夺城外百姓的心思,但也都被大唐兵士就地正法。 李弘默默的点点头,拿过吏部侍郎草拟的几个人员名单,这些人要么是扬州下辖县的长官,要么是一些地方散官,正等待着朝廷的录用。 “明日让无法无跟裴仲将率领浮屠营回长安,留下尉屠耆就足够了,等扬州城稳定后,我们再回长安,还有,以最快的速度问问雪她们,长安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李弘坐在湖边的廊亭内,淡淡的道。 气已经渐渐有了一丝的凉意,哪怕是扬州这个地方,在深夜里,也是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如今的北方,已经渐渐进入到了冬季。 李弘披上大来皇女拿来的厚衣服,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明日你跟着无法无他们一同回长安,到了长安后,会有人给你安排的。” “你不回去?”大来皇女很好奇的问道。 “回去,过几日吧。”李弘看了她一眼道:“这些时日,你不是一直要闹着去长安受学吗?不是你们倭国的其他学子都到了,你不去见见他们不合适吗?” 大来皇女默默的点了点头,在她看来,好像这个太子在今日取得扬州胜利后,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喜悦来,好像整个人显得还有些落寞呢。 但她并没有反对李弘的提议,同意了明日跟随无法无回长安,毕竟,她来大唐的目的,她不能为了陪大唐太子而忘的一干二净,所以先去长安见面那些倭国遣唐使,是她当下必须要做的事情。 第二日无法无带着三具棺木,从扬州港走水路出发,前往长安,至于回去之后,如何禀告陛下曹王、越王、琅琊王三人的死讯,李弘已经写了一封详细的奏章給他们带在了身上。 同样,也在第一时间,已经用信鸽,往长安去了第一份奏章。 三个皇室宗亲的死,哪怕就算不是死在李弘的手里,无论是面对朝堂还是面对父皇,李弘都有一份难以逃脱的责任。 何况三人还是真正的死在自己手上,是自己下令处死的,虽然嫁祸給了李敬业,但这样的辞,到了长安之后,朝堂会有多少人相信?父皇又会不会相信?这都是李弘要担心的。 这不比朝堂上其他臣子,他可以随意罢免,随意处死,这可是皇室宗亲,与父皇平辈的两人,被砍头死在异地,这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够揭过去的事情。 父皇效仿先帝,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是一个仁慈、宽容的君主,这些年他也做到了,但如果曹王他们三人的死,触犯了李治的底线,李弘也是会吃不了逗着走的。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同样也因为扬州需他稳定秩序一事儿,他不得不心谨慎拖延返回长安的时间,如此一来,便只好是先把曹王等人的尸体运回长安,试探下父皇的态度了。 第三日,中书、门下、御史台、吏部的官员,在经过两两夜的忙活后,终于把扬州城衙门内,暂时的刺史等职的官员名单拟了出来。 第四日由尚书省尚书令、中书省、门下省三省认定批复,再经过御史台的监管后,交给了吏部来下发调令,从而换成扬州的官员认定。 不出意外的,扬州刺史的最佳人选便是淮安王李神通之子,吴国公李孝逸。 而这自然也是李弘心中的最佳人选,于是在扬州事情告一段路后,中书、门下、吏部以及御史台的官员便开始前往括州,那里同样在李崇义跟李上金控制后,需要他们去进行官员的任免。 李弘这几日在扬州的等待,也终于得到了消息,不单是雪她们送来的信件,父皇、母后、老六李贤,同样都給自己送来了信件。 “如今无法无还未回到长安,所以曹王等人的死,父皇暂时还不知晓,你如果父皇见了曹王等人的尸首后,还会这么好心情的跟我话吗?”李弘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怀疑这是老六李贤成心的,但李贤现在能够得到五前扬州发生的事情?他有那么快的消息源?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能明一个问题,这件事情,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不过也是啊,一个皇子的大婚,无论如何也是需要策划半年以上的,那么父皇跟母后,同意老六在自己前面大婚,有没有其他意思呢? “沛王大婚的喜事儿,看起来陛下跟皇后都很高兴呢。”白纯放下手中的信件,也是皱起了白玉般的额头。 “是啊,估计现在皇家宗室都被集中在长安了吧,或者在赶往长安的路上呢。”李弘苦笑一声道,皇家其他宗室都是大活人的往长安跑,自己給父皇送过去了三个死了的王爷?这……结果不好猜啊。 “要不要給皇后去信知会一声呢?这样一来或许境况能够好上一些?”白纯紧紧的抱住了李弘,有些忧心的道。 “已经去信了,怕这一路上出现万一,还是让海东青携着密信去的,这样一来,也就只有母后一人能够看到了,不敢給父皇看啊。”李弘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有些沮丧的道。 白纯趴在李弘的怀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突然间道:“您上次,如果曹王他们在扬州城成功的话,沛王会如何做?那么是不是沛王的大婚,便是曹王他们成功之时,沛王在长安对于他们的回应呢,这样一来,是不是沛王增加争夺太子之位的筹码?” 听到白纯的话,李弘瞬间陷入到了深思中,是啊,要不然的话,老六干嘛突然间着急大婚了呢? 自己在长安时,可从来没有听他过,也没有听父皇跟母后念及过此事儿。 而现在,自己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他怎么就突然间想起婚事来了,还是趁自己不在长安的时候,难道真是如白纯所言,李贤如此做,是为了給自己增加争夺太子之位的筹码? 父皇跟母后,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竟然同意了,这又是为什么? 李弘如此想着的时候,却忽略了他自己造成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杭州杨季康被他抓起来后,吏部另外一位侍郎杨执柔,以及杨思俭如今已经被大理寺跟御史台联合调查。 而身为武媚指定的准太子妃杨雨,因杨思俭牵涉到吏部侍郎杨执柔一事儿,已经不是武媚心中太子妃的人选了,这让武媚又陷入到了替李弘选太子妃的头疼事情中。 虽然有一个与李弘情投意合的裴婉莹,可以被视为太子妃的最佳候选人,而且武媚也已经召见了好几次,各个方面对武媚来,都符合太子妃的条件。 但裴婉莹之父裴行俭,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如果一旦女儿再当了太子妃,等将来李弘登基后,会不会造成裴行俭权倾朝野的景象? 所以当李贤提及自己的婚事时,武媚跟李治,在拿捏不定李弘太子妃一事儿时,也只好先帮着李贤操办起婚事儿。 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让李治跟武媚,不得不同意的因素,那就是李贤的准王妃房慕青,如今已经是怀胎三月的“黄花闺女”了,再不嫁,孩子就要出生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李弘,不管如何,最起码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老六的婚事儿,绝不是单纯的一件皇家喜事儿,完全是有预谋的,有目的的皇家喜事儿。 “明日出发,赶回长安。”李弘想了想道。 不管如何,如今身在扬州是不可能把长安的所有情况掌握在手里,精卫也已经撤回去了,如今也就剩下他与白纯,芒种跟猎豹,以及尉屠耆手里的两百亲卫队。 所以轻装简行的回去,也是极其方便的一件事情,走水路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也就能够到达洛阳了。 白纯趴在李弘的怀里无声的点了点头,当李弘决定回去后,她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一段时间,太子可是完全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而且虽然经历了很多让她会做噩梦的事情,但每每噩梦中惊醒,自己的身边,都有一个随时可以给她安全感的胸膛,作为她温暖的港湾,让她舒服、安心的徜徉。 就算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太子的决定后,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跟空虚。 于是紧了紧被自己搂着的太子,白纯美丽的眼睛,瞬间滑落一串晶莹透彻的泪珠儿,嘴里含糊的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的扬州码头,李孝逸望着太子殿下拥着白纯高挑的身影,带着二百名护卫,缓缓走向了五牙战舰。 (ps:不好意思,这两有点儿事,只能两更了,明争取继续三更。) 615 鸿沟 楚汉争锋不得宁,鸿沟画界各相吞。 《史记·项羽本纪》:“项王乃与汉约,中分下,割鸿沟以西者为汉,鸿沟而东者为楚。” 鸿沟,荥阳之地,当年楚汉相争时两军暂时的分界线,也因此衍生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一词。 鸿沟地处荥阳东,连接淮河、泗水,北依邙山毗邻黄河,南临索河连嵩山,西过虎牢关接洛阳、长安,地势险要,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李敬业崇拜的陈胜、吴广二人曾在这里与秦军大战,最终还是以秦军大胜,而吴广战死荥阳结束。”李弘立在船头,两岸丛生的杂草已经枯黄,露出了眼前大片大片的黄土地,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带着一丝秋末初冬的萧瑟。 白纯掠过额前被风扰乱的秀发,绝美的脸颊上,一双明亮的眸子打量着沿河两岸的景色,忆往昔般喃喃道:“当年先帝经常挂在嘴边的‘虎牢之战’不也是在此发生,以三千多人大败窦建德十万大军,从而拿下虎牢关、牛口峪等险要之地,逼迫盘踞洛阳的王世充投降。” “不错,先帝一生戎马生涯,虎牢之战可以是平生得意之战,也是自此一站后,先帝便被册封为了‘策上将’。如此一来,也为后面的玄武门之变埋下了伏笔啊。”李弘不无感慨的道。 五牙战舰缓缓靠岸,前方河道淤塞,已经无法前行,河面上从南方运往洛阳、长安的粮船,也不得不在此上岸,而后改走陆路,或是直接把粮食运送至长安,或者是暂时储放在荥阳的虎牢仓、河阴仓。 二百人的队伍,在商船往来的河面上,并不是显得很突出,所以李弘一行人弃船改走陆路,也自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芒种跟猎豹以及尉屠耆三人,站在河岸上,看着热火朝码头,一车车的粮食从船上被运载下来,有些抱怨的道:“早不修晚不修,这个时候了才知道清理淤塞,真是不作为。” 芒种踢了尉屠耆一脚,警惕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太子殿下跟白纯,低声道:“你这是太子殿下不作为吗?殿下身为尚书令,工部自然是在管辖权以内,你这番话要是被殿下听见,心被处罚。” 尉屠耆急忙扭头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太子殿下跟白纯姐,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挠挠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也太奇怪了吧?刚才我去问了问,这淤塞之处,是三前才开始清理的,正是选在殿下回长安的节骨眼上,这难道不是工部不长眼,成心难为殿下吗?” “这事儿谁能想到,河流淤塞都是一段一段的清理,恰巧轮到这里也不准,再者了,工部怕是还不知道殿下回京都呢,如果知道的话,自然是不会如此了。”猎豹看了看望着运粮船队怔怔发愣的芒种一眼,低声道。 尉屠耆听着猎豹的辞,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三人站在码头,过了一会儿才有一匹瘦马被牵了过来。 兵士行礼道:“码头内找遍了,唯独只有这么一匹马了。” “也罢,能骑就行,好在路途并不算遥远,应该没问题。”芒种回过神,看了看瘦的皮包骨头似的马匹,满意的道。 如今他们是因为仓促上岸改走陆路,所以连行走的马匹都没有,只能是前往荥阳县城,找县令或者折冲府借两百匹战马,跟一辆马车了。 猎豹跟尉屠耆自然是相顾无言,码头并不算事很大,与扬州、杭州的码头比起来,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仓库。 虽然运粮有几驾马车,但看样子那几匹马比眼前这匹还要弱不禁风,于者便是牛车了,怕是赶起路来,还不如芒种的两条腿快呢。 何况太子殿下有令,尽量不要惊动荥阳太多权贵,最好是不知不觉的弄来战马跟马车,所以有这么一匹瘦弱的马匹,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荥阳郑氏会不会与荥阳县令认识啊,万一到时候知晓您驾临荥阳,怕是又会大张旗鼓的来迎驾吧?”白纯与李弘,站在码头一个角落,望着清澈的河水道。 “荥阳郑氏?怕是躲我还来不及吧?我突然从而降至荥阳,估计荥阳郑氏还要琢磨半呢,不过谁知道呢,交给他们办理就是了。”李弘背着手,在想要不要趁此等候的时间,往虎牢关处看看? 虎牢关又名汜水关,自然是离李弘他们登岸的地方不算太远,所以李弘望着南面远处,不算高的嵩山末端的绵延山脉,心中兴起了前往虎牢关,瞻仰下当年先帝最为得意一战的地方。 在大唐一统后,虽然此处还置有折冲府,但相比刚刚立国时,这里的兵力驻守已经不如当年那般人数众多了。 何况虎牢关不过拱卫洛阳的八关之一,所以在兵力分布上,身为险隘的虎牢关,也便淹没在了众关之中,变得平淡无奇了。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代表虎牢关的守卫就显得松散了。 落日余晖映照在码头,疲惫的身影、忙碌的牛马车,落寞的粮船,形成了一副金色年华般的盛世画面。 两百铁骑加一架马车,扬起一片金色的烟尘,在码头人们的注视下缓缓停下来。 李弘拉着白纯跑的老远,躲避着为散尽的飞扬尘土,待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李弘这才领着白纯走到了马车跟前。 色将晚,想要再赶回荥阳已经是来不及了,所以与其赶往荥阳,还不如往南进山,前往虎牢关方便一些,明日一早再前往荥阳。 这里如今距离洛阳也不过三百余里地,对于李弘跟其他人来,也没有什么需要顾及的,每个人也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尉屠耆率领着一队十骑,快速的冲到了最恰面,沿着坑洼不平的黄土路,踏着昏黄的金色斜阳,率先突入绵延的嵩山余脉中,寻找着适合他们安营扎寨的绝佳场所。 马车颠簸在路面上,哪怕是最慢的速度,也让坐在马车里的李弘跟白纯有些受不了,仿佛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了一般。 于是无奈之下,只好弃马车改骑马,驾车的芒种与猎豹,见太子与白纯都已经骑马,也只好爬上马背,而后赶着空马车,缓缓山里走去。 马车通行不过的地方,在征得了李弘的同意后,便把马车卸下放在丛林里,而后牵着两匹骏马,往山里行去。 让骑在马背上的白纯感到意外的是,在山林间已经昏暗的光线中,来到尉屠耆提前找好的宿营地时,才发现这里背靠山峦,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且还是一个绝佳的瞭望地。 除了身后乃是高山密林外,其余三个方向,站在宿营地,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的状况。 李弘很满意尉屠耆的警惕性,即便是已经离洛阳不远,在挑选宿营地时,依然是按照战时兵营的标准,在选择宿营地。 芒种跟猎豹率领着一众兵士为李弘搭好帐篷,而后便在远处,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而芒种与猎豹,则是宿营在帐篷不远处,像是一道山门的地方,使得李弘的帐篷,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顶易守难攻的中军帐般的存在。 夜色已经降临,几处火堆已经被点燃,在冰冷的夜色中,散发着温度跟人气。 李弘与白纯坐在一处火堆前,不由感叹道:“如果这个时候白起在就好了,最起码就不愁有新鲜的肉吃了。” 话音刚落,就见尉屠耆嘻嘻笑着,提着两只还未完全死去的野兔,欢快的交给了其他兵士,令其处理好了再拿过来。 李弘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这边坐下,待尉屠耆过来,一行五人便在明亮的火堆前围成了一个圆圈。 芒种神色比之前要凝重了很多,左看看猎豹右看看尉屠耆,而后眼睛便开始注视着李弘手里的木棍,在地上画来画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洛阳、荥阳两地,包括沿着嵩山一直南下的登封(此时好像应该还叫嵩阳县)三地的简略地图,便在李弘手里的树枝下成型。 三地犹如一个三角形,以荥阳到洛阳之间的距离最远,而处在两地之南的登封,则与两地之间的距离大致相等。 “所以,如果我们想回到洛阳,走荥阳直达洛阳怕是不可能了,唯独能够走的便是,寄望虎牢关折冲府没有被控制,借道虎牢关,而后绕远到登封,再从登封前往洛阳了。”李弘完后,顺手把手里的树枝扔进了火堆中,好整以暇的看着几人。 白纯被火烤的发热的脸颊,有些红彤彤的,带着不解的神色看向李弘,不明白原本一次游玩的宿营,怎么变得如此谨慎起来了。 李弘暂时没有理会她的疑惑,而是看向了前往荥阳借战马的芒种,原本一来一回两个时辰的路程,芒种却用了三个时辰才回来。 这其中,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所以才让李弘决定进山,而后选择绕道登封回洛阳。 616 山峦议事 “回殿下,奴婢并没有发现明显的可疑之处,但整个荥阳却是处处透着古怪,按理奴婢到达荥阳时,应该算是荥阳正热闹的时候,但……整个荥阳就像是一座空城,一条条街道上,行人稀少,气氛诡异,很难看到普通百姓的人影,整个城显得极为安静。”芒种回忆着自己前往荥阳后,荥阳给他的感觉,如实禀报道。 “你到达荥阳时,应该已经是快要日暮时分了,以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劳累了一的人们,安静一些难道有不对吗?”尉屠耆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轻松氛围,怎么一下子变得也有些紧张了。 “正是日暮时分,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规律,那么我进城的时候,就更应该看到很多百姓进城了,但竟然连一个都没有看到,哪怕是捡柴的百姓,我都没有看到,这不奇怪吗?”芒种皱着眉头,面对尉屠耆的不解回答道。 尉屠耆为之语塞,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芒种心中的好奇了。 “你见到的是谁?”这一次是猎豹看着芒种问道。 “荥阳县令张大安,我出示了殿下的令牌,在其验明真伪后,他便毫不犹豫的借给奴婢两百一十匹战马,跟一架马车,一个的荥阳县,竟然储备有两百匹战马!不奇怪吗?那里又不是折冲府,就算是一座下折冲府,想要一下子腾出两百匹战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这一切,在荥阳,看起来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芒种神色凝重,就如今日在码头,等着那一匹年老战马时,怔怔望着河面时的神情,是一摸一样。 白纯再次奇怪的望向了李弘,李弘冲着她笑了笑,才开口道:“芒种言之有理,能够在接近洛阳时,还能够如此心谨慎,难得。” 完后,这才看向白纯,耐心的解释道:“荥阳向来乃是运粮周转之地,或是直接把粮食走水路送往洛阳,或是在冬日后,走陆路直接送往长安,这里的河道淤塞,向来是工部的重中之重,一年之中,哪里的河道都可以淤塞,唯独这里至洛阳一段,向来是工部、御史台、司农寺、户部监管之地,哪怕有一丝淤塞,都会被人在朝堂之上弹劾,所以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淤塞呢?而且还是我们到达的三日之前!” “这……殿下您的意思是有人刻意为止,刻意要阻断我们的水路?”白纯心里一惊,顿时有些紧张的四下张望起来。 “八成的把握是如此,所以让芒种前往荥阳借坐骑,便是让他查探一番,不然的话,随意派一个兵士,那张大安想来也会屁颠屁颠的,赶紧跑过来接驾呢。”李弘再次捡起一根木枝,挑动着火苗道。 芒种盯着火堆往上翻腾的火苗,静静的道:“今日奴婢在码头等那匹马时,就一直在打量那河道,河水那么清澈,足可看见河底,而且完全可以满足那里停留的几艘大型粮船的吃水深度。当然,这里是码头,淤塞也不可能淤塞到码头,但如果按照他们所言,前方五里地外,就有清除淤泥的船队,那么以这样今日的水流速度,我们在战舰上俯瞰河水时,那河水不可能是如此清澈见底的,水里的鱼甚至还能不慌不忙的觅食。其中显然必定有古怪。” 山间响起不知名的鸟鸣声,而后则会便是一声声大型动物的怒吼声,震的整个山峦像是都在缠斗。 火堆的火苗依然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照耀着五个人的面孔,两百亲卫要么生活做饭,要么便是被尉屠耆派了出去,开始在营地四周巡视着。 “那现在怎么办?”白纯抓住李弘的胳膊,有些气馁的问道。 如今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眼看着就要抵达洛阳,就能回到长安了,怎么竟然冒出了这等事情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想如扬州那般,不费一兵一卒的解决问题,显然是不可能了,但如今我们在明,他们在暗,甚至我们连我们的敌人是谁,都没办法确定,所以我们能做的,便是跑进这山里,跟他们游击起来,让他们无法在山地之间,发挥出兵力的优势。”李弘望着脚面,淡淡的道。 而后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中星罗棋布的星星,如今信鸽甚至是一只他都没有带,这让他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 而且……好吧,更别提海东青了,如今恐怕正在母后的宫殿内,蹭吃蹭喝呢。 所以,这不得不,是他的一个重要疏忽,让他突然间就陷入到了被动的境地中,想要前往洛阳搬救兵,或者是跟荥阳以外的地方联系,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但当时的背影下,自己也别无选择,除了命令芒种前往荥阳探查形势外,也没有其他可以做的事情了。 至于荥阳郑氏,李弘不相信他们会帮自己,五姓七望被自己打压的如今惶惶不可终日,仗着老六跟曹王等人的暗中支持,以及朝堂之上一些,由他们举荐的残余官员,才能够苟延残喘,恐怕心里都已经恨死自己了。 “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白纯双手捧着脸颊,看着火光不服气的道。 明亮的眸子里,火光在一闪一闪的,安静起来的白纯,依然是有着一种绝色姿容。 “还记得咱们在扬州时,我曾经过的话吗?一动不如一静啊,芒种、猎豹,在今夜有人开始攻击我们时,你们两人的任务便是,不顾一切的前往洛阳搬救兵……。” “殿下……。” “不想我死的话,就按照我的做。”李弘神色一冷,看着两人哼了一声道。 “是,殿下。”芒种与猎豹,只好站起身低头领命道。 “尉屠耆。” “末将在。”尉屠耆也站起了黑铁塔一般身子,凝重的答道。 “今夜有人进攻时,便立刻带着二百人往沿着山峦往登封方向跑,诱使敌人跟你进入深山,而后打游击战,不希望你能够消灭他们多少人,但一定要拖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出山。”李弘皱着眉头,看了看山峦末端的远处道。 “是,殿下!”尉屠耆沉声应道。 而后便跟芒种,以及猎豹两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三人异口同声道:“那殿下该如何办?” “动不如静,领的援兵后,直扑荥阳,我会在那里等你们。”李弘此计也是无奈之举。 如果早知道会如此,就应该让白纯跟着大来皇女一同回长安,这样一来,自己甚至可以率领这二百人奇袭荥阳县。 但如今一是带着白纯,二是已经失去了主动性,被动的退到了山里,已经无法再掌握主动权了。 在码头时就已经发现了一些疑点,但并不能确定是否真被人刻意阻截了。 那个时候,如果直接让五牙战舰掉头回驶,换一个地方登陆,而后调兵怕是都来得及。 但人算不如算,越是接近洛阳,不光是他们,就是自己也放松了警惕之心,才造成了现在的后果。 三人不明白李弘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等自己等人把敌人引开后,他能一个人带着白姐,单枪匹马的跑到荥阳县? 李弘并未多自己的想法儿,从白纯手里接过自己的一块儿令牌扔给了芒种跟猎豹,而后从芒种手里,接过了一块,属于尚书令的令牌。 火堆没有人在添加柴火,随着火光渐渐暗淡,深山密林间,依稀还能听到几声兽吼声。 两百人的亲卫队,此时此刻并未抓紧时间闭目养神,而是手里拿着横刀,开始在来时的路上,挖着一些土坑,希望以此来阻击敌人的战马速度。 营帐里,白纯穿上了一副皮制铠甲,这副铠甲还是当年征战安西时李弘为她所制,虽然不曾穿过,但一直被她带在身边,不想多年以后,在此时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 换上铠甲后的她,秀发也被盘进了头盔内,整个人高挑的身材立刻更加显露无疑,绝美的脸颊也被大部分包裹进了头盔里,只留下一双美丽的眼睛,在黑夜里如宝石眨动着。 整个人看起来,相比于往常少了一丝淡然出尘的高冷,多了一股勃发英气,显得明朗、果断了很多。 李弘呵呵躺在睡铺上,呵呵笑着点了点头,把手里玩弄了半的一把横刀扔给了白纯:“这也是当年为你打造的那把刀吗?怕是已经生锈了吧。” 随着一声脆响,如洗的刀身被李弘从刀鞘中缓缓抽出,在只有一点儿火光的帐篷里,散发着清冷、逼人的光芒,锋利的刀刃随着刀身移动,那一点带你火光映照在刃口,流光溢彩般,煞是好看。 噌一声,明亮的横刀入鞘,李弘满意的再次打量了打量,而后才扔给了,有些别扭自己一身打扮的白纯。 芒种、猎豹、尉屠耆,在挖了几个坑后,散落了一些乱石后,便开始在两百兵士中间挑挑选选,一个个兵士被他们前前后后来回扒拉、打量着,不时往后退两步,打量着一个个兵士的背影。 617 许彦伯 漆黑如墨的夜色,并未因为夜空的繁星点点,而显得多那么一丝丝的光亮。 寂静的山峦中,飞禽走兽栖息在山峦深处,或是站在树桠上打盹儿,或者正在干枯的草木从中,苦苦觅食。 李弘他们扔在路边的马车,此刻正被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渐渐包围住,随着一声低喝:“射。” 漆黑如墨的空气中瞬间便传出了箭矢的破空声,嗖嗖嗖、砰砰砰,箭矢要么透过车帘射进了马车里,要么射在了马车的车体上。 空气瞬间再次凝固,几个黑影端着弓弩,紧张心的开始接近马车,一人飞快的掀开车帘,其他几人顿时又是一阵射击,但马车里依然是毫无声息。 “大人,看来马车只是被扔在了这里。”一个黑衣人压低了声音道。 “看来真是被他们发现破绽了,只是这破绽,从哪里漏出来的呢?”被称作大人的沉吟道,只是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已经计划的足够详细,怎么还是有破绽呢。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把马车扔在这里,显然是往山里逃去了。”黑衣人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两眼一抹黑,只能依稀看到,他嘴里的大人胡须有些发白的模糊。 “这是难得的机会,就算是他们进山早,但这里的地形他们也并不熟悉,必须赶在亮之前找到他们,不然等一亮,在山间想要围截他们就更难了。”那位大人语气中带着一些遗憾跟焦虑。 完后,便开始率领着身后的黑衣人,心翼翼的行走在山间崎岖不平的路上,凭借着脚下的感觉,以及在适应了这漆黑如墨的夜色后的朦胧视线,开始往前方心探寻着。 尉屠耆只感到眼前一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影子一闪而沒,手里的弓弩瞬间对准了那边,同时嘴里低声喝道:“谁?” “大人,他们正在往这边赶过来。”人影急忙护住心窝道。 这个时候不敢大意,色太黑,无法看清,所以只能立即回答,怕是晚上一息时间,都会被那弩箭无情的射中。 “盯紧了,我去告诉殿下。”尉屠耆戒备的走到那人影跟前,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后,这才放下手里的弓弩,赞许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而后往身后方向走去。 营帐处,李弘带着白纯从里面走了出来,极力适应了半,才算是适应了这漆黑如墨的夜色,抬头看看星空,嘴里不由自主的骂道:“妈的,这月亮跑特么哪去了?” “殿下,他们正在接近。”尉屠耆声道。 “路线选择好了吗?”李弘探着脖子往山脚下望,但能看见的除了一片漆黑外,还是一片漆黑。 “选择好了,我们引诱他们上山,一部分人会迂回到他们身后,偷袭他们,而后再从第二条路上山,然后一直往南行。”尉屠耆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计划给了李弘。 “不错,不再是那个硬来的莽撞之人了,切记要心。”李弘点点头道。 而后便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纯,上星星像是调皮的眨巴着眼睛,白纯的思绪万千,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从一出来后,就一直望着星空。 “跟我走。”李弘低声了一声,而后拉着白纯的手,跟在尉屠耆身后,向半山腰走去。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往山里跑?”脚下有些踉跄的白纯,突然间开口道。 “跑不掉的,除非我们会飞,山上路径没人熟悉,我们在前面开路,如果被追兵循着我们的路径追上来,我们没有他们快,不用一晚上就会被追上,到时候就彻底把自己的后背暴露了。”李弘耐心的給白纯解释道。 而后再次跟着被尉屠耆下令迂回的几十个兵士,开始往追兵的身后迂回过去,往前走有尉屠耆他们引诱追兵,而自己为了安全起见,只能是往敌人身后去,从而看看能不能为自己找到一条出路,等待援兵的到来。 这个时候,自然不是发挥自己爱兵如子的仁爱时候,为了保全自己,李弘也不得不把自己的两百人亲卫队,跟两个贴身太监放到明处来迷惑敌人,保全自己。 跟随在李弘的身后,白纯心如鹿乱撞,既有第一次亲身真正参与战争的紧张,又有被李弘握着一只手的甜蜜幸福,总之,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在她的心里同时蔓延、同时滋长。 同样,也像不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或者是任何一世的李弘,继续证明着一个真理:女人,男人一亿年也别想搞懂她们的心里到底想什么。 月光不知何时,突然间从大片大片的厚厚云层中冒出了头,随着一丝丝白色的月光,如水银泻地般洒下来,原本漆黑如墨的大地,开始向人们展示着他们的寂静跟神秘莫测。 弓弩在这个夜色里,自然是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甚至,就是因为它的存在,让这个静寂的夜晚,在神秘莫测之间,又多了一丝诡异跟恐惧的气氛。 当黑衣人找到第一个还残留着余温的火堆灰烬时,还未来得及向他们的都尉禀报,一直箭矢便划破夜空,精准的射中了他的喉咙。 咯……咯的声音从一片分不清楚是刺痛还是火热的喉咙处,费力的发出,一只手不敢相信的开始摸向喉咙处,细长的箭尾让这名黑衣人顿时心如死灰,扭过头,喉咙再用力的动了几下,而后便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有埋伏!”一名黑衣人在被射中的黑衣人转身时,低声飞速道:“趴下。” 哗的一声,身后响起了呼啦呼啦的声音。 但不等呼啦呼啦的声音的残余声消散,一阵破空声突然间如蜂出巢般袭来,嗡……嗖……弓弦抖动空气的声音,箭矢划破夜空的声音,在渐渐如洗的夜空响起。 随着破空声音消散,半山腰处便开始传出了惨叫声,不等队首的惨叫声消散,队尾还在庆幸的黑衣人心头还未来得及窃喜,又是一阵离他们颇近箭矢破空声响起。 这一次,当他们听到身后也传来破空声,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时,便在箭矢的射击下,一个个或是被射中倒在了地上,或者是被破空声吓得趴在了地上。 一阵惨叫声瞬间从队伍超过队首的响了起来,像是要撕裂夜空,把那明亮的阳光迎进来般。 惨叫声惊起深林中一阵阵的振翅声音,一声声兽吼声,也从山林深处响彻夜空,与黑衣人的惨叫声遥相呼应,整个山坡之上,此时的叫声夹杂在一起,让人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李弘在身后拍了拍那迂回兵士的肩膀,低声道:“继续往下,下到山脚下再次埋伏。” 兵士一愣,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跟他话,听到李弘的话后,连想都没想,甚至不过脑子的直接低声下令道:“继续往山下迂回,打第二次伏击战。” 随后等他一动,两侧的兵士瞬间收回弓弩,而后一边猫着腰往山下走,一边給弓弩上弦。 果然如李弘所预料一般,刚才那一拨人不过是先头部队,而今,山脚下还未开始爬山的黑衣人,在听到前方响起惨叫声后,一个个找着掩体挡住自己的身体,警惕的望着前方不远处。 那名亲卫队兵士刚要下令射击,李弘再一次及时的制止了他,深邃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沉着冷静道:“再等等,他们身后应该还有一拨人。” “殿下……。”那名兵士突然开口道。 李弘此时才有空打量这名兵士的面容,看着那熟悉的眼睛,但一时想不起来此人到底是谁,于是不由分的,一伸手扯下了那名兵士的头盔,而后惊道:“许彦伯?怎么会是你?” 许彦伯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头盔,有些尴尬的接过李弘手里的头盔,不好意思道:“末将乃是东宫亲卫队副将,当时在长安时,您答应我祖父,把我留在身边的,后来我就请求尉屠耆,是您的意思……。” “你……真有你的你,这么大的事儿你也敢……特么的尉屠耆怎么会同意?他了算吗我的亲卫队?”李弘一惊,自己的亲卫队难道不受控了! “是……是……是皇后的意思,但……但末将是凭本事儿进来的,不是皇后钦点我就……。” “你有个屁本事儿,征安西时你确实有功,我也认同,但亲卫队更重要的是个人的功夫,你……。” “我赢了尉屠耆了。”许彦伯神色有委屈,又有骄傲的对李弘道。 “武功?”李弘差点儿惊叫出声,许彦伯,许敬宗的孙子,一代文臣的孙子,竟然赢了一个勇夫?这怎么可能? “是的,无论是拳脚,还是箭术,但……马槊跟横刀就差了一些了,打了个平手。”许彦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这个老鬼许敬宗,到死都不忘了黑我,真是胆大包。”李弘想起许敬宗的面容,口不对心的道。 实则,此刻见到许彦伯,除了震惊外,甚至还有一丝对许敬宗的怀念,但人死不能复生,何况……这样的大阴人,还是早死的好。 许彦伯听到太子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自己的祖父,摇头苦笑一声,道:“祖父临终前就是如此的,如果殿下知道了你就在他身边,他一定会骂我的。” “赶紧对敌,记得活着回来。”李弘拍了拍被许彦伯捧在手里的头盔道。 既然是母后同意他到自己的亲卫队,想来是许敬宗求母后的结果了,毕竟,一个李义府,一个许敬宗,对母后登上皇后之位,可是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的。 618 密林追踪 许彦伯偷偷打量着李弘的神色,见太子神色自若,镇定从容,对于自己进入了亲卫队不再追究后,而且还赞赏的拍了拍自己时,原本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五十人的队伍再次潜伏起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果然如李弘所料一般,一队黑衣人脚步声急促的快速从远处传来。 月亮从整个云层内钻了出来,山林间的夜色沾染上了一层月白色,就连静静趴伏在旁边的石头,也散发着月白的毫光般。 “伏击之后,绝不可停留,立刻按照你们的计划撤退。”李弘看了看人数众多的黑衣人,在许彦伯耳边低声叮嘱了一边,而后便携着穿着盔甲的白纯,绕过了亲卫队的兵士,准备反方向往山下行去。 趁着许彦伯他们的第二次伏击开始,惨叫声在山林间四起时,李弘带着白纯便开始摸索着山径,心翼翼的前行着。 白纯惊慌的回头看看身后,确定身后并未他人被跟踪后,心里松了一口气,道:“看来……。” “嘘,心,咱们既然会埋伏,他们自然也不会放弃在路边埋伏,以待咱们有人从这里想要冲出去时,好打伏击。”李弘掩着白纯的身躯,警惕的看着四周道。 “什么人……?” 就在李弘话音刚落时,一块巨石后,便窜出来了一个黑影,手持弓弩喝问道。 但不等他喝问完,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的李弘,已经长腿一跨,眨眼间就到了那黑衣人跟前。 精准快捷的一只手抓住了黑衣人的脸颊,另外一只手上的匕首,瞬间就划过了黑衣人的脖颈处,温热的鲜血顿时喷出。 李弘张开的巨大手掌心,继续抓着黑衣的脸颊,抵在巨石上,直到感到黑衣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滑,这才松开了抓着那张脸的手。 第一时间杀死黑衣人不是他的要务,不让黑衣人看出自己的面目,才是他迫切需要做的事情。 所以看着黑衣蠕动着喉头倒下去后,李弘这才再次警惕的看向四周,白纯手里拿着一支燕翅弩,飞快的跑到李弘跟前,溅落在李弘身上的血腥味儿,让她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难受。 埋伏在山间路两侧的黑衣人并不多,显然黑衣人还是把大部分的兵力,都用在了攻山上,留在山脚的伏兵,也不过是用来以防万一,对付万一从山上冲下来的残兵,所以并不需要埋伏太多人,零零散散的,能够应付万一冲下来的残兵败将就够了。 这也給李弘提供了一丝宽裕的环境,沿着山峦带着白纯,一路潜行,时不时便能够碰见单独埋伏的黑衣人,手持弓弩警惕的望着山间路。 “往上走,被发现了。”李弘目力所及处,只见突然好几个模糊的黑衣人身形,一齐正往李弘这边冲了过来,李弘只好把手中的弓弩背在身后,带着白纯往山上走去。 由于无法不知不觉的靠近埋伏在一侧的黑衣人,所以李弘不得不用弓弩对他们进行射击,但随着三四个黑衣人被射中丧命后,箭矢的破空声却被他们判断出了正确的方位。 不得已下,李弘只好带着白纯往山上跑去,而此时,山林中间的厮杀声也渐渐四起,此起彼伏的在山林间响了起来。 “用你手里的燕翅弩射击你左侧。”李弘拉着白纯的一只手,在山间穿梭着道。 白纯来不及开口话,只是机械的听着李弘的命令,举起燕翅弩便射了出去,但仓皇之下,并未射中包抄过来的两名黑衣人。 “不必懊恼,继续往前走。”李弘镇定的声音在白纯耳边响起,这让没有射中黑衣人,显得有些心慌白纯,心安了不少。 “继续往前跑,而后再次向左侧射击。”李弘松开白纯的手,指了指前方较为密集的树木,道。 “嗯。”白纯点点头,看着李弘突然间一闪身,在一处枯草从后掩住身形,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一边跑,一边再次向左侧两个跳跃的黑衣人射出一箭。 “快追。”黑衣人冷哼一声,箭矢擦着脸颊飞过,让他惊出了一声冷汗,旋即怒不可遏的对旁边的黑衣人吼道。 两名黑衣人看着白纯的背影,加快速度追了过去,待掠过那一片枯草时,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潜伏进枯草中的李弘,猛然站起身,挡在了两人面前。 手中的横刀早已出鞘,在空中如闪电般闪过一丝亮光,追在最前面的黑衣人便感觉自己突然间飞了起来,双目惊恐的望向偷袭他的人。 只见李弘一手推开一具无头尸体,横刀横握在手,第二个黑衣人还来不及做动作,就被李弘大踏步欺到了身前。 黑衣人正要拔刀,但手腕却被李弘按住,然后只感觉脖颈处一阵清凉,而后一阵火热,一股热流顺着脖子往胸膛处飞快的流去,整个人也便直挺挺的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李弘整个伏击动作一气呵成,当第二名黑衣人刚刚倒下后,那第一名黑衣人的被他斩飞的脑袋,也才落向了地面,发出砰的一声。 连续伏击两人后的李弘并未第一时间离去,横刀再次被放回刀鞘,娴熟的解下背在身上的弓弩,猫着腰借着枯草的掩护,再次隐藏了起来。 刚刚一霎那的时间,已经让身后原本追击的四个人黑衣人,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近了。 “嗡……。”弓弦震动空气发出奇怪的声音,旁边的枯草都跟着摇摆不定,箭矢贴着枯草顶端,发出破空声飞射出去,直接命中最前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只是闷哼一声,便捂着胸口趴在了地上。 其他三名黑衣人见势不妙,只好放慢速度,第一时间一个翻滚,分开向两侧隐藏起来。 而李弘也不敢过多停留,跟他们僵持在此处,白纯一个人如今已经跑进了密林间,还是只有找到她才是。 悄无声息的背负着弓弩,弓着腰双眼警惕的看着三个黑衣人匍匐的方向,缓缓的后退出枯草从中后,才变换了一个方位后,迂回进了密林内。 密林中树木丛生,参大树比比皆是,由于树叶已经掉落的差不多,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加上头顶当空的明月,树林间还残留着一丝丝光亮,倒也不是显得漆黑如墨。 白纯一手弓弩一手横刀,美丽的眼睛充满了紧张跟警惕,时不时往前跑两步,而后便定下身子,焦急的眺望几眼身后。 “啊!”白纯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手里的弓弩跟横刀瞬间在惊叫出声后,便向身后的人刺了过去。 “是我,快走。”李弘一把抓住弓弩,让她无法射击,而后用手肘隔开砍过来的横刀,压着白纯高耸起伏的胸部,淡淡的道。 白纯见到是李弘的模样,是那张熟悉的脸颊,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绝美的脸颊也浮现了一抹温柔,看着李弘会心一笑。 刚刚短时间内的分开,已经让她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跟过了好几年一样漫长。 李弘再次拉着白纯的手,在树林之间来回穿梭,而后身后的三个黑衣人,在趴伏了一会儿后,见前方再无动静,便开始仗着胆子继续前行,待看到刚才伏击他们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后,便互望一眼,加快了速度进入了密林之中。 “还有三个,必须得把他们全部撂倒,不然的话,继续往前,还会让他们引来更多的追兵。”李弘携带着白纯钻在密林中,耳边传来白纯急促的喘息声,显然此刻,白纯的体力已经是接近极限了,再这样跑下去,也没办法摆脱屁股后面那三个尾巴。 “嗯。”白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色通红的点点头。 “保护好自己。”李弘在一株参大树后面停下,侧耳倾听着山林间的声音。 但如今耳边除了偶尔能够听到身后的追兵的脚步声外,原本远处的厮杀声,此时早已经听不见。 半个多时辰将近一个时辰的奔跑,让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不知道此刻身处何方了。 密林之间,想要使用弓弩偷袭是不可能了,如此这样做,怕是只能暴露自己的方位,所以此刻,看来只能是以一敌三了。 李弘紧了紧手里的横刀,安慰鼓励的眼神坚定的看了白纯一眼,示意白纯待在树后别动,而后他自己开始往来路的方向迎了上去。 白纯在李弘离开的那一刻,仿佛一下失去了全世界一般,一股六神无主的无力感,瞬间从心底涌了上来。 转过半边身子,美目望着那伟岸的背影,正在树林间极速前行,心里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李弘的背影突然间一个急停,手里的横刀瞬间拔出刀鞘,在树林间发出清脆的声音,瞬间一个黑衣人便迎了上来。 两把横刀相撞,巨大的力道震的两人都感觉虎口一痛,不等横刀回收再次施展开来,另外一名黑衣人这个时候也欺身上来。 只见李弘另外一只手握紧拳头,一拳击打在了那人的面部,而后一猫腰,躲过身后袭来的横刀,顺势一滚,手里的横刀在枯叶松软的地面上,划出一道半圆,一只黑衣的脚便被横刀砍下。 “啊……。” 脚踝处的疼痛钻心一般,让黑衣人刚刚站着发出半声惨叫,脚下一个不平衡,便摔向了松软的地面。 只是不等他手里的刀同归于尽的刺向李弘,李弘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子,横刀向后一甩,直插那人心窝。 619 小山村 白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接近到了李弘打斗的地方,仅剩的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看见白纯的身影时瞬间一愣,不等他提醒旁边的同伴,白纯便举起了手里的燕翅弩,嗖一声。 又急又快的箭矢如流星赶月般,瞬间定在了那黑衣人的额头处,让其连躲闪都没有来得及做出来,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剩下的黑衣人听到脑后的破空声,刚刚一回头,便感觉脖颈处一凉,在看见白纯的同时,自己也直挺挺的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李弘冲脸色有些苍白的白纯竖了个大拇指,而后上前拉住白纯的手,喘息了一会儿道:“我们无法走原路回去,必须继续往前走。” 林间月光并没有很多洒进来,但并不影响两人端详彼此的视线,白纯发抖的紧紧握着李弘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杀人,到现在她还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的剧烈跳动着。 闻着林间开始散发的血腥味儿,白纯连歇息一下都没有来得及歇息,便被李弘拉着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可没办法休息,血腥味儿有可能会招来猛兽,到时候咱俩就麻烦大了。”李弘看了一眼累的,下一刻就想要瘫倒在地的白纯道。 不知是真是假的白纯,听到此番话后,也只能是咬牙被李弘牵着前行,野兽在密林间的隐蔽性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要是想偷袭他们,怕是十拿九稳的容易事儿。 两人在仿佛走不到尽头的密林之间穿梭着,加上参大树太多,视线受阻,一时间也无法分得清楚方向,只能是认准一个方位,坚定的往前走。 疲惫加无奈的一个夜晚的穿梭,特别是还要不时抱着、背着、牵着白纯前行,等两人走出密林时,才发现色已经大亮,而身后的密林中,依然还是一副昏暗的朦胧夜色。 “这是哪里?”白纯的头盔已经被提在手上,额头帮着一根红色的发带,绝美精致的脸颊上写满了疲惫,累的把自己整个人挂在李弘身上,无力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面向的是东方倒是真的。”李弘看了看初升的太阳,淡淡的道。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里?无法无他们如今有没有逃出去呢?”白纯开始记挂起无法无,只要他们找到援兵,自己跟殿下就可以得救了。 “现在不必考虑他们了,还是考虑考虑我们该怎么办吧。”李弘顺着一条像路又不像路的狭窄径,继续往前走着。 两人在日上三竿时,才翻过了一座看起来并不是很高、也不是很远距离的山头,站在半山腰眺望远方,发现除了山便是山。 而更远处的那些平坦的土地,以及山脚下升起的袅袅炊烟,让他们还是感到了一丝的欢喜跟安稳。 三日后,山脚下的山村最里头,一间原本久无人住、废弃了很久、四处漏风、漏雨的木制房屋,此时却变得焕然一新。 窗户上的麻纸也被换成了新的,一扇新做的门,此刻正被白纯开来开去,侧耳倾听着是否还有异响。 仅此一间房屋内,最里面摆放着一张简易的床,上面在除了干燥的草絮外,便是一面洗的早已经失去了原有颜色的几层厚厚的棉布,被她当成了床单。 一床被子是让李弘跟白纯三以来最大的惊喜,经过白纯这几连续好几次的洗刷,最起码现在她眼里,像是“新”的一般。 令两人想不到的是,这床被子,竟然是一床厚实、松软的棉花充垫的被子。 这还是山村那户人家,存了多年积蓄后才买来棉花做出来的,一直都舍不得用,准备等第一场雪后,再拿出来取暖的。 不想却被三日之前,突如其来的一对年轻男女的外来客,用一只精美绝伦的耳环給换取走了。 不过即便如此,村民还是很高兴的,请三十里地外的唯一认字,见过大世面的先生看了。 先生:别是一对儿,就是这一只耳环就足以把他家带人都买下来了,人家只要了你一床被子跟棉布褥子,你这是赚大发了! 于是村民便兴高采烈的,把这只耳环如自家性命般揣进了怀里,在先生的带领下,心满意足的进了城,打算卖了这只耳环后,再给家里添置一些过冬的必备之物。 但在白纯眼里,那只耳环再好看,也抵不过这一床温暖的被子实在,何况只剩下一只了呢。 而另外一只,当初怕是在山林间穿梭时早就弄丢了,所以,只剩下的一只耳环,在她眼里也就更加显得无所谓了。 既然殿下拿去换取一些有用的生活物品,那对她来,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脚下夯实的黄土地面,同样被白纯不知疲倦的,洒水扫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扫的快要让夯实的黄土发光发亮了,这才满意的收手。 此时望着被自己拾掇的,有了一点温馨家的样子的房间,白纯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成就感,来来回回的走动打量着自己的成就,神态之间甚是得意,不时的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深怕留下什么不干净的死角。 但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外,就勉强能够放下一张树根做的案几,跟两个简单的板凳。 而这一切,包括那张床,还是李弘这两,上山伐木,在几个村民的帮忙下做出来的。 极为满意的打量了一番自己亲自收拾出来的屋子,而后便再次走到门口,踩了踩看起来好像还不太结实的门槛,见在自己的重力之下,竟然没有动摇,顿时美滋滋的摇头晃脑,兴奋至极。 远处的李弘,与几名村民相互道别,而后手里提着两只野兔,背着弓弩跟一捆柴火,看着门口眺望自己的白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一条涓涓细流自山上流淌而下,径直从如今李弘与白纯的“家”的门口经过,空湛蓝、白云如棉花般安静的漂浮、点缀着空,还未完全被冻住的溪流,发出轻快的声音继续往下流淌。 一张灰色、一张白色的野兔皮被李弘完整的剥下来,而后挂在了一根树杈上,对着太阳晾晒起来。 从屋内看着李弘的身影走到南墙处,把野兔皮挂起来后,白纯这才蹦蹦跳跳的从屋内跑了出来,跟着李弘一同来到溪流旁边,看着李弘清洗那些兔肉。 看的了这些已经死了的兔肉,但就是不敢看活蹦乱跳的兔子,临死前那哀伤的眼神,跟无力的垂死挣扎,所以在刚才李弘宰野兔时,白纯便赶紧躲进了房间内。 一边看着李弘熟练的肢解着野兔,一边望着清澈的溪流问道:“您那只耳环……他们真会拿去城里变卖吗?” “应该会吧。”李弘停下手里的动作,让白纯把自己鼻头的一丝淡淡血迹擦拭掉,继续开口道:“这个山村也就二十几不到三十户人家,这两日我转遍了,家里富裕的,就属换棉被的那家了,虽然山村里的人都不识字,但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却是唯一一个跟着其他村里的人进过城的人,眼看着冷冻就要到了,这床棉被我换来了,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变卖那只耳环的。” 白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突然间看着清澈的溪里,自由自在的鱼儿漂游了过来,立刻兴奋的道:“看,好几尾鱼儿。” 李弘看着如孩儿般兴奋的白纯,会心的笑了笑,一边忙活着手里的野兔,一边道:“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用这些野兔的脂肪,钓几尾上来。” “为什么不直接下去抓?看他们好像在水里都被冻的行动缓慢了。”白纯看着李弘反问道。 李弘脸色一沉,在溪流里涮了涮自己被溪水冻的通红的手,而后带着水滴摸在白纯白皙的脸颊上,没好气的道:“你下去一个给我看看。” “啊……凉。”白纯绝美的脸颊,感受到李弘手上的寒温后,立刻抚着自己的脸颊跳开,嗔怒的看着李弘。 李弘看着娇嗔的白纯,呵呵道:“你都知道凉,还让我下河捉鱼?是何居心?” “呵,奴婢也只是而已,不就是忘了溪水寒冷了么。”白纯高高扬起自己秀美的下巴,然后又一次蹲在了李弘身边,试探着把手伸进流动的溪水里,而后像是触电般的飞快的收回来,惊讶道:“这么冷?简直是刺骨啊。” “这是山泉,从山上流下来的,怎么可能暖和?你以为是在宫里的时候。”李弘没好气的道,把洗干净的兔肉递给了白纯,然后在白纯两手接过兔肉后,便随意的在白纯身上擦了擦手。 此举顿时又是惹得两手被占住的白纯一阵娇嗔,跺着脚抗议李弘拿她的衣服擦手。 看着白纯气哼哼的把鱼放好,在温和的太阳下晒着太阳的李弘,突然间问道:“荥阳、登封、包括郑州,可有皇家银行的分号?或者是当铺之类的?” “有,但不多,林士翎去了吐蕃后,这一切正在拓展的当铺之类的,已经被规范化了,但这里有没有我们的当铺,还不是很清楚。”白纯从屋内走出,手里拿着另外一个板凳,坐在李弘身边,淡淡的道。 620 山村受学? 只是短短十的时间,李弘跟白纯就完完全全的融入到了这个山村里,每就像是这里的普通百姓一样,没有更高的追求,没有太多的烦恼,唯独要考虑的,便是在进入寒冬后,是不是有足够的粮食用来养活家里人。 十来,李弘跟白纯从来没有在这里发现有其他外来人过来,甚至连预料中,应该有的官府,会不会因为找自己,而挨家挨户的搜查的事情也没有。 而他俩便是这段时日以来,这个山村唯一的两个外来客,甚至是这半年来,这个山村的外来客。 当然,融入到这个山村,并不是人们对他们失去了好奇心,每每白纯路过哪一家或哪一户时,或者是行走在山村唯一的一条主路上时,便会听到站在墙角晒太阳的妇女们,抱着怀中的婴儿,或者牵着五六岁的孩童。 眼神中有敬畏、有不屑,甚至还有一些羡慕的成分,会在她走过时,在背后对她与李弘议论纷纷。 什么两个人该是从邻村私奔过来的,要么就是这一男一女都这么大了,竟然没有孩子,八成是被家里人赶出来的。 最为离谱的则是,一个妇女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喂着孩子,一边惊呼似的道:“哟,你可不知道,那娘子的手,唉呀,那叫一个嫩啊,细皮嫩肉的,在阳光下都反光呢,简直就跟玉手似的,可惜了,就是没办法生孩子。” “可不是,那跟着她一起去捡柴,我背了那么一大捆,而人家,就拿了那么几根,但就是这样,回去还被男人夸,当着面就在那细皮嫩肉、美死人的脸上啃了一口。” “听,这是城里高贵人家家里的侍女跟家奴,两人偷偷跑出来的,躲到咱们这里不走了,准备在这过一辈子呢,你看看刚来的时候,那一只耳环,什么,你们没看见?那真是你们没眼福啊,那一只耳环,拿到城里可是卖了不少钱呢,没看那家现在又是酒又是肉,这不,还因为过意不去,给他们从城里带回了上好的被褥跟一些茶叶呢,闻起来那叫一个香啊。” “不就是一些晒干了的树叶子,喝起来涩死个人了。” “点儿声吧,没听她男人,前两刚把二愣子給打了?不就是因为嚼舌根……。” “哪是嚼舌根来着,是因为喜欢上人家的娘子了,趁人家男子刚一出门,就跑了人家家里,没想到,人家手里有那个……那个……射箭的,直接射在二愣子肩膀上,男人回来时,差点儿把腿給打折呢。” “听二愣子都给人跪下一直磕头,最后那男人才放了人家呢,这不现在还在家里养伤。” 随着这些妇女们的嚼舌根,一阵爽朗的男子笑声从远处传来,听到这些笑声的女子,彼此望上一眼,而后一个个开始低着头,往自个儿家里跑去。 嘴里更是嘀嘀咕咕的骂着自家的男人,也不知道那男子有什么好,这也不知道是哪一开始,每砍柴回来,村里的男子,都会很有默契的,主动給人家家门口的柴垛处,放上一些自己砍的薪柴。 每次放柴給李弘,李弘也不阻拦,只是淡淡的笑着跟他们打声招呼,而后便与白纯,轻松惬意的坐在门口,喝着从城里弄来的“好”茶。 当初的耳环,在一开始兑换了一床被子跟棉布褥子后,那家人的男主人便去了三十里地的邻村,而后跟着那先生前往了荥阳县城,走走停停的连着五的时间,那男主人才风尘仆仆的从山外面回来。 第二一大早,当李弘起床后,就看到了门口的一床更加新的褥子,以及一些酒跟茶,还包括了没有了鸡腿、没有鸭腿的各一只的熟鸡、熟鸭。 白纯打开油纸包裹看时,两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摇头笑了笑,而后这两只没有腿的鸡跟鸭,便给了经常帮他们砍柴的两个村民。 此刻,跟着那些村民,再次人家砍柴,他背着弓弩打猎回来后,自家的柴垛自然又被村民们,往柴垛上摞了不少柴火。 而这村里的二十多个男子,能够在李弘到达十后,便对李弘言听计从,则是从第一就开始对李弘产生了敬畏之心,当第一眼看到李弘背后那个黑黝黝的弓弩时,虽然他们不清楚这是做什么用的。 但望着那漆黑冰冷的弓弩骨架,特别是一根锋利的箭矢被搭上之后,每一个人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就如他们自己所言,好像是被阎王爷盯上了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后脊梁发凉,心里发颤,腿发软。 而当看到一只成年鹿,正在远处奔跑时,只听见耳边嗖一声,那远处的成年鹿,就在地上翻滚了起来,而后颤颤巍巍的站立起来,没跑出两步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每一个村民看向李弘时,心里都不由自主的充满了敬畏之情。 至于那二愣子想要调戏白纯,被白纯手里的燕翅弩射中后,仓皇逃离的,在自家两兄弟回来后,三人跑到李弘家门口理论,被李弘是不由分的一顿收拾,从此以后,这个山村里,李弘跟白纯,便是真正的融入了进去,也因此成为了村里的唯一霸王! “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你跟他们讲在朝堂之上,給大臣们讲的道理,他们要是能听懂才行呢,这里没有一个识字之人,别道理,就是按照平日里跟大臣们话,他们听的也只会是一知半解的,所以,对付这些人,德礼智信,远远不如拳头管用,你看看那堆都比咱们家院墙高的柴垛,给他们四书五经,仁智礼仪信,他们要懂呢。”李弘悠然的拿着陶碗,喝着大碗茶道。 “如果这些人的……她们的素质要是好一些的话,我倒是宁愿一辈子待在这里,可是比在长安好多了。”白纯皱着眉头,心有余悸的道。 这里一切都好,就是这些嚼舌根子,自己想要装作听不见都难,而且有如噩梦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会出现,会问出什么样儿让你瞠目结舌的问题。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她们甚至连避讳都不知道避讳,如果不是殿下打了那兄弟三人,从而让山村里的男男女女,对他们两人产生了敬畏。 这些妇女们,可是会堵在自己家门口,问东问西,家长里短的问来问去,甚至自己关着门,她们都会主动推开门、打开窗,一个个趴在窗口或者门口,也不进来,不管你理会不理会她们的问话,不管你已经下了几次逐客令,他们就是无辜的、眼巴巴的,看着你在房间内做什么。 “你倒是想的美事儿,那給咱们带着些“好”茶的村民回来有几了?有三五了吧?”李弘享受着白纯对自己太阳穴的按摩,身子往后,靠在白纯柔软的胸前,喃喃问道。 白纯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像是比长安要湛蓝上一些的空,思索了下道:“严格来应该有四了呢,唉……真希望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又不希望被那些人打搅,也不知道哪个是好。”目光无意识的望向前方,白纯有些纠结矛盾的道。 “那就给你找个活儿干吧。”李弘闭幕养神,额头被一双温柔的手按摩着,身子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倒也不失为一个放松心灵的好地方。 而这,不就是自己与白纯,难能可贵的,偷出来的二人时光吗?还是且行且珍惜吧。 “不要,上次砍柴,就被人家笑死了,连着两被她们笑话,还……。”白纯闭嘴不了,也知道这一点儿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也不能有孩子的。 李弘拍了拍白纯的手,示意白纯坐下,他心里明白白纯想的是什么,但……最起码现在是不现实的,于是转移白纯注意力的道:“没让你再去砍柴,再了,砍柴是你非要凑热闹,该怪谁?” “那干什么?这里能让我做的事情,好像很少吧?”白纯望了望四周零散的几十座房屋问道。 “这里五六岁甚至十三四岁的孩童就有四五十个之多,平均下来,每一家都不止一个孩童,所以你就教他们认字吧,认几个算几个。”李弘回想着前往山中时,从与村民闲聊中,得到的消息道。 “有这么多?”白纯有些惊讶的问道。 她在这里也十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很少出门,都是与殿下坐在门口闲聊,或者是漫步后山,要么就是盯着溪流钓鱼。 但这十的时间,也把这山村转变了,没看见哪里有那么多孩儿呢。 李弘则是呵呵笑了笑,摇着头道:“四五十个可能都是我少了,他们不认字,怎么可能识数?教你们的算术,这里怕是更没有了,用算筹是我大唐原本的计算方法,村民能够给我一个数字,想来也是根据我的三十几户人家,估摸出来的,所以,这四五十个人,绝对不会最大的数值。” 621 游说 白纯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按照殿下这么,岂不是这村子里,就隐藏着百十来个孩童?但……自己并没有看见过那么多啊。 但白纯也相信,大概事实与殿下所猜测的应该不会远吧? 毕竟,这一户人家中,有两三个孩童的,她倒是见过了好几户了,如果按照这个比列,百十来个应该算是一个最为接近的数值了。 但接下来让她内心忐忑的是,自己该教什么?又会教什么?能教什么? 李弘想了想道:“就先给他们一人一个名字吧,让他们在这段时间内,能够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坐在李弘旁边的白纯,有些奇怪的看着李弘,而后整个上身趴在了李弘的腿上,自下而上的看着李弘棱角分明的脸颊,喃喃问道:“您又想干什么?为什么只教他们写名字?” 李弘低头看着白纯绝美的脸颊笑了笑,在其侧脸上亲了一口后道:“这一次荥阳之乱,你觉得荥阳郑氏脱的了干系吗?怕不是主谋,也会是参与其中了,既然他们有闲心搞这些斗争,就不如把他们的心思跟影响力,用到教书育人上……。” “那样岂不是又与朝廷之理念相违背了,如此一来,等这些人变为了士子……。”白纯急忙提醒李弘道。 李弘又一次亲了她一下,夸赞道:“聪明,当然不能是以荥阳郑氏的名义了,当然是以东宫太子的名义了,这里的村民跟我有缘,大唐太子殿下曾经住过,为村民办一些实事,交给荥阳郑氏去办不就行了?至于各种费用,这些才是他们荥阳郑氏的重中之重,如此一来,既能为朝廷,为太子培养一批认字之人,又能变相的削弱他们的财力、物力、人力,用不了几年,他们也没落了,认字之人也培养成了,各道州县的学堂也办好了,谁还会记得,是他们打下的基础?能记住的不还是皇家的恩典?” 何况,李弘也不是只这么坑荥阳郑氏,包括五姓七望的其他六望,如今都被李弘列在了名单当中。 如果不是这一次暂住这个山村,他恐怕还无法想的出这样的方法,也不会把自己的目标由高往低的下降。 如今的他,不求能够普及大唐的百姓能够全部识字,除非他真疯了,才会如此以为,但如果能够区域性的普及孩童、少年认字、读书,懂得写名字,哪怕是有个名字,就足够了。 婚丧嫁娶时,不再是跑出三十里开外的地方,花去一,甚至两的时间,请唯一的先生过来給主持。 甚至有时候,不得不把村里的其他男性村民一同喊上,一是显示其对先生的尊重,二是希望能够万一碰到其他村子正好也请先生时,能够在气势上压倒他们,而后率先把先生请到村子里来。 白纯内心忐忑的继续趴在李弘的腿上,李弘抚摸着白纯的秀发,两人就如一对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夫妻一般,坐在门口晒着太阳,安静的聊着闲。 接下来的几时间内,李弘除了上山打猎,或者是被村里人接济一些粟米外,便是挨家挨户的实地考察,看看每家到底有几个孩子,无论男女,都被他统计在内。 而白纯这几日,则是安静祥和的琢磨着,自己能不能教好这些孩童,而后按照李弘给他的建议,结合着自己的想法儿,开始构思着学堂上的每一步。 这个时候无论是李弘,还是白纯,都有些怀念芒种等人,如果有他们在,这些琐碎的事情的也就不需要自己亲自来操持了。 不过话回来,这样亲力亲为的细事情,经过短时间的懒惰后,便开始找到了其中的乐趣,这让他们两人开始乐在其中,不知疲倦的计划着。 但……并不是任何事情都能顺顺利利,统计完了共计九十七名男男女女的孩童后。便是要开始新一轮的艰苦游,希望村民们愿意把自己的孩童交给他们,学会读书认字。 李弘想到了其中的难度会很大,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比在朝堂之上,跟那帮混迹朝堂多年,一个个变成老油子的朝臣们理还要难。 跟朝臣他还可以拿事实、摆论据来服朝臣,实在不行,碰到魏征那样货色的,宁死不从的,也只好拿出尚书令的权威,强行实施。 但这些村民并不是能够用各种道理服的,哪怕是你的口干舌燥、面红耳赤,村民们也是往墙角一蹲,闷着头不话,至于让孩童们学习识字读书,在他们心里是不会苟同的。 自己不认字,不也娶媳妇了,生孩子了,活了大半辈子了? 为何就非得认那些曲里拐弯的东西?何况有一个三十里地外的先生就足够了,没必要浪费劳力去习字读书的。 不认识又不是没办法养活自己,那些识字之人,都是高贵的人家学的,自己的孩子……算了吧,还是放羊吧。 一下来,李弘滴水未进,三十多家农户跑了一半,最终服了不到两家,只有一家是完全同意,另外一家还给了他一个外交辞令:原则上同意。 这样的结果气的李弘站在家门口,如同这山村里的山野村夫一样,遥指着三十多户人家直骂娘,特么的知识改变命运懂不懂!特么的不让孩子认字念书,你们就得一辈接一辈的活在这里,永远也没办法走出去,永远也没办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白纯站在门口,贤内助一般的静静看着气急败坏的丈夫,对着山村破口大骂,时不时还要帮衬着丈夫两句,希望能够借此让他消消气。 一晚上都兴致不高的某人,在第二一亮,在白纯的侍奉下洗漱完毕后,拿起门后的弓弩就出了门。 这让贤内助白纯一阵惊愕,不会这么快就放弃了吧?还是准备打猎去发泄一下? “您……您不去劝了,要去上山打猎?”白纯擦了擦手,看着要出门的李弘,轻声问道。 “打什么猎我!这帮刁民吃软怕硬,我带着弓弩去,看谁敢不答应,我吓唬不死他!”山野村夫回答完白纯的话后,骂骂咧咧的便开始继续他的游之路去了。 身后留下了贤内助扶着门框,一脸错愕的不知道该些什么?这是游?还是胁迫? 看着自己相公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土匪要下山打劫的样子。 无奈的叹口气,收拾好一切后,便开始继续清扫他们这个温暖的家。 原本应该如约而至的太阳,今日却一直藏在了青檬檬的色里不肯出来,而山里的空气中,清冷之中多了一丝丝的湿润,像是流淌着一条条水线般。 抬眼望向空,白纯摸了摸脸颊,喃喃道:“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看来就要到了。哦,对了,看看家里的食物够不够过冬。” 扶着门框看着夫君的背影,刚刚感慨完,立刻就被灰蒙蒙的空,拉进了现实,开始为油盐酱醋茶操心劳神了。 挨家挨户的跑了一,当从最后一家出来时,空已经渐暗,阴暗了一的空,像是大姑娘上轿一般,迟迟不肯落下第一片雪,抬头望着灰蒙蒙清冷的空,期盼着第一片雪花赶紧落下。 背着弓弩回到家的李弘,还未进门就闻到了一丝丝的酒香,不像是他如今经常喝的酒,倒像是新酿的米酒一个味道儿,闻起来若即若无、在鼻尖处像是稍沾即走,但又让人感觉那醇香一直就在鼻端萦绕婉转,不曾离去。 “哪来的酒?”把手里的弓弩递给白纯放好,李弘看着一个粗制的红泥火炉,正燃烧着火焰问道。 “叫不上名字来,您今日出去没多久就送来了,闻起来还挺香呢。”白纯看着瓦罐,打开闻了下后,神情陶醉的道。 随随便便的洗了把脸,接过白纯递来的粗棉布擦了擦脸:“不知道名字你就敢收,厉害了你。” 白纯娇笑一声,指着火炉道:“这个也是那家人借給我的,怕是因为您今日背着弓弩去他们家,让他们又害怕了吧,所以送些酒来贿赂您。” “我看啊,倒像是贿赂你,今日这一趟下来,哈哈,没有一个敢不答应的,碰见那种支支吾吾的,死活不给你确定答案的,我就把弓弩从背上拿下来,坐在人家院子里头开始上弦,绞盘声音一响,不等把箭矢搭上,他们就一个个的都痛快答应了。哦,对了,当知道是你教他们的孩子受学后,他们脸上倒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所以,这些是贿赂你的。”李弘端起一碗白纯倒好的米酒,先是闻了闻那米酒的醇香,而后才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白纯听着李弘将他如何服人家,听着那简单、粗暴的方式,在脑海里想象着李弘的无赖样子,跟霸道的神情,不由在温暖的房间内笑的花枝乱颤,哧哧道:“怕是都屈服在了您淫威之下了。” “淫威吗?” “错了吗?” “你呢?” “女子觉得是呢,殿下……。”白纯美目流转,丝丝风情如三月桃花般,在房间内荡漾。 望着白纯的样子,李弘不出声的把白纯拉到了怀里,嘴唇第一时间就放在了白纯的樱唇上。 一双手刚刚暖和过来,虽然还带着一丝丝的凉意,但当触摸到白纯如绸缎的肌肤时,白纯依然是很享受的用嘴唇回应着李弘的大手。 随着两人身上的衣服渐少,一直打开半扇用来透风的窗户外,悄悄然的飘落了今冬的第一片雪花。 622 线索 白纯脸色潮红未退,眉目之间依然是浮现着让人心神摇曳的妩媚,修长的玉体紧紧裹在被子里,与李弘强壮的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一起。 感受着紧致丰满的身躯与自己紧紧的贴合着,一边抚摸着白纯如瀑般的秀发,一边与白纯望向窗户外面,那在地间弥漫开来的雪花。 手掌紧紧贴合一只柔软雪白的山峰,感受着峰顶的美色在掌心渐渐凸起,那一双修长的玉腿又一次开始紧紧夹缠着自己的大腿。 四目相望,李弘不由分的翻身,再一次把白纯雪白柔软的躯体,压在了自己的身下,随着一声幸福愉悦的娇呼,两人再一次在雪色美景相伴间,徜徉在柔情似水的桃色世界。 的山村渐渐被漫弥漫的雪花,无声无息的覆盖,山村最里头的那处木屋内,却依然是春色荡漾、余味未消。 白纯鸟依人的蜷缩在李弘宽阔、坚实的胸口,雪白光滑的背部渗着一层光洁如玉的细汗,长长的秀发带着一丝慵懒与春色,柔顺的铺在李弘身上。 “这么来,怕不是事儿呢,肯定不止荥阳一个如此阴奉阳违了。”白纯下巴顶着李弘的胸口,樱唇一开一合的道。 “谁知道呢,这事儿回去还需要再查,如果不解决,想要开垦更多的良田,百姓们决计不会干的。”李弘抚摸着白纯柔滑的肩头,目光放在白纯裸露在被外的腰 臀处,迷人心动的完美丰腴弧线,让他不自觉的身下再次异动起来。 “不过话回来,李义府这一策略倒是不错呢,让黎民百姓可以随意开垦田地,而且不用额外缴纳租庸调,倒是能激起百姓的积极性呢。”白纯感受着胸腹下李弘的变化,娇躯不由一颤,刚才那醉人的快感在体内还未完全消散,但殿下隐约已经雄风再起了。 “但朝廷户部当年制定的律制,到了地方却变了味道,依然还需依照原有的田地缴税,难怪百姓不愿意开垦荒地,就算开垦了,也不过是因为粮食不够吃,只能拼了老命,在缴纳大部分后,留下一部分养家糊口,与朝廷的律制相去甚远啊。”胸前的秀发在自己胸口移动,手里拿起一缕缕光滑的秀发,享受着白纯的服侍,叹口气道。 时间如外面的寂静的雪花一般,在无声无息的往前移动,红泥火炉在灭了一次后,再次被点燃,两人洗漱完毕后,这才坐在案几,开始静静的欣赏着外面漆黑夜色的雪花。 “绿蚁新醅酒,红泥火炉。晚来欲雪,能饮一杯无?”李弘盯着那火炉,突然淡淡的开口道。 “咦?您可是好久没有作诗了呢。”白纯拄着下巴,神色之间因为李弘的折腾,以及她自己的狂热,整个人显得略带一些疲惫。 李弘嘴角带着他那一抹标志的坏笑,望着白纯胸前,不曾紧紧裹住,而裸露出来的雪白乳沟,紧紧盯着道:“吃饱了撑的,所以想起来了。” “哼,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不是还要給学堂选址吗。”白纯看着李弘喝完最后一杯米酒后,白了一眼道。 色蒙蒙亮,但下了一夜的雪并没有停下来,依然不知疲倦的,从高空中缓缓落下。 荥阳县内,两个穿着皮裘的男子,烦闷的看了看空,嘟囔道:“真不知道这雪是藏在上哪个角落里了,怎么就下起来没完没了了。” “别抱怨了,正事儿要紧。”另外一个拍了拍领子上的雪花,打量着冷清的街道两边,开着门的店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听花孟低声道:“到了,就是这里了。” “合一铺?”惊蛰看了看手上的店铺名字,再看了看眼前店铺的名字,两厢对照后,便冲花孟点点头,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掌柜的看着大雪进来的两人,眼光毒辣的掌柜观其二人的服饰,并不像是走投无路、或者缺钱之人般神色焦虑。 但既然做的是当铺,来了人后便得起身迎客才是,于是呵呵笑道:“二位请了,不知道二位有何需要?” 惊蛰手心一摊,一只精致的耳环便出现在了手心,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掌柜的眼睛,冷声道:“这只耳环可是被人当在你们这里的?” 当铺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眼过千物,记个十之八九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当看到这一只耳环,登时脸上不由的僵了下,挤出一丝笑容道:“这……不知二位为何笃定,这便是本当铺当来之物?” 掌柜的看着意图越来越是来者不善的两人,心里早就开始后悔莫及了,当初被两个土包子拿来时,自己就惊奇,他们手里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精致的耳环! 看其做工等等的精致度,很像是宫里流出来的,但因此物只有一个,而且出现在了两个乡野之人的手里,想来不是捡到的,就是替别人典当的。 当初抱着侥幸的心理,低价收了这只耳环,转手就卖了高出两倍的价钱,本以为这样一来,就算是这只耳环来路可疑,也与自己没关系了,但没想到,这还没几的功夫呢,就被人家找上门来了。 惊蛰跟花孟两人互望一眼,而后把掌柜变卖的收条递给了他,低声冷喝道:“,这只耳环的主人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来的?” “这……这……,有人典当,老夫也只能是收了,虽压低了一些价格,但……但这在这个行当,比的就是眼力跟口才,挣得就是这份差价。”掌柜的看着两个气势阴冷的客官,第一反应便是这是官家的人,所以连问两人的身份的胆量都没有。 “你确定?”花孟听到掌柜对耳环主人的描述后,跟惊蛰顿时心凉了一半! 这只耳环确实是白纯的,怎么却出来两个山野村夫拿到当铺的?难道白姐不方便出面?还是另有隐情? “其他一只在哪里?”花孟一瞬不瞬的盯着掌柜的神情,希望能够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就这一只,两人拿过来时就只有这一只,民真不敢骗您二位的。”掌柜的心中连连叫苦,因为就在两人问话瞬间,当铺门口,竟然多了一群顶盔贯甲的骑兵。 而且,等骑兵在门口停下后,又匆匆走进来了好几个人。 这下不用问了,这些人的身份,除了官家还能是谁? 此时此刻,掌柜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更是把那两个山野村夫骂了个一遍又一遍。 匆匆进来的人群中,听到掌柜的话,走到跟前捋了捋还粘着雪水的胡须,淡声问道:“那么你这里可有典当这只耳环的两人的文书?比如他们是哪里人,总不能你们不用做任何登记,就直接收了吧,何况,这只耳环如此精致,怕是你这当铺开了这么久,第一次收到这样精致的东西吧?” 掌柜的望向那刚刚从人群中走进来的人,只见此人顶盔贯甲、身材健壮,大半脸都裹在了头盔里,看不真切面容,只是那胡须略微花白,显然是也上了一些年纪。 整个人自从往这当铺内一站,就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以及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掌柜的脑袋有些短路,看着那武将深邃明亮的目光,愣了半后,突然间想起,登记造册时,伙计为了以防万一,好像是登记了那两人的姓名跟住址来着。 “哦哦,有有有,大人您稍等,民这就去后面拿给您。”掌柜的完,也不等那武将发话,便急匆匆的要往后走去。 “我跟你一块儿去。”花孟突然把一只手搭在了掌柜的肩膀上,一下子按住了掌柜的往后的冲势。 “无妨,花孟,就让掌柜的自个儿去拿吧。”裴行俭虎目扫过战战兢兢的掌柜的,平静的道。 花孟看着裴行俭平静的眼神,而后点了点头,放开了掌柜的肩膀。 掌柜的在花孟放开肩膀后,只感觉到肩膀刚才像是被一把铁钳抓住似的,像是下一刻骨头就会被那人捏碎。 此刻看着那武将冲他点点头,这才敢继续往前挪步,转身往后面找那当初登记造册的文书。 “奴婢见过裴大人。”花孟跟惊蛰,包括身后的芒种与猎豹,四人在掌柜的离开后,才向裴行俭行礼道。 “你们不用过于担心,当年你们都是跟随殿下征战过安西的,如此九死一生的恶劣情况下,殿下都能率领我们镇压安西、征服吐蕃、大挫大食国,如今不过一个的县令张大安连同荥阳郑氏,还能奈何的了殿下?”裴行俭平静的看着四人道。 如今这四人,包括身后的尉屠耆、无法无等人,都已经被陛下跟皇后,允诺跟随自己前往荥阳,处理这次袭击太子殿下的事件。 而这一个月来,却是一直没有任何进展,这让他在监押了张大安跟荥阳郑氏一族的主要人物后,还无法离开荥阳回长安禀报。 623 忧 花孟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裴行俭从容的样子道:“但陛下已经催您回去……。” “那又如何?殿下下落不明,我如果回去,如何对得起殿下?何况,这是不是陛下的旨意,还无法判断。”裴行俭难得的硬气了一回,三道圣旨的催促,都没让他动了回长安的心思。 何况,回去之后烦心事儿更多,还不如待在这里清净一些。 在整治了荥阳、郑州、登封之后,洛阳一些官员已经对他这个尚书右仆射有异议了,如此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的风格,完全就是跟太子殿下一脉相承,处处透露着太子殿下的烙印。 “放心吧,只要找到殿下,你等都不会有罪的,何况,殿下也不会怪罪你们的。陛下跟皇后,这不也不相信殿下遭了不测?难道你们对殿下还没有信心?”裴行俭继续安慰着当铺之内的几人,不由得摇头叹息道。 自己的宝贝闺女,在听到自己告诉她这一切时,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什么要是殿下不回来,她就效仿殿下讲的故事里的孟姜女一样,打算把长城哭倒一截去。 “奴婢与惊蛰不该……不该离开的殿下的。”猎豹跟芒种双眼布满了血丝,这段时间,他俩可是从登封,沿着嵩山一路过来的,却一点儿殿下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这事儿不怪你,殿下让你如此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何况,如果不是你俩跑出来,尉屠耆当时被追兵紧紧咬着,我们在洛阳得到消息时,怕是还要晚上几了。”裴行俭也是叹息了一声,殿下这次玩的有点儿大啊。 如今消失了一个多月了,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甚至已经有传言,有朝臣打算觐见陛下,打算请陛下在沛王大婚后,在太子李弘依然渺无音信的情况下,立沛王为太子了。 现在他虽然表面上看似不着急,看似很平静,内心实则也是心急如焚啊。 沛王大婚在即,如果还没办法找到殿下,等大婚后,朝堂之上这股声音可是会越来越大的。 不过好在,如今整个朝堂之上,如陛下、皇后般,坚信太子殿下相安无事的还是大多数,只是个别人在朝堂之上,别有用心、受人蛊惑的在角落里偷偷叫喊几声罢了。 想到此处,就是裴行俭也不得不佩服李弘,这一次南下,像是早就料到了会出现意外似的,早早就把尚书省左右仆射、中书省换成了自己人。 就是连安东都护府的格希元、史藏诘,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在安东发声支持太子殿下。 而这两人的发声,不单让李治跟武媚出乎意料,更是让沛王府准备大婚的李贤,差点儿惊讶的背过气去。 更让沛王李贤感到担忧的是,这近一年的时间,一直就泡在李弘浮屠营,对外扬言锻炼身体、锻炼意志的李哲,处处表现着对云中的兴趣,这让他有些担忧,自己遥领的云中都护府一职,会不会被李哲抢去。 洛阳皇宫内,斜阳拉长了所有瑰丽建筑的影子,一片金黄色的笼罩下,整个皇宫显得安宁而又祥和。 李令月脸兴奋的蹦蹦跳跳,被李治牵着手往武媚的宫殿走去。 “儿臣李令月见过母后。”人未至,声先至,活脱脱的当年那个李弘的模版。 武媚无奈的叹口气,望着门口处一大一的身形摇了摇头,这段时日来,陛下是越来越宠溺李令月,宠溺的简直是无法无了快要。 “今又去哪里了?朝堂也是你自己能去的地方?越来越不像话了。”武媚白了讨好着自己,露出笑脸过来的李令月一眼,佯怒道。 “呀,父皇,母后又做诗赋了,好厉害啊,比皇兄都要厉害了。”李令月看着武媚跟前,一张雪白的宣纸上,工整的写着一首诗,立刻大惊怪道。 李治笑呵呵的跟在李令月后面走进来,溺爱道:“你以后要是有你母后这样的才华,父皇才会更高兴呢。” “那岂不是比皇兄都有才学了?皇兄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嫉妒儿臣呢?”李令月歪着脑袋,暗地里吹捧着武媚道。 “你这张嘴啊……怎么就这么会话呢,脑袋瓜儿里,一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你。”武媚听到李令月夸她,原本绷着的脸再也绷不住了,拉过李令月在屁股上,象征性的拍了下,头疼的道。 李治无言的摇摇头,达到你母后的才学高度,就比李弘有才学了?这话儿,恐怕也就你李令月好意思这么直接的讨好你母后。 不过话回来了,李令月近一年来,皇兄二字直指李弘,对李贤等人,甚至是泽王李上金,都会是以三皇兄、六皇兄相称,只有对李弘,从来不曾用五皇兄或者其他相称,都是以简单的皇兄二字相称。 而这样的相称在她眼里,在旁人看来,隐隐像是认为,只有李弘才配被她称作皇兄,像是只认李弘一人似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火炉。晚来欲雪,能饮一杯无?”李治走到武媚的跟前,在另外一张椅子坐下后,拿起武媚眼前的宣纸,看着上面的这首诗喃喃念道:“佳作啊,此首诗赋比起皇后前些年的诗赋,倒是境界高了很多,简练、工整,只是……这气像是要下雪吗?” 武媚笑了笑,并未着急回答李治的问话,而是拍了拍李令月,道:“李旦要跟你比字呢,快去应战。” “他?”李令月回头,惊讶道。 昨刚刚一人抄写了一首皇兄当年的诗赋,呈给父皇跟母后评判,自己以极大的优势获得了称赞跟胜利,怎么刚一他的字就又进步了? 眼珠子转了一圈,看了看同样望着她的李治,乖巧的对着二人道:“是,父皇、母后,那儿臣告退了,儿臣去应战。” “去吧。”李治笑呵呵的看着人鬼大的李令月道。 家伙脑子太好用了,眼珠子转不了一圈,便知道父皇跟母后有要事儿相商,不便让自己听到,所以才把自己支开。 看着李令月离开的背影,李治缓声道:“这样的借口皇后以后不必再用了,东西明显知道是你找的蹩脚借口。” “那又该如何是好?其他借口也同样骗不了她,不过是一个方式方法,达到效果就行。”武媚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高耸的胸脯在衣服里被隆起的更加高耸,看着李治懒懒的道。 李治的目光从那诱人的胸脯上收回,再次把目光集中在了那首诗赋上,细细读了一遍后,突然间问道:“这是李弘所做?他有消息了?” 看着李治有些激动、兴奋的神情,以及有些颤抖的双手,温柔的笑了笑,而后轻松的道:“是啊,终于有消息了,荥阳一带前些日子一直在下雪,这首诗,想来便是那个时候所做了。” “那么他人现在在哪里?何时回来?”李治追问道。 “应该在山中吧,如今大雪封山,想要走出来估计很难,而且……我猜测,裴行俭他们,还不曾找到他的确切位置呢。”武媚想了下道。 “山中,还没有找到确切的位置?这是什么意思?”李治看着武媚问道。 “这首诗能够到我手里,还是它的功劳呢。而且,这也都是我的猜测罢了。”武媚指了指那边,正在被宫女喂食的海东青道。 “这个扁毛畜生,如今只认我,也只认识洛阳皇宫跟长安皇宫等几个地方,但它与当年李弘从安西带回来的那头牛犊子,却成了好朋友。裴行俭被您下令前往荥阳,全权处置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他女儿裴婉莹,这段时日对李弘失踪,自然也是牵肠挂肚。这不,在裴行俭前往荥阳时,便把那头狼让裴行俭带去了,这封信所以就被海东青理所当然的带了回来。”武媚叹口气,看着有些神色焦急的李治,缓缓的解释道。 “那这么来,裴行俭找到李弘了?那就该回来了,从荥阳到洛阳,这一路上也不算太远,但为何还不见他们回来?”李治再次看着武媚问道,却忽略了武媚一直的估计、猜测、应该几字。 武媚看着李治焦急的样子,笑了一声道:“妾身如今不敢肯定,他们有没有汇合,只能肯定李弘定然无事儿。要不,李弘哪有闲情逸致作诗?看这首诗的意境,不准跟白纯两人,正过的煞是惬意、悠闲呢。” 李治还是没弄明白武媚的言语,武媚于是只好耐下心再次解释道:“我怀疑,那头狼已经找到了李弘,但怕是李弘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哪里,只能抄写了这首诗,希望那头狼給带出去,給他们报信。而这海东青,我猜测估计在裴行俭等人之前,拿走了这首诗,給送到了我这里。不然的话,应该会有八百里加急呈给您才是。” 李治听完武媚的解释,而后再看看正在吃生肉的海东青,指了指问道:“刚飞回来?” “嗯,刚飞回来不久,您再耐心等等,看看明日一早,是否会有裴行俭他们呈上来的奏折吧,不过您也不必过于忧心了,最起码现在证明,李弘确实相安无事了。”武媚看着李治,轻声细语的劝慰道。 却不知道,李治如今心里已经恨不得把李弘拉到跟前,打个百八十大板再。 624 幡然醒悟 “陛下……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武媚看着不理会自己,只是盯着那首诗赋的李治,有些担忧的问道。 “跟白纯正在惬意、悠闲的吟诗作赋!好啊!我在这里替他操劳着朝堂,担忧着他的安危,他倒好,躲起来跟白纯田园风光般的悠闲自在去了!”也不知道李治听没听见武媚的话,只是盯着那张雪白的宣纸喃喃自语道。 “这……殿下此话是何意?”武媚有些发愣,担忧李弘的安危她能理解,但什么叫替他操劳着朝堂? 李治缓缓从诗赋中回过神,看着武媚,突然间面色郑重的问道:“皇后,你告诉朕,朕如今正在治理的江山,最后要交到谁手上?是不是他李弘的手上?” 武媚不明白李治这是怎么了,于是点头道:“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李弘吧。” “那么朕在这洛阳,呕心沥血的操持朝政,治理臣民,荣我大唐,身为太子的李弘在干什么?吟诗作赋、悠然自得享受山野闲云野鹤的生活!那是什么?那可是你跟朕设想的,以后的生活啊,但现在呢?你跟朕操劳朝政,他却闲云野鹤、携美独行,凭什么?”李治越越愤怒,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质问道。 而因为他这一拍,整个宫殿内,所有大大的宫女、太监,又是跪了一地。 两口子没一个人理会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而是不约而同的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李弘如今具备成为一国之君的能力吗?”武媚陷入在沉思之中,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希望李弘继承皇位,也认可他的能力,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时候的李弘,是不是具备一个皇帝的能力。 “太乙城是不是他?崇文馆是不是他?安西是不是他?吐蕃是不是他?安东是不是他?看看现在的江南,是不是他?还有那倭国,多少银子?朕跟你,可有想过,会有这种事情?我们还在寄望安西、安东长久安稳时,人家李弘拿下了倭国,开疆扩土到海上去了。再看看现在的洛阳,倭国公主、大食国公主、右仆射的女儿,还有那朝堂之上,在李弘渺无音讯一个多月了,依然是立场坚定的支持着李弘,还有裴行俭,三道圣旨啊,可是三道圣旨啊,都没有召回来,为什么?朝堂之上,尚书省是他把持,中书省他把持,就差门下跟九寺五监,但身为一个君王的权利,他是不是都有了?他动过野心吗?他觊觎过朕这个位子吗?我感觉没有,感觉不到丝毫他想做这个位置的迫切之心,倒是感觉他,巴不得就这么在太子之位上,悠哉悠哉的,就像刚才你的,闲云野鹤、携美赏雪是悠然自在呢。”李治顺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停下来自己的唠叨。 这些事情,是他这段时间在处理朝政、批阅奏章时,突然间想到的,自己如今辛辛苦苦,白了,好像是在帮他李弘处理政务。 特别是今,这种感觉极为明显,要不然他还不会呢。 为什么?大食国的公主携着友好往来的口号过来了,所提出的要跟大唐做的交易,自己做的了主吗? 做不了主啊,因为太乙城是李弘的,而且李弘他特有的前瞻性,是他们这些人不具备的,所以自己一个决定,很有可能使大唐失去那叫什么发展优势。 而且,自己又不是没干过,洛阳宫,不懂炸雷时乱用,差点儿把太子給废了。安东自己征战,最后还是让他滚过去帮自己安稳局势,这一切都明了什么,太子已经具备了完全的治国安邦的能力。 但大食国如今来了近两月了,自己除了招待外,还干了些什么吗?没了,哦,有,那就是告诉大食国的使者王子跟公主:“各位稍安勿躁,且耐心再等等吧,太子他过几日便会回来的。” 这是什么?这特么是自己当太子时干的活儿啊,先帝不在时,自己监国,遇到棘手的大事儿,无法决断时,就是现在这副标准回答啊。 而如今,自己当了皇帝好多年了,怎么不知不觉的又回到过去了,干起了太子的活儿了?! 看着李治抱怨起来没完没了的样子,武媚白皙的脸颊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显然也在发怒的边缘。 陛下的没错啊,大食国过来两个多月了,每陛下要做的就是太子殿下该干的事情,至于真正的国政,却是要等着太子李弘回来处政。 但人家太子呢,丝毫不着急,这不还携美赏雪,吟诗作赋呢吗,山中闲云野鹤呢! 要不是有证据证明,荥阳一事儿是有人刻意为之的话,听了刚才李治那番话,武媚都要怀疑,荥阳的一切,是不是李弘他刻意安排的,就是为了不想回来处政! 武媚顺着李治的思路继续往下想,脸色则是越来越铁青,纤细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头,上面的青筋那是清晰可见啊! 杨思俭参与杨执柔一事儿,如今正在水落石出之际,杨思俭之女,显然不可能是太子妃的正确人选了。 而这件愁了自己好几个月的事情,这段时间自己的纠结,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是啊,要不是陛下今日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还以为自己纠结的是该选谁为李弘的太子妃呢,但实际上呢,她是想等李弘回来后,一起商量商量该!选!谁! 自己这个皇后,是不是当的越来越失败了呢?不行,哪得跟萧淑妃唠唠此事儿! 还有那倭国的公主大来皇女,一往后宫跑八趟,就是希望从自己这个皇后这里打开突破口,希望自己这个皇后,能够减免一些太子李弘,当初与倭国王定下的,一个遣唐使一万两银子费用的事情。 但自己呢?没错,因为这是太子决定的事情,所以自己这个皇后不能随意做主,怕万一坏了他太子李弘的大事儿。 陛下是大唐皇帝、自己是大唐皇后,但如今在洛阳皇宫,能够真正抉择的事情,能够为大唐繁荣带来昌盛、富强的抉择,好像越来越少了。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李弘点头后,自己与陛下才能放开手脚的去做! 那么,到底谁是皇帝呢? 武媚与李治眼神在空中交错,都同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愤怒跟……怒不可遏! 简直是岂有此理,李弘这个王八蛋,原来一直是在利用自己,而他则是美滋滋的东跑西颠,今日安西、明日安东,今日太乙城,明日下江南。 这个江山看似还是陛下与自己的,但实质上,两人能够做主的有什么真正的决策吗? 好像没有! “怎么办?”李治跟武媚异口同声,盯着彼此的眼神问道。 武媚面露“杀气”的看着李治,沉吟了下道:“妾身这个皇后,好像这么多年来,都像是在侍奉那个王八蛋呢!” 李治听到武媚的话后,深有同感的长叹一声:“是啊,朕这些年,好像所做的事情,都是以他的策略为主啊,就像他給朕下了旨意一样,朕需要按照那王八蛋的旨意照办一样!” “怎么办?”一帝一后又是异口同声的道。 “禅位吧。”李治仰长叹:“如此一来,趁着朕身体这些年还好一些,朕好好陪你看日出日落,赏花开花谢吧。” 权利欲望的退缩,便像是斗志的消磨殆尽,在无声的打击下,与所有一切雄心壮志碰撞时,人们往往都会退缩到最为止步不前的阶段,而后怡然自得。 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媚,哪怕是龙真凤,当发觉自己这些年,掌控的大唐江山,其实一直都掌握在他人手里时,那种挫败感,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 何况,这一个人,还是他们最为看好的大唐皇帝的继承人,也是他们一直支持的大唐继承人。 一切就像是潮涨潮落,此消彼长,当这一个信念在占取了哪怕内心的最为隐蔽的一丝动摇后,它也会一直在你心底,萌芽、滋生,乃至于茁壮成长为参大树。 这便是坚持的本质,坚持的路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退缩,退缩就像是泄洪的闸门,在打开那一刻开始后,除非洪涛巨浪被湮灭,否则,它会如寄生虫般啃噬着你的坚持,直到你的坚持全部消失殆尽,直到你举手投降。 坚持是难得的本质,坚持不是一夕一朝,坚持是让你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坚持会让你自信的面对任何怀疑、辱骂、冷嘲、热讽。 这一路来的坚持,可以用孤寂来形容,也可以用孤芳自赏的品格来保护,但,绝不能在坚持的路上,自我怀疑。 李弘用手里的横刀凿开被冰冻的河面处,洋洋得意的看着自己简易的鱼篓里的两条鱼,再看看白纯气鼓鼓的脸庞,大道理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倾泻而出。 再看白纯,跟李弘在冰雪地的溪流旁,而且还坐在上游,钓了一上午的鱼了,她却是一尾也没有钓到。 这自然是给了向来钓不上鱼的李弘借口,在她耳边如苍蝇般嗡嗡教。 625 进驻小山村 “您听。”白纯对着李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侧耳示意倾听远处山林间发出来的声音。 “听什么听,钓不上鱼就钓不上鱼,别老找借口,今你给鱼开肠破肚。这雪下了四夜三,山林内树木众多,哪一株树没有几根枯枝被积雪压断?”李弘看着依然侧耳倾听的白纯,于是解释道。 “但……听起来不太像啊。”被白雪覆盖的地间,自从太阳出来后开始折射着夺目的光芒,远远望向前方的积雪,便会让人不由觉得一阵刺眼。 所以李弘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望向白纯手指指向的方向。 前几日白起的到来,让白纯便开始变得敏感起来,时时刻刻期盼着有人能够在白起的带领下找到他们,又纠结着不希望让人尽快找他们,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 美丽的眼睛眯缝起来,打量着远处的皑皑白雪,手里的钓竿无力的垂在河面上,眺望着远方,像是希望发现一些什么。 而好不容易钓上鱼的某人,则是把心思全部放在了钓鱼一事儿上,凿出来的冰窟窿中,垂着一根软线,期待着再一次有鱼儿咬钩。 “殿下您看,是不是白起?好像是啊,身后还有人跟着。”白纯连连惊叫,鱼竿都顾不得了,纤纤玉指指着远方道。 “他们傻啊,不走这条村子通向外界的唯一一条路,反而不辞辛苦的翻山越岭过来?”李弘都懒得看向远处,懒懒的道。 “但好像……。” “咦,很可能是他们啊。”李弘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钓竿手搭凉棚开始望向远方。 “为什么您又信了?”白纯奇怪的回头问道。 “白起傻玩意儿,它是从山林间循着残留的气味儿跟血腥味儿找到这里,找到我们的,如果要带他们来找咱们,自然是循着白起来时的路了,不可能是走正道的。”李弘看着白起身后,断断续续从密林间闪身出来的人影道。 “这……这是过来了多少人?”白纯有些惊讶的问道。 而李弘则是转过头,望向顺着溪流边这一条笔直的雪路,这是唯一一条通向外界的路,此时好像远处也传来了马蹄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山村里的村民,像是也听到了那远处隐隐的马蹄声,三三两两的从自己家拢着袖子、锁着脖子走了出来,张望着铁骑声音的方向。 山林里走出来的是无法无率领的一部分浮屠营的人,此刻在白起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这边赶过来。 而马蹄声响起的地方,显然人数更多,松软的积雪路面被前方的马蹄踏平,后面的马蹄便发出了轰隆隆的马蹄声音,滚滚向这边传来。 李弘望了望马蹄声的方向,又望了望远处从山林间跑过来的众多人影,好在远处的山峦并不是很陡峭,也不曾有悬崖峭壁似的断层崖石。 不然的话,那轰隆隆的马蹄声,怕是能够引起远处山峦一阵雪崩了。 “谁带人进村的?怎么如此大张旗鼓呢?”李弘皱了皱眉头,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自然是能够听出来,这人数显然不在少数,甚至是很多啊。 就在他跟白纯还在疑惑时,只见几匹快骑已经率先跑进了村口,而后在李弘跟白纯的惊讶之下,马背上滚落下来一个穿着百姓服装似的百姓,战战兢兢的站在高大的战马跟前,手指着一处农家,嘴里不知道在些什么。 也不过就是话间的功夫,当初李弘用耳环与之交换的村民,看着自家门口被突如其来的兵士包围,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早就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无比。 更让村民浑身发软,感觉到裤裆处一热的是,他看见那些包围了自己院子的兵士身后,竟然跑来了黑压压一片的骑兵。 黑色的盔甲在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衬托下,散发着幽冷的乌光,阳光着照射着鲜明的两种颜色,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股如实质般的无情杀意。 “就……就是他,大人,人真真真不知道他从哪哪哪里弄来的。”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的民夫,指着坐在地上的村民,结结巴巴的道。 原本从自己家里跑出来看热闹的村民,在看到如此多的军队突然间闯进山村时,早就一个个又急急溜回了自己家,门闩第一时间就被顶在了门上,一个个躲在墙角边,一边浑身打着哆嗦,一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躲起来的村民缩在墙角大眼瞪眼,一些胆子稍微大一些的村民,特别是那些妇女们,此刻虽然如自己的男人一样害怕,但其长舌的本事儿并未消失。 “看见了吧,一定是那只耳环惹得祸,就知道那两人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大户人家跑过来抓他们来了,那耳环啊,一定是那对年轻人偷的。”妇女看着自己的男人,翻着白眼道。 “你闭嘴,这不是咱们能管的事儿。”男人瞪了一眼有些大声话的败家娘们,低声训斥道。 另外一家跟这一家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两口子带着孩子,带着老人,这个时候已经躲进了院子里唯一的地窖中,一家人挤在一起,打着哆嗦。 “那只耳环一定是个不祥之物,那对年轻人啊,等这事儿过了,一定要把他们赶走,看看給村里带来了多大的灾祸。” “唉,当初换了那耳环,还以为是赚了呢,现在好了,去城里把耳环卖了,买回来的好东西还来不及享受,就要被人家收回去了。” “有命拿,没命消受啊。”老人坐在地窖,像是总结似的道。 裴行俭看着坐在地上,腿软的无法站起来的村民,无奈的笑了笑,带着温和的笑意翻身下马,走到那坐在地上,裤裆处已经把地上的雪融化了不少的村民跟前,和声道:“不用怕,我不会伤害这里任何一个人的,我们是大唐的兵士。我只问你,这只耳环的主人,你可认识?这只耳环为什么……。” “你能不能动静一点儿?这村子里,怕是十个人就有十一个人以为你们是土匪来抢劫了。”李弘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蹲在村民跟前的裴行俭神色一喜,急忙起身抬头望去,只见太子殿下跟白纯姐,各自手拿一根简单的鱼竿,正缓缓向他们走过来。 “臣……。”裴行俭快走两步,就要行礼。 “算了,也不怕吓到别人,都退了,退出村口五里地以外去,这村子里都没有你带来的这么多人,还有那些蠢货,怎么还从山上跑过来了?”李弘指了指远处还在白起的带领下,往村子里跑的人影道。 “是,殿……公子。”裴行俭见李弘瞪了自己一眼,赶忙改口道。 裴行俭立刻开始命令这些兵士,离开村庄,自行在村口五里地以外扎营,而他与几个折冲都尉,则被李弘留了下来。 李弘依然是一手提着鱼竿,与白纯领着他们往自己“家”走去,对于那两个村民,李弘安慰的拍了拍两人肩膀,让他们别害怕。 至于那个被裴行俭带过来的村民,想来就是这方圆五十里内,唯一的识字先生了。 安置好那个先生跟打消村民恐惧的事情,自然是由裴行俭找人来做,在吐蕃多年,这点儿能耐都没有的话,裴行俭的右仆射也该撤职了。 “公子在这里多久了?”裴行俭跟在身后问道。 “快两个月了吧,荥阳的事怎么样儿了?”李弘拒绝了身后几个官员帮他那鱼竿,淡淡的问道。 而这一条路两侧民房不高的墙头,此刻就像是入冬后百姓储存的白菜般,排满了整整齐齐的黑色脑袋,一个个偷偷望着一行人在那新村民的带领下,往后走去。 “荥阳之事儿已经处置完毕,县令张大安、荥阳郑氏的家主等长老,都被监押在大牢内了,由您的浮屠营亲自监押。”裴行俭跟李弘走到一座简单的木屋跟前停步。 而后只见李弘跟白纯,也不邀他们进去,而是两人从容自若的打开门走了进去,放置好鱼竿后,只见太子跟白纯目光相对,同时出声道:“坏了,鱼篓还在溪边呢。” 完后,就见白纯提着裙摆,往前面不远处的溪流旁跑去,而身后还响起了李弘的声音:“记得拿我的,我的可有两条鱼呢。” “这个时候不准早跑了。”白纯一听殿下又在显摆他钓的鱼,脑海里开始寻思着,一会儿要不要直接放声算了。 看着两个自顾自忙活自个儿手头伙计的太子跟白纯,裴行俭怔了下问道:“殿下您这是……雪中钓鱼?” “要不干嘛去,闲着也是闲着,能做的事情又没有很多,只能是闲云野鹤似的,游山玩水、钓鱼陶冶性情了。”李弘望着白纯一手提着一个鱼篓往回走。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声狼嚎突然间响彻地间,孤傲的嚎叫声中,仿佛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626 裴行俭谏言 狼嚎声像是一道电影特效的音波一样,在雪白的地间荡漾开来,整个山村刚刚经受了大唐兵士的惊吓,已经是伏地颤抖了。 这狼嚎声突兀的在山村上方响起,顿时又是让的山村起了一阵莫名紧张的骚动不安。 白纯提着两个鱼篓快速的扭头,就看到一个牛犊子的黑影跑到了她跟前,猩红的舌头,以及那大嘴冒着的热气,带着一丝腥味儿,朝她扑了过来。 快速扔掉手里的两个鱼篓,白纯费尽力气推开那硕大的狼头,使劲道:“你不要靠近我,臭死了你。” “嗷呜……。”白起像是不满白纯的推搡,嚎叫一声后,就被从不远处走近的李弘,揪着耳朵抱走了。 “免了吧,被白起这个蠢货,带着从山里跑了一圈过来的?”无法无、芒种、惊蛰、花孟、猎豹加上尉屠耆,一个个神情激动的看着李弘,刚要行礼便被李弘制止了。 而接下里经过几番交谈,众人都是很好奇的看着李弘,并没有看见白起所带的那首诗赋啊。 “没看见?”李弘看着白起,惊诧的问道。 白起抬起茫然的头颅,看了看李弘,而后又晃悠着身子,跑进了身后的木屋内,它发现这里有很多野味儿,而且还是有味道的野味儿! 裴行俭也是皱着眉头沉思道:“不曾看见那首诗赋。” 白纯拽着白起的尾巴,不让其再进去祸害,费力的道:“可惜白起不会话,要不然就知道那首诗赋,是不是被它林中穿行时弄丢了,或者是有可能被海东青抢走了呢。”白纯搂着白起硕大的头颅,下意识的开玩笑道。 毕竟,白起又不是没有被海东青打劫过,往往刚刚叼到嘴里的肉,还来不及撕咬,就被空一道黑影抢劫走了。 海东青会在空跟乌鸦似的,一只铁爪抓着肉,然后嘴里呱呱的叫嚣炫耀着。 白起听到白纯提起海东青,立刻扬起狼头,对着嗷呜的嚎叫了一声。 看的白纯对白起可爱的模样儿,是又喜又爱,连连夸赞白起懂事儿。 李弘则是眼神思索的看着白起,喃喃问道:“别告诉我,那首诗真的被那扁毛畜生抢走了啊。” “嗷呜……。”白起配合着仰长啸,啸声中仿佛是带着一丝的不满跟委屈。 李弘面色难看的看了看裴行俭,而后再看了看无法无他们,缓缓道:“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殿下,如此被海东青拿走,这不是好事儿吗?”裴行俭心头一松道。 如果按照太子的猜测,是海东青抢走了那首诗赋,是送回到了皇宫内,这样的话,岂不是正好給皇后跟陛下报个平安,也能让他们心安了? 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岂不就可以让朝堂之上那一股,想要立沛王太子的声音消失了? “感觉是好事儿啊,但不见得是好事儿啊,母后跟父皇……怕是此刻正在雷霆大怒呢,算了,不这些了,事已至此,这样吧,命令所有兵士进入山林砍伐树木,准备建造一所简易学堂。”李弘从木板凳上起身道。 面对几人的疑惑神情,李弘示意白纯,给他们解释一番。 至于那学堂的选址,这几李弘跟白纯闲来无事,踏雪寻梅间,已经选好了。 就等雪停了后,鼓动村民一起建盖了,但现在有了更有效的劳动力,放着不用就太浪费了。 手底下有了人之后,自然是不用任何事情都让他跟白纯亲力亲为了,白纯把下雪这几日,已经统计好的数字看了又看,而后便让芒种去找山村里年长有威望的几个老人,咨询下是否可以在选好的地方建学堂。 至于其他人,自然是被无法无等人,领着上山砍伐树木去了。五里地外三千兵士,加上如今把李弘跟白纯的“家”,围的水泄不通的两百前卫队,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一座简易的学堂建起来。 一排排趴在墙头上,偷偷观望的村民,本以为这些官人,会把那一对年轻人绑走。 但自从那些人到了之后,并没有发生他们意料中的事情,倒是看着那些山外的人,对那两个新村民好像都很恭敬呢,就像是自己面对村子里的几个,有威望的老人似的,态度虔诚跟恭谨。 一声声长啸,把村子仿佛都震的颤抖的黑狼,简直就像是山村里唯一一头老黄牛那般大,从来到之后,就跟那个仙女似的女子很亲近,哪里也不肯去,就一直跟在一侧。 一个花白的脑袋在不高的墙头摇着头,叹声道:“看出来了吗?这是神仙啊,那一头狼,一定是仙子的坐骑,这些人啊更像是兵将,咱们村子啊,不定有福气咯。” “太爷爷,你是那住在咱们村子里的两人是仙人?” “可不是吗?你就看那女仙子,那俊俏的模样儿,这……谁家的闺女比的上了?一定是童男童女下凡降临咱们村子了。” “但……女仙子的夫君呢?要是仙人的话,会拿着他那个黑乎乎的弓弩吓唬咱们?跟土匪……那个让二妞受学?”土匪二字硬生生在老人的瞪视下憋了回去,诺诺的道。 “就是,那是童女仙子倒是挺像的,可那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神仙呢。” 李弘自然是听不到这些人的声议论,何况他听到了又能怎样儿? 此刻与裴行俭顺着溪流往前行,尉屠耆双眼布满了血丝,带着十名亲卫队,以及花孟、惊蛰、猎豹三人,紧紧跟在后面。 无论李弘如何命令,这些人都是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什么也不愿意再次离开李弘身边了。 这一次被人袭击,听从了太子殿下的安排调遣,已经是让他们长足了教训。 此时此刻,不光是他李弘,就是白纯旁边,除了一头狼以外,同样也是二十名兵士,走到哪跟到哪,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她。 李弘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身后十步之远的那些人,无语的摇了摇头,清净日子刚过了没几,这就又要开始这前呼后拥的日子了。 不过他也理解尉屠耆等人的谨慎,这一次怕是把他们都吓破了胆儿了,让他们再来一次的话,恐怕还不如杀了他们容易一些。 不再理会身后的尾巴,与裴行俭缓缓踩在松软的雪地上,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白雪被挤压的声音:“老六哪日大婚?可定了日子?” 他又是近一年没在长安,自然是对李贤的大婚日期不可能知晓了。 “殿下,臣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裴行俭面色严肃,盯着脚下的白雪,沉声道。 “关于老六的?”李弘侧首问道。 “是,关于沛王的。” “吧。”李弘望了一眼远处,要面对的终究要面对啊。 裴行俭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下思绪后,继续沉声道:“殿下难道真打算成全沛王大婚?依臣之见,如今沛王丝毫不顾及手足情谊,处处与殿下为难,殿下却是处处忍让,如此下去,朝堂之上怕是不少臣工,会对此有看法。荥阳一事儿,哪怕臣等不细细追究,都知道这是沛王所为,如今沛王急于在您之前大婚,其目的跟野心不言自明,殿下如果再如此忍让下去,就算是臣理解殿下的苦心,其他臣子不一定能够理解殿下对手足情谊的苦心啊。” “那么依你之见呢?”李弘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叹口气反问道。 “阻止沛王大婚,而后全盘向陛下、皇后禀奏沛王的罪责,臣等也会请奏陛下,按律对沛王论罪行处。您是陛下与皇后看好、且鼎力支持的大唐储君,东宫太子,这些年您的文治武功,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民间百姓,或者是陛下、皇后眼里,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大唐想要绵延百年……。” “停停停,别客套话,点儿干的,这些客套话不是你该的,谁教你的?”李弘笑了笑,打断裴行俭的话道。 “不曾有人教臣如此,是臣发自肺腑之言,如今大唐盛世繁华,唯独只有您可以保的我大唐继续繁华昌盛下去,这些不光是臣的看法,同样是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的期盼,所以臣请求殿下,为了我大唐繁荣昌盛、为了我等臣子能够安心于朝堂,请殿下……支持臣等联名禀奏陛下,废沛王为庶人,流放三千里!”裴行俭文武双全,此刻身上少了那一股儒雅之风,多了一份凌厉狠辣之势。 李弘不出声,望着那溪流一个拐弯处,经过四夜三的大雪,都不曾冻上冰面的涓涓细流,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想道:“历史上,当年母后登基为帝时,是不是同样也面临着这样的问题?是不是走到了权利的巅峰之后,很多事情已经不是由她了算了?而是就像自己现在面对的形式一样,臣服于自己的臣子、势力、集团,就像是洪流一样,开始在背后主动推着你,让你不得不继续前行了呢?” 627 裴行俭的忧心 五代十国末期,赵匡胤、赵普、陈桥驿密谋策划、发动兵变,从而成就了著名的历史事件:陈桥兵变。 而这一事件导致的便是后周走向灭亡,新生大宋建立。 赵匡胤当初不也是在众将领的簇拥下,最后被将领把一袭象征着,只有皇帝才能黄色袍子披在了身上,从而建立了三百年的宋,同时,也給世人留下了一个成语:黄袍加身! “荥阳郑氏的罪名做实了吗?查清楚了吗?”李弘再次忽略掉裴行俭的请求,淡淡的问道。 “只是一味儿是殿下您打压五姓七望,所以心怀恨意,于是暗地里收买了荥阳县令张大安,联手设置了这个局。”裴行俭想了下道。 这一切都不过是表面上的而已,就仅仅凭借他荥阳郑氏,跟荥阳县令张大安,怎么可能设置这么一个严密的局! 何况,那运河之上的清淤事宜,便不是他一个县令做的了主的,这里离洛阳又不远,没有人暗中指使才怪了。 只是因为殿下下落不明,让他无法安心的审案,变交给了刑部如今在审讯。 “大理寺没想过接这个案子?”李弘突然问道。 裴行俭皱了皱眉头,想了下道:“在臣出发来此之前,并未有任何大理寺的文书递交給刑部,或者給臣。” “狄仁杰这是心知肚明啊,他是在观望啊。”李弘点点头,叹气道。 狄仁杰这一招儿看起来好像是无动于衷,不过也算是在关键时刻,相信了自己。 最起码他没有第一时间想要插手此案,明他愿意让自己来审讯,从而看自己是不是会对老六下死手。 如果自己还一味儿维护老六的话,狄仁杰就有可能听从母后的旨意,或者是重新提审此案,或者是就当作没有发生过。 总之,立场看着不明,但隐约却已经选择好了站队方向,听从母后、仰望自己这一方向,不闻不问,态度模糊,手法却是鲜明。 “御史台李峤呢?”李弘继续问道。 “上书弹劾了荥阳郑氏、博陵崔氏等,张大安在之前就一直被他弹劾,但陛下一直没有当回事儿。”裴行俭道。 “那就再缓缓吧,过了元日?或者是大婚之后吧,此事儿急不得,何况一个人成亲前与成亲后。”李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嘴角泛起一抹微笑继续道:“肩膀上的责任跟压力是不同的,明白?” 裴行俭愣了一下,显然是无法一下子意会殿下此话是何意。 但略微一沉思后,立刻明白了李弘的意思,神色之间一喜,急忙行礼道:“是,臣遵旨。殿下深谋远虑,臣等不及。” “这不是深谋远虑,是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到了这一步了,云中、吐蕃、安东,考虑考虑做一些文章,格希元、史藏诘想必你也清楚,云中这一块儿,看看老七李哲什么想法儿,既然要做,就做到面面俱到,不留任何机会。”李弘继续往前走,蜿蜒而下的溪,时不时有几处无法冰冻的地方,发出清澈的流水声,在雪后的山间,听起来格外悦耳。 “是,殿下。臣明白。”裴行俭神情振奋,这明殿下不是只懂的一味忍让,而是心中早就有了计较。 可不是,如果沛王还未大婚,其身份就是一个未成年的皇子,如此论罪的话,以陛下宽厚仁慈、优柔寡断的性格,加上这些年一味追求的皇室宗亲和睦相处的目标,怕是到时候不过是训斥一顿,或者是贬到偏远州府任职大都督了。 如此一来,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了,让沛王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岂不是更让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暗地里使坏了。 所以此法绝对是不可取。 而如果如太子所言这般,再缓上一缓,等沛王大婚之后,这样一来,沛王就不是一个未成年的皇子了,而是一个成家立业,要有担当、责任的成年皇子了。 如此论起罪来,即便是陛下再过于仁慈宽容,面对沛王阻杀太子、争夺东宫之位的罪名,怕就不能是贬斥那么简单了。 如果只是贬斥,对于太子以及朝臣,陛下都不好交代,哪怕是太子殿下不言不语,甚至是求情于陛下,陛下都要以严惩沛王,来正皇室宗亲了。 而且裴行俭不知道的是,李弘心中还有一层担忧,他自己刚刚在江南,弄死了三个皇家宗室的王爷,谁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龙爹是不是在气头上? 如果回去就提及李贤的罪责,怕是会激起李治的逆反心理,从而不光是大发雷霆,李弘挨一顿臭骂那么简单了。 这是变向的給李贤减轻罪责,变向的为李贤不被废为庶人,铺平了道路了就。 “婉莹现在好吗?她没事儿吧?”某人的二皮脸开始发挥功效了。 现在跟人家没名没分,虽然关系是你情我愿的两情相悦,但你一个身为太子殿下的人不话,皇后也是召进宫见了几次,也是不话、不表态。 你们母子两人不给个名分,却老是霸占着我家闺女,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你这还又当着面问?你让我这做爹的怎么回答? 裴行俭的嘴角抽抽了两下,心中无语无奈的叹口气,含糊其辞的道:“挺好挺好,谢殿下关心。” 能不好吗?在家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以泪洗面,口口声声终生不嫁,这一听自己要去荥阳,差点儿翻墙跟着自己跑出来。 最后执拗不过自家心已经被人拐跑的黄花大闺女,只好带着闺女的宠物狼,算是給闺女一点儿心慰的来到了荥阳。 而更让裴行俭担心、差点儿抑郁的是,当前些日子知道沛王要大婚,是因为准沛王妃房慕青已经是身怀三甲,不得不在太子之前大婚时,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饭碗掉在了地上。 那几日有事儿没事儿就一脸担心的,怂恿其母亲盯着裴婉莹的肚子看,或者是成唉声叹气的,跟裴婉莹的母亲诉着他的担忧,深怕皇家皇子都是一个德行,给自家闺女也来个未婚先孕。 更让他难堪、忧心忡忡的就是,房先忠的女儿房慕青无论如何,好歹是名义上的准沛王妃,就算是怀孕事情传出去。 也不过是年轻人偷食禁果,人们一笑了之,毕竟,这是已经定了的婚姻大事情,也不碍房先忠的颜面。 可自己这还是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陛下、皇后、太子,没有一个人哪怕是给一句话的名分。 这要是未婚先孕,如沛王那般的话,自己这张老脸,以后还怎么上朝啊。 李弘奇怪的看着裴行俭有些抽抽、不自在的脸,不明白怎么一提他闺女,就这幅德行了,于是奇怪的问道:“婉莹可是担心我?还是生病了?” “没没没,挺好的婉莹。” “你不会把她许给别人家了吧?我……你……你信不信我……,是谁?胆大包了,敢跟我抢女人……。” 裴行俭都快哭了,哭丧着脸急忙摆手道:“殿下您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您您点儿声吧,給臣留些颜面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李弘愣了,自己怎么就招惹他了,还给他留些颜面? 这官职都位极人臣了,还嫌不够啊,难不成还想整个尚书令做做? 看着李弘的神情,裴行俭知道太子这是误会了,于是只好苦着脸,拉着李弘的一只胳膊继续往前走,而后低声道:“殿下,不是臣对您或者是陛下、皇后不满,只是……您与婉莹之间……这……无名无份的,您也不给一句话,陛下跟皇后也没有給臣一个定心丸之类的话语,何况臣也要求不高,东宫的官职,哪怕是五品的……。” “停停停,不是,我才发现,裴行俭,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皇家,怀疑我这个太子的人品是吧?”某人有些心虚的质问道:“你当我李弘是什么认了?你以为我只是玩玩儿了?我特么是找老婆呢,江南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啊?就算是不知道,难道不应该有所耳闻?我敢特么的跟母后直接,换了太子妃吗?以我母后的脾气秉性,还不得揍我一顿?你当我……。” “殿下您误会了,无论是臣还是贱内,哪怕是婉莹,都没有想过当太子妃,哪怕是只是一个五品才人都成,只要是个名分就行,您现在与婉莹两情相悦臣自然是知晓的,臣也祝福,但……现在是……什么也没有不是吗?还没有过门,这……不合适吧?”裴行俭哭笑不得,只好急急解释道。 李弘看着为难的裴行俭,尴尬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站在裴行俭的立场上想一想也是啊。 这无论是自己,还是父皇、母后,好像都没有提及过要把裴婉莹怎么着过,而且……好像以大唐婚俗来讲,自己还是父皇还是母后,是有些没按套路来啊。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民间传统的迎亲六步,自己好像都没有走过啊,直接就跨到了……跨到了洞房这一步了啊,这好像是有点儿不太合理数啊。 于是,某人嘿嘿笑看着裴行俭的苦瓜脸道:“行,我知道了,回去这就办。” 628 釜底抽薪 裴行俭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有了太子殿下这番话,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了,这回去面对列祖列宗,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村民没有一个人敢过去问突然间这些,如同兵将的大唐兵士,为什么要建盖一座简易的木屋,就连村里最为德高望重的老太爷,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刚刚人家倒是派了个人过来征询自己的意见,但不等自己把话完,人家就当自己同意了,而后便开始了眼前的这一幕。 雪本就无所事事的村民,看着大唐兵士热火朝的把一根根树木,用好几十匹战马联合拖到了空地上,一群人从村民家借来了比树枝捆绑的稍微好一些的扫把,清扫出了一大片空地。 随着村民见这些兵士干活儿的时候,一个个有有笑,心里头的紧张跟害怕,也在渐渐消失。 当人们对于一件未知食物认识不清时,往往都会选择躲避起来,而后观察,就像是山中的野兽一样。 但当观察明白了这些人的习性,感觉到不会伤害自己时,或者是自己面对这些野兽,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时,胆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大了。 不到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村民就开始敢围在空地近处,看大唐兵士搭建木屋了,当知道这些木屋便是未来的学堂时,有些人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有些则是依然是一脸犹豫,不愿意自己的子女前来受学。 “你个死鬼,当初为啥要同意啊,不愿意你咋不,现在人家建好了学堂,你不想让去都不行了,你看看,一个如狼似虎似的,你敢惹?”一个中年妇女踹了旁边男子的腿一眼,不满的哼骂道。 自己家劳力少,田地去年又开垦了不少,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前两年就是老大跟老二,都没有一个能够在农活儿上帮上什么忙。 现在好不容拉扯成劳力了,可以帮家里做些个农活了,却不料被人用弓弩架在脖子上,去了这什么破学堂。 学的认字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种庄稼,难道认得几个字,地里的庄稼不用种,自个儿就能冒出来啊。 “你少两句,你咋不呢?人家拿着那个黑冷冷的家伙什,你缩在墙角咋就不呢?”男人习惯性的拍了拍腿上,本来就布满了脚印的袍子,不耐烦的道。 有人吵架也有人好奇,在看着这些放下武器,拿起木板的兵士,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后,便开始试探着对埋头苦干的兵士,没话找话了。 “大兄弟,你们为啥帮那两个人盖学堂啊?他们是什么人啊?” “就是啊,为啥要帮他们啊?他们可是在我们这里住了有一阵子了。” “你们不是来抓他们回城里的吗?” “抓什么回城里,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跟姐,建学堂也是为我们好,弄不好是荥阳县令呢。” “建好了倒是好,但谁来受学啊?总不能让先生跑三十里地,来咱们这受学吧?” 几家欢喜几家忧,家里劳力多的,能够吃解决了温饱后,便会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希望下一代能够像邻村先生一样,受人敬仰,自然,对于建学堂可是持绝对支持态度。 但不论这些村民怎么问,那些埋头干活的兵士,则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他们的话。 裴行俭同样心中充满了疑问,建好了学堂是好事儿,但谁来受学呢?总不能把崇文馆的学子,发配到这里来吧? “明日一早你就回荥阳吧,把荥阳郑氏的家主给我带过来,我要试试此法是否可行。”李弘四周前呼后拥几十人,顺着溪流缓缓往这边的空地走了过来。 “是,殿下,明日我回去后,便把人亲自带过来。”裴行俭不懂李弘到底要干什么,但也是坚定的回答道。 “你就不要来了,一个堂堂的尚书省右仆射,跑这些琐碎事儿,也不觉得累啊。明日除了郑氏家主外,最好带几个会受学的先生过来。” 裴行俭这下听明白了,但想了下又有些担忧的道:“殿下,此举怕是不妥吧?如今荥阳郑氏乃是戴罪之族,如此就放过……。” “谁要放过他们了?他们不就是因为自己在下士人之间的影响力,被我削弱而心有不甘吗?那我就再给他们一次喜欢教书育人的机会,让他们过足了喜欢为下士人膜拜的瘾头。”李弘嘴角扯出冷笑,站在了空地的旁边,看着一根根粗大的树干,当作柱子立了起来。 原本把空地围成一圈在看热闹的百姓,待见到新村民在众人簇拥下走近时,忽然就跑过来了好几十个兵士,把他们拦到了空地的其他三面,留出了空旷的一面,就给那新村民跟另外一个中年人站着了。 此时就算是山村的村民再傻,也知道这个新村民不可能是一个村民,更不可能是哪家的家奴偷偷携着侍女跑出来的。 谣言自然是在李弘站到这里时,不攻自破,但新村民到底是什么身份,却成了村民心头的一个问号。 于是一个在看学堂建造的同时,都会时不时偷偷的瞄望李弘等人一眼,纷纷在心里猜测着李弘是哪家贵公子。 李弘面对裴行俭还有些忧虑的神情,淡淡解释道:“自然是不可能以荥阳郑氏的名义,让他们受学了,他们都是戴罪之身,哪可能有名有号?对不对?所以,无论是谁来这里受学,只能是以东宫崇文馆之名来此受学,不只是他荥阳郑氏、博陵崔氏了,太原王氏了,都可以这么办嘛,哦,对了,学堂的一切用度费用,也是由他们出资。” 裴行俭听的两眼冒光:“陛下好计谋啊,这样一来,新培养出来的士子文人,便会只知东宫崇文馆,而不会记得他荥阳郑氏了,但您又以他们自诩的为下人教书育人的职责,牢牢的捆绑住了他们,让他们成为了崇文馆的一份子,完全化解了他们自身的影响力,让他们以后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啊。如果再有不满,那就不是君子所为了啊。” “嘿嘿,就是这个意思,这样一来,十年以后,下新增士子文人,便会只记得朝廷、崇文馆的恩德,至于他们五姓七望,不过是东宫的一支罢了,其影响力……随着财力的耗费,还会剩下多少呢?”李弘笑的像“奸贼”曹操似的,得意洋洋的道。 “但十年以后呢?等他们五姓七望入不敷出时该怎么办?到了那时候,他们便不会如今日这般戴罪之身受学了,甚至用不了几年,他们就会开始产生不满的。”裴行俭如同这个时期的每一个人一样,在得到一个妙策后,便会想着一劳永逸。 而在他们的思想中,就如上下五千人的统治者思想一样,总会认为,一条法度、一条律令的生成,便是永久不变的,无论朝廷或者是社稷如何转变,这些法度、律令都不应该变。 变通对于他们来,是否认先帝、先贤的伟大,是对先贤决策的不尊重,是对老祖宗的背叛。 李弘看了看热火朝的现场,再看了看原本平时,还会跟自己打招呼的村民,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便示意裴行俭跟着离开了。 “身为一个决策者,永远要自信自己的每一个决策是正确的。同样,也要永远能够虚心倾听手下的建言献策,当实践证明自己的决策完全错误时,要有勇气承认错误,要有勇气承担决策带来的责任,更要有勇气拨乱反正,如此你才能掌控你所在的决策机构。何况,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在变化之中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变通是成为一个成功的上位者需要的特性,沙场之上,人家挖壕沟阻止你的骑兵,你知道变通迂回,为什么到了朝廷的国之大事,就不知道变通了呢?三五年之后,五姓七望会存在,但还会不会以如今的形式存在,谁也不准呢。”李弘畅想在自己的宏伟计划中,对自己找到了一个真正削弱五姓七望的法子,而感到由内而外的高兴。 “殿下教我,臣想知道,具体到五姓七望,或者是荥阳郑氏时,该如何做?”裴行俭对着李弘行了一个弟子礼,道。 这让理他们还不远的村民,一个个在偷望时,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长者为尊的时代,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竟然向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行弟子礼!这……这位新村民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厉害!这么尊贵! “荥阳郑氏,应该是五姓七望里,影响力如今最的一个了,但其影响力,依然不是其他豪门贵族能够比拟的。所以,十年的时间,如果他们的财力支撑不到,那他们就给朝廷礼部上奏文书,而后由朝廷命令礼部拨钱就是了,荥阳郑氏的家主活不到十年死了,接下来怎么办?没关系,朝廷跟礼部,配合他们选一个家主出来,让他担任家主五年怎么样,不行再换,如此一来,循环不了几年,朝廷甚至都可以派人文人士子接收荥阳郑氏了,那么……这个时候的荥阳郑氏,还是荥阳郑氏吗?” “以教书育人为准则,让荥阳郑氏的财力跟影响力,被朝廷吸附后而消失殆尽,而后朝廷再拨款扶持?家主由朝廷掌握,那……岂不是荥阳郑氏变成了朝廷的荥阳郑氏了?成了朝廷手里的别样的崇文馆、弘文馆、国子监一样的存在了?”裴行俭大惊失色,殿下这是釜底抽薪啊,一下把荥阳郑氏抽干巴了啊,就剩下一张皮了。 629 无名 求订阅 裴行俭完全可以继续顺着李弘的思路往下想,当荥阳郑氏只存在于基础的教书育人阶段,只是负责为孩童开蒙外,那么他就算是教书育人十年百年,又能混出什么影响力?朝廷还需要担心什么吗? 毕竟,无论是十年还是五年以后,当他们开始用朝廷的拨款来度日受学时,他便失去了自主性了,有的便是,成为了一个朝廷手里,教书育人的工具了。 如果再按照太子的意思,荥阳郑氏该如何教受学子,又该教些什么,都由朝廷来决策的话,那么荥阳郑氏,不就成了一个傀儡家族? 如此一来,朝廷今年教受学子太子殿下早年的诗赋,那么学子便只知道太子殿下,而不知荥阳郑氏。 明日,教受学子学习陛下的诗赋,那么学子只知道陛下的诗赋。 后,裴行俭是坏人,好,这下全下的士子,最起码在经过朝廷统一受学后,都会知道,你裴行俭是坏人。 想要翻案,学子不信啊,因为朝廷代表了权威,朝廷代表着全部,而五姓七望呢,就成了朝廷跟民间的传话筒,朝廷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五姓七望完全没有了立场,没有了主意精神,有的只是受控于朝廷的受学法度,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按照朝廷下发的文书来行事,否则便会论罪行处! “这十年间,我们可以有很多事情来做,现在为荥阳郑氏定下的计划,完全可以在施行过程中,出现了什么弊端、跟有利我们的现象,来调整对他们的策略,但!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把五姓七望变成低于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的朝廷学府,让他们为我大唐朝廷,为百姓而开蒙百姓。”李弘笑了笑,如此一来,五姓七望不就是成了自己手中,大唐治下的第一批真正的学府了,自己何乐不为呢。 “那么五姓七望的家主,完全就可以随着时间的变迁,争取在十年的时间内,变成像掌管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这样的官职了。”裴行俭兴奋的搓着手,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既然是官职了,那么就不该由家主来做了,就不该只有李、郑、崔、王、卢来做了,其他人也可以嘛,又不是不可以。”李弘轻松写意的道。 李弘的“家”门口,如今已经被大军包围,行军帐已经铺满了一路,而他家的附近,在白纯的坚持下,留出了近百步的空地后,便是亲卫队的帐篷。 裴行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内心,但遥望未来,他感觉大唐有此太子殿下,实乃大唐社稷、百姓的万分幸事啊。 十年,如果殿下这两年登基之后,还不知道会行驶什么样的策略,以殿下如今变通的行事方式,就算是想要在国策上犯错都难啊。 至于五姓七望,在殿下今日这一番话之后,已经是朝廷、殿下手中的傀儡,他相信,明日无论郑元善如何提防,都不会想到殿下对于荥阳郑氏,乃至王姓七望,到底存在着什么样儿的野心。 毕竟,这一系列的计划,则是随着变化而变化,让你连提防都无法提防。 但万变不离其宗的就是,最终的目的便是让他们变成傀儡学府,这已经不可更改了,只看这几年朝廷如何运作了,也看自己与左仆射崔元综,如何辅助殿下了。 激动、兴奋、在行军帐内辗转反侧了一夜,不曾睡的踏实的裴行俭,第二日一早,在清冷的晨雾中,踏着脚下被踩实了后,滑溜溜的雪地,便往荥阳直奔而去。 他的任务很简单,派人把郑元善等人押送到这里,而后便是回洛阳,准备参加沛王李贤的大婚。 至于殿下什么时候回到洛阳,是不是要赶上沛王的大婚,自己没有问,没必要问,也无需知道。 毕竟,昨一的接触,他已经渐渐明白,如今的一切,依然还是在殿下的掌控之中。 “被人侍奉是真爽啊。”李弘在被窝里伸了懒腰,旁边的佳人早已不见,此刻正站在门口,不知道指挥着兵士们在干什么。 而花孟、芒种,已经把热气腾腾的热水,在白纯的指挥下放进了房间内,昨日不知道何时,房间内,竟然铺上一层最为原始的木地板。 如此一来,整个屋便显得比当初更加雅致了,窗帘也换成了白纯喜欢的白色,就连床后那的浴室,此时也变得比以前要漂亮了很多。 “又不在这里常住,搞这么好还不知道以后会便宜谁呢。”李弘坐在床上,一边的白纯斜坐一侧,正在給李弘整理着衣服。 “那我也不管,就要收拾的好好的,还有,走了之后,我就让人给这里贴上封条,荥阳县、郑州府的,再不行就贴上洛阳府的,还不行就贴上东宫……。” 李弘听的直发愣,坐在床上光着膀子呆呆问道:“你这是贴封条呢,还是贴画符驱鬼呢?你干脆给这房子外面贴满了算了,保证鬼神都躲着走,更别是人了。” 扑哧一声,白纯被李弘呆呆地反问逗笑了,整个人放下手里的衣服,花枝乱颤的倒在李弘的怀里,哧哧笑道:“那就当是驱鬼好了,反正不能让别人来住,以后您就陪我偶尔来这里住上几日怎么样儿?” 白纯抬起头,一只玉手抚摸着李弘结实的胸膛上的疤痕,哪怕是闭上眼睛,她都能清楚记得,李弘身上的每一道疤痕在什么地方,甚至是多长、多宽,都记得清清楚楚。 “行,随你高兴,不过不用人家郑州府的封条,荥阳县的就够了,搞的太大……。”李弘在白纯如玉洁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 “那不行,万一有比县令大的官员来此呢,我想想啊……要不贴上尚书省的封条吧,这样的话,岂不是谁都不敢随意揭封了?”白纯轻轻咬舔着李弘的胸肌,香舌充满了诱惑的舔了下自己的红唇,抬头看着李弘道。 李弘真是一阵无语,这么一座破房子,先不人家来此的官员能不能看上,就算是看上了,看见州县的封条,人家就决计不会随意打开的。 你这贴尚书省那么大个封条,按大唐律制,这方圆几里地之内,就必须有尚书省派遣封官在此看守了。 但看着怀中鸟依人的白纯,又不愿意一大早上就惹得她不快,于是含糊的点点头:“行,你了算,贴个濮王府的吧,盖上太子印,这样除了父皇跟母后,底下更没人敢揭封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那个……您自己穿衣服吧,我问问花孟他们,有没有带。”某人用完美人计,而后一溜烟儿没影了。 “我……白妖精休走,吃我一棒。” “啊……。”白纯秀发留在床边,被某人拽到了怀里,至于白纯的脑袋……(你猜。) 浑身舒泰的某人把娇艳欲滴、白皙的肌肤与脸颊上,依然红晕萦绕的白妖精扔下不管,自己穿上衣服后便出了门。 学堂的地方离他家倒是不远,而裴行俭今日回去,怕是把荥阳郑氏的家主送来,也得明日中午了,所以今日无所事事的某人,便开始了他的巡村计划。 一根根立起的柱子,立刻让昨日还显空旷的空地,变得有些拥挤了,一片片被拉开的木板,此时便等着从荥阳购买的铁钉了,而一些桌椅板凳,自然是不需要铁钉,以这个时候的卯榫技术,这些伙计完全是不成问题。 甚至建造的学堂上方粗大的柱子,一根根的横竖相连,都是用了上佳的卯榫技术来连接。 而这些木板为了当成墙用外,有一部分已经用卯榫连接在了一起,只是因为其比较复杂,不如铁钉钉上容易快捷,所以一部分在等着用铁钉,一部分则是在忙活着用卯榫结构拼接。 “大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昨日里可是吓得我尿裤子了,那只耳环是咋回事儿啊?这些人是干嘛的啊?”被村民喊作蚯蚓的村民,也就是当初与李弘置换的那个村民,看了看李弘跟前的尉屠耆以及无法无,包括花孟跟芒种,不敢靠近过来,只好离得老远问道。 李弘拍了拍尉屠耆的肩膀,这算不上是大不敬,何况人家还救济过自己呢,起来算是自己的恩人呢。 “你怎么那么怂啊?全村的男女老少可都看着呢,那邻村的先生从马上下来,都没有尿裤子,就你蚯蚓吓得尿裤子了,你也不害臊啊。”李弘笑着往那边走了两步,来到蚯蚓跟前调笑道。 蚯蚓老脸一红,害臊的挠了挠头,昨已经村里的男女老少调笑一了,就是一些六七岁孩童,看见自己时,也会在自己经过后,突然间在自己身后发出哄然大笑。 不用,都是在自己背后偷偷议论昨日里自己吓得尿裤子的事情,但经过昨夜跟婆娘的商量,今日脸皮已经变得厚比城墙了,随你怎么调笑,反正已经发生了,又变不回去了。 “我……我哪见过这么多兵士啊,跟兵将似的在我家门口停住了,哗的一下,就把我家给包围了,也不及多想,就坐地上了。”蚯蚓不好意思的再次挠头道。 “那你坐下来后,吓得尿裤子的第一时间知道吗?” “不知道,我还纳闷地上咋那么暖和呢,等他们走了,我那婆娘拉我起来时,她了后我才发现裤裆热乎乎的,哈哈。” 630 洛阳 郑元善是失魂落魄的看着太子殿下李弘,率领着他的侍女白纯、亲卫队、浮屠营一同离开的。 还没有完全建成的学堂,李弘为郑元善留下了一百名兵士作为协助。 是协助郑元善建造学堂,但谁都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留下来监管荥阳郑氏的。 而白雪依然占据了绝大部分视线的山村村口,立起了一块木牌,上面是太子殿下亲笔书写的,郑家村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郑家村三个字,就如千斤巨石一般,压在郑元善的心头,让他快要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他很清楚,这三个字的意义,基本上就是太子荥阳郑氏,給打回了原始世界,把荥阳郑氏的基业全部給定格在了这里。 待李弘等人已经远远离开,看不见哪怕是队伍的尾巴后,山村里的村民,才敢偷偷从家里走出来,望向了那个新村民,不声不响已经离开的队伍的路。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但每个人心头都知道,他是一个大官儿,到底有多大?不知道。 每一个走出家门的村民,都看见了门口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布匹、棉花等生活用度品,甚至还有鸡鸭鱼肉等。 每一个家门口不知道何时起,都被堆了一堆相同的东西,在村民毫无察觉的前提下,被堆放在了门口。 看着一堆平生未见过的丰盛年货,每一个百姓的脸上神情,由惊喜变茫然,而后齐齐望向了那个被贴上了封条的木屋。 整个木屋经过层层加固,显得与往常有些不上来的不一样,包括门口等等,已经铺上了整整齐齐的石块做路面,而在木屋的后方,还搭建了一间屋,没有人知道,这两间木屋,为何被贴上了封条。 村民一下子像是失去了一个主心骨般,在茫然望望那静寂的木屋,又看看门口那一堆丰盛的年货,再看看立在村口如同石像的一百个兵士,以及还有几个城里的老爷后,一个个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下一次想要见到那位兄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蚯蚓抚摸着布匹里层,夹杂着的绫罗绸缎,却被他婆娘一巴掌給拍掉了。 “你那个脏手,也配摸这么好的面料!快去洗手,不洗个十遍八遍的,不准碰这些东西。但是放哪儿呢?家里没有地方配得上放这些宝贵的东西啊。”她婆娘很头疼,蚯蚓很手疼,两人都再一次的陷入到了沉思中。 长安城大明宫紫宸殿,是乃大明宫内衙正殿,皇帝的日常召单个或个别臣子入宫议事,便是在此殿,自然而然,便有了子便殿一。 相较于正前方的朝堂政事的宣政殿,来到这里的朝臣,一般都是官职级别很高的臣子,同样,也是相比较而言,气氛较为轻松的面圣。 但这一次裴行俭一点儿也不觉得轻松,甚至感觉到,这比在宣政殿陛下与群臣议事时,还要让自己紧张、惶恐。 面对着陛下跟皇后二人的逼视,自打吐蕃回来后,便被贴上了东宫臣子的裴行俭,终于明白为何太子殿下窝在山村不跟自己一同回来,非要把那点儿学堂事儿亲力亲为了。 “他就一句没提曹王等人身殉一事儿?他是太子!曹王等人被反贼李敬业等人所杀!他就一句话也没有交代?连个只言片语也没让你带回来?”李治潮红的脸色,显得他是多么的生气。 同时,也代表着,如今虽然偶有锻炼,但缺少了李弘的监督后,基本上这一年已经放弃了,龙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武媚忧虑的看了一眼李治,看着状况还算是在意料之中后,像是打圆场的问道:“那他人呢?为何不跟你们一起回来?” “回陛下、皇后……。” “回回回,就知道回,回了那么多句,倒是把人給朕带回来!下人如何看待朕,皇室宗亲又如何相信朕?这下还是我李家的江山吗?三个王爷,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李敬业谋杀至死,他李弘同样在江南,怎么就来不及了?他手里没什么?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要情报有情报……哦,对,还有千金公主,那可是朕的皇姑啊,就这么掉崖死了,你这是陷朕不仁不义不孝之境地啊!,到底怎么回事儿!今日不给朕一个答复,别有太子给你撑腰,我……朕……朕照样罢了你的右仆射的官儿!”李弘胸膛如风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子一怒的威势,让久经沙场的裴行俭,也是不由得心惊胆战。 “回陛下,臣……臣……定然查明真相,给皇室一个交代……。”裴行俭抹着额头的汗,还以为今日进殿,是讨论关于太子跟裴婉莹之间的事情呢,没想到,却是平白无故的,代替太子殿下被骂了一顿。 “查,你能查出什么来?人都死了,明明白白的被李敬业的这个反贼給杀了,你能查出什么来?太子都没有查出来,你能够查出来什么来,你比他聪明是不是?”李治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回到长安,还以为太子已经到达长安了,会接驾。 这倒好,非但没有接驾,人都不在长安,而且三具棺木,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了洛阳,直达长安。 更让他愤怒的是,三具棺木就这么一直停放在长安,也没有人告诉身在洛阳的自己一声,就连自己身边的太监连铁,也像是不知道一样,在自己质问时,还一脸茫然的。 “陛下,想来弘儿怕您知道后,过度伤心吧,这些时日您的身体……。”武媚坐在一边,替裴行俭解围道。 要不是之前收到了李弘的求救信,她才不会出面帮助那个王八蛋呢。 “皇后不用替他讲情,这是事儿吗?皇室宗亲啊,就在我大唐的治下,就这么被叛贼給杀了,这……让朕如何面对先帝,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想来殿下也是尽力了吧?又要维护扬州等地的安稳,又要第一时间救曹王等人,也是难为殿下了吧。”裴行俭听到皇后向着太子殿下,顿时一下子感觉底气足了一些,梗着脖子道。 “大逆不道、诛心之言!这能是借口吗?就算是黎明百姓在他李弘心中重要,难道在朕心中就不重要了?你当朕是暴君不成?” “是啊,裴大人也没错,弘儿这不是继承了您一向爱民如子的仁慈,自然是不可能顾及百姓的同时,又顾及到曹王他们啊,事已至此,还是等弘儿回来后再吧,何况您看看,人还没到洛阳,就被人伏击了,足以想见,这在扬州,弘儿怕是比这还要凶险万分啊。”武媚红唇轻启的道。 “但……但此事儿他太子必须給朕一个法儿,民心是安定了,但失去了三个皇家王爷,这让朕如何面对宗室?如何面对先帝之期望?”李治气稍微顺了一些,看着武媚的眼色,有些不解。 武媚无奈的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人越是上了岁数,越是保养得当,那种双十年华的青葱女子,无法比拟的媚态与风情,在武媚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陛下,今日召裴大人入宫,您忘了是因为何事儿了?眼看着李贤他大婚在即,这……太子的婚事儿却一直毫无进展。”武媚看着李治,叹了口气,只好开口提醒道。 “太子婚事儿,向来是由皇后做主,如今东宫少师与吏部侍郎杨执柔之间不清不白,杨思俭的女儿,自然是不能成为太子妃了。对了,裴行俭,朕问你,你那闺女据跟太子之间……。” “没没没,他们一向洁身自好、动之以情、止乎于礼,不曾发生过荒唐事儿。”裴行俭一听问起这个,立刻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解释道。 但他苍白的解释,换来的却是武媚跟李治疑问的眼神:真的假的? 李治对于李弘这方面什么德行还是很清楚的,那白纯、雪等人,还有那名满长安的四大都知之一的颜令宾,哪一个逃出李弘的魔掌了?包括那大食国的公主、倭国的公主,这几日看样子,好像跟李弘之间,都有些不清不白,跟这些人李弘都没客气,会跟你那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客气? 武媚身为女人,对于李弘这一点儿更是再清楚不过,生来就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帅气脸庞,加上那魁梧结实的身材,能文善武,这要是不让女子倾心才怪了。 而此时被人在背后议论的某人,则是刚刚在黑之前,抵达了洛阳。 纪王等人,早已经在城门口,望眼欲穿的等候着消息了,看着一对对兵马缓缓靠近城门,而后在两侧列队,纪王李慎跟洛阳府尹娄师德,互望一眼,总算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松口气的轻松。 马车缓缓停驶在城门口,纪王李慎跟娄师德二人,立刻领着群臣快步走到跟前,齐声道:“臣等恭迎殿下回洛阳。” 李弘在马车里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怎么个意思?父皇跟母后,难道还在洛阳不曾离去?为啥这么大阵仗?是怕我直接回长安吗? 631 李楚媛的亲事 一行人无声无息的开始进入洛阳城内,城内的折冲府都尉,早早已经开始与浮屠营交接,如此几千人进入洛阳城,哪怕是太子的亲率,也是需要按照城防律制来走程序的。 两百人的卫队自然是可以免除这一道关卡,跟着太子一同前往纪王府。 马车缓缓的行走在平坦的道路上,左侧纪王骑马跟随、右侧娄师德骑行护送,马车里坐着李弘与白纯,车前车后便是芒种等四人。 几人被太子卫队牢牢的护卫在中心,防止任何人接近他们。 “殿下是打算明日一早启程赶往长安,还是过些时日单独回长安?”李慎看了看未曾拉起的车帘,低声问道。 “距离老六大婚还有十五日,怎么着也得赶在大婚前回去吧……。”马车传来李弘的声音。 娄师德看了看他那一侧同样未被打开的车帘,沉声道:“殿下,臣以为您不妨在洛阳歇息几日,赶在当日再回去,这一次荥阳之阻,想必是有人做了很周全的安排,不妨您就再多歇一歇,也该让有些人知晓知晓,您不是不会发火。” “殿下,臣以为娄大人的是,臣等明日前往长安,这一路上安排妥当了,您再回去如何?”李慎的声音也显得深沉起来。 看得出来,无论是娄师德还是李慎,对于江南以及荥阳之事儿,都已经不满了,准备着反击了。 “行,听你们的,不过明日让白纯跟着你们一起回去吧,无论是东宫还是濮王府,都需要照应照应,而且老六的婚事儿,东宫也不能太气了,但切记暂时不要惹事生非,父皇跟母后选择在元日前为老六大婚,而非元日之后,其中想来必有深意。”李弘在马车里,看了一眼白纯后,意外的同意了李慎跟娄师德提议。 马车左右两侧的李慎跟娄师德,碍于马车的高大,是无法看到对面的彼此,但丝毫不影响两人隔着马车望向彼此,在听到李弘同意后,都带着一些振奋的神情。 特别是李慎,从一进洛阳后,便一直是以臣自称,显然今日与娄师德也是下了决心,誓要服李弘。 马车缓缓从纪王府的正门驶入,甚至都没有在门口停留,而是整个马车进入了纪王府。 娄师德在寒暄了几句后,便领命而去。 李慎如释重负般,跟李弘坐在正厅内,对于李弘适才答应他们的请求,依然是显得有些兴奋。 “弘儿,绵州一直都是越王盘踞于此,据那越王楼高达十丈,一直被当成了他自己的象征,要不要派人把它拆毁?”李慎看了看一直盯着那六个侍女行动的李弘,问道。 “没必要,存在即是合理,何况只是一座越王楼,留着吧,人已经成了枯骨,如果父皇跟母后同意,我倒觉得越王楼变成越王叔的衣冠冢也不错,可以起到警示其他人的作用也不错。” “妙策!”李慎冲着李弘竖了个大拇指,如此一来,自然是可以震慑其他皇室宗亲,而且也足以似的绵州一带,越王的影响力瞬间消失于无形。 但白纯如果明日跟着他们一同前往长安,李弘跟前就没有人侍奉了,这对于大唐的太子来,岂不是有些过于寒酸了,让他人知道岂不是笑话。 于是经李慎推荐,在白纯明日离去先回长安后,便暂时由李楚媛带着正厅里的六个侍女,来侍奉李弘的衣食住行。 李弘推辞不过,原本想着从洛阳东宫之内,随便让花孟他们找两个侍女便是了,但李慎却一直坚持着让李楚媛来侍奉,甚至是可以不用那六个长相相似的侍女,也要让李楚媛侍奉在侧。 这让李弘不由得感到好奇了,就算是自己曾经帮助李楚媛,缓解了文成公主的逼亲,也不用让她一个泾阳县主来侍奉自己吧? 这要是传到母后耳朵里,自己不还得脱一层皮?谁不知道自从上次之后,这李楚媛,便是深得母后喜爱呢。 但面对李弘询问的眼神,李慎却是摇头苦笑一声,道:“如今楚媛深得皇后恩宠,这终身大事儿皇后又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度,给她推荐了你亲卫队里的副将……。” “许彦伯?”李弘大吃一惊,母后也太能扯了吧? 把纪王叔的女儿想要许配给许彦伯?谁的意思?许敬宗老东西临死前的请求吗? 李慎再次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楚媛又不曾接触过,但碍于皇后的情面,这不是就请求我,希望能够暗中观察一番再,也好給皇后一个答复。” “所以你们的主意就打到我头上来了,一呢,从我嘴里套话,看看此人如何。二呢,正好这次机会观察一番,是不是各方面配得上李楚媛,是不是能够依靠之人。”李弘笑着道。 李慎大方的承认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明日白姐随同我们前往长安后,就由楚媛代替她在你身边吧?” 李弘两手一摊做无奈状:“又是母后,又是泾阳县主的终生幸福,我还能什么?行吧,知道了。” 在纪王离开后,李弘把许彦伯便叫到了身边,模棱两可的问了几句话,而许彦伯却是一头雾水,总感觉太子殿下行为反常,有种黄鼠狼給鸡拜年的感觉。 但他自然是不敢出来,就是心里也不过刹那间划过这个想法儿,而后又被李弘挥了挥手,便更是一头雾水的退出了房间。 “许彦伯还不错吧,能文能武、智勇双全,这些年跟着您南征北战的,也立下了不少战功呢。”白纯帮李弘一边宽衣解带,一边自顾自道。 “能吃苦,任劳任怨,为人比他爷爷许敬宗强了不知多少倍,安西那几年,从来没有因为他是许敬宗的孙子照顾过他,甚至刻意冷落他,但此人不急不躁,丝毫不觉得对其不公,倒是一个不错的托付对象,你呢?”李弘享受着热水经过白纯的玉手,而后被浇到自己身上,舒服的闭上眼睛道。 “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中意的人儿,刚才您也没问,只是左一句右一句问的他莫名其妙,怕是到现在还没有回过味儿来,您问他那些什么意思呢。” “那岂不是,今日找他问话,得让他翻来覆去的琢磨一宿了?不过也好,能娶纪王叔的千金,吃点儿苦头也值了。”李弘抚摸着白纯纤细的腰肢,却不想被白纯一手拍开,而且还白了他一眼。 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算算日子好像差不多就是这几日,难怪不让碰呢,算了,忍忍吧。 第二日当他起床时,旁边的佳人早已经消失不见,昨夜便已经好,包括纪王在内,不用在出门时向他辞行了。 这个时候的人们,无论是皇家还是普通百姓,出门无论是距离远近,往往都会选择过了寅时后的卯时出行,所以当他们出行时,外面的色还是最黑的时候。 看着外面已经渐亮的色,某人只好在没有了宫女的侍奉后,自己穿衣起身。他可不想外面那个来回走动的人影,这个时候冲进来。 随着他起身后,便是花孟等人鱼贯而入,身后自然是跟着早早就起来的李楚媛。 “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李弘看到后,还是有些不由自主的问道。 “侍奉你啊,白姐姐不在了,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父王也了,这些时日,就由我来侍奉你。”李楚媛落落大方的道。 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眼前的李楚媛长得则是越来越水灵了,整个身体也发育的越来越成熟了。 虽然穿着厚厚的御寒衣服,但其越来越凹凸有致的身材,也显得越来越女人了。 李弘摇摇头,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着,好白菜又让猪拱了啊,许彦伯还真是有福气了。 “以后不必在这里等我,你就准备早膳就好了,这里自然有花孟他们在。”李弘洗漱完毕,接过进入侍女角色的李楚媛递过来的毛巾,擦嘴道。 “不合适吧,父王可是交代了,要像白姐姐那般侍奉你,你现在身边一个侍女也没有,如果侍奉不周,有不到之处,还望你别怪罪呢。”李楚媛跟着武媚曾在皇宫待过一段时间,所以与李弘之间也相对熟悉些,起话来,自然是也不会过于拘谨。 李弘懒得接她的话茬,对着花孟指了指李楚媛,而后道:“看紧了她,别让她没事儿大早上往我寝室跑。” 完后也不理会站定脚步,呆呆看着他的李楚媛,自己便在其他人的引领下,开始享用起了早膳。 从这一起,让许彦伯感到惊讶跟不解的是,在洛阳的这几日里,尉屠耆被太子殿下放在了一边不用,而是指名道姓,让自己跟随随着他。 于是每,太子身边除了花孟四人跟泾阳县主后,便是自己率领着一百位太子亲卫,跟随在殿下的身后,保护着殿下的安全。 无论是前往洛阳的闹市,还是在王府内的后花园,或者是洛水之上赏雪,自己都是被命令,需紧紧跟随在一侧。 632 长安暗涌 洛阳城内一家雅致的茶馆内,李弘与李楚媛坐在靠窗的位子,一丝丝冷风从紧闭的窗户缝隙处顽强的钻入,让人在温热的茶室内,有些昏沉的头脑,感到一阵清明,再加上手中的热茶,倒也显得颇为舒坦。 “咋样儿?可还入你的法眼?”李弘跟特务交换情报似的,趴在案几上,看着李楚媛平静的脸颊问道。 “什么咋样儿?”乍没有反应过来的李楚媛,看着李弘愣了下,条件反射的问道。 “人啊,你看看……。”李弘悄悄的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一股寒风吹进来,顿时让李楚媛打了个寒战,刚要制止李弘关上窗户,便听见李弘继续道:“看看,站姿如战矛一样挺立,浓眉大眼、身材高大,能文能武,还懂得浪漫……浪漫不懂?就是会居家过日子啊,还不懂?就是会让你开心啊,会让你如公主一般……好吧,你现在就是县主,跟公主差不到哪去倒是。” “但打打杀杀的,不太……好吧,是不是过于粗鲁了一些,要是能够儒雅……。”李楚媛拄着下巴,看着外面站的笔挺的许彦伯,这些日子也观察了几了,各方面都还满意,但总觉得应该像父王那般儒雅风流、文质彬彬一些就更好了。 这个时候的女子相较于其他朝代,在男女观念上,以及婚姻的自主程度上,要比其他朝代 开放、自主很多。 甚至不光是王公贵族,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在其婚姻上,都有着很大的自主权,如果不满意男方,女子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否决掉这一亲事的。 并不会出现如其他朝代那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更改的事情,女子的社会地位在此刻还是很高度化,男女之间相对来讲,还是很平等的。 所以,当李楚媛与李弘讨论起自己的亲事儿时,并不会出现女孩子家那般扭扭捏捏的样子,落落大方的得体举止,要比无病呻吟的那种,看起来顺眼多了。 “不粗鲁的,一点儿也不粗鲁的,这只是你的印象在作祟,更何况人靠衣服马靠鞍,等明,我让他换上一身文人士子装你再看看,保证会变得跟纪王叔一般,儒雅风流。”李弘替许彦伯做主道。 李楚媛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喃喃道:“那又如何,那也改不了他打打杀杀的本质不是,我看还是好好想想,等到长安后,如何給皇后解释吧。” “你是从二品的县主爵位,他是从三品的开国侯,这也不算差了啊,虽是高攀……好吧,我调他出军伍、入文职如何?你,你觉得什么官职适合他?泾阳县令如何?正好我最近看泾阳县令不顺眼,换许彦伯干怎么样?”李弘为了李楚媛的亲事儿,也是豁出去了。 但不想却换来了李楚媛一个大大的白眼跟不屑:“你知道泾阳县令是谁么?你是太子殿下,能记得泾阳县令是谁?我才不信呢。” “那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皇后给你指定的,你这么草率的否决,对得起我母后,对得起你父王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某人痛心疾首的指责道。 李楚媛却是脸色平静,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李弘关上窗户后,直直盯着李弘看,直到把李弘都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才慢慢道:“你如此极力怂恿我答应,不像是体恤身边将士这么简单啊,何况我早就听了,这个许彦伯,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唯命是从,你一心撮合我俩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李弘一脸委屈,辩解道:“这叫什么话,我是为你好,怎么就成了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你是不是又干什么让皇后震怒的事情了,所以急于以我的婚事儿,来平和皇后对你的怒火?李旦、李令月可没少被你如此利用,我在皇后身边时,你就这么做过。”李楚媛两眼明亮深邃,让某人无可遁形。 “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真心觉得你们有缘的,是真诚的抱着愿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诚心挚意,希望你们能够比翼双飞、做连理枝。”李弘死不承认,撮合两人是为了讨好母后,是为了更换太子妃一事儿。 “那我再想想。”李楚媛不放心的看着李弘那真挚坦白的眼神,谨慎的道。 外头寒风中的许彦伯,在两人话时,不由自主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总觉得像是有人在暗算自己。 沛王李贤的大婚,給了李治一个极佳的借口罢朝,长安城无论大大的官员,在沛王大婚这几日内,都不必在上朝,除了冬日里原本就不多的政事外,整个长安城的大官员,便开始如被放出来的羊群般,挤满了长安城大大的角角落落。 或是叙旧、或是寻友、或是探亲、或是在前几日雪后,走出长安赏雪、赏梅,煮酒煮茶、吟诗作赋,总之就像这段时间的长安一样,因为沛王的大婚而变的热闹异常。 民间也开始流传起来,为何太子殿下都未曾大婚,怎么就沛王大婚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遵守礼法,与准太子妃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不像沛王与王妃那般,已经偷食禁果。 虽然这些事儿在皇家都不算什么事儿,特别是对皇子来,打调戏宫女、睡了侍寝宫女,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所以为了宫人所生育的皇子在各朝各代也不算少数,是有原因的。 但在所有的议论纷纷中,却是夹杂着一些恶毒的,让房先忠等人忐忑不安、忧心忡忡的留言:太子殿下之所以未能在沛王之前完成大婚,还是因为沛王暗地里阻止有关。 什么?沛王竟然派人,在太子殿下巡视江南时,暗中谋划刺杀太子殿下? 什么?太子殿下之所以未能在沛王之前完成大婚,是因为在荥阳再次被沛王暗杀? 什么?太子妃之父太子少师杨思俭,与吏部侍郎杨执柔,竟然伙同沛王,联合谋害太子殿下? 总之,因为沛王大婚而变得更加热闹非凡的长安,也因为这一些暗流涌动,让一些人的提心吊胆,睡不安宁。 这些流言蜚语,此时此刻,还一直在坊间流传,但已经渐渐的如蝗虫过境般,从西城往东城铺盖地而来,完全不受控制。 房先忠这几日并未因为是自己女儿房慕青的大喜日子,而显得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反而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刚刚从京兆府长吏宗楚客的府里出来,神色之间更加凝重的房先忠,望了望宗楚客的府门,值此大喜日子,心头却是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前往沛王府。”房先忠对着轿夫吩咐一声,而后钻进轿子里,接着继续心神不宁的唉声叹气。 原本希望能够以沛王大喜日子为由,期望宗楚客能够命人阻止、镇压下这样坊间对沛王不利的流言蜚语。 但显然他低谷了宗楚客的强硬态度,面对他以沛王的名义相威胁,宗楚客却巍然不惧,摇头捋须的却是站在了百姓这一边。 甚至是还把这些坊间留言,当成了确凿的消息,像自己打听起了真伪。 无风不起浪?难道真是太子殿下所为?为了抹黑沛王,打压对太子之位的竞争者,太子殿下开始反击了? 但如此流言蜚语,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呢?还是,面对沛王大婚在他之前,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他人或许相信,曹王等人是被李敬业所杀,但自己跟沛王可是再清楚不过,曹王等人到底是死在了谁手里的。 流言止于智者,这是如今准备当新郎官的李贤,最为希望的事情,此时此刻,他第一次巴不得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能够达到所为的智者高度。 面对李哲把坊间留言学的唯妙唯俏,李贤则是脸阴沉的像是飞霜六月,无比漆黑。 “等老五回来了,面对下人澄清下就好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马上要当新郎官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李哲挤眉弄眼,这一年的时间,泡在兵营里,整个人多了一丝阳刚、勇猛之势,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精悍、勇武的王爷了。 “流言蜚语罢了,一些人的无心之言,我怎么会当真,只是担心如此一来,让老五多想而已,闹的兄弟不睦,岂不是让父皇跟母后忧心?”李贤看着整个焕然一新的王府,心里还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李哲看着李贤忧虑满满的脸,轻笑了一声:“那就好,既然你还知道兄弟不睦乃是父皇跟母后最不愿意看到的,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知道老五啥时候回来吗?” “太子殿下的行踪,岂是我等随意猜测的?不过我大婚在即,身为太子的他,却一直不露面,这岂不是让下人真以为我在排挤他,跟他抢夺太子之位了?再不出现,怕是连父皇跟母后对他都要颇有微词了。”李贤摇了摇头道。 “也对啊,不过你的大婚赶在了老五的前头,一直没能赶回来,那你就多担待一些吧,不过我听也快了,就这两三日就会回来了,你也知道,这一路上,老五在荥阳遇刺,差点丢了老命,那个时候,整个长安城都在传,你可能会被父皇跟母后,在你大婚后,立为太子了呢。不过啊……好在老五相安无事儿,总算是赶回来了,不然的话,就算是你被立为太子,这老五一回来,你你是退还是不退?好了,不了,我走了,礼金别嫌少啊,我又不是老五那么有钱,对了,白纯到长安了。”李哲最后一句话,把李贤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633 形势逼迫 望着李哲离去的背影,李贤发现,现在的李哲越来越有主见,以及难以捉摸了,今日这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家伙难道立场已经彻底发生改变了? 李哲并未与前来的房先忠碰面,房先忠一向喜欢走后门,而李贤看见他时,心里又是微微一惊,这个时候他怎么跑过来了? 毕竟,身为自己沛王的老丈人,在还有几日就要大婚了,他这神色匆匆的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请房大人前往书房,我立刻过去。”李贤扭头旁边的太监道。 望着在太监的带领下,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双手比划着,快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李贤的心仿佛被牵着一块儿往前走般。 随意的在王府内看了看其他正在布置的地方,而后便急急走进了那一间曾经李弘来过的书房内。 进入书房时,房先忠并没有坐在那里等他,而是一直来回在,新换的厚厚的柔软波斯地毯上走来走去,神色之间颇为焦急凝重。 李贤无声的走进书房,正巧碰上转身过来的房先忠,两人互望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的忧虑。 “怎么了?”李贤开口问道,而后才示意房先忠坐下话。 房先忠无声的摇着头,而后才道:“长安坊间的流言蜚语,显然是有人暗中操控啊,这简直是铺盖地啊现在,刚一开始不过是东市几个坊间有传言,这没几就开始扩大了,这样下去,不出几,怕是整个长安城都会传遍的。” “切记不可让父皇跟母后知晓,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让他们知晓,一定要压在大婚之后才行。李弘这一路虽然冲破了重重关卡,扬州一事儿也是意料中的被他解决,但曹王等人的死,不管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只要我顺利大婚,再把曹王等人之死乃是他李弘所为的风声放出去,想来,以父皇宽厚仁慈的胸怀,一定会勃然大怒,甚至会罢黜李弘的太子之位……。”李贤稳定了下心神,如今之计,只要自己不乱,稳住手下的人,那么一切都还有翻盘的机会。 那些流言蜚语就算是无法阻止,也不碍事儿,当年先帝发动玄武门之变时,不也是坊间充斥着各种流言蜚语? 成大事者当不拘节,当不在意妄言乱语才是。 “怕是不行了啊,如今长安城的风声好像已不受我们控制了,这不,刚一出现不利于你的风言时,我便想着把太子殿下是谋杀曹王等人的主谋一事儿,借机放出风声,这样的话题,更应该成为坊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才对,但收效甚微啊,现在铺盖地全是不利于你的风言,我怕是我们已经失势了。”房先忠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摊开手跟李贤着,一会儿又坐下摇头叹息。 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已经完全搭在这一役上了,成、自己拜相,败,自己身死,已经全无退路了。 去年陛下跟皇后,看在自己乃是沛王岳丈的份儿上,在朝堂之上,否决了李弘对自己的惩处,保住了自己工部尚书一职,但这一次如果再让太子抓住把柄,谁求情都不好使了。 听到房先忠的抱怨,李贤的心此刻则是越来越冷静了,脑海里不由自主的便浮现了刚才李哲走时,的最后一句话:“白纯回来了。” 这句话,此时此刻一直在脑中嗡嗡作响,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会不会是白纯那个贱人!她手里握有密探精卫,会不会长安这一切,都是她所为?”李贤凝重着神情,看着房先忠问道。 “什么?白纯回到长安了?那太子李弘呢?也回来了吗?”房先忠第一反应便是太子李弘是不是已经回到长安了,但没听过啊,这么大的事情,按理,是自己不用打听都能随便听到的消息。 “嗯,刚才老七来时的,看来不像是假的,但老五有没有回来,还不知道,咱们派出去的人呢?难道一点儿音讯没有?”李贤看着房先忠的样子,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三了,毫无音讯,好像他们都无缘无故的,消失在了长安至洛阳官道上。”房先忠苦恼的摇头道。 现在他有一种被人收网的感觉,自己就像那渔网里的鱼,正在收紧的渔网内拼命挣扎般。 “白纯如果回来了,老五就应该不会远了吧,想来,白纯不可能是这一两才回来的,老七为何选择这个时机告诉我?”李贤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透过薄纱似的窗帘,望着外面张灯结彩的王府内,正在忙碌的人影喃喃自语道。 “我总有一种,长安如今被人暗中掌控的感觉,感觉……感觉长安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像是有预谋一样。”房先忠此时已经草木皆兵了,被迫害的妄想症,已经开始在心底滋生。 这种只有人绝望之下,才会有的手足无措的状态,已经开始在他身上开始传染,往更多的人身上传染了。 李贤紧紧的搓了搓双手,使十根手指不至于过于僵硬,安慰着房先忠道:“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你立刻暗中派人前往云中,一定要派最为可靠的心腹,让他们……但是现在没有老五的任何信息啊,如果贸然让他们悄悄前往长安附近,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啊。”李贤心中也开始矛盾、纠结起来了。 长安城的整个情况,原本应该是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局势,但不知何时开始,却变得好像都不在受自己控制了。 “殿下您是想……?”房先忠感到自己呼吸都变得有些苦难了,这是要谋反啊,如果调集云中都护府,那就与造反无异了。 李贤来回踱步着,低着头不话,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但形势看起来,却是在逼着自己往最坏的方向走。 “白纯回到长安了,东宫其他人并没有回来,纪王叔等皇家宗室如今齐聚长安,如果做最坏的打算,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把握!只要云中都护府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调集到长安周遭,等我大婚之日,利用长安城的城防松散的机会,一举拿下长安,控制所有的皇亲国戚,如此一来,不愁大业不可成!”李贤握紧了拳头,冷冷的道。 “但……如果不成呢?我们就再没有任何退路了,我们身后便就是万丈深渊了。”房先忠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在颤抖,别是做,就是现在想想,他都感到害怕,有种干脆昏迷不醒几的想法儿。 “所以我们现在,首要的目的便是,确定李弘的位置,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在我大婚之前赶回长安!而后便是,如何能够把白纯手里那神秘的精卫……这精卫是人还是衙门?是不是只要控制了白纯,就可以瓦解那神秘的精卫?只要我们做到了这两点,那么别太子之位,就是大婚之日登基为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李贤的神情变得阴冷而又充满了勃勃野心! 此刻,在形势的逼迫之下,李贤心中已经有了放手一搏的打算,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他穿上龙袍,接受群臣拜贺的画面。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条件,便是李弘这个不确定的因素,这个躲在暗中死活不肯出来的老五,他到底人在哪里?他到底会不会在自己大婚之日,赶回长安? 还是,他要的便是在自己领兵攻克长安后,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如今只有弄明白了李弘的所有一切,控制了白纯,那么自己最宏伟的计划,也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接下来便是让皇室宗亲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包括父皇、母后等等,都被自己控制,逼迫着他们作出禅位之举! “但如果太子李弘不出现在你的大婚之日的话,怎么办?等你攻克长安之时,他却在后面与长安守兵前后夹击,那时候我们就……。”房先忠也不觉得此计划有多恐怖了,经过李贤的描述后,仿佛看到了大唐第一个权势遮的异姓王,正在向他招手示意。 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站在朝堂之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坦然面对,接受朝臣呼喊自己为王的画面。 “没有那么多但是,当年皇祖父发动玄武门之变时,时地利人和他又占了多少?他也不是太子,皇曾祖父支持的不还是李建成?但最后坐江山的,登上帝位的,不还是皇曾祖父?太子?呵呵,等我登基后,我也可以追谥他李弘为隐太子,以此来堵住下人的嘴,先帝能做,为何我就不能做?先帝能够成功的登上帝位,而后扬我大唐武威,我李贤为何就不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合适我李贤,也要让它变得适合我李贤!”李贤拉开薄纱般的窗帘,透过明亮的玻璃,望着王府内来来回回、忙忙碌碌正为他操持着一切的所有人,仿佛感觉自己已经站在了大明宫的含元殿之上,正在祭行礼,准备登上皇位。 (ps:还有手里有保底月票的朋友没?这个月更新还行吧,来一波月票吧。) 634 解读房先忠 “殿下,密信。”芒种轻轻敲了下窗户,对着马车里的李弘道。 “递过来。”李弘应声道。 与他同座一辆马车的李楚媛,这些日子已经很适应这个侍女的“工作”,伸出一只手接过那封信件,看也不看的便递给了李弘。 李弘并没有背着她,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看了一遍,而后再折好放回到了信封当中。 “給白纯去信,传我命令,无论有何重要事宜,无论长安形势如何,立刻离开濮王府,前往后宫觐见皇后,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东宫之人,不准离开皇宫半步,违令者斩。”李弘平静的对马车外面道,甚至面容之上,还带着一丝轻松的微笑。 “是,殿下。”外面再次传来芒种的声音。 “猎豹听令,立刻去信給安东都护府格希元,安西守将袁恕己,前往云中,哪怕是一匹马,都不准跑出云中都护府的范围之内!违令者,格杀勿论。” 李楚媛看着依然还带着轻松笑意的李弘,但心里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轻松,反而是觉得原本暖和的马车里,突然间变得冷了好几分。 在李弘給安东、安西的命令之前,两军也早就已经接近云中都护府的管辖范围了,如今这一道命令,则是让他们直接控制云中都护府。 一路上,除了这两道命令外,李弘倒是过的悠然自得,赶路并不着急,但就以这样的速度,也足以在李贤大婚的前一,赶到长安了。 李楚媛在那日与李弘谈话后,也开始把更多的目光放在许彦伯身上了,甚至有时候弄的许彦伯怪怪的,不知道泾阳县主为何老要盯着自己看。 眼看着就要进入长安,李楚媛一手拄在马车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许彦伯背影,呆呆发愣。 李弘喊了好几声,都没有把李楚媛的魂召回来,伸出手在眼前晃悠了半,李楚媛这才茫然的转过头看向他。 看着李弘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李楚媛没来由的脸上一红,瞪了李弘一眼做贼心虚的道:“我是在想心事儿,可不是在看他。” “啊?谁?”李弘恍然大悟的看了一眼李楚媛,而后视线从车窗处缓缓往许彦伯身上移去。 “不许看。”李楚媛伸出玉手,把李弘的脸颊推向了另外一侧,羞涩加恼怒的道。 “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到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你让我回去后,怎么跟母后、跟你父王交代?这样吧,我把他叫过来,你跟她聊聊吧,通过沟通才能直观的了解一个人,你老这样盯着人家的背影,这能了解什么?弄不好还整的人家许彦伯老感觉背后阴森森的,以为被鬼盯上了。” “你才是鬼呢。”李楚媛被李弘的话语气乐了,因为这一路上,她也发现了,许彦伯时不时就会表情心悸的回头,而后当看到一切正常后,又是茫然的回过头。 她不知道怎么这家伙这么敏感,自己只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发现有人偷偷盯着他看了。 “那我把他叫过来,怎么样儿?你跟他聊聊吧……。” “聊聊聊,有什么好聊的,要你多管闲事儿。”这个时代虽然是男女观念开放,但也没有是开放到,人家花前月下,旁边还站着一个慕名学习的不是? 哪怕就是在上一世,也没有男女之间恋爱,旁边还站着一位在观摩、学习不是。 “这么来你是同意,不对,你是暂时一切都满意了?”李弘不懂风情,这是非得逼着李楚媛透露出她女儿家的心事儿。 李楚媛面对这样的惹不起的货色,也是又羞又怒,但又没办法不理会他,当作他不存在。 “我可没这么。”李楚媛脸色越来越红,娇羞的模样儿倒是越来越迷人。 当女子在有了心上人,当开始欣赏一个男子时,那么有关于她自己心中的秘密,旁人别指望能够了解到多少,毕竟,就是深处恋爱之中后,当事人都不知道女子心里会想些什么。 女子的心事,不会像历史前进的步伐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便让越来越多的男子揭开她们心中的迷雾。 这一点儿上,女人则是选择了完全不进化的,不求上进的原地踏步,在人类发展史上,成为了最为神秘莫测的秘辛,所以对于无论处于哪一个时代的男子来,女人的心事,是永远解不开的迷雾。 李弘撇了撇嘴,很不屑女子的口不对心,很不屑她们对男人欲迎还拒的态度,干嘛不痛痛快快呢,非要搞得让男人跟破译密码似的那么辛苦。 长安城很热闹,处处洋溢着一股与冬日寒冷相反的氛围,甚至因为这一股热闹喧嚣的画面,让长安的气温都要比实际上高上好几度。 东宫的官员、京兆府宗楚客率领的官员,已经在灞桥处迎候,李弘坐在马车里紧了紧自己的皮裘,把自己包裹的像一只大狗熊一样:“直接回东宫,了多少遍了,别整这些没用的,我又不是领兵作战去了。” 李弘嘴上如是,但目光还是透过李楚媛掀开的窗帘,在东宫的官员人群里扫视着,太子少师杨思俭,这个时候确实是没有出现。 宗楚客侍奉在另外一侧,附和着李弘的话道:“殿下,这是礼数,以后想必礼数还会更多,您如今需要开始适应才是。” 李弘僵硬着脖子扭过头,看着宗楚客愕然道:“啥时候学会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了?还是朝堂之上都如此认定了?” “朝堂之上大致不会吧,沛王大婚在即,好多原本观望的官员,有些已经开始示好了。”宗楚客眼神深邃,话里话外都在透露着长安的局势。 “那你还如此给我吃定心丸儿?就不怕哪我失势了后,像你这样……。” “皇后昨日召臣、还有大理寺狄仁杰进宫了,白姐等人都在,言语之间,臣认为殿下您还就真的适应这些个礼数才是,礼仪从简的流程太快了,宗正寺、太常寺、鸿胪寺跟礼部现在在朝堂之上,简直就是三一吵、五一大吵,如果不是陛下镇压着,怕是两方都要约个地方以武力解决争执了。”宗楚客笑呵呵的,相比较之前任县令时,要发福了不少,倒也白了不少。 但其喜欢无事儿时,上山采药的喜好没有改变,这还是时不时往蓝田医学院跑,跟孙思邈鉴别一些草药,还是他闲暇时间,最大的乐趣。 宗正寺掌管皇室宗亲属籍、祭祀、册封等,以及皇家其他各项事物,如果李贤因谋反治罪后,则最后便是交由宗正寺,所以宗正寺在九寺之中,地位一直都是很超然的存在,毕竟,打交道的都是跟皇家息息相关的事情。 而身为宗正寺卿的人,则往往都是选择一个八面玲珑之人,此人必须能够从容面对各中不同的皇室宗亲、外戚的拉拢跟刁难,能够在处政皇家事物时,令各方各面都满意。 毕竟,皇后的家人、皇帝的家人、各个嫔妃的家人等等,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是需要宗正寺来处理的。 而太常寺则是掌宗庙礼仪、礼乐等,与李弘的矛盾也很大,因为这些东西,李弘本身就很少参加,不光每次装病不去,非去不可的时候,则是把人家的礼乐、礼仪等,都给破坏的七七八八了,所以针对礼部也是有理有据,毕竟太子还是尚书令不是? 鸿胪寺跟李弘的之间的矛盾,当年武媚曾经调和过一阵,后来因为李弘前往安西,回来后有所缓解,但随着李弘上朝的次数增加,各种朝堂礼仪,也被他视而不见,如今是一直在紧张之中。 “让他们吵吧,礼大于还是人大于,这不是现在就能得出结论的,再吧,这帮老顽固,惹不起,不过既然选明了立场,也不要太过了,礼部我会知会的。”李弘想起九寺五监、包括御史台,这些独立于中央的职能部门就头疼。 这些都是将来要面对的事情,但好在,不还没有到那一步呢不是,到眼前了再吧。 宗楚客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接着把长安城坊间流传的流言蜚语,以及房先忠来到他府邸,找他镇压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李弘则是难得的夸赞了他一番,这便是自己要的效果,只有给了李贤最为混乱的局势,让他无法看清楚、理顺时,他便会陷入自我恐慌中。 而房先忠此人,他现在已经彻底摸透这个人的性格了,这种人是属于完完全全喜欢自欺欺人的一种货色。 如果住在一间房屋内,当外面着起了大火后,他便会在屋子里看着那大火苗喊失火了,但只要外面传来声音,这大火不会烧到他,离他还很远时,他便会自欺欺人的相信,这火真的不会烧到自己,哪怕是已经感受到了那灼热的温度,他也会没来由的相信,这火不会伤到自己。 635 条件 李弘有一段时间,不明白房先忠哪来的这种自信,但通过之后的研究跟交集,他发现,其实房先忠心里能够清晰的判断各种复杂的形势。 但他唯一的缺点便是他致命的缺点,就是自己没有主见,只要你在他跟前展现出强大的自信,一些他愿意相信的话,那么你就是提着刀杀了他,他也会觉得你是一个好人。 白了,房先忠便是属于无论是哪一个时代,都大有存在的人,耳根子软、缺乏主见、很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整日里活在他人的看法中,但又有一颗与其能力不相匹配的野心。 这便注定了房先忠,只能是作为一个副将存在,无论是文职武职,他都不适合做一把手。 因为他能把情势分析的很透彻,但却不会坚持、自信自己的观点,永远都会拥护别人的决策,而后否决自己的看法,哪怕明知道自己是对,他人是错的,他也不会坚持。 是不会,而不是不敢,这是有着质的区别的。 东宫在李弘回来后,方显的有了一丝的人气,这段时日因为沛王的大婚关系,长安城所瞩目的焦点,便全部集中到了那里,再加上太子近一年的时间没在东宫,整个东宫显得冷清也是在情理之中。 刚刚一下马车,踏踏实实的站在了东宫的地面上,就看见了汪楼那张死人脸跟连铁站在一起,恭恭敬敬的看着他,就是不敢过来。 李弘无语的向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不就是下旨让自己立刻前往皇宫吗,至于站在那么老远,跟看鬼似的吗。 “殿下舟车劳顿,这刚一下车,就得立刻前往皇宫,奴婢等人也是很心疼殿下的劳累,但奴婢也没办法,这是殿下的旨意。”汪楼身为李弘他龙妈如今的贴身太监,对于李弘可是分外忌惮。 特别是在从连铁那里知晓了更多的,关于太子殿下的更多事迹后,汪楼已经在心里,把李弘列为绝对不可惹怒的人,所以这才一直站在远处,宁可违背皇后的旨意,也不过来招惹太子殿下。 看着汪楼那恭恭敬敬、谨慎微的样子,然后闻着转了一圈,冷笑着道:“我能吃了你是怎么着?是不是连铁跟你我什么坏话了?” “没没没,奴婢不敢。”连铁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无辜的啊。 “谅你也不敢,吧,母后这么着急让我入宫是何事儿?”李弘看了看李楚媛,用眼神问她要不要一起进宫。 得到明确的信息后,便在汪楼的率领下,三人往皇宫里行去,而连铁,在李弘回来后,那么他就不用再去皇宫了,毕竟东宫现在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从洛阳回来的路上,李弘的心是不平静的,相比较于龙爹,他心里更是有些忌惮母后,如今这样的形势,估计谁都看的出来,自己跟老六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朝堂之上的官员在自己未回来之前,纷纷观望、站队,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也纷纷在观望、站队,总体的效果是自己满意的。 李令月没在蓬莱殿,估计当白纯带着从南方的礼物回来后,李令月这个白眼狼,对自己的思念就变得淡了很多了吧? 白眼狼如今除了新奇的玩具跟礼物,能够让她高兴外,其他的?在这个没心没肺的岁数上,怕是没有什么能够让她高兴几了。 “儿臣见过母后。”李弘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已经站在了武媚的面前。 武媚不出声的打量着李弘,相比于前往南方之前,李弘整个人又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征战安西回来时,身上带着一股凌厉的勇武之气。征战安东回来后,整个人却显得内敛了很多,身上多少倒是少了一丝杀伐之势,多了一些儒雅、睿智的感觉。 而现在下江南回来,整个人像是返璞归真了一样,像一汪深不见底的井水,清澈却又深沉,干净纯粹之余,又带着如岳如松的坚定沉稳。 “长大了。”武媚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欣慰的暗自点头:“起来吧,这是衣服都没换都跑过来了,也怪难为你的了。” “不难为,刚一到长安见礼父皇、母后,是儿臣应该做的礼数。”李弘起身,看着武媚道。 龙妈的年龄好像被岁月遗忘了,被时间凝固了似的,与一年前相比,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依然是风华绝代、雍容华贵,整个人身上那股母仪下的凤仪之姿,绽放的越来越盛,一代后的风采尽显无余。 “李楚媛见过皇后。”这个时候,才能是李楚媛行礼见过皇后的时间。 相比较于其他皇子与宗亲一同觐见皇帝、皇后不同,太子在觐见皇帝、皇后时,其他人是不能够与太子一同觐见的,只能等到太子与皇后见礼完全完毕,方可上前见礼。 武媚脸上绽放着带有威仪的笑容,笑看着李楚媛道:“这些日子难为你了,让你一个皇室宗亲县主侍奉太子殿下,这一路上,没有为难你吧?” “怎么会……。”李弘刚要话,便被武媚一眼瞪了回去,于是只好老老实实的站着,亲眼看着李楚媛会不会出卖自己。 “楚媛谢过皇后关心,皇兄一路上对楚媛颇为照顾,并未为难楚媛,楚媛笨手笨脚的,深怕侍奉不好皇兄,好在皇兄宅心仁厚、宽宏大量、待人真诚……。” “行了,就别给他脸上贴金了,他什么样子本宫还是知晓一些的,这赶了好几的路,也累了吧,当初住的宫殿还给你留着呢,过去歇息梳洗一番吧。”武媚无视站了一会儿,便主动坐下的某人,对李楚媛道。 “是,皇后,楚媛告退。”李楚媛大方的行礼告退。 待李楚媛一离开,武媚的表情不出李弘意外的就冷了下来,冷冷的道:“跟我过来。” “是,母后。”李弘在大殿里巡视了好几圈了,也没看见白纯等人哪去了,于是便跟在武媚的身后,往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刚跟着武媚,在椅子上坐下,就再次被武媚一眼瞪了起来,望着宽大民贵木料书桌后面的龙妈,李弘嘿嘿笑道:“母后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儿臣回来了,您好像不是很高兴呢?” “高兴?你倒是给我点儿高兴的理由来?你还回来干什么?那荥阳的山村待着岂不悠哉?闲云野鹤的过一辈子多好啊,何必再回到这长安来?”武媚眉目一跳,冷冷的斥道。 “母后,您也知道,儿臣不是不想早些回来,被困于山村,儿臣也是……。” “你也是迫于无奈是吗?还是你就希望长安城一直乱下去,然后好在最后关头回来收拾残局?显得你李弘城府深成,显得你智谋多变?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李贤那莫须有的希望,为何就非得把他逼到绝路你才肯罢休?”武媚越语气则是越无力。 “母后,儿臣也不愿意如此,但……儿臣能够控制的了自己,但却不能控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就算是今日一切不曾发生,以后依然是还会发生,那时候您让儿臣如何做?”李弘走到武媚跟前,看着武媚眼神诚挚的道。 武媚无语,有一些东西,并不是李弘主动推动,洛阳洛水之上,已经给足了警告,回到长安,李贤依然是野心勃勃,兄弟两人在昌明坊的一切,自己与陛下不是不知道,但又能如何? 好在最后发生了李旦被文成利用了裴炎绑架,而后一夜之间兄弟三人齐心合力,为救李旦奔走、厮杀一夜。 原以为如此一来,一切就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却不料李弘的南下,还是让李贤按耐不住心中那股蠢蠢欲动的野心。 “就真的没有退路可言了吗?贬到岭南如何?云中都护府的大都护,李哲既然感兴趣,那就让给李哲,李贤只带着王爷的名字,到岭南……。” “然后儿臣再一次南下,镇压?还是到时候就如扬州李敬业一样,需要用我大唐儿郎的性命,来平复这一切?今日这一切,又该怎么回头?他还回的了头吗?” “出你的条件。”武媚叹了口气,突然道:“但记得,别太过分!” “废为庶人,流放巴州。”李弘一字一顿的道。 武媚沉默了,巴州是哪里?李弘的大本营啊。 南依昆仑山,北靠山,一面是吐蕃都护府,一面是安西都护府监管,把李贤流放至此,相当于是完全于大唐隔绝了,甚至什么时候人死了,怕是长安都不会知道。 “明日老六大婚,你身为太子,该有的礼数别忘了,你下去吧。”武媚颓废的靠在椅背上,扶着额头对李弘挥了挥手,无力的道。 “儿臣告退,儿臣想去宣政殿看望下父皇,不知道如今和不合时宜。”李弘走到门口后,突然转身望着武媚问道。 “不必了,你父皇今日身体有恙,为了明日老六的大婚,正在休养,就不必打扰了。” “是,儿臣告退。”李弘望了一眼武媚身后,行礼后便走了出去。 而在他离开,直到他的人影从窗户旁略过,李治这才缓缓的从武媚身后的屏风处走了出来。 636 不忍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李治背手望着李弘一身风尘仆仆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弘儿他到底志在何方?朕如今该如何是好啊?”李治愁眉紧皱,沉重的开口道。 李弘这么多年在东宫,无论是给他还是皇后,都没有让他们觉得,李弘对于皇位的势在必得,甚至有时候,恨不得让自己继续稳坐帝位,他就心甘情愿的当个太子,好像就心满意足了。 但如果要他对皇位没有野心,也不尽然,最起码东宫这个最接近帝位的太子之位,他就看的很重,不允许任何人挑衅、触摸、觊觎。 “志在大唐吧。”武媚缓缓起身,站在李治一侧,望着那高大的身影缓缓消失,微笑了下道。 “志在大唐?”李治不解的回过头,看着武媚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白皙光滑的脸颊:“何解?” “上保帝位、下护社稷,平日里落个清闲,游山玩水、闲云野鹤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怕就是他的最终目的。”武媚神情笃定的望着,已经不见了李弘背影的廊亭出口,继续道:“白了,他就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东宫太子,又不愿意有他人觊觎皇位,也不愿意有人破坏社稷稳定,所以对他来,您来当皇帝,他当太子,最为合适不过了。”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李治冷冷的撇了撇嘴:“哦,不愿意他人染指帝位,他自己又不想继承,占着东宫的位子游手好闲,想处置政事了就上朝,不想处置政事了,就满世界晃荡去?反正朝堂有我给他坐镇,倒也不怕后方大乱。他倒是想的美事儿,难怪李贤一直觊觎东宫之位了,活该我看他就是。” 武媚微笑着摇摇头,她知道李治这的是气话,愤愤不平的是自己被拴在了长安跟洛阳,哪里也去不得。 这要是能把李弘拴在长安或者洛阳,让他顶着皇帝的头衔游山玩水,他就没有这么多怨言了。 “但这些年,我大唐社稷的稳定、繁荣,哪一项大事记离开了李弘的影子了?从当年礼部尚书戴至徳起,便已经看出来了,他最受不了的便是约束、礼数等礼制,太常寺、鸿胪寺,包括宗正寺,这些年对李弘不就是,毫无办法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也是为何一些人一直倾向李贤的原因?李贤向来是礼制的典范,打跟李哲都是如此,但如今李哲对军伍兴趣颇大,但又没有野心,就只想着做个闲散王爷,以纪越二王为楷模。只是这……现在人家开出条件了,您打算怎么办?”武媚着着,心里也不知道该偏袒哪一方了。 正所谓人无完人,李贤自也同样是异常聪明,虽然不及李弘,但在遵守礼法等方面,却一直都不是李弘能够望其项背的。 而也是因为李弘这一点儿远远不如李贤,这才让李贤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力跟资格,与李弘在太子之位上角逐一番。 “皇后的意思呢?”李治犹豫不决,他本想通过武媚的试探跟交涉,希望李弘能够多让一步,尽量能够把兄弟反目的皇家丑事,大事化、事化了的消解于无形间。 但刚才李弘的坚定态度,让他不单心凉了半截,也变得失去了主见。 “陛下是不是以为,我大唐如今国泰民安、富强繁荣,从东到西、从南到北都已经是一片盛世繁华的模样儿,也该效仿那晋朝开国皇帝武帝司马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武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面,而后抬头直视李治眼睛问道。 李治不话,同样也是静静的注视着武媚明亮的目光,空气无声的在两人之间流动、凝固,书房内落针可闻。 多年夫妻,李治还是料想不到,皇后对自己的了解,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只是态度上稍微动摇一些,便被皇后察觉到了。 “不能这么,朕只是不想看到在先帝手里发生的事情,在李弘跟李贤身上再发生一次,大唐如今四海升平、国运昌隆,即便哪怕是由李贤……。” “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一旦李弘知道你有这个想法儿,整个朝廷还不得让他闹翻了,明日李贤能不能活着举行大婚都不好。”武媚神色一愣,语气甚是严厉。 “当然没有这么想,朕也只是跟你,跟他,他还不把朕的江山直接抢过去?朕……朕只是舍不得把李贤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啊,而且还要贬为庶人……这都是朕跟皇后的骨肉,朕哪一个都心疼啊。”李治这时的脑海里,一会儿李弘时候的记忆片段来回播放,一会儿李贤婴孩时期的片段在播放,一左一右,在脑海里拉扯着他摇摆不定的心。 武媚同样神情复杂,李治所忧心的,不也是她所忧心的,但相较于陛下的优柔寡断,站在为江山社稷着想的高度来看,李弘此番作为,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才不得不如此。 但也不得不,是人就有同情弱者的心理,无论你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还是皇后,或者是社会最底层的乞讨者等,在面对弱者时,人往往会很容易滋生出同情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个人貌似可怜之人现实的不如意,定是由于之前的过错或咎由自取造成的,知道自己错了还屡教不改,咎由自取即是此类人的可恨之处。”李治拿着一张一看便是李弘笔记的纸张,看着这句话道:“此句可有出处?” “没有,他自己的。”武媚勉为其难的笑了笑。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跟李治一样,把能够想到的先贤古典想了个遍,也不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后来才知道,这句话乃是人李弘自己所。 “这是逼迫着朕做最后的决断啊,李贤确实是屡教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李弘的权利,但……过了明日再议吧。”李治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就像原有的历史轨迹中,废李贤为庶人时,还需要武媚帮他做抉择一般。 但随着历史轨迹的改变,武媚的心性早就已经发生了改变,这一时刻,可以她是与李治一样,同样处在艰难的抉择阶段。 面对李弘的第一次咄咄逼人,她也像李治一样,失去了主张,同样,也选择了拖延。 但她心里很清楚,李弘或许不会再拖延下去了,大婚之后怕便是李贤被废为庶人之时,只是,她不知道,李弘会如何把一切都做的衣无缝,是不是到时候,只需要陛下一道旨意,便可封住朝臣与下人的嘴。 待李弘回到东宫时,白纯等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提前回到了东宫,雪等人一个眉目含情,多日不见太子殿下,此时见到太子殿下,自然是一个个欢喜的不得了。 但碍于身份尊卑之别,以及整个丽正殿还有不少人在,所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不已的春色,侍奉李弘的动作也跟着变得轻快了很多。 “贺礼派人送去了吗?”李弘眯着眼睛,后脑勺枕在雪高耸的胸脯上,享受着几个人的按摩,问旁边的白纯道。 “送去了,扬武率东宫官员一同过去的,无论是礼仪还是面子,都给足了沛王,想来不会让他起疑吧。”白纯坐在一旁,忙活着手里明日沛王大婚时,一些需要帮助太子殿下准备的物品,抬起头淡淡的道。 “我明要干什么?”李弘睁眼问道。 这时候才想起来,难怪李令月、李旦等人没在皇宫内看见,这个时候,八九成都跑到沛王府蹭吃蹭喝去了吧? 特别是李旦,怕是这个时候正在宫女太监的服侍下,胡吃海塞呢。 “您明的事宜,该是由太常寺来安排吧,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东宫想必就是跟随在陛下、皇后身前就行了吧。”白纯再次放下手里的活计,想了想道。 这皇子的婚事不比皇室嫁公主,而是在各种礼节等方面都要隆重的多,但至于太子殿下的角色,她还真是不知道。 李哲倒是这几日一直在沛王府,据死皮赖脸的要来了傧相一职,非得給李贤当伴郎。 “他当傧相?真以为自己练就一副好身板?下婿时,忘了义阳的驸马权毅,跟高安的驸马王勖被你们打得多惨了?不长记性啊。”李弘笑呵呵的道。 白纯也露出了笑意,刚要话,便听到雪在李弘头顶开口道:“那又不是奴婢等人要打得,是义阳公主跟高安公主,嘱咐奴婢不必客气的。” “那你们也不能下狠手啊,真是一群白眼狼你们,权毅在安西时,被你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没想到大婚之日,被你们打得那么惨。”李弘仰头挤压着雪高耸的胸脯,看着雪那张吹弹可破的脸颊,笑着道。 “那您的意思……?” “算了,就让李哲去吧,又不是只当傧相,入夜起,浮屠营全副武装于长安城外,长安城三日之内,除了金吾卫外,不得看见其他任何武装。”李弘看着芒种等人道,而这一道命令,也将从东宫,被飞快的下达下去,甚至连城武卫等,都得在入夜后,撤出长安城。 637 棋局 尚书省尚书令,完全有权利、有资格调遣长安城的城防部队,唯一不能动弹的便是,大唐最为精锐的部队金吾卫。 当然,在调遣城武卫等部队时,自然是也需要经过皇帝陛下的首肯,但李弘反而没有通知,甚至连他龙妈也没有知会,便是想要看看,龙爹在自己对待李贤一事儿上,是不是拿定主意了。 整个长安城,在他未回来时,因为沛王大婚的缘故,已经取消了宵禁,所以各个坊之间便可以串联起来,入夜之后的长安城也就显得更加热闹了。 无论是东市还是西市,或者是进入夜晚之后,便开始更加热闹的平康坊,这个时候变成了各阶官员、文人士子饮酒作乐的好去处了,加上取消了宵禁,一下子使得长安城像是沸腾起来般,变成了这个时代的标准不夜城。 所以,当入夜之后,城武卫开始撤出长安,所有金吾卫开始进驻长安时,并没有引起任何让老百姓感到不安的轰动。 流连于街头巷尾的百姓、文人士子、名媛淑女,则是一脸悠然自得、轻松写意,该继续逛的继续逛,该继续吟诗作赋的继续吟诗作赋,总之,这段时间,长安城便是一个完全自由的城池,真正的繁花似锦、热闹非凡。 “陛下、皇后,尚书令已经开始撤出城武卫,进驻金吾卫了。”汪楼神态恭敬的看着帝后在下棋,轻声道。 “知道了,下去吧。”武媚看了一眼李治,而后淡淡的道。 李治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反应,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棋局,他很不明白,皇后的棋艺何时进步了这么多了,每一步都攻防兼备,让自己根本没地方落子。 “还算是有点儿良心,还顾及着一丝兄弟之情啊。”李治当着武媚的面,把别着马腿的马跳了出来。 武媚毫不客气的給放回了远处,面对李治的目光回瞪了过去,而后道:“顾念兄弟之情是真,但也是告诉您,他意已决,到时候怕是您不愿意都得愿意了。” “但我的马……。” “那能跳吗?别着马腿呢好不好?” “我记得李弘以前这么跳过来着。” “他是无赖,您不是。”武媚再次把马放回去,摇头得意的道。 “先不管了,由着他们兄弟闹去吧,愿意发配流放,依他就是了,到时候我看他如何面对下人!”李治把车沉底,眼看武媚拿起相要踩掉,又急忙缩了回来。 “您是要……?”武媚明动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不确定的问道。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跳马你不让,出车又被踩。我在他逼迫我下旨废黜李贤前,我禅位给他,我让他去废黜李贤,我倒要看看,等他坐上了这个位子后,他怎么权衡利弊,怎么来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跟话语!哦,当个太子美滋滋的,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由着他了,然后不愿意干的,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都由我处理?我欠他的啊,这江山朕是为谁坐啊?最后还不是要交给他?不就是早晚嘛,我现在就给他,我看看他到底怎么处置李贤,怎么面对皇室宗亲、朝中大臣、封疆大吏、豪门世族、门阀勋贵、黎民百姓各个势力带来的压力,看他如何调节这些人,让他也知晓知晓众口有多难调!”李治得意的一手攻了一步卒,另外一只手趁武媚不注意,偷偷把炮挪到了马后面。 武媚斜着眼,不懈的看着李治的心思,没理会的道:“您想早日禅位也好,想以此法拒绝废黜李贤也罢,但前提是,他会继承吗?太子可还没有成亲呢,您是打算让他以后后宫有多乱?太子妃都没有,这要是当了皇帝,皇后的位子……李弘的后宫得乱成什么样儿?这些还都是后话,朝臣跟宗室会同意您现在禅位吗?”武媚看着李治陷入沉思的神情,偷偷把刚刚被李治吃掉的马,再次放到了棋盘上。 “是啊,朕考虑不周啊,如今太子未成家,直接禅位,别是太子,就是朝臣跟宗室也不见得会答应,这么……难道我就无路可走?只能是被他逼着废黜李贤?”李治是真没发现武媚把马又放在了棋盘上。 “今日妾身不是替您回了他,您身体有恙,需要休养,那就等李贤大婚后,立刻下一道旨意,让他监国您在后宫休养不就行了?这样一来,看他怎么逼迫您,朝臣不也无话可?”武媚老奸巨猾的笑着,再次把李治的炮,用那一只马給踩掉了。 “咦?不对啊,皇后,你这只马,我记得我都吃了不下三次了吧?”李治冲武媚竖着大拇指,不知道是夸其朝堂妙计,还是夸其棋盘妙策。 “您记错了,那是上一局。”武媚冲李治抛了个媚眼,颇有李弘几分脸皮的道。 李治看了看棋盘,这炮没了的话,就剩下一只车跟马了,想赢皇后的话,棋局就越来越难了,甚至是没有希望了。 “这倒是不错的计谋,也让他尝尝孤家寡人的感受,那如今太子妃人选,你定了吗?不会还选杨雨吧?”李治不在乎棋局的道。 “那就选裴婉莹吧,如了她的心意,所以啊,这还得看他有没有诚意才行。”武媚双手扶着棋盘,瞪着李治。 她怎么陛下不在意棋局了,他这是想把棋局弄来,重新开始新一局,那两只膝盖,抖的棋盘上的棋子都脱离原位了。 “皇后是想以太子妃之人为条件,与李弘做交易,让他放弃废黜李贤?”李治面色一喜,感觉这一招真不错,你看那棋子抖的,皇后手忙脚乱的,这一局算是完了。 “您试试?如果敢以这个为条件,李弘怕是娶杨雨都干!您还看不出来,这一次不比以往,李弘这是铁了心了!城武卫撤了,您以为是做什么?这是給李贤最后的自由跟王爷的面子!等大婚一过,怕是李贤这个年,都不知道该是在哪里过了!”武媚双眼黯然神伤,整盘棋局算是被陛下打乱了。 “这棋局都乱了,这一局算是平手,重新来。”李治膝盖一停,武媚手却还在用力,顿时原本乱了一半的棋局,这下子混到了一起,全乱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法,但就看陛下您的诚意了。”武媚记忆力极好,别看现在上了点儿岁数,但一代女皇绝不是靠运气得来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刚才棋局上的棋子,全部摆回了原位。 李治开始皱眉头了又,皇后要不要这么聪明,你一个妇道人家,这么聪明确定好么? “什么补救之法?”李治认命的继续研究棋局,这一局看来皇后是铁了心了,不把子吃完是不会放过他了。 “李弘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您越是跟他对着干,越是容易引起他的反抗,所以妾身琢磨了琢磨,此事儿不妨就按李弘的意思办,但……绝不能像当年李忠那般,不明不白的身殉异地。”武媚开始按部就班、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唐皇帝就剩下士相帅了。 那边厢龙爹跟龙妈正在为对付李弘想办法,而东宫里的宫人也匆匆来报:“英王李哲、殷王李旦、镇国太平公主李令月求见。” “这三个货跑过来干嘛来了?不在老六那里待着,想干什么?让他们进来。”李弘起身,看了看厅内的各样物品,紧忙示意雪她们,名贵的都赶紧收起来。 谁知道三人是不是因为給老六的贺礼犯难,跑到自己这里来扫荡来了。 所以不一会儿的功夫,宫女还没过来,就听见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擦擦的响了起来。 李哲放下怀中的李令月,有理有节的先是对着李弘行礼,而李旦也是有样学样儿,胖乎乎的脸蛋挂着憨笑,看着李弘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令月比起来两人,简直不知道什么叫礼制,比起当年的李弘则是一点儿也不逊色。 也不知道这几日是不是一直没回皇宫,一身粉色的衫裙外,套着一个白色披肩,白璧无瑕的脸颊上写满了没心没肺的笑意,一头秀发竟然没有盘起来,而是像白纯那般,披肩发般的散落在肩头,粉雕玉琢的漂亮模样儿,像是瓷娃娃一般,让人不由的眼前一亮,心头顿生喜爱之情。 “你们跑过来干什么来了?不在你六皇兄那里待着,那里应该很热闹啊。”李弘不用猜想都知道,明日大婚的沛王府,今日注定会是热闹非凡的一晚。 “我没钱了。”李令月最实在,摊开雪白的手,没心没肺的呵呵道。 “你要钱干什么?干嘛不找你六皇兄要?”李弘拍掉伸在自己跟前的手,却无法拦住白纯手里那一片片的金叶子,已经递到了李令月跟李旦手里。 李哲看的眼馋,搓着手有些尴尬的道:“皇嫂,您不能厚此薄彼不是,要不您也给我点儿吧,不多,有他们的一半就行。” “滚。”李弘看着李哲没出息的样子,笑骂道。 638 黎明之前 李哲不理会李弘对自己的训斥,恬不知耻的嘿嘿笑着,而后从白纯手里接过了一个红色喜庆锦囊,打开一看,立刻乐的眉开眼笑,这里的金叶子,不比李令月他们手里的少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是皇家单独用的那种,跟宗室所用的,可是要精致、纯净了更多。 李旦明日的衣服,也不知道是皇后交代了白纯,还是白纯自作主张了,总之无论是李旦还是李令月,都在白纯这里得到一身新的华贵衣服,作为明日李贤大婚时的穿着。 李令月年龄较,不适合戴耳环,但一串拇指般大的名贵珍珠项链,被白纯挂在了脖子上,使得李令月跟家的明眸皓齿、漂亮可爱。 而那串珍珠项链,别是这一串,就是单独摘下来一颗,也足以在长安卖的出一个极好的价钱了。 李旦同样,玉制革带与一块金镶玉的玉佩,被白纯挂在了腰间,加上新换的一身红色圆领长跑,陪着一袭黑色皮裘,整个人显得……。 “你给他打扮的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李弘在一旁的桌子前,写了几句话后,看着被白纯捯饬的李旦,冷冷的道。 一句话逗得白纯扑哧笑出了声,双手扶着李旦的肩膀,整个娇躯跟着是花枝乱颤,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李旦好像很喜欢自己这一身打扮,看了看趴在他肩膀笑的浑身没劲的白纯,再看看李弘那嫌弃的眼神,胸膛一挺:“我觉得很好看。” “随你随你,你觉得好看就好看吧。”李弘手拿毛笔,在李哲给他换了一张宣纸后,又开始写起字来。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莫将画扇出幄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是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两张纸,每张纸上都写了一首诗,李哲亲自吹干墨迹,拿在手里满意的看了看,瞪着无辜的眼睛道:“那等我大婚时,也得由你来写这催妆诗跟却扇诗啊,写的真好,不错,替老六谢谢你了。” 李弘把手里的毛笔递给了半梅,而后接过湿毛巾擦了擦手,冷冷的道:“欠你们的啊,凭什么帮你们写?这是老六让你过来的,还是你自作主张过来的?” 李令月跟白纯之间的亲昵,有时候连武媚都嫉妒,这时候李令月拉着白纯的手,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但有一点儿不必,那就是,等李令月回去的时候,又是大包包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拿回到宫里去了。 “我跟老六了,他也同意了,对了,他还了,谢谢你的大礼了,问你要不要明日当傧相,跟我一起,以你为主,咱俩然后往门口一站,迎来送往的……。” 李弘不满的拍了一下李哲的脑袋:“那还有人敢登门吗?你是給老六凑热闹还是砸场子?” 李哲毫不为意的摸摸脑袋,这一年多的锻炼,怎么还躲不过老五打他呢,不以为意的道:“也是啊,整个我大唐的太子殿下站在门口迎接宾客,收受礼物,是不大合适啊。” “你干好你的活儿就是了,明日李旦跟李令月你就别操心了,我会找人保护他们的,告诉你府里的人,都上点儿心,别都跟你似的那么二百五。”完后,便接过雪递过来的一块玉佩,而后示意直接给了李哲。 “府里这玩意儿……咦?好吧,我知道了。”李哲看着玉佩上方刻着的“弘太子”三个字,顿时明白了,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李旦在夏至跟寻兰的带领下,或者是夏至跟寻兰在李旦的带领下,在东宫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他喜欢吃的东西,加上今日李弘刚回宫,也没有太丰盛的食物,所以李旦最后还是跟着李哲,跑回了李贤灯火通明的府上。 李令月则是被白纯带着,今日怕是不会走了,晚上估计也就跟白纯一起睡了,明日一早,才会跟自己一同前往皇宫,迎候父皇跟母后,而后在礼官、太常寺、宗正寺、鸿胪寺、礼部、内侍省等人的陪护下,前往李贤的府上。 雪与夏至芳心噗通噗通的跳动着,整张脸孔跟身体一样,也变得越来越燥热,侍奉殿下沐浴,这是她们今夜所要的做的事情,而半梅跟寻兰,也已经早早洗漱完毕,去往太子殿下的寝室,为其暖床去了。 两女已经不是第一次同时侍奉李弘沐浴了,但这么长时间不见太子殿下,两人粉嫩的少女心再起,此刻神情羞涩、双眼含情、颤抖着双手,穿着让白皙的躯体若隐若现的亵衣,一前一后的帮李弘宽衣。 而某人当然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任由两个美色当前,而无动于衷了,一双手在身前的雪身上来回游走,不一会儿的功夫,雪便抵挡不住那一双手的诱惑,一双修长的玉腿紧紧并在一起,而后缓缓蹲下了身子。 身后的夏至双峰若隐若现,在充满了热气的浴室内,加上一身白色的亵衣,仿佛从而降的仙子般,轻轻抚摸着李弘坚硬的后背,一道道丑陋的伤疤,随即把整个上身,贴在了那坚实的后背之上。 两女脸上同样是充满了潮红的羞涩,身体荡漾在云端许久,终于才有机会帮着殿下沐浴更衣。 半梅与寻兰本是武媚跟前的两个宫女,而在李弘的宫女身死后,一直便跟着他,当初从安西回来,武媚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半梅跟寻兰已非完璧。 这件事儿都不用寻思,便知道是李弘干的!因为此事儿,武媚跟内侍省都找过李弘,特别是内侍省,本身每一个宫女的选择条件都已经是极其严格了。 而像半梅、寻兰包括夏至这种,从便进入皇宫的,哪一个不是打就显露出了美人坯子后,才破例被礼聘入皇宫? 但无论是宫女还是太子妃或者才人,想要成为太子的女人,那么必须要经过内侍省的逐级检查,包括对身体各个部位的检查。 所以,当内侍省找到李弘,因为夏至等人,虽然已经成了太子的女人后,时间虽然是晚了一些,但还是需要详细检查这一道程序时。 果不其然,武媚跟李治在建成的大明宫空中花园内,把李弘收拾内侍省太监跟宫女的惨烈场景,一一看在了眼里。 从那以后,包括白纯在内,内侍省每次见到都是躲的远远的走路。至于检查,内侍省已经没有人再提此事了。 就是连武媚也不曾再提起,但是内心依然有过担忧,深怕雪等人,哪万一肚子大了怎么办? 不过这些年过去了,她也放心了,相信李弘是有意为之?但心中还是有一丝焦虑,不会李弘有毛病吧?不然,这几个女子了都,怎么就没有一个肚子有反应的? 前往皇宫的路上,李弘倾听着扬武跟连铁,着这些皇子结婚、包括太子结婚时,太子妃还是皇妃该要经过的检查程序。 浑身不由自主的在寒冷的夜色中,起起了鸡皮疙瘩,而后恶狠狠的对两人道:“记住,谁敢动东宫的任何一个女子,做那什么检查,都给我往死里打,特么的,这么多年,还以为她们都不在想此事了,没想到就连怀了孕的房慕青,都难逃此劫啊。”心中顿时对房慕青,产生了深深的同情感。 整个皇宫,像是为了映照今日沛王李贤的大婚一般,各个角落的宫灯等,都是亮了一宿,比起平常来,今夜里的皇宫,要比平常多了一丝喜庆的味道,跟热闹的气氛。 皇子大婚啊,陛下跟皇后非但要前往皇子的府邸,而且还要在皇宫宴请群臣,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相当于,从皇宫前往皇子府上的路上,今日便会被皇家占据,而大唐皇室向来亲民是真,所有的婚俗礼制,与普通百姓家庭比起来,在各个方面其实都差不多,只不过是豪华隆重了一些罢了。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请父皇、母后移驾儿臣皇弟李贤府邸。”李弘今日一身青色圆领长跑,头戴黑色幞头,胡渣也刮了个干干净净,不然的话,半梅老太扎了,疼。 “今还算是有点儿人样儿了,起来吧。”武媚身为女性,穿着相比较男子就要繁琐太多了,虽然对她来只是简单的便服,不比皇后的朝服,但在李弘看来,皇家特有的黄色服饰,穿在母后身上后,把母后雍容华贵、风华绝代的气质跟姿色,则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至于他龙爹李治,则是穿了一身胭脂红似的红色圆领长袍,头上同样是黑色的幞头,胡须也是经过了精心打理,下巴处留了一撮,尖尖的,使得龙爹原本有些圆了的脸型,变得稍微英气了一些。 李弘看着两人不由的竖起大拇指:“您二人今日这是要抢新郎官跟新娘子的风头啊,一个打扮的英俊潇洒、儒雅睿智。一个是风华绝代、仪态万千。要不要我告诉李贤一声,您二位就在这皇宫等着吧,面的抢了他们的风头。” 武媚看了李治一眼,两人眼神交流着信息,而后由皇后开口道:“李弘,记住你今的话,皇家婚嫁向来是下人所注视,而且还有四夷番邦前来道贺,你可明白本宫跟你父皇的意思。” “夜色儿,哦,明白。”某人差点儿把手掌举到眉头敬礼,为了今日显得自己兴奋一些,所以一夜里非但宠幸了夏至四女,而且还在李令月睡着后,偷偷的把白纯給就地正法了。 现在回想起白纯想要呻吟却因怕吵到李令月,而刻意憋着、压低声音,以及那谨慎微的魅惑样子,李弘就恨不得再来一次吧! 639 心照不宣 李治与武媚再次互望一眼,难得今日大喜的日子,太子李弘如此配合这样的氛围,也是让两人心头的担忧终于是烟消云散了。 皇家婚俗与豪门勋贵、普通黎明百姓的婚俗一样的接地气,李治与武媚自然是希望能够有一个喜庆、热闹的气氛,給下人看皇室祥和的一面。 “李令月呢?昨夜里不是跑你那东宫去了吗?”武媚看着殷勤的走到她跟前,学着汪楼的样子,伸出来要扶自己的李弘,冷冷的拍掉了他的爪儿,而后自个儿从椅子前站了起来,跟着李治往大殿外走去。 “马车里睡觉呢,昨夜里跟白纯玩到很晚才睡,一早上起来就喊困,所以就抱到马车上让她继续睡会儿了。”李弘跟在帝后二人身后道。 “真是越来越没样儿了,你身为皇兄,不知道好好管教,给她树立个好的典范,反而是处处纵容、宠溺她,以后如何是好?”李治对于李贤的大婚比武媚还要看重,自己的儿子终于要成家立业了。 抛开那些让他头疼的皇家斗争,今日里一切他还都是很看重的,光是赐给李贤的皇家之物,就装了好几马车。 李弘认命的听着龙爹的训斥,明显这是没事儿找事儿! 我不在的这一年,也没见李令月变得知书达理了啊,难道这也是我的错?您身为父皇,都没有管教好,我这回来刚一,就怪到我身上来了。 “帝后行驾,太子扶撵。”太常寺卿神情僵硬了下,看着李弘如刀子般的目光,还是尽量平整着语气,向礼官喊道。 而后内侍礼官这才在清晨朦胧不清的夜色中,响起尖尖的嗓子,把刚才太常寺卿的话重复了一遍。 帝后仪仗已经如长龙般在宫中一字排开,礼乐也在皇宫内的上空响起,像是第一道叫醒长安城的闹钟,使得安静了没有两个时辰的长安城,再次在晨曦中缓缓的醒过来。 本想钻进自己的马车,跟着帝后屁股后面的李弘,冷冷的看着礼官跟太常寺卿走了过来,请他向前扶撵帝后的御驾。 “你叫什么名字?我记得去年太常寺卿还不是你……。” “你哪那么多废话,这都什么时辰了。”御驾里传来龙妈不耐烦的声音,催促道,其实武媚,就是不想给李弘威胁太常寺卿跟礼官的机会。 听到马车里龙妈的声音后,某人只好穿着与晨曦同色的,单薄的青色圆领长跑,想要把双手拢在袖子里,但又觉得有些猥琐的在马车一旁低哼道:“冷。” “活该。”这是他龙爹在马车里发出的声音。 寒冬清晨的微风也如刀子一般,刮的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某人认命的跟在帝后马车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哆嗦着嘴唇,跟在温暖的马车里的龙妈聊着家常。 不等从皇宫正门走出,马车的车窗就被一双白嫩的手打开,武媚手里拿着一袭厚厚的黑色皮裘:“給,这是你父皇的,别弄脏了。” “放心吧,不会的,儿臣谢谢母后、谢谢父皇。”某人急忙接过皮裘穿在身上,顿时马车旁边就像是多了一只狗熊。 “送给你了,朕从不穿他人穿过的。”李治不知道刚才跟武媚了些什么,突然带着不寻常的笑意道。 “那……谢谢父皇啊,要不我把我马车里的拿给您?我还没穿过呢。”李弘自己也带了皮裘,只是因为坐在马车里,没必要穿,加上进宫请龙爹、龙妈估计时间不会太长,所以便放在了马车里。 “什么颜色的?黑色的就算了吧。” “好吧,是白色的。”李弘无语的翻翻白眼,礼乐声音在走出皇城后,变得更加的嘹亮,也传的更远。 早起的人们已经站在了街头,热情洋溢的脸上带着兴奋,踮着脚像是看演出似的,看着皇家仪仗经过。 被吵醒的李令月,不顾马车里白纯的阻拦,什么今日也要跟李弘同行,站在马车里张望着扶撵的太子殿下,打开车门就要下来。 无奈之下,白纯也只好跟着一同下来,在整个严肃、隆重的皇家仪仗中,顿时出现了一抹不和谐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儿?”李治坐在马车里,不经意的回头一望,便看见紧紧跟着自己马车的太子马车前,突然间多了李令月跑,白纯在身后追的身形。 “怎么了?”武媚看着李治望向脑后,也跟着望了过去。 看着脸红扑扑的李令月,被打扮的像个仙女似的,但其行为却像是个毫无皇家礼仪的野丫头时,顿时脑门子上生出了黑线。 “李弘,你能不能管管李令月跟白纯,你看看这成何体统,岂不是让长安百姓看笑话!”武媚对车窗旁,对身后情形毫无所觉的某人哼道。 “啊?怎么了?”某人无辜的把脸凑到车窗前问道。 “算了,今日乃是皇家喜庆之日,令月年龄尚,孩童心性,哪一个不贪玩了?有白纯看着便是了。”李治大度的轻拍武媚的手背,笑容满面的道。 某人这才注意到身后跑的李令月,再透过车窗,看看一脸溺爱的龙爹,不由的下意识撇嘴道:“父皇,刚才您这还我没给李令月当好典范,然后您就这么纵容她?你这是双重标准啊。” “把皮裘还朕,朕改主意……。” “儿臣错了,儿臣收回刚才的话。”李弘急忙摆手,而后紧忙往前走两步,走到车辕处,不再听他们什么了。 沛王府所在的一坊之地,处处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挂满了整片街道,处处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皇家仪仗的到来,更是給沛王府所在的一坊之地,增加了热闹的因素,已经整整齐齐的在恭候帝后的群臣,与李弘一样,身着同样为青色的长袍,在礼乐声停止后,开始齐声恭迎帝后到来。 新郎官李贤满脸感激跟兴奋,在李哲这个主要傧相的陪同下,快步走到帝撵前,与李哲一同先向李弘行礼:“臣弟李贤见过皇兄。” “行啊,结婚你都要赶早,还好出生这事儿你没法做主,不然你还不得跟我在母后肚子里,抢着谁先出……哎哟。”李弘不由得摸向后脑勺。 而在他身后的马车里,李令月手里的两片金叶子,刚刚被武媚一把夺过,砸在了李弘的后脑勺上。 “儿臣恭请父皇、母后。”李贤洋洋得意的笑着,接过李弘亲自给的一份重重的一盒贺礼。 李治与武媚,在听到新郎官的问礼后,而后按照礼官的各种礼仪,在嘹亮的嗓子喊了半吉祥话后,才缓缓步出马车,站在了沛王府的门口。 李弘接过芒种飞快递过来的白色皮裘,交给了一旁的李贤:“給父皇披上吧。” “是,皇兄。”李贤温和的笑着,而后接过便給站在那里的李治披上。 武媚则是在白纯的帮助下,給身上也同样批了一件稍薄的皮裘,这才两人引领着百官,缓缓走进了热闹的沛王府邸。 随着皇家的仪仗离去,把沛王府门口的大部分街道腾出来,今日沛王的大婚之日,才算是离普通百姓的婚俗越来越近了。 当年先帝哪怕不是大喜的日子,都能够做到与臣、与民同乐,也侧面反应出了,这个时期的大唐皇帝,并非是一直高高在上的存在。 先帝李世民喝酒喝大了,还能跳上舞台即兴的来一段舞蹈,或者是与喝酒喝热了的程知节等人,光着膀子在大殿内角力一番。 所以,这个时期的大唐,无论是帝后还是豪门勋贵,在某些层面还是很通情达理、很接地气,很能与朝臣、百姓打成一片的。 晨光熹微、淡淡的火红渐渐冲破地平线,从东方缓缓升起,仿佛一丝丝的温暖,也从那像是裂缝般的火红处,渐渐的溢了出来,带给大地一片祥和与温暖。 李弘揽着李贤的肩膀,在大臣们都与帝后话、道贺的空档,与李哲三人站在一起,看了看李哲身上,同样是大红色的服饰后,摇头道:“李哲,你怎么穿着这个不像是傧相呢,感觉跟花孟他们……。” “别,我也是这么觉得。”李贤任由李弘揽着他的肩膀,附和着道。 “真的假的?真有那么难看吗?我看今日新郎官老六穿着挺好看啊。”李哲看看自己臃肿的身材,再看看李贤跟李弘,有些不自信的疑问道。 李弘越来李哲的衣服越感觉哪里不对,于是松开李贤的肩膀,好奇的一边走过去一边道:“你子到底怎么穿的衣服,你没这么胖啊。” 完后不由摸了摸李哲的肩膀,只感觉触手之处一片坚硬,顿时心中生疑,再摸了摸其他地方,同样是一片坚硬。 “你这是把盔甲穿里面了?这么怕挨揍?”李弘继续好奇的摸着李哲的身上,惊讶的问道。 而他身后的李贤,在听到盔甲二字时,神色则是猛的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你不是傧相在跟着新郎迎亲时,会代替新郎官在下婿的环节挨揍吗?所以我就把盔甲穿上了,让她们随便打,哈哈……我看到底是她们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棍棒厉害,还是我这身盔甲坚硬如铁!”李哲对着李弘拍着胸脯,得意洋洋的道。 640 失窃 礼官匆匆忙忙的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沛王府内寻找着李弘的身影,沛王大婚之日,他身为大唐的继承人,理应是与皇帝、皇后一同,接受官员、皇室宗亲的朝贺,而不是一回头就跑的人影儿都没了。 而某人面对礼官的焦急催促,却是理直气壮的以他没有提前告知为由,继续在沛王府里四处晃悠着。 纪王李慎、李楚媛等人此时此刻,自然是也出现在了府邸内,包括李上金、李素节,甚至就是连同在江南的高安公主跟王勖也出现了。 新城公主、城阳公主以及兰陵公主三人,与李弘之间的关系自然是不用,这么多年来,共风雨同进退,三人都快要把李弘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看待了。 如果不是帝后二人会来的话,她们甚至都不愿意出现在这里,在三人心里,始终认为李贤是故意的,是故意要抢在李弘的前头举行大婚,从而让李弘在下人跟朝臣面前大失颜面。 礼官被李弘带着一直在王府后花园晃悠,新城三人的招手,立刻让李弘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于是三人接下来便是七大姑八大姨似的,把李弘叫到跟前一顿数落,这么大的人,竟然还让做兄弟的抢在前头成了亲,出去也不怕他人笑话。 李弘则是翻着白眼,不咸不淡的道:“您三位要有能耐跟我母后去,这事儿我做的了主?” 于是某人便在三位风韵犹存的姑姑埋怨下,只好跟着礼官前往李治与武媚所在的宫殿。 祭等仪式,则是需要在迎娶新娘进门之后,而后才前往含元殿祭敬祖等其他仪式。 所以,李治与武媚出现在皇子的王府内,白了就是过来給下人看的,同样也是給朝臣跟皇亲国戚看的。 热闹的王府内被分成了好几块风格各异的场所,四大都知这一年来,一直都在皇宫编纂礼乐,更是为李治提供了不少灵感,所以李治的到来,更是带来完全未曾在,除了皇宫以外的演出。 整个王府在热闹、喧嚣中一直持续到了李贤出府迎接新娘时,才算是稍微安静了一些。 李弘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看了看旁边已经再次睡着的李令月,李旦则是也变得昏昏沉沉。 加上这一无人监管其行为,于是与李令月两人在王府可是疯了个无法无。 原本大唐迎亲则是选择在黄昏,这几年随着民间以及皇家的默许,则已经变成了下午的良辰吉日。 李哲这个傧相再从王府出发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兴高采烈、斗志昂扬,但当他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却变得鼻青脸肿,脑袋上的幞头也不知道何时换了个颜色,龇牙咧嘴的跑了进来。 皇家律制内,亲王能够用的礼制,自然是被李治统统许给了李贤,所以这一路上的迎亲,甚至让半个长安城,都陷入到了更加热闹的境地之中。 喜气洋洋,长龙似的迎亲队伍火红一片,缓缓的行走在大街上,像是火焰一般,点燃着长安城所经过的热闹街道。 房慕青端坐绣楼,此时的新娘子并不会像新郎官一般,也穿一身大红色的喜庆服饰,反而是一袭青衣长裙,朴素大方之间,隐约着含蓄的美丽。 当这一边非凡热闹,甚至就连长安城也跟着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时,沛王府内的皇帝陛下,在与群臣、宾客等饮了几杯水酒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选择了在一内殿休息。 白纯今日一反往常,白色的衣服没有再穿在身上,反而像是那厢边的新娘子一般,同样是一身青色衫裙。 即便如此,也依然无法让她显得比穿白色衫裙时,逊色几分,甚至还因为审美疲劳的换位,一直让人眼前一亮,连一向不服输的李令月都是睁大了眼睛,夸白纯今日最漂亮了,比新娘子漂亮。 只是话没有完,便被武媚趁人不注意拉过去,当面严肃的叮嘱了几句。 “殿下……。”白纯总算是在正殿内找到了李弘,旁边站满了宫女太监,武媚则是坐在一边,与新城公主等人,娇笑闲聊着。 被他龙妈命令看护睡熟了的妹妹的李弘,对着白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才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跟前话。 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龙妈一眼,而后再看向走到跟前的白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沛王府内有地宫!”白纯白皙绝美的脸颊,带着一丝焦虑,低声道。 “真的假的?可曾进去?”李弘一愣,今日他漫无目的的故意在李贤的府邸转悠,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曾进去,而且这地宫有人把守,很难靠近,差点儿被发现都,奴婢怕打草惊蛇,所以就赶忙跟您了。”白纯也看了一眼武媚,见皇后依然是若无其事的与新城她们话,并未注意这边,松了口气道。 “可有办法控制?”李弘抬头问道。 白纯无声的摇摇头,在摸不清楚状况下,没人敢轻举妄动,那地宫有些地方的黄土,看起来还很新,显然是建成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继续查探,暂时不要惊动任何人。”李弘咬着有些发干的嘴唇,看了看旁边的李令月跟李旦,想了下道:“找人送他们回东宫,还有各国使臣……算了,你先下去吧。” 李弘目光望着外面,看见了大来皇女带着几位遣唐使,双手捧着一些礼盒,正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往这边走过来。 白纯顺着李弘的目光望过去,便看到了大来皇女那与大唐有着稍许差异的服饰,而后对李弘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武媚待白纯离开后,见雪跟夏至四女,突然间也跑了进来,径直走向了李弘所在的地方,甚至都没有往自己这边看上一眼。 “嗯,我知晓了。”李弘把雪递过来的纸条揉在掌心,双眼开始变成阴冷起来。 “把他们两人先送回东宫吧。”李弘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淡淡道。 “送他们回东宫做什么,在这里又不碍你事儿。”武媚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李弘身边。 李弘猛的抬头,刚才想问题太过于出神,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母后竟然走到了自己身边。 “母后……。”李弘想要站起来,但却被武媚阻止了。 “你忘了今日你答应我跟你父皇的话了?給李贤一个喜庆、祥和的日子。”武媚脸色铁青,看李弘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要打算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您误会了……。” “倭国使臣到。”礼官在门口喊道。 “让礼部、鸿胪寺接待,不得惊动陛下。”武媚头也不回的道,身后的汪楼即刻匆匆跑了过去。 新城与蓝领不由自主的望向有些奇怪的母子,刚要起身过来,只见武媚转身道:“屋子里待得时间长了,我让李弘陪我去后院走走。” “是,母后。”李弘只得站起身,跟着武媚往外面走去。 大来皇女站在门口的礼官处,美目扫视着整个大殿,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跟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缓缓从正门走了出去。 雪与夏至匆匆跟在身后,留下半梅跟寻兰守在李令月与李旦的身边。 原本帝后所处的地方,在诺大的王府便是较为清净之地,母子两人行走在张灯结彩的廊亭内,时不时会有太监、宫女向他们行礼,但都被两人直接无视。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真要让你父皇伤心吗?就不能过了这几?”武媚在廊亭内站定,夕阳透过重重建筑,洒下一块正方形的阳光,在两人的前方。 “老六要谋反。”李弘看着武媚不可思议的眼神,再次静静的道:“李贤怕是要谋反了。” 武媚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接过李弘揉在掌心里的纸团,打开念道:“雷失窃二十枚!?” 武媚有些僵硬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同样颤抖的还有她那质问的语气:“这是真的?还是你……。” “老六现在狗屁没有,云中他买通的人前几日早就被我监控,安西都护府袁恕己、安东都护府格希元,都已经到达了云中,李贤能够动用的,便是他今年偷偷豢养的家臣,除了这些之外,他便无任何依仗。朝堂之上的那几个臣子,我李弘还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哪怕是他的岳丈房先忠,如今也是黔驴技穷,不足为患。白纯刚才告诉我,精卫从老六的府邸,发现了地宫,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这地宫便是在正殿之下,那么二十枚雷,如果真是李贤所窃取,其威力,足可以让这里所有人的为他陪葬,使沛王府瞬间变成废墟。”李弘看着武媚依然是不敢相信的神情,冷静的道。 “他这么会有雷?”武媚心中的不敢置信,渐渐被一股怒火所取代。 如果真如李弘所言,李贤真的打算在自己成亲之日谋反,确实不失为一个极佳的计谋,无论是自己还是陛下,或者是李弘,不都将因为那二十枚雷,而受制于他。 这里的所有人,也都将被他控制,如此一来,他……是啊,确实是要谋反啊,这是逼着陛下直接禅位给他啊。 641 诬陷 武媚与李弘相互看着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深深的震惊,李贤为什么能够手握雷二十枚? 两人不由的随着外面响起的礼乐声,望向了沛王府正殿内的方向。 “父皇他……难道……又让李贤染指太乙城了?”李弘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紧,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现在这些有何用,都已经晚了。”武媚低下眼眉,看着脚下道。 那礼乐声从远处传来,想来是迎接新娘的队伍回来了。 一身青色衫裙的白纯,手扶着李令月,此时站在远处看着武媚跟李弘,脸上写满了焦虑跟心忧。 “你可有对策?”武媚静静的问道。 此时在知道脚底下有可能就埋着雷,还能如镇定自若,不愧是能够做李治九成主的皇后,当下是尽显皇后的威仪。 “不怕下人跟朝臣、勋贵看笑话的话,太子卫队想来就足够了硬闯了,但父皇那里肯定不会同意的,皇家皇子大婚,却搞出皇子借机谋反一事儿,何况……。” “直接你的计策吧,你父皇那里我做主。”武媚看李弘的神情,便知他心里应该有一些把握的。 “见机行事,尽量让精卫在婚礼进行时,偷偷潜进地牢,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雷,而后再看形式吧。”李弘皱了皱眉头,他怕李贤来个玉石俱焚的打算,那时候,什么都没用了,就只能祈祷着,是不是还能十转十一世了。 “那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别让母后失望。”武媚此时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寄望于李弘了。 两人心里很清楚,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现在立刻处沛王府,因为他们很清楚,当外面迎亲的队伍回来后,想要离开王府就绝无可能了。 也确实如两人所猜测,在李贤的授意,此刻的沛王府包括所有官员、外国使臣,皇室宗亲,已经是只能进不能出了。 望着武媚离开的身影,李弘走到白纯跟前,看着李令月被武媚牵走,叹口气道:“太乙城的雷失窃了,这下不好玩儿了。” “您是猜测地宫埋藏有雷?”白纯心神一颤,虽然已经从雪嘴里知晓了,但当从太子殿下嘴里知晓后,还是让她感到心底发颤:“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人知道该咋办,但不知道人在哪里?你继续依计划行事,精卫的悄悄往地宫潜入,找到雷。”李弘再次皱了皱眉头。 雪給的纸条只了雷丢失,却没有任劳任怨二人哪去了,太乙城御膳房一直都是他俩全权负责,虽然雷早已经直接交给父皇管辖了,但却是连人一起交给父皇的。 所以,李弘能做到就是继续让精卫潜入,然后祈祷任劳任怨能够给他一些惊喜了。 白纯只能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这一次出行前往沛王府,所有跟随而来的,早就已经换成了太子卫队跟精卫的人,所以人手对白纯来还是充裕的。 李弘来到正殿时,正好看见一对新人行礼完毕,而太常寺、宗正寺也已经把房慕青的名字写入了皇家谱牒之上。 笑容满面的李贤,待看到李弘这才出现在正殿时,神情还是微微一愣,身后的白纯手捧礼盒,这乃是宗庙交给的礼仪,至于其中装了什么,她也没有来得及问,只知道跟着太子殿下,在沛王与沛王妃行礼后,递给人家就行了。 “谢皇兄。”李贤双手接过李弘递过来的礼盒,而后交给了大着肚子的房慕青。 “几个月了?”李弘看了一眼房慕青凸起的肚子,对李贤问道。 “六个月了,到时候还希望皇兄不要吝啬,记得給你的侄儿也准备一份厚礼啊。”正殿之内,虽然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一些朝臣、外国使臣,正在向李治跟武媚道喜,但丝毫不影响兄弟二人清晰的交谈。 “瞒了六个月也够辛苦的了吧?”李弘突然直视房慕青,低声问道。 李贤旁边原本笑意盈盈的房慕青,没想到李弘突然向她发难,目光如锋刃一般盯着自己的大肚子,像是要划开一道口子,看个究竟。 “啊?皇兄此言何意?”房慕青条件反射的掩饰反问道。 李贤却是脸色一变,就连一旁侧耳倾听的李哲也是神色一惊,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放在了房慕青的肚子上。 “皇兄难道认为,慕青身孕乃是假的?你可知道,如果被父皇跟母后知晓,这可是欺君之罪,乃是重罪了。”李贤穿着红色的新郎服,神情却是没有丝毫高兴的样子,相反,此刻脸色却是越来越冷。 “你知道裴行俭的女儿,这些年一直跟随孙思邈在学医吗?关于孕妇她更有发言权,何况,宫里的宫人,又不是瞎子,她们难道看不出来真怀孕跟假怀孕的不同之处吗?”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房慕青有些惊慌躲避的眼神,轻声问道。 整个王府内,大红的灯笼被一一点亮,原本冬季就黑的早,所以当整个府内的大红灯笼被点亮,照亮整个府邸后,夜色也显得格外的漆黑了。 随着礼官的嘹亮的一声叫喊,皇帝与皇后则要回到皇宫,继续接受百官、外国使臣、勋贵豪门的拜贺。 作为大型朝会等一些隆重祭祀礼仪的地方,含元殿的功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所以平日里很少用的上。 李弘、李哲、李贤三人,在礼官的声音消失后,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呈三角形。 起身的文武大臣、豪门勋贵、皇家宗室,包括外国使臣,一同起身,正要跟随皇帝跟皇后出正殿时,却见皇帝跟皇后却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一直放在三个皇子身上。 “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李弘不理会四周惊异的目光,平静的道。 “为什么要放弃呢?你以为你还有胜算?”李贤不甘示弱,有些挑衅的看着李弘道。 “你的云中都护府大都护之职,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何况皇兄已经派人……。”李哲看着李贤穿着大红新郎服的样子,第一次感觉到李贤的面目表情显得比较狰狞。 “那又如何?我只要控制了这里的所有人后,还有什么办不到?太子之位是我李贤的终极目标吗?当然不是,我的目光……比东宫的位子要高才是。”李贤环视了一圈正殿内的所有人,脸上挂满了得意洋洋的笑容。 “你觉得你有机会吗?”李弘动了动脚步,只见李贤突然警惕的看着他。 “老五,你就算是抓住我又能如何?大不了同归于尽就是了,我李贤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李贤眼神掠过李治愤怒的眼神,以及那不由自主的,一直在颤抖的双手,冷笑着动。 “什么意思?”李哲一惊,不明白李贤此话何意,失心疯了吗他,难道以为他能把在坐的每位怎么着?能让父皇把皇位禅位给他? “老七,你可以问问,老五,想必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李贤冷眼看向李弘。 “房先忠呢?他在哪里?”李弘低头看了看脚下,李贤一直提防着自己,离自己一直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何况,在三人不远处,与李哲做了一新郎傧相的其他傧相,一看就是死士的一种,自己没办法在他们阻止之前,捉住李贤,所以他不得不为精卫拖延一些时间。 整个大厅这个时候变得鸦雀无声,无论是朝臣还是勋贵、还是皇室宗亲或者是外国使臣,都被大唐三个皇子的言语,震惊的不知道该什么好! 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就爆发了大唐的皇位之争,以前有所耳闻太子与沛王不睦,但在去年一同搭救殷王时,这个谣言便被陛下亲口道破了,但……如今……怎么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切。 “父皇、母后,儿臣不孝,儿臣一直未能及时把太子李弘在扬州的罪孽告诉您,其实,曹王叔、越王叔,都是被太子李弘在扬州所杀,而后嫁祸给了李敬业,并不是李敬业所杀,李敬业也并没有造反。去年李旦失踪,其实也是他暗中利用文成公主所为,他是为了让父皇您看到,吐蕃在他的征战之后,终于变成了大唐的都护府,为稳固他的太子之位、为早日继承皇位才作出如此卑鄙,让整个皇室跟着蒙羞的事情的。”李贤突然对着李治跟武媚行礼,而后矛头直指李弘。 “文成公主并没有想要暗杀儿臣与英王李哲,更没有想过与他李弘为敌,只是希望吐蕃百姓,能够不再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是不希望太子李弘,利用他征战而来的功绩,在吐蕃横征暴敛,巧取豪夺,积攒了无数的不义之财!”李贤看着李治一直浑身颤抖,双眼赤红的盯着他,于是改为看向其他人,希望能够得到其他人的认同。 满殿朝臣无一出声者,要么低下了头颅,要么有些怜悯的看着他。 皇室宗亲,特别是新城公主、兰陵公主跟纪王李慎等人,同样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李贤。 642 逼迫 正殿之内鸦雀无声,李治双目赤红、浑身颤抖个不停,眼前是越来越模糊,头疼欲裂。 “够了!到了这个时候,你不知悔改,竟然还要污蔑給太子,你真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够瞒住下所有人吗?曹王、越王,哪一个不是与你暗里勾连,处处与太子为难?給朕跪下!”李治从来没有想到,今日会变成这般模样儿。 本以为可以祥和喜庆的为李贤举行一个隆重的婚礼,让下人看到皇家和谐共处的局面,但不想,这个孽畜,竟然在婚礼之上,公然谋反! 想要站起来的李治身体一晃,多亏旁边的花吉跟汪楼眼疾手快,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治,缓缓的扶着无力的身躯,让李治坐了下来。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李弘他不单处死了越王叔、曹王叔,而且暗中与吐火罗、大食国相互勾结……。”李贤指着远处的李弘,对着胸膛如风箱般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的李治道。 武媚心中顾及那二十枚雷,在李弘没有明确的态度前,她也不敢把此刻,变得有些疯狂的李贤逼得太急了,如果万一陷入疯癫,点燃一枚雷就够在坐的众人受得了。 当初在洛阳宫,李弘被雷炸伤时的场景,如今依然还是历历在目,所以,她绝对不想再去见识这雷的威力。 “李贤,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岂可如此对你父皇不敬?赶快向你父皇赔罪认错。”武媚看向李贤,余光扫过李弘,只见李弘示意让她继续拖延时间。 “我对父皇不敬?这些年我在礼制仪范上,哪一点儿可有对您跟父皇不敬了?我一辈子的不敬加起来,还不及他李弘一对您们的不敬。就因为他是太子,您与父皇就处处宽容他……。” “母后对你还不够宽容吗?你这几年做了多少错事儿,父皇跟母后,可有追究过你?是你现在野心膨胀了,一直想要取代老五,成为东宫的太子,所以要对父皇、母后不敬,最不敬的人就是你。”李哲看着母后,面对李贤的无理质问无奈摇头,忍不住出声反驳道。 看着李贤怒目望过来的眼神,李哲全然不惧,迎着李贤的目光,继续道:“你一直认为皇兄轻礼制、重功绩,可皇兄所作所为,有哪一件事儿是为自己着想了?再看看你这王府,其奢华程度,比东宫都要豪奢三分,父皇跟母后,可曾过你?皇兄建功立业,但父皇、母后依然敲打皇兄不停,你可曾为我李家江山做过什么?” 李弘听的直摸鼻子,李哲你简直是个猪队友,攻讦他你捎带着我是要死啊! 遵循礼制、仪礼典范一直是我被人攻讦的原因,你倒好,还在这个时候提起来。 “找到夜月了,被沛王关押在了地宫,任劳任怨也被关押在此,那些雷找到了不少,还差两枚。”白纯一身青衣,白皙的脸上凝重渐渐消散,如释重负的道。 “其余两枚呢?别告诉我就在这正殿下方。”李弘低声问白纯道。 “正殿下方埋了十枚,在任劳任怨的指引下,都找到了,剩下的两枚,没有在地宫内找到。”白纯轻声在李弘耳边低语。 “房先忠可曾找到?重点找房先忠,不准他知道那两枚在哪里。”李弘快速的在正殿内扫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李贤的老丈人,思索着道。 “是,这就继续找。”白纯低语后,便要转身离开。 “站住!”李贤突然转过头,看着白纯大声道:“今日所有正殿内的任何人,都不准离开。” 白纯身形一僵,缓缓回过头看向李弘,只要李弘点头,她便会毫不犹豫的继续走出去。 “你去吧,心行事。”李弘看着白纯,微笑了下道。 淡淡的声音在正殿内响起,没来由的让正殿内的所有人,都是感觉到了心头一阵轻松。 “李弘,你以为……。” “你不就是拿了太乙城的二十枚雷吗?埋在了这正殿下方。”李弘看着李贤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凌厉。 “你……你怎么知道……?”李贤骇然,想不到自己最后的杀手锏,竟然这么快便被李弘洞悉了。 整个正殿内,除了武媚跟李弘神情显得很平静外,其他人在听到雷二字时,顿时陷入到了巨大的恐慌中,正殿之内,瞬间一阵嗡嗡声响起。 李贤后面到底了一些什么,恐怕除了他自己能听清楚外,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了什么。 “住嘴!”李贤面对李弘,想要话,但殿内的人声太吵了,于是只好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既然知道这下方埋下了雷,那么你们就该知道,只要我李贤一个命令,便能让你们所有人瞬间灰飞烟灭!” “你到底想要什么!”李治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武媚,只见武媚向他点了点头,证明李贤的是真的,顿时感到有些无力的问李贤道。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这时候自然而然的,都放在了大唐的皇帝李治身上,谁都知道,沛王李贤大婚之日,在脚下埋下雷,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自明。 “父皇,儿臣想要什么您不清楚吗?”李贤冷笑了一下,目光却有些不敢跟李治那带着愤怒、痛心的目光接触,于是低下头道:“父皇,您身体一直有恙,处理政事已是有心无力,多年来,都是母后从旁协助您处理政事。而太子李弘,监国几次,每次都是弄的朝堂之上乌烟瘴气、朝臣抱怨不止、上下离心,显然……他并不适合成为我大唐的皇帝。所以,为了大唐的繁荣、江山社稷的安稳、黎民百姓的安康,希望父皇您今日禅位于儿臣,由儿臣治理我大唐江山,保住我大唐绵延盛世的希望。” “你……?”李治颤抖着伸出手指,想要再次站起身怒斥李贤,但刚刚一起身,只感觉突然间旋地转,眼前发黑,一下子竟然晕了过去。 “御医何在!”武媚豁然站起身,母仪下的凤仪尽显,风华绝代的姿色下,带着让人臣服的威仪,看也不看李贤一眼,冷声问道。 “皇后,御医都被阻止在了外面,不如让女替陛下先查探一番?”裴行俭从朝臣中走了出来,行礼道。 而后,身后一个一直被众人遮挡着身形的裴婉莹,同样是一身青衣衫裙,快步走到了武媚跟前。 刚要对着武媚行礼,就听见武媚道:“不必多礼了,先查探下陛下的身体要紧。” 正殿内随着李治昏迷不醒,又一次的陷入到了嗡嗡的议论之中,这时候,是个人都明白,沛王这是想要效仿先帝当年发动的玄武门之变,来谋取皇位。 当年先帝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一举清除了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为首的一派,而后又逼着高祖李渊禅位于他,从而开启了贞观之治。 而今日的这一幕,与当年的情形是何其的相似?不到五十年的时间,难道大唐皇室内部,又要发生一次与当年一摸一样的争斗吗? 如今的正殿之内,沛王李贤一派,太子李弘与英王李哲一派,这与当年的情形……简直是一摸一样啊。 李弘关切的眼神望向裴婉莹高挑的身材,只见她玉手翻飞,一根根银针从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里拿出来。 “皇后,陛下只是因为眩晕症发作,加上一时气急攻心所以才昏迷了过去,并无大碍,如果想要陛下立刻醒过来……。”裴婉莹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声道。 “不必了,让陛下歇息一会儿吧,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看见只会使得他的病症更加严重。”武媚叹了口气,看着昏迷不醒的李治。 虽然是已经昏迷了过去,但眉头却依然是紧紧的皱成了一团,可以想见,今日这一番局面,是让他多么的痛心了。 “太子何在?”武媚轻吁口气,有些无力的道:“此间事情交由你全权处置,本宫与你父皇先行回宫了。” “是,母后,儿臣派人送您回宫。”李弘躬身行礼道。 门口顿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口便出现了两拨人,一拨自然是李弘今日所带的太子卫队跟其余精卫。 另外一拨,便是由房先忠率领的自己家臣跟李贤的家臣,两方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显然,李贤不会让武媚跟李治,就这么轻易的走出正殿。 “想走?母后,不如再稍坐一会儿,等父皇醒了之后,昭告下禅位于儿臣后,再由儿臣亲自恭送父皇与母后回宫如何?”李贤看了一眼大殿之外的两方人马,见房先忠冲他点了点头,而后对武媚道。 “母后请。”李弘向前走到武媚跟前,看着李治被花吉跟汪楼,以及其他太监跟宫女的簇拥下,心翼翼的被放在了一副铺着厚厚被褥的担架上,淡声道。 643 乱 李贤看着无论是母后还是李弘,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对于外面的两派人马也是视而不见,这让他心中那种被轻视感觉,陡然间又增加了很多。 原本他就很嫉恨李弘多年来在战场上,厮杀奋战而得来的霸气凌然跟睥睨下的气势,此刻看着母后跟李弘如此淡然平静,根本不把脚下的雷放在心上,顿时吼道:“房先忠听令,任何人都不得走出殿门,如有违者,杀!” “抱好李令月,看好李旦。”李弘对同样被其他宫女跟太监,簇拥在一起的雪跟夏至道。 雪抱着李令月,一手捂着李令月的眼睛,一边低语道:“公主殿下听话,赶快把眼睛闭上。” “嗯。”李令月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李弘向她点头,便乖巧的自己闭上眼睛,并紧紧的捂住了耳朵。 夏至牵着李旦的手,刚要学雪跟李令月那般如法炮制,却被李弘阻止道:“大唐男儿哪能惧怕厮杀跟血腥,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李弘冷冷的话语,带着一丝的杀气跟怒气,但却被旁边的武媚瞪了一眼,于是只好低声在武媚耳边解释道:“李旦太胆了,或许是上次被绑架后,有了心理阴影了吧,刚才都吓尿了,在睡榻那边。” 武媚无语的白了李弘一眼,示意他赶紧把眼前的情况处理掉。 白纯站在远处,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两枚雷并没有找到,这让他们无法放开手脚与李贤正面厮杀。 正殿内不单是朝臣满座,同样还有皇室宗亲、勋贵豪门、外国使臣,如果一旦被李贤引燃了那两枚不知藏在何处的雷,这一后果,怕大唐一时承受不了,继而使得整个大唐陷入到了四分五裂之中。 但是当下,李弘也不能顾全大局了,既然找不到那两枚雷,自己只能是尽量保护正殿内的这些人,特别是父皇跟母后,安然无恙的出去才是。 “杀。”李弘看着门口两方对峙的人马,轻轻的吐字道。 “李弘,你想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给你陪葬吗!所有人听着,如果你们愿意劝谏我父皇禅位于我,我保证,让你们能够平安的走出大殿,登基之后,也绝不会……。” “你没有那的。”李弘欺身,想要在那些死士走神之际,抓住李贤。 于是突然间一个箭步,伸出一只手向李贤的胸口抓去,而旁边的几名死士,见状立刻推了李贤一把,使得李贤躲开了李弘的手掌。 “放肆!”李弘手抓了个空,顿时神色一沉,随着身体的惯性,在前臂收回的同时,一肘击在了挡在他前面的一名死士的面门上。 死士只感觉自己的面门,突然间像是撞到了坚硬的石头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还不等他躲避,就感觉脖子一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死士在李贤的眼皮子低下,软绵绵的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李贤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刚才发生的一幕,太快了,李弘的动作简直是快如闪电、眨眼之间,自己退出去的身形刚刚站定,而后就看到了那名死士被李弘拧断了脖子。 眼神中不知不觉的瞬间便充满了恐惧跟惊慌,看着李弘再次欺身到了自己跟前,于是大喊一声:“擒住他。” 殿内死士并非一人,而是有着多达二十人的死士,经李贤如此一喊,众多死士正要扑过来,围住李弘。 顷刻间,正殿内角角落落里的勋贵豪门、皇室宗亲、外国使臣,看到当前一幕,不由自主的,继续往大殿的角落退去。 “护驾。”中书省中书令上官仪,身为文官之首,这时候与其他朝臣一样,并未因为眼前的混乱后躲避,反而是在李贤大喊一声后,也同样高喊一声,而后与御史台李峤、门下侍中岑长倩等人,一拥而上,张开双臂把武媚与李治,以及其他太监跟宫女,包围在了中间。 芒种与猎豹二人,在死士刚一动之前,就立刻飞身跃起,冲向了那些死士之间,雪与夏至怀抱李令月跟李旦,却是焦急的垫脚看着外面的状况。 武媚冷眼看了一看身前层层朝臣,心中顿时感觉到一松,这个时候,朝臣能够挺身而出,而不是躲在一边看形势变化,最起码明,无论是陛下还是自己,或者是太子李弘,还是深得朝臣拥戴的。 “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太子都在拼命!”武媚看着警惕的护在自己跟前的汪楼跟花吉,冷喝道。 两人都是一惊,看着满脸铁青,却挡不住那母仪下威势尽显的皇后,略微犹豫了下后,还是遵从了皇后的命令,飞身一跃,从朝臣的头顶跃过,冲进了那些死士中间。 正殿门口的两拨人马,此刻看着正殿内乱成一团,刚刚想要冲进来救援,便被另外一边的人冲上来阻止住去势。 此时此刻,无论是正殿之内,还是正殿外面,厮杀声随着李弘拧断那名死士的脖子开始,便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不过好在,因为大唐皇帝与皇后在此的缘故,无论是正殿之内,还是正殿之外的人,都没有武器在手,同样是赤手空拳的搏杀在一起。 李弘一脚踹在了一名死士的胸口,拳头如流星一般,在灵活的脚步带动下,不等那名死士踉跄着脚步站稳身形,一拳便砸在了那名死士的太阳穴之上。 顿时,这名护在李贤身前的死士,烂泥一般趴在了地上,浑身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后,又被李弘一脚狠狠的踢在面门之上,彻底的死了过去。 “李贤,放弃吧,房慕青有身孕是真,但不过还不足一月,就算是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你们的孩子着想才是。”李弘眼神凌厉,步步紧逼被其他死士护着后退的李贤道。 “你以为你赢了吗?机关算尽,最后我还是会让你棋差一招,你别想活着走出我这王府。”李贤不惧怕李弘是假,此刻如果不是身旁两个死士簇拥着他,不准面对李弘的步步紧逼,他就已经摔倒在地了。 李哲这一年的兵营历练,这一次终于显示出了效果,与一名死士扭打半后,终于敢下狠手了,脚下按着在云中学来的摔跤技术,使了一个脚绊,在摔倒那名死士后,不等死士起身,便飞快的俯身伸手,抓住死士的头发用力在地板上一撞,死士顿时血流满面,昏死了过去。 “我赢不赢还轮不到你来评判,但我告诉你,李贤,你再如此下去,我会让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李弘杀气十足,一只手掐住一名死士的脖子,步步紧逼着李贤,冷哼道。 李贤只见李弘伸直的手臂如同钢筋铁骨一般,掐着一名死士的脖子向自己逼近,任由那么死士如何反抗,李弘的手臂都是纹丝不动,直到那名死士渐渐垂下了双手,伸长了舌头,而后李弘一松手,那名死士……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被李弘的大手掐死在地。 正殿外厮杀的房先忠,根本就没有他能够插手的地方,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手越来越少,太子卫队的尉屠耆跟裴仲将、许彦伯三人,却是如同杀神一般越战越勇,当下心里更是变得紧张无比。 在感觉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又开始寄望着正殿内的李贤,能够拿出怀里的火折子,靠近藏在睡榻下方的两枚雷。 顺着墙壁慢慢想要溜进正殿,或许可以在李贤之前,拿出雷面对殿内所有人,如此一来,相信绝对能控制住局势。 于是房先忠顺着墙角,想要在混乱的局势下潜入正殿之内,但刚刚前行了两步,快要靠近正殿的大门时,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房大人止步吧。” “白姐?”房先忠听到声音先是一惊,再一看只是白纯一人挡在了他的前面,心中一松,一个弱女子,想来还挡不住他。 只是当他刚要再往前一步时,只见白纯玉手一翻,一把精致的燕翅弩,上好了三支箭矢,正缓缓举起对准了他的眉心处。 “那两枚雷在哪里?”白纯警惕的后退了一步,与房先忠拉开安全距离,而后淡淡的问道。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要死大家一起死,反正我已经是死最难逃了,既然已经注定了要背上一世骂名,那倒不如让大唐陷入四分五裂境界才更好!”房先忠狰狞着面目道,但对白纯手里的燕翅弩,心中还是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出来,你可以晚几再死,或许还能够保得住房慕青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性命,不的话,你现在就得死,你想好了吗?”白纯也不再废话,这个时候,面对犹如困兽般的房先忠,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回心转意的。 与白纯所料一样,房先忠的脸上,果不其然的出现一股狞笑,嘿嘿道:“房慕青身怀皇室血脉,而且今日已经登记在了皇室谱牒之上,就算是皇家要赐死她,也会等她生了之后,才会赐死,何况,房慕青有何罪名?” “好,我送你上路。”白纯冷漠出尘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自从第一次杀人后,在李弘的心理疏导下,过了那一关后,便不再害怕杀人。 三点寒光在房先忠眼前一闪而沒,房先忠的眉心处、胸前两侧,便被三支箭矢呈品字形射中。 “父亲……。”房慕青看着房先忠趴倒在正殿门口,顿时一声凄厉的喊道。 644 兄弟相残 房慕青不敢相信的望着直挺挺趴倒下去后,一动不动的房先忠,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瞬间在心底涌起。 她虽然在内心深处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真正的到来时,这么快出现在她的眼前时,还是让她感觉撕心裂肺、瞬间世界崩塌般的无助跟痛苦。 不成功便成仁,自从知道了父亲跟夫君的秘密后,房慕青就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她不奢望哪一能够成为母仪下的皇后,也不奢望父亲能够权倾朝野。 但夫唱妇随,上了这艘争夺帝位的谋反之船后,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并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决定的。 何况,在有了当年先帝玄武门之变的例子后,夫君与父亲的自信是空前高涨,他们甚至认为先帝当年所做的一切,便是冥冥之中在给他们指明道路、点名方向,让他们披荆斩棘,效仿先帝一样,开拓一条帝王之路。 凄楚泪盈的房慕青缓缓望向收回弓弩的白纯,白纯同样缓缓扭头望向她,神色平静的不像是刚刚把房先忠射杀于自己的弓弩之下。 两女一个神色平静、一个凄楚哀怨,眼神在混乱的正殿门口与殿内交集在一起。 “这是你们逼我的!我要为我父亲报仇!”房慕青一身新娘子特有的青衣,掩面的团扇被她松开手掉落在大厅之内。 白纯只看到房慕青的红唇在对着自己蠕动,但在厮杀声依然不绝于耳的大殿内,她听不不清楚房慕青到底了些什么。 只是看见房慕青突然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眼神坚定而又绝望,对着神色平静的白纯冷笑一声,而后决绝的转头,趁着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快要平息的打斗上时,绕过被官员包围的李治跟武媚,走到了身后刚才李旦跟李令月睡觉的睡榻跟前。 白纯看到火折子第一眼后心中便是一震,再看到房慕青那绝望的眼神,顿时明白了,那两枚雷,显然是李贤跟房先忠,交给了房慕青来保全他们性命,跟与殿下谈判用的。 所以当房慕青开始往正殿深处走去时,白纯便抬手射杀了一个阻挡她进去的死士,快步向房慕青的方向追了过去。 “出那两枚雷放在哪里了。”李弘继续步步紧逼李贤,而李贤身边的死士,面对皇宫内的四名,都曾经跟随过皇帝跟皇后的太监,则是毫无招架之力,此时已经全部被他们撂倒在地,不能动弹了。 外面的打斗也在尉屠耆等人的奋力厮杀下,在房先忠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占据了主动,控制住了局面。 “我不会告诉你的,今日就算是我死,也要拉着你们所有人垫背!就让大唐在你李弘亲手造出的雷中,走向四分五裂吧,哈哈……。”李贤神色狰狞,脸上写满了悲愤跟不甘! 为什么先帝就能成功,自己遵循着先帝当年的路,为何就要被他李弘打败!为何不是自己向当年先帝一样,成功登基,成为一代明君!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你当初为什么要造出这威力巨大的雷了?哈哈……砰一声,就没了,什么都没有了,这大殿里的所有人,还有这大唐江山,就将全部葬送在你亲手制造的雷下了,你是罪魁祸首,你是我大唐群龙无首、走向四分五裂的罪人,你李弘,是全下的罪人,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制造的雷,让整个大唐跟大殿里的所有人瞬间就灰飞烟灭了!”李贤双眼通红,看着一把横刀从汪楼的手里,递给了李弘。 李弘目光深邃平静,看着处在近乎于疯癫边缘的李贤,一手握住汪楼手里横刀的刀柄,而后缓缓抽出横刀,冷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出雷在那里,不然的话,砍掉你一只臂膀!” “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被你吓大的老六吗?李弘,别妄想你还能登基成为大唐的皇帝……。” “一。”李弘神色平静,紧逼着步步后退的李贤,轻声道:“数到三,你不,我便到做到。” “你凭什么命令我,别用你太子的威严威胁我,我不怕你李弘的威胁!”李贤继续后退,身后原本保护着李治跟武媚的群臣,护着陛下跟皇后,往正殿另外一层退去。 “二,裴婉莹,准备好你与孙神医研制的止痛药。”李弘扫了一眼,被裴行俭护在身后的裴婉莹道。 裴行俭身上跟脸上还沾着不少鲜血,与其他几个武将一样,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凌乱,甚至还有几个连头上的幞头不知道跑哪去了。 在刚刚的混乱中,他们为了保护陛下与皇后,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以这身老骨头拼死保护陛下跟皇后了,这一幕自然也是被武媚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李贤继续往后退,他从李弘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决,心神慌乱之间,嘴角再次露出狞笑:“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啊……。” “三。”李弘收回横刀,雪白的横刀刀刃上,带着一丝鲜血正在往地上滴落。 而李贤却是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让他浑身颤抖的痛感,撕心裂肺的从肩膀处传过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浑身在疼痛之余,感觉所有的力气都在顺着疼痛消失。 “李贤!”武媚惊叫一声,急急推开身前的群臣,神色惊慌、脸色发白的走到了最前排,只见李贤捂着左边的肩膀,痛苦的坐在地上,指缝间的鲜血沥沥往外流,不远处却是扔着一条同样冒血的胳膊。 “花孟、芒种。”李弘横刀指地,仰头闭着眼睛淡淡道:“与裴姐帮沛王包扎一下。” 武媚有些不敢相信跟不忍的看了看,坐在地上哀嚎不断,因为那钻心的失去臂膀的疼痛,而使劲的跺着脚来减轻疼痛的李贤。 而后回头再看着闭目仰头,一手手持横刀指地的李弘,一张美丽的脸颊上,写满了痛苦跟矛盾。 想要伸手走向李贤身边,帮其减轻痛苦,但此时芒种跟花孟已经把李贤围住,拿着裴婉莹战战兢兢递过来的创伤药,拉开李贤捂着肩膀的手,创伤药如雪花般,洒在往外冒血的肩膀处。 “李弘……。”武媚不忍再看李贤痛苦的样子,语气有些求助似的看向了李弘。 这个时候的武媚,既有身为一个母亲的纠结跟痛苦,又要因为陛下的昏迷,坚强的支撑着整个大殿内朝臣们对皇室的期望。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亲眼看到他们兄弟相残的场景,那样,在面对任何结果时,她都能够坦然接受。 但这一切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她眼前,措手不及的状况,让身为一个母亲的她,在面对李贤那一声惨叫时,心被瞬间紧紧的揪在了一起、绞成了一团,让她心痛甚至差些昏倒。 李弘听到武媚痛苦纠结的声音,却是缓缓低下头,视线并未望向武媚,而是用手里的横刀拨开給李贤包扎好伤口的花孟跟芒种:“第二次机会,我数三个数,还不,我砍你另外一条手臂。” “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李弘,我会让你跟我同归于尽,我就是死,也会告诉你那两枚雷在哪里!”李贤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止痛药确实是良药,一股清凉的感觉渗进伤口处,此时肩膀处火辣辣的疼痛感俱在消失,被一丝舒爽的清凉感取代。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砍掉胳膊还不的话,那就砍掉两条腿,没事儿,这里有最好的大夫,很快就可以给你止痛,也可以过一时三刻的再给你止痛,砍掉四肢之后如果你还不,那么我李弘就陪你同归于尽,如果你了,放心,你这辈子我养你!”李弘声音平静的不像是要杀人,但却让坐在地上的李贤,感到头皮在发麻。 李弘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李贤,手里的横刀再次缓缓举起:“数到三,不,就是你这条胳膊跟你的身体分离。” 李贤同样是眼神坚定,强烈的忍住自己不去望向睡榻的方向,同样,也没有看向一旁,此刻被李哲扶着的武媚一眼,吞了口唾沫道:“李弘,你这攻心之计对我没用的,当着众多朝臣、皇室宗亲、勋贵豪门的面,你终于露出了你凶狠残忍的一面,这不就是你真实的面目吗?你就算是继承皇位,也只会是暴君、昏君一个!” “好。一、二……。” “不要。” “住手!”两道女声同时紧张的响起。 武媚大口喘着粗气,神色慌张、纠结,看着李弘望向她的目光,却不知道该怎么替李贤求情,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当着所有人的面,为李贤求情,但刚才那句不要,却是在李弘举起横刀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的。 “放了他,我便不点燃这雷!”房慕青紧张、痛苦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645 可疑的天雷 武媚、李弘、李贤、李哲以及众多朝臣,听到那紧张的女声,统统不由自主的转身望向身后。 此刻,只见房慕青怀抱一枚雷,神情紧张而惊慌,手拿火苗明亮不定的火折子,看着失去一条胳膊的李贤,坚定的道。 而在房慕青的不远处,是白纯怀里同样抱着一枚雷,显然是刚才从房慕青手里争夺过来的,此刻另外一只手举着燕翅弩,对准了房慕青。 “白纯放下弓弩。”武媚看着两女相隔不远互望而立,顿时如同溺水之人得到了逃生的筏子般,急急道。 如此一来,她便不用再亲眼看着李弘与李贤兄弟相残,不用看着李贤受苦了,刚才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像是抓在了她的心窝一般,一股从未有过的痛,让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是,皇后。”白纯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速的放下了手里的弓弩,而后也把怀里的雷,快速的递给了芒种带走。 “你把雷交给白纯,我保证你跟李贤离开这里。”武媚不等李弘话,看着那明灭不定的火苗,再次道。 房慕青在这一刻,看着众人齐齐望向了她,心中反而不知为何,变得踏实了下来,凄然的看了一眼少了一只胳膊的夫君,一串串眼泪瞬间从美丽的眸子里流出,沾湿了整个脸颊。 而后露出凄惨的笑容,看着武媚摇了摇头:“母后,对不起,我不要您的承诺,我要的是皇兄的承诺。”房慕青紧了紧手里的火折子,坚定的道。 武媚缓缓的扭头看向李弘,包括正殿内的所有朝臣、皇室宗亲、外国使臣,都是齐齐的望向了李弘。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无论是昏迷的陛下,还是母仪下的皇后,都不如李弘的话要有用。 如今,这虽然是关乎大唐社稷安稳的重中之重,但同时也是太子殿下与沛王李贤两人之间的兄弟恩怨了。 “好,只要你把雷交给我,我便不再伤害你们。”李弘把手里的横刀扔给了汪楼,看着房慕青道。 “您要放他离去。”房慕青看着李弘,坚定的摇头道。 “把你的条件都出来吧。”李弘刚要向前,只见抱着雷紧张的房慕青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要过来。”房慕青对李弘有着打心底的发怵。 正所谓旁观者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弘有多聪明,有多狡猾,自己的夫君李贤层层布局,从江南到云中,从洛阳到长安,但没有一次能够在跟李弘的斗争中占的上风。 今日若要不是自己看见父亲被白纯射杀,而后抢先一步抢走了一枚雷抱在怀里,夫君今日又将是面临一场潮水般的溃败。 “下之大,能够容身你们的地方没有多少,李贤他聪明一时糊涂一世,手里能够利用的人脉如今已经被瓦解的七七八八,吐蕃、突厥余孽,能够利用的他都利用了,你就算是想让他一个人离开,以他现在这幅德行,如果身边没有一个人照顾,他一个人又能够走多远?我不杀他,不降罪于你,如何?”李弘停下脚步,看着房慕青道。 “别管我,点燃那雷,让他们给你我陪葬,这大唐是毁在了你李弘手里,你是大唐的千古罪人!”李贤从地上起身,恶狠狠的看着李弘,怒吼道。 房慕青看着站起身的李贤,脸色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只是那包扎在肩膀上的白色纱布,此刻已经变成了猩红一片。 “你也别过来!”房慕青尖叫一声,看着要走向她的李贤,突然间制止道。 而李贤听到房慕青的话后,刚要加快步伐往房慕青身边冲过去,就感觉肩膀一疼,李弘那可憎的面目便出现在他旁边。 看着房慕青的样子,李弘感觉自己猜测对了,房慕青这是想要以自己身死,来保的李贤的性命。 看不出来,文文弱弱的房慕青,竟然是如此的有情有义,为了李贤能够活命,情愿自己去死。 看着被李弘拉住的李贤,房慕青脸上闪过深深的担心,但看到李贤并未被李弘制住,只是拉住不让他上前,这才道:“我相信您答应我的,但……我有一个条件,只要您答应,我就立刻把雷交给您。”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但这里的其他人是无辜的,李贤他是冲我而来,现在可否让这些人全部出去?我留在这里。”李弘不知道房慕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怕她一个控制不住,万一手一抖,点燃了那雷的话,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别听他的,老五向来狡诈多变,诡计多端,你如果听他的,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李贤又一次吼道。 “啪!”当着房慕青的面,李弘丝毫没有客气,一把掌打在了李贤的脸颊上。 “啊。”武媚跟房慕青同时惊叫了一声。 而一只胳膊的李贤,本身就不好掌握身体的平衡,就算是两只胳膊都在,面对李弘这一巴掌,恐怕是也得被打趴下,何况此时他只有一只胳膊。 于是整个人顿时摔倒在了地上,脸颊也在瞬间肿的老高。 “如果不是你,皇家岂会有这等丑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皇家和谐,让下人看尽了皇家的笑话,到了现在,竟然要靠一个女人保得住性命,你还有何脸面大话!”李弘弯腰抓住李贤的胸口,把他拽死狗的从地上拽起来,厉声喝道。 “你不要再打他了,不然我现在就点了这枚雷。”房慕青看着脸颊飞快的肿起来,于是急忙道:“我答应你,可以让这些人现在就离开。” “不……要,你上当了慕青。”李贤嘴巴肿胀,起话来颇为费劲,甚至连房慕青都听不清楚,他到底了些什么。 “好,只要你让这些人离开,我李弘随你处置!”李弘的眼神,诚挚而又携带着威势,看着房慕青冷冷的道。 房慕青看了看众人,而后这才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其他人离开正殿。 “殿下,不如让臣……。”裴行俭、上官仪、崔元综、李峤、狄仁杰等官员,不忍李弘以身犯险,想要代替李弘成为房慕青的人质。 就连武媚,此刻也是一脸担忧,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出话来。 “你们配吗?”李弘看着上官仪等人冷冷的道。 “但……。” “出去。”李弘不耐烦的了一声。 而后朝臣这才簇拥着武媚,抬着一直昏迷的李治,缓缓走出了正殿。 随着众人缓缓离去,白纯却是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哪怕是武媚喊她,她也是当作听不见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走到门口的武媚,有些奇怪白纯为何不出来?难道她以为,李弘没有办法脱身吗? 但当武媚在狄仁杰的提醒下,看了看门口,依然还趴着的房先忠的尸体,加上狄仁杰的猜测,武媚顿时心中明白了白纯的用意。 于是只好无奈的叹口气,造孽啊。 而李弘却是奇怪的望着白纯,不知道她为何选择了不出去,但在他看来,想来白纯是想陪着自己吧。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就在所有人鱼贯而出后,房慕青望了望顿显空旷的大殿,而后便把视线放在了白纯身上。 “你很聪明,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房慕青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凄楚的道。 “给你。”白纯翻手拿出了燕翅弩,放在了离房慕青不远处的睡榻旁的案几上,而后便动也不动的站在了一边,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现在你可以把你手里的雷,还给殿下了吗?” “你为何要杀我父亲,虽然他有罪,但也不该你来杀死他!”房慕青望了望那燕翅弩,再看看神色平淡的白纯,喃喃质问道。 “他要冲进来,我要阻止他。”白纯从不多话,哪怕是现在,依然是言简意赅的道。 而在两女话时,特别是当白纯把燕翅弩放在了案几上时,李弘的目光从那燕翅弩上,却缓缓移到了睡榻上薄薄的褥子上,那褥子潮湿一片,而就在那藏雷的暗格的地方,竟然也是湿漉漉的。 李弘神情变得有些疑惑,不由得望了望身后门外,什么也不愿离去的母后。 而母后身旁除了汪楼等人外,还有那个被自己认为要锻炼心智的李旦,竟然也在其中,此时身上的袍子下摆,还带着潮湿的印记。 李弘看了看李旦的袍子,再看了看那暗格,而后目光锁定在了房慕青怀里的雷上。 太乙城的雷不像配制給崔知辨等人战舰上的雷,是做了很严密的防水处理,这里的雷引线,依然是没有做过防水处理。 所以,房慕青手里的那枚雷,在有着湿痕的情况下,怕是很难点燃的。 想到这里后,李弘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不理会房慕青望向她警惕的目光,以及警告声,一把推开阻拦他的李贤,大步向房慕青跟前走去。 “李弘,你要干什么?”武媚看着李弘突然间向房慕青跟前走去,像是中了邪一样,根本不听他人的阻拦,于是情急之下,跟着踏进了殿内,又止步的看着李弘喊道。 646 武媚的犹豫 房慕青看着李弘冷笑着向她走过来,再看看手拿燕翅弩,对准了自己喉舌的白纯,急急道:“您不要过来,您再过来我便点燃了这枚雷。” “我相信你不会点的,如果你想李贤跟着一块儿死,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爹,那你就点吧。”李弘一把扒拉开白纯手里的燕翅弩,而后训斥道:“笨死你了,看看李旦的裤子,再看看那暗格。” 房慕青不知道为何李弘竟然不怕手里的雷了,还是,他真的不想活了,真的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你别再往前走了,我真的点了。”房慕青大急,手里的火折子晃来晃去,就是不往那雷上放,而是继续神色紧张的警告着李弘。 “李弘心。”武媚在身后突然间大声喊道。 而李弘听到母后的警告,刚一回头,就看见李贤手里同样掏出了一个火折子,飞快的冲到了房慕青身前,而后那火折子便往那引线跟前凑去。 “住手李贤!”武媚心神俱裂,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李贤手里的火折子,凑到了引线处,竟然不顾一切的跑了进来,拉着李弘就要往外跑。 但这一拉,却没有拉动李弘,反而是自己反手被李弘拽到了跟前,不等她回过神来,只见李弘一脚踢开了李贤,那火折子也瞬间被踢飞。 而后李弘一伸手,从房慕青手里夺过了那印象一点儿也没有点燃的雷,鼻子凑到引线跟前闻了下,立刻就拿的远远的,轻松的道:“真臭。”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点燃?为什么点不燃?”李贤一只胳膊支撑着想要起身,但接连两次都摔倒在了地上。 被抢走雷的房慕青呆了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李弘手里的雷,愣了下后,便不再理会李弘跟武媚,而是跑过去费力的扶起了李贤。 “吃惊吗?”李弘笑着看了一眼旁边惊魂未定、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母后,而后把手里的雷交给了汪楼:“拿好了,让太乙城的人,把里面的配方掏空,留下这个壳儿,送给殷王李旦。” “怎么回事儿?”武媚看着那枚雷,被李弘递给了汪楼,连忙问道。 “问李旦他今干什么了,然后您就知道了。”李弘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而外面时刻准备冲进来的太子卫队等人,瞬间一窝蜂的把李贤与房慕青給拿下,看着一个兵士正准备把毫无反抗,一脸平静的房慕青的手往后背用力束去,李弘突然一个箭步,踹飞了那名兵士,包括其他拿绳子的兵士,都被李弘踹飞到了一边。 “在未论罪行处之前,她还是我皇室的王妃,你特么的不知道她有身孕了。”李弘着又是一脚,踹开了站在那里不敢动的兵士。 房慕青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弘,静静的站起来,刚要帮助拉开那几个捆绑李贤的兵士,但一只大手却放在了她的肩头:“这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我过,我不杀他,不降罪于你,便会做到。” “宗正寺卿何在?”李弘扭身,对着殿外喊道:“押送沛王李贤前往宗正寺,等候处置。送沛王妃房慕青前往内侍省,等候发落!” “老五……。” “闭嘴,滚出去!”武媚看着李贤面对李弘刚一张口,立刻怒声喝道。 望着那李贤被押解下去的身影,再看看那被鲜血浸透的肩膀上的白布,武媚的心不由得一阵阵的揪心的痛。 明亮美丽的眸子里,渐渐再次被一层层湿雾取代,纵是自己想过多少次李贤会被处置的场景,但当真正面对这一刻的时候,武媚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心里一阵阵的揪心的痛,痛的就像当年争夺皇位时一样。 “你父亲我会让人安葬的,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只是为了救李贤,并不是想要谋反……。”李弘看着房慕青,在几名宫女的看管下,缓缓往外走去,淡淡的道。 “多谢皇兄,谢过母后。”房慕青一身青色的新娘服饰,缓缓跪在地上低头道。 “身孕几个月了?”武媚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那已经扁平了不少的肚子道。 “回母后,快要三个月了。”房慕青头发散乱,一缕缕凌乱的秀发,遮盖着苍白、迷茫的脸颊。 “下去吧,好生休养吧。”武媚心中滋味难明,一阵无力一阵痛心。 今日原本是皇家大喜的日子,原本是彰显皇室和谐、安详的日子,却因为李贤……闹成了这样的残局。 站在正殿的门口,面对皇室宗亲、满朝文武、勋贵豪门以及外国使臣,武媚再次叹口气,道:“今日之事儿到此为止,如果让本宫知晓,谁在外面散布谣言,一律当斩。” “是,皇后。”大来皇女跟在人群中,连声称是,刚刚的一幕幕让她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其余的人同她的感受差不多,一个个不由的在心中暗自庆幸,今日面对那威力巨大的雷,简直就像是从鬼门关转了一个圈。 李旦则是不好意思的有些扭捏,紧紧攥着夏至的手不松开,刚刚母后竟然表扬自己了,自己这次尿裤子尿的真是地方、真是时候。 “这里交给你了,母后先送你父皇回宫了。”武媚看着群臣等人,都缓缓退出了沛王府,站在门口看着李弘道。 “是,母后,我会亲自在这里盯着的。”李弘微微躬身道。 武媚看着李弘欲言又止,等上了马车,隔着车帘,突然开口道:“母后一向自强,并非是柔弱女子,但……今日……。” “母后,不是儿臣不愿意,实在是李贤他罪孽深重,如果父皇今日不是昏迷不醒,怕早已经贬他为庶人了。” “但他已经断了一臂……。” “所以留在长安,让李哲跟李旦,也觉得他们有机会挑战儿臣,而不被惩罚……。” “算了。”武媚无奈的道:“如果不是大食国公主被他擒住,你是不是……。” “不会。今日之事,因为他的愚蠢,已经让全下人看了我皇家的笑话,难道母后真要让下人……。” 马车的车帘内,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气声:“我回宫了。” 望着马车缓缓离去,李弘的神色依然是凝重的很,按照历史轨迹,母后不该如此才对,如今历史轨迹改变了,但母后对于今日之事儿,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吗? 李贤可是连她跟父皇,都算计在内了,为了争取皇位,不惜威胁、逼迫父皇禅位。 任劳任怨被人抬着走了出来,两个人身如枯槁,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如果不是精卫告诉他,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两个比死人多口气的“东西”,就是任劳任怨二人。 “大食国公主如何?”李弘的心不由自主的在往下沉,任劳任怨都被折磨成了这样,夜月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怕是……。 “她无事儿,自从被逮住后,一直都是房慕青偷偷的照顾着她,并没有受委屈。”白纯站在李弘身旁,轻轻的道。 “那人呢?” “还在地宫。”白纯无奈道。 “怎么了?还让我去请她怎么着?”李弘一瞪眼,看着白纯问道。 白纯无奈的耸耸肩:“您还是自个儿看看吧,这个奴婢不好插嘴。” “一个大食国公主你还没办法治得了?”李弘更奇怪了,这是哪门子事儿了,一个番邦公主,就算是跟自己有点儿不清不楚,也不至于这么让着她啊。 但当他走进地宫后,便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他相信李贤为了谋反,自然是积攒了不少金银珠宝等财富,以此用来等他篡位成功后,用来收买人心。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里的地宫竟然修建的如此豪奢,仿佛就是一个缩、加精简版的东宫。 而这个时候,精简版的东宫内,一个尖叫声正张牙舞爪的在地宫里回响,一个穿着一身大唐藕紫色女装的高挑身影,长发披肩,跟狗似的,护着满满一桌子的黄金白银、珠宝首饰,面对太子卫队露出了雪白的“獠牙”。 “不准靠近,谁在靠近我就自尽!你们都应该认识我吧?跟那家伙在安西的时候,都应该见过我吧?你,快去,把那箱子也给我搬过来,还有你,你愣着干什么,那箱子是什么?啊?字画啊?是名家大师吗?你也不清楚啊?这样啊,那……都拿过来吧,对对对,墙上的也摘下来,那些香水你们心着点儿,这在我们大食国,可是很堪比黄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一桌子一桌子的金银首饰,被她拿在手里挨个把玩儿。 碰到喜欢的,还不时戴在头上,或者是立刻把秀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把白玉簪子,臭美的插在秀发上,拿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镜子里的人真是美的不要不要的了,都快赶上白纯了呢。 但直到镜子里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面孔时,财迷便发出了一声足以让人耳朵震聋的尖叫声,手中的镜子,也瞬间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这么名贵的镜子,可是要一千多两银子的。”夜月快哭了,不是因为镜子,而是因为她扭过身时,看到那人的面孔了。 647 收尾 李弘满脑门子的黑线,他就没有见过这么财迷的女人,金银珠宝被她全部摆放在桌子上,脑袋上插满了珠宝首饰,叮叮当当,活脱脱一个卖货郎的形象。 “你……你怎么才来?”夜月声的道,看着某人的黑脸,夜月看到某人瞬间的兴奋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敬畏跟心翼翼。 李弘不话的伸手按住夜月的脑袋,乒乒乓乓的一阵声音响起,夜月秀发立刻变得清秀、柔顺了很多,大量的珠宝首饰,被李弘一一拔了下来。 看着那些破铜烂铁,李弘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傻啊你?你以为这是你们大食国啊,你收集这么多破铜烂铁干什么?乱世黄金白银、盛世古董字画,放着这些正儿八经名贵的字画你扔了,要这些破铜烂铁干什么?” “我没打算要,但是他关了我快一个月了,现在好不容易被你拿下了,我……我就是……我就是气不过他把我关起来,所以不想把这些还给他。”夜月看着比起分开时,又多了一些男子汉气概,更加英武霸气的男子,低头道。 “你是一个公主啊大姐啊,不要表现的跟个没见过世面似的土老帽儿似的,虽然大唐比你们大食国繁华很多,但你好歹也是一个公主,对不对?怎么可以如此乱来,身上还有没有?过来,我搜搜。”李弘看着高挑身材的夜月,比起几年前,更加显得漂亮灵动了,脸儿也多了一丝女人的味道,身上到处散发着处子的幽香,与少女青春的气息。 夜月撅了撅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看了看地宫内,不知道何时,整个房间就剩下她跟太子两人了,而其他人则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李弘低头贪婪的在夜月脖颈间嗅着那处子的幽香,青春少女的诱惑气息,让他心神摇曳,双手不自觉的搭在夜月的纤细的腰肢上,开始摸索起来。 “喂,你是搜身还是干什么?”夜月俏脸一红,腰肢间的传来的麻痒快感,让她心底一荡,就像第一次亲吻他时的感觉,整个人感觉紧张又难受。 “搜身啊。” “搜你个大头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占本公主的便宜,刚一见面就如此放肆,,那个大来皇女、裴婉莹、安河、还有那个陈清菡都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你很纯洁吗?怎么两年没见,你身边又多了很多漂亮的女子?”夜月皱着鼻头,拉开李弘放在腰间的手,自己叉腰问道。 “你管那么多?那个大来皇女跟你一样,都是被我俘虏的,不过现在是倭国遣唐使,陈清菡是怎么回事儿?”李弘料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连跟自己不想干的陈清菡,都能认识,而且连想到一起。 “但我感觉大来皇女好像对你有意思,陈清菡嘛……不上来,但感觉皇后对她倒是青睐有加,好像要把她许配给你呢,做最大的那个。”夜月眉眼间带着笑意,调皮灵动的样子,让人分外养眼。 李弘不自觉的捧起夜月的脸颊,在樱唇上亲吻了一下,而后又立刻龇牙咧嘴的放开,腰间传来了肉被人掐住的痛感。 “你手劲怎么这么大!”李弘皱着眉头,拉开夜月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揉着腰间的软 肉道。 “让你非礼我。”夜月依然仰着头,刚刚被人亲了一下的樱唇,并没有缩回,却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得意的道。 对眼前的异国美女,无语的李弘,只好看着人家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却没有办法。 随便找了两根簪子递给了夜月,告诉她这里所有的首饰都比不上这两根簪子,夜月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其他的她不清楚,但要这两支簪子是最好的,鬼才信呢。 不过看在是大唐太子殿下给的份儿上,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吧。 带着夜月走出地宫之后,宗正寺卿已经再一次跑了过来,李弘不用想都知道,既然李贤已经被监押,那么沛王府里接下来的事宜,就该是宗正寺接管了。 “拿了两支簪子,跟几串项链,到时候让太府寺过来东宫登记造册就是了,其余的全部交与太府寺,由母后处置吧。”李弘对宗正寺卿淡淡的道。 身为九寺之一的太府寺,一部分权利便是掌管宫内库藏、营造皇宫所需度的各种器物,所以这些东西,交给太府寺,也算是在合适不过了。 “是,殿下,臣知道了,这府邸是封起来还是……。” “父皇跟母后没吗?”李弘奇怪的问道,这是他儿子的事情,不该自己这个太子真正的全权处置才对啊。 “陛下跟皇后的意思是,全权由您做主。”宗正寺卿不卑不吭的道。 李弘一边走一边笑了笑,两口子还真是把自己的太子豁的出去啊,老六李贤一出此丑事儿,势必会引起朝臣在朝堂之上议论纷纷,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下士子怕是更会利用此事儿,大做文章。 矛头自然是直指龙爹跟龙妈了,这下倒好,两口子讳莫如深,直接躲到后面,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来面对朝臣的种种刁难了。 “暂时不封,这里所有的下人、奴仆、宫人、包括那些家臣,交由内侍省吧,房先忠家里也同样,至于房慕青的母亲……让她照应着一些房慕青吧,怀着身孕呢,别太不人道了。”李弘看了一眼旁边的夜月,这一路上了好多房慕青的好话,不再帮个忙,就是不给人家大食国公主面子了。 白纯在一旁听的也是频频点头,虽然是她杀了房先忠,而且当时房慕青还要让她以命偿命,但那时候面对房慕青,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房慕青想要,真正杀了自己的意思,所以,心中对房慕青依然还是保持着丝丝的好感。 “是,殿下,臣记住了。” “李贤的伤势如何了?还在鬼哭狼嚎吗?”李弘走到沛王府门口,看着门口东宫的马车,回头问道。 宗正寺卿一愣,沛王李贤从这里带走时,并未感觉到伤口疼痛,但不知道为何,走到了一半路程后,就突然开始感到伤口很痛,于是便开始惨叫声四起,甚至有些忍受不了那痛苦的,让自己就地杀了他,免得再遭折磨。 “是,臣已经派了御医过去看望了,想必现在好些了吧。”宗正寺卿压住心头的疑惑,回道。 “那痛楚不只是上好的金创药能够治好的,就算是以后能好,也得人能够挺过这疼痛这一关才行。战场上大多数的兵士,并不是被敌人杀死的,而是疼死的,再好的金创药也不止痛,而是能够把人活活疼死,但那伤口却在能在人死后愈合,神奇吗?去右仆射裴行俭的府里,找裴婉莹要些止痛的药,给他上上,这样可以避免伤口疼痛跟感染……你不必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一会儿派人过去吧。”李弘挥了挥手,而后带着白纯跟夜月便上了马车,往东宫的方向行去。 夜色笼罩在长安,原本因为沛王李贤大喜的日子,应该热闹非凡的长安城,此时却是处在了深深的寂静之中。 冷清的街道上行人很少,零散的几盏灯笼,在轿夫或者马车车辕边上晃悠着,如同鬼火一般。 两边的建筑房屋,此刻偶有几家亮着昏黄的灯光,人影不时的窗前走过,仿佛都带着几分谨慎跟心翼翼。 “李贤这一闹,整个长安城都跟着战战兢兢似的,不夜城看来要变成不眠城了。”李弘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暗夜里的景物,喃喃道。 皇家无事儿,但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的丑事传出,很快就会在京都形成一道道、一则则留言,哪怕是这个时候的长安城,也会变得人心惶惶、开始居安思危起来。 撂下白纯跟夜月在东宫,李弘则是直直前往了身后的大明宫,整个皇城内,金吾卫明枪亮甲,一队队的巡视着内外皇城。 高处的箭楼里,一架架弓弩被兵士们拿在手里,警惕的望着四方,谁也不知道,沛王李贤被抓后,是不是还有残党余孽来营救他。 毕竟,今日沛王所犯之罪,无论是放在哪一朝,都是死罪。 皇宫金吾卫大将军熊渠还是按照律制,拦住了太子殿下的马车,待检查一翻后,才恭敬的亲自领路,带领着马车往前方含元殿的方向走去。 经过大明宫内的三大宫殿,平常用来祭祭祖、举行重大典礼、以及大朝会的含元殿,再经过平时朝会的宣政殿,以及左右两侧的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等官署。 而后金吾卫的禁卫变得则是更加的森严,熊渠看着旁边的李弘,也只能是歉意的上一句:“殿下,今日事发突然,末将只能带您到这里了,您稍后,便会有人来接您。” “父皇在紫宸殿?”李弘望着大明宫的第三大宫殿群,疑惑的问道。 “末将也不清楚,请您见谅。” 李弘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吧,眼前不远处,花吉的身影已经闪现,正快步的往这边跑过来。 (ps:回来晚了,不好意思,单位加班。下一章怕是要十二点后了,各位书友就不要等了,不如明早再看。谢谢大家的支持。) 648 武媚 宣政殿作为大明宫第三大主殿群,乃是皇帝日常生活的地方,同样,也是宣召单个朝臣来议事的地方,每个能够被皇帝宣召的臣子,也被人们羡慕的称之为“入阁”,所以子便殿也是源自于这座宫殿。 花吉带着李弘缓缓往里去,并没有进入宣政殿内,而是走在宣政殿通往后宫的走廊上,在一排排甲胄鲜明的金吾卫的注视下,往后宫走去。 “父皇醒了吗?”李弘肆无忌惮的查看着这一路上,经过的金吾卫防卫,漫不经心的问道。 能够进入后宫,还能神态如此轻松,胆敢东张西望的,除了太子殿下李弘外,便再无任何一人,如果要有,那么只能算上这个大明宫的主人,陛下李治了。 “回殿下,回来不多时便醒转过来了。”花吉不敢制止李弘的行为,只好是跟在李弘后面,太子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 于是从紫宸殿前往后宫的路上,李弘把原本只需要半刻钟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刻钟,这才满意的顺着正道,往皇后的蓬莱殿走去。 “父皇真是轻松啊,咕咚一下昏了过去,而后再醒过来时,一切烦心杂事还都结束了!这一次昏迷的真是时候,怕是他都很满意这次眩晕症发作吧?”李弘神态轻松的,跟花吉打着哈哈道。 但这样的话题,你就是借花吉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搭你这话茬不是? 于是花吉只好脸上呈现僵硬的笑容,附和着太子殿下对陛下的诽谤跟不满的辞。 武媚坐在主殿之内,并没有把李弘刚才那一番话听进耳朵里,大冷的,门帘已经换成了厚厚的棉花门帘来挡风,想要听到太子殿下大逆不道的话,确实有些困难。 看到李弘行礼后,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处理的如何了?” “还算不错,经过前几次的教训后,这一次显然是准备已久了,地宫内发现了一些黄金白银,想来是等事成之后招买人心用的,雷发现了,任劳任怨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是因为追查丢失的雷线索时,被他发现了,怕事情外露,就抓了起来。大食国的公主夜月,也被抓进了地宫,不过还好,因为房慕青的照料……。” “沛王妃!”武媚不知何故,对于已经成亲的李贤,总觉得心里有几分可惜跟不忍,好像还夹带着一丝内疚,所以纠正着李弘的用词才。 “嗯,沛王妃的照料,所以并未有人为难她。只是……礼部,夜月失踪后,大食国的使臣留下今日那位贺李贤大喜的使臣后,其他使臣都赶回了大食国,不知道他们如此失礼,到底是何意?而且您跟父皇应该知道大食国使臣回国一事儿吧?”李弘看了看眉眼之间,还带着几分忧愁的母后,轻声问道。 “知道此事儿,当时他们的公主不见了,便先是质问礼部、鸿胪寺,而后又请见你父皇,但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加上大食国使臣对你父皇态度恶劣,所以便不欢而散,而后留下了一个使臣后,其他人就回去了,是要禀报他们的君主知晓。对了,这夜月,在大食国,据是很得他父亲的宠爱,不过好在,人算是找到了就行。”武媚叹口气,替李弘解释道。 李弘默默点点头,而后指了指书房跟武媚的寝室方向,声问道:“那……父皇醒了吗?怎么了?又闹脾气了?” 武媚看了看李弘手指的方向,没理会他的问话,反而是有些忧心的问道:“贤儿那边怎么样了,你都交代下去了吗?这些人,都是墙倒众人推,贤儿如今这样,他们怕不会为了讨好你,而对贤儿重刑拷问吧?他的伤势如何了?房慕青那里,你可有交代些什么?” 李弘重重的叹了口气,今日这一过的,简直是冰火两重,早上晨曦之时,整个皇宫、整个长安城,还都洋溢在一片欢庆的海洋中。 但到了现在,无论是皇宫还是长安城,都是呈现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真是世事多变,让人防不胜防。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他的伤势你不用操心,死不了……哎哟。”李弘摸了摸没戴幞头的脑袋,道死字时,便被武媚狠狠的敲了一下,显然,她十分不愿意听到这几个字,放在李贤身上。 看着武媚嗔怪、责备、内疚、焦虑的神色,李弘只好继续道:“儿臣已经让宗正寺派人前往裴行俭的家里,找裴婉莹拿良药去了,不会有事儿的,至于宗正寺卿,儿臣也都很明白的交代了,无论是李贤还是房慕青,都会好生照应,包括房先忠的夫人,我已经命内侍省,把她们母女安排在一起了。” 武媚听着李弘体贴入微的安排,也是哀叹口气:“造孽啊这是,原本是大唐与皇室的一桩喜事儿,非得闹到最后,闹成这样的下场,让下人跟外国使臣看笑话,你父皇还在为此事儿伤心呢,他知道李贤被你砍断了一只胳膊的事情了,一会儿见了他,就照实吧。” “您不会认为儿臣是故意的吧?”李弘眉头一紧,看着武媚忧心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武媚苦笑着摇头,笑容里的苦涩让李弘都觉得心里好像跟着苦起来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当时的境况……母后能理解你,可你父皇当时昏过去了,他无法想象,怎么就闹到了那番境地,就得砍手砍脚了!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也,你父皇如今实觉你不仁不孝……。” “可……。”李弘想要反驳,但看着龙妈那无助的双眼,知道反驳也是白反驳。 龙爹现在生气,怕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李贤被自己砍断了一只手臂,怕还是因为这件丑事儿,让下人看尽了大唐的笑话,他辛辛苦苦维护了一辈子的皇室和谐,就这么被自己跟李贤給戳破了,这让他感觉无颜面对先帝吧,所以这是才书房,还是在寝室较着劲了吧。 “我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吗?”武媚看着要反驳的李弘,瞪了一眼问道。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张口道:“儿臣听是听明白了,可总不能一直这样吧,父皇的身体您也知道,这样下去他那身体还能承受的住?” “那你怎么办?”武媚反驳道。 “要不还让他晕过去吧,这样省事儿,哎哟……。”李弘再次摸着脑袋,感觉要被鸡毛掸子打得要起包了。 武媚手握鸡毛掸子,雪白的脸颊紧紧的绷着,深怕自己笑出声来,这个王八蛋怎么想的,竟然能想出让他父皇再晕过去的法子。 “晕过去,亏你想的出来,你以为你父皇今日他愿意晕过去啊……。” “但晕过去确实对他有好处啊,要不然,就今这样糟心的事情,谁知道会把他气成什么样儿?要是气晕了再弄醒,弄醒了再气晕,这样来回几次,我怕都……。”李弘看着飞起来的鸡毛掸子,急忙离开座位,继续道:“好好好,我不大逆不道的话了,为什么这李贤惹得祸,现在都推到我头上来了?就算是……。” “去,别跟我,跟你父皇去,本宫累了,要休息了。”武媚站起身,自己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接下来父子两人是吵是骂,是打是杀,那是他们父子俩人的事情了,自己无力管了。 “您……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您陪我一起进去吧,儿臣害怕。”李弘原本还想要理直气壮的脸,彻底垮了下来,哀求道。 “本宫管不了,你是大唐的太子,他是大唐的皇帝,本宫只是掌管后宫、母仪下的皇后,朝政之事儿,本宫不可逾越。还有,一会儿见完你父皇后,去亲自看看李贤跟房慕青,不得派他人去,必须你亲自去。”武媚回头往寝室方向走去,突然转身凝视着李弘,美丽的眸子里,一滴滴清泪无声的滑落了下来。 “母后……。” “去吧。” 武媚转身,李弘从不觉得岁月的痕迹,会渐渐攀爬上母后的肩头。但这一刻,望着那风华绝代的身姿,却头一次看见,时间就像一把无情的匕首,在母后的肩膀上,刻下了一道道无助与彷徨。 时间沧桑了岁月,岁月沉淀了历史,历史改变了轨迹,轨迹升华了生命。或许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母后从来不曾这么柔弱无助过。也或许,在无数的凄风冷雨中,她都坚强的像那块无字碑一样,独自沉默着,舔 舐 着浑身的伤痕。 一件事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当一件美好的事物摆放在人们眼前的时候,这个世界会变得绚丽多彩。 当一件肮脏的事物发生在人们眼前时,人们更愿意用更加恶毒的臆想,去猜测这个世界本就肮脏不堪。 但却从不会有人,敢于大声的出他见到的美好,而是只会附和着恶毒之人,去告诉他人,这个世界有多肮脏。 哪怕……这些都不是他亲眼见到的,他也愿意这么去做,这么去,这样,他会觉得自己仿佛就是正义的一方,却不知道,正义,不一定就是人多的一方便是正义。 如同科学的真理一样,不是以人多人少来判断的。所以……事物的两面性,能看见你心里的纯真,也能看见你的灵魂有多肮脏:看盗版还骂人的,好自为之,别再让自己显得那么丑陋了。 649 李弘的不满 望着武媚消失的背影,李弘无声的再次叹口气,而后才看向书房的方向,不准,那里正有着晴霹雳、山呼海啸的训斥声等着自己呢。 硬着头皮的某人,也只好暂时忘记把自己放养的龙妈,一个人独自去面对龙爹的暴风雨。 “儿臣求见父皇。”李弘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侍奉在门口的花吉后,轻声道。 “滚进来。”书房内传出愤怒的声音。 “是,父皇。”某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解压道:‘我为什么要滚进去呢,我走进去你不也以为我是滚进来的吗?但我是走进来并不是滚进来的啊。’ 进入书房刚刚要殷勤的再次行礼,便听到愤怒的声音响起:“李贤怎么样了?” 面对这样的龙爹,李弘不敢再把刚才跟龙妈的话一遍了,只好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已经派人前去照应了,一会儿儿臣会亲自去探望的,宗正寺儿臣也特意耳提面命的交代了。” “沛王妃呢。” 李弘只感觉声音离自己躬身行礼,没起来的脑子越来越近,抬眼看着站在弯腰弓背的自己跟前的身影,李弘继续恭敬的道:“房先忠的夫人已经被接进内侍省,包括两名宫人,都会时刻侍奉在侧的。” “哼,你个……不孝子,你……你让朕如何面对下人,如何面对你皇祖父?看着下人耻笑朕,你心里好受是不是?你……你……起来回话!”李治一手扶着桌子,看着弓腰跟虾米似的李弘,冷眼道。 “是,父皇,父皇您……。” 李弘直起身子,惊惧的看着眼前的李治,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着那一头比今日一早时,多了太多太多花白头发的李治,李弘被震惊的不出话来了。 李治穿着一身亮黄的便服,上面隐隐有龙形图案在流动,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看着李弘,看到李弘那震惊的表情,他心里还是很满意! 他知道,这不到半的功夫,自己突然间白发增加,怕就是因为皇室这丑事,所以愁白了头。 他以前从来不相信,一个人的头发可以在一夜之间有黑便白,但当他在武媚的惊呼声中,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白头发,比从前多了那么多后,才相信,这个世间,真的有一日白头的事情发生。 “还不是被你这个混账气的!”李治阴沉着脸,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站在旁边的李弘怒道。 “是,儿臣有罪。”李弘真怕龙爹再次晕过去,看着那花白的头发低声道。 “朕真想不明白,你怎么下得去手?他是你的皇弟啊,一母同胞的皇弟啊,你……你怎么就忍心砍掉他一只胳膊,你让他以后还怎么生活?啊?砍掉一根手指不也行吗……。” “我倒是要逮得住他的手指呢……。” “你什么?你还真想砍掉是不是?” “不不不,您误会了父皇,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的意思是当时如果能知晓那两枚雷,是被李旦尿湿了,无法点燃的话,儿臣就不会砍了,儿臣事后也是追悔莫及……。” “你看看你脸上,有一丁点儿后悔的神色吗?”李治不屑的嘲讽着李弘,随后叹口气:“你让朕以后如何面对先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何面对下百姓?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满朝堂之上,怕是明日都会弹劾李贤……。” “父皇,一码归一码,儿臣砍掉他胳膊,在您这里固然不对,但朝臣弹劾,让下人看笑话,这绝不是儿臣的初衷,今日儿臣也并未想过会发生如此事情……。” “这么你还有理了?他的胳膊难道是自动掉的?李令月吓得做噩梦,这不怪你怪谁?”李治吹胡子瞪眼,自己刚他几句,他倒还满肚子苦水了。 “您当时晕过去了,事情当时比您想象……。” “行了行了,不必再了,事已至此,你还是想想如何弥补吧,明日起,由你监国,我最近身体不适……。” “怎么,你这又要晕过去?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这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不是?”看着龙爹怒目而视,李弘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 “我怕我明日再在朝堂之上晕过去,所以才让你监国,免得让人以为……下去吧。”李治原本一腔怒火,但当真正面对李弘时,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起此事来,跟人家李弘是一点儿关系没有,虽然自己晕过去了,但从皇后嘴里知晓的情势来看,当时李弘的做法虽然激进了一些,但为了众人以及大唐社稷,也没有好的办法了不是。 李弘犹豫的看了看他龙爹,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么如何处置李贤?还请父皇示下。” “你的意思呢?”李治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沉声反问道。 李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无论是母后还是父皇,现在的态度都很明显了,很明显是想此事儿就此作罢,李贤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了,再论罪行处,怕是会对他们的声名有损。 “儿臣不知道,但李贤犯下如此滔罪行,就算是儿臣不予追究,朝堂之上,下百姓心间,怕是都会对朝廷失望,以后皇室还如掌管江山,治理下臣民。”李弘沉沉的道。 “这也是你的意思了?”李治无奈的叹口气,看着沉默不语的李弘。 李弘不话,李治也不出声的望着他,父子两人在书房内,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门外偷听的武媚,都快要把心提到嗓子眼了,李弘这是铁了心,要把李贤除之而后快了,但李弘如此做,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无论是站在皇室的角度还是朝堂的角度,李弘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 “留条性命吧,别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爹,逢年过节的,偶尔也有个人,能来看看我这个无用的皇帝。” “是,儿臣知道了。”李弘不再给李治话的机会,坚决的转身就走出了书房。 同样,看到门口的武媚时,李弘也只是默不作声的行礼,而后在武媚的注视下,扯下正厅之内,原本挂在墙壁上的大唐地图,卷起来就离开了宫殿。 整个过程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在一举一动之间,还带着一丝丝的不满跟愤怒,像是用他的态度,来告诉李治跟武媚,他很不满父皇对李贤从轻发落的决定。 李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与武媚并肩而立,看着卷起地图飞开门帘,快步流星的李弘,同样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难为太子了。”武媚语气带着淡淡的哀伤,这场暴乱中,李弘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但到最后,还要让他去承受所有的一切舆论跟压力。 “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储君,要是没有这点儿能力……。” “但那是李贤,又不是别人!”武媚突然冷冷的了一句,而后便回到了寝室内。 宗正寺门口,忽然间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金吾卫大将军熊渠,率领着数十名金吾卫,护送着太子殿下匆匆走进了大牢内。 有了李弘的交代后,一晚上不敢离开宗正寺的宗正寺卿,听到声音急忙跑了出来,只看见李弘率领着熊渠,以及身后的几名金吾卫,径直往关押沛王的牢房处走去。 “开门。”李弘注视着栅栏门内,脸色苍白、神形困顿又迷茫疲惫的李贤,而肩膀上的伤口经过重新包扎,已经看不到任何血迹了。 面对压抑着怒气冲进来的太子殿下,宗正寺卿还来不及搞清楚太子殿下意欲为何,以及命人打开牢门时,就见李弘突然间拔出熊渠腰间的横刀,当一声,砍在了牢门的锁头上,瞬间那锁头便飞裂开,牢门也因为受到巨大的力道,缓缓的自动打开。 牢房内,一盏昏暗的油灯闪耀着黄豆般大的火苗,无论是宗正寺还是大理寺或者是刑部的牢房,即便是再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相比起来其他条件更差的,不过就是干燥、通风以及稍微好了一些而已。 “你要干什么?”李贤看着扔掉横刀,沉脸走进来的李弘,神情有些惊慌的问道。 刚才那砍在锁头上的一刀,就像是砍在他脖颈上一样,給心底带来的颤动还未消失,就看见了李弘大步走了进来。 “能走路吗?能走路就跟我来。”李弘站在李贤身前,看着委顿的李贤,冷冷道。 “你这是要放了我?” “做梦!”李弘再次冷哼一声,而后不由分,大手突然抓住李贤受伤的那一侧肩膀,顿时牢房内响起了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 无论是宗正寺卿还是金吾卫大将军,则是面面相觑的看着太子殿下,上刑一般的对待着沛王李贤。 “放手!”李贤撕心裂肺的喊道,那种痛感,仿佛又让他响起了胳膊被砍掉时,那霎那间的感觉。 “跟我来。”李弘抓着李贤的肩膀不为所动,任凭李贤痛苦的惨叫着,拉着李贤的肩膀,往那牢房中央一张桌前走去。 650 海内存知己 一张详细的大唐地图在宗正寺牢房内的桌面上展开,李弘一把把李贤扔到了桌子旁,接过熊渠递过来的毛笔,随意的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而后冷声道:“圈外各个州县,你随便选!” “你到底想干什么?” “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李弘看着地图,然后把毛笔往地图上一扔道。 “你……你以为你是谁?你还不是大唐的皇帝,你凭什么贬我为庶民?你凭什么流放我。”李贤大惊,房慕青有了身孕,本以为如此一来,父皇应该不会流放自己的,但现在李弘突然而至,竟然要连夜流放自己。 “不凭什么,自己立刻选,如果不选,我便帮你选了。”李弘冷冷的看着李贤道。 “我要见父皇,除非是父皇答应降罪于我,不然,我决计不会选的。”李贤仅剩的一只胳膊,死也不去抓那毛笔。 李弘冷冷的注视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后,拿起桌上的毛笔,直接在历史上,李贤的流放之地,巴州画了个黑圈,冷冷道:“宗正寺听旨,明日一早立刻押送前往巴州,不得有误!” “你……。”李贤大惊神色,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变得更加苍白惶恐,虽然他犯下了滔罪行,但他始终不相信,父皇跟母后,会同意李弘流放自己。 “是,殿下。”宗正寺卿接过李弘手里的令牌,有了这一令牌,那么流放沛王就再无任何阻碍了,除非是陛下再次下旨,命令宗正寺停止押送沛王流放巴州。 跟宗正寺交代完后,李弘则是连看都没有再看李贤一眼,扭头便带着熊渠等人,任由身后李贤如何嘶吼,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宗正寺。 而李贤的命运,也在这一夜真正走向了历史的正轨。 内侍省长官称监、从三品、置二人,少监同样为两人,包括四名内侍,同为从四品上。 而在内侍省之下,则便是所谓的管理宫廷事物的六局:掖庭局、宫闱局、奚官局、内仆局、内府局、太子内坊局。 同样,与内侍省职能有些重叠,又有各自职能的,便是管理皇帝日常诸事的殿中省,统管着:尚食局、尚药局、尚衣局、尚舍局、尚乘局以及尚辇局。 在内侍监以及掖庭局令的陪同下,李弘此时能够带的人只有太监跟宫女了。 而熊渠等人,则是不允许进入此地的,就连李弘,如果不是有皇后的旨意,这里他也不是能够随意进入的。 一间靠近南墙的房屋,静静的矗立在夜色里,随着太监一声太子殿下到,房间内原本昏黄的灯光,便开始把灯芯挑拨的亮了一些,整间房屋也随之比刚才亮了不少。 看了看身后十几个太监跟宫女,李弘淡淡道:“在外面候着吧。” “奴婢恭迎殿下。”房慕青与一个老妇人,一同行礼道。 “没必要如此多礼了,坐吧。”李弘打量了下与其他房间陈设差不太多的屋子,都是一样的素洁、干净。 “谢殿下。”房慕青跟房夫人二人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面,而后才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经过一的沉淀,昨日里的一切闹剧,都已经在每个人的心里寂落了下来,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甚至是让人还来不及反应,所有的厄运便接踵而至的降临到了她们身上。 待两人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果然如李弘所料,写满了麻木跟疲惫,眼神充满了呆滞与茫然,对于未来的生活,她们甚至已经懒得去想,甚至……就像是两具行尸走肉般,坐在李弘的身前,迷茫而无助。 听完李弘的叙述,房慕青的泪水就像是决堤了般,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溢出。晶莹的泪珠无声的沾湿了衣襟,双手因为听到李贤被贬为庶民,而剧烈的颤抖着。 “奴婢愿意陪同夫君前往巴州,还请殿下恩准。”房慕青像是无意识的从椅子上滑落到地面,无力的跪在那里,低泣道。 李弘静静的看着房慕青,凌乱的秀发披散在肩头,一身衣服还是今日大婚时的新娘子服饰,原本应该是一个女人最为幸福的一,在她这里,却成了一个女人最为悲戚的一。 从幸福的云端一下子跌落到凄惨的地狱,想来就是房慕青如今正在经历的一切吧。 “你确定?”李弘淡淡的问道,语气平淡的没有丝毫情绪。 房慕青跪在地上无声的点着头,一旁的房夫人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同样乞怜的跪在地上,希望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允许。 “准。”李弘看了看两人跪伏在地上的身影,淡淡的道。 第二日还未亮,原本就已经早早忙碌起来的内侍省里,两道清瘦的人影,缓缓的登上了一辆马车,而后从侧门慢慢的驶了出来。 同样,宗正寺内,一辆马车在经过宗正寺、大理寺的检查后,拉着李贤也缓缓驶出了皇城。 大明宫的空中花园内,冬季里难得的鲜花、绿叶,依旧是争相绽放着自己的美丽与芳香,李治身披厚厚的皮裘,脸色有些潮红,在武媚的陪同下,望着两辆马车车辕上,如同鬼火一般的灯笼,渐渐汇合到了一起。 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充斥着寂寞与萧条,在城门打开后,被一队兵士开始押送着往西行去。 李哲站在城门口,望着马车的背影,旁边自己的马车里,原本給李贤准备的御寒衣物,以及等一些路上的用度之物,都被李贤跟房慕青二人无声的拒绝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非要抢那个位子,有什么好,闹的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连个……走吧,回去吧。”李哲匆匆钻进马车,清晨的冷风渐起,冰冷刺骨的寒意,让人根本不敢迎风而立。 空中花园内李治的身后,花吉匆匆走了过来,低声道:“陛下、皇后,城门口是英王李哲在給沛王送行,并无其他人,太子殿下是今日一早才离开内侍省回到东宫的,并未去送沛王。” “今日早朝呢?也被他停止了?”李治的视线从模糊的夜色里缓缓回移到皇城,一排排的宫灯照耀下,看不见哪怕一个前来上朝的臣子。 “是,陛下。夜里头东宫下发了旨意,已经告知各个府衙,三日之后上朝。”花吉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面道。 从昨开始,整个皇宫一直沉浸一股压抑的气氛中,哪怕是如今站在大明宫内,最高的空中花园里,也能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抑的气氛。 早起的宫人们更是各个心翼翼、谨慎行事,就是连话的声音,也是比平时还要低声三分。 “三日之后上朝!有多人陪着李贤前往巴州的?他的家臣、奴仆有多少人跟随?”武媚嘴角闪过一抹冷笑,淡淡的问道。 “回皇后,除了房先忠的夫人外……便只有沛王府修纂王勃一人。”花吉再次回道。 李治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神色之间已经颇有不满,哪一朝哪一代,也没有废黜一个皇子后,让人只身上路的,家臣奴仆乃是私有,论罪行处,也该是跟着李贤一同,被流放至巴州才对。 “陛下,这是太子让您做主呢,看见东宫过来的人了吗?”武媚望着朦胧的晨色间,模糊不清的几道人影,快速的向皇宫内走来道:“怕是名单都给您拟好了,只等您批复了。” 李治略微沉吟,又是无声的叹口气,如果是真如皇后所言,是李弘把这份情谊让给了自己来做,让李贤记住他跟皇后的恩情,这件事儿,从头到尾,看来最为委屈的便就是他李弘了。 紫宸殿书房内,一封密密麻麻的名单,不出所料的被摆放在了李治书桌上最为明显的地方,随着朱红色的笔在纸张上起起落落,一份多大三十人的名单,被李治勾画了出来。 而武媚却是在一旁无奈的笑了下,看花吉拿起名单就要离开,便伸手給拦了下来,拿过那张多达三十名单的纸张,挑挑选选后,在原本勾画了的名单上,否决了十个人名,这才再次递给了花吉。 “二十人足矣,再多的话,怕就到不了巴州了。”武媚淡淡的了一句。 李治不出声的摆摆手,示意花吉下去吧,待书房无人了后,才开口道:“那王勃为何被李弘如此重视?当年做《檄英王鸡文》被朕赶出长安,后又被李贤怜惜才华被召回,此人为何要被李弘连同李贤一起流放呢?” “此人才华横溢,但李弘却从就不看不起此人,不过对于此人的才情,李弘倒是很佩服。前些日子王勃还曾做了一首送华阴县县尉的诗赋:‘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武媚一边,一边拿起毛笔,把这首诗书写了下来。 “海内存知己,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李治念着诗的后两句,不由自主的道:“可惜了如此才华,却是……但愿前往巴州后,还能作出如此佳作。” (ps:今一更。) 651 定调 三日之内会发生什么事情?每一个朝臣都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但同时也都知道,这三日之内,绝对会有震动朝堂的大事件,或者是哪个朝臣被治罪。 太常寺少卿高政被家人以私刑处死,震动了整个朝堂上的所有官员。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家人怕高政因为沛王亲近的关系,而牵连到家人,迫不得已只好动私刑处死高政,給朝廷一个表态。 随后,刘纳言、许叔牙、成玄一、周玉宁等与沛王李贤亲近的官员,都被刑部一一监押。 曹王李明的族亲、越王李贞的族亲,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被大理寺、宗正寺联合羁押,因沛王一事儿连坐者多达三十余人。 云中都护府副都护不知何故在家中服毒自尽,云中七个上折冲府,一夜之间,与安东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共七个折冲府进行了防地互换。 三日以来,每一个前往当日沛王府参加了婚宴的大臣,一个个正襟危坐在家里,魂不守舍,不知道会不会突然间会有刑部、大理寺的人突然来敲门。 而一些并未与沛王走近的官员,则是利用这三日,在家中妻妾的陪伴下,饮酒作乐寻找灵感,准备以一首首绝佳的诗赋,来赞美长安的繁华跟祥和。 到了最后一日的下午,整个长安城,不等那可有可无的宵禁在暮鼓声响起时,每个街头的行人,已经变得比冬树木枝头上的残余树叶儿还要少。 白纯无聊的坐在一边,看着李弘蹲在地上,与几个将作监的宫人,摆弄着地上一摊的方木块儿,各个聚精会神,像是对长安城这几日的变换,一点儿也不曾察觉般。 “杀人不过头点地,身为统治者,只有无能为力之人,或者是把控不住局面的统治者,才会以杀人这种下等的处政方式,来震慑异心之人,才会以这种方式求取一种和平。白了,只有对自己不自信的人,才会以处死的方式来对待异己,当年先帝不恨魏征吗?死了之后挖出来鞭尸算不算?但魏征没死前呢?先帝见了魏征不也得夹起尾巴当皇帝?允许朝堂有不同的声音,但绝不允许有人觊觎江山社稷就对了。”李弘一边跟将作监的几个人摆弄着那些方块儿,一边自言自语的道。 而在丽正殿的正厅之内,除了白纯以外,雪等四个宫女,芒种等四个太监,纪王李慎、河南府尹娄师德、宗楚客、上官仪、裴行俭、崔元综、李峤等几个官员,此时也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先帝当年发动玄武门之变,而后登基为帝,此事儿怕是用不了一,就已经传变了整个大唐了吧?但你们可曾见过先帝以杀人来堵下之嘴?为何先帝玄武门之变后,不以杀人灭口这等方式来消除后患?因为先帝知道,就算是你把所有知情人杀了,此事儿也不可能不被传出去,再者便是,先帝拥有强大的自信心,他相信大唐在他的统治下,将来他所要取得的成就,完全足够掩盖人们对玄武门之事儿的看法,所以啊,我又怕什么?我就不能效仿先帝吗?”李弘把一个刻着一万的方块扔给了将作监的宫人,示意他们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多余重复的,一副麻将里,出现六个一万,这要是打起麻将来,还不得让龙爹跟龙妈打起来。 起身接过白纯递过来的温热毛巾,边擦手边看着眼前的一帮人道:“都回去吧,此事儿就此作罢,无论是杨执柔还是杨思俭,还是其他人,可以治罪,但……都曾为我大唐的江山社稷出谋献策过,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不是,撤职、废黜都行,但绝不可以死刑封下人之嘴,嘴长在别人身上,就让他们去吧,也算是给我们一个鞭策。先帝在世时,一年都不曾处死一个囚犯啊可是,记得那是哪年来着?贞观七年是吧,先帝可是很有魄力的赦免了四百名死囚回乡一年,而第二年呢,不还是一个不差的都回来继续受刑了?当然,此时的大唐与先帝那时不可同日而语,但此种事情,效仿一次又何妨?” 李弘神情轻松,在宗楚客等人的身上扫来扫去,只见这些官员各个心翼翼的彼此互望着。 有些人还想要劝谏李弘,有些则是听着李弘的话,不由自主的点着头。 但这一次他们的到来,目的是出奇的一致,便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利用重典,来惩治这一批跟随沛王谋反,或者是平时与沛王亲近的臣子。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听东宫里的宫人,这三日来,太子殿下没有处置任何朝政,就是叫了几个将作监的宫人,这些一直在做这些木头方块儿。 上官仪、裴行俭、崔元综等人再次互望一眼,彼此用眼神交换了意见后,一行人不约而同的向李弘行礼道:“臣等明白。” “好了,下去吧。明日就要上早朝了,真不想上朝啊,不过好在,元日前这是最后一个早朝了。”李弘伸了个懒腰,看着一行人鱼贯而出,突然看着任雅相的背影道:“任尚书等下,其他人也等一下。” 众臣于是只好停下脚步,看着李弘手里捏着一块木头方块儿,上面刻着几道竖条,缓缓走到门口,扫量着他们道:“把你们的人撤回来吧,与孤兄弟一场,没必要做的太绝了,下去吧。” 完后,李弘也不管那些朝臣什么反应,便头也不回的往书房走去。 留下一众群臣面面相觑,一些人则是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摇摇头,苦笑着便走出了丽正殿。 白纯无声的跟随在李弘的身后,手里的热茶放到了李弘习惯的地方,想了下还是道:“那……精卫要不要也撤回。” “安全送到巴州后再撤回吧。”李弘轻轻一拉白纯的手,白纯便顺势坐在了李弘的怀抱中。 感受着突然间情绪变得有些低落的太子殿下,在自己脖颈间叹息出来的温热气息,白纯下意识的扬起修长白皙的脖子,摩挲着李弘胡渣三没刮的嘴唇,感受着那扎痒的感觉。 “为什么?”白纯樱唇微张问道。 “没为什么,父皇跟母后的意思很明白,他们一开始便希望只是把李贤幽禁在长安的,而我已经逼迫着他们改变立场,直接流放巴州了,所以,如果这一路上李贤出了什么事儿,父皇跟母后那里不好交代,就太大逆不道了。”李弘贪婪的伸出舌头,一边话,一边舔着白纯秀气的耳垂。 白纯扭着脖子躲避着李弘的逗弄,坐在李弘大腿上的丰满臀部不由自主的跟着扭动,却是挑动了某人亢奋的神经,于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感觉殿下的下身发生了一丝丝的变化。 寒冷的冬季里,丽正殿的太子书房内,却是一副春色满园的画面,白纯心神恍惚之间,只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当她强自镇定心神时,发觉自己已经快要完全赤裸在了太子殿下的怀里。 身上的衣服已经洒满了书房厚厚的地毯上,白皙紧致、光滑如绸缎般的肌肤,在李弘的双手抚摸下,渐渐升起一片绯红。 “一会儿派人去请萧淑妃,明日前往皇宫,还有新城公主,请她们二人在我下朝后,在皇宫等我。”李弘嘴里含着白纯胸前的凸起,含糊不清的道。 “嗯……。”白纯不及话,只感觉身下突然间一震,那种让她熟悉、贪恋的感觉瞬间让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当白纯从书房面色绯红的走出时,正好碰见从长安城逛完了回来的夜月,夜月看着白纯绯红的脸颊,如同三月桃花儿一般,带着含苞待放的娇俏,又参杂着几分婀娜魅惑的风情时,皱起了疑惑的眉头。 “她怎么可以这么美?看的我都要心动了。”夜月打量着白纯的脸颊,如同狗一样,想要凑到跟前,在白纯身上嗅一嗅,却被白纯伸手把她的俏脸推向了一边。 “殿下在书房呢?你要是有事儿最好现在去,不然的话,他不一定还会不会见你。”白纯双腿还有些发软,整个身心还未从刚才的欲望中彻底恢复过来,可不想被不经人事的夜月发现什么,只好紧忙转移话题道。 “哦,对了,谢谢白姐姐。”夜月心头一紧,这些日子,这个家伙确实不正常,时不时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那如同堂般奢华的书房内,谁也不见。 于是急忙跟白纯打了个招呼后,就快步走到了李弘的书房门口,敲门半也没有反应,于是只要亲力亲为的轻轻的推开门,探出头往里面看去。 “鬼鬼祟祟的,你以前做过贼吧。”李弘身上的衣服还是白纯刚才帮他穿好的,所以此时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推门而入的夜月并未理会李弘的调侃,而是琼鼻在书房内使劲的嗅了嗅,疑惑的问道:“什么味道?怎么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迷人呢?” (ps:住各位书友七夕快乐!) 652 开疆扩土? 李弘脸皮很厚,最起码纯洁如雪般的夜月,不曾发现,这个书房内,刚才结结实实的上演了一出活春宫。 而且就算是发现了,恐怕李弘也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根本不会懂得什么叫不好意思。 “找到你们的使臣了吗?”李弘看着财迷似的夜月,在自己的书房里随意翻动着,懒懒的问道。 “没有,但……。”夜月突然回头,美丽的眸子里有些警惕,也有些心虚跟慌张,看着李弘明亮的眸子,想了下道:“但你们可能惹下大麻烦了。” “大麻烦?什么意思?”李弘好奇的问道,什么叫我们惹下大麻烦了。 “我大食国的使臣,把我被沛王,也就是你弟弟劫持的事情,告诉我父亲了。”夜月看着李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平静的道。 “那又怎么了?你现在不没事儿……了吗。”李弘眼神突然间变得深邃了起来,看着夜月问道:“你是,你们大食国有可能因此而对大唐用兵?” “没,我可没有这么。但……我被劫持的事情,如果被我父亲知道,他肯定会不高兴的,肯定会让大唐给他一个交代的。”夜月面对李弘变得有些凌厉的眼神,有些心慌,躲避着那如刀子般的眼神道。 李弘从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开始显得有些拘谨的夜月跟前,若有所思的来回打量着夜月高挑的身材,疑问道:“你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吧?你不是你应该在去年元日的时候,就会来大唐吗?怎么晚了近一年的时间,这几你也一直没有跟我是什么原因,老是顾左右而言他,,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那你交出卑路斯,我就告诉你。”夜月有些害怕的看着李弘质问的眼神,伸出雪白的手在胸前,声加有些无赖的道。 李弘看了看伸出在胸前的雪白手掌,闪电般的拍了下道:“放屁,卑路斯如今乃是我大唐的臣子,凭什么交给你?再了,你以为你们大食国是谁?让我大唐交出我们的臣子?想什么呢你?还有,当年围攻我大唐疾陵城的帐还没跟你们算呢,你们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夜月甩了被李弘打得有些疼的手,看着手都有些发红,撅起嘴辩解道:“哪有倒打一耙了?当年围攻疾陵城,是你们侵占了人家的地方好不好?波斯王卑路斯又不是你们唐人,怎么就是你们的臣子了。” “大唐朝堂之上,不是我唐人的臣子多了,谁告诉你非得是唐人,才能是我大唐的臣子?你爹要是愿意称臣,我也不介意给你爹一个太监的职位干干。”李弘瞪着眼睛,看着撅嘴挺胸,做理直气壮的夜月道。 “呸呸呸,别以为我不知道太监是什么。你们不愿意交出卑路斯,而且还劫持了我这个大食国的公主,那你们总得给我们伟大的哈里发一个交代吧,总不能就这么欺负他的女儿,还掠走他的仇人吧。”夜月理直气壮,把自己也放进了谈判中。 “夜月你现在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波斯王国被你爹給干掉了,人家跑到我大唐求助救兵,为其复国,我是看在你的情面上,不愿意为了波斯王而教训你们大食国,你不知足、不承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要我给你一个交代,你胆子肥了是吧。”李弘一边,一边伸出手,轻轻掐着夜月漂亮的脸颊。 夜月使劲掰掉李弘掐在她粉嫩的脸颊上的手,气呼呼的道:“那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总不能真让我父亲出兵攻打大唐吧?” “出心里话了吧。”李弘冷笑的看着夜月。 “我……。”夜月看着冷笑的某人,这才意识到,辩解了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就被这家伙带进沟里了,一下子把实话給了出去。 “你这两往外跑,西市那边进入冬季停工的波斯寺,你也看见了,应波斯王卑路斯的要求,我大唐愿意给他在长安建一座波斯寺,证明其并未亡国,但如果你们大食国要是不知好歹,真想借此机会进攻我大唐,我可不介意派兵往你们大食腹地转一圈。”李弘走到书桌后,摆好纸笔,对着夜月招了招手。 “干嘛?”某人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心里还在气恼,刚才怎么把实话出去了。 “不干嘛,我监督着你写信给你父亲,把你的真情实况叙述一遍,如果你父亲还是不知好歹,执意想要攻打我大唐,就让你父亲做好他哈里发的位置被推翻的准备。”李弘拉过站在一旁的夜月,按着肩膀給按在了椅子上,让其开始写信。 最后,至于夜月到底在书信里面写了什么,李弘并没有去看,而是直接交给了信使,这封信便从东宫往大食去了。 第二日还未亮,李弘便在雪跟夏至的服侍下,穿好了朝服开始了元日前的最后一个早朝。 冗长的元日前最后一个朝会,不知道是上官仪等人之前做足了准备,还是,朝堂之上的臣子,对于前几日李贤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见。 总之,早朝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一个臣子提出关于李贤谋反一事的异议,同样,李弘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扫大家的兴,还是希望都能够祥和的过上一个新年。 礼部、鸿胪寺如同昨日夜月所言,已经收到了来自大食,关于其公主夜月被劫持一事儿的质问,这事儿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情,直接让他们按礼节回复,至于大食国的咄咄逼人跟盛气凌人的态度,李弘则是以为,不必理会,不卑不吭的回复就好。 任雅相、裴行俭,刚从安东回来不久的刘仁轨,三人被李弘召到了尚书省。 李弘把昨日里从夜月嘴中套出的话,告诉了三位,看看三位意下如何。 三日态度则是相当一致,以现在大唐的兵力,正愁着找不到对手来继续按照兵部的要求,提高府兵们的地位与待遇,如今就有了这么好的机会。 三人自然是异口同声的希望能够跟大食交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弘不可思议的看着态度坚决的三人,吸着凉气道:“这就是你们的态度?那还打个屁啊,我看不如投降算了!怎么就没有想过,以安西四镇为重兵之地,继续开疆扩土呢?” 三人则是脸上一真阵讳莫如深的样子,逼急了后,三人才隐隐约约的道出了一点儿私心。 如今太子殿下并未继承皇位,以大唐如今的兵力,想来与大食交战,怕是也会是一场大胜,开疆扩土的目的能够达到,但……此功绩,如果书写在史册上时,可是陛下的功劳啊。 就不如等太子殿下您真正登基后,再彻底集安西、云中、吐蕃三大都护府的精兵强将,跟大食来一场大战,以此拿下吐火罗等几个墙头草似的国。 面对三人如此的私心杂念,李弘也不知道该什么好,只好挥挥手让他们三人离去,元日前也不必歇着了。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部这个时候要做的,便是各种物资往安西方向运去,不论是不是有可能与大食开战,这一切都需要立刻去做。 三人不明白李弘为何听风便是雨,为何突然间就因为夜月被劫持,以及大食国的质问奏章,就想要与大食国打一场战争的深层次原因。 因为刚才三人,在尚书令的书房内,看到的地图,都是关于南诏、扶南、真腊等地的地图,与安西可谓是风马牛不相及啊。 但他们却不知道,李弘对于再往西开疆扩土的兴趣并不大,比起来往西开疆扩土,李弘更看重的是往南的扶南与真腊(越南、泰国)等等临海的国。 李弘手里拿着炭笔,看着自己桌上的地图,往西扩张没啥意思,真打起来能得到的东西太少,而且越往后,补给线越长,就算是赢了,以这个时代的军事技术,没办法完全守住。 如今这西向的土地,基本上自己已经维持了历史上大唐最大的时候的版图,再往西扩,自己很可能就会重蹈历史上大唐的覆辙,被恐怖的补给线,以及游牧民族的暴乱活活拖死。 游牧民族不同于其他民族,他们以部落为载体而联合起来存在,今日你收复了这个部落首领,不出三五年,他们就能选出一个新的部落首领。 会让你跟陷入了打地鼠游戏似的困境中,按下了葫芦起了瓢,最后随着战争日积月累的进行,就像历史上的大唐一样,完全失去了对安西的控制。 但如果往南,仗着岭南都护府这个大后方,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能够缩短要命的补给线,也能够及时的补给兵员。 更为重要的是,这里比起安西,离富庶之地、鱼米之乡之称的江南理论上又不算远,自己在投入兵力或者是金钱等方面,完全有着绝对的优势,不用是不是有点儿太笨蛋了呢?何况自己造就的战舰,总不能真就看着倭国跟高句丽、百济、新罗四国吧?有点儿浪费兵力了就。 653 拒绝 陷入到沉思中的李弘,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芒种已经跟他了好几遍话了,依然是神情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地图,脑子里想象着水路两道攻打真腊等国的画面。 芒种看着太子殿下陷入到了沉思中,也不敢大声的打扰,于是只好苦笑着回头,向萧淑妃跟新城公主,报以歉意的笑容。 萧淑妃跟新城公主二人,一个乃是陛下的旧爱,一个乃是陛下的亲妹妹,到了陛下的儿子这里,竟然受到如此冷落?简直是岂有此理! 更何况,两人还是被陛下的这个儿子,亲自給叫过来的,是下朝后有要事儿相商,这倒好,把自己二人扔到一边就給忘的一干二净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两大美女互望一眼,一人伸出一只玉手,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砰砰砰敲响了尚书令大人书房的门! “太子殿下好大的排场啊,不知道召妾身二人来此,又不召见是何用意啊?”新城敲完门,不等李弘抬头看过来,便风情的扭腰送臀的走了进来。 身后的萧淑妃跟在身后,同样是桌上的李弘:“太子殿下为了国事日理万机,不知妾身等来此,会不会打扰了太子殿下处政呢?” “没……咦?你们怎么来了?”李弘从书桌上的地图跟奏章中抬起头,茫然的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冷笑的大美女,呆呆的问道。 新城一听太子殿下的语气,便知道这子把昨日召见自己跟萧淑妃的事情,已经忘到脑后了,登时便柳眉倒竖,单手叉腰,走到李弘跟前,伸出纤纤玉指,戳着某人的脑门道:“我们怎么来了?我们还不是昨日里被你召见来的?要不然,这堂堂的尚书省尚书令的书房,岂是我等女子能够来的地方。” “您您……快停,别戳了,脑袋本来就很浆糊,您在戳下去,脑子里的浆糊可以倒出来直接在元日的时候,拿来贴窗花了。”李弘歪头躲避着新城公主的手指,而后随意的把书桌前的东西收拾了一番。 此举动作,看的萧淑妃是一阵撇嘴:“哟,赶紧把您的军国大事儿掩盖好,免得被我们瞧见了,泄露了您的机密,我们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母妃您就不要跟着捣乱了……。” “兔崽子谁捣乱呢?”新城不干了,刚刚放下去的手,又要戳李弘的脑袋。 “停。”李弘面对两大长辈美女的夹击,毫无还手之力,只好高举双手投降道:“真有事儿找您们,而且是好事儿,不过我得先问问您们,带够银子了吗都?” 新城撇撇嘴,看不起谁啊,我新城这些年别的没有,钱倒是有的是! 但萧淑妃却是摇了摇头,多年来吃斋念佛养成的云淡风轻般的样子,早就已经视金钱如粪土了,但架不住有人給往宅子里送钱不是? 去年李治从李弘这里敲诈了近两千万两的银子,足足有五百万两,被李治不知道该如何用度是好后,便一股脑儿的扔给了萧淑妃,所以,如今的萧淑妃在长安城,也绝对是一个富婆级别的人物。 论起富有来,不比新城、兰陵、城阳三位长安有名的富婆差多少。 “好,有钱就行。”李弘起身,侧着身子从两女的夹击之下跑了出去,而后道:“带上您们的银子,給侄儿进宫吧,侄儿有好事儿告诉你们。” “你又搞什么鬼?又想干什么?”新城一脸疑惑,本能的以为李弘这是又要干什么自己不方便的买卖,打算让自己给他打工了。 “嘿嘿,一会儿您们就知道了。”李弘卖了个关子,而后指使着芒种带好那一个古色古香,透露着沉香味儿的木箱,伸手虚请新城与萧淑妃,前往皇宫。 一路上,李弘自然而然的,也需要从新城这里了解,大唐府兵过冬的应用之物,是不是标准还如往年一样严格。 自从棉花被李弘时候引进,府兵们过冬的兵服、帐篷等等,包括生活用度的一切物品,都是有兵部从新城、兰陵、城阳三位公主那里采购。 所以,再加上其他当年的买卖,三位公主如今是皇室宗亲里,最不把钱当钱的皇室宗亲了,而且还时不时的,会给李治跟武媚赞助一些。 三人缓缓行走在大明宫内,走到宣政殿时便被站在不远处的花吉給拦住了:“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萧淑妃、见过新城公主殿下,陛下有令,无陛下的旨意不可带领太子殿下进入后宫。” 完后,花吉脸上的表情,便因为李弘瞪的圆溜的眼珠子,而变得讨好苦笑起来。 但让花吉感到心安的是,这一次太子殿下竟然没有踹他,而是由愤怒转为冷笑后,淡淡的问道:“父皇在哪?是不是有什么人绕过朝廷,直接进宫里找父皇了?不然的话,这后宫为啥不让我进了?” “回殿下,陛下跟皇后在宣政殿,没在……呃……。”花吉连忙住嘴,难怪殿下没有踹他,这是让他不由自主放松了警惕,一不留神就把实话了出去。 “好吧,我们不进后宫便是了,,谁在宣政殿内找父皇?”李弘揽着花吉的肩膀,花吉却是紧张的双腿发软。 不过好在,一旁看不下去堂堂的大唐太子殿下,揽着宫内太监肩膀的新城,抬起脚踹在了李弘的屁股上,这才帮花吉化解了尴尬跟紧张。 “奴婢不敢。”花吉急忙躬身,借机躲过李弘的手臂,恭敬的道。 李弘呵呵笑了笑,便不再理会紧张不安的花吉,继续领着新城跟萧淑妃,往宣政殿的便殿走去。 这里乃是自己今日刚刚上朝的地方,朝臣还未下朝时,就好像听了,有些人悄悄赶到了皇宫,请求面见陛下。 不再理会花吉的阻拦,李弘大大方方的从芒种手里接过那个木箱,自己亲自提在手里,往便殿内走去。 刚一踏进门,便看见几个白发苍苍、岁数都在六十甚至七十往上的老人,正一脸忧愁的,跟父皇在述着些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李弘的声音打断了那几个老头儿的话语,惊的那些老头浑身一颤,急忙闭嘴望向李弘这里。 “庶人萧氏、妹妹新城见过陛下。”新城与萧氏,在李弘行礼后,便紧紧跟在后面行礼道。 李治与武媚望见李弘提着一个木盒走进来,眉头便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待看到身后的萧淑妃跟新城,眼神中又出现了疑惑的神色,彼此互望一眼,也不知道李弘今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行完礼后的李弘,顺手便把木盒放在了武媚跟李治中间的桌面上,而后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六个老头儿,发出呵呵的笑声,来回打量着他们。 “没用啊,我告诉你们,找谁都没有用,这事儿只有我了算!不管你们提什么条件,这事儿都没有相商的余地,别再枉费心机了,都回去吧。”李弘不理会身后龙爹跟龙妈,开始变得有些抽抽的脸,直接下逐客令道。 “殿下……臣等是为与皇室结亲而来,当年我们五姓因受祖训所困,无法与皇室结亲,但如今,经过我们相商后……。”一个老头儿颤巍巍的向李弘拱手,哆嗦着花白的胡子道。 “没用呢,了没有用呢,什么条件都不可能的,你们五姓七望乃是高门大姓、尊贵无比,不愿意与皇室结亲没关系,我们又不求你们,你们爱跟谁结亲就跟谁结亲去,你们不是喜欢在你们七望内部之间相互结亲吗?没关系,你们继续内部婚姻就是了,别让我们玷污了你们的尊贵啊,回去吧,别墨迹了,快走,花吉送客,以后他们再敢来,直接让金吾卫把他们打出去。”李弘不耐烦的挥挥手,轰苍蝇似的往外轰六个老头儿。 李治坐在李弘身后的椅子上,看着李弘态度坚决的往外轰五姓七望的家主,知道李弘一来,什么事儿也别想谈成了,只好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们下去吧,此事儿朕需再斟酌一番而后再议。” “这……。”六个老头儿你望我、我望你,顿时没有了主张。 看着陛下突然间态度变得模棱两可,再看看太子殿下坚决轰人的态度,也只能是先行退下,留待下次再来谋求陛下的恩赦了。 望着六个“问号”弓着背,迈着颤巍巍的步伐,不情不愿,一步一一回头的离去,李弘轻松的道:“这家伙,竟然学会迂回战术了,我这可是在荒山野岭住了近两个月,才想出来的妙招,岂能让你们就这么轻易給破了!” 回过头的某人,看着自己的龙妈,已经打开了自己带来的木盒,正拿出一个个精致的方块儿翻看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一万、二万、三万、四万……这些又什么?古老的文字吗?不像啊?这是做什么用的?你拿到宫里做什么?”武媚抬起头,看着正在谄媚陛下的李弘问道。 654 麻将 麻将各有不同,甚至连数目都不太相同,李弘能够做的,便是按照当初能够记得的,做了一副一百四十四张的麻将。 东南西北、中发白、加上各一张的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以及万、条、筒共计一百四十四张的麻将。 看着四人依然是茫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眼神,李弘只好亲力亲为,一边解着麻将,一边命花吉与其他宫女,摆好了方桌与椅子。 按照东南西北的方位,让四人分别坐下后,便开始在一旁示意李治、武媚等人该如何打麻将。 好巧不巧,李治对面乃是新城公主,自然,武媚与萧淑妃便坐了个对家,两人这些年虽然是有所缓和,但一下子平起平坐到一张桌子前,还是头一回,气氛在一开始还是带着一丝的诡异。 无论是在旁侍奉的宫女还是太监,都是尽量的心翼翼,希望尽量做到谨慎不出错。 但当四人在李弘的解释下,各自码好牌,打出骰子开始抓牌起,气氛则变得稍微融洽了一些了。 生硬的按照李弘所讲的碰、杠等等词汇,从一开始的轻轻吐声,慢慢的到了正常音量,而后便到了看到打出一张可以碰的好牌,则会大喊一声。 牌数经过几次的错误抓法儿,胡牌也经过几次“诈胡”后,四人已经基本上摸清楚了其中的门道,越来越发现,自己手里头不要的所谓废牌,很有可能便是能够在别人手里能够变废为宝的好牌。 所以,按照两圈下来的习惯,李治每每抓到废牌,都会摇头叹息一声,而后嘴里轻轻的念出来,到最后变成无论抓到什么牌,都是一脸的毫无表情。 从最简单的胡法儿开始学起,很快便让他们学会了如何打麻将的要领,最为重要的是,这里所做之人,每一个都是可以拿奥斯卡演技的好手。 这么多年来,在宫廷尔虞我诈的斗争中,都能够完好无损的存活下来,足已明他们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常心态,跟过人的胆识。 听牌这一离胡牌最为接近的步骤,从四人脸上原本一开始的兴奋,慢慢变成了平静,所以第三圈快要打完时,四人已经渐渐摸索出了一些出牌技巧,以及把察言观色这项技能继续变得更加精湛起来。 脸上的神情也从一开始不屑于李弘这所谓的麻将,变得开始慎重、紧张了起来。 但无论是哪一个人听牌,李弘如果要是不看人家的牌,从神情上,根本看不出来到底谁听牌了。 最为厉害,让李弘拍手叫绝的是,四人都听牌后,在李弘看来却像是四人都没有听牌,而四人都没有听牌的时候,龙妈却能表现的像是下一张牌就要胡的样子。 于是紧张之下,龙爹便连续三次点炮成功,只好无奈的推倒、泄气的摇手不玩了。 李弘就像是新晋的太监一样,一直侍奉在四人身旁,看着新城公主、萧淑妃、以及龙妈斗志昂扬的样子,三道眼光统统望向自己时,某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但不等他迈步,龙妈的声音就兴致高昂的响了起来:“你父皇身体有恙,不如你替你父皇,陪我们玩几把。” “这个……不太合适吧?一来没有赌注,二来,这是我发明的,赢了你们也不觉光彩,不如今就到此为止……。” “别废话,快点儿坐你父皇那里!让我们带了这么多银子,你不就是想赢我们钱吗!现在的好像很单纯似的。”新城已经跟着武媚以及萧淑妃在洗牌,嘴里催促道。 李弘看了看净手洗面后,稍微歇息了一下,便再搬了了一把椅子,在母后旁边坐下,准备看戏的龙爹,于是只好走到了面南背北的子之位坐下来。 武媚双眼望向了新城跟萧淑妃,两人便把李弘昨日请她们今日入宫的事情了一遍,待听到这麻将的趣事儿,还能加入赌注后,双眼更是发亮,像两只灯笼一样。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也不客气了,就笑纳了你们的银子了。”武媚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霸气十足的道。 “不一定吧,刚才没有赌注,没人往心上去,现在开始,可是有赌注了,皇后您还是备点儿银子最好不过了。”新城对自己的技术也是相当的有信心。 萧淑妃虽然不话,但其神情也一定表明了态度,带钱过来,不一定就是为了送钱的,不准还可以带更多钱的回去呢。 看着三大美女各不相让、互相叫阵的高昂战意,某人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自己身上虽然是带了些银子了,但自己刚才通过仔细观察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那就是,她们比自己的技术要好很多。 虽然这是自己发明的,但无论是那一世,自己对于赌博向来是兴趣缺缺,很少参与到麻将等等的赌博上面来。 而且,三大美女加上自己一个晚辈,这让他不由的想起了,后世在这片土地上,衍生出来的一出名戏:三娘教子。 所以,当李弘打出骰子后,便注定了他这半日来悲惨的命运,从他的龙妈武媚开始,李弘便开始了挨个送温暖的举动,挨个給点炮。 甚至到了最后,武媚旁边的夫君,手里捏着大把大把的银票,正在那里激动、兴奋的数来数去,抬头看到李弘点炮、武媚要胡时,却被武媚霸气的回绝了。 “自摸才能显示出我过人的技术来。”武媚一览众山般,看着两人紧皱眉头,一人哭丧着脸的牌友道。 “子,你要是再连累我输钱给你母后……。”新城看着李弘举棋不定的样子,咬牙切齿道。 “您赢了不少了……。” “什么赢了不少了,五百万两剩下不到二百万两了,这叫赢了!”新城鼻头都渗出细汗了,瞪着李弘警告道。 三百多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不到半日的时间,就被皇后全赢去了。 而萧淑妃从开始云淡风轻的样子也消失不见了,两手不时整理着自己的牌,算计着如何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先听牌,原本的五百万两银子,还好只输了几十万两而已,但也足够让她心疼了。 毕竟,这些年对于钱没有概念,也不花度,如今好不容易用度上钱了,一下子就少了几十万两近百万两,这让她如何还能够平静下来。 “弘儿,看好了再打牌,看看这里面都打了些什么,不要抽冷张才对。”萧淑妃低头整理着牌,也不忘叮嘱着李弘。 某人哭丧着脸,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为难道:“上一局您们就是这样叮嘱我的,不还是被我母后赢了吗?” “你能不能快点儿打牌!”李治不乐意了,数钱数到手快抽筋了,却没钱让他数了。 李弘横下心,手里的四万左看右看,最后闭着眼睛扔了出去,却依然是没有听到母后喊胡的声音。 于是心中顿时一松,却不想接下来经过一碰一杠,却給母后逮住机会捞到了再次摸牌的机会,而后……李弘的龙妈竟然自摸胡了! 新城与萧淑妃两双眼睛顿时如刀子一般,像李弘瞪了过来:“你要是不碰那一下,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你为什么非要杠?就不能不杠?”萧淑妃心疼啊,这一把按照开始定好的赌注,一把就需要付给皇后近七十万两银子! 武媚则是怜爱的拍了拍李弘的肩膀,连赞李弘碰的真是及时,一旁的李治急忙起身收银票,还连连点点头道:“手气好手气好,这一把就近三百万进账了,唉,你的呢?” 无辜的李弘面对输钱快要输急了的新城跟萧淑妃,两手一摊,而后拿起一张张欠条:“儿臣早没钱了,要不我再给您打个欠条?” 李治不干了,瞪着眼睛把手里的银票往桌上一放,急声道:“你现在欠了多少了?怎么还好意思欠?派人回东宫,让白纯给你送钱来。” 武媚往椅背上轻轻一靠,轻松加得意看着自己的手指,淡淡的道:“也没多少,加上这一次,怕是有五百多万了吧?” “加上这次差不多。”李弘再次向新城公主跟萧淑妃耸了耸肩膀,无奈的道:“算了,今日就到此吧。” “那不行,我得把我的钱捞回来才行,这也太快了啊,三百多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比割肉还疼啊。”新城不愿意就此散场,看着同样意犹未尽的武媚道。 “这样吧,不如明您们继续,把兰陵姑姑跟城阳姑姑找过来,她们有的是钱,明您赢她们的钱怎么样儿?”李弘給新城公主出主意道。 李治跟武媚,包括萧淑妃与新城,都是眼前一亮,这个阴损的法子好啊。 明显皇后的麻将技术技高一筹,想要扳回来今日看来是比较难了,但今日回去好好琢磨一番,明日赢点儿兰陵跟城阳的,也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 几人对着李弘夸赞的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便示意花吉等人,把麻将等收了起来,至于麻将是不是还有,有没有更好的,这便是李弘这个孝子的活了。 武媚拿过李治数好的银票,清点了一番后,便全部揣进了自己的袖袋之内,至于刚才旁边那位,帮他忙乎收钱半的陛下,一个铜板也没有捞到。 “行吧,我与你父皇也相商了下,元日前,你便把那几人带来看看,至于选谁做太子妃,到时候我们考校一番后再。”武媚拦住李治要从自己袖袋里掏银票的手,对李弘道。 “好嘛!我你兔崽子今日怎么招我们进宫,而且还准备这个害我输钱的麻将,原来是为了讨好你母后给你娶太子妃,拿我们的钱讨你母后欢心?”新城看了看武媚,再看看乖宝宝一样的李弘,顿时明白了,今日自己是被李弘給坑了。 655 求订阅 而一旁的萧淑妃,听到元日前要为李弘选太子妃,顿时夸赞的对李弘点点头,这子越来越懂事了,越来越懂得用什么方式方法来讨皇后开心了。 李治没抢到钱,闷闷不乐的坐在一边,接过茶水索然无味的喝了一口后,道:“记得……杨思俭既然被你赦免,那么他的女儿,当初你母后给你选的太子妃,也是可以再次考校一番的。到时候一块儿带过来。” “是,父皇。”李弘起身,面南背北的位子坐着有些不舒服了,好几双眼睛都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但没有一个人有异议,甚至是没人感觉到突兀。 李治再次把李弘按坐在椅子上,叹口气道:“皇家是需要一个圆满的喜事儿,来给朝廷給下人一个交代啊,你也老大不了,元日后,如果一切顺利,父皇与你母后,便帮你完婚,也为我大唐添一件普同庆的喜事儿。” 李弘无声的点点头,在李贤大婚之时,皇家闹出这么一出争权夺利、兄弟相残的丑事儿后,是该来一场真正的喜事儿,让下人庆贺,給大明宫增加祥和的气氛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在李哲还没有对女人,不,在李哲还没有完全从对军伍的兴趣,胜过对女人的兴趣中调整过来时,这个时候,自己的婚事儿,想要再拖下去,就完全不可能了。 从宫里出来后,一路上在被新城公主跟萧淑妃连番威胁、训斥了一番后,才怀揣着五百多万两的欠条回到了东宫内。 本想留新城公主在东宫用膳,但被萧淑妃嫌弃的拒绝了,是怕沾染上他身上的晦气,连累她明日来皇宫的大战成绩。 萧淑妃自己也不敢留,大庭广众之下,自己无论与萧淑妃如何交往,都不害怕,但如果留在东宫用膳,估计会让龙爹那个醋坛子多想,所以此事儿也就作罢。 刚刚一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热乎,花孟就跑了过来,崇文殿内自下午,在鸿胪寺卿、国子监祭酒、弘文馆学士的引领下,来了几个老人,是要面见他。 李弘看了看翻看欠条的白纯,不用猜都知道,这是五姓七望的几个老头儿,这是把主意开始打到鸿胪寺上了。 一定是感觉到皇帝跟皇后,面对李弘的拒绝言辞,都没有站出来表态关于他们的请求,于是便转而请求鸿胪寺、国子监等衙署,估计是希望能够服自己,给他们网开一面吧。 但世间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吗?无论是先帝还是父皇,想要以皇家的身份跟他们联姻,都被他们高冷的拒绝。 自大唐立国后,不知变通,一直固守着几百年来所谓的,五姓乃是底下最尊贵姓氏的盛名,现在眼看着要被李弘一劳永逸的消耗、融合、吸收进大唐的大熔炉里了,这才感到危机来临了,才感到自己不尊贵了。 “怎么欠了这么多钱?”白纯看着那些欠条,这才半的功夫,去了趟身后的皇宫内,连顿饭都没有混上,却欠了皇后五百多万两银子跑回来了? “没办法,牌技不精,今日母后是赢了个盆满钵满,新城姑姑算上最后一把,输了四百万两,萧淑妃都输了两百多万了。你一会儿去一趟吧,把这钱給还上吧,估计母后还会有事儿与你相谈呢。”李弘翻阅着礼部、包括鸿胪寺、兵部的奏章,淡淡的道。 “这么来,皇后今日半的时间,坐在那个……麻……麻将桌前,就赚了一千多万两银子?”白纯突然感觉手里的白条好重。 如果再加上萧淑妃的两百多、新城公主的四百多,这妥妥的半时间,皇后可不就是进账一千多万两白银啊。 “一千多万两还不一定够呢,你以为父皇跟母后想干什么?这元日之后,两口子不定上哪玩去呢,这是在攒路费呢。”李弘翻过最后一道奏章,连看都没有看内容,直接撩在了翻看过后的奏章最上层,权当是看过了。 他当然也是胡乱猜测,只不过是猜中了一部分而已。 如今洛阳宫虽然当初曾经修缮过,但与大明宫比起来,则是在各项功能上要落后了很多,毕竟,大明宫可以是当初太乙城一手承建,将作监、户部等监制罢了。 而洛阳宫则是完全由工部以及将作监所建,在一些理念上,当初还以为大明宫显得突兀了一些,但这才十来年的时间,如今再比较大明宫跟洛阳宫,则就显得洛阳宫破旧、落后。 像是那前朝未曾被战火摧毁的宫殿似的,与美仑美奂、威严大气的大明宫比起来,便就处处透露着一股股破败、萧条的气息了。 “如果,以后把大明宫留给李弘,妾身与您住在洛阳宫,那洛阳宫与大明宫的奢华大气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简朴至极,如今李弘又不差钱,大唐国库充盈,所以,不借此机会修缮一番洛阳宫,以后我们老了,您禅位了,那兔崽子上位了,还会不会給咱们这么多钱,都不知道呢。”武媚把银票亲自放进一口古色古香的箱子里,满意的拍拍手道。 “他敢不给,腿给他打断。”李治不服气的道,想想以后自己禅位,李弘怕是干不出不忠不孝的事情吧。 “他是不敢,但不代表臣子不敢,昨日里你又不是没看见,多少朝堂上的高官跑到东宫去了?为的是什么?那三时间,刑部、大理寺、宗正寺,就跟人牙子似的使劲往大牢内塞人,这些人按照大唐律制,有几个是重罪,几个不是重罪?但为何一开始都按重罪论处了?”武媚缓缓在李治旁边坐下,继续道:“如今怕是下百姓都知道,太子殿下登基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朝臣也不是瞎子,哪也一个不是开始往李弘身后站队、表态去了?这么多人被抓,不都是当初不满李弘的?九寺五监少有官员入牢,别以为就没有人对李弘不满了,那是如今李弘还没有当上这个皇帝,等当了皇帝,不用李弘,甚至李弘能不能知晓都不知道,九寺五监就会有不少人锒铛入狱的。” 李治听着武媚的唠叨,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写意,看不出丝毫有担心朝堂被李弘架空,或者是朝臣携李弘之名,行集团权利、意志的担心。 “这不是今日就改了吗,连那杨执柔还是有杨思俭,不也是从轻发落了,放心吧,我看啊,李弘心里有数,这些年朝臣与他打交道不少,但有哪一个能够绑架李弘的意志?放心吧,朝堂之上的事儿,朕不想再去关心了,头疼。”李治有节奏的手拍着武媚的大腿,脑子里开始琢磨着晚上把乐章再改一改的事情了,还有那舞蹈,也得改一改,总感觉离行云流水的步调,还差些火候。 武媚侧耳倾听了下外面的声音,像是白纯在与汪楼话,而后没理会的道:“这些我倒是不算太担心,妾身唯一感到担心的是,李弘对于裴行俭的鼎力支持,这里面到底是唯才是举,还是参杂了他李弘的儿女私情?” “哦?那么你的意思呢?”李治扭头问道。 夫妻二人同床共枕多年,这点儿默契还有的,何况,两人还是并肩作战的从皇室斗争、朝堂斗争、党派之争这些危机四伏的处境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所以武媚点到为止的话,李治一下子便也听明白了。 如果裴行俭之女裴婉莹做了太子妃,成了未来的皇后,那么裴行俭李弘是不是能够控制的住呢?会不会出现一个只手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呢? “再等等看吧,裴行俭如果没有野心,想来如果他的女儿被指定为太子妃……。”武媚沉思着道。 “我倒是觉得那杨雨就不错,加上如今杨思俭又乃戴罪之身,想来以后成了皇后,也不会給杨雨带来什么……。”李治继续拍着武媚的大腿道。 “您是这么觉得,那李弘会同意吗?杨思俭、杨执柔与李敬业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除了李弘没有人知道的更清楚。但不管怎么,都明李弘不愿意选杨雨为太子妃的态度,您觉得杨雨不错,我还觉得白纯不错呢。”武媚推开李治的手,不耐烦的道。 最烦的就是李治这种一点儿用处没有的话,到头来,头疼的还是自己,他自己倒是乐呵乐呵的看戏了。 某人也不在乎武媚对他不耐烦的语气,更不在乎自己的手被推开,反而是依然老神在在的,开始有节奏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微笑的望着在宫女的带领下,缓缓走过来的白纯。 “奴婢白纯见过陛下、见过皇后。”白纯静静的站在李治跟武媚身前,自打李贤大婚以后,白纯却是一反常态的,并未再穿以前被人们熟悉的白色衫裙,而是一直以现在身上这种,雅青色的衫裙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656 举荐 一袭雅青色衫裙简洁大方,加上其高挑的身材,婀娜多姿的身段,一袭如瀑布般垂至腰际的乌黑秀发,绝美的脸庞依然是带着淡淡的冷漠,美丽的眼睛深邃明亮,如同一朵高贵圣洁的蓝莲花般,静放在李治与武媚的跟前。 武媚有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怕是只有白纯才能把如此单调的衣服,穿出女性向往的绝色姿容来。怕是也只有她,能够把这种冷漠无情的气质,变成一个女子的优势。 “坐吧。”武媚淡淡的看着白纯道。 李弘跟前最久、也是最为忠心的一个婢女,到现在为止,却依然不为自己的身份做任何的改变。 这么多年来的坚持,也让武媚对白纯彻底放下心来,也明白,白纯不改其身份,便是向自己跟陛下证明,自己只是太子殿下的奴婢,其他一切,绝不奢求。 “谢陛下、谢皇后。这是殿下让奴婢给您送过来的,五百八十万两银票,请您收下。”白纯想要把银票递给宫女,而后由宫女交给武媚。 但武媚却径直从白纯手里,自然的接了过去,看也没有看的放在一边,淡淡道:“过的几日,也是该給李弘选定太子妃了,你跟在太子身边时日最久,可知道,在他心里,最为倾向的人是谁吗?” 白纯坐下后,难得的笑了下道:“回皇后,奴婢观殿下对裴婉莹的喜欢倒是颇多一些,殿下与裴婉莹相识时,裴婉莹甚至不知道殿下乃是大唐的太子,如果裴婉莹以后能够嫁给殿下,此事儿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白纯得体的回答着,只是明了一下李弘与裴婉莹之间的相识过程,对于殿下最为倾向是谁,却是依然没有給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这自从回来到现在,是不是都快要把裴行俭的府邸当成他的东宫了?”李治在一旁出声问道。 裴行俭又不是没有找过他跟皇后,不给人家名分,却明目张胆的往人家家里跑,这个时候,估计又跑到人家家里,去幽会人家的闺女去了吧。 白纯脸上也透露出了一丝尴尬,虽然陛下的不全对,但……好像也差不到哪儿去,不过今日确实不是前往裴行俭的府邸了。 “回陛下,自从裴行俭与殿下在回长安前谈过后,陛下自回到长安后,还没有见过裴婉莹,那日在沛王府……。” “那今他不可能闲着了吧?”李治一副知子莫若父的表情,打断了白纯关于沛王府情景的描述,当时自己晕过去了,好多事情不知道,跟喝酒断片了似的,加上如今李贤已经在发配往巴州的路上,也不愿意这个时候提及沛王府当日发生的事情。 白纯歉意的笑了下,而后继续恭声道:“回陛下,今日奴婢来此时,殿下刚接到了前扬州刺史陈敬之的邀请,赴宴去了。” “陈敬之?”李治露出思索的目光,看了看武媚,转过头才想起,陈敬之便是当初被李敬业诬陷的刺史。 李弘走到崇文殿前的玻璃窗处,看了看里面正襟危坐的十数人,懒得理会的径直继续往东宫外面走:“让他们候着吧,愿意等就等着去。” “那奴婢就过去回话了?”花孟跟猎豹,跟随在李弘的左右两侧,三人均做平常百姓打扮,准备出去赴陈敬之的答谢宴。 “不必理会他们,就让他们候着。”跨上马车的李弘,余光扫过,只见一个像是卑路斯的人影,正在东宫不远处张望。 顾不及理会的李弘,也没有去细看是不是卑路斯,而是上了马车便往皇城外飞奔而去。 “卑路斯如今被陛下封为什么官职了?”坐在马车里的李弘,想了想还是问着外面的花孟跟猎豹。 “回殿下,陛下赐封卑路斯为大唐武散官右威卫将军,并在醴泉坊设置了波斯寺,供他们波斯人在此集会用度。”花孟坐在车辕边,扭头对马车里的李弘道。 马车里的李弘没再出声,直到马车到达一家酒楼的门口,李弘下车后,才对花孟道:“让礼部接触下卑路斯,看看他们在东宫门口晃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是,殿下。”花孟看着从酒楼里面走出来的狄仁杰跟陈敬之,低声道。 “记得绕过夜月,别被她知晓了,这丫头这几日很不安分,可能也在跟卑路斯谈什么条件,这些话一并告知礼部。”李弘再次完后,这才回头看向已经在自己眼前,等着行礼的狄仁杰跟陈敬之二人。 络绎不绝的酒楼门口,并未有人特别注意这一辆豪华的马车,以及身材高大的李弘。 豪华的马车如今在长安城比比皆是,甚至是比李弘的马车还要豪华奢侈的,也是数不胜数,所以三人在门口寒暄,也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在狄仁杰与陈敬之的引领下,三人一同来到一间并不算是此等酒楼最好的包间,而陈敬之的女儿,也早已经在里面恭敬的恭候太子殿下的到来了。 “你们父女倒是话挺算数的,还以为你们不会答谢我了。”李弘笑看着向他行礼的陈清菡,呵呵着道。 分宾主之位坐下,李弘这才再次细致的打量起陈清菡,相比起在江南的时候,此时的陈清菡显得更加漂亮了很多,不像白纯、夜月那般高挑的身材,但却也是完美无瑕。 肤色比起当初显然是光亮了很多,白皙的像是泛着一层光般,漂亮的脸颊加上一双会话的眸子,把江南女子的婉约、温柔,在气质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相比较于陈敬之与陈清菡的谨慎拘束,狄仁杰对李弘的了解便多了很多,所以席间也便放的较开,很好的在四人的宴席上,起到了润滑的作用。 至于两人为何会认识,李弘一点儿想要了解的想法儿也没有,无论是这个时代的官场,还是后世的官场,官员与官员之间,都有一条君主无法理清的联系脉络。 哪怕是人家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但身为上位者的你,也是无法做到向他们那般,在千丝万缕的关系中,找到志趣相投的同僚。 所以李弘自始自终对于狄仁杰与陈敬之的相识缘由,绝口不问,狄仁杰与陈敬之,自然是也明白其中道理,特别是狄仁杰,满面笑容、风趣之间,神情轻松而平常,也根本不在乎太子会不会问起来。 席间陈清菡在其父与狄仁杰的劝谏下,也与李弘饮了几杯酒,不胜酒力的她,在几杯酒下肚后,顿时原本白皙的脸颊显得更加白皙诱人,一朵红晕渐渐攀附在脸颊,点缀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与羞涩之美,仿佛使得整个房间也靓丽了不少。 “女很是感激殿下在江南时,对女的照顾,如果不是殿下您,臣怕是早就身死大牢了。”陈敬之端起酒杯,在陈清菡坐下后,感谢的对李弘道。 李弘在陈清菡帮自己倒满后便一饮而尽,而后看着狄仁杰道:“如今也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今日你狄仁杰作陪,想必是有事儿吧。” “殿下英明,殿下便是不问,臣也打算敬您一杯水酒后,请求殿下一事儿。”狄仁杰端起酒杯站起身,含笑道。 “大唐官员拾遗补缺者众多,狄仁杰你单单推举陈敬之,看中了他什么才能?”李弘直接略过了接下来,狄仁杰可能会的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狄仁杰神色一愣,明显是没有想到,李弘竟然会如此直截了当,连接下来自己准备的铺垫之词都給拒绝了,直接问自己看中了他什么。 “殿下,陈敬之大人在扬州时的声名,想来您比我更加了解,论其才华,或者是治理一方州府的才能上,或者是与同僚在相处之道上,陈敬之陈大人比起其他拾遗补缺者,并没有多少优势。但陈敬之有一点儿乃是我大唐如今众多官员欠缺的,便是不知变通以及刚正不阿、不畏权贵、不谋私利、不会任人唯亲的优点,这些臣以为,正是切合我大唐如今所需官员的特点。”狄仁杰想了想,组织着言语道。 李弘把弄着手里的酒杯,神态平静,看不出丝毫内心情绪的道:“大理寺不缺这样的官员吧?大理寺如今在你的掌管下,可是从不畏权贵……。” “殿下您笑了,臣自认做不到如陈敬之如此一般,臣观时事、看世事,自掌管大理寺以来,上不曾得罪,下不曾得怨,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九品流外官员,都对臣毫无怨言。如此便足以明,臣在为人处事、接人待物方面,显然是无法做到如陈敬之一般:不畏权贵、不懂变通。臣也愧对陛下与殿下您的期望。”狄仁杰摇头叹息一声,一饮而尽杯里的酒,神情稍显落寞跟自责的道。 狄仁杰的一番自我批评,在李弘看来,非但是把自己的优点与弱点全部呈现在了桌面上,更为重要的是,狄仁杰在身居如此高位后,还能够看清楚自己,这在他看来,是更为难得的品质。 试问,这世间,有多少高官要员,在身处要职后,不是被周遭的赞美之词,夸的飘飘然,不知高地厚? 657 御史台 但如今狄仁杰如是,怕也是在借着推举陈敬之之机,向自己表露他的立场跟心声。 也同时在告诉自己,我狄仁杰只求忠于朝廷之事,忠于大唐江山,皇室宗亲之间的明争暗斗、朝堂官员之间的拉帮结派,我狄仁杰这辈子也不会参合。 “那么你认为呢?”李弘并不认为,面对狄仁杰的自我刨析,自己也得掏心掏肺的跟他真情流露。 身为上位者,能让你的手下永远看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在计划什么,是不是被人家的话所左右,则是第一要务。 更何况,是自己这个身为大唐的太子,如果因为狄仁杰这一番话,自己就赞同或是反对,只会使得狄仁杰更加理直气壮的坚持他自己的行为准则,这与自己的利益不相符。 而李弘的反应,像是也在狄仁杰的意料之中,只见狄仁杰道:“殿下,如今我大唐的富庶、繁荣是贞观年间,还是前朝、大汉时都是前所未见、无法想象的。而如今,百姓的富庶带来的,便是官员的贪婪,一些官员,在不满足于官职的同时,也开始在向金钱方面靠拢,同样,我大唐十道诸州、诸县,怕是官员贪墨、吞并,与当地豪强权贵联合起来,发生如陈敬之大人身上的事情,不在少数。大理寺掌管律例,却不能……。” “那不是还有御史台风言奏是,来监管、弹劾我大唐的地方以及京都的官员?”李弘琢磨着狄仁杰此番话的意思,继续反问道。 “臣以为,殿下应该在大理寺、御史台两衙署之外,再设置一所监察衙署,来监管百官才是。”狄仁杰沉声道。 在他看来,如今大唐的职能衙署,已经无法满足现在对于大唐百官的震慑跟监察管理,只能是另设一衙署,来保证大唐官员,在大唐的日益繁荣的背景下,继续保持清廉的风骨。 而陈敬之,便是一位极佳的,掌管新监察衙署的人选。 李弘望着餐桌上的一双玉手,无意识的点着头,而后又摇摇头,此举让狄仁杰跟一直未曾话的陈敬之,有些琢磨不透,殿下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大唐衙署如今看来,本身已经开始彰显臃肿,虽然新的问题出现,让各个衙署之间出现了监管缝隙,出现了灯下黑,其权利职责无法做到有效到位,但设立新的衙署,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后,以后再出现新问题怎么办? 难道就像是历史的走向一样,随着新的衙署出现,而后架空旧的衙署,就像门下、中书、尚书三省一样,随着时代的潮流,随着历史的变迁,终究被权臣与六部架空,至宋以后,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治标不治本。”李弘敲着桌面道。 在他看来,设置新衙署这是不可能的,机构的臃肿带来的便是办事效率的低下,跟官员之间的相互推诿。 但也不得不承认狄仁杰的眼光独到,看到了特别是监察百官的御史台的弊端,看到了御史台对京都官员的约束力,远远大过了对地方官员的约束力。 而这也是,大唐在历史后期,因为朝廷对地方监察的不力,以及节度使开始兼领监察御史一职后,导致了节度使最终变成了手握重权的地方军阀。 “那不知殿下可有良策?陈敬之在扬州被李敬业诬陷一事儿,可是給朝廷敲响了警钟,如果我们再不及时改正,以后怕是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到时候总不能一直出兵镇压,或者是您亲自前往吧?”狄仁杰眉头渐显隐忧。 他自己把这一个问题没有禀奏陛下跟皇后,而是直接禀奏給太子殿下,便是当初看在了太子殿下雷厉风行的性格,以及对于这件事情的认知程度,要比陛下跟皇后透彻的原因上,才直接找到了太子殿下,但如今殿下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有一种所托非人的感觉。 “御史台大夫几品官阶?”李弘突然问狄仁杰道。 “从三品。” “御史中丞几品?” “从四品上。” “各道御史几品?” “正七品与正八品官。”狄仁杰不明白太子的意思,只能是随着做快问快答。 李弘笑了笑,看了一眼陈敬之,而后道:“如果道御史乃正七品的官,他要想在官场站稳脚跟,得到升迁的机会,也就必须与其他官员搞好关系,那么自然与地方刺史、长吏的关系便就变得微妙起来了,是不是?” “是。”狄仁杰点头回道。 “而且一个七品官的俸禄多少?参加一次地方刺史的宴会,怕是他一个月甚至三个月的俸禄,都回请不起一次地方刺史吧?” “是。” “提升官阶,打消他们升迁仕途的疑虑,加以高薪防贪,道御史由原来的正七品直接提拔为从四品上,道御史丞提为正五品上,御史大夫与六部尚书同阶为正三品,御史中丞为正四品上。如此一来,是否可行?”李弘语气变得凌厉起来,看着思索的陈敬之跟狄仁杰道。 “这……。”狄仁杰一时之间,犹豫在了御史台的分工职能上,对于太子殿下这个胆大的设想,显然比他另立衙署的想法更有效率,中间省也去了太多太多的环节,只要旨意一下,便可立即执行、立即生效,对于地方官员,一下子就能起到立竿见影的威慑效果。 而在历史上,御史台被分为台院、殿院、察院,便是李弘的龙妈武媚所为,如今随着狄仁杰换成了向李弘禀奏,也自然而然的,这一改革,变成了李弘的改革。 随着官员品级的提升,相应的,沿袭前朝的职权便会被李弘拿走大半,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历史上监察御史身兼行政权、军事权、审判权的局面,而是变成了只有监察权与司法权两权,一个职责分明的机构。 一系列的改革,一下子把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大衙署的权利,彻底的清晰划分开来,变成了三权分立、监管、监督的局面。 但李弘也很清楚,任何一个时代都一样,光明永远是伴随着黑暗同在,此起彼伏的存在着,永远也不会出现一个完全清廉的制度,所有好的制度,不过是恰巧对应了实时背景,完美的契合到了一起罢了。 而这便是考验皇权社会中,一个皇帝对于实时的观察是否敏锐,是否能够完全掌握、了解自己治下江山的一切,而后给出一个适合的制度。 坐在马车里的李弘,思绪依旧飘渺着,实时顺应着潮流的发展,因为自己的出现,大唐社会发展的诸多问题,比起历史的轨迹来,不过是提前了约二十年的时间罢了。 今日狄仁杰所言的这一切,不就是武媚当政后,在监察制度的完善中,拿出了一个毁誉参半的制度的环境吗? 御史台被武媚分为台院:执掌弹劾京都官员,参与大理寺、刑部以及皇帝交付的重大案件。又与门下省、中书省受理冤讼之案,形成了对于大理寺跟刑部的监管,也被人们称之为:三司。 殿院:则是职权也,大也大,更像是对魏征的一个写照,没事儿可以看看百官在宫中上朝时的行为,或者是皇帝在上朝时,有无遵循各种礼制,专门与皇帝对着干的那伙人,职能弹劾上不受法律约束。 自然,殿院就像是太常寺等一样,跟东宫的太子殿下李弘,向来是谁看谁都不顺眼。 察院:便是职能最为广泛的一个御史台衙署,率监察御史、监察道御史监察下十道,同时也监察司农寺、太府寺等皇家机构,尚书省以及尚书六部同样也是察院的重中之重,这两年因为李弘被封为尚书令后,倒是有所放松,毕竟,这本来就是皇家的,监管的话,太子或许便替代他们做了一部分职责。 而这些如果都是武媚在原有历史上的功绩,该会有多好呢! 但历史往往最是无情、公正,在记录一个君主的英明时,自然也不会放过你在掌控上,对于一些人的纵容。 酷吏由来已久,而提及武媚登基为帝,便不得不提起四大酷吏,来俊臣、索元礼等大名鼎鼎的,为唐王朝在后世留下不少酷刑的有名人物。 如此也足以看出,无论李弘如何改变历史,所有的随着时代变化、前进的问题,依然是还会接踵而至。 如果刚才席间按照狄仁杰的建议,结合着武媚登基后一系列的举措,那么李弘与狄仁杰如果想法不谋而合的话,便会出现不是朝堂之上出现酷吏,便是精卫可能效仿大明,出现锦衣卫。 抖了身上突然涌出的冷汗,马车在丽正殿门口已经停下了足足一刻钟,雪、夏至、半梅、寻兰,甚至就连白纯,都在门口等着李弘下车。 但马车里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太子殿下像是呓怔了一样,坐在马车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茫然、有些呆滞。 花孟与猎豹也同样站在马车两侧,却是不敢打扰,像是在想事情?还是在神游际的太子殿下。 658 卑路斯 元日之前最后一个朝会已在昨日举行,而关于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的改革,李弘便是统统交给了狄仁杰跟陈敬之来做前期处置。 至于狄仁杰举荐陈敬之一事儿,李弘并没有答应什么,所以现在陈敬之虽然有事儿干,但依然还是一个时刻准备拾遗补缺的文散官。 “什么了?陈敬之的女儿也要一同进宫?为什么?”早上锻炼完身体的李弘,赤裸着上身站在后花园,手里一根长矛被拿走手里比划着。 穿着白皮裘,脸儿冻的通红,时不时在地上跺跺脚的白纯,看着浑身冒着热气的太子,把手里的长矛舞的虎虎生风,继续道:“奴婢也没什么,是皇后提出来的,要陈清菡也一同入宫的。对了,杨雨也没有被排除在外,陛下了,杨思俭罪不致死,也应该在考察一番的。” “让你进宫送了五百多万两银子,然后你就给我弄出这么一个答案来?”李弘单手紧握长矛,一个回马枪似的动作,矛尖带着凌厉的风声,向白纯的面门闪电般刺了过来。 但白纯看着那如毒蛇信子一般,飞快向她刺过来的矛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道:“奴婢已经尽力了,婉莹的好话奴婢都尽了,但依奴婢看,皇后好像还是想看看其他人是不是更合适一些。” 矛尖在离白纯鼻头不到两寸的距离时,便稳稳的定住不动,笔直的长矛另外一头,被李弘稳稳的握在手里,看着白纯叹口气,然后收回长矛道:“杨雨、陈清菡、裴婉莹,没有他人了吧?” 白纯古怪的看了一眼有些丧气的李弘,嘟着嘴以及强忍笑意道:“安河已经被皇后指定为承徽,您娶太子妃之时,便会跟随一同嫁过来。” 当啷一声,李弘手里原本紧握的长矛掉在了地上,差点儿砸到他自己的脚面。 “什么?安河直接被封承徽了?”李弘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了:“那你呢,母后有没有赐封你什么?” 按照唐制,太子同样也有后宫存在,按照品级被分为与太子同样为超品的太子妃一人,而后是正三品的良娣二人,正四品的良媛六人,正六品的承徽十人,正七品的昭训十六人,以及正九品的奉仪二十四人。 白纯调皮的吐舌,然后摇了摇头,示意皇后并没有册封她什么。 “为什么?”李弘问道。 “皇后没具体原因,只我不会在东宫吃亏的,哪怕是太子妃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儿。”白纯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似很平淡,但多多少少的,还是能够看到一丝得意跟自负。 李弘听到这话,心里也放松了下来,不过嘴上却是不屑的道:“美个什么劲儿你,良人身份没有,现在也没有个品级,自己还挺美。” “我乐意。”白纯绷着脸,看着笑意盈盈走过来,給李弘披上皮裘的李弘,冷冷的道。 “随你乐意,那雪她们现在是我的人,还是还是母后的人?”李弘刚刚握完长矛而冰冷的两手,突然伸出来捧着雪洁白无瑕的脸颊,恶作剧的问道。 雪皱着眉头,任由那双冰凉的双手放在脸颊上,而后一张脸皱在了一起,被冻的直摇头,却一点儿也没有想躲开那双讨人厌的冰冷双手。 “暂时还是皇宫里的人,宗正寺跟内侍省还是给她们发俸禄,算不得东宫的人。” “这就是传中的借调呗。”李弘没好气的松开雪的脸,在白纯丰满的挺翘的臀部拍了一巴掌,而后往丽正殿方向走去。 雪望着李弘的背影,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而后俏生生道:“殿下,昨那五姓七望的人又来了,昨夜等了您很久后,不曾看见您,所以今就又来了。” “不见。”李弘挥挥手,径直往丽正殿内走去。 今无事儿,正是在丽正殿内练练自己的麻将技术才是,马上就要元日了,指不定哪就要被父皇跟母后拉进宫里跟他们打麻将,所以现在最好是跟雪她们练练技术才是。 但让他事与愿违的是,刚刚在半梅跟寻兰的侍奉下洗完澡,就接到了武媚的旨意,让他进宫陪打麻将。 李弘掰着指头算了算人数,应该不差自己一个啊?父皇、母后,加上兰陵公主或者复仇心切的新城公主,人数不就够了吗?再不济还有城阳公主陪着不是? 但让他稍感郁闷的是,父皇这几日为了一首舞曲,把东宫的四大都知放在宫里,研究乐理跟舞蹈,没时间陪皇后打麻将。 而城阳公主因为有事儿,兵部又在元日前紧急定了一批生活用度之物,早早就跑出了长安城催工去了,所以如今就变成了三缺一。 认命的某人揣上白纯給准备的银票,而后便跟着汪楼往皇宫内走去,还未进蓬莱殿,便听到了里面传来母后跟新城公主、兰陵公主叽叽咋咋的声音,以及母后跟新城教兰陵公主麻将的声音。 但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李弘自从再次被架上了面南背北的位置后,便不曾输过一两银子。 四人在打了四圈后,新城公主公主今日是不输不赢,而龙妈与兰陵公主二人则是铁青着脸,一旦抓不到一张烂牌,便要轮流把李弘数落一圈。 本着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真理,李弘赢到最后,便开始看龙妈的眼色出牌,但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了,就算是胡乱打牌,哪怕是拆听、拆碰,也依然阻挡不了花花绿绿的银票往李弘怀里跑。 随着时间的延长,李弘手里的银票越来越多,而武媚也开始转输为赢,新城公主再一次掏出了近两百万两的银票,而兰陵公主,多年来本就生性淡泊,在皇家的三个大辈公主中,她一直秉承着简朴的作风。 更为难得的是,对于输赢到后来根本不放在心上,无论是胡牌了还是点炮了,或者是输钱了,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摆在桌面上的银票,不是白虎话的银子,而是一沓纸一样。 汪楼轻步从外面走进来,来到李弘身边,看了一眼平静的武媚,躬身对李弘道:“殿下,右威卫将军波斯王卑路斯求见。” 李弘准备要打出的牌愣在了半空,疑惑的问道:“找我怎么还找到宫里来了,谁带他过来的?” “快打牌。”武媚审视着自己的牌,余光看着李弘手里的牌,焦急的道。 “二饼。” “胡了。”武媚眉开眼笑,对于李弘跟汪楼的对话,显得丝毫没有兴趣。 “你这个败家子,又点炮給你母后了。”新城看着跟汪楼话的李弘,气的推了一把李弘的肩膀,以发泄自己心中的郁闷。 “两位皇姑,母后,儿臣怕是不能陪您打牌了,这是父皇給儿臣安排的活儿,得见。”李弘眼角余光,粗略的估摸着自己身前的一沓银票,到底有多少钱,对着武媚跟新城、兰陵三人,无奈的道。 “真是扫兴,今又要败兴而归了,快忙去吧。”新城公主拿起薄薄的几张银票,虽然输了,虽然刚才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但那只是在牌桌上。 一旦牌桌上下来,立刻就恢复了她皇家公主的高贵大度、雍容典雅的仪态,对于刚才输银子的不快,也一下子便抛到了脑后。 兰陵示意旁边的宫女,把麻将等收拾起来,武媚也陪同着新城、兰陵往客厅的方向走去,听着李弘让汪楼命人带卑路斯前往东宫,不由得便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着准备往外走的李弘,淡淡的道:“既然到宫里,为何还要再回去,就在宣政殿接见不就是了,完事儿了中午陪我一同用膳。” 李弘一愣,那是父皇才能接见他人的地方,我用合适吗? 但看着龙妈一脸理所当然跟不容反驳的神情,再看看兰陵姑姑跟新城公主,用眼睛向他示意赶快点头的样子,于是只好道:“是,母后,儿臣便在宣政殿接见卑路斯。” 按道理起,李弘还是卑路斯的救命恩人,当年可是李弘单枪匹马,穿越吐火罗直达疾陵城,在大食国强攻疾陵城时,撕破一道口子,把他们从被大食国团团围住的铁桶阵内,舍命救了出来的。 所以无论如何起,无论是卑路斯还是他的儿子,视李弘为救命恩人一点儿也不为过。 两人恭敬的神态以及谦卑的言行,让李弘对于他们的好感大大提升,虽然当年卑路斯求助李治为其复国,李弘也同样不同意,但丝毫不影响卑路斯跟他儿子纳尔希耶,按照波斯的礼仪,向李弘行大礼。 何况,长安波斯寺的建成,可是李弘迫于李治近乎于强硬的命令,才下令工部拨款为其建造的呢。 “坐下来话吧,昨就看见一个人影在东宫门口晃悠,没敢认,没想到还真是你们,不知道此次前来,是何事儿?元日了,生活用度……。” “尊贵的殿下您太客气了,我们如今用度没有任何问题,今日来此,是关于安西的事情。”卑路斯起身再次行礼道。 至于大唐尊贵殿下那句:‘看见一个人影在东宫晃悠,没敢认这句话。’ 卑路斯只能是放在心里无声的叹气:东宫门口啊,哪个老百姓敢没事儿跑过来晃悠?这话的,这大唐、这皇城都是殿下您的,您好意思看见人影没敢认这话? 659 条件 卑路斯如今也不过五十多岁,但却已经逃亡了多年,风霜在脸上刻下了无数的皱纹,加上亡国的事实摆在眼前,巨大的压力之下,哪怕是这几年一直身处长安,也没有减轻他内心的压力。 所以五十多岁的年龄,看起来倒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似的,花白的络腮胡子,黝黑的肤色,一身看起来风尘仆仆、又搭配着无尽落寞的样子,让人看起来绝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纳尔希耶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的,身材并不是很魁梧,与前两年第一次相见时,倒是显得胖了不少,显然大唐良好的伙食还是养人啊,李弘不无恶趣的想着。 “殿下,臣听大食国因为其公主被劫持一事儿,已经开始与我大唐交涉,而且打算借此机会,向我大唐发兵。”卑路斯在李弘的示意下,再次坐下道。 “嗯,我也听了,你是认为大唐无胜算,还是有什么良策?”李弘轻松悠闲的看着卑路斯问道。 卑路斯谦卑的笑了下,而后道:“臣认为我大唐的铁骑是不可战胜的,但大食国也不可觑,臣的波斯国被他们灭亡,便足已经明他们的强大。” “继续,我不喜欢猜别人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头疼。”李弘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被宫女放在了卑路斯旁边,继续道。 “是,殿下。”卑路斯心里有些没谱儿了,看着大唐的太子如此轻松悠闲的态度,像是根本不把大食国的敌意放在心上,这让他对于自己接下来的服之词,感到有些不自信了。 “殿下,大食国虽然强大,但横在我大唐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吐火罗,虽然吐火罗势弱,但这几年一直仗着地形的优势,阻止着大食国无法继续东扩,而臣在吐火罗,这些年也交了一些朋友,如果大食国想要进攻我大唐,臣的这些朋友,或许可以为殿下您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帮助。”卑路斯看着大唐太子鹰一般锋利的眼神,强自镇定的道。 “你认为安西四镇如此坚城,也无法阻挡大食国的铁骑吗?还是……你想要得到什么?”李弘注视着卑路斯有些浑浊、闪烁不明的眼睛,沉声问道。 面对李弘那锋利如刀的目光,卑路斯感觉自己在城府上完全不占据优势,甚至感觉自己的一切想法,都能够被大唐的太子殿下感知的到。 不由得感到,面对一个比自己年幼三十岁的年轻人,自己竟然没有来由的感到心慌跟无助,甚至开始自我怀疑:他会答应自己来时,蓄谋已久的条件吗! “臣的条件很简单也很艰难,请求殿下帮臣复国,从此以后,臣与纳尔希耶愿意率领所有波斯人,永远臣服于大唐,臣服于殿下。”卑路斯面对李弘的锋利的目光,感觉自己完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在椅子上颤抖。 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自己是站着这些的话,会不会完后便会瘫坐在地上。 “大食国人东侵为了什么?鞭长莫及的道理,想来不论是你,还是我,还是大食人都明白吧?那么他们为何这么有自信继续东扩,甚至不惜与我大唐为敌呢?真的只是因为沛王当初劫持了他们的公主吗?”李弘目不转睛的盯着卑路斯问道。 历史上的大食人连续向东扩张,使后世的伊朗、中亚地区讲伊朗语的人逐渐改奉伊斯兰教,讲伊朗语的穆斯林也被视为阿拉伯人。 也曾与大唐发生过多次冲突,但在两百多年的时间里,虽然是一直胜多负少,甚至从大唐掠走了不少的匠人,从而使造纸、刺绣、丝绸等技术在那边发生了长足的进步。 可始终在大食衰弱之前,却从未能够跨进安西四镇一步,这也是为何当初李弘镇安西时,以安西四镇作为了大唐的边界,并未继续哪怕往西踏出一步的原因。 在他看来,安西四镇就像是横在大唐境内的长城一样,会像堡垒一样,作为大唐的碉堡似的存在,维护着大唐的安定。 卑路斯不明白大唐太子如此发问是何意,但隐隐约还是感觉到,这一番问话,显然不会是随随便便的问出来的,所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弘看着木然不话的卑路斯,呵呵笑了下道:“就算没有沛王劫持他们公主一事儿,他们也会向我大唐发难的,其中的原因,想必右威卫将军逃脱不了干系吧?” “殿下,臣……。” “殿下您的意思是……?联合父亲的朋友,先打败吐火罗吗?”一直未曾出声的纳尔希耶,突然间开口道。 李弘一惊,没想到屋子里坐了三个人,除了自己跟卑路斯这个浆糊外,竟然还有一个明白人啊。 “不错,吐火罗相对于大食,我认为吐火罗对我们的威胁更大,所以如果你们有诚意,只有先帮助大唐打败吐火罗,而后才可以谈让我大唐为你复国一事儿,补给线越长,我大唐兵士的日子就越不好过,与大食为敌,我们的补给线被吐火罗截断,或者是你们所谓吐火罗的朋友被另一方打败,我大唐面对大食跟吐火罗的前后夹击又该怎么办?”李弘转头望向明白人问道。 “殿下,以您手里的骑兵,打败吐火罗虽然不会很容易,但绝对要比大食人要容易一些,但这些年,您一直安守安西四镇,不曾往西踏出一步。如今您要打败吐火罗,臣想……大概……您志不在此吧?”纳尔希耶慎重的问道。 李弘脸上挂着刚才一摸一样的笑意,点头道:“不错,打败吐火罗只是为了安定我大唐碎叶镇四周的部落,他们如今蠢蠢欲动,多与吐火罗,以及花剌子模有关联,所以,你我是不是应该給吐火罗一点儿颜色看看?” “就是这么简单?”卑路斯看了一眼纳尔希耶,而后看着李弘,有些不相信的道。 “不错,就这么简单。”李弘确认道。 如刚才所,李弘始终不觉得,现在继续西征有什么利益可图,大食人带去了他们的信仰,伊斯兰,从而使得中亚地区,形成了一个大的信仰整体。 如果大唐想要染指那里,就得向处置吐蕃一样,把自己的文化、信仰带过去。 但大唐有吗?如今长安盛行的佛教还是舶来品呢,难道把道教带过去?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种只有东方人,甚至是汉人才懂得其深邃的东西带过去,比起古兰经来,有优势吗?好像没有吧? 把儒家思想带过去?看看如今长安的波斯人,他们坚守着自己的信仰,哪怕是没有了土地,不也没有一个人去触碰那儒家思想? 虽然,拿孔老二的东西去忽悠人,李弘他很愿意去试试看。 但其中有一个关键便是,找什么样合适的人选? 眼前这两个人,卑路斯跟纳尔希耶,谁更适合? 又如何能够让他们不知不觉的接受儒家思想,而后传给长安的波斯人,而后随着他们继续往西方传去?去抵抗古兰经那把利剑呢? 想要真正的往西开疆扩土,李弘最为理想的便是,再多几年的时间处置国内政事儿,而后当李淳风的船队回来后,当大唐水师经过这几年的茁壮成长,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海上野兽时,那时候双管齐下西扩,岂不是能更加容易的被人们接受儒家文化? 但这些,现在自然是不能告诉卑路斯跟纳尔希耶。 亡国灭种,这是自古以来真正亡国者的命运,卑路斯跟纳尔希耶,虽然暂时不会达到那步,但如果这两年能够利用他们接受儒家思想,是不是就可以把波斯人或者是他们的信仰彻底抹掉,换上华夏文明呢? 而灭掉吐火罗,与大食直接对峙,也可以阻碍大食把他们的古兰经,顺顺利利的散步在那一片大地上不是? “啊?你什么?”李弘从沉思中被好几声焦虑的殿下呼喊声惊醒,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问道。 卑路斯愕然,感情大唐太子刚才真是走神了啊。 “这……臣需要一些时日才能給殿下明确的答复,臣需要与吐火罗的朋友相商,而后才可以答复殿下。”卑路斯郑重的道。 “没事儿,不着急。如今安西寒地冻,想来大食人还是吐火罗,不会傻到这个时候进攻我大唐,春暖花开之时,只要有你们的答复即可。”李弘笑容可掬的道。 “是,臣必在元日之后,给予殿下明确的答复,如果吐火罗同意,还希望殿下不要食言。”卑路斯凝重而恭敬的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吐火罗败了,大唐骑兵将再无后顾之忧,帮助你复国也就变成了自然而然之事不是?”李弘起身,看着卑路斯跟纳尔希耶出了书房门口,心里开始琢磨着,把谁送过去呢? 当初吐蕃有戴至徳这个老顽固帮自己传播儒家文化,据现在还搞得如火如荼的,全民掀起了学习汉子热呢。 但如果继续西征的话,朝堂之上,老古董没几个了啊,何况就那几个,能不能顺利到达安西四镇都是……。 等会儿,老古董?好像这两日,不是一直有几个老古董在东宫求见自己吗? “笑什么呢,笑的那么猥琐!” “啊?父皇?” 660 小雪 李治离得老远,就看见一个仿若黄鼠狼给鸡拜年神情的太子,站在屋檐下嘿嘿的傻笑着,于是便沉着脸走了过来。 李弘听到身侧传来声音,急忙回头,只见父皇像是谁欠了他三千万两银子似的,脸拉的老长的看着自己。 “没没没笑什么,您的舞曲排练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儿臣先听听,看看能不能给您一点儿意见?” “哼,就你?还是算了吧。”李治冷哼一声,开始顺着檐廊往后宫走去。 “我觉得还行吧,您多听两次就会觉得挺有味道的,不是吗?”李弘跟在一侧,龙妈让自己一同过去吃饭呢,这得跟在龙爹后面走。 “就你那叫什么来着?太平歌词是吧?杭州美景盖世无双、西湖岸奇花异草四(了)季(个)清香……。”李治清了清嗓子,刚唱到第二句就感觉自己想吐。 “您是调起高了这是,低一点儿,我再给您弄两个板儿,一手一个,这样一打,有了节奏后就好听一些了。”李弘不要脸的跟在李治屁股后面,活活的一个日本翻译官的模样,尽心尽力的宣传着。 这乃是他在杭州,跟白纯在一起闲来无事时,看着竹叶阁四周的竹子,突然间灵感而至,于是叫人砍了一棵竹子,做出了两幅快板,学着当初的样子打了几个点儿,不想被颜令宾从白纯那里知晓,而后也被他龙爹视为了糟糠之物。 “算了吧,朕欣赏不了你这什么太平歌词,你还是自个儿在东宫自己听吧,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有事儿?”李治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翻译官问道。 “哦,母后让我陪她一起用午膳呢。” “真的?” “真的。” “确定是真的?” “那可不咋滴?我堂堂一个太子,总不至于老上您后宫蹭饭吃吧,我东宫又不是没有。”面对龙爹的质疑,某人觉得自己东宫的伙食受到了轻视! 李治上下打量着李弘,像是在确认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而后想起正事问道:“跟那卑路斯谈的怎么样了?” “早着呢,大食人到底会不会因为夜月发难是一回事儿,再者,中间隔着一个吐火罗,虽然如今唯大食人唯命是从,但也有卑路斯这几年打点的关系,所以这吐火罗并非铁板一块,等过了元日,儿臣再根据实际情况……。” “但……我听城阳这几日,一直在給兵部赶制各种冬日里的用品,你不是要现在跟大食人对抗?该打就打,我堂堂大唐国富民强,精兵强将如过江之鲫,难道还怕他一个的大食!”李治背着手,一边走一边黑老大似的道。 李弘怎么看自己的龙爹,怎么感觉龙爹有种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感觉,笑了下道:“大食可不是一个的国家,他们能够如此强大,必然是有其过人之处,您可绝不能看他们,更不能把您这种轻敌的心态,传递给朝臣跟将士们,不然我们可是有可能吃败仗的,毕竟,骄兵必败嘛。” “哼,我管你那些,我又不上朝、不主政、又不点将遣兵,输赢都是你李弘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治完,头也不回的便往蓬莱殿内走去。 身后的某人愣了下,看着龙爹那傲娇的背影,不由得喊道:“不是……您……大唐皇帝是您啊可是。” “现在是你监国。”轻飘飘的话语,让某人接都没法接,只能矗立在寒风中,像是一片叶子般,心里拔凉拔凉的。 新城公主跟兰陵公主已经回自己的府里了,所以这午膳便成了李治跟武媚声讨李弘的午膳,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某人只好呵呵傻笑着,把今日赢到手的银票,原封不动的交给了他龙妈。 看着武媚拿起银票,美滋滋的数着,而后起身放银票的功夫,李治一根筷子扔到了,哭丧着脸,看着龙妈得意背影的李弘身上。 “你怎么还不?我跟你的话你忘了吗?”李治望了一眼消失不见的武媚,不用想,肯定是藏银票去了,于是趁机急忙催问道。 “没忘啊。”李弘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那根筷子,递给了旁边的宫女,而后继续道:“可母后没给我机会啊。” “一会儿过来了赶紧,不然的话,心朕拿你问罪!”李治警告道。 某人眉头再一次皱到了一起,自己怎么跟母后?母后,让萧淑妃回来吧,就还恢复其淑妃的品级就好了,孤单单的住在外面也不合适? “这跟你有关系吗?”武媚看着李弘,刚才收银票时,眉飞色舞的神情被一片铁青取代。 “没……没关系。”某人只好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李治,而后便闷头往嘴里扒饭。 “滚回你的东宫去。”武媚看着没心没肺东西,吃的那叫一个香,让她很讨厌。 “儿臣还没吃饱呢。”李弘抬起头,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眨动着无辜的眼睛道。 “没吃饱滚回你的东宫吃去,本宫这里没你的饭,汪楼,把他手里的碗筷拿下。”武媚不近人情的继续道。 一旁的李治一看武媚大发雷霆,于是象征性的摆出一副欲言又止,假装的爱莫能助的样子,对着李弘偷偷的耸了耸肩膀。 但心里却是在庆幸:还好不是我亲自提出来的,不然的话,这几日恐怕是又要住在紫宸殿了,蓬莱殿肯定是不会欢迎我了。 被从蓬莱殿赶出来的某人,无语问苍的仰头想要向苍要个公理,但一阵寒风过后,某人最后还是识趣的往东宫走去。 只是在风中,飘零着隐约的怨言:我就知道,这种事儿不是钱能解决的,昨日萧淑妃输钱給母后,今日就想回宫?哪有这好事儿?还有,为什么老是让我干这种得罪母后的事儿?唉……儿子不好当啊,特别是长子更难当啊。 身后两侧的芒种跟惊蛰,只能是尽职尽责的跟在身后,对于太子殿下刚才所受的委屈,他们不觉得有哪里不妥当。 刚刚走到丽正殿门口,就碰见了看样子准备出门的白纯,好奇看着一身雅青色衫裙,外加一个白色皮裘的妖精,想要问人家去哪里,人家却是一边往门口的马车上快步走,一边应付着他道:“給皇后办差去,来不及解释了。” 而后马车便载着白妖精,快速的从东宫驶离,留下某人再一次矗立在东宫的寒风中。 无聊的回到丽正殿,雪一直用一双会话的眼睛,不时的看着他,就等着他搭理她一下。 “有什么事儿就,老这样跟鬼似的我走哪跟到哪,又不话,很瘆人的好不好?”李弘坐在书房,思索着是不是该去吴王府一趟,问问萧淑妃的意思。 “国子监祭酒、弘文馆大学士,以及五姓七望的家主在崇文殿等您。”雪低着头,挑着眼睛偷看李弘道。 “过两日吧,元日之后再,现在不想见,行不行?”李弘一直觉得奇怪,早上就是她,现在还是她禀报,难道跟国子监还是弘文馆,还是五姓七望之间,有什么关系? “那……好吧,奴婢下去了。”雪低着头,撅了下嘴,便准备走出书房。 “回来。”李弘叫住了准备出去的雪,玩味儿的看着她道:“国子监祭酒现在还是颜昭甫吧?弘文馆呢?是以前哪个苏敬吗?” “回陛下,是。”雪低着头,被李弘伸手拉到了跟前,看着殿下握着自己的手答道。 “那是颜昭甫跟你有关系,还是苏敬跟你有关系?你干嘛这么上心?你又不是五姓七望的人。”李弘坐在椅子上,俯身看着低着头的雪,却不知为何,只见雪两眼略红,显然是要哭似的。 “没有。”雪摇着头,低声道。 “那你干嘛这么上心?有什么隐情,出来,我给你做主。”李弘直起身,揽着雪的腰肢,把雪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抱在怀里轻声问道。 “有一点儿关系。”雪低着头,继续低声道。 “有一点儿关系?”李弘开始琢磨着道:“你本姓苏,乃河北道赵州苏氏……苏敬?” “算是远亲近邻,但……奴婢有一个堂弟……如今就在弘文馆担任校书郎,是他希望拜托奴婢请求殿下,能够见上五姓七望一面。”雪的下巴,都快要耷拉到自己丰满的胸脯上了,红着眼声道。 “叫什么?”李弘捏着雪的手,淡淡的问道。 雪原名苏雪,如同宫内其他采女一样,都是从被朝廷从民间选中,而后礼聘入宫,进宫后的第一,她就凭借出众的姿色,连同夏至等人,被武媚看中,而后留在了身边。 就像大多数采女一样,留在了皇后的身边,那么就有可能得到皇帝的恩宠,而后青云直上。 但阴差阳错的是,李弘的出现,生生把他龙爹的好几个宫人給抢走了,同时也就改变了雪等人的命运。 虽然她们成了皇宫的女官,但与家里的联系并不是就完全的断绝了,所对雪她们来讲,每年还是可以在李弘的允许下,回家省亲一段时间的。 而这也便让父母、亲人开始打她的主意,开始觉得她被太子殿下恩宠、飞黄腾达了,那么便可以利用这层关系,来为自己行方便之门。 661 动机 而雪跟随李弘多年,很不愿意利用李弘的关系,为他人行方便,但这一次,堂弟的到来,何况还是大唐官员,这就让她不得不顾及情面,开始请求殿下,是否能够见其一面了。 “叫苏味道。”白纯低着头,扭捏的道。 “什么?苏味道?”李弘吓了一跳,苏味道此名在后世,不是如雷贯耳,但也绝对是有着一定的分量的。 雪也同样被李弘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从李弘的腿上起身,摆着手急急道:“殿下息怒,如果您不愿意见就不见了,奴婢这就去回了他。” “你给我站住,谁不见了。”李弘看着惊吓过度,脸显得发白发慌的雪,冷冷的道。 苏味道,九岁能文,生有四子,老大、老三、老四都子承父业的做了大唐的官员,但唯独苏家老二苏份,却是在眉山县娶妻生子,过起了普通百姓的生活。 而就是这个苏份,在他第九代的子孙里,出了一个叫做苏洵的人,苏洵的二儿子叫苏轼,三儿子叫苏辙! 这便是后世所谓的三苏,而他们也对他们的祖籍赵州栾城念念不忘,无论是其文章、诗词、书画上,经常能够看见他们署名赵郡苏辙、赵郡苏轼这样的题名。 而雪与苏味道、苏敬又乃是表亲,同样算是书香门第之后,所以在当初礼聘入宫后,被武媚一眼看上,先是留在身边,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同雪一样,无论是半梅还是寻兰,或者是夏至,同样都是名门望族之后,虽然不如五姓七望那般为世人皆知,但在各自家乡一带,可都是名门望族。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见?”雪低着头,内心充满了忐忑,总感觉是自己在逼迫着殿下,做着殿下不愿意做的事情。 李弘看着我见犹怜的雪,无语的挠挠头,刚要话,便听见书房的门响了起来,半梅出现在了门口,而身后竟然跟着一位李弘许久未见的颜令宾。 “你怎么来了?”李弘奇怪的看着行礼的颜令宾跟半梅,而后再看看站在一旁的雪,疑惑的问道。 “奴婢求见殿下,是有事儿相求。”颜令宾的德行跟雪差不多,低着头扭捏着身子低声道。 四大都知里,唯一被李弘推倒之人,因为此事儿,李弘没少被武媚训斥。 一开始李弘以为,龙妈是责怪自己见了漂亮女子就给他推倒,还曾反驳不曾把霍玉、秦楚楚等人推倒啊。 但后来在离开长安南下时,才知晓,颜令宾乃是颜昭甫之弟,颜敬仲的女儿,也就是颜昭甫的侄女儿! 而颜令宾身为颜氏子孙,为何会被五姓七望郑氏跟卢氏培养成,花名满长安的花魁都知? 这事儿还与李弘有着一定的关系,甚至可以,如果当初不是李弘的话,颜令宾或许还不会成为长安的四大都知之一。 颜令宾的父亲颜敬仲与其母亲柳氏,也就是当年被李弘治罪的中书令柳爽的妹妹,当年因为被牵扯进了废王立武的后宫斗争中,所以被贬为了庶人。 而颜令宾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范阳卢氏从收养,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四大都知之一。 所以当颜令宾一开口,李弘便知道她的来意了,显然,她与雪一样,都是为如今在崇文殿等候的颜昭甫、苏敬等人来求情的。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喃喃道:“这五姓七望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非但能够请动国子监祭酒颜昭甫、弘文馆大学士苏敬为自己当客,竟然还能够把东宫里的人请动当客啊,足以想见,这些世家到底在民间还藏有多大的能量啊。” 无论是颜令宾还是雪,还是半梅,此刻都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书房内,低着头不话,她们心中自然是也很清楚,这么多年,殿下与五姓七望之间的关系是怎样儿。 当然,也更清楚这些年崇文馆与国子监、弘文馆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而如今她们两人却迫于亲情的压力,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求殿下。 李弘起身离开书桌,把颜令宾跟雪(要不要改叫苏雪?这名字也不错,各位觉得呢?)二人推到书桌前,而后示意半梅給二人准备笔墨纸砚。 “我念一首诗,你们两人各自写下来,送给找你们的人,如果能够悟出来的话,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悟不出来,那么见与不见也没有任何意义。”李弘看着三女在书桌前开始忙活起来,淡淡的道。 完后,明显能够看到颜令宾跟雪两人大松了一口气,手带着兴奋的颤抖,开始与半梅一起忙活起来,对于李弘的话语,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是跟雪低头窃喜的互视一眼。 “苏武在匈奴,十年持汉节。白雁上林飞,空传一书札。牧羊边地苦,落日归心绝。渴饮月窟冰,饥餐上雪。东还沙塞远,北怆河梁别。泣把李陵衣,相看泪成血。”武媚一字一句的念着这首刚刚从东宫里传出来不久的诗句,眉头却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这是又想干什么呢?为何拒不见五姓七望,却送上这么一首诗赋呢?” 李治望着窗外零散飘落的雪花儿,惬意的道:“如果要不是这么玻璃,我们还真没有办法坐在温暖如春的室内,赏看这自上飘零的雪花啊。” “这么来陛下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武媚放下那首诗赋,揉着手腕道。 “少玩会儿麻将吧,今日坐了大半,就赢了百两银子,划不来。”李治舒服的坐在躺椅上,看着外面渐渐变密集的雪花,叮嘱着武媚。 如今玩起麻将来,在少了新城等几个富婆,以及那个富太子后,他们的赌注就变得越来越了,甚至有时候激烈的打了好几圈,回过头却发现,四个人没输没赢,平手! “征安西时,他的最多的四个字便是亡国灭文、传播教义,难道要让五姓七望效仿苏武?”武媚半蹲在李治的身边,扶着李治腿上的毛毯问道。 “不好,现在不比以前了,人家有城府了,连你都猜不透他的用意的话,我就更差点儿了。”李治望着窗外的雪花,感觉这一辈子,就这个时候最为惬意了。 不用操心朝堂上乱七八糟的群臣争斗,也不用担心朝臣结党营私,不用担心皇子们在争权夺位,也不用担心后宫嫔妃暗斗,更不用担心下黎民百姓面对雪,能否安然度冬。 每只要打打麻将、下下象棋,气好了打会儿马球,研究研究自己如今倾心的舞曲,或者是在宫里实在烦闷了,就去皇城外的长安城转一转,要么就去萧淑妃那里坐一坐,看看那三人,而后趁着夜色再回宫,多么惬意、随心的生活啊。 和当皇帝的时候比起来,简直是身处人间仙境、妙不可言啊。 武媚无奈的白了此刻有些返老还童、轻松悠闲、胸无大志的大唐皇帝李治一眼,自从以龙体有恙为由,命太子监国以来,陛下整个人是变得越来越轻松了,就是那前段时间隔三差五就会犯的眩晕症,距离上一次都已经快要半个月了,这可是在这两年,时间相隔最长的一次了。 “效仿苏武干什么?五姓七望还是国子监、弘文馆……学堂!”武媚扶着李治的膝盖站起来,望着外面的雪花,突然间道:“他是想要让五姓七望效仿戴至徳,跑到边地传播我大唐儒学文化。” “嗯,我看也是如此,吐蕃都护府这个成功的例子,显然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让他感觉这样的策略,能够为我大唐带来利益以及深远的影响力,但……五姓七望会答应吗?又去哪里呢?”李治一只手有节奏的拍着躺椅扶手,嘴里开始轻松的哼着曲儿。 武媚皱着眉头,仔细聆听着大唐皇帝嘴里哼着的曲子,不由得问道:“您不是这太平歌词不入流吗?怎么还哼上了?” 李治无语的撇撇嘴,有些遗憾的道:“快别提了,昨日里让李弘去看了看我编制的舞曲,而后就看见他拿出这叫快板的东西,教颜令宾等人,这快板在他的两手上,打起来还挺有板有眼的,清脆悦耳,所以不知不觉的就哼上了。” “您这还真是没立场啊,不知不觉就被人家带偏了。”武媚叹口气,在旁边一个绵软的美人榻上坐下道。 李治好像听不出好赖话,听不出武媚是在讽刺他,竟然还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而后在武媚的目瞪口呆下,从怀里摸出了两块竹板,一手各拿一副,神情兴奋的道:“我打给你听听?你还别,这玩意儿还不是那么好打,弄不好光夹的手疼,打不出那种韵味来。” “呵呵,妾身可没有这个耳福听,您还是出皇城,去外面打給别人听吧。”武媚仰着高傲的下巴,留下手拿快板的皇帝,而后往外走去,听着身后快板皇帝的问话,头也不回的道:“带李令月去东宫吃火锅去。” “我也去……。” 662 选妃 东宫丽正殿内,破荒的传出了古筝弹奏的声音,如流水一般缓缓在正厅的四周萦绕,外面的雪花仿佛也变得婀娜多姿了起来,随着乐曲声在空中缓缓飞舞、慢慢飘落。 大唐的皇帝与皇后,心满意足的坐在软塌上,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水晶茶杯,回味着刚才火锅的味道。 而后不时看看玻璃窗外的雪花漫飞中,李令月跟李旦的身影,在雪等人陪同下,在原本一片雪白的雪地上,留下一片片凌乱的脚印。 嬉笑声时不时的从外面,参杂着颜令宾手指下的琴声,传进皇帝跟皇后的耳朵里,整个情景完全是一副颐养年、享伦之乐的美好画卷。 只是,随着某人从崇文殿刚刚处理完政事儿,走过皇帝跟皇后的窗前,看着李令月跟李旦两人,抓起雪团向他扔过来时,二乎乎的竟然脚下使绊,使得胖子在原本踩出的结实雪面上,摔了个狗吃屎般的,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远远滑了出去。 而李令月显然也没有讨到好处,嬉笑着看着李旦大叫一声滑出去,手里的第二团雪还没来得及砸到皇兄身上,就感觉后脖领一凉,皇兄李弘竟然把一团雪,从她的脖子后面放了进去。 顿时一阵刺骨的冰冷从后脖颈传出,李令月条件反射般的在感受到冰凉时,又是一缩脖子,使得原本还在后脖颈的雪团瞬间和着衣服,滑落到了背部,一股寒流自上而下,“哇”的一声,李令月直接被冻哭出了声。 某人笑呵呵的伸出冰冷的手,丝毫不理会已经哭出声的李令月,双手放在李令月的脸上,揉搓了两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往丽正殿内走去。 白纯坐在软塌的一旁,把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忐忑不安的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皇帝跟皇后,刚才还一副悠闲惬意的脸上,此时此刻已经布满了黑线。 “没啥大事儿,蓝田医学院人满为患了,今年的冬季来的比往年早,又很突然,一些感染伤风的百姓,非得住在医学院等病好了再走,所以让人误以为是暴动了。”李弘抚摸了下坐在软塌上白纯的脑袋,瞬间人家本来柔顺的秀发被他揉的乱糟糟的,气的白纯只好白他一眼,面对皇帝跟皇后满脑门子黑线,却是不敢抗议。 “我看事儿大了!你有毛病是不是?这要是你女儿,你舍得把冰凉的雪塞到她衣服里面?还有没有一点儿兄长的样子你李弘!”李治手里的茶杯作势就要往李弘身上扔,只是看着哭泣着过来的李令月,这才放弃了这一打算。 “是她先拿雪砸我的……。” “李弘你……本宫……。” “母后,皇兄给儿臣衣服里塞雪,儿臣衣服都湿了,倒是不怎么冷,就是别扭。”脑袋瓜还冒着热气,双手因为玩雪儿冻的通红,脸因为刚才的哭泣,此时则是一副委屈娇弱,让人我见犹怜的样子。 “不哭了,快让人带你去洗个热水澡。”李治看着李令月双眼通红,但对李弘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已经见惯不惯了。 这丫头片子也是,没事儿就喜欢逗人家李弘,但每次都会被李弘欺负,反而还一直乐此不疲的。 “我要喝果汁儿。”李令月不理会李治的关心,伸出手看着刚刚坐下的李弘道。 “问母后要,我做不了主。”李弘直接回绝道。 “气,你塞雪在我后脖子,我都没有生气,你却还生气。”李令月撅嘴不满的道。 “我也没有生气啊,但是你哭了,所以果汁没了。”李弘耍赖皮的功夫,看的武媚跟白纯都替他脸红,白纯更是偷偷的掐着李弘腰间,阻止着他继续逗弄李令月。 “快去吧,母后命人给你做就是了。”武媚柔声的笑了笑,拉过李令月,翻开后领看了看,雪花自然是不见了,只能看见那白皙的后脖子处,还带着一些湿湿光泽,甚至那衣服此刻已经留下了一道湿痕。 安享伦之乐的美好景象,被李弘破坏的消失殆尽,但如今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媚,都已经生不出拿李弘算账的心气了,望着李令月被雪带走,胖子一身是雪的走进来,又是无奈的叹口气。 直到两个人儿都被带走洗澡后,几人所坐的地方这才彻底安静下来,颜令宾依然是坐在稍显偏僻的地方,继续开始弹奏着古筝。 “把义阳跟高安接回来吧。”武媚有些出神的望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雪花,突然间喃喃道。 李弘吓一大跳,怎么母后突然间想起这事儿了?目光顿时望向武媚。 只见一旁的李治则是不动声色的向他点头,而武媚则依然是有些发呆似的,望着外面的雪花,对于李弘询问目光视而不见。 “这……她们如今在吐蕃,在泉州都挺好的吧,接回来是……?”李弘心翼翼的问道。 “义阳跟高安很快要生了,接回来好一些,长安的宅子可以给她们找两处,暂时就先住在长安。”李治看了一眼武媚,而后解释道。 “真的假的?她们有身孕了?我怎么不知道?”李弘奇怪的问道,不过算算时间,从离开到现在,时间也差不多,谁知道什么时候怀上的呢。 但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的是,这必然是萧淑妃的请求,而且萧淑妃并没有找自己,而是找了父皇跟母后,显然是萧淑妃不想自己因为此事儿,而在母后面前为难吧。 “这自然是真的了,你身为太子,把人家派出去后,就不闻不问了?也亏人家当初对你那么好了。”李治撇撇嘴,放下手里的杯子道。 “那好吧,儿臣这就去……。” “奴婢花孟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回陛下的话,裴婉莹、陈清菡、杨雨三人已被带至东宫。”花孟行礼道。 一旁的李弘却是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一点儿也不知晓呢,一边想一边不由扭头看向白纯。 “皇后在您前往崇文殿时,跟陛下突然提出来的,奴婢还来不及告诉您。”白纯在李弘耳边声的道。 “从你这丽正殿給本宫找个地方,本宫要见见那三位女子。”武媚看了一眼李治后道。 李弘心头一喜,立刻站起来道:“书房如何?儿臣的书房从上次重新布置后,您还没有参观过呢,不如就书房吧,儿臣这就带您过去看看?父皇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那是自然,甄选太子妃一事儿,朕之后还要跟朝臣一声,岂能不知?”李治率先站起来,刚要扶武媚,但有人却抢了先。 只是武媚很不给面子的没搭理某人的胳膊,而是扶着她夫君李治的胳膊,缓缓的起身:“你就没必要去了,崇文殿不是还有那五姓七望的人等着你吗?去忙吧,这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了。” “他们的事儿不着急,儿臣的终身大事儿最为重要不是……。” “这么来,你是信不过我跟你父皇了?还是,你这个太子想要自己甄选太子妃,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儿戏不成?”武媚撇了他一眼,径直往书房走去。 “儿臣怎敢?自然是遵从父皇跟母后的安排,但……那个陈……什么菡,还有杨雨,儿臣都不曾见过,这……是不是太唐突了一些呢?裴婉莹与儿臣相交已久,无论是其品质、才华、德行等,都是一等一的好,她父亲裴行俭本身就是文武双全的臣子,其女可想而知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的,所以儿臣以为……。” “完了吗?”武媚站在书房门口,扭头淡淡的问道。 “没呢,儿臣是……。” “你!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踏进丽正殿,立刻给我滚到崇文殿去。”武媚对于李弘的脸皮之厚,已经是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法子了,只能是冷着脸滚了。 “呃……好吧,儿臣告退。”李弘只好躬身行礼,而后带着白纯往外走去。 “那银子要不要再给皇后……。”白纯跟在垂头丧气的某人身后,看了看书房的方向,低声道。 “你还真当真了啊,母后要是决定了的事情,你就是搬一座金山银山都没用的,算了,听由命吧,不过母后突然间把日子提前了,而且在东宫接见,想来应该已经理解我的意思了吧?老保佑吧,但愿母后这个时候可别犯浑……哎哟喂……。” “就知道你这兔崽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鸡毛掸子无影无踪的同时,留下的武媚再次前往书房的背影。 走出丽正殿,望着外面快要密不透风的雪花在空中飞舞,不远处,只见三架马车缓缓行驶了过来,而后在丽正殿门口缓缓停下。 车厢内的三人,无论是谁,此刻在马车停下后,也不敢在马车里稍有异动,只能是认真的竖起耳朵,听着宫内太监对她们的吩咐。 三个太监在风雪里,缓缓为三驾马车打开门,而后三个身着不同颜色的丽人,缓缓走下马车,站在了丽正殿的廊檐下。 663 选妃2 马车缓缓驶离,三个太监飞快的从三女身边跑到了李弘跟前行礼,李弘则是连看都没有看那三名太监一眼。 不得不承认,眼前风雪交织的背景画面,加上三位显然都是隆重装扮了一番的丽人,一下子使得丽正殿门口的廊亭,变得诗情画意了起来。 三名女子身后是大雪无声纷飞飘落,映衬着各着盛装的三位美人儿,裴婉莹一袭简单的茶白色衫裙,加一个的白色披肩,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靓丽了几分,嘴边的两个酒窝就像那漫飞舞,在空中打旋的雪花儿一般,弥漫着一股纯净的自然美。 陈清菡站在另外一侧,在李弘望向她时,不由得羞涩的低下了头,脸颊渐渐升起了朵朵红晕,衫裙的上身加了一件水绿色的长袖短衣,家碧玉般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便会联想起那江南水乡的婉约与温柔。 与两女简单的装束以及头上、脖颈上的首饰比起来,杨雨的装扮则便要显得复杂多了,带着暗花的胭脂红衫裙外,如同陈清菡一样,外面套了一件蓝色的短袖短衣,把自己的傲人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 经过细心打理的繁琐发髻,上面快要插满了各种簪子,脖颈上一串白玉般的珍珠项链,一串纯金打造的祈福项链,加上手腕上的玉镯等等,给人一种烦乱的感觉。 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像是不屑与裴婉莹、陈清菡为伍的孤傲,面对李弘望过来的目光,一下子又变得淑女般的微笑了起来。 这是李弘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到杨雨,不得不承认,杨雨的美确实是让人心动的美,相比起裴婉莹与陈清菡那恬静与温婉的美,杨雨的身上则多了一丝灵动与大气,在这风雪飘荡的廊亭下,就像是一支孤傲的梅花般,矗立在那里,散发着她独有的魅力。 三女各有千秋,各有着彼此不同的美丽与气质,在风雪为背景下,让李弘差点儿挪不动步子,掉入美丽的陷阱内。 旁边的白纯轻轻拉了下李弘的衣袖,示意他皇后还在里面等着呢,李弘这才反应过来,待三人走到跟前行礼后,便带着白纯往那崇文殿走去。 至于裴婉莹三人,李弘看着裴婉莹的放心的微笑,心中却是怎么也没办法放下心来,这丫头跟孙思邈这两年学的更是不争世事了,怕是面对杨雨的势在必得,她会招架不住。 但事到如今,李弘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母后到底会不会随自己的心意,只能是看她老人家的心情了,至于父皇……好吧,李弘压根就没有想过,他能帮上什么忙。 放下心中的担心,带着白纯快步走到了崇文殿内,几的时间内,五姓七望也早就已经明白,太子李弘做的哪一首诗赋《苏武》的用意了。 他们可以派人前往安西,甚至是更加往西,但面对太子李弘的釜底抽薪,才是最让他们担心的。 以朝廷、以大唐的名义开办学堂,完全摒弃了五姓七望的声名,如此一来,用不了几年,凡事被受学过的学子,无论以后是否走入仕途,都将是朝廷的学子,大唐的学子,与他们五姓七望则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长此以往,在自己各家家财散尽时,虽然朝廷会开始为此特立拨付银两,但如此一来,各个家族也就变成了唐王朝的傀儡,将不会再有任何的独立性,从而泯然于众人,将不再是对下士人有着巨大影响力的望族了。 武媚拿着裴婉莹递给她与陛下的一封信,这让杨雨心里开始感觉到了一丝恐慌。 裴行俭位极人臣,而自己的父亲则是刚刚被朝廷释放,因为束缚杨执柔事件的牵连,虽然最终没有被陛下追究,但显然父亲这个太子少师,已经不如从前那般深得皇室重用了。 武媚原本紧皱着的眉头,随着书信的阅读则是越来越舒展,杨雨虽然不知道信的内容写了一些什么,但从皇后的表情上,依然能够猜测到,这封书信显然是很得皇后与陛下的心思。 “此事儿……就交由太子决断吧。”李治放下书信,望了三女一眼,示意她们下去吧。 三女走出丽正殿,特别是杨雨,自从出了书房的门口后,便开始暗自偷偷打量着这丽正殿内的一切,内心里深深的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成为这里一不二的女主人。 能够为这里的一切用度做主,哪怕是那沙发、那椅子、那墙上的画作,那灯盏等等,恨不得都能够成为她的物品。 依依不舍的随着陈清菡、裴婉莹的脚步,在三个太监的带领下,继续往外走去,直到上了马车,杨雨的脑海里,依然是那东宫丽正殿内的一切景物,真是有种恨不得今日就入主此地的迫切。 马车缓缓行驶在东宫积满雪花的道路上,旁边两个人影在风雪中牵着手笑着往丽正殿的方向走。 杨雨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太子李弘与白纯,坐在马车里的她,不由自主的起身,想要打开窗户,耳边便传来太监的声音:“杨姐,这里乃是东宫,切不可随意惊动了殿下。” 只是话音刚落,便看见太子跟白纯二人,缓步走向了那裴婉莹的马车旁边,伸长了脖子的杨雨,只看见马车的车窗被打开,太子跟白纯笑着与马车里的裴婉莹攀谈着,丝毫不顾及纷纷落在身上的雪花。 “皇后不让。”裴婉莹看着李弘跟白纯肩头上,越积越厚的雪花,一直催促着他们快些回去吧,但两人就是赖在马车边不走,太子非要问皇后到底问了她一些什么问题。 “不不吧,看你气的样子,蓝田的问题解决了,以后不要大惊怪的,什么就暴动了,吓得我都要调兵过去镇压了。”李弘替白纯把肩头的雪用手扫落,而后对裴婉莹道。 裴婉莹调皮的吐了下舌头,缩了缩脖子道:“我也没有仔细的想,是他们派人送信过来的,我就紧忙给您送过来了。” “殿下……。”旁边的太监苦着脸,跟随在李弘身后淋着雪,一直却是不上话。 这皇室里什么时候发生这种事情啊,太子与未过门的妃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路上聊上了还,而且这还是刚刚见完陛下跟皇后,还没有确定是不是会被选上啊。 可身为内侍省的他们,这么些年来,就算是没有跟太子打过交道,但太子殿下的恶名也是早已经听过了,就连陛下跟前的花吉,见了殿下都得缩着脖子走,何况是自己呢。 李弘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太监:“催什么催,我跟准太子妃道别难道还有错了。” “讨厌。”裴婉莹吓了一跳,这才哪到哪儿,他就这般出来,万一皇后不是选自己,自己倒是无事儿,他也算是金口玉言,这话怎么收的回去还。 不知不觉的,裴婉莹如今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李弘的人,已经完全站在了李弘的角度在考虑问题了。 面对裴婉莹娇羞的白眼,李弘傻傻的嘿嘿笑了笑:“那走吧,过几日我去看你。” 太监这才如释重负,紧忙示意驾车的快快离开,可千万不要被陛下跟皇后看见了,或者是被御史、太常寺等看见了,也是替殿下惹祸啊。 陈清菡的马车果不其然的也被李弘拦了下来,太监看着李弘招手,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了,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示意马车停下,急忙先跑过去行礼。 “民……民女见过殿下。”陈清菡看着李弘敲窗户,只好打开窗户,看着笑呵呵的太子,在马车里行礼道。 “如果你有心上人了,或者是不愿意入宫,那么不妨就实话实的告诉我,我去跟母后还有父皇清楚,免得耽误了你。这事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牵连进来,但不管怎么,如果为难的话,不方便跟我,也可以跟白纯,让她转告我也行。”李弘看着坐在马车里,有些局促不安的陈清菡,正色的道。 他与陈清菡不过是有过两三次的见面,虽然在这个父母之命的时代,特别是皇室的婚姻,还容不得她反对。 但就算想要反对,李弘担心,面对曾经救过她父亲的自己,此女跟她父亲陈敬之,是不是会以报恩为由而选择了听从。 所以,在李弘看来,有些事情还是清楚了最好,毕竟一个女子的幸福,不是自己随便剥夺就可以剥夺的。 但马车里的陈清菡,显然是没料到太子殿下会如此,听到李弘的话后,竟是愣在了马车里,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的慌张跟不安,樱唇张了张却不知道该些什么。 白纯也是明显一愣,没料到太子竟然出如此替对方着想的话,甚至在她当初撮合的时候,她都没有站在一个女子的立场,考虑过陈清菡的感受。 此刻面对太子的这番话,而后看看在马车里神情显得有些落寞、慌张的陈清菡,白纯也不知道面对此时的陈清菡该些什么了。 (ps:不好意思,这几工作有点儿忙,所以更新有些跟不上,还请各位见谅。) 664 边陲密信 杨雨原本以为,太子殿下在拦下前面那两辆马车后,自己这一辆马车,显然是也会被殿下拦下来的,但当她在马车里面对妆容镜,又是一番精心的打扮,调整着脸上的微笑,准备迎接殿下时,却只看见了李弘向太监挥了挥手,便让她缓缓离去了。 扭身望着两人把手里的油纸伞递还给了身边的太监,而后便肆无忌惮的在雪地里嬉闹起来,那不大的雪团一下一下的在空中飞舞,却仿佛是每一次都砸在了她的心坎上,让她在迷茫之际,又感到一阵阵的痛心。 而在书房内,武媚跟李治又一次看了一遍裴婉莹递给他们的书信,而后两对目光便望向了彼此。 “信中所言显然是真的,裴行俭向来不会谎,而且这种事情,更是不可能由的他谎,但如此是不是代价太大了?李弘会如何想?”李治优柔寡断的判断着。 “想来现在李弘还不知道裴行俭的打算吧,但如果真如信上所言,倒是不妨选取裴婉莹为太子妃,好在如今裴行俭知道我们顾及什么。”武媚放下信,走向窗前,看着嬉笑打闹的白纯跟李弘。 漫飞舞的雪花中,不知何时,那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李令月跟李旦,又一次加入到了战团当中,跟李弘与白纯一道,正玩儿的乐此不疲,银铃般的笑声在东宫的雪上空,久久不散。 上元二年三月,喜庆的元日氛围还未完全散去,李治便正式昭告满朝文武,因龙体欠安、需静心养病为由,特令太子李弘监国处政。 上元二年四月,太子殿下李弘大婚,迎娶尚书省右仆射裴行俭之女裴婉莹为太子妃,同时迎娶楼兰都督安末深盘之女安河为正六品的太子承徽。 这一月,对他人来,甚至是包括李治跟武媚来,不过就是大唐最为喜庆的一个月,但对新郎官太子来,却是累人跟耗神的一个月,甚至是做噩梦最多的一个月。 没有人比他清楚,上元二年的四月,对他意味着什么! 或许,无论是满朝文武还是父皇与母后,都会认为三月与四月两个月,对自己而言都足以称得上大喜的日子,自己应该高兴才是,但他这一个月,却有半个月是在噩梦中度过的。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大唐的太子李弘,便是在上元二年四月,于洛阳合璧宫绮云殿猝然离世,享年二十三岁。 而如今的历史轨迹上,自己却是在这一由猝然离世变成了大婚之日,这让他每晚无论是抱着裴婉莹的躯体,或者是安河入眠时,深怕一觉之后便再也醒不过来。 甚至偷偷的与裴婉莹在寝室内,两人赤裸相对时,让得到孙思邈真传的太子妃给自己把脉,这一奇怪的举动,非但没有给他解惑,倒是弄的太子妃一脸羞红,以为太子殿下想让自己的肚子早一有点儿动静。 自大婚之日起,这一个月的日子便让他过的浑浑噩噩,从来没有像这一个月般怕死过。 不过好在,因为其大婚这个令大唐上下都喜庆的日子,上朝倒是不用很勤快,所以多少减少了一些,让他继续过多的耗费心神事情。 原本太子大婚,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该特赦下以示庆贺的惯例,却在李弘这里被中断了。 与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相商后,因其监国,陛下李治都没办法的,只能无奈的看着李弘一言堂的否决了全部特赦,而是由三司斟酌罪行,罪轻者赦。 上元二年五月,大食国王子本·萨利赫,也就是当年在疾陵城以及洛阳,与太子李弘刀枪相见、又大肆拼酒的大食国王子,作为大食国使者到达长安,李弘拒见,交由礼部、鸿胪寺接见。 上元二年五月中旬,大唐兵部重组,折冲府府兵这一名词,彻底成为了历史,由此而衍生出来的则是相对应于兵部二字的:兵团。 安西兵团、安东兵团、安北兵团、安南兵团以及由皇帝陛下亲自控制的金吾卫,太子殿下所率领的中央军六大兵团。 同日,海上水师被兵部任命为北海水师、东海水师、南海水师三大水师。 这一日的改革重组,终于使得大唐的军政彻底分开,都护府再无干涉兵团的权利,兵团也再无治理都护府管辖地方的权利,两者泾渭分明,兵是兵、民是民。 第二日朝堂之上,裴行俭被解除尚书省右仆射一职,改任为南海水师大都督,陈敬之为副都督。 而尚书省右仆射一职,则由京兆府长吏宗楚客担任,其京兆府长吏一职由蓝田县令任知古担任。 “太子呢?”武媚看着太子妃裴婉莹,示意她坐下后问道。 “回母后的话,殿下他前往长安城了。”裴婉莹知书达理、态度恭敬的起身回道。 武媚一幅果不其然的神情,看了看旁边手拿快板的李治,无声的叹口气:“你身为太子妃,有时候也需要看着点儿你的夫君,岂能一直让他由着性子胡来。” “是,母后,儿臣知错了。”裴婉莹低声答道。 “你让她管,管的了吗?”李治看着竹板被自己磨的又光又滑,不无爱惜的替自己的儿媳妇辩解道。 “那总不能放着大食国的王子,半个月了不见一面,而是一直往外跑吧。”武媚刚想发作,但看看太子妃裴婉莹还在此,只好压下性子道。 “这大唐的满朝文武,都知道大食国的王子这一次过来是兴师问罪,以他们的公主去年被劫持为由,想要以开战要挟我大唐……算了,不用理会了,想来太子心里有数儿。”李治把快板放到桌面上,丝毫不担忧朝堂的道。 武媚倒是不以为意,裴婉莹这一个月来,无论是在东宫还是在自己跟前,都表现出了一个太子妃该有的凤仪,倒是让她心里颇为喜欢,自然是不介意当着裴婉莹的面,谈论国事。 看了裴婉莹一眼,武媚接过裴婉莹亲自递到手边的茶水,而后问李治道:“那您李弘到底什么意思?他这几年都折腾了一些什么呢?怎么就不愿意对大食强硬呢?这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啊。” “肯定没憋着好事儿,满朝文武,怕是没有几个人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李治无聊的着,看着窗外的萧淑妃,领着义阳跟高安二人,正往这边走来。 裴婉莹嘴唇动了下,最后还是站起身子道:“回父皇、母后,儿臣来此时,殿下交代了,如果父皇跟母后商谈起此事儿,就还不到时候,大唐现在没有那么大的精力。” “还不到时候?人家都欺负上门了,竟然还不到时候?哼,还不如我掌管江山的时候,哪一个域外番邦,敢如此放肆!”李治不知道是不满太子妃的回答,还是不满李弘的回答,撇着嘴道。 但这样一番话,也足以让此刻所有心神都在李弘身上的裴婉莹,听的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父皇的言外之意,是不是对自己的夫君不满呢?夫君是不是做的不对啊,这才监国没有多久,就让父皇不满了,怎么办呢。 但接下来武媚的话,却让裴婉莹陷入到了糊涂之中:“当年要不是李弘赶往安东,那高句丽您都未必能摆平呢,现在又责怪李弘不作为,想必是兵部改革重组后,需要一段时间稳定吧,所以才面对大食国的咄咄逼人,采取了避其锋芒的策略吧。” “当年他就是不去,朕也一样能够拿下高句丽,不过是一些臣子死命劝谏朕,朕最后才心软,把这安东的功劳给了……。”李治话到嘴边后感觉不对,当初好像是太子把功劳全部给他了,于是只好转移话题:“萧淑妃领着义阳跟高安过来看望你了,你可别摆脸色。” 一个软软的靠垫,从武媚手里被扔到了李治的身上,而后掉落在地上。 看着靠垫扔出的裴婉莹,感觉自己整个心房都在剧烈的颤抖,她从来不敢相信,母仪下的皇后、金口玉言的皇帝,平日里竟然是如此相处。 而后看着那靠垫掉落到自己脚下后,裴婉莹条件反射的急忙起身捡起,但却拿在手里,不知道该交给谁合适,还是应该放在哪里合适。 “就放你后面吧。”武媚看着有些拘谨的裴婉莹,柔声提醒道,总算是让裴婉莹躲过了一次尴尬。 而就在皇城大明宫内其乐融融的时候,某人却匆匆从长安城回到了尚书省,裴行俭、刘仁轨、任雅相以及陈敬之等紧紧跟在后面。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李弘快步做到了尚书令那宽大的案几后面,桌面上一摞摞的奏章,让他都感觉有些眼晕。 “回殿下,是安西都护府与安西兵团各自禀奏的红翎急使。”任雅相依然是主持着兵部的各项大事物的尚书,这一次兵部改制,却让他一直相安无事。 在其他人看来,任雅相一直是相对于偏向温和一派,与太子殿下对兵部的激进改革,甚至是那雷厉风行的做派,都有着不的距离,但这么多年来,却依然是稳坐兵部第一把交椅呢。 665 兵部的方向 大食竟然开始派兵借道吐火罗,准备兵临我安西四镇的城下! 李弘撕开两封红翎急使的密信,飞快地看完后递给了其他人。 裴行俭等人,接过李弘手里的密信,飞快的在几人手中浏览着看完,一个个面露疑惑,大食王子萨利赫如今就在大唐,是什么让他们有此勇气,敢于这个时候沉兵大唐边地。 “殿下,不妨您先见一见萨利赫如何?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要突然对我大唐表露出敌意。”刘仁轨缓缓开口道。 “见是要见的,但臣觉的得搞明白,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想干什么!还是真只是单纯的为了我大唐的商品,从而沉兵施加压力?”裴行俭捋须,凝重的沉思道。 李弘把任雅相放回案几的两封密信,翻过来倒过去,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对我们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能够让薛仁贵跟黑齿常之二人,以最少的兵力、最的代价,得到一场大胜。” “殿下您是想……?”裴行俭双眼一亮,安西跟吐蕃,没有比他更熟的了,所以殿下想要一场大胜,但真是大胜那么简单吗? 李弘眼神明亮,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坚定的道:“不错,以安西兵团的实力,击退来犯之敌可以是轻而易举,何况我们有安西四大兵镇所倚仗!但如何能够把愿意借道的吐火罗拉进来,最好是能够让他们反目,而后……。” “让他们先打起来,最后我们坐收渔翁之利,趁机把我大唐的疆土扩至吐火罗境内,甚至是吐火罗全境,而后与大食人定江山边地!”陈敬之抬头,领会着李弘的意图道。 “那就你了,去波斯寺找卑路斯,或者他儿子纳尔希耶,他去年不是,吐火罗有他们的朋友吗?正好现在就是个机会,所以你一定要服他们,让他们答应吐火罗愿意出兵,与我大唐里应外合,消灭大食人的来犯之兵。”李弘手里拿着一根炭笔,在地图上搜来搜去,而后指着陈敬之道。 陈敬之精神一震,立刻行礼道:“是,殿下,臣这就去办。” “切记不可表露出任何急切的神情态度,要让他们看出来,这是为他们复国着想,明白?”李弘手里的炭笔,在安西四镇的碎叶城上方,原本属于突骑施的势力范围,重重的画了一个圈,放下炭笔对陈敬之道。 “是,殿下,臣明白。”陈敬之随后领命而去。 随着陈敬之离去,尚书令的书房内,随即挂起了一幅安西四镇的巨大地图,上面便有刚才被李弘画了一个大圆圈的地方。 李弘給刘仁轨、任雅相跟裴行俭指了指那画着圆圈的地方,而后道:“想必你们都应该知道,那里当初是阿史那都支,以及五弩失毕部,以及现在花剌子模所在地。当初那些余孽,来不及被我迁回四镇之内的,有些依附了花剌子模,所以,花剌子模一直是我大唐无法放开手脚对付吐火罗,或者是专心对抗大食人的一个不利因素,这一次我们便要利用吐火罗与大食人的矛盾时,出其不意,彻底击溃花剌子模,让其称臣,从而把那里一河之隔的富饶的水草之地,变成安西都护府的管辖之地。” “殿下……。”裴行俭失声道,而后看了看已经消失不见的陈敬之。 殿下这一番话,与刚才陈敬之所言,完全对不上号啊,陈敬之刚才领悟的可是殿下有意消灭吐火罗啊。 “不必,我明白。如果告诉陈敬之,你认为面对卑路斯,那个在大唐浸染了多年,又能够一直游走在吐火罗以及我大唐官场,四处游的老狐狸时,陈敬之他能够瞒得过去吗?所以索性就不如让他将错就错,如此一来,也好让卑路斯相信我们替他复国的决心,并非是一心只是利用他。”李弘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那地图淡淡的道。 “是,殿下,臣明白。但花剌子模虽然水草肥美,但此地一河之隔,想要彻底占领,而后完全管辖,不太容易啊。毕竟,水草肥美之地,被黄沙所包围,如果想要彻底占领,就必须迁民。” “不迁民,只迁马,安北兵团囊括了云中等其他都护府后,所需的战马也不会少,何况如今要开始往安南兵团迁移大量的战马,又要保证安西、安北、安南的用马,不找点儿外来的马源,我们只等着马生崽子,何时能成?”李弘敲了敲案几道。 心里却留着几分话,如果此时不让花剌子模俯首称臣,过不了几年,就该大食国人举着他们的古兰经开始征服了。 到时候,大唐的影响力,就将如历史一样,只被自己人的史书记载,却不曾在人家的地方,留下任何痕迹。 而且就现在来,一旦花剌子模被大食国征服,有了花剌子模这个牵扯大唐很大一部分注意力的部落,大唐再想要专心跟大食人打仗,便就变得极其困难了。 所以无论如何,既然大食国已经开始继续东扩,已经开始觊觎东方的财富与土地,那么就不妨先下手为强,占据了有利的战略部署后,再继续征西。 完话后,看着三人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李弘再次敲了敲案几,指了指西南六诏等地,以及更加往南的真腊、骠国以及环王等等。 这些地方,单单只依靠水路是不可能的,陆地上的进攻,自然是重中之重,那么战马自然而然的,就需要往那边大量的运送。 “所以任雅相明白了吗?今年兵部的任务便是,大量的战马运送到安南兵团,至于是为什么,看地图想必你们都能看明白,我任你裴行俭为南海水师大都督一职,便已经给你明了了你的任务,但这一年的兵部任何动向,不得出你们三人之嘴,被任何人知晓。”李弘在地图上,如今大唐的养马地,来回画着圈圈,指示給任雅相看。 历史的走向上,再用不了几年,后突厥便会从定襄都督府那里崛起,加上室韦、靺鞨的强大,让大唐因为连年的战争不单府兵不够,而且是难以都顾及两方同时暴动,所以才不得不开始渐渐缩疆域。 而如今,李弘把渐渐在草原上、室韦、靺鞨等地的战马,甚至是安西、以及吐蕃、吐谷浑等地的战马,在满足了当地的前提条件下,全部按照产能过剩的给他南迁,让这些游牧部族,就算是有心造反,都没有足够的战马造反。 总之,在李弘看来,哪怕是如今安西都护府、安北、安东都护府的当地牧民缺少良马放牧,也不能让他们因为良马过剩,而生出其他多余的念头来。 如果不是战马比起耕牛,在种植农业上有耐力这个先不足的条件,李弘都恨不得,满农田都用良马耕田算了。 所以大量的提倡马车,也是李弘准备要做的事情,无论是户部、工部等等,将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想要做点儿什么事儿,除了依赖水路便无他法。 “那……如果陛下或者皇后问起呢?”裴行俭觉得保守秘密不是难事儿,面对其他人,以他们的资历,也不会有人随意乱打听。 何况,面对其他人,他们也能做到十足的保持警惕性。 但……面对皇帝跟皇后的问询,怎么办?欺君? “这个……我想想啊。”李弘歪着脑袋斜望着尚书令书房的花板,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想了半才看着三人问道:“欺君你们敢不敢?” “……。” “算了,等我这两日去宫里看望父皇跟母后时,我叮嘱他们不问便是了,让你们欺君,又不是让你们造反,一个个哭丧着脸作甚!没事儿了,下去吧。”某人不耐烦的挥挥手,三人便灰溜溜的走了。 心里却是有一个声音在三人脑海里同时响起:欺君之罪跟造反差不多重的罪名吧?有何不同? 无论是兵部的改革,还是兵部的动向,在有了明确的方向后,不单是李弘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是裴行俭、刘仁轨等人的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知道了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努力,而不是像前几年那般,面对府兵与募兵并存的情况,却不知道如何应付,如无头苍蝇似的乱打乱撞了。 哼着曲儿的某人,在花孟与惊蛰的陪同下,一摇三晃的往东宫的方向行去。 虽现在自己监国,怕是这就要监国监到父皇禅位那一了,这已经在朝堂之上、众臣之中,不是秘密了。 但如今,龙爹与龙妈,从来没有打算过离开大明宫,把那大明宫让给自己,甚至是有意无意之间透露过,哪怕是你李弘当了皇帝,我不让这大明宫,你也不准给我住进去,哪怕是我去了洛阳宫一年,你也不准私自住。 不过好在,李弘对于东宫的一切都很满意,而且东宫的后宫,在丽正殿再往后的地方,早就已经建好了专门用于太子妃等人居住的宫殿,所以,对他来,东宫的职能足够自己用了,甚至还富裕。 666 太子妃 就像是每上班一样,当某人施施然的带着花孟跟惊蛰,走到丽正殿门口时,初为人妇的太子妃裴婉莹,便已经在雪跟半梅的陪同下,恭候着太子殿下的回宫了。 如同普通百姓的夫妻一样,当裴婉莹入主东宫之后,无论是雪还是半梅等人,也都安静了一段时间,慢慢的熟悉着与太子妃在生活上的相处,但随着时日越久,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就越来越融洽,甚至,这个时候的东宫,又有一些像李弘未大婚前那般了。 这也是为何,武媚会每次看见裴婉莹,都会的一句话:身为太子妃,该管管你那夫君了。 但裴婉莹恬静的性子,以及跟着孙思邈老道的熏陶,这些年来,对于一些所谓的礼节,已经看的越来越淡了,何况,如今东宫的氛围也是她所喜欢的。 但母后的旨意自然是不能为,每次前往皇宫看望完李治跟武媚后,裴婉莹回到东宫,自然是会挑着时间,把这番话经过加工后,抹去皇后的意思,变成自己的意思,而后给殿下听。 每次李弘听到这些,也只是笑着点头应是,第二日东宫该如何还是该如何,裴婉莹没招儿,站在空中花园的武媚也是没招儿。 甚至还会惹来身后游手好闲的皇帝,她们就是多管闲事儿,过些日子,让太常寺等等过去给他们东宫开个药方,看以后谁还敢大错不犯、错不断。 面对李治这样轻描淡写的话语,武媚转身翻着白眼,看着李治问道:“李弘大婚之前,哪怕是纳雪、白纯她们时,哪个女官敢过去动人家的身体,检查人家的身体了?这事儿你怎么也不?” “这是皇后所管辖,朕乃是一国之君,岂能为这些女人家的事情费神?”李弘如今风凉话跟轻巧话,的绝对是一绝。 武媚也不再理会,这段时间早习惯了无事儿一身轻,没事儿就喜欢自己叨叨几句的大唐皇帝的言行。 而是转过身子,继续看着东宫的方向,喃喃道:“你这李弘也是,为啥就不愿意让那些宫中女官检查她们的身体呢,裴婉莹也没有检查过,据,这陈敬之的女儿,如今也没人敢碰。” “那就检查下杨思俭的女儿,总不能一个也不检查,要为皇室的后世子孙负责,这是你皇后的责任。”李治听着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显然是已经十岁的李令月,蹬蹬的跑过来了。 “杨雨?李弘怕是没有那个意思了。”武媚呆呆的望着窗外,她对杨雨倒是挺满意的,只是不知道李弘为啥就瞧不上人家呢。 “管他有没有意思呢,既然当初曾经入选过,那么你再想人家嫁于他人,有那个跟霸王似的太子往那一横,谁敢上杨思俭家里提亲去?还是看过了再。”李治在感情方面,一向倒是显得比较果断,就像他与武媚当初,向来优柔寡断的他,在这件事儿上,可是谁的意见都没有怎么听,就更别提那些反对之声了。 武媚若有所思的想着,不时的摇摇头,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倒像是李弘知道一些什么,或者是,他们之间曾经认识?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但一时半会儿,她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已经是十岁的半大丫头李令月,高高兴兴的跑了过来。 这些时日,弘文馆、国子监一直在受学,据,跟中书省中书令上官仪的孙女,上官婉儿,倒是很投脾气,两人都得在一起玩一会儿,然后她才愿意回宫。 “母后,既然皇兄不愿意娶那个杨雨,就让皇兄娶了上官婉儿吧,她长得也很漂亮,而且也很聪明,平时背诗文,不亚于我呢。这样我们就能经常在一起了,没事儿她也可以像皇嫂一样,来皇宫看我了,不像现在,想进宫一次那么难。”李令月替李弘保媒拉纤的道。 武媚转过头,看着那脸儿因为爬楼梯显得有些通红的李令月,笑着道:“上官婉儿,是上次带进宫内,跟你玩耍的那个女孩儿吗?不过人家才几岁,你皇兄多大了?这能作媒吗?而且你这个东西作媒,你皇兄会愿意才怪了呢。” “那可不一定,婉儿比我大一岁,今年都十一岁了,可以礼聘入宫了,要不先跟我作伴儿吧,然后再要不要嫁给皇兄?”李令月脸无比的认真,看的李治则是哑然失笑。 皇家从民间选采女,也确实是从十一岁至二十岁之间选择,甚至是十六七岁往上的,苛刻一些的话,都不会选择的。 如今,李令月竟然为了有个玩伴儿,不惜让皇家礼聘上官仪的孙女入宫,要是上官仪听见,怕是早就抱着孙女回家去了,跟太平公主这个魔王,怕是没几就要学的无法无了。 “母后今日起了,关于大食国一事儿为何您一直示弱不见那王子,妾身也把您的话给母后跟父皇了,不过母后好像跟父皇意见不一,倒是您,以后切不可再由着性子了,如今是您监国,满朝文武以及父皇、母后,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处处须得……。”裴婉莹看着某人突然在自己嘴上亲了下,只好叹口气,柔声道:“每次都是这样,妾身一旦起这些,您便打岔,不让妾身再下去。” “你记得你只要把我的话带给父皇跟母后就好了,至于父皇跟母后对我监国是不是有意见不一,这个事情,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些年又不是第一次监国,朝堂之上,有些事情不是好久不理政的父皇能明白的,哪怕就是他理政时期……。”李弘感觉嘴唇一热,没想到裴婉莹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偷偷的飞快凑到自己唇边亲了自己一下。 “妾身不了,但您也不许再胡了。”裴婉莹亲完李弘,快速的看向丽正殿正厅的四周,看看是不是有人偷看到刚才那一幕。 李弘看着裴婉莹温柔的笑了笑,拉着她的手,缓缓向已经布满了姹紫嫣红的后宫花园行去,身后的宫女与太监,都被他示意不必跟着了,两人便并肩携手,往后花园行去。 “怎么样儿,在宫里一晃都快要两个月了,可还习惯?” “差不多吧,好在妾身之前有幸进宫见过父皇跟母后几次,加上东宫妾身也偶尔过来,所以……谈不上什么异样吧。”裴婉莹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放松了心神,一边拉着李弘的手,一边笑容满面的倒退着看着李弘道。 任由裴婉莹拉着自己的手倒退着走路,李弘叹口气道:“过几日,你父亲怕是就要离开你母亲,前往岭南了,这一次去了之后,怕是时间也不会太短,所以,过了这几日,等你父亲忙完这阵子,你便回去多陪陪他们,就不必待在东宫里了。” “啊?这……这样合适吗?如果被母后知晓,岂不是会惹得母后不高兴?妾身嫁入东宫才不久,便往娘家跑,岂不是让人三道四?那样岂不是对您更不好了?那些御史言官,可都是……。”裴婉莹一惊,急忙担忧的问道,而后四处眨着眼睛,学着御史言官的样子。 李弘看着那两个酒窝,如漩涡般在裴婉莹绝美的脸颊上荡漾开来,呵呵笑了下道:“放心吧,御史言官只会当你是孝顺,不会看作是想家了来弹劾的。” “真的?”裴婉莹仰视着李弘的目光,确定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弘冲她眨了眨眼睛,望着不远处坐在池边,正与宫女在摘鱼钩的另一位女子,淡笑着道:“她何时对钓鱼如此感兴趣了?” 白起显然胖了很多,原本跟着安河过来钓鱼,迎着风早早就闻到了李弘与裴婉莹的气味儿,于是撇下安河便往这边走了过来。 裴婉莹在廊亭下,等李弘坐下后,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顿时把自己高挑婀娜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而后望着胖乎乎的白起走过来,缓缓坐下道:“有一阵子了,平日里无暇顾及她,要么就是跟着雪她们,学一些宫中的仪范、礼仪,怕是太闷了吧,所以跑到这里钓鱼自得其乐、舒缓下紧张的心绪。” 李弘点点头,有些无奈的道:“有些难为她了,像是被困在了笼中的金丝雀般,失去了自由。” “嘘……您可不能这么,不论是妾身,还是安妹妹,都没曾觉得是如此,这些时日,殿下您是忙了一些,想来过上一些时日就好了,我们平时在一起,还有雪等人,都很高兴的,丝毫不觉得有不快乐的,而且……因为您的命令,这皇城内,我们可不像传中那般像是被禁足在了宫里,而是想出去就可以出去,包括安妹妹,都很满意呢。”裴婉莹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倒是不像是做假或者是哄李弘安心。 667 长安城 安河与宫女挂好鱼饵,扭头不见了白起的踪影,急忙回头看去,便见身后不远处,夫君与裴姐姐,不知道何时坐在了她的身后。 于是心中一阵兴奋的向二人招手,嘴里还高兴的道:“殿下您稍等一会儿,妾身马上就钓到鱼了,晚上妾身亲自下厨给您做鱼吃。” “那还是算了吧,我怕我晚膳没得吃了。”李弘打击着安河的自信心,顿时惹来安河一阵不悦的白眼。 旁边的裴婉莹一阵否认,连连道:“安妹妹好好钓鱼,晚上我与你联手下厨,做一顿鲜嫩的美味給殿下尝尝。” “一言为定。”安河依然还是如精灵般,笑嘻嘻的再次向两人招招手,而后扭过脸,便开始更加卖力的钓起了鱼。 只是不遂人愿,眼看着落日的余晖从房顶渐渐消失不见,映照在际边的金黄色晚霞,也已经由璀璨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但无论是安河,还是后来帮忙的裴婉莹,两人依然是一尾鱼没有钓到。 李弘打着哈欠看着有些焦急的安河跟裴婉莹的背影,懒懒的道:“其他不知道随不随我,这钓鱼一看就随我,绝对是亲的。” 五月的气,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凉,宫女纷纷拿着稍厚一些的衣服,披在了李弘几人身上。 两人乘兴而钓,败兴而归,一个个低着头,一尾鱼都没有钓到,面对李弘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脸儿,两人则是尴尬的不知道该什么好。 “算了,不必难为情了,只能明你们的技术有待提高,下次我教你们钓鱼好了,我钓鱼可是最拿手了,不信你们去问白纯,对了,今日正好,花孟,去接白纯,叫上义阳跟高安两位公主,我们去长安城吃晚饭。”李弘望着边渐渐消失的晚霞,看着漫步走到自己跟前的两人而后道。 自吹自擂的一番话,自然是惹来了裴婉莹跟安河两人的白眼,不过两女倒是没有反驳他,而是听到了要出皇城,前往长安吃饭后,原本还沮丧的脸儿,一下子变得亮丽了起来,开始商量着一会儿去哪里吃,要吃什么,全然不再把她们的夫君太子殿下忘记在了一边。 看着两女忘我的讨论着吃食,某人只好摸摸鼻子,示意准备出发前往长安。 白纯自从李弘大婚之后,便像是定居在了濮王府一般,平时基本上无事儿很少会来东宫,偶尔的、隔三差五的倒是会过来一趟,但已经基本不在东宫居住,除非是李弘挽留她。 义阳与高安被李弘安置在了同一个府邸内,而此府邸,并非是其他人的,正是沛王李贤被流放后,被李弘送给了义阳与高安。 此番举动,在李治跟武媚之间,还引起了的不满,但倒是没有把李弘招到宫里问缘由,而是默许了李弘的主张。 于是经过义阳跟高安这两个月的居住后,的风波,便算是无声无息的淹没在了时间里,不再有人问津。 长安城随着这些年的发展,特别是加上番邦外域的人口增多,同时加上商人们的财富增加,长安百姓的生活水平提高。 原本的客栈、酒楼、茶肆、花坊,这些被广大百姓热衷、流连忘返的地方,便显得有些寒酸以及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同时也有些满足不了众人的所需。 于是这几年,一大批带着异域风格的建筑,样式新颖、豪奢大气的客栈、酒楼等等便拔地而起。 所以如今在百姓眼里,论起长安的建筑,除了各大寺庙、园林的设计让人赞叹不已外,便是欣赏著名的红灯区平康坊、东西两市等几坊之地,各式各样的人文建筑,就成了另外一大特色与游人的爱好。 随着当初的京兆府长吏宗楚客,在太子殿下李弘的授意下,把长安城各坊与各坊之间,原本建立的坊墙,在一些区域,刻意被拆除了大半后,终于变成了一十二个时辰都能互通的大坊区域。 而宵禁等原本就已经很松散的戒严、城武卫也不再管的严苛,对于这几个大区域,只是象征性的巡逻而已,路上无论是白还是深夜里的行人、马车,甚至连询问都不再询问。 大大的自由度非但超乎了长安城百姓的意料,同样也超出了李治与武媚的预料,御史弹劾、鸿胪寺以及其他朝臣进谏,都没办法改变既成的事实。 当李治跟武媚把李弘招到宫内训斥时,某人还低着头翻着白眼,还打算过几年,准备把长安城的城墙都拆了,扩建长安城呢。 一番话被李治跟武媚当成了李弘的叛逆之言,于是两口子一个人训斥一个人踹,把不孝的太子殿下赶出了皇宫,留下了一句:“你敢拆长安城城墙,我就把东宫给你拆了”的威胁话语。 华灯初上,此时的长安城不再像从前那般,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相反,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依然是笑容满面、悠然惬意,或是行走在街道两边,进进出出着各家商铺,或是几名士子,围城一团,望着异域风格浓郁的建筑,指指点点。 马车与轿夫从来不比脚程,在当初经过经常性的发生轿夫与车夫吵闹、甚至大打出手的矛盾越来越多时,宗楚客果断的在长安城各大主要街道上,划分出了马车与轿夫、行人该走的道路,规范了整个长安城的交通秩序。 而这也引起了,让走路都感觉被束缚了的长安百姓跟异域商人,大大的不满,同样,自然而然的也招来御史跟其他官员的不满。 但当李弘让他们自己在长安城,最为繁忙的时分体会一番后,加上这种制度施行了也有了一段时间,于是百官面对热闹非凡的景象,看着那秩序井然的马车、轿夫、行人,各自行走在属于自己行走的路面上,非但没有显得束缚,反而感觉到了一种秩序被维持后的整齐美,再也没有了他们印象中,那吵吵嚷嚷,互不相让,或者是马鞭在空中甩的噼啪作响,吓唬着前方路上行人的状况。 三层楼、四层楼、甚至是五层楼的土木结构为主的建筑,在长安城已经是平常不过的建筑了,久住长安的百姓已经习以为常,但初来乍到的外地旅人、商人,或者是外国商旅,却仿佛像是置身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站在道路两侧俱是雕梁画栋、风格各异的高大优美的建筑前,仰着头的眼神带着无限的迷茫跟难以置信,心中充斥着的则是满满的震撼。 “多么美妙的长安城啊,再过几年,东西往南方向两边的坊墙都拆除后,就可以如这一大片区域般,都建起如今这么高的建筑了,到了那时候……。”李弘坐在马车里满满的感叹着。 “怕是长安城的街道就要看不见阳光了呢,每每冬日,街道的阴影比往年多了很多呢。”安河摇晃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手里的糖葫芦,已经是第二串了,也不知道一会儿晚饭她还吃不吃。 “瞎八道,不就是黄昏时分见的阳光少了些么,哪有你的那么不堪。”李弘不等安河把糖葫芦放进嘴里,自己便快速的咬了一颗晶莹发亮的糖葫芦在嘴里。 “您示意宗楚客顶着将作监的压力,建起来的这些建筑,按照大唐律例,可都是违制的,工部迫于您的压力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您想要把长安主要坊区都建成如此,怕将作监就要跟御史台又要弹劾您了。”白纯也坐在马车里,紧紧挨着安河,看着安河撅着嘴,不满最好看的那一颗糖葫芦,被殿下一口咬去了。 “律例是可以改的,又不是死的,哪能老是一成不变。”李弘无所谓的继续打量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夜景,淡淡道。 “但现在……大理寺、御史台,甚至是刑部都不是没有同意么?将作监更不用提了,联合御史台,都快要把工部弹劾疯了,被夹在中间很难做人的。而且,您也不能老是拿大雁塔事儿,那样陛下会不高兴的。”白纯抢过撅着嘴还在不满的安河手里的糖葫芦,递到裴婉莹身前问道:“你吃不吃?” 李弘奇怪的看了一眼一脸淡然的白纯,而后问道:“你是不是这段时间又听见什么风声了?” “工部啊,房先忠之后,尚书一职您一直不定下来,人心惶惶……。” “但这些都是朝堂之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要建一座……。”白纯刚一开口,面对李弘奇怪的眼神,便不好意思的先笑了起来,挽着裴婉莹的胳膊笑的花枝乱颤,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但如今工部不敢批复,将作监直接拒绝,又怎生是好?” “无利不起早。”李弘甩下一句话,而后走下马车,便看到了义阳跟高安两人,站在酒楼的门口,含笑望着自己。 668 交锋 如同其他穿越一样,主角走出皇城前往长安城游玩儿,必定得碰上一点儿事儿,要么碰上觊觎主角身边女子美色的,要么碰见主角昔日的仇家。 好吧,没有人觊觎李弘的太子妃裴婉莹跟承徽安河,同样,也没有敢打一身雅青色服饰的白纯的主意。 自然,也不会有昔日的仇家,必定,主角的仇家基本上都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而是主角在与义阳她们用膳完毕后,想要打人家的主意,却正好碰上了多日以来,一直避而不见的大食国王子本·萨利赫,大食国公主夜月的哥哥。 “尊贵的大唐殿下竟然如此亲民,不在皇城里用膳,竟然是跑到长安城,体会百姓的饭食,难得难得。”一名身着一身白色服饰的青年男子,留着络腮胡子站在了酒楼的二楼走廊处,看着从包间刚走出来的李弘,与他的妹妹眉开眼笑的话,心里不痛快的用生硬的唐话冷冷道。 白衣大食一直的种族追根溯源,便是如今的阿拉伯帝国,高高的鼻梁、深陷的眼窝便是他们的特征之一,加上崇尚白色,所以,在大唐,白衣大食这个相对较为鲜有族群,还是能够一眼便被大唐人认出来的。 李弘冲萨利赫身后的夜月招招手,惹来一阵白眼也不介意,微笑着走到以萨利赫、夜月为首的六个大食人跟前,笑着道:“叫……萨利赫?你的唐话不错,不过想要学习我大唐的文化,舌头得捋直了话,明白?” “不明白。”萨利赫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泰然自若的大唐殿下,继续生硬的冷冷道。 “不明白问夜月去,她的唐话的比你好。”李弘见萨利赫挡在自己跟前拒不让路,眼神也变得凌厉了一些,盯着萨利赫的眼神道。 夜月看着李弘这个家伙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身上的气势也不像刚才那般散漫,反而是变得越来越冷,就像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喜欢挥舞的长矛一样,笔直的伫立在自己的王兄面前。 而在李弘身后的白纯、裴婉莹等人,在花孟跟猎豹的保护下,静静的从两人的背影缝隙处,看着自己的夫君竟然在这里与大食王子狭路相逢,不由自主的手便紧紧的攥到了一起。 “我不会让路的,除非你给我一个解释。”萨利赫面对李弘同样凌厉深邃的眼神,以让人不易察觉的动作,微微向后仰了下上身,而后道。 “解释?我从来不给任何解释的。”李弘毫不退让,不理会旁边的夜月,连连向他使眼色。 李弘的反应,显然也是在萨利赫的预料当中,脸上毫无表情,继续盯着李弘的眼神,生硬的缓缓开口道:“本·卡西姆,也就是我跟我妹妹夜月的弟弟,是死在了你们大唐的玉门关,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比预定的时间到达大唐,晚了近一年的时间的原因。他是被你们大唐的人杀死的,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凶手,杀了他,然后给予我们赔偿,包括我妹妹被你们的沛王劫持的事情,你们也需要给我一个解释,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过分。”李弘淡淡的道:“玉门关乃是我大唐重兵之地,每都有成百上千的商旅从那里经过,所以,就算是你的弟弟死在了大唐,我们又该如何确定你的弟弟,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用来为难我大唐的?至于你的妹妹夜月,她在我大唐,一直被当作尊贵的宾客以礼相待,也从来没有被沛王劫持过,事实是:是沛王请她去沛王府做客,而不是劫持!我的话你明白吗?” “不明白。”萨利赫冷哼道,胸口却因心中的怒气开始剧烈的起伏着。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会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人过,此时听到这个家伙的话,都差些让他以为,自己的弟弟,当年真不是死在了他们大唐,确实是自己在为难大唐一样。 当年与他在大唐的洛阳皇宫拼酒,已经让他见识过这个大唐太子的厉害,以及能言善辩的本领,那年非但使自己输了几十万两银子,而且还写下了让自己这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耻辱欠条。 不过,也就是那一次来大唐,在回大食国路过玉门关住宿时,恰巧听到了那里的百姓谈论,当年一个年轻的白衣大食人,被钉死在玉门关城墙的事情。 于是这便让他开始在心中起疑,终于借着这一次来大唐,把玉门关的事情查了一遍。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人们的记忆也已经模糊,而且玉门关已经不比从前那么了,反而成了一个大的城池,想要找到那年起卡西姆被钉死的人,都是大海捞针,加上还要查清楚是谁杀了自己的弟弟,这让他想要找出完整的真相,变得则更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在玉门关大半年的调查,现在自己已经能够完全肯定,那年被钉死在玉门关城墙上的,绝对就是自己的弟弟本·卡西姆。 至于凶手是谁,却像是一个谜一样,无论如何也查不出来。 如果真要坚决的查下去,那么除非是大唐的官府介入,不然的话,凭借他们自己的力量,远不如在大食那般自如,所以想要查出凶手是谁,堪比登。 萨利赫身后的四个白衣大食随从,显然也没想到眼前的所谓的大唐太子殿下,竟然就这么轻松的一推六二五,把所有的责任就这么給推卸了,甚至把公主殿下的劫持,都能够給强掰成请公主殿下过去做客?! 忍不住心中的怒意,不由自主的便开始向他们的王子一样,对着李弘怒目而视。 “不明白就自己好好想想,这是你们大食国的事情,不要把责任推到我们大唐身上,如果真要追究,我是不是更改追究你们占领了我大唐波斯都护府,围攻我大唐疾陵城一事儿?收起你们那眼神,再特么的那么看我,眼睛給你挖出来,赶紧滚远点儿!”李弘感受到身后四个人的敌意,突然开口对那四个人冷喝道。 “他们是我的人,你不应该以如此态度对待他们。”萨利赫挺直了身躯,但比起李弘,还是差了半个头,于是尽量仰起下巴做平视般的道。 “我这是替你管教他们懂点儿规矩,这是大唐,不是你们大食,一条狗就可以不听主人的话随意瞪视他人,更不会在主人话的时候,自己在一旁偷听。”李弘毫不相让,甚至身体开始往前倾的道。 “喂。”夜月突然伸手挡在了李弘的胸前,费劲全身力气,才把李弘推的后退了一步。 此刻的夜月心脏则是快速的噗通噗通的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自己的嘴里跳出来,这些时日,虽然她很少与李弘见面,但对这个人雷厉风行的手段,可是知根知底。 她相信,如果再对视一番,如果王兄的四个随从再不听话的低下头,下一刻就有可能被李弘把他们变成死人。 所以,面对突然间变得紧张的气氛,她不得不用出全身力气,赶紧推开李弘,免得伤了自己的王兄。 萨利赫看着后退了一步的李弘,再看看挡在李弘跟前,像是防止自己偷袭的妹妹夜月,萨利赫心中不由得浮现了大唐的一句谚语:妹子还没嫁人,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冷冷的看了看李弘,再看看护在跟前的夜月,萨利赫扭头对四个随从道:“你们下去吧,在门口等我。” 待四个人下去后,萨利赫像是提醒李弘似的,用目光指了指李弘身后的花孟等人,以及其他包间内,探出来看热闹的脑袋,冷冷的道:“他们是不是应该也该回避一下呢。” “这是在我大唐,不是你的大食,我大唐的百姓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这是他们的自由。”李弘直接回绝道。 这下不光是給萨利赫弄了个尴尬的神色,就是他身前的夜月,听的也是气不打一出来,狠狠的哼了一声以示抗议。 但两人的反应,无论是夜月的抗议,还是萨利赫凶狠无语的目光,自然是都被某人直接无视了。 萨利赫看着近乎于无赖的大唐太子,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着,而后沉声道:“就算是我大食国有求于大唐,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们查出,杀害我的弟弟,本·卡西姆的凶手,将他绳之以法。其他事情,一笔勾销,我大食不再追究。” “我大唐不可能把每一个在我大唐的外邦友人的死,都查的一清二楚,我们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义务。还有一笔勾销不该是你来,因为我还没有追究你们当初攻打我波斯都护府疾陵城,围攻我大唐兵士的责任。所以,如果想要跟我坐下来好好谈,不至于使你这次的出使大唐而无功而返,那么,你就该拿出真正的诚意来,而不是在我大唐的边地搞一些示威的动作,以及提出这些无理的要求。” “你想要什么诚意……?”萨利赫话刚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落入他的圈套了,想要后悔则已经来不及了。 自己如此顺着他的话问,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有错在先! 669 王不见王 面对萨利赫的怒目而视,李弘表情依然是毫无波澜,语气有些悠然的道:“诚意便是交还我们的波斯都督府,而后赔偿当初因攻打疾陵城时我大唐伤亡的兵士……。” “不可能,卑路斯是我们大食的叛徒……。” “他是我大唐的臣子!” 空气再次在两人之间凝结,夹在两人中间的夜月,只觉得自己突然间飘了起来,而后便被李弘拦腰抱起,放到了一边。 萨利赫跟李弘的双眼同时闪烁着凌厉,像是两头雄狮一般对峙着。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所有人都感觉到,压抑的空气仿佛都让他们的呼吸变的困难的时候,耳边响起了萨利赫生硬的唐话。 “疾陵城我们是不会交出来的,无论它之前属于谁,大唐兵士的死亡,我们也不会赔偿,我们没有那个义务,因为这是战争。” “那就是没得谈了?”李弘冷冷的道:“那就等着我们帮卑路斯复国吧。” “复国?谈何容易,你难道不知道,吐火罗如今都有我大食的军队。” “早晚而已,我会把你们都赶出去的,不信走着瞧。”李弘作势就要推开卑路斯,准备下楼。 但却被萨利赫伸手挡开了他推过来的手,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先下手为强的制住对方。 于是,就在众人眨眼的瞬息时间,李弘与萨利赫已经赤手空拳的,在走廊上斗在了一起。 两人谁也没有发出呼喊声,只有粗重的喘气声从两人鼻孔传出,带着极大的力量与风声的拳头,往对方的面门上招呼着。 见招拆招、拳来掌往斗的不可开交,无论是李弘的手,还是肘、膝,每一次都用足了力量往对方的软肋处招呼。 而萨利赫同样也不含糊,拳头坚硬如铁,甚至是带着冷风从李弘耳边掠过,发丝跟着都荡漾开来。 像是两个擒拿高手一样,两个人四只手,在众人面前眼花缭乱的上下翻飞,但下盘却是谁也没有离开刚才站立的那个位置。 “就不信你还能撑住。”李弘变掌为拳,自下而上的向萨利赫的下巴击去,但却被萨利赫仰头避过。 “那就试试。”萨利赫话音落地,避过下巴被拳头击中,而后便只感觉胸口如同被击穿一般,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身体不由自主的便往后退去。 李弘得势不饶人,打向萨利赫下巴的拳头被躲过的霎那间,李弘便手肘一沉,狠狠的击在了萨利赫的胸膛。 看着往后退出好几步的萨利赫,李弘脚下飞快的跟上,在萨利赫一记鞭腿扫过,想要阻止他冲过来前,李弘同样飞起一脚,再次踢在了萨利赫刚才被他手肘击中的胸膛处。 一阵再也止不止的咳嗽声从萨利赫的嘴中传来,脚踢在胸口的力道比起手肘显然是重了很多,萨利赫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捂住胸口。 如此一来,更是给了李弘更多的空档,欺身上前抬膝佯攻萨利赫腰间,被萨利赫往胸口捂去的胳膊挡住。 不等萨利赫调整胸膛火辣辣的疼痛,打乱了他呼吸的节奏,趁着萨利赫挡住他膝盖的瞬间,一记勾拳正中萨利赫下巴处。 砰的一声,在其他人听来,这一声并不像是萨利赫身体撞在墙壁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刚才李弘拳头击中他下巴发出的声音。 下巴被击中而失去平衡的萨利赫,脚下踉跄着狠狠撞在了墙壁上,整个人感觉半边身子像是都麻木了,双眼冒着金星,脑袋跟耳朵传来嗡嗡的声音。 不等他在墙边直起身子,摇头缓解眩晕感,腹处便又被人狠狠的击中了一拳。 萨利赫原本要准备挺直的身子,瞬间佝偻了下来,还在冒着金星的双眼,仓促之间,只看到一团黑物闪电般向自己面门飞来,而后鼻子跟眼睛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鼻涕、眼泪瞬间从鼻子里跟眼睛里流了出来。 夜月从他们开始动手时,刚刚张开的樱唇还来不及合上,更是来不及喊停他们,便看见他们已经停止了打斗,只是结果有些太过于出乎意料。 此刻夜月樱唇微张,灵动漂亮的眼神写满了不可置信跟震惊,漂亮精致的脸颊上充满了呆滞,刚才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后,那家伙就把自己的王兄给揍了,揍的那么狼狈。 花孟等人也是一脸呆滞,包括白纯、裴婉莹、安河,以及义阳跟高安,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楼梯转角的那一幕:大唐的太子殿下,大食国的王子殿下,两个人在酒楼里,像是山野村夫般竟然不顾身份的打起架来了! 包括那些在包间内,偷偷透过窗帘望向走廊的其他食客,此时俱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今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每个人的心头不由自主的响起了四个字:王不见王! 就像是两头成年的猛虎一样,同处一片山林之间,彼此知晓彼此的存在,却从来不会刻意去寻找对方,反而是会互相的敬而远之一样。 “那个被揍的是大食国的王子殿下。” “啊?什么人敢这么揍人家大食国的王子殿下啊,我们大唐还有这么无法无的英雄人物?” “嘘……点儿声,揍他的是我们大唐的太子殿下。” “呃……。” “难怪,想来也只有殿下敢如此揍他了,竟然敢威胁我大唐,揍他一顿都是轻的了。” “大唐太子殿下把大食王子殿下给揍了?会不会……。” “不知道大食王子殿下会怎样儿,但恐怕咱们的太子殿下,肯定免不了要被陛下跟皇后训斥一番了。” 夜月依然是表情呆滞的看着李弘一手掐着她王兄的脖子,把她王兄抵在墙角,冷冷的道:“不管你以何目的来我大唐,带着善意我欢迎,如果带着恶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呸。”萨利赫艰难的吐出了嘴里的血水跟一颗牙齿,虽然今日被人打败,但脸上丝毫没有气馁、沮丧的神情,依然冷笑着,困难的道:“我一定要找到杀害我弟弟本·卡西姆的凶手,还有劫持我妹妹的沛王为她、为我们大食道歉!如果你们不交出来,我大食国的骑兵,如今已经联合了吐火罗,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呃……。” 萨利赫感觉着脖子像是被铁箍一样紧紧的卡住,而夜月的整个身子已经挂在了李弘的胳膊上,试图拉开李弘的手臂,但任由她如何用力,或是八爪鱼般缠在李弘身上,却依然无法使那胳膊动摇一分。 李弘的眼神中闪烁着杀气,就像当初在玉门关面对卡西姆时的杀气一样,道:“好,我也很想看看,是你大食人的铁骑晓勇,还是我大唐的骑兵善战!卡西姆的死没有人会给你交代,你妹妹是被沛王请过去做客的,不是劫持。这是最后一次给你解释。” 看着李弘眼里的杀气,萨利赫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眼睛、嘴巴已经渐渐肿了起来,鼻梁骨如果所料不错,估计是已经断了,满脸鲜血、带着一丝狞笑道:“你是不是现在恨不得杀了我?但你要知道,如果我死在了大唐,大食人立刻会倾全力来为我报仇的!” 李弘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疼痛,随即松开了萨利赫的脖子,而后一手揽过夜月纤细的腰肢,不让夜月去探视蹲在地上使劲咳嗽的萨利赫,语气稍显缓和的道:“杀你?在我眼里你还不算是威胁,没必要。何况,我还打算娶她呢,怎么会杀你?” “你娶她?笑话!除非大食国灭亡了,否则你休想!”蹲在地上的萨利赫抬起头,看着神色变轻松的李弘,狠狠道。 “那就试试,看看你们的父王,会不会同意?”李弘眼睛闪过玩味儿的笑容,丝毫不在意被他搂在怀抱里,主人翁的感受跟态度。 大唐的大明宫内此刻同样是灯火通明,汪楼看着一名太监脚步匆匆、神色也匆匆的跑到了自己跟前,在自己耳边低语了几声。 而后汪楼的脸上表情,像是万花筒一般,开始了多种神情来回转变着,愣了一会儿后,急忙确认的问道:“你的可都是真的?” “是真的。”太监郑重的点头道。 “千真万确?没看错人?”汪楼还是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信息,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是太荒唐不过了。 “千真万确,绝对没有看错人,太子妃、太子承徽奴婢怎么会不认识?就算是认不准,白姐奴婢总认得啊,还有花孟跟惊蛰也在场,一切都是千真万确。”太监脸色也愁成了一团,匆匆道。 “不是花孟跟惊蛰动的手?真是殿下自己亲自动手,在长安城的酒楼跟大食国王子……打……打起来了?”汪楼得问清楚了,不然禀奏陛下跟皇后时,万一有所差错,殿下决计不会饶了自己的。 “是真的,是殿下亲自动手的,而且据,当时也有御史在那家酒楼赴宴,正巧看见了还。”太监再次信誓旦旦的道。 670 合作 汪楼快步行走在皇宫内灯影交错的路径上,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如何向陛下跟皇后禀奏,太子殿下在长安城跟大食国王子打架的事情。 这个时候,应该是陛下正在跟皇后下象棋,而太平公主殿下,正在旁边捣乱的时候,陛下与皇后以及公主殿下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此刻禀奏会不会过于太煞风景了。 原本很长的一段路,今日哪怕是他放慢了脚步,竟然也比往常要快了很多,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门口。 快步走进蓬莱殿内,便看见太平公主殿下正在給陛下支招儿,而皇后此时正笑意盈盈,看着陛下跟公主为下一步是跳马还是挪炮,正争执不下。 “何事儿?”武媚扫了一眼汪楼,淡淡的问道。 “回皇后,殿下他……。”汪楼额头开始冒汗了,低着头只看见李令月正在偷皇后的棋子,却被皇后察觉拍掉了手。 “他又怎么了?御史又弹劾他了?什么事儿知道吗?”李治也扭头看了一眼汪楼,浑不在意的随意问道。 “回陛下,殿下……殿下……。”汪楼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 武媚长叹口气:“看样子肯定是又没干好事儿,吧,到底怎么了?他人现在在哪里?” 李治听着武媚的口气,感觉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于是放下手里的棋子,这才好奇的望过来:“,到底怎么了。” “皇兄又干坏事儿了,罚他娶了上官婉儿。”李令月仰头看着武媚,出主意道。 三内,这个让她皇兄娶了上官婉儿的话,李令月已经了不下八百遍了。 “回陛下、皇后,殿下今日携太子妃等人前往长安城用膳……。” “这是好事儿啊,难道太子除了宫廷御膳,就不能出去吃饭了吗?”李治后知后觉的,打断话道。 汪楼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皇后,殿下今晚用膳,不巧碰见了大食国王子殿下本·萨利赫,太子殿下以礼待之,不想那大食国王子态度恶劣、蛮横无理,无故为难太子殿下,而后……而后殿下迫不得已,在大食国王子先动手的情况下,与大食国王子打了一架。” “什么?打架?”武媚差点儿跳起来,这……堂堂的太子殿下李弘跟大食国王子,在众目睽睽的酒楼内,打起架来了! 李令月惊讶的看看母后,而后又看看汪楼,显然,对于打架她知道的并不是很多,神情之间在惊讶跟茫然间变换着,不知道皇兄打架这事儿,为何母后反应这么激烈。 “谁赢了?”李治问出了一个令武媚头疼的问题,这个时候,他竟然关心起了这个? 难道不知道,这事儿如果被朝臣知晓,被下人知晓,这太子李弘的名声,怕是就臭不可闻了,竟然如乡野村夫般在众目睽睽的酒楼打架,这皇室的教养都哪去了? “回陛下,是太子殿下赢了。”汪楼不敢回答武媚的问题,只好先回答好回答的。 这个夜晚,最为郁闷的便要属本·萨利赫与本·夜月兄妹两人了,在四名随从的陪同下,回到了他们位于大唐,专门为外邦使者居住的市政坊。 按照他今日一开始碰见李弘的想法,打算先以夜月被劫持以及本·卡西姆死在大唐这两件事情,来压迫李弘接受他想要达到的条件。 但不想人家根本不承认,这让他原本想要以此胁迫大唐的太子,同意把玻璃、香水、香皂等秘方传给大食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早就跟你了,他不是那种受威胁的人,他简直就是软硬不吃、毫无弱点。这下好了吧,想要那些秘方,就更加是难上加难了,看来是没希望了。”夜月看着看完郎中的萨利赫,嘟着嘴有些不满的道。 萨利赫摸了摸鼻梁骨,嘴角因疼痛吸了一口凉气,冷哼道:“那又如何,就算是没有胁迫成功,没有达到目的,但我们也不是就没有办法了,我们大食的骑兵如今已经兵临他们边地城下,只要打赢他们,他们就算是想不答应都难,哼,癞蛤蟆想吃鹅肉,还想娶你,简直是做梦。” 夜月无奈的叹口气,把一杯水放到了萨利赫跟前,再次坐下道:“大唐骑兵可一点儿也不弱于我们,何况,那安西四镇的城池,简直就是堡垒,我们能够攻打的下吗?真是头疼死了,该怎么办才好呢。”夜月仰着头,觉得自己拿李弘根本一点儿办法没有。 “王兄自由办法对付,只要让他们应接不暇,无暇顾及两端,我们便有办法攻破那安西四镇。”萨利赫皱了皱眉头,对于夜月的态度有些不满,自己的妹妹,不会真喜欢上那李弘了吧。 “你还有什么办法?现在再想谈判,主动权都在人家手里……。” “明日你去把那个什么倭国的大来皇女,算了,过了这几日吧,等王兄伤好一些后,你把大来皇女找来,她不也是被大唐迫害者之一吗?只要她能服她父王,配合我们同一时间出兵攻打大唐,那么一东一西两场战争,看他李弘如何应付。到时候,不愁他李弘不会向我求和。”萨利赫摸了摸嘴角,觉得还是等伤口好些了再见他人,免得自己这样,使得人家认为是自己对他们的不尊重。 “她?她能服的了她的父王吗?”夜月感到怀疑,但又觉得好像可以一试。 萨利赫站起身,暗自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胸膛,看着玻璃窗上,隐约映照出自己狼狈的影子,沉声道:“行还是不行,我们都要试一试,何况,我们又不是真的跟他们合作,他们倭国还不配跟我们高贵的白衣人合作,我们不过是利用她而已,多多许诺一些口头好处,想必她会答应的。” 夜月听的若有所思,一手拄着秀气的下巴,双眼放空的道:“也是啊,他们倭国往大唐派遣遣唐使,便是想要学习大唐的文化和技术,而后使得他们倭国进步繁荣,达到大唐一样的高度。如此起来的话,他们的目的和咱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还真可以试试呢。” “所以,比如这些玻璃等秘方,到时候可以给他们一份,或者是迫使大唐同意那安东都护府的管辖范围,可以割让给他们倭国,他们倭国不是喜欢土地吗?想要开疆扩土吗?就以这些引诱他们,想来一定会管用的。”萨利赫看着窗户上自己的影子,对着自己正在冷笑,满意的道。 “嗯,那我知道了,那就等你伤好了,我便去暗地里找她,到时候我们再商议。”夜月点点头,始终不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对李弘不好。 “趁我养伤这几日,你便与那大来皇女多多来往,你们都是女孩子,有很多共同语言,可以先铺垫一下打好关系,到时候必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萨利赫回过头,张口想问,这样对待李弘,你不觉得不舍吗?但话到嘴边,萨利赫又生生的咽回去了。 夜月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妹妹是真心喜欢李弘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救自己时,整个人都挂在了人家身上。 而且,在这之前,推开李弘时,夜月便不由自主的护在了李弘身前,而不是自己跟前,这一切下意识的举动,都足以明,自己这个妹妹,是真的喜欢大唐那个无赖太子了。 上完朝的某人回到尚书省,丝毫没有把昨夜与萨拉赫打架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开始寻思着,工部尚书该由何人主管? 还有就是,陈敬之能不能服卑路斯? 卑路斯决计不会与萨利赫联手的,毕竟他一心想要复国的,但仅凭卑路斯一个人,是不是能够服他嘴里,那些所谓他吐火罗的朋友与大唐联手呢? 毕竟,卑路斯现在有的就是一个名头,能够让人利用的,便是他波斯王的名头,留在波斯的影响力,至于硬实力,现在他可是完完全全没有多少了,所以,吐火罗有几分真诚,会愿意在他的牵线搭桥下,跟大唐真诚的合作呢? “去把礼部尚书张柬之找来。”李弘一边批阅着奏章,一边思索着脑海里的事情,一边对花孟道。 花孟刚刚离开,与他错身的汪楼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尚书省尚书令书房的门口,看着太子殿下凝神专注的批示着奏章,颇有一些当初陛下跟皇后批阅奏章时的影子,心里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踏实。 于是汪楼也不打搅太子批阅奏章,把皇后令他即刻招太子殿下进宫的旨意,也暂时抛在了脑后,耐心的等候着太子殿下批阅完毕的那一刻。 “怎么了?是什么风,竟然把我母后身边的贴身太监汪大太监,吹到这尚书省来了,有何赐教?”李弘低头闷声道。 “回殿下,皇后请您下朝后,务必立刻过去一趟,有要事儿跟您相商。”汪楼含笑恭敬的道。 “不着急的话等一会儿行吗?我先跟礼部尚书交待点儿事儿?”李弘抬头,看着窗外,快步走过来的张柬之身形道。 “是,奴婢恭候您便是。” 671 辣手摧花 朝散大夫王玄策前往竺的,最后一人灭一国的事情,自李弘从安西会来讲出来后,一时之间已经逝世的王玄策便成了毁誉参半的人物。 但张柬之却明白太子殿下跟自己讲王玄策的意思,显然是殿下担心卑路斯一个人,没有强大的威信力使得吐火罗的人,相信大唐愿意跟他们合作,而自己身为礼部尚书,如果亲自前往游,想来一定能使得吐火罗人相信大唐的诚意。 “但殿下……如何使得吐火罗仇视大食,而后我们大唐在安西坐山观虎斗,臣现在一时怕是拿不出什么良策来,需要臣前往吐火罗后,根据情况才能做判断。”张柬之谨慎的道。 “没问题,我只要结果,过程你自己掌握,你的人身安全上,可以让薛仁贵跟黑齿常之提出,他们会派人保护你。”李弘敲着桌子,看着窗外的汪楼道。 如今整个书房内,只有他们君臣二人,他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多余的人知晓,甚至如果可能,他巴不得张柬之能够这件事情,办的完全没有大唐暗中作祟的影子才好。 “是,臣明白,臣如果有事儿便会请求他们给予援助。不知殿下,以为臣什么时候出发合适?”张柬之心中有些期待,同时也有些忐忑,殿下交代的事情,牵涉到三个国家呢,这需要足够的谋略才能够做到。 “越快越好吧,你自己拿主意,这几日家里跟礼部安排妥当后,就可以出发了,祝你好运。”李弘突然间站起来,向张柬之伸出了一只手。 而后自己愣了一下后,又把空中的手抽了回来:“没事儿,刚才想事情有些走神了。” 张柬之奇怪的看着李弘伸向他的手,又快速的退了回去,听着殿下的解释默默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 “那随臣前往安西的其他人,臣就自己拿主意定夺了。”张柬之内心有些激动,早就想去当年殿下开创的大安西看一看了。 “好,走时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多加心。”李弘拍着他的肩膀,与他并肩走出了书房。 望着张柬之离去的背影,再看看身旁的汪楼跟花孟,李弘这才问道:“母后找我何事儿?可有透露?” “回殿下,没。”汪楼脸色不自在的笑着道。 “看你那德行就知道在谎,但我最近没犯事儿啊,忙的跟狗似的,怎么就突然召我进宫了?太子妃呢?今日看望母后去了吗?”李弘边走边问道。 “回殿下,太子妃今日一直在后宫陪着皇后,看样子皇后跟太子妃心情都不错,一直都是有有笑的,太子妃也比以前放松了很多,奴婢以为,太子妃如今已经适应了皇宫的生活了。”汪楼跟着李弘的步伐,讨好的透露着后宫他看到的,能的事情。 “拿去玩儿吧,别给他人知晓,这种东西可没有很多。”李弘从花孟手里接过一枚金色的铜钱,扔给了汪楼。 “谢殿下,奴婢到现在还没有几枚呢,上次还是皇后赏赐了奴婢一枚。”汪楼看着金光闪闪的铜钱,这种皇家的尊贵之物,向来只赏赐重臣跟皇室宗亲,一般人,哪怕是自己,都很难得到几枚的。 时值五月,大明宫后花园内,正是牡丹花怒放时节,此刻的牡丹花丛前,武媚与裴婉莹并肩而立,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正对着绽放的牡丹花指指点点,不时传来武媚对牡丹花的点评。 “儿臣参见母后。”李弘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众宫女回身,看着太子殿下急忙行礼。 武媚原本充满笑意的脸色,听到李弘的声音后,像是变脸一样,刷的一下,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给他看看吧。”武媚扭过身,扫了一眼脸上有些担忧的裴婉莹,示意旁边的宫女,把手里厚厚一摞奏章递给李弘。 某人接过奏章,奇怪的问道:“武三思跟武承嗣又怎么了?还学会写奏章了?他们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了啊,还嫌官……咦?御史又弹劾我?什么,这不是鸿胪寺的奏章吗?怎么都跑您这来了?” “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儿,你不知道吗?,你昨干嘛去了?”武媚脸色铁青,她总感觉,自己早晚有一,要被这个兔崽子气死! 李弘把奏章全部递还给了一旁的宫女,而后目光却是扫向了自己的老婆,期望能够从裴婉莹那里,得到一些提示。 “别看她,我在问你呢。”武媚沉声道。 后宫之内,皇后这些年已经很少发火了,而且脾气仿佛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温和了,但今日这一声冷喝,立刻吓得旁边的宫女跟太监,慌张的紧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旁边的裴婉莹心头砰砰砰的剧烈跳动着,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母后发怒,整个人已经紧张的脸煞白,脑子里空白一片。 “没……没干啥啊,您先别生气,气坏了身子父皇就不高兴了,昨儿臣除了在尚书省外就是在东宫,没干什么啊。”李弘嘿嘿腆着脸笑着道,顺手就揪了一朵正盛放着美态的牡丹花,想要递给武媚。 武媚气的一巴掌排掉李弘手里的牡丹花儿,冷冷的道:“好好的花儿你摘它作甚?我问你,昨夜去哪里了你,又干了些什么?” “哦……。”李弘还未来得及开腔话,便看见裴婉莹动了。 “儿臣知罪,还请母后责罚。”裴婉莹噗通一下,跪在了武媚身旁,低声急急道。 武媚无奈的看了一眼跪下去的裴婉莹,无奈的叹口气,这个裴婉莹倒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只是对于太子太过于顺从了。 “起来吧,本宫并未问罪于你,你又何罪之有。”武媚只好瞪了李弘一眼,温和的对裴婉莹道。 “回母后,如果儿臣昨夜里制止殿下的话,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所以昨夜之事儿,儿臣也一样有罪。”裴婉莹不敢起来,心中一直希望,自己的认错,能够让皇后免去对夫君的责问。 “你还愣着干什么?怎么?等着本宫把你的太子妃亲自扶起来不成!”武媚看着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跪在自己旁边裴婉莹的李弘急声道。 “哦哦哦,是是是,儿臣来,怎好劳烦母后呢,快起来,母后没生气,别跪着了,地上怪凉的。”李弘一个箭步,走到裴婉莹跟前,扶起裴婉莹后,当着武媚的面,一手搂着裴婉莹的腰肢道。 这一番话以及两人亲密的动作,让裴婉莹面对武媚的目光,则是羞涩的不敢抬起头来,只是嘤嘤道:“多谢母后。” “没个体统。鸿胪寺、御史台今日一早便给你父皇送来了这些奏章,其中有他们弹劾你的,也有大食国使臣要求你父皇给他们主持个公道。你一个太子殿下……你就不能让本宫跟你父皇省点儿心吗?”武媚伸开手臂,刚想要用手指指点李弘的脑袋,余光扫过还低着头的裴婉莹,随即作罢。 当着儿媳妇的面数落人家的夫君,虽然自己是太子的母后,但感觉也不是很合适不是,于是只好悻悻的放下手。 “这也不怪儿臣啊,是他先动的手,不信您问婉莹,她在场的。”李弘面对龙妈怒气冲冲的脸色,无辜的道。 裴婉莹感受着腰间李弘手上的力道,急忙声的夫唱妇随道:“回母后,昨夜里确实是大食国王子先动手要殴打殿下的。” 武媚气结,面对现在的李弘,她硬是生出了束手无策的感觉,拿这个油盐不浸的人,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了。 “那你就不能换个方式?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一些同时在用膳的朝臣,以及我大唐百姓的面,你一个大唐的太子殿下,就如同山野村夫般,跟人家动起手、打起架来了?还是,你去年跟白纯在那山村住了两个月,染上了那山野村夫般的刁民习性!”李弘身后响起了他龙爹的声音。 明显能够感觉到,怀里的裴婉莹身子在瑟瑟发抖,面对陛下跟皇后的质问,这个刚刚进宫还不到两月的太子妃,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峭壁的边上,随时可能被一股风吹落到万丈深渊中。 但接下来让她更为惊颤的是自己夫君面对父皇的回话,让她一度以为,自己这个太子妃算是当到头了。 “您这话的,那萨利赫的拳头都打到儿臣的脸上了,儿臣总不能不还手,还施以笑脸吧?那样岂不是挨揍的就是儿臣了?如果儿臣被揍了,御史怎么看?百姓怎么看?儿臣岂不是真就给您还有母后丢人了?给大唐丢人了?咱们大唐以武立国,皇祖父要是知道儿臣被揍了,怕是都能气的从……呃……我身为太子,总不能向外人示弱吧?何况儿臣确实是迫不得已,儿臣也不想动粗啊。”李弘携着裴婉莹扭身,看着身后沉着脸的龙爹,无辜的道。 “每次你一句,你都有八句话等着我,难道这么来,你就没有一点儿错了?”李治无语的道,随手也摘下了一朵牡丹花,捏在手里像是在捏李弘似的。 “那花儿招您惹您了,您摘它干嘛?”武媚气无语,这父子俩怎么都这样,喜欢辣手摧花啊。 “那地上扔的不是你摘得?”李治用眼睛指了指地上,刚才被李弘摘下的牡丹花,无辜的道。 “……。” 672 刺绣 与萨利赫冲突的经过,在裴婉莹的目瞪口呆下,前因后果被李弘添油加醋了一番,而后唾沫横飞的倾诉给了李治跟武媚。 此时裴婉莹不知道母后跟父皇心里是怎么想,但她从她夫君的长篇大论中,却是丝毫感觉不到,他嘴里的事情,跟昨夜与萨利赫的冲突是一回事儿。 听完李弘的叙述,李治愤慨的拍着廊亭内的案几,怒声道:“简直是一群蛮夷,太不像话了,打得好!放心,一切有父皇给你撑腰,以我大唐如今兵强马壮的实力,难道还怕他一个大食国,实在不行,就像他们宣战书,战场上见个高低。” 武媚听完李弘的叙述,神色却是将信将疑,目光一会儿看看神色真诚的李弘,而后看看神色愤慨的李治,再看看一旁如惊弓之鸟的儿媳妇,脸上闪烁着玩味儿的笑容。 “那么那个萨利赫所谓的弟弟,是不是真有其人?是不是真的死在了我们大唐呢?”武媚看着李弘要张嘴话,突然郑重的道:“李弘,你最好想清楚了再,绝不可有所隐瞒。” 李弘郑重的点点头,他心里头知道,有些事儿或许能够瞒过一根筋的父皇,但绝瞒不过心思玲珑的母后,于是道:“好吧,本·卡西姆确有其人,当年是被我钉死在玉门关城墙的。” “当年?那是什么时候?”李治不关心卡西姆怎么死的,被谁杀的,在他看来,但凡异己,被李弘杀了也就杀了。 “就是他当年前往安西的时候,路过玉门关,杀了本·卡西姆。难道你不知道他是大食国的王子吗?为何要痛下杀手呢?”武媚神情专注的看着李弘问道。 那时候的李弘,不过是十四岁,难道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难道……从未出过长安的他,就知道大食国的存在,大食国的强大? 可这些,大唐其他朝臣并不是很熟悉啊,哪怕就是常年驻守波斯都督府疾陵城的王名远,在被他从疾陵城援救回来后,以他驻守波斯都督府的经验,都没有李弘对大食国的了解那般透彻。 所以,为什么李弘就知道呢?为什么就把大食国列为了劲敌? 如今要心翼翼、谨慎周密的布局,一步一步的都要反复琢磨思考,才会真正的下令,甚至为了跟大食国以后可能要发生的战争,把礼部尚书都派去了安西。 如此谨慎周密的行事方式,在他李弘身上可是不多见的,当年镇安西、破吐蕃、征辽东,包括集结水师攻倭国,他都没有向这次一样谨慎心过,这又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大食国强大? 还有那地图,海洋比陆地还要多!还有那舰船,一艘就可以全歼五牙战舰!还有早期的活字印刷术、冰块、香水、玻璃……。 武媚发现,自己心中面对李弘时,一个为什么冒出后,便会接连不断的冒出更多的为什么。 而后越是细琢磨,细回味儿,为什么就会像是水泡一样,只会冒得越来越多,到最后便掩盖了所有事情的本质,只剩下了……为什么! 像是一个未卜先知的人一样,仿佛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下大势都在他的了解、掌控当中。 “我年轻气盛,您可能不信。我大食国强大,您肯定要问我,为什么我会知道。但不管怎么,当初杀他是迫不得已,我认为他在觊觎我大唐的土地,为大食攻打我大唐做着他们想要的了解,所以……我杀了他。”李弘看着武媚平静的双眸,同样语气平静的道。 四个人坐在廊亭内的软凳上,过了好一会儿,武媚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半无奈的道:“杀都已经杀了,打呢,也都已经打了,既然你认为他们对我心存歹意,有所觊觎,那么接下来他们在大唐的一切,你切记要密切留意,别让他们搞出什么名堂来,到时候别追悔莫及。” “就他们?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李弘突然住嘴不语,神情若有所思,突然拍手道:“对,还真是啊,差点儿给忘了,多谢母后提醒,感谢母后提醒,不行,我得走了,您不我还忘了,他们确实有可能搞出其他事情来。” 李弘起身,看着旁边的裴婉莹,正要问她是留还是跟自己走,武媚伸手就把一个香帕扔到了他身上,而后嗔怪道:“你能不能有点儿太子的沉稳模样儿?别做什么都一惊一乍的!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裴婉莹接过武媚扔过来的香帕,急忙再次还给了武媚,而后向李弘示意,自己跟他一同离去。 “没想到什么,只是有了一丝头绪,既然他们心存歹意,就必有所图,以他们势单力薄的实力,要想在长安有一番作为,必定要联合其他对我大唐同样有企图的人,最为可能是谁呢?不就是那倭国的大来皇女,这段时间也没有看见她,不知道又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呢。”李弘站着身子,分析的道。 “昨日还来皇宫,看望我跟你父皇,一直请求我们,希望能够让他们的遣唐使,前往太乙城学习,被你父皇以如今是你监国,有事儿该找你給拒绝了。”武媚明亮的眸子闪烁着睿智,淡淡的道。 “多谢母后,您真是我亲母后,改请您跟父皇前往东宫用膳,不对,请您们去长安城吃饭,儿臣先告辞了。”某人是走就走,话还未完,便拉着裴婉莹的手已经出了廊亭。 “你本来就是他亲母后啊,为什么他要确认一遍?”李治的声音在廊亭内响起。 回宫的一路上,李弘的耳边自然是少不了裴婉莹提心吊胆的心声,温柔贤惠的太子妃,一时之间,无法把握这皇家在大唐最有权利的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哪怕是现在跟李弘一边一边依然是心跳加速,感到后怕。 李弘则是安慰的搂了搂她的肩膀,告诉她在宫里多待一些日子便会了解了。 但却不知道,在整个大唐,能够让李治跟武媚忍气吞声、宽容以待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他,另外一个便是李令月。 大来皇女不在市政坊?那么她会去哪里了呢?真的已经被萨利赫跟白纯策反同化了?难道真的打算跟自己、跟大唐为敌吗?还是他们现在正在一起密谋? 白纯的到来,解答了李弘的疑惑,大来皇女没去萨利赫那里,而是去了陈敬之的家里。 花孟连忙自己去找她过来,不想却被李弘拦住:“算了,我过去吧,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留下准备去见武媚的白纯,带着花孟与芒种两人,便向陈敬之如今在长安的府邸而去。 再过一些时日,陈敬之跟裴行俭就将前往南海水师,而自己还不知道,这陈清菡,到底是一同跟着过去,还是自己会留在长安? 何况,自从上次进宫见了母后后,陈清菡这段时间还被母后召见进过几次皇宫,显然,母后还有什么打算,那么自己呢? 挺漂亮的,放进东宫也不错,如果来电的话,但来电吗? “有一点儿吧。”某人踏入陈敬之家门时,从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而身后的花孟跟芒种,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殿下这句有一点儿吧,指的是什么。 陈敬之的院子不是很大,严格来不过就是一个二进院,前院后院中间加了一个狭窄的花园,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五六间房屋,以他如今的品级来讲,这已经是够寒酸的了。 “你怎么来了?”大来皇女不理会陈清菡惊呆的神情,看着走进陈清菡闺房的李弘,警惕的问道。 “不必了。”李弘看着要行礼的陈清菡道,而后视线便毫无忌惮的在陈清菡的闺房里四处打量着。 陈清菡紧忙跟着李弘的视线四处巡视,还好房间内并没有什么女儿家见不得人东西,于是强自镇定的请李弘坐下。 “看不出来你的闺房竟然布置的这么舒心,看着都让人感觉很舒服,晚上睡觉,一定是能够美美的睡个好觉。”李弘一遍继续打量,一边夸赞着。 但身为女子的闺房,被一个男子夸赞,两者之间又没有什么关系,这让任何人都会觉得很突兀,包括陈清菡。 “谢……谢殿下夸赞。”陈清菡脸沾染着,一丝从窗户外照进来的落日余晖,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婉的同时,又显得多了一丝圣洁。 “你来这里干什么?”李弘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大来皇女的女红问道。 “学刺绣啊。”大来皇女把手里正在绣的一朵花儿,展示给李弘看。 “这绣的什么?跟鬼画符似的,怎么这么难看?”李弘毫不給倭国公主面子的打击道。 对于大来皇女来这里,这一路上李弘也已经想明白了,两人在扬州曾经见过面,所以来到长安后,没有朋友的大来皇女,能够找的人也不多,除了陈清菡这里,怕是她也没有其他地方去。 “这是牡丹花儿,只是才开始绣,看不出模样轮廓罢了。”陈清菡感觉太子这是怀疑自己的刺绣技术,只好开腔道。 673 探望 看着有些羞涩跟紧张的陈清菡,李弘也不反驳她的话,径直拿过大来皇女手里正在做的刺绣,好奇的打量着,这玩意儿对他来讲,可是完全不懂,所以看也是看个热闹。 “你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学刺绣吧?”李弘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双眼无辜、真诚的大来皇女问道。 虽然李弘是在问大来皇女,但陈清菡的脸上却是越来越红了,偷偷望着李弘手里拿着的刺绣,漂亮的脸蛋却红的仿佛都要滴出红汁来了一样,像是熟透了的*一样,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察觉到陈清菡的异状,跟神情之间越来越浓的羞涩跟难为情,李弘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陈清菡慌张的以手捋发,有些结巴的道。 看着李弘正用手抚摸着那刺绣的料子,心里更是紧张不安,身体也跟着一阵火热似的难受跟滚烫。 不为别的,只因为在大来皇女来之前,太子手里的刺绣,便是自己为自己正在刺绣的抹胸。 现在看着被一个男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甚至还用手抚摸着那料子,以及上面刺绣用的彩线,陈清菡想要不难为情都难啊。 看着李弘手在光滑的丝绸上摸来摸去,陈清菡整个人都有种不出的难受跟怪异,仿佛……那双手正在自己的身上游走般。 抹胸向来是女子衣物当中最为贴身的衣物,从来不会示于外人看的,更别提一件半成品,被一个男子拿在手里抚摸了。 “她确实是过来向你请教刺绣吗?”李弘后知后觉,还以为陈清菡是不习惯自己待在她的闺房,所以神态才会如此扭捏羞涩,浑不在意的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刺绣,抬头问着站在旁边的陈清菡。 “啊?什么?是,她是专门过来学刺绣的。”陈清菡眼睛不敢再看向李弘的手,紧张的道。 因为此刻,那件红色的刺绣,此刻正被太子拿在手里打开,看神情,像是在打量这件物事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大来皇女同样奇怪的看了一眼神色惊慌的陈清菡,而后面对李弘道:“我当然是来学刺绣的,难道这个也允许我们倭国遣唐使学习吗?这个可没有在你列的那几十种范围内。” “那我明日加上就是了。”李弘淡淡的道,而后竟然要把那抹胸往鼻端放。 “不要。”陈清菡惊呼一声,看着李弘举起的手,急忙制止道。 “怎么了?”李弘抬头,奇怪的问道。 “没……没什么,那个……这个没洗,脏,殿下还给女子吧。”陈清菡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从李弘手里抢过了那抹胸,而后转身急忙放进了旁边的柜子里。 李弘感觉着突然间空了的手,而后看着脸色却是越来越红的陈清菡,脑海里在回想着刚才那一片红布,瞬间便明白了一些什么。 于是某人老脸难得一红,看着娇羞无限、低头不语的陈清菡嘿嘿笑了几声。 而这几声笑声,在陈清菡听来则是意味难明,心中顿时又是羞涩又是难为情,站在房间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同时心里对于李弘也是没来由的埋怨起来。 大来皇女弯腰看看嗔怒的陈清菡,再看看李弘那难得一见有些微红的脸,不自觉的撇撇嘴,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现在就是傻子也能感觉到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的某人,向大来皇女招了招手,而后示意坐到院落里的石凳上,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我问你,这几,夜月有没有找过你?” “夜月?大食国的公主殿下吗?”大来皇女眼神有些闪烁的确认道。 “不错,正是她,她有没有找过你?是不是给你许诺了什么好处?”李弘跟她在一起时间也不短,看大来皇女那咕噜噜的眼神胡乱转着,就知道夜月肯定已经找过她了。 “没有,没有找过我,好久没有找过我了。”大来皇女瞪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李弘信誓旦旦的道。 今日一早刚刚与夜月在市政坊见面,为了怕被有心人怀疑,所以她特意跑到陈清菡这里来,便是希望李弘或者其他人,以为她一直待在陈清菡的家里,并没有去其他地方,更不可能与夜月见面。 对于李弘突然间跑到这里,大来皇女一开始便隐约猜到了李弘的来意,她只是没有想到,李弘会这么快就洞察到夜月会跑过来找她谈联手。 所以,面对李弘的问询,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跟夜月见过面了,更是为了倭国能够像大唐这般富饶,所以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的。 李弘静静的看着脸上挂着无辜真诚的大来皇女,而后没来由的笑了下,笑的大来皇女一阵心慌,急忙以梳理秀发,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我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也不管你们见没有见过面,但我要提醒你,他们是在利用你,他们许诺给你的任何好处,都是假的,不可能实现的。”李弘一边跟大来皇女话,一边开始琢磨,要不要一会儿再去探探夜月的口风呢。 “我不懂你在什么,夜月真的好久没有找过我了,她现在好像很忙。”大来皇女决定死扛到底。 至于她与夜月之间,到底是谁利用谁,不到最后看到结果,谁也不准不是?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要不然你去海面上扫一眼去,看看如今的大唐东海水师,有几艘你曾经见过的战舰。”李弘见大来皇女死不承认,便开始以强大的武力做威胁。 大来皇女对于大唐的水面战舰,绝对有着强烈的阴影,听到李弘以战舰相威胁,她的心中仿佛是被重锤击中般,连着脑海都是一阵的恍惚。 大唐的水面战舰,当初在海上对她形成的震撼太大了! 近乎两百艘倭国战船,面对仿佛势单力薄的大唐五艘战舰,经过近一夜在狂风暴雨的海面上的激战,竟然全军覆没,而大唐水师却相当于是毫发无损! 但如今改口显然也来不及了,何况她的内心,确实想跟夜月较量一番,于是依然是无辜的道:“我真的没有见过她。” 面对如此冥顽不化的大来皇女,李弘也不再劝了,转过头看着脸上的羞红,随着经过凉风的吹拂,渐渐消散的陈清菡,问道:“你父亲呢?没在家吗?过几日你父亲前往南海,你打算怎么办?” “皇后吩咐我,让我留在长安,不必跟着父亲前往岭南,那里不太平,一个女孩子孤单一人,只会給父亲增加担忧。”陈清菡莞尔一笑,笑容便如那刺绣上另外一朵牡丹花儿般,在脸上绽放开来。 “这倒是也不错,留在长安,用不了几年你父亲也就回来了,比你跟着颠沛流离倒是要强,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去东宫找他们吧。”示意花孟给了陈清菡一块令牌。 而陈清菡呆呆的看着那令牌,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是该接还是该拒,瞬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来皇女多贼啊,何况她的身份与李弘比起来也是相当,加上在海上又一直在一起,知道平日里要是不惹恼他,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 于是眼睛一转悠,立刻替陈清菡接了过来,喜笑颜开的道:“我替清菡妹妹谢谢殿下了,以后有事儿一定少不了叨扰殿下您。” “你想要吗?”李弘斜着眼,看着替陈清菡接过令牌的大来皇女,淡淡的问道。 “啊?我也可以吗?想要。” “那就做梦吧。”李弘随即起身,带着花孟两人,向陈清菡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刚刚离开走出几步,待大来皇女跟陈清菡回到家里,刚刚关上府门,李弘又带着花孟两人跑了回来。 李弘的耳朵静静的贴在门上,依稀听见大来皇女道:“你父亲要去岭南?要去南海,是统领南海水师吗?” 而后便响起了陈清菡恬淡的声音:“好像是吧,具体的我不太清楚,父亲在朝中的事情我也不太过问的。” “那你知道任职什么吗?大唐的南海水师都督吗?”大来皇女语气越加的兴奋,急急问道。 “不知道,父亲没提及过,我也没有问过。”听语气,陈清菡显然不愿意停留在这个话题上,语气中多少带了一丝的不耐。 门外的李弘点点头,这娘皮也不知道瞎折腾什么,就跟上一世的少女幻想白马王子入迷一样,她一的就是幻想着,如何使倭国能够变得向大唐一样富强,最好是能够狠狠的揍李弘一顿。 带着花孟两人,在长安的街道上行驶,看着一切平静祥和、喧嚣热闹的场景,脑海中却在想着,或许路上的这些行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他们在长安街道兜兜转转的时候,大唐却一直处在暗流涌动中吧? “花孟,去那糕点铺子里,买点儿礼品去,我们去市政坊,看看昨被揍的萨利赫,好歹我也是大唐的太子,不去探望他一番,会显得家子气的。”李弘看着一家商铺,吩咐道。 674 假先知? 当李弘出现在夜月跟前时,把正在照顾萨利赫的夜月吓了一跳,昨日刚把她王兄打得鼻青脸肿,脑袋肿的跟猪头似的,今日怎么还打上门来了?就算是大唐的太子殿下,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于是,夜月立刻凶巴巴的挺身拦在门口,不让李弘进去,高挑的身材、完美的曲线在李弘跟前表露无遗,警惕的恶狠狠道:“这里现在不欢迎你,你来干什么?” 李弘低头看看都快要贴到他胸前,夜月那高耸的胸膛,而后面对就算是目露“凶相”,也依然带着异域可爱风情的夜月,正容道:“这叫什么话?以我大唐的礼仪,来到我大唐都是客人,身为主人的我,理应过来看望你们。不好意思啊,因为这段时间太忙,所以现在才腾出空,过来看看你的王兄。” 夜月脸上写满了惊讶,明亮美丽的双眼瞪的溜圆,看着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如果不是昨日亲眼目睹他打了王兄,今日就要被他这番辞服了呢。 “你是黄鼠狼給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到底想干什么?王兄本来就已经伤的不轻了,你还不放过他。”夜月推着李弘的胸口,刚才这家伙直挺挺就要往里闯,自己的身板如何能够拦得住?于是只好后退两步,伸出一双玉臂使劲想要把已经走进来的李弘,再次推出去。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大唐乃是礼仪之邦,向来讲究以德服人,怎会动不动就动粗呢?那是莽撞之人才干的事儿。所以你误会我了,我是过来探望你王兄来的,你看……。”李弘扭身,对花孟道:“赶紧的,把礼物拿过来递给夜月,让他看看我们的诚意。” “礼物?你会好心带来礼物过来?”夜月将信将疑,甩开一双玉臂上的一双手,接过花孟递过来的礼盒问道:“这是什么?总算你还知道打了人要道歉,要不然,绝对不让你进去。” 夜月打开礼盒,看着礼盒里的几个粽子,顿时眉头拧在了一起,堂堂的太子殿下,竟然只带了几个粽子过来看望大食国的王子殿下?他不嫌丢人吗! “这是什么?”夜月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对于这样的礼物,她很不高兴,太看不起自己了! “粽子。”某人笑着道。 “粽子是你们大唐端午时节吃的吧?现在端午时节都过了,你送我王兄粽子,你觉得合适吗?”夜月咬牙切齿的道,看这家伙的神情,哪有一点儿拜访的诚意,更像是示威来了。 “误会了吧,这送你王兄可是有寓意的,我大唐讲究寓意,懂不懂?就是……。” 李弘正在跟夜月解释,身侧的房间却传来萨利赫沉沉的声音:“寓意?不知道是何寓意?倒要请教下大唐尊贵的太子殿下。” 萨利赫缓缓从里屋走了出来,虽然下巴、眼睛没有包扎,但此刻已经肿的简直……差些让李弘没认不出是萨利赫来。 而那鼻梁处,也不知道是那个大夫給包扎的,看起来就像是丑鼻子上的红球般,一副不出的滑稽样儿。 “你是……哎哟……。”夜月气不过李弘嘴角带着的揶揄坏笑,故意揶揄着她王兄的样子,于是趁李弘不注意,在其腰间便使劲的掐了一下。 面对李弘的揶揄,萨利赫气的鼻子稍微一动,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表情一下子变得更加如丑般可笑。 这一下,脸上的表情非但惹得李弘放肆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就是一旁的夜月,受到李弘笑声的感染,漂亮的脸儿绷不住的也跟着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萨利赫红肿的脸颊面对两人的笑声,顿时变成了一块红布,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脸上的伤势,那房间里堪比黄金价格的镜子,已经被自己砸了好几块了,就是因为照镜子时,不愿意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儿。 刚才如果不是在里屋,听到他们在外面带了礼物,还有着寓意,他才不会出来。 但一出来,原本以为大唐太子是带着善意而来的理解,顿时被他抛到了脑后,一下子便明白,人家根本不是带着善意来的,而是专程过来看自己笑话的。 “到底有何用意,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绝不会放过你!”萨利赫脸上的表情不敢动,无论是眼角还是下巴,特别是鼻梁,只要一动就钻心的疼,所以只好绷着脸冷冷的再次发问道。 李弘毫不在意的拿着夜月的袖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气的夜月又是对着他的肩膀捶打了两下。 这让萨利赫有气也不敢生,看着像是夜月打李弘,但在萨利赫看来,这倒像是李弘诚心在自己跟前,跟自己的王妹打情骂俏。 “寓意?你真想知道?”李弘嘴角标志性的坏笑渐渐变成了冷笑,伸手接过花孟递过来的一只粽子,拿在手里把玩着问道。 “我当然想知道。”萨利恒瓮声瓮气,原本就生硬的唐话,变得更加的不标准了。 “粽子呢,在我大唐,一般都是五月端午节来吃的,其他时候并不会专门吃它,是为了纪念好几个历史上的有志之士。但……我拿给你的寓意是,如果你胆敢在我大唐进行偷鸡摸狗的行为,我就把你变得像这只粽子一样,就不只是让你的鼻梁被包扎起来了,而是会让你全身上下,就像这只粽子一样被包裹起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萨利赫眼角不由自主的急跳了几下,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闪烁着冷光问道。 “这不是威胁,而是警告!如果有人胆敢在我大唐境内,进行有违我大唐律法的活动,无论他的身份是王公贵族还是黎明百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绝不轻饶!”李弘回视着萨利赫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同样冷声道。 两人再次如昨晚上那般对视在了一起,这让一旁的夜月又变得心惊肉跳起来,深怕两个人再次打起来。 如果昨之前,她还不怎么怕,总以为自己的王兄能够打得过李弘,但自从昨夜在酒楼,李弘把王兄揍的毫无还手之力后,她心里以前的想法儿,就再也没有冒出来过了,甚至恨不得让王兄早一些回大食,不要面对这个强悍的家伙了。 “好!希望你记住你的话,如果有一,我大食的铁骑踏进安西,希望你还能够像今这般硬气的话,而不是屈膝求饶!”完后,萨利赫便扭过身,准备往里屋走去。 “那你也记住我的话,有一,我会率领大唐的铁骑,踏进你们国的城市,大马士革!”李弘看着萨利赫顿住的背影,完后便走出了房间。 夜月跟着李弘一起走了出来,两人缓缓行走在市政坊内稍显安静的街道上,夜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与李弘并肩而行,两人俱是默默无语。 刚才李弘的那句话,就像是一道闸门,一下子把两人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也把两国的关系,变得无法缓和,只剩下了敌对的关系。 “你怎么会知道大马士革?”两人已经走了好久,夜月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街边那家,基本上都是外邦人的酒馆,淡淡的问道。 “人间的花园、地上的堂。大马士革便是征服者,也是你们倭玛亚王国的都城,可对?”李弘停下脚步,面对夜月微笑的道:“我不单知道你们倭玛亚王国的都城,还知道你们王国的疆域比我大唐的疆域还要大,你们喜欢征服,用你们手里的古兰经,只要征服了他们,便给他们带去你们的教义,你们的统治者,也就是你父亲哈里发,会认为这样才能保证王国的永恒,才能使人们不会反叛他的王国。所以你们不单往动扩张,同时也在往西扩张,你们看到了更加湛蓝的大海,你们进攻君士坦丁堡,企图占领拜占庭,但却三次无功而返,对不对?” 夜月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后背甚至都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人把西方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你……你怎么知道?”夜月有些喘不过气的问道,她第一直觉便是,立刻劝阻王兄,停止继续挑衅大唐,而后去信給父亲,停止东扩的脚步,因为,这里有人对我们了如指掌,而且……国家实力强大,但绝不自大! 李弘就像是一个先知似的,神秘的道:“我不单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在你们的王国,你的父亲,也就是你们王国的统治者,并不是权利遮,并不像我大唐皇帝这般,手中握有无上的权利。我甚至还知道,在你们的王国,你的父亲一直有一个劲敌,让你父亲彻夜难眠、辗转反侧的劲敌,那就是:什叶派,对不对?他们一直反对你父亲的统治,一直想要推翻你父亲的统治,但这些问题,在我大唐并不存在,虽然你们看似很强,但我们更加团结强悍,你们征服不了我们,所以,告诉你的王兄,回去吧,大唐迟早有一会……。” “不行,我绝不允许你们攻打大马士革,它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你怎么舍得使它饱受战火摧残!”夜月突然大喊道,眼睛里不知何时充满了泪花儿。 675 忘战必危 看着有些梨花带雨的夜月,李弘不明白,为何提起那座他们的都城,她会反应如此奇怪。 但任由李弘的眼神如何询问,夜月只是摇头不语,低头默默继续前行着。 花孟与惊蛰远远的跟在身后,路上的行人对于他们或者是李弘与夜月,并没有过多的侧目。 “那就劝你王兄回大食吧,不要在长安城搞任何动作,不然的话……。”李弘见夜月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便也不再提刚才的那番话,开始把话题转移到了萨利赫身上。 “我知道,我会劝的,但……。” “但什么?”李弘看着眼睛有些红肿,神情犹豫的夜月问道。 “怕是我也要跟着回去了。”夜月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深情的看着李弘道。 “你也回去?为什么?”李弘皱起了眉头。 “此行的目的达不到,我便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何况……父亲也让我跟着王兄一同回去。”夜月语气显得有些歉意的道。 “那……算了,没事儿了。”李弘想要挽留,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挽留,何况,看夜月的神情,不两句挽留的话便能挽留的。 夜月直视前方,眼看着便要走到家门口了,但她内心迫切想要听到的话语,依然没有从那个男人嘴里出。 或许,她心里也明白,就算是听到了又如何?难道能够改变结果么?不过是徒增无奈罢了。 望着有些落寞、消瘦的背影,失去了那往日的快乐跟灵动,李弘心里不由自主的问道:“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从来不识愁滋味的夜月吗?” 但两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下一次的相逢,便是大唐的铁骑……踏进大马士革的那一。 李弘并没有回东宫,只是派人通知了裴婉莹一声,而后便在长安城的濮王府内住了下来,打算明日直接从濮王府去上朝。 白纯从皇宫回到濮王府时便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氛,看着府里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心翼翼,神情专注的样子,才得知太子殿下正在等候她。 夜色朦胧,昏黄的宫灯下,一个显得有些寂寥的身影,孤单的坐在廊亭内一动不动,而在远处,则是站着神态公瑾、心翼翼的宫女们与太监们。 白纯看着那道背影,仿佛就像是看到了落寞两个字一样,轻轻的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后,自己这才迈着步伐,静静的走到了李弘的旁边坐下。 晚风吹过,李弘就像是泥塑一样,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脑袋上的幞头也造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甚至都没有绑扎起来,此时发梢正随着微风舞动。 “怎么了?可是有心事儿?”白纯看了一眼呆坐不动的李弘,见无回应,也不着急,脸上浮现着绝美的笑容,而后站起来走到李弘的身后,温柔的把那被风吹散的头发拢在了一起,而后拿下手腕上的红色丝带,把那长发绑扎在了一起,这才再次在李弘旁边坐下。 两人便这么无声的坐着,谁也不出声,直到夜凉如水,风中那一丝残留的凉意拂面而来,惊醒了那尊泥塑。 “要是谁会算卦就好了,可以算算我跟夜月以后还会不会见面。”李弘突然开口呆呆的道。 白纯脸上抹过温柔的笑意,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道:“那您为什么不挽留她呢,相信您要是挽留……。” “大食必定有事儿,要不然夜月没有回去的必要,萨利赫无论是兵临安西城下,还是在长安城狂妄叫嚣,怎么看都像是在虚张声势。他的主要目的,很可能就是接夜月回去,精卫一点儿线索没有吗?”李弘突然转头,看着白纯绝美的面庞问道。 白纯摇了摇头,而后也是同样无奈的语气道:“文化差异太大,精卫无法渗入,以前最主要的情报来源,便是那些穿越安西的波斯等外邦的商人,但他们现在道听途也罢,亲眼目睹也好,这些信息都无法系统的汇总起来,我们出了大唐往西,很难真正的融入他们的圈子,所以就很难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李弘理解的点点头,坐在这里想了半,他也不可能像一本真正的百科全书般,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在记忆里。 今日与夜月行走在市政坊,他能够感觉到夜月要回去的决心跟坚定,那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挽留的,何况……自己如果想要西征,就必须让夜月回去,因为直觉告诉他,夜月应该是大食的关键所在。 所以,自己想要对大食有所作为,那么利用夜月这个像是关键的棋子,得到对自己有利的形势,就是势在必行的一步了。 但……不论西征成功与否,自己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夜月在长安时,自己甚至可以三五不用见她,心里也会很踏实,但现在,当知道她不久就会离开后,心里却开始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白纯理解李弘的心情,她知道李弘心里是喜欢夜月的,虽然平日里,言语上除了打击就是打击,但不就像是当初与自己一样?一直称呼自己白妖精一样? “从宫里挑选两名精明能干的宫人,以您的名义送给夜月吧,这样不是便能保证夜月的安全了吗?”白纯眨动着如夜空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看着李弘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道。 “谁最合适呢?”若有所思的李弘,被白纯的一句话惊醒,神情顿时轻松了下来,揽着白纯的肩膀,在白纯的樱唇上亲了一下问道。 而此时,刚刚在皇宫内,向皇后跟陛下禀奏完李弘今夜未回东宫,而是选择了在濮王府过夜的扬武跟连铁,回到东宫自己的房间,刚刚端起酒杯准备喝酒,却同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大明宫紫宸殿皇帝的寝室内,听完扬武跟连铁的禀奏后,武媚却是皱着眉头,有些埋怨的道:“这李弘也是,刚刚大婚还不到两个月,就开始耐不住寂寞往白纯那里跑了。” 同样还沉浸在扬武跟连铁禀奏的消息里的李治,听到武媚的话语,脸上带着向往的表情,从嘴里吐出了让武媚脸色铁青的两个字:“真好。” “您什么意思?是羡慕李弘无人管束,有两个行宫吗?”武媚像是炸了毛一样,一双眼睛如刀子般刺向了大唐的皇帝。 “没没那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夜月,今日他不是见了那夜月吗?我是觉得,如果李弘把她纳入东宫的话,真好。”李治反应突然变得敏捷起来,快速的道。 “为什么?” “和亲啊,这样两国之间岂不是就可以友好往来,不必大动干戈了?就像当年吐蕃的松赞干布……。” “弱者才会选择和亲,那是吐蕃觊觎我大唐的技术,同时先帝为了攘外安内迫不得已才选择了和亲,最后还不是养出一匹白眼狼?李弘不需要和亲,就算是要……也得是娶亲才行!”武媚霸气的道。 但对李治心里别有用意的九九,武媚哪能不清楚? 后宫一向是母仪下的皇后做主,陛下借着李弘与夜月的事情,不就是希望继续得寸进尺,希望能够把那张绿水跟金容乞,也纳入到后宫之内。 武媚原本也有此打算,毕竟住在吴王府,对于一个皇帝来,传出去声名也不好,同时恐也会影响大唐与安东外的高句丽三者之间的关系。 但今日看着其竟借着儿子的事情,想要从自己这里找到突破口,让武媚没来由的心里觉得不舒服,干脆再放一段时间再。 “就是不知道人家李弘到底什么意思啊。”李治摇着头继续道:“还有那倭国的公主,朕看着也不错,要是李弘也能給娶过来,与两国修好关系,友好往来,这样我大唐无论是东面还是西面,就真的成了和平之地,就真的可以掩戈息武,享盛世太平了。” 武媚没好气的看着一幅憧憬盛世太平的皇李治,没好气的道:“那您明日上朝主政吧,这样您就可以否决李弘的决策了,要不然,您指望李弘掩戈息武,与东西两面和平相处,那就是做梦。” “为什么?”李治不解,关于李弘的主政策略,相比起皇后来,他这个皇了解的确实是要少了很多。 “故国虽大,好战必亡。下虽安,忘战必危。这便是李弘的座右铭,您觉得刀鞘入库、马放南山,会让李弘接受吗?何况,无论是这倭国还是大食,对我大唐都是一直心存觊觎,修万世友好,也需有强大的兵力,人家才会主动修好啊。”武媚颇为感慨的道。 这些年没少跟李弘论政,所以如今的武媚,已经被李弘洗脑洗的差不多了,比起李治的顽固不化来,武媚的灵活变通倒是让李弘欣喜的很。 李治有些不以为然,但以史为鉴,则是先帝当年的座右铭,向司马炎当年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后,給中原大地带来的惨痛,如今还历历在目,倒是让他一时也反驳不得。 676 工部尚书 搂着白纯雪白的身躯睡的迷迷糊糊的某人,被白纯从三更时分叫醒。 但某人惺忪着双眼,看了看窗帘外依然还是无一丝光亮,便要继续睡去。 “您今日不用上朝吗?”把李弘放在自己胸前的一只手拿开,白纯紧紧贴着李弘问道。 “好像不用吧,你问问他们,我忘了。”李弘翻了个身,喃喃道。 如今的早朝早就被他改的乱七八糟,如果不是朝臣反对,他恨不得改成七一次早朝,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三一早朝,而后四一早朝,搞得他自己都不确定,哪该上朝。 同样在被窝里的白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好披上衣服起身,走出寝室来到外屋,看着早早恭候的宫女,声交代了几句,而后那宫女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脸上带着欣喜跑了回来,轻声细语的道:“恭喜姐,今日殿下不用早朝呢。” “就你嘴甜,都是从哪里学来的。”白纯自然是明白,宫女嘴里的恭喜,指的便是殿下可以在濮王府多待一点儿时间的意思。 宫女调皮的吐舌头认着错,脸上却是一点儿认错的表情没有,依然是替白纯高兴的,站在原地,看看姐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 “那你们也去休息吧,记得把早膳准备好一些,殿下喜欢的膳食别忘了。”白纯心里同样是喜滋滋的,看着宫女轻声道。 如果能够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在清冷的早晨窝在被窝里赖床,自然便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白纯此刻心中荡漾着全世界的幸福,仿佛今早是最为幸福的一个早晨。 算起来,自从离开那山村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完全属于自己的时光了,今日能够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已经是让她心神飞翔了。 再次回到寝室,看着某人已经裸着上身,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此刻看到她披衣走进来,脸上挂满了温和的笑意。 “别着凉了,您还是快躺下吧。”白纯走到床边坐下,伸出玉手抚摸着李弘下巴的胡渣,温柔的道。 “没事儿,已经被你吵醒了,就不如坐起来活动活动。”李弘笑着道。 而后替白纯解掉披在身上的衣服,起身把白纯从床沿抱上床,放进了自己怀里。 搂着坐在自己怀里的白纯,闻着身体上幽香以及昨夜残留的风情味道,双手便不老实的在白纯胸前的波涛汹涌处,开始游荡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寝室内便开始荡漾着春色与白纯的风情。 难得的一早上没有起来挥舞他那长矛,而是一直选择了与白纯腻在寝室的床上,直到快要日上三竿,那宫女准备的早膳是换了放、放了换不知道几遍,才看见太子殿下与白姐脸上俱是带着笑意走了出来。 “今日回去吗?”白纯亲自把湿巾递给了早膳与午膳一同用完的李弘,淡淡的问道。 “不回去,待两再。”李弘抹抹嘴,而后把湿巾递给宫女道:“对了,派人去把英王李哲跟恒彦范找来。” 白纯有些担忧的看着李弘,而后提议道:“要不把婉莹跟河接过来吧,想必她们在东宫会担忧你吧?” 只是白纯的建议,直接被李弘掠过,而是对着花孟道:“回去让扬武跟连铁过来,再把夜月找过来,就来这里。” 白纯看着李弘自顾自的吩咐着,只能是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看着花孟望过来的询问眼神,也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 濮王府经过改建,则是宫殿越来越少,树木花丛越来越多,一切都是依着白纯的性子所改建。 一向不喜欢繁琐的她,除了留下前后三座宫殿外,其他地方一概被大片绿色所替代,后殿身后的一面大湖泊,向来是白纯最喜来的地方,两人用完膳,消食般的从中殿慢慢的溜达到了此处。 一人手持一杆鱼竿,显然是打算今日在这里要比赛钓鱼了。 等了一的时间,夜月也没有来,所以李弘只好直接把扬武跟连铁,命人带着自己的手谕送了过去。 恒彦范与李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太子殿下突然召自己上濮王府什么意思。 倒是李哲表现的相对从容一些,元日之后从安北兵团又待了近三个月,前几日才刚刚回到长安,还正打算这几日去东宫,不想今日酒杯老五叫到了濮王府。 李弘放下鱼竿,与往常一样,近两个时辰的功夫,一尾鱼也没有钓到,倒是白纯,不知不觉的已经钓了好几尾,大大的领先着太子殿下。 面对如今任工部郎中的恒彦范,李弘指了指湖对面的树林,淡淡的道:“去,自己往那边先散散心,一会儿再找你。” 恒彦范当年在安西就跟着李弘,对于太子殿下的行事作风自然是了如指掌,所以当下便痛快的行礼,而后沿着湖面的路,边欣赏着风景边往对面走去。 “找我做什么?”李哲拿起李弘放下的鱼竿,不想竟然钓上了一尾鱼,顿时惊喜的大呼叫起来。 “去宫里看过父皇跟母后了吗?”李弘推开他,拿过自己的鱼竿,挂好诱饵问道。 “早看过了,回来第二日就去了。”李哲撸起袖子,也不顾白纯在旁,开始向李弘展示他手臂上的肌肉:“怎么样儿?是不是比以前又强壮了一些?” “嗯,挺好。帮我个忙怎么样儿?”李弘敷衍着李哲的卖弄,直截了当的道。 “这么客气?你还是先事儿,我再看要不要答应。”李哲警惕的道。 “去云中回来没变得豪放,倒是变得越来越家子气了你。”李弘不满的道,这家伙啥时候也学会这套了。 “你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又是父皇身体无恙都监国、主政的太子,你遇到的为难事儿,那岂是事儿?怕不是让我帮你把捅个窟窿吧?这我可来不了。”李哲接过宫女跑送来的鱼竿,开始自己挂着鱼饵道。 李弘刮目相看的看着李哲,行啊,开始会思考了,懂得圆滑处事儿了。 “給捅个窟窿倒是不至于,倒是有一件事儿事儿希望你帮忙,而且吧,这事儿还就得你帮忙,别人还真不行。”李弘道。 “哎哟。”听李弘一到非自己不可时,李哲手一抖,鱼钩差点儿扎进手指肉里,急忙抬手道:“要不我回去吧,听你这么,我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儿,你找别人吧,实在不行找李旦,他岁数,好糊弄。”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糊弄?是皇兄确实有事儿有求于你。”李弘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显得真诚一些,再真诚一些,不理会旁边低头窃笑的白纯道。 白纯很喜欢看李弘与李哲斗嘴,或者是看他们兄弟坦诚的相交,毕竟,李贤的事情,在谁心里想起来都不舒服,都觉得遗憾。 特别是,当初三兄弟还曾经在长安风雪夜里并肩作战过。 李弘眼看李哲变得越来越圆滑,不肯直接答应,只好如实道:“母后现在一直希望提拔武三思跟武承嗣,一个为工部尚书、一个为工部侍郎,但你看那两人,是那块儿料吗?” “你可以直接拒绝啊,母后又不是没被你拒绝过,父皇你都敢拒绝,还害怕母后?”李哲一听就知道没好事儿,这不是把捅个窟窿,这是要不听的话,违逆啊。 “要是能直接拒绝就好了,房先忠一死,工部尚书一职便一直空缺着,所以这便给了母后,以及武三思跟武承嗣遐想的空间,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来做这个工部尚书如何?” “皇兄告辞,我突然间想起来了,府里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呢,留步,不用送了。”李哲蹭的站了起来,鱼竿一撇就要跑。 “你要死是不是,你给我过来,坐下。”李弘看着跟兔子似的李哲,鲜有的拿出皇兄以及太子的架势命令道。 “你要疯啊我看是,你想什么办法拒绝母后不好,竟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你这是把我往死里坑啊。”李哲哭丧着脸,面对太子殿下的威严,真头也不回的就跑,他也不敢。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吗?” “商量什么啊,我就是那块料了?工部的事儿我懂什么啊?舞刀弄枪我现在在行,你让我干工部尚书,先不父皇、母后他们会不会同意,你这是逼着我干嘛?向老六看齐啊。”李哲可是知道的,当初李贤就曾想过请求父皇,让其效仿当年年仅十岁就出任户部尚书的李弘,能够任职工部尚书,后来则是被李弘拒绝了。 “咦?不对!你不是真要我做工部尚书,对不对?你是要拿我当挡箭牌,而后留出再选择工部尚书的人选,你是为了拿我堵武承嗣、武三思二人的嘴,让他们在工部尚书的位置上,面对我李哲的竞争,而知难而退?对不对?”李哲恍然大悟,自己跟老五没仇没怨的,除了这个原因外,他实在没有其他理由让自己干工部尚书一职! 677 武媚的威胁 李哲神情略带埋怨的看着李弘,早就知道自己兄长不会安好心,看那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十之八九没错了。 某人当然不会在乎李哲的目光,依然自得其乐的道:“所以这个忙,就必须你帮我才行,除了你……。” “少来,你那一帮近太子的臣子呢?满朝文武中,如今太子党可是占据了半壁江山……。” “你长本事儿了是吗?什么叫我的人?父皇是。”李弘指了指头顶,继续道:“他老人家是皇帝,这江山是父皇的,什么就全是我的臣子了,平日里关系要好,也不代表就是太子党!”李弘拿着无功而返的鱼竿,捅着还离老远的李哲道。 “拉倒吧。”李哲挡开那鱼竿,走进跟前蹲下道:“现在不只朝堂之上这么,就是勋贵豪门之间也都传的有模有样儿的,自太子监国以来,太子党如今扬眉吐气,可以进行他们所谓的朝堂革新了。你看看你从去年元日前监国到现在,兵部让你改成什么样儿了?除了金吾卫你没敢动,其他的,不都被你改的面目全非,而后牢牢控制在了你手里。”李哲一边,一边替李弘挂好鱼饵,随即松开鱼钩。 “还有吗?”李弘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双眼注视着那浮在水面的鱼漂。 “有啊,国子监、弘文馆、五姓七望,大家都你把他们給逼急了,如今过的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据你已经拿他们开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把他们全废了呢,是父皇跟母后都管不了,你是只手遮,权势太大了。”也不知道李哲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位相对接地气的王爷,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全都了出来。 “五姓七望虽然相比前几年势弱了,影响力更是不比从前了,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他们如今的影响力,想要煽动下士人为他们喊冤叫屈,应该还是没问题吧?”李弘扭头问道。 “那是自然。” “但你看看下士人、墨客雅士,有替他们鸣不平的吗?”李弘笑问道。 “有,但是少,可是为什么呢?下士人向来以五姓七望马首是瞻,这次怎么不站他们那边了呢?”李哲看着李弘琢磨的问道。 李弘再次笑了笑,盯着白纯的鱼漂,看着白纯再次钓起一尾鱼,不以为意的道:“那是因为,下士人虽然以他们五姓七望马首是瞻,但如今朝廷更能直接掌握他们的仕途,科举制度实施以来,影响力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受学子们重视,自然而然的就忽略了他们。再者……五姓七望如今是不是正在大肆开办学堂?但为何士人不为他们叫好,反而称赞朝廷呢?” “为什么?” “你是不是在云中脑子被马踢傻了?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李弘气结,见过顺自己思路往下走的,但没见过只听不思考的。 李哲面对李弘的恨铁不成钢,却是翻了翻白眼,不在意的继续问道:“你的不明不白,我怎么可能懂?” “因为大肆开办学堂,是朝廷的决策,是以大唐的名义,不是以他们五姓七望的名义开办,只是借助他们之手开办,所以下士人只会称赞朝廷,而非是赞颂五姓七望,如此不就是无形的继续再消弱他们的影响力,哪怕他们现在心里再苦,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李弘无奈的看着只懂舞刀弄枪的李哲,恨铁不成钢的道。 “哦……我呢,你这么我就明白了,还是你损,真坑!” “滚。” 自然而然的,与李哲在相谈甚欢中,工部尚书一职李哲是什么也不答应,哪怕你把它扔进湖里,他也是打定了主意不答应。 望着李哲离去的背影,回想着刚才的话语,白纯在李弘旁边轻轻的道:“英王真长大了呢。” “是啊,长大了,懂得装傻充愣了。”李弘释然的道。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兰陵公主跟新城公主等人都在催促呢,再拿不到工部的批文,我们筹集的银子就这么放着,可都是损失啊。”白纯有点儿受不住压力的道。 如今已经五月了,再拿不到工部的批文开工,这一年就过去了,想要开工就得明年了。 “这你还没明白吗?母后不是插手了吗?要不然工部怎么敢拖这么久不办?母后这是以你的批文,想要跟我交换条件呢。”李弘有些头疼的道。 但如果让武承嗣跟武三思任工部尚书跟工部侍郎,工部就啥也别干了。 如今母后就跟你死磕了,你不给,我就威胁工部不准批复,我没事儿往工部溜达一圈,也不话,就转转,看看谁能把我怎么着? 如果在其他朝代或者是换做任何一个皇帝的皇后,或许工部都可以做到不搭理,但……唯独大唐朝李治当政的时期,这个假设就是成立不了。 这个时期的皇后是谁?那可是在皇帝患眩晕症时,光明正大的坐在宣政殿听政的皇后,那可是能够独立处置任何大唐政务的皇后,谁惹得起? 监国的太子殿下见了都要陪着笑脸,稍有不对,立刻就会招来鸡毛掸子虐待的太子,都不敢违逆半分。 难道去指望工部那些人,敢违逆皇后的暗旨? 无论是李弘还是工部的其他官员,都是有苦不出,皇后从来没有明言过,想要扶持武承嗣或者武三思任工部尚书,但偏偏每个人都能够清晰正确的理解,皇后是想让武承嗣跟武三思两人中的一个任工部尚书。 所以,皇后隔三差五的往工部转一圈,一句话不,众人的心头却是明镜一样,白姐的批文绝不能批复,除非自己想掉脑袋了。 “元日的时候,你跟兰陵姑姑她们,没事儿往宫里跑,陪着母后、父皇打麻将,给他们送钱,都没有服他们?”李弘向对面的恒彦范招了招手,继续问旁边的白纯。 “元日时我们打得,新城公主元日前输的太多了,捞回了一些后,就改赌注了,何况……陛下跟皇后如今只要输了就赊账,赢了就要立刻給他们银子,所以就干脆打一些了。”白纯神情有点儿无奈,能怎么办呢?我也很无奈啊。 “打多啊,都不能打动一个批文。”李弘对于他龙爹跟龙马的牌品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二四六的。” “不少了啊。” “文,两文钱、四文钱、六文钱。” “我……。” 难怪元日的时候,白纯跟个财迷似的,每次来东宫,身上都是装着大把大把的铜钱,原来是打两文钱赌注的麻将,那就难怪不给批文了。 武承嗣、武三思二人乃是同年生人,只比李弘大了三岁,这也是李弘不愿意让他们任工部尚书的原因。 何况二人多年来一直在长安,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花坊聚集地平康坊的常客,让他们担任尚书一职,李弘觉得不如把他们都调到岭南,追随他们的父亲合适一些。 但也是因为当年他们父亲的原因,如今的武媚,在退居后宫之后,心里开始隐隐当年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所以这才开始大力栽培、扶持自己的外甥。 如今两人都是从三品的爵位:开国候,但就是这样,依然还是无法让李弘的龙妈满意,还是固执的希望两人能够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于是,这一道难题便摆在了李弘跟前,让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恒彦范,与武三思、武承嗣两人同在工部为官,这也是李弘刻意为止,打算培养当年跟着他的恒彦范为工部尚书,但如果此职被武承嗣或者武三思占据,恒彦范想要再上位,就难上加难了。 “对那二人有什么看法儿吗?”李弘扔下鱼竿,跟恒彦范散步在湖边,淡淡的问道。 “回殿下,此二人乃是……臣不好评价吧?”恒彦范有些为难的道。 “废什么话呢,调你入工部,你心里不明白我的想法儿?那我就直了吧,上头有令,想让武三思任工部尚书一职,武承嗣任工部左侍郎……。” “上头?哪上头啊殿下。”恒彦范有点儿懵,如今殿下您监国,您又是统管六部的尚书省尚书令,还有人比您更厉害了。 李弘看着有些发懵的恒彦范,不耐烦的道:“我母后,懂了吗?还哪上头,你猪脑子啊你,工部待傻了还是在安西待傻了?” “殿下赎罪,臣……臣一时未明白过来。” 李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而后舒缓了下语气问道:“你与他们二人在工部相处如何?对此二人的脾气秉性可有了解?” “论私的话,臣不好评论,论公的话,臣认为工部如今乃是我大唐的重中之重,接下来的几年,工部想要开通下各道相连的主要道路,修水利、劝农桑,工部都有着很大的责任划分,以二人的能力……臣认为……实难胜任。特别是西南方面,臣怕是一旦他们主掌工部,此策不知道能不能开始干下去。”恒彦范实事求是的道。 678 渭水之盟 李弘赞同的点点头,恒彦范属于那种外柔内刚、极有主见,而且不怕得罪上司,会据理力争之人,所以刚才一番话,已经把他想要阐明的观点全都表露了出来。 西南一事儿,乃是李弘心中的重中之重,甚至是比起安西吐火罗还要让他上心。 六诏之地想要完全解决,而后继续南下,那么就必须要有足够平坦的路径,供军队通行。 但每个人都知道,西南地形复杂,路窄崖深,粮草辎重要想在那里通行无阻,给予军队完美的后勤保障,道路则是第一首要任务。 如此一来,才能够真正的做到水陆夹击,从而把真腊国等外邦,真正的占为己有。 “你任工部右侍郎,最短的时间,用最稳妥的方式架空武三思跟武承嗣,我会支持你,但不保证能够完全支持你,我也有难处,你明白,对吧。”李弘挠挠头,而后摇着头道。 “臣明白,臣会尽力掌管工部,就算是做不到,也会斟酌轻重缓急,保证不会坏了殿下的事情。”恒彦范不喜不忧,丝毫没有升迁后的喜悦,像是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般。 李弘很理解他的神情,毕竟,调职他前往工部,便已经明了是要提拔他,想必他都已经兴奋过了。 三日之后,李弘最终还是任命了武三思为工部尚书,武承嗣、恒彦范为工部左右侍郎。 而此事儿最高兴之人,除了武承嗣跟武三思外,就要属武媚最为高兴了,立刻下旨,命令汪楼召李弘入宫,晚上请他跟太子妃一同用膳。 至于大唐皇帝,如今越来越像一个“退休老干部”了,朝堂上的事情,碰到他喜欢的,跟他心意相同的,就呵呵笑着夸赞一番。 碰上了李弘的决策与他所想背道而驰的,便会在自己的紫宸殿把李弘这个不孝子,以及满朝文武骂上一顿。 而后接下来还是该怎么样儿就怎么样儿,朝堂上的大事情还是不插手,当然,时不时也会在贴身太监花吉的陪同下,往门下省、中书省或者六部,背着手转转。 至于尚书省,李治则是一步都没有跨进去过,这样的动作,甚至让有些朝臣,都要以为不出几日,陛下将要继续上朝理政时,李治却依然是无动于衷,依然是游手好闲的在皇宫里转悠,从不提上朝理政一事儿。 武媚吩咐着宫女准备丰盛的晚膳,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了李弘前来用膳,而如此上心。 甚至就连一向爱偷吃的李令月,都被她勒令禁足在了自己身旁,不給她拦截尚食局,趁火打劫的机会。 李治不满的看着一些可有可无的奏章,看着忙前忙后的皇后,心里充满了不屑跟失落,因为他也好久没有被皇后如此隆重的招待过了。 但那兔崽子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朕的皇后,如此大张旗鼓的为他隆重设宴?甚至连他新编排的皇家歌舞,都被派上了用场,在席间演奏、舞动。 “父皇,皇兄是不是又输给了母后大把的银子?”李令月十岁了,脸上还带着一些婴儿肥,但也因为其缘故,让武媚跟李治都是分外的疼爱她。 “没有啊。”李治满意的合上关于洛阳宫改造、修缮的奏章,看着瓷娃娃般的李令月,心里一下子就变得舒展起来道。 关于新上任的工部尚书拨给将作监一大笔银子,用来修缮洛阳宫,他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虽然他也不喜欢武三思任工部尚书一职,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是太子的事情而已,只要不少了自己的银子,其他的任由他被他母后威胁去。 “那母后怎么今日这么高兴,您看,哎呀……不是那酒是等我出嫁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喝吗?怎么今都给皇兄准备上了。”李令月惊讶的看着皇后,仔细打量着宫女手里的酒,声的道。 “你母后啊……跟你皇兄有事儿要谈,所以呢,晚膳就丰盛了一些。一会儿你七皇兄也过来。”李治溺爱的抚摸着李令月的头发。 如今李令月脑袋上的簪子,时不时的就丢了,无论是去弘文馆还是国子监,早上戴在头上好好的簪子、镯子、项链,回来的时候,指定会少个一两样儿。 问起来的时候,每次都会是丢了。 如果继续问丢哪里了,人家还会反问,如果我知道丢哪里了,自然就会找回来了,那还能是丢了吗? 所以这些时日,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媚,都不在问为何又丢了。 因为中书省中书令上官仪家里的孙女,最近老是被大唐的镇国太平公主,以各种理由赏赐着各种首饰。 夜月终于还是跟萨利赫一同离开了长安城,而在他们离开后,太乙城便接连好几,都有身手敏捷的盗贼光顾,不过还好,从来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失。 一直处在太乙城的雪跟夏至,连夜就把太乙城这几都有盗贼出没的事情,告诉了白纯。 李弘心里跟她一样,知道这恐怕是萨利赫离开时,最后不甘的挣扎吧。 但至于萨利赫跟大来皇女的见面,依然是未能避免,至于两人谈了什么,李弘也不知道,但想必与这次太乙城出没盗贼有关。 张柬之、卑路斯在萨利赫等人离开长安后不久,也出发前往了安西,这让朝堂的氛围变得有些紧张,每个人都知道,张柬之此行,背负着太子殿下很大的期望。 裴行俭带着夫人、跟陈敬之在同一,也离开了长安城,而后自洛阳走水路南下,前往南海任职。 大来皇女依然与其他倭国遣唐使留在了长安城,前往国子监、弘文馆受学,但他们一直向往的东宫崇文馆,却依然是对他们不理不睬,丝毫不给他们哪怕是一的机会进入。 《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以及五经中的《春秋》《左传》《公羊传》等等,就连大来皇女都能信手拈来了,却依然是没有发现,这些跟大唐的繁华有一文钱的关联。 气越来越热,曲江池上更是人满为患,整个长安城就像是沸腾了的一锅水般,挤满了人。 无论是东市还是西市,原本的地方已经不足以满足需求,大量的外邦人口涌入,大量的外邦人居留在了长安,使得长安就像是一锅晃晃悠悠,快要溢出锅沿儿的开水般。 坊与坊之间的墙壁又被推倒了很多,一座座工地又开始热火朝的干起来,建在城外的砖窑日夜不停的烧制着各种青砖青瓦。 工部来回走动着各级官员,甚至还穿插着一些商人或者京兆府的官员,总之,长安城内每一座将来要拔地而起的建筑,都让工部的各级官员提心吊胆,没人知道,当长安城在建的建筑露出全貌时,是不是又有多项违规的地方。 武三思开始不觉得坐上工部尚书这把交椅是一种享受了,开始一推六二五的与心照不宣的工部左侍郎武承嗣,把所有的责任往忙的焦头烂额的恒彦范身上推去。 每开始围着长安城城墙转悠的李弘,时时刻刻都想拆掉长安城多年的城墙,进行扩建。 如此举动,不单是让武三思跟武承嗣心惊胆战,就是恒彦范同样也是提心吊胆。 就连兵部、御史台以及皇宫里的李治跟武媚,都是提心吊胆,硬是忍着长安城的闷热,把原本前往洛阳的行程,是往后推了又推,就怕李弘哪一发神经,一声令下,长安城的城墙便轰然倒塌了。 某人此刻正带着恒彦范,利用这几日色闷热的时间,跑出长安,围着城墙转了一圈又一圈,至于长安城外面的田地,李弘都同样做了更多的了解。 长安城四周的畿县县令,同样被李弘大热的召集到了城外,在一片绿油油的庄稼田地里,李弘问询着田地的拥有者大部分是什么人。 望着平坦开阔的绿油油土地,李弘恨不得明早起来,这里已经成了错落有致的一排排房屋跟贸易市场。 皇家银行这个时候,自然是被李弘带在了身边,想要建城盖屋,自然需要银子,这个时候,皇家银行是绝对少不了的,无论是京兆府借钱,还是皇家银行直接投资,宏伟的蓝图早就被从李弘的嘴里呈现给了他们。 “李弘这几日要干什么?朝会被他改成了七一次,这岂不是让他有更多的时间觊觎那城墙了?”李治忧心忡忡的穿着薄衫,走进来蓬莱殿问道。 武媚直起身子,回头看着有些忧心忡忡的李治,而后指了指旁边的沙盘:“您自个儿看吧,这已经弄好給您送过来了,是送往您紫宸殿的时候,被您赶出来了,所以只好送到我这里来了。” “这有什么看的?不就是为拆城墙找借口吗?我绝不答应!大唐的江山就是靠这城墙打下来的,拆了城墙,就是在拆大唐的百年基业!我绝不允许!他李弘难道忘了当年先帝被迫与突厥签下的渭水之盟了?泾阳据此不过四十里地,颉利陈兵压境,为何没敢贸然进攻长安?不就是怕这铜墙铁壁一般的长安城城墙?”李治扫了一眼那沙盘就要走,但是却被眼疾手快的武媚拦住了。 679 创始人武媚 武媚笑着拉住李治的胳膊,再次把李治拉到了那沙盘跟前,而后指着那沙盘解释道:“您再看看,这跟之前的有何区别?” “不看,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简直就是胡闹。”李治怒气未消,赌气似的,眼神根本不往那沙盘上扫一眼。 武媚好笑的看着越来越“任性”的李治,只好叹口气温言温语的道:“如今李弘改变策略了,城墙不拆了。” 话音刚落,武媚就见李治回过了头,惊讶的问道:“不拆了?那就是他不扩建长安城了,那还送个沙盘过来做什么?” “再添建一座外城,使得长安形成外城、中城与皇城三城,如今的长安城与皇城保持宵禁不变,但外城将不再有宵禁,整个曲江池也被囊括在城内……。” “如今的长安城虽然是人多了一些,但……他到底想要折腾什么?建造那么大的城池,如何防备、抵御外敌?”李治摇着头,目光终于落向了沙盘之上。 只见在沙盘上,整个长安城的城墙都保存的完好无损,而在外围则是又建起了简易的城墙以及各种民房或者建筑,与东西两市相同,两个面积更加开阔的贸易市集被划分了出来。 甚至包括一些寺院的迁建、曲江池的扩建等等,整个长安城在沙盘上,看起来则是更加宏伟了。 相比较于这些建筑,更让李治惊喜的是,那一层层错落有致的二层楼,分布在长安外城的南、东、西三面,每一片区域就像是一个精致的花园一般,而那些楼,更像是镶嵌在了里面的明珠。 一栋栋楼都乃是独立出来的,相比较于长安普通百姓坊院那种几家人一个大院子的房屋,明显增加了私密性跟独立性,前后同样被开采出了型花园。 看着这样的建筑模型,倒是让李治有些痴呆,甚至都有些想要拥有一套这样精致的房子了。 顺着李治的目光,武媚的目光同样也集中在了这些别致的房屋上,給李治解释道:“这些房屋价格不菲,并非是普通百姓随意便能入住,外城的所有房屋,中城的百姓可以以原本的房屋置换,甚至还有优惠……。” “那如果还想保留原本的房屋,又想住这样别致的楼怎么办?”李治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些建筑,看着那宽阔的马路问道。 “花钱买。”武媚简单的道。 “钱给谁?”李治脑子一转,这些年再要不知道李弘发财的伎俩,那就真是白活了。 “谁出钱自然给谁。”武媚双眼同样闪烁着光芒。 “那么现在谁出钱呢?”李治继续问道。 “白纯、兰陵等人已经抢着要入股了,皇家银行、户部、工部都有,整个外城的建设,以户部、工部为主导,但皇家银行才是出钱的大头,兰陵、白纯想要入股,听与皇家银行还没有谈妥。”武媚继续道。 “白纯不就是皇家银行幕后主使?她还跟着瞎参合什么?兰陵她们,这些年与皇家银行……。” “不知道,但据里面有不少分歧,皇家银行虽然是白纯幕后主使,但以太乙城的名义入股,还要以濮王府、东宫的名义入股,总之,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武媚开始盘算着里面的利润到底有多大了。 以太乙城为例,那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这些年給李弘赚取了多少银子?看看大明宫的有多奢华就知晓一二了。 而且这些年,户部税赋已经足够应用朝廷开支,根本不必从太乙城或者皇家银行借钱,所以户部、工部入股,除了他们监造外,更有可能是觉得有利可图。 “那么皇后的意思是……?” “您现在是皇帝,下所有的都是您的,但自李弘去年元日监国以来,整个皇宫九寺五监的财政用度,都被他如六部一样,做了一个预算,如此一来,如果您以后把每年的预算银两提前花完了……。” “然后我就没有钱了?如果想要钱,就得找李弘借?要?”李治嗓门儿提高了八度问道。 “原则上是整个意思。” “那你同意了?” “没同意,这我怎么可能同意,但以后呢?以后他必定会走这一步的,因为这对朝廷的节省用度确实很有效,如果按照李弘的决策,这种所谓的预算开支,一年之内正好花完了,那么下一年您还会得到一般多的预算,如果花不完,那么下一年,您的预算将是去年花的那些钱数。而且……为了防止作弊、做假账来示意您花完了预算,李弘每年年底,都会派户部跟御史台联合查账,让每一文钱都无处躲藏。别忘了,查账、做账户部有着其他人无法比拟的……。”武媚防远了目光,望着窗外道。 “这我知道,户部被他把持了十几年了,十岁任户部尚书起,就没有在旁落过,如今户部基本上都是他崇文殿出来的学子,所以,他那一套,别的衙署做假账,很难瞒过他们,但我为什么要做假账?为什么就要让他给我……。” “如果您禅位之后呢,您还管的了?” “他敢?就算他当了皇帝,我还是皇帝老子呢,敢不给我钱花!”李治梗着脖子,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道。 武媚无语加白眼的看了看他,而后语重心长的道:“所以,不管如何,我们现在就要行动,这扩建长安城的决策,您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李治刚才的凌人气势渐渐掩盖,皱着眉头捋着胡子看了武媚半,热的缘故,每一个人身上的衣衫都不会很厚,而如今,皇后依然保持着让他迷恋的身材跟韵味儿,上下打量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皇后,低沉道:“你的意思就是,趁此机会,给咱们赚点儿养老钱?以后不至于看他李弘的眼色?” “弘儿的孝道一向是人尽皆知,无论是对妾身还是您,兰陵、新城她们,没有李弘的帮助,她们会有今吗?妾身的意思是,在您禅位之前,由您主政来扩建长安城。” “而后我再禅位?”李治坐下抚摸着武媚衫裙下的大腿,想了想道:“禅位之事儿已有打算,就怕他李弘如今不愿意,扩建长安城?我还不想背这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就让他自个儿背吧,我就不相信,这朝堂之上都是赞同他扩建长安城的,就没有反对之声?” 武媚拿开李治的老手,起身坐到了李治对面,果不其然,如今的陛下看来是早已经厌倦了朝堂上的生活,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再让他回朝堂真是难为他了,不过大唐皇帝如此也太没有抱负了吧!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吧?就非得我……上朝主政?”李治看着有些不满的皇后,当政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有不合她心意的,自己就只能住紫宸殿或者其他妃子那里,蓬莱殿便不再欢迎自己了。 现在也一样,老夫老妻了,脾气秉性早就摸的透透的了,看着武媚坐到对面,便知道自己不愿意回到朝堂一事儿,又让皇后不高兴了。 “妾身哪敢勉强您,您可是大唐的皇帝。既然您不愿意回到朝堂主政,那么妾身便想第二法子就是了。”武媚淡淡的道。 李治明白,武媚终归到底,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在禅位前,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功绩,但在他看来,自己的功绩已经快要超越先帝了,应该适可而止了。 再者,皇后的意思,不就是希望扩建长安城后巨大的利润,不被李弘他们一群人瓜分,想要多分一杯羹罢了。 所以,除了自己主政外,李治不觉得还有其他方法,能够让皇后,从扩建长安城一事儿上,得到最大的利润,于是便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直接找他不就行了,何必……。” “为人父母,妾身又是母仪下的皇后,您不屑找他,妾身难道就愿意找他了?”武媚没好气的白了对面的李治一眼,看那轻松看戏的样子,武媚心里就没来由的生气,而后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道:“记得前些日子李弘曾过,大唐不能只有一家皇家银行,如果一直这样,早晚有一会失去竞争力,变得懒惰起来,变得毫无追求,那么妾身就再成立一个银行不就行了?不就是需要大量的黄金等做储备吗?这些年李弘孝敬的,加上太府寺的一切,再建一家银行,以最大的股东参与长安城的扩建不就行了?!” 道最后,武媚脸上的笑意则是越来越浓了,她之所以如此费尽周折,心里当然明白,前些日子,工部尚书一事儿上,自己刚刚胁迫了李弘,如今再胁迫,怕是那兔崽子就要换工部尚书了。 何况,这次扩建长安城,指不定就是給工部尚书武三思,跟工部左侍郎武承嗣挖的坑,就等着两人一旦出错,立刻罢免呢。 所以,武媚感觉,不管如何,这次的事情绝不能无目的的找李弘,但要以皇家中央银行参与,他李弘不就没有话了? 到时候就算是武三思他们犯了错,自己岂不是还保留了为他们项的机会? 680 强闯朝会 “这一定是母后的主意啊,这建银行一事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有魄力、能力、胆识去做的,除了母后,怕是不会有第二人有此魄力了。”李弘刚刚回到东宫,汪楼就放下了一封皇后的旨意,而后也不理会李弘在身后的招呼,快步往皇宫跑去了。 裴婉莹端着茶水放书房书桌上,而后在李弘旁边另外一把椅子上坐定,这把椅子,如今已经是她的专座了,每每殿下在丽正殿书房处政,自己就坐在一边不出声的侍候着。 “皇家银行、皇家中央银行,只是多了二字,就有那么大的区别吗?”裴婉莹任由李弘抓着她的玉手在手里,淡淡的问道。 “当然有区别了,中央二字看其字面意思也就明白了,母后这是要做第一,要做超越皇家银行的第一银行,可惜了,白纯等着人被母后要走吧。”李弘摇头,母后既然决定做了,这事儿就基本定型了,没人敢拦着。 何况还有她夫君,那个半退休状态的大唐皇帝在身旁撑腰,整个大唐,谁敢惹?谁敢拒绝? 而且以母后的性格,既然要做,那么她就决计不会甘于人后,要做就要做最强的,这不,皇家银行中间多了两个字中央,便表明了以后就算是皇家银行,也要以她的皇家中央银行为主。 不过这对李弘来都叫事儿,龙妈历史上可是千古第一女皇帝,如今不过是当个世界第一个银行的老板,完全不值得大惊怪,以及担忧龙妈是不是做的好了。 与李弘猜测的一摸一样儿,接下来的时间,随着李治在扩建长安城一事儿上松口后,武媚的银行一事儿便提上了日程,每在东宫,都能看见白纯苦巴巴着表情,从皇宫里走出来。 大量的人才被武媚以皇后的威压給要走,而大量的学子也被武媚以交换的条件,送给了白纯,美其名曰两不相欠,你给我几人,我也给你几人。 但明显白纯的竞争力,已经被武媚消弱的差不多了,甚至可以,武媚成立的皇家中央银行,完全是以白纯手里皇家银行的精英为班子打造的。 可武媚绝不会拉下脸来,跑到东宫告诉李弘,如今她的中央银行要参与扩建长安城一事儿,而且还要占据大头,占大部分股份。 所以,千古第一女皇帝便派了她手下的第一打手——李治,来跟李弘谈判。 但是真的会只是谈判吗?真的会皇帝跟太子坐下来谈判吗?自然是不会的。 每七一次的朝会快要接近尾声时,宣政殿外面便传来了礼官们惊慌的声音:“奴婢见过陛下。” “朝会结束没?”李治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响起,怎么听也不像是龙体有恙,无法上朝的样子。 “回陛下,还未结束。” “退下吧。”李治大手一挥,大脚一抬,便带着身后的太监花吉迈步进了宣政殿。 “跟你个事儿,扩建长安城一事儿,工部、户部、皇家银行三方,在扩建一事儿上,一定要以皇家中央银行为主导,皇家中央银行,将会以最大的股东身份参与到扩建长安城一事儿中。”李治看着空空的龙椅旁边,直翻白眼的太子殿下,昂首挺胸的面对群臣宣布道。 群臣看见他进来,还来不及行礼,便听到了刚才那一番话,如今等他完了后,群臣却是愣在了宣政殿内。 翻着白眼的李弘只好从五步高台走下,先是向李治行礼。 而后惊醒过来的群臣,也开始齐声向李治行礼。 李治却是连理会都没有理会,拍了拍李弘的肩膀,而后走到自己的龙椅上坐下,满意的看着群臣,跟站在下首的太子道:“刚才朕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御史台等等群臣,面对李治的问话,不由得望向了李弘,像是要征求主导这件事情太子的意见。 “看他做什么?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朕的旨意难道你们都不听了吗?”李治一拍龙椅的扶手,吹胡子瞪眼的质问道。 “臣等不敢,臣等遵旨。”众朝臣低头不语,面面相觑的瞟着旁边的同僚,谁也没想到,今日朝堂之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一幕。 久不上朝的陛下,竟然事先不打招呼的闯进了朝堂之上,而后大摇大摆坐上龙椅,就开始下旨,这不像是陛下的行事作风啊。 而且,听陛下中气十足的声音,以及那龙行虎步的样子,这哪像是一个龙体有恙的皇帝? “太子呢,你有何意见?”李治很满意群臣的反应,自己好久没上朝了,猛的坐上这个位置,感觉还挺舒服的。 “儿臣无意见,那个什么……散朝了散朝了。”李弘再次向高台上的龙爹翻了翻白眼,对礼官不耐烦的道。 面对李弘的命令,礼官一时儿也没了主意,这朝会本来好好的,但谁想到,半年多未曾上朝的陛下,竟然风风火火的就跑了进来,一通旨意。 如今太子殿下让散朝,那自己到底是该听太子的,还是该听刚进来的陛下的呢? “散了吧,散了吧,既然朕的旨意你们已经明白,你们又没有意见,中书省、门下省下朝后立刻拟旨,而后給监国太子过目御批,交由尚书省执行就是了。”李治轻描淡写、意气风发的道。 实话,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还是皇后有谋略啊,让自己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才到达了如今这效果啊。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儿,等散朝后,再把工部跟户部召集至紫宸殿便殿,恐怕就给李弘留有准备的时间了。 满堂朝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看了太子李弘一眼,而后在中书跟门下,尚书等臣子的先行行礼告退下,依次行礼走出了朝堂。 刚一走出朝堂的众臣,立刻在宣政殿门口如苍蝇般,嗡嗡的声音开始往宣政殿里传来。 虽然不知道的什么,但宣政殿内的太子跟皇帝,心里大致都明白,这肯定是在议论如今还在宣政殿的父皇跟自己呢。 李弘撇着嘴,看着坐在龙椅上主意得逞、得意洋洋的龙爹,无奈的道:“儿臣这开朝会呢,您这招呼也不打就往里面闯,是不是有点儿……。” “怎么了?这还没当皇帝呢,就开始给我定规矩了?这要是你当了皇帝,岂不是得把朕立刻赶出这皇宫?”李治有种黑老大的架势,气势汹汹的反问道。 “您……您知道儿臣不是这意思,儿臣只是……。” “朕现在还是皇帝呢,来宣政殿怎么了?你朝会没开完,我就不能来了?这下有这个理儿吗?” “您……。”李弘不屑的笑出了声:“你还好意思下有这个理儿吗!这下都是您的,您随意,您愿意来就来,愿意走就走,但……关于您跟母后那中央银行干涉长安城扩建一事儿,暂时不能通过,需要做过论证之后,与户部、工部研究后,才能决定,不是您下到旨意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皇帝现在不好使了呗?都得按照你李弘的意思来了呗?不按你的意思,那就是违例,是吗?”李治得势不饶人,老气横秋的耍起了赖皮。 李弘面对这样的龙爹,只能是无奈的摇头道:“您被儿臣的母后骗了,母后这是在利用您……。” “本宫怎么就把你父皇骗了?行啊,当今太子都学会挑拨离间了啊。” 李弘话还未完,就被身后龙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话。 不用回头看,便知道这两口子一前一后的把自己包围了,看这两口气的气势如虹、咄咄逼人的样子,就知道今日之事儿,已经由不得自己答不答应了。 望着龙妈手里,多日不见的鸡毛掸子,李弘心里禁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这个鸡毛掸子多少年了都,那上面的羽毛依然是光亮如新,丝毫不见减少! 只是那把柄,被武媚多年来攥来攥去,那木头把柄已经是油光铮亮,跟包了一层浆似的。 想要埋怨龙妈两句,替白纯鸣不平,但看着武媚那你试试的神色,李弘只好识趣的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一旦敢替白纯鸣不平,龙妈肯定会给自己强行加条件。 “户部、工部各占三城,皇家银行、皇家中央银行各占一成半,剩下的一成由白纯跟兰陵姑姑等人平分,您二位如果再提其他条件,这事儿儿臣宁可不做了。”李弘面对龙爹跟龙妈,无奈的摊开双手道。 “我皇家中央银行暂时还没有流动资金,只有所谓的储备黄金,所以,本宫要求监造铜钱一事儿,以后就交由中央银行负责吧,皇家银行负责那个……叫什么?” “发行流通入市。”李弘面对笑颜如画的龙妈,面色难看的沉声道。 “嗯,就是这个意思。” “服了,老有所养、老有所依,您这真是……用到极致了,这家伙,母后,干脆户部归您好了,您看行不行?”李弘面部抽搐,看着武媚眼睛里的笑意,发现自己被母后戏耍了,恐怕母后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 681 风雪安西 没有一城一地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建城的,何况是大唐的京都,这样的重中之重,想要把沙盘上的规划完美的建设出来,少不得几年的时间建造。 自打李治跟武媚,以近乎强盗的方式,在朝堂之上盘剥了建城的利润后,跟李弘做实了这件事情后,就开始了逍遥自在的帝后生活。 工部在此之前多年来的政务,一直便是修建一条从长安直通安西的康庄大道,而在扩建长安城之前,便已经完工。 加上李弘任户部尚书时,一手推动的长安至洛阳的大官道一直延伸,这十多年的时间,整个大唐,从长安城出发已经延伸出了三条大官道。 西沿河西走廊至安西、东出洛阳沿黄河而下,直至渤海碗,往南则是自郑州一路南下,沿着通往泗州、扬州的通济渠,修建了一条大官道。 三条官道的建设,极大的减轻了大唐对于水运的依赖,同时,随着大量的马屁被朝廷从游牧民族所在地迁入关内,或者是南下至官道上的各个驿站,或者是卖给运输的商人等等。 从而保证了陆路运输的顺捷跟变通,使得整个大唐紧邻三条官道的城市,渐渐开始走向了繁荣,加上江南无灾人祸,粮食丰收的缘故,大量的手工业者在满足了温饱之后,开始大批的向沿路城市涌入。 大唐的城市,特别是江南的城市,大部分都是逐河而建,而北方在水路发达的地区,同样免不了这样的情形。 通济渠、黄河、永济渠三条水陆,再加上如今一条游走在永济渠跟黄河之间的大官道,使得整个沿岸城市,虽然不如江南那般富庶,但也是一幅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场景。 永济渠直通幽州,而后直达关外,如今身为幽州都督的卢照邻,已经开始与安东都护府格希元开始沟通、商议,打算两边出资,再上奏朝廷,请求朝廷拨款赞助,而后沿着渤海官道,把官道经幽州而后延伸出关外。 李弘对此讳莫如深,一开始的时间内,甚至卢照邻与格希元的联名奏章,被他放在了案几奏章里最下一层,始终不愿意去面对。 薛仁贵、黑齿常之、张柬之三人齐聚安西,吐火罗、花剌子模以及大食,四者之间已经开始了各种冲突与明争暗斗。 虽然大唐与大食还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正面交锋,但无论是大唐还是大食,都在利用着自己手里控制的吐火罗的部落,以及花剌子模人的凶悍跟无脑,与对方的势力进行着试探性的接触。 大食显然是这两年内部也出现了不的变动,对于安西的用兵也非是一开始那般势在必得,随着吐火罗被他们与大唐所控制,大食原本高昂的气势,在这一年间,正在缓缓消失。 反观以张柬之、薛仁贵以及黑齿常之组成的文武集团,如今与卑路斯支持的吐火罗势力,虽然在吐火罗不曾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但花剌子模人却被他们变相的吸引进了安西兵团。 随着安西兵团大规模的扩充,安西官道上正源源不断的出现,朝廷征用的商旅,以及兵部自身的补给队伍,接连不断的从关内把物资运送过去。 在物资补给上,已经占据了绝大的优势,大量的御寒保暖的衣物被下发至兵团折冲府,而后分发到了兵士的手里,就连被薛仁贵、黑齿常之吸收的花剌子模人,都有一套旧的御寒衣物。 安西重镇碎叶城内的一处兵营外,几匹战马正快速的穿过,从空落下的鹅毛大雪中,随着战马节奏的马蹄声掠过,雪白的雪地上便留下了一条凌乱的黑色马蹄印。 整个碎叶城此时全被被皑皑白雪覆盖,原本以青石所建造的黑色城墙,如今城头已经一片雪白,整个城内,鲜有人顶风冒雪的跑到街上晃荡。 就连刚刚入城的商旅,在掌柜的招呼下,把驼队赶进了客栈内,一张嘴便有大把的雪花往嘴里飞,大声的給客栈伙计招呼几声,而后便扔下驼队钻进了客栈里面,一碗飘着酒香的好酒,从柜台上抢过一饮而尽。 “这气真特么的折磨人啊,老子自打成立驼队以来,还没见这贼老下过这么大的雪呢。”驼队的掌柜子,吩咐着柜台内的伙计,給自己的伙计上酒。 自己便一边望着客栈大厅内,一名穿着露骨的胡女,正在吵嚷声中灵动的扭动着曼妙的身躯,随着裙摆翻飞,众人便是一阵叫好,甚至离的近的人,还不时伸手摸上一把,随机便占了便宜似的,好爽的哈哈大笑起来。 而后看着胡女媚眼向他抛来,顿时一碗酒一口饮尽,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便好爽的扔到了台上。 或者甚至有些人,手里拿着金灿灿的金块儿,扬起手来向周遭其他人示意一下,而后登上舞台,一把搂住胡姬柔软的细腰,手上的金块便顺势,放在了胡姬胸前那可夹住毛笔的波涛汹涌中,然后在大笑一声跳下高台。 如此一来,在场的每一位客商或者是旅人,便已经明白,今日里,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胡姬晚上便要侍奉刚才給金块的汉子了。 当然,如果你也想一亲芳泽,或者希望今日抱得美人归,那么就拿出比刚才大汉更多的钱财,把美人儿抢到手。 但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为一个胡姬,去做这样无谓的竞价,毕竟,出了客栈不远,就有大把的胡姬供你消遣、享受。 顶风冒雪的几匹铁骑,飞快的在客栈门口停下脚步,一声尖啸的口哨声响起,立刻便有伙计出来为其牵马,而后几人便带着一身风雪,闯进了闷热的客栈大厅内。 原本香醇的酒香,掺合着客栈大厅内难闻的汗味儿,使得人们掀开厚厚的门帘一进来时,差些被鼻尖的问道冲晕过去。 张柬之屏息凝气,摘下脑袋上的皮帽子捂在嘴边,看了看二楼处向他招手的黑齿常之,而后跟身后的几人吩咐了几声后,便挤开其他人,沿着木楼梯跑了过去。 “怎么才来?路上发生意外了?”黑齿常之把一碗酒推给了张柬之,而后一脸关心的问道。 张柬之不话,抖了抖身上早就已经融化了的雪水,把皮帽子在腿一侧掸了掸,再看看另外一盏酒碗处的座位却是空无一人,伸手端起酒碗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而后舒服的哈出声音,咂巴着嘴道:“没啥意外,风雪太大,城里还好一些,一旦出城后,那雪花就跟白布拦在眼前似的,都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人呢?上茅厕了?”完后,张柬之用下巴指了指那个空位问道。 “薛讷老婆生了,着急回去抱孙子去了。”黑齿常之咂巴着嘴里的酒,看着下方的胡姬再次被人搂住了腰身,一块比刚才还大上不少的金块儿,被人从露着肚皮短裙处,塞进了两腿间。 而刚才那个往胡姬胸膛塞了金块的大汉,看着上面那人的动作先是一愣,而后脸上忽然笑逐颜开,竟然大声叫起好来了,心里头却是在想:“老子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往那娘们下身塞呢,哈哈。” “薛讷老婆这生了孩子了?产婆好找吗?早就了,该把儿媳妇送回长安去,薛仁贵就是不听。”张柬之两碗酒下肚,原本冻的麻木的手指也变得灵活起来了,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就着酒,大嚼道。 “老薛家的事儿谁敢管?现在老薛别看一身马上功夫不如当年了,但那脾气却是比当年要厉害了三分,惹不起啊。”黑齿常之一脸轻松的道。 看着脱下了皮裘外衣的张柬之,这两年在安西的日晒雨淋下,少了一丝文官的气质,多了一丝粗旷的味道,继续轻松的问道:“,怎么样了,同意了没有?” “同意了,吐火罗人真特么难缠,卑路斯一心想要复国,在这件事儿上不愿意多表态,不过好在最后同意了,但吐火罗人你也知道,这两年基本上是咱们几家的战场,加上他们本身便是女少男多,兄弟共用一个老婆是常事儿……。” “怎么?还想殿下给他们一个许下一个老婆不成?我看反了他了,实在不行,不用他们帮助,我们也照样能灭了花剌子模那帮缺心眼儿的,不就是费点儿功夫罢了。”黑齿常之酒碗往桌子上一拍,双眼一瞪,杀气十足的道。 张柬之看着黑齿常之杀气十足、袒露着结实的胸膛的样子,神态悠闲的笑了笑,举起酒碗干了后,舒爽的道:“这你想多了,他们还不敢要,这大雪都下了几了?吐火罗要是没有大唐的食物补给,早就饿死不少人了,现在他们只求希望有一套抵御风雪的衣物就行,其他的,他们不想了,战马也冻死了很多,大食人也不是吃素的,合伙着另外一边吐火罗人,把那边坑的也是挺惨的,两边现在都无力再战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该跟大食人正面交锋了。” “我黑齿常之求之不得呢,要不是为了太子殿下对花剌子模的计谋,老子早就领兵灭他们的威风去了。”黑齿常之如今在大唐,跟薛仁贵二人,简直就是老流氓的存在,谁也不敢惹,除了张柬之。 682 大唐贺 面对黑齿常之“嚣张的气焰”,以及那气势汹汹的杀气,张柬之则是不以为意的低头笑了笑,来到安西两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黑齿常之跟薛仁贵的脾性了。 何况,就连他自己,不也是从一个儒雅风流的文官,经过安西这几年的磨砺,变得多了一丝粗旷跟勇武之气。 但不得不,此地确实是一个锻炼大唐兵士的好地方,无论是浩瀚无垠的沙漠,还是崎岖不平的山路,或者是高可参的雪山,或者是山脉、树林等等,都适合整支部队拉到里面进行地形训练。 “你跟老薛最好还是收敛一些性子吧,过几日不准英王李哲就要过来了,到时候别这么一幅勇猛蛮横的样子,再把英王殿下吓着了。”张柬之轻松的道。 “这自然是明白,到时候你别忘了叮嘱老薛两句才是,自打跟随先帝打仗以来,加上殿下把他放在安西,由着他的性子统管军队,现在军队将士,都快要沾染上他身上的匪气了。”黑齿常之給张柬之斟满酒,趴在桌子上向张柬之高密道。 “您也比他强不到哪里去?走吧,去看看薛讷的老婆,給老薛生了个孙子还是孙女,为了薛家的传宗接代,如今就差老薛亲自上阵了。”张柬之喝完酒,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罐,嘿嘿着道。 黑齿常之面对张柬之的奸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立刻笑骂道:“你这个老流氓,老薛要是听见了,不把你子腿給打断,哈哈……不过你的也是,老薛为了他们家的传宗接代,还真是操碎了心啊。” 结完账的二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厚厚的皮裘披在了身上,下客栈伙计的热情恭送下,一头就扎进了风雪之中。 早就已经准备好战马的亲卫已经在门口等候,两人翻身上马,刚刚往前走了没有几步,便在空中飘舞着的厚厚风雪中,看见一对人马拦在了前面的道路上。 “什么人?他娘的,敢在碎叶拦老子的路。”有点儿晕乎的黑齿常之,不等身边亲卫向前查问,就在马背上叫嚣道。 “你大呼叫的作甚,就不怕这风雪把你那狗肚子灌饱了?”远处薛仁贵兴奋的声音,隔着如窗帘般的雪花响起。 “你不在家抱孙子,又跑这里来干什么?”黑齿常之跟张柬之互望一眼,打马往前走到薛仁贵跟前问道。 接近薛仁贵后,这才看见,薛仁贵身后、身侧还站着近白人的兵士,一个个顶盔贯甲,押送着两马车像是货物的东西。 “您这是要送孩子回长安?这大风雪的,就不能等……。”张柬之疑惑的看着两架马车,自作聪明的道。 “你以为我愿意出来?张柬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过些时日,英王殿下就会亲临安西,以英王殿下的情义仁慈,来了之后,想必还会去巴州吧?不如咱们去英王殿下去一趟,正好也可以打消太子殿下的疑虑,身为人臣,这点儿事,难道还要等太子殿下亲自下令吗?大风雪的,不去看看,你们对得起大唐给你们的俸禄跟官爵吗?啊?”薛仁贵原本花白的胡子,在风雪里站了一会儿后,连眉毛都白了。 黑齿常之眨巴着眼睛,他身为番国外将,虽然已经没有人这么看自己了,但他心头却依然是时时刻刻警醒着自己,所以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发表任何意见,在他心里,始终只认为,只要对太子殿下有利,赴汤蹈火都要去做。 “薛将军言之有理,是下官忽略了,还是薛将军顾全大局啊。”张柬之原本三分酒意彻底消失,风雪里面色郑重的对薛仁贵道。 “你也不必自谦,这些日子你也够忙活的了,太子殿下交代你的事情,你得重点处置,这种事儿老夫想起了,就不会让你再操心,但……以后不准再老夫什么乃是安西一霸了,老夫有他黑齿常之那么霸道吗?老夫向来是爱民如子,在这安西的名声不容你等诋毁,看看吏部、兵部給老夫的评价,每年都是中上……。” “我是上,比你高。”黑齿常之迎风冒雪,腰杆挺得笔直,淡淡的揶揄薛仁贵道。 “哼!老夫现在有孙子了,不跟你老子计较,哈哈……。”中气十足的声音,震的漫风雪仿佛都离他三尺之外了:“等咱们从巴州回来,老夫请你们喝喜酒。” “这事儿应该薛讷请吧?人家有儿子了……。” “关你屁事儿,喜酒到时候你爱喝不喝!有种别来!”薛仁贵的声音,在碎叶城门口守兵的目瞪口呆下,渐渐消失在风雪里。 将近一百多人的队伍,开始沿着这些年,安西兵团在无战事时,修建的官道缓缓往前行。 安西四镇之间的这一条条的官道,原本在修建好后,李弘给他们写了一份旨意,那就是向来往的商旅收过路过桥费,薛仁贵等人也答应了。 但不知道为何,此事儿在经过户部时,却被李治知晓了,立刻給否决了。 于是,最终李治以,为了不使前往大唐交易的外邦商旅压力过大为由,把李弘的一条发财计划給彻底废除了。 仪凤二年冬,太子殿下李弘领群臣,在皇城门外恭迎出巡下两年多的皇帝与皇后回长安。 “儿臣恭迎父皇、母后回宫。”李弘率身后百官,站在皇城门外高声道。 随后,在礼官嘹亮的声音下,帝后的豪华御驾缓缓从百官中间穿行而过,回到了大明宫内。 “太子何在?”武媚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旁边扶撵的太子,立刻后退两步,来到了车窗前。 车窗打开,武媚那熟悉的面容便出现在了李弘跟前,两年多未见,不曾想,还如去时那般容颜未改,只是脸上多少一些旅途的疲惫。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两年多了,你竟然一点儿变化没有,还是那么年轻靓丽,风华绝代、雍容华贵,不愧是我大唐母仪下的皇后。”李弘看着武媚眼里的温情,也笑嘻嘻的掩饰着自己对龙妈的思念之情。 “这两年朝堂之上,你就练嘴皮子了吧。”李治的声音从另外一侧冒了出来。 兔崽子光夸他母后,他老子干坐了半了,也不见他夸上一句。 “父皇安康,您还别,这两年多没见,您这气色果真是越来越好了,一会儿朝臣看见了,一定会认为您比前两年看起来气色还好要呢。”某人立刻马屁跟上,夸着他龙爹,对于武媚几次想要话,都被他拦住了。 “是啊,少了你气我之后,我这心情一好,眩晕急症基本上就没有发作了。”李治撇了一眼李弘,依然是不满的道。 这就没法聊了吧,您老要是老是想把聊死,儿臣也无能为力啊。 “宣太子妃进宫了吗?”武媚好不容易逮住话茬,立刻急切的问道,而旁边的李治,立刻也把耳朵竖的老高,专注的等着李弘的回答。 “宣了,怕是此刻跟白纯还有安河,已经在您的蓬莱殿候着了。”李弘笑了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长得像朕吗?”李治都快要趴在武媚怀里了,朝着李弘急切的问道。 但某人听到他龙爹的话,原本还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父皇,要像,也该是像儿臣才对,像您算怎么回事儿!” “你……怎么了?谁告诉你朕的孙儿就不能像朕了?就非得像他父亲了?”李治眼睛一瞪,看着黑下脸来的太子,不明白为何他突然黑脸的问道。 武媚却是不理会父子两人争锋,含笑夸赞道:“这婉莹的肚子还真是争气,也不知道你李弘哪里修来的福气,竟然给你生出来个龙凤胎,本宫啊,跟你父皇在外,这两年一直不见婉莹的肚子有动静,还以为没那个本事儿呢,不想这一生,就給本宫生了个龙凤胎的皇孙,这一定要大赦下以示庆贺才行。” “听见了没有?不是因为你回来的,是因为朕跟皇后的皇孙,朕跟皇后才赶回来的,要是你?哼,朕还不回来呢。”李治从武媚怀里起身,示意武媚关上窗子,外面虽然风不大,但大冬的开着窗户,车厢里的热气都跑光了,冷。 “碰”一声,窗户便被武媚听话的关上了,留下了某人目瞪口呆,被马车远远的落在了后面,哪怕是经过他身边的朝臣,向他问话,都没有听见,呆呆的望着那“绝情”的马车,突然感觉裴婉莹给他生了孩子后,这对自己不是好事儿,自己好像要开始被人冷落了! 含元殿内,两年多未回长安的皇帝跟皇后,将在这里接受群臣的拜贺,同时,也跳过了监国三年的太子殿下,皇帝李治直接像大唐黎民百姓宣布:因朕喜得皇孙,将大赦下,百官停止上朝一个月,以示庆贺。 明日,祭拜祖,以告苍,为我大唐贺! (ps:求各种票。) 683 风雪巴州1 寒冷的北风席卷着鹅毛大雪,在一片白茫茫的地间成为了主宰,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朦胧的白色,刚刚在地上压出来的车辙印,眨眼间便被白雪覆盖,恢复了原样儿。 “这特么的鬼气,你就不能等雪停了再去?”张柬之骑在马背上,时不时用手划拉着马·眼上的雪水,整个人感觉已经冻僵在了马背上,只好尽最大行动能力的活动着身躯。 “再忍忍吧,巴州已经在望了。”薛仁贵此时也没有了在碎叶时的火气,花白的胡须湿漉漉的,老脸冻的通红,率先在前骑行着。 “这雪看来没几还停不了啊,今年要闹雪灾了。”黑齿常之有些无望的望着白茫茫的四野,心里颇为无奈的道。 呼啸的北风继续卷着空中落下的鹅毛大雪,刚刚飘飞到地面上,还未曾落实的雪花,同样被北风卷起,形成一个个漩涡打转着,使得三人的高声谈话,也不过只有他们三人听得见。 薛仁贵望了望已经隐现在远方那被白雪覆盖的城墙,伸手在透凉的怀里摸了半,而后招来亲卫道:“拿我令牌过去,让他们直接开城门,就不要让等到城门口了才交涉,好酒好肉备足了。” 俯在马身上的张柬之跟黑齿常之,伸长了脖子,才听清楚薛仁贵的话,两人不由的向薛仁贵竖起冻僵的大拇指,直夸他懂的体恤下属。 约莫一刻钟后,宽大的城门发出冬那干枯的吱呀声,而后缓缓的打开,薛仁贵、张柬之、黑齿常之三人便飞快的策马跑进去,直到最后一名兵士也走进了城门内,城门才缓缓的再次关上。 大雪纷飞的安西巴州城内,此刻正是一片片静悄悄的景象,除了那鹅毛般的大雪被寒风夹持着耀武扬威的飘飞着,便再无任何外物。 简陋的兵营里,大碗大碗的酒被薛仁贵他们当成了白水般一饮而尽,喉咙处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流进了肚子里。 “真特么的舒服!”薛仁贵放下酒碗,捡起一片肉放进嘴里咀嚼着,炭炉子早就已经烧的很旺,房间内一片暖洋洋的感觉。 站起身来薛仁贵,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自己的亲卫对,跟张柬之和黑齿常之招呼了一声后,便向亲卫队休息的房间查探去了。 巴州城长官起身看着薛仁贵离开,而后再次坐下来,陪着冻的浑身还在哆嗦的张柬之跟黑齿常之继续喝酒。 “巴州城可有冻死人?”张柬之使劲搓揉着双手,缩了缩脖子,身后的窗户漏风太厉害,刀子一般的寒风只往后脖颈里钻。 “张大人,下雪前今年的碳都给百姓分发下去了,虽然各家各户少了一些,但挨过这场大雪应该不成问题。”巴州长官急忙回答道。 “那边呢,有没有多送一些过去?”张柬之继续问道。 “那边?”巴州长官一愣,随即意会过来,急忙道:“按人头给的,估计应该足够了吧。” 巴州长官话音刚落,只听见门口一个冻的哆哆嗦嗦的声音响起:“大人,那流放而来的王勃求见大人。” 巴州长官心里一紧,神色也变得有些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看着那木门喊道:“我现在有事儿,让他回去吧,有什么事儿等雪停了再。” 张柬之不动声色的跟黑齿常之互望了一眼,而后还是由张柬之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这王勃在长安城与我也有过几面之缘,今日来此,不见见也不合适。” “这……大人,一介流民罢了,您还见他干什么?这可是太子殿下亲自流放的,别到时候再污了您的声名。”巴州长官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下属,示意他赶紧把王勃赶走。 有这样用碳的吗?三两头过来要碳要柴,这巴州就这么多碳,都给你们了,我们怎么办? “无妨,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我来时,殿下吩咐了,如果路过巴州的话,不妨去看望看望,今日行经此地,正好见见。”张柬之嚼着嘴里的肉,申请请动的含糊道。 “这……。”巴州长官一时没了主意,正犹豫不定时,只见旁边的黑齿常之,把酒碗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心里立刻打了个哆嗦,急忙示意身后的下属,让王勃进来。 “哗”一声,木门再次被打开,一股寒风和着雪花如强盗般快速的飞卷进来,与雪花、寒风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个哆哆嗦嗦,紧抱自己双肩的人影。 只见此人头发有些凌乱,上面沾满了雪花与雪水,脸色发青发暗,与其他刚刚从雪里跑进屋子里后,通红的脸颊,有着巨大的区别。 最让张柬之跟黑齿常之侧目的是,这人身上并没有穿着厚厚的棉衣,反而是一身单薄的棉布衣服,那黑青色的长袍紧贴在身上,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人除了一身长袍外,怕是里面再没有御寒之物了。 再往下看,一双单薄的布鞋,因为一路在厚厚的积雪中走来的缘故,此刻已经完全湿透了,甚至能够看见,那人的双脚因为寒冷的缘故,脚趾正在单薄的鞋子里活动着。 “民王勃见过大人,如今瑞雪丰降,此乃是大唐之隆运,大人之功德,所以,民请求大人,能不能分一些碳给民,哪怕是柴也好。”那人双眼涣散,眼帘处一片青黑色,仿佛没有看见张柬之跟黑齿常之般,对着那巴州长官行大礼道。 “这……雪前不是给你们按人头碳了吗?为何你还来要碳?这碳总不能只供你们,其他百姓怎么办?”巴州长官见张柬之跟黑齿常之不话,只是神情有些惊愕的看着那王勃,于是只好自己开口道。 “大人,民家里人口多,民只求大人能够按照巴州百姓的一半,分发我们一些碳就行,我们不全要,一半就好,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才是。”王勃在屋子里渐渐暖和了过来,原本僵硬的眼珠,此时才注意到,温暖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冻的暂时失去嗅觉的鼻子,此刻也渐渐恢复了过来,满屋的酒香与肉香,以及那温暖如春的房间温度,让他仿佛如置人间仙界一般,感到浑身舒泰。 肚子此时也经不起诱惑,咕噜噜的开始响了起来,声音之大,让向来以文人风骨自傲的王勃,原本暗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了起来。 “你是王勃。”张柬之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流浪汉般的汉子,问道。 “张……张大人?”王勃涣散的眼神渐渐多了一丝光彩,不知道是因为室内温暖如春的温度,还是看见张柬之后,感觉前路有了期盼,颤巍巍的道。 “不错,我是张柬之。”张柬之走出桌后,来到王勃跟前,望着衣衫褴褛的王勃,震惊的道。 两双手在空中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张柬之只感觉到仿佛握住了冰冷的铁块一样,顿时不由得低下头,打量着那双颤抖的手。 干枯如树枝般的手,就像是风雪里弃之于地后,被拿起的铁块,冰冷的感觉直入骨髓! “怎么会这样?巴州难道没有碳?你为什么会这样?沛王如何了?他们是不是……。”张柬之看着一同跟他站起来的黑齿常之,回过头来再看王勃,只见两行清泪从王勃的眼中瞬间流下。 “到底怎么回事儿?与我黑齿听便是!不必避讳任何人!”黑齿常之如刀子般的眼光,看了一眼巴州长官,而后沉声道。 王勃喉咙动了动,却不知道当不当,但望着张柬之跟黑齿常之那沉痛的目光,无奈的低下头,抽回自己的双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鼓起勇气突然道:“民斗胆,请两位大人往庶民李贤住处一观!两位达人亲眼所见,自是比民口嘴叙述要可信,不知两位大人可敢一去!” “大胆!既然知道自己是庶民,你有何面目请两位大人过去,庶民李贤早就被流放,如今你王勃想干什么?”巴州长官眼珠子一转,立刻指着王勃斥道。 王勃双眼一闭,丝毫不理会巴州长官的训斥,瞬间挺起单薄的胸膛,像一个军队里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般,沉声道:“大人,庶民李贤的碳都被他克扣了,只是按人头,给了我们一人一块碳罢了,那能够干什么?府里的人辛辛苦苦砍来的薪柴,都被他没收了,如此一来,如此雪,我们以什么取暖度日?民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但民就算是死,也请求二位大人,替庶民李贤带话給殿下,如果殿下顾念当初他与庶民李贤的兄弟情义,就该給庶民李贤一个痛快,而不是如此毫无尊严的折磨他!” 巴州长官刚要话,却被张柬之伸手制止了,只见张柬之沉重的转过身,看了看黑齿常之,而后看了看巴州长官,沉声道:“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 “不晚,带着他一同过去跟李贤对质!”木门再次被推开,风雪再次席卷而入,让屋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只见薛仁贵满面怒容的站在门口。 684 风雪巴州2 风雪肆无忌惮的在巴州不大的城内放肆飘舞,冲撞着走出温暖的屋内,走上街道的人们。 薛仁贵与张柬之夹着王勃走在最前方,一个黑色的皮裘被披在了王勃瘦弱的身上,脚上的鞋也换成了温暖干燥的高邦皮靴。 黑齿常之带着巴州长官,在亲卫队与两辆马车的簇拥下,跟在三人身后,脚步匆匆的往李贤的府上走去。 脚下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声声的像是踩在了巴州长官跟王勃的心头上,只是此刻,两人的心境大不一样。 一个是从绝境中看到了希望,一个则是在安逸中看到绝望。 张柬之望着被风雪覆盖的“府”,是府,不过就是比普通定居百姓的房屋多了两排,土坯建造的院墙雪白一片,院内几颗孤零零矗立着的树木,同样是被白雪挤满了枝桠。 破烂的府门口,大门早已经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两个硕大门环也已经挂满了积雪,王勃伸出刚刚暖和过来的手,熟练的一拧一推,便打开了大门,伸手虚请薛仁贵等人进入。 划拉划拉的声音瞬间从庭院内传出,薛仁贵跟张柬之好奇的看了看紧忙跟过来的王勃。 “沛王的家仆,为了不在大冷被冻坏了,所以干脆就以扫院子取暖。”王勃面对当年的张柬之,一路上的心里纠结已经渐渐释然,渐渐从情感上接受了如今悬殊的彼此境地。 “沛王可在?”张柬之眉头紧锁,靠扫雪活动身子骨取暖?这得是冷到什么样儿了,才能想出的办法! “在后院。”王勃一边领着薛仁贵跟张柬之往前走,一边道。 经过那些十几二十人的家仆时,扫雪的声音瞬间便停了下来,这几年,从来不曾有人来过沛王的府邸,就算是巴州长官,也不过是在门口把沛王喊出去,随便在门口 交代两声,从来没有过官员进入这院子里。 但今日,透过眼前的风雪,只见那巴州长官也赫然在列,甚至还有他们当年在长安熟悉的几人也在此列当中。 望着薛仁贵、张柬之、黑齿常之面色凝重的三人,二十多个奴仆手持树枝绑扎的扫把,像是被定在了风雪中般一动不动。 “难道沛王大限已至?太子殿下这是要除去后患了吗?” 身后的几十名顶盔贯甲的兵士,让这些家仆的心里顿时如坠冰窟般,麻木的望着他们匆匆往沛王居住的后院走去。 “就在此间。”众人跨过前院,来到的后院,而身后的兵士,此刻还留着尾巴站在前院,足以想见,这个所谓的府邸到底有多了。 王勃望着紧闭的房门,跟薛仁贵等人站在二十步以外,静静的看着风雪模糊的紧闭房门,透过风雪,甚至依稀能够瞧见,那纸糊的窗户缝隙处,不时有一个眼睛正在偷偷的向他们望过来。 黑齿常之揪着巴州长官的衣领上前,与张柬之、薛仁贵、王勃三人站成了一排,继续无声的望着那扇木门。 身后能够进来的所有兵士,同样是屏气凝神,没有一丝喧哗的声音,整个院落,只有无声的雪花,悄悄的雪落在众人的身上。 时间仿佛是凝固了一样,张柬之一直在咬着牙,双目紧紧盯着那扇木门,看着雪花在眼前飘落,突然朗声开口道:“臣吏部尚书、末将薛仁贵、黑齿常之求见沛王!” 砰一声,原本寂静无声的屋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但闷响过后,依然是陷入到了无尽的寂静中。 张柬之看着毫无反应的木门,看了看王勃,王勃刚想要迈步前往敲门,却被张柬之拦住了。 薛仁贵与黑齿常之互望一眼,而后两人对着木门行礼,高声道:“末将薛仁贵、黑齿常之求见沛王殿下。” 一如刚才一般,声音仿佛是石沉大海般,没有得到半毫的回应。 “臣张柬之……。”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早已经等着这一了,却是没想到,老五为我竟然选了这么一个好日子。”房内终于传出了话语声。 接着,在张柬之几人的注视下,那扇木门被一扇一扇的打开,随即,沛王李贤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门口的风雪趁机而入,打着急旋风往李贤身后的屋子里闯入,只见李贤站在门口屹立不动,任由风雪扑面而来,只有那空荡荡、单薄的左衣袖跟着风雪在晃荡。 “薛将军,还请把马车里的东西立刻搬来如何?”张柬之几人对着李贤行礼后,依然站在风雪中道。 薛仁贵不出声的点点头,而后身后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的功夫,一箱箱的物件被抬到了门口,被李贤堵在了门外。 兵士们不敢随意进去,何况还有沛王挡在门口,于是只好三五人一箱,两人一箱,或者是七八人一箱的抬着箱子,无声的站在风雪里,等候着命令。 “沛王殿下,这些都乃是太子殿下送给您的过冬之物,还请您手下。”张柬之往前两步,行礼道。 这个时候,无论是薛仁贵还是黑齿常之,都不可能表现的与李贤过于交好,而身为吏部尚书的张柬之,乃是文官非武将,自然便可以众目睽睽之下,由他来与李贤谈话。 李贤被风雪吹麻木了双眼,呆呆地扫过那一个木箱,而后喃喃道:“老五还会想起我吗?他不是来杀我的?” “不是。”张柬之看着李贤那茫然的双眼,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放在那,随风雪飘舞的空荡荡的衣袖上面。 李贤迎着风雪叹口气,而后侧身道:“进来吧,寒舍过于狭,怕是无法招待众位贵客……。” “下去吧,把其他的东西也都抬过来。”薛仁贵看着张柬之望向他,而后扭头对亲卫命令道。 一阵脚步声掠过,原本挤满了人的院子,一下子变得空荡了起来,只有脚下那些凌乱的脚印,证明着沛王李贤的府邸,刚刚有很多人来过。 屋内并不暖和,薛仁贵与黑齿常之被李贤要让到上坐,但两人死活不肯,于是那上坐便空了下来,王勃如往常一样,站在了李贤的身后。 巴州长官刚想要坐下,却被黑齿常之一声冷哼后,吓得急忙站起身,退到了两人身后,心神不安的站定。 张柬之歉意的看着李贤行礼道:“沛王,臣得罪了,还望沛王勿见怪。” 完后,张柬之便走向了角落,离内间最近的炉子跟前,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只有一块碳正在燃烧,甚至都无法把整个炉壁照亮。 而在那一块碳的四周,则是一些土块被挤在了一起,甚至都没有被熏黄熏黑。 “拿些碳进来。”张柬之冲门口喊了一声,而后便听见门口的两名亲卫,脚步飞快离去的声音。 “殿下……。”张柬之在李贤下首坐下,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慕青,出来接见下长安来的贵客。”李贤苍老了很多,甚至两鬓都已经有了白发,皱纹跟粗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是饱经风霜的老人一样,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里间隐约传来稀疏的声音,以及孩童的咛嗡声,但不等张柬之等人久等,一个穿着粗布布丁衣服的女子,便低着头走了出来。 “民女李氏见过各位大人。”房慕青行礼道,而后便站在了李贤的身后。 相比起李贤,房慕青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一身粗布衫裙外,起风姿绰约、知性容颜一如从前,只是现在看起来,因为一身朴素衫裙的关系,更像是普通人家里的女子般。 知书达理、款款大方一直就像是房慕青身上的标志,这些年来跟随着李贤被流放此地,也并没有在艰苦的环境中,磨灭她该有的气质。 “随意給孩子们拿些衣服进去御寒吧,别让他们再冻着了。”李贤在房慕青出来后,眼光一直放在那些,看着就温暖的绵软衣物上。 听到李贤的话语,房慕青刚一动又是一怔,而后再次向张柬之等人行礼谢过,这才缓缓走到放置箱子地方,挑选了几件衣物后,便要往里间行去。 “别光顾着孩子,给你也拿两件进去。”只剩下一只手臂的李贤,当着众人的面,拦住房慕青的回路,轻声道。 “沛王,您是您现在……。” “是啊,刚出生不久,尚在襁褓之中,要不然……也不会差遣王勃过去请求大人能够再给一些碳来取暖了。”李贤低头,看着身上暖和的皮裘道。 “但他,按人头分给巴州百姓,殿下,您可不能打诳语欺骗臣……。” “所有的碳就在那里呢,府里总共三十二颗人头,也就是三十二颗碳,大雪下了三,总共用了十四颗碳,其余都在那里。”李贤心头有着不出的苦涩,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开始与人在一块两块的碳上计较了。 张柬之缓缓站起身,他相信今时今日的沛王绝不会撒谎,那么如此一来,便是这个巴州长官,因为朝廷对沛王的流放,而私自欺压了! 685 风雪巴州3 李贤不动声色的看着站起身直视巴州长官的张柬之,眼神之中犹豫了一下后,突然劝阻道:“此事儿也不能责怪王大人,想必王大仁也是有难言之隐,巴州虽是城,但一入风雪,或是进入寒冬之后,牧族会大量涌入避冬,所以才导致碳不够用了吧。” 李贤完后,便神色和蔼,像是一个中庸老人般打着圆场。 此番话自然是让巴州长官王本立感激涕零,顿时顺着李贤的话语向张柬之解释了起来。 而黑齿常之与薛仁贵乃是老谋深算之人,这么多年在安西,早就快比猴儿精了,瞬间便从李贤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寻常的东西出来。 两人沉吟了一下后,由薛仁贵主张对巴州长官道:“既然是如此,那么看来是我们错怪了王大人了,王大人,我们想要在这里与沛王酌几杯,不知道王大人可愿意?” 张柬之一愣,沛王李贤的话语绝不会有假,显然这个什么王大人,贪墨、克扣了沛王的碳,自己这刚想问罪,为何薛将军突然如此话? 沉吟之际,李贤起身也拦住了张柬之继续问罪,并一只手行礼,感谢王本立对他的照顾。 如此一来,李贤一番作为,倒是让原本就心虚的王本立面色通红、尴尬不已,于是只好以几人要酌几杯为由,自己不便留此而拱手告退。 待王本立刚一离开,李贤刚才还略带感激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看着张柬之三人,沉声道:“你们快些走吧,这王本立勾结牧族之人,已经不是一两了,巴州缺碳是事实,因为他把大部分的碳跟薪柴,都卖给了当年被老五镇压的李遮匍的旧部骨笃禄,怕是要造反这些人。” 薛仁贵跟黑齿常之听着李贤的话却是老神在在,张柬之则是心突突的猛跳着,自己来安西两年多了,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啊,也不知道骨笃禄有什么本事儿,能够勾结上那个叫王本立的人。 “沛王殿下,您为何会知晓的如此清楚?”薛仁贵看了一眼房慕青在炭炉子上的热水烧开后,正在亲自沏茶,毫不避讳的问道。 薛仁贵的话一出口,只见正在倒水的房慕青手不由得一抖,滚烫的热水顿时倒在了杯外。 李贤自然听出了薛仁贵语气里的怀疑,洒脱的笑了笑下道:“我居巴州,过了今年元日就是第四个年头了,虽然很少出门,但不代表这里的事情我就一无所知。” 语气颇为无奈的走到窗前,一只手帮着房慕青擦拭着那滚烫的热水,一会儿看看那火焰滚滚的炭炉子,叹口气道:“我确实想过要拉拢他们,甚至不惜让出了我原本的府邸,送给了王本立来居住,而我却带着家仆搬到了这里,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张柬之看着扭身过来的李贤,沉声问道。 “当年梁王的死有很多种法,一被老五所杀,一乃自杀,一为王氏所逼迫,一乃以我李贤为首的集团势力所杀?其目的是为了嫁祸于李弘?你们相信哪个答案?”李贤于房慕青給每人面前放了茶水,那茶叶看起来,显然是老茶了。 这茶叶还是当年流放时所带过来的,一直放到了现在,李贤与房慕青都不太舍得喝,只有王本立来时,才拿来招待用。 “那么沛王您认为真相是什么?”此事儿张柬之最有发问权,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是礼部尚书了,而薛仁贵跟黑齿常之一直镇守在安西,对于朝堂之事儿,也不是很上心。 “没有哪一种可能是绝对正确的,每一种法其实都是他的死因?当年我确实有参与,所以……被流放到安西后,怕老五或者是其他人故技重施,我便希望能够在巴州得到他人的保护……。” “所以你选择了巴州的王本立?宁可换府宅,一烧一颗碳,也在所不惜?”张柬之突然很想把房间里整箱整箱的物事儿都拉回去,給沛王真不如扔了划算,这简直就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不错,我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直认为老五绝不会放过我……。” “如果殿下想要杀你,完全可以无声无息的杀了你,而且此事儿绝对牵扯不到殿下的身上,安西有多大,沛王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吧?盗贼、团匪比比皆是,到时候大不了我跟薛将军被问罪……。” “是啊,老五他有你们这么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甚至愿意为他们去死,但我李贤想要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这样又该如何?盗贼、团匪比比皆是,所以老五把你跟薛仁贵将军一直放在安西,不敢稍有调动,这里牧族人流动性大,几十上百人就能一眼不合要反抗朝廷,安西兵团的兵力也最多,既要防患内部牧族部落,又要防患边地吐火罗等等的虎视眈眈,难为老五了。”李贤惆怅的道。 缓缓在三人跟前坐下的李贤,一只手抚摸着茶杯,苦笑着道:“但我没想到,王本立根本就没有一丝看得起我的意思,当年我所有从长安拉过来的东西,都被他拿走,而后把我放在这里便不闻不问,我跟他早就没有了利益,他看上的,只不过是从长安拉过来的那些皇家之物,而他……与李遮匍的旧部,一直有着联系,我让你们赶快离开,就是因为不想你们被他们围堵在巴州城内。” “你是王本立现在有可能集结那叫……骨笃禄的人,对我们下杀手?”黑齿常之紧握有些发烫的茶杯,看着李贤问道。 “我只是猜测,十有八九吧,你们来到了我这里,看到了我这里的一切情况,王本立做贼心虚怕是为了掩盖他们的丑事儿,必须要杀人灭口了。”李贤仰头闭上双眼,像是在回忆在长安的日子,也像是内心里正在纠结着什么,而后淡淡的道:“你们不该在门口以臣子的身份求见我的,这样一来,会让王本立认为朝廷又要恢复我沛王的身份……。” 薛仁贵看着黑齿常之跟张柬之,顺着李贤未完的话道:“所以我们以臣子请见沛王,王本立为了保命,就必须要杀掉我们灭口,以防沛王恢复身份后,对他展开报复?” “他们有多少人?具体位置沛王可知道?”张柬之一拍脑门,有些懊悔自己刚才对沛王李贤,在态度上过分的尊重,让王本立起了疑心。 “应该有七百来人吧?”李贤看着王勃问道。 “差不多,头下雪时,王本立正在聚集大量的碳等御寒之物,显然是等着骨笃禄过来运走的,如果不出所料,应该就是这一两就回来吧。”王勃回忆着每次骨笃禄每次来巴州的时间,推测道。 李贤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道:“大雪下了三了,想必他们应该会慢一些才能到达吧,但……大雪封路,他们想必更加渴求巴州城内的御寒之物,也保不齐会早些过来,所以你们还是立刻离开为好,以你们那一百来人的兵士,怕是很难阻挡他们,不如暂时退去……。” “那你怎么办?”张柬之突然问道,目光在李贤跟王勃身上来回巡视。 “你们走了,我们也就安全了,王本立也就不会认为我会被恢复身份了,何况,只要过上几,王本立不见你们安西兵团过来,自然会放松警惕的,我一介庶人,他还不会为难我的。”李贤眼神真诚,任由薛仁贵三人肆无忌惮的盯视着。 “报薛将军,巴州城外发现一伙来路不明的骑队!”门口突然传来薛仁贵亲卫的禀报声。 “具体人数可知道?”薛仁贵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站起来,沉声问道。 “人数约莫在五百人左右,也可能更多。”门口再次回应道。 薛仁贵跟黑齿常之互望一眼,两人同时朝对方点点头,都从彼此眼睛中看到了怒火中烧的杀气! 安西这块地儿,竟然出现了明目张胆的盗匪,这让他们两人的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更别提远在长安的太子殿下,如果知晓此事儿后,会不会觉得自己丢了他的人了!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骨笃禄的人斩落马下,还安西一片太平! “张大人,给你二十个兵士,立刻前往王本立府邸,如果反抗,可杀无赦!”薛仁贵起身,黑齿常之跟着一同起身,看了看李贤道:“末将等人怕是无暇顾及你了,留下十个兵士守在院内……。” “不必了,都带走吧,我对他们没有威胁,杀了也就杀了,只是……希望能够保……。” “放心吧,几百人而已,我薛仁贵的亲卫队也不是吃素的!”薛仁贵不容李贤在推辞,起身与黑齿常之便出了门,交代完后,便立刻出了李贤的府邸,往骑队过来的城门口赶去。 张柬之点了二十名兵士,刚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王勃的声音:“张大人,我给您带路,巴州城虽不大,但街巷地形复杂,转来转去,只会耽误您的时间。” “好。” “请。” (ps:求下月票,马上就要掉出五十名了,悲剧的很。) 686 张柬之 王勃 王勃与张柬之二人,领着二十名兵士,在雪花更加密集的巴州城内,开始飞奔起来。 黑齿常之与薛仁贵,率领其他人,此刻也已经消失在了密集的风雪之中。 站在门口相送的李贤与房慕青,神色复杂的望着两队人马,分两个方向快速消失。 风雪里的李贤穿着厚厚的皮裘,回过头看着眼神中泛着浓浓爱意的房慕青,淡笑着问道:“怎么了?为何如此看我?” “殿下您变了。”房慕青替李贤拭去肩头的雪花,柔声道。 “变了?”李贤心知肚明的问道。 房慕青跟随着李贤往后院走去,而那三十来个家仆,已经各自拿到了取暖的衣物,大量的煤炭也被他们分发下去,屋顶开始升起了袅袅青烟,整个府邸顿时显得多了一丝人气,不再像刚才那般冷清、寂寒。 “妾身深怕您惧怕王本立,不敢告诉薛仁贵他们等人王本立的事情。”房慕青走进房间,看着在温暖中熟睡的家伙,而老大李广顺,则是拄着下巴,正呆呆的在门口,望着外面的飘雪。 “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就算是不为你着想,也该为他们着想才是,你收拾下东西吧,以防万一。”李贤轻抚房慕青的脸颊,看着外面忙忙活活的家仆,眉宇间的忧色一直没有消失。 “您是怕薛将军他们不敌……?” “他们人太少,到时候如果兵败,顾及不到我们的,这些家仆身怀武艺者不多,我们只能寻求自保……。” “既然殿下已经决定了,为何不派他们出去共同抗敌?如此就算是……也对得起父皇与母后,乃至大唐不是?”房慕青眼神明亮而又坚定。 李贤无奈的叹口气:“是啊,但……我得顾及你们母子啊,至于巴州即将到来的乱子,就让他们乱去……。” “殿下,妾身母子的安危固然重要,但如果薛仁贵他们兵败,我们岂能在巴州安身苟活?风雪看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不如趁此机会,像父皇、母后,包括太子殿下表现出您这几年的改变,不准,如此一来,我们才能有些转机。”房慕青抓着李贤的一只手,坚定的道。 “可……。”李贤的目光放在熟睡中的婴孩儿身上,神色纠结而又矛盾。 “没有可是了,这是您唯一的机会,我们母子以后能不能在巴州过上好日子,您能不能不再受王本立的欺压,都将取决于此战了!”房慕青希冀的继续道。 张柬之与王勃快速的行进在风雪中,马蹄声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这也使得远处的动静,能够在第一时间听的清楚。 “看来王本立的警惕性很高,这个时候竟然在门口就集结了这么多人?”张柬之来回用手扇着眼前的雪花,但一层层的雪花乐此不疲,像是跟他在嬉闹一般,则是越扇越多。 “这本来是朝廷流放沛王的府邸,但后来沛王为保命,为能够得到王本立的照顾,在王本立手下的暗示下,迫不得已让给了王本立,而我们便住在了那处破宅内。”王勃手里也捏着一把横刀。 他跟张柬之同是文官,但此刻不得不弃笔横刀,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顾不得自己拿着横刀,到底能不能有战斗力了。 “府里有多少人?可强悍否?”张柬之感觉握着横刀的手,在冰冷的风雪竟然在冒汗,紧紧来回攥着刀柄问道。 “战力不怎么样儿,但相比关内流民还是要厉害上几分,大部分都是马背上的流民,放弃了放牧后而定居,马上功夫都不弱,但人数相对较少些。”王勃放缓马速,看着那府门口的几十名兵士,尽量保持语气沉稳的道。 “怎么办?直接冲进去?捉拿王本立,你们可有把握?”张柬之回头,看着二十名兵士道。 为首的兵士重重的点头,冷声道:“大人您放心吧,这些人不足为惧,末将跟随薛将军多年,这安西牧族越来越欺软怕硬了,只要你强的过他们,他们便尊你为首领。” 张柬之听着那为首兵士的话语,竟一时气结,你的不都是废话吗?要是我能打得过他们,我还至于跟你们商量?早就冲上去了。 但接下来,张柬之才明白,为何这个兵士敢如此话。 “大人,您跟这位……。”兵士不知该如何称呼王勃,停顿了下后道:“您在这里稍候就是,那王本立末将今日见过,长什么样儿都已经刻在了末将的脑子里,末将这就杀进去,定捉拿活得过来。” “可有把握。”张柬之跟王勃精神一振,一下子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有把握,如果拿不到,末将愿提头来见。”那兵士狠狠的道。 其实他们而是人的心里更是着急,如果能够快速拿下王本立,那么他们还能尽快赶回去,驰援薛将军跟黑齿将军。 “好,那你们冲进去,如果不能捉拿活口,死的也行。”张柬之抽出横刀,只见府门口的呼喊声以及几个人,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是,大人。”兵士领命,双腿一夾马腹,第一个便向那些人冲了过去。 “杀!”无声的风雪里,二十名兵士发出的喊杀声如同一声惊雷般响起,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却充满了决绝的战意跟冰冷的杀气! 点点寒光在层层密集的雪花中穿梭,惨叫声瞬间就在二十名兵士的前方响起,而身后的七八名兵士,在前方点点寒光刚刚消失后,立刻加速超过了前方的同伴,腰间的弓弩瞬间横握在手,对着门口的其他人便是一通乱射。 当他们手中的弩箭射完之时,而原本第一波射击的兵士,已经在弓弩的掩护下,杀到了府门口。 横刀劈断了如帘幕般飘飞的雪花,凌厉的杀伐气息中,每一刀的挥舞,都会給空中绵绵不断的雪花中,添加着一抹鲜艳的血红色。 献血从空中飞舞,瞬间洒落在雪地上,立刻給厚厚的积雪,融化出一个个黑红色的血洞,瞬间雪地上,便组成了一幅幅妖艳的褐红色画面。 张柬之看着前方不远处已经杀进去的兵士,紧了紧抽出刀鞘的横刀,看着旁边的王勃道:“你在此等候,我要一同杀进去!” 王勃大惊,你一介文官杀进去干嘛?岂不是找死? 但此话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是没办法出口,只好伸手阻拦道:“大人不可,杀伐之地,太多危险,大人安危重要。” 张柬之摇着头,神色有些急切:“顾不了那么多了,薛将军跟黑齿将军都身先士卒,跑到城门口,以不到一百人的兵力去抵抗好几百人的牧族游骑,我在此看着兵士厮杀?对得起殿下对我的期望?对得起大唐乎?” 最后那个乎字还在王勃耳边萦绕,但张柬之人已经举着横刀,给自己壮胆似的大喊着就冲了过去。 虽然那喊杀声听起来略微带着一些颤抖,但更多的则是一往无前的勇猛气势。 王勃愣在原地,看着雪花模糊了张柬之的背影,咬着嘴唇纠结矛盾片刻:“我与大人同去!杀……啊。” 王勃没想到,自己发出的杀字声音,在寂静的雪颤抖的比张柬之的声音还要厉害,腿肚子夹着马腹同样在软弱无力的打着哆嗦,甚至他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此刻只要自己一落马,指定是一屁股软座在雪地上了。 张柬之手里举起的横刀,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落下,被箭矢射中的人刚刚站起身,看着那在空中摇摆不定、软弱无力的横刀,却无法判断此人的刀,到底要往哪边落下。 顺势弯腰曲背,躲过那软弱无力的一刀,张柬之心中大失所望,一刀砍在了门口的拴马石上,在他认为的巨大力道下,横刀韧性十足,发出当的一声后,张柬之只好用力往回抽横刀,却不想这一抽回横刀,竟然阴差阳错的,从刚刚弯腰曲背刚刚直起身子的那人后脖颈处掠过。 巨大的作用力,加上张柬之用力往回抽的力,仿佛是重力加速度的感觉,横刀锋利的刀刃竟然直接砍掉了那人的脑袋。 而那人至死,都不曾回头,都不知道自己脑袋是如何掉落的,是被谁砍掉的,在他死去的短短思维中,从不认为是刚才那软绵绵的一刀。 不光是他,连元凶自己都没有发现,横刀在自己手上一挥一抽之间,已经砍下了一个脑袋。 门口的混战中,胯下训练有素的战马不给毫不知情的张柬之,任何思考的时间,驮着他在避过一个敌人的袭击后,顺利的从门口进入了前院。 身后的王勃大惊失色,看着张柬之勇武的砍掉了一个脑袋,而后头也不回的杀了进去,心里有种上了张柬之这王八蛋的当的感觉:原来特么的你是文武双全啊! “杀!”被眼前鲜血横飞、断臂残手激发出战意的张柬之,扔掉脑袋上的幞头,看着眼前的混战便闭着眼睛,挥舞着横刀杀了进去。 “大人,您怎么进来了。”为首的兵士手里的马槊挑起一名敌人,扔飞了出去,连忙策马赶了过来。 “杀!不必理会我。”张柬之脸色潮红,语气不再颤抖了,但是双腿双手却比刚才颤抖的更厉害了,战争太可怕了,尤其是人数不占优势,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时候,那种感觉,张柬之是打心底了感到害怕了。 687 来自安西的奏章 “杀!”又一个“英勇”的冒失鬼,一手护头,一手横刀在身前乱舞着闯了进来。 王勃只感觉捂头的胳膊处粘粘的,有股热呼呼的感觉,但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受伤,因为没感觉到疼痛。 两名兵士被那名首领兵士召唤过来,三人一手马槊一手横刀,把闯进来后,用战马后蹄踢飞了一名敌人的王勃,跟张柬之二人护在了里面。 “找到人了吗?”面对三人的保护,张柬之手里的横刀挥也不是,横着也不是,只好举起来问道。 “就在前面,大人跟上。”兵士首领头也不回的大喊着回答道,但手里的马槊跟横刀却是毫不留情,特别是跟得自薛仁贵真传的马槊,挥舞之间,一捧捧血花便在那长长的槊刃上飘洒,呈现着一股诡异的画面。 厮杀人一直在继续,而王勃跟张柬之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后悔自己的冒失了,看着自己身边聚集了五名兵士保护着二人,心中更是对于自己贸然闯进来的举动,产生了深深的悔意。 战争、厮杀,远远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么你是身在战场边,只要你没有真正的投入到战争、厮杀当中,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这战争是多么的残酷,敌人手里的武器,是多么的无情跟冷酷! 王本立大声的叫喊着,虽然看不清楚人影,但张柬之在适应了战场后,还是分辨出了那有些熟悉的声音。 “再往前一些。”手里的横刀在五名兵士的缝隙中,来回的刺来刺去,减少敌军对自己等人的偷袭机会。 “住手!”王勃额头青筋毕露,甚至因为用力大喊的缘故,脑袋都跟着吼声在摇晃。 张柬之只觉得耳膜都有些发疼,回头看着王勃,王勃同样看着张柬之,两人丝毫没有料到,这一声大吼的住手,竟然真换来了短暂的安宁。 “快啊。”王勃冲张柬之急使眼色。 “什……哦,住手!我乃是朝廷礼部尚书张柬之,王本立蓄意谋反,勾结外敌,克扣百姓薪柴、炭火,欺压巴州百姓,如果你们继续反抗,将会被视作王本立的谋反同谋!大军已经降至,还不放下武器投降!”张柬之反应极快,但所的,因为仓促之间,加上心里本来就紧张,的是极没有水平。 但越是这种糙话,也越对这些人的胃口,所以让王勃跟张柬之料想不到的是,这段话,这些人竟然还都听明白了。 整个院落内瞬间一片寂静,显然,都是在等着张柬之接下来的后话,而那名原本护在张柬之身前的兵士首领,从张柬之手里接过了令牌,举的高高的,让在场所有的人辨认着真假。 “放箭!”薛仁贵立在城头,抹去眼前的雪水,看着在厚厚的积雪地上发出轰隆隆的马蹄声,而那骑队身后,就像是一层雪雾一般,被马蹄溅飞。 随着薛仁贵一声令下,弓弩在三十名兵士的左右手中,如同六十张弓弩一样,瞬间射出了一层层的箭矢。 战马的嘶鸣声、牧族人的惨叫声瞬间在城外响彻,狂风卷着雪花,带着呼啸声在旷野中四散飘落,兴奋的凑着热闹。 “王本立,你疯了吗?”城外一片倒在雪地的战马中,飞快的爬起一个人,冲着城头喊道。 薛仁贵不话,只是透过层层风雪,望着那话之人,而后示意兵士瞄准准备射击。 城楼下的城门口处,黑齿常之紧握马槊,身后只有五十名兵士,时刻准备听薛仁贵的命令,出城杀这些牧族人一个措手不及。 城楼上接连不断的发射弓弩的命令声,让城外的人意识到了不妙,显然,城头上的人并非是王本立的人,这两年与王本立偷偷来往做生意,他不太可能把自己这个金主往外推才是。 就算是不想与自己私下做生意,把被朝廷发现,也完全可以停止做生意,而不是用弓弩来伺候。 但不论骨笃禄如何大声发问,城头上的人都是默默不语,一言不发,瞅准了机会便那弓弩射击自己。 骨笃禄旁边的人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声,而后骨笃禄便脸色沉重的望着城头,示意其他人用弓弩还击。 这个时候,他们是没办法原路返回部落了,先不面对城头上给他们带来的伤亡,就是这漫风雪,也让他们无功而发的想法,变成了不现实的想法。 “还击。”骨笃禄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的道。 “发射。”薛仁贵再次下令,只是这一次下令后,城门突然间便被打开。 “杀!”黑齿常之手中的马槊在雪花中一震,而后领着身后,薛仁贵的五十骑亲卫,瞬间冲出了城门口。 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时候,在李遮匍残余的弓箭更加靠近城墙时,注意力都放在城头上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雪花在战马飞速疾驰的过程中,有一种像是雨点打在脸上的感觉,甚至能够感觉一片一片的雪花,接连在脸上碰撞。 马槊震开眼前的风雪,长长的槊刃直指为首之人,黑齿常之与薛仁贵比起来,到底是年轻几岁,马上的功夫显然比起这个时候的薛仁贵要更好一些,而这也是两人争执之后,决定的谁来守城谁来攻击的唯一理由。 五十人的骑兵像是給旷野中的漫风雪注入了更大的能量,挟着浓浓的杀气跟高昂的战意,毫不退缩的向牧族人冲了过去。 特别是这些薛仁贵的亲卫队,这些年一直就在安西磨练,对上牧族人之后,无论是马上的功夫,还是手中的兵器,都要比牧族人强悍上不少,而这也正是大唐能够成为强国的根本。 所以,面对人数远多于他们的牧族人,他们是毫不畏惧,加上牧族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虚实,一开始利用快打快,瞬间就利用三角队形,把数百人的牧族人給冲散开来。 五十人的骑兵从不分开,不贪功、不恋战,紧紧跟随在黑齿常之的身后,婉若游龙一样,在旷野里游走着,让被打蒙了牧族人一时之间,难以组成有效的防御措施来。 薛仁贵立在城头,心头充满了焦急,如果这个时候,哪怕手里再有五十人,自己就敢带人冲出城,把他们全部歼灭在城下。 但现在,自己身边只有三十人,实在没办法配合黑齿常之做到对敌最大的杀伤,一个弄不好,甚至还会让牧族人钻了空子,一头扎进这无人防守的巴州城内。 而就在外面杀的热火朝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间跑了过来,这让城头紧张戒备的薛仁贵一惊,第一时间便是想到,难道张柬之失败了? “薛将军!”那人离城头还有一段距离,看着脚下渐渐被雪花淹没的箭矢,急急喊叫道。 “沛王李贤?”薛仁贵听着那声音,眉宇暂时松缓了下来。 而后示意兵士放其上来,看着李贤率领着近三十人的家仆,薛仁贵疑问的眼神挪到了一只袖子,正在风雪中乱舞的李贤脸上。 “薛将军,有什么我能够帮的上忙的地方吗?您放心,这些家仆对我都是忠心耿耿之辈,绝不会怯战的。”李贤看着薛仁贵的眼神,慷慨的道。 薛仁贵正要话,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不等发射箭矢警告,马背上的人就开始高喊道:“薛将军,已经拿下王本立。” 薛仁贵虎躯一震,双眼瞬间比刚才见到李贤又明亮了很多,而后看着李贤沉声道:“好,沛王殿下既然愿意帮忙,末将正是求之不得,只要殿下能够率领家仆,看好城门即可!” 面对薛仁贵的无条件信任,李贤一时之间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路来的路上,他想过自己如何辞,才能够让人家信服自己是真心为了帮助大唐,甚至,想过可以留下家仆,自己离去的极端方式,来让薛仁贵等人信任自己。 但万万没想到,所有自己的复杂设想,在到了真正面对的时候,竟然变得如此简单,甚至让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定不辱命,只要我李贤还活着,就绝不让牧族人闯进城来!”李贤看着马背上的薛仁贵,高声道。 “多谢殿下!所有人给我杀出去!”薛仁贵不顾风雪往嘴里使劲灌,张口怒吼一声,带着城头上的三十名兵士,以及张柬之带回来的二十名兵士,正好五十人,快速的杀了出去。 元日将近,长安城的皇城东宫内,李弘却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安西发生规模的叛乱,甚至还有朝廷的地方官员卷入其中,而且还是巴州这一个的地方! 呆呆的盯着案几上的好几份奏章,这里有薛仁贵与黑齿常之联名上奏的,有张柬之独自上奏的,还有李哲写给自己的奏章,但无论是那一份,都在这份奏章中,详细的叙述了李贤在这一战的功绩。 “殿下,父皇来了。”裴婉莹敲了好几下书房的门,但却毫无反应,只好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来,看着发呆的李弘轻声道。 (ps:三更送到!求月票咯。) 688 对错 “什么事儿?”李弘茫然的抬起头,看着刚刚走进门的裴婉莹,淡淡的问道。 “什么事儿?你干的好事儿!”门外传来了李治的声音。 裴婉莹急忙靠一侧站定,刚刚站定就看见李治龙行虎步、气势凶凶的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裴婉莹紧紧跟着从书桌后面起身的李弘,急忙向寒冬腊月脸的李治行礼。 “哼。”李治看着李弘哼了一声,倒是把旁边的裴婉莹吓了一跳。 这几年虽然已经习惯了太子妃这一身份,但皇家儿媳妇的身份还没有习惯,加上成为太子妃后没多久的时间,李治与武媚便离开了长安城两年多的时间,所以,现在听到李治冷哼一声,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替李弘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李治径直走到书桌后面,毫不客气的坐下,而后看着李弘跟裴婉莹,沉默了下后和声道:“婉莹出去一下,我与李弘有事儿要谈。” “是,儿臣告退。”裴婉莹急忙再次行礼,而后明亮的眸子关切的看了一眼李弘,便轻步退了出去。 李弘看着书房门缓缓的关严实,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父皇生气的原因了,余光扫了一眼书桌上的奏章,只见李治也拿出几份奏章扔到了书桌上。 对于父皇手里能有来自安西的奏章,李弘从来就没有担心过,毕竟,安西虽然是自己的大本营,但向来对于父皇跟母后,是从不保留、隐瞒什么,所以也就不奇怪,他们能够知晓安西发生的一切事情了。 “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火气?”李弘故作轻松,走到书桌前,拿起李治扔在书桌上的几份奏章,随意的翻阅起来。 “你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治敲着书桌哒哒响,显示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李弘抬头看了一眼李治,而后开始翻阅奏章,这几份奏章,最主要的问题,便是集中在了李贤府邸被王本立调换一事儿上,想来,父皇生气,也是因为此事儿吧。 “您到底什么意思吧?”李弘把手里的奏章往桌上一放,在李治对面坐下,琢磨不透龙爹那张怒气冲冲的脸,直接问道。 “这是不是你的主意?”李治盯着李弘的眼睛问道。 “儿臣会那么笨?如果想让李贤死,完全可以做到不知不觉。”李弘面对李治问罪似的目光,沉声道。 “但……。”李治看着李弘深沉的目光,一下子不知道该些什么了,李弘做错什么了吗? 李弘起身拿起那份调换李贤府邸的奏章,往李治跟前一推,冷冷道:“李贤做贼心虚,为了拉拢王本立保命,自愿跟人家调换府邸,这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在安西,换做其他地方,李贤一介庶人,谁会正眼看他一眼?王本立跟他相交,看的是谁的面子?难道是他李贤的吗?还不是看的皇室跟我李弘的面子?” “那为何王本立要如此克扣他?为何王本立要与牧族人谋反!你怎么解释?”李治烦躁的翻了翻奏章,也不知道看进去没看进去,随手扔到一边问道。 “到底是王本立要造反,还是他李贤蛊惑王本立要造反,薛仁贵、黑齿常之、张柬之都不曾提及,这里面您敢,就没有问题?” “你到现在还怀疑李贤?” “是他贼心不死!自己想要玩火儿,却料不到自己没办法掌控火候,以至于王本立根本不拿他当回事儿,如果李贤只是一介庶民,老老实实的被流放,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吗?”李弘脸色很不好看,冒着大逆不道的风险,顶撞着李治。 甚至,当他完后,已经做好了龙爹发怒,把桌子上所有奏章都推倒的准备了,但令他想不到的是,李治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而后缓缓的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 “你的与你母后所一摸一样儿,如果李贤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巴州断不会出现这些事情,但……。” “不可能,我不会让他回长安的。”李弘不容反驳的道。 李治半张着嘴,脑子里全是来时武媚泼冷水的声音:“您去吧,李弘决计不会同意的,不过你倒是可以让李弘把李贤的两个孩儿,接回来,这点儿他倒是会同意的,毕竟,如今他也已经为人父母了,能理解这些。” 李弘看着李治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长叹口气,在对面再次坐下来,有些沉重的道:“李贤罪该万死!儿臣这些年辛辛苦苦经营的安西,就这么被他用两三年的时间給破坏了。七八百人的暴动虽然是暴乱,但……却是給其他牧族人,其他部落开了一个头,给了他们以后反抗我大唐的提示!儿臣如何能够现在就接回他们的孩儿?儿臣如果这么做了,对得起那些以命在安西厮杀的兵士吗?” “我只要他的儿子回来,他们是无辜的,李贤是死有余辜也好,罪有应得也罢,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也管不了。但……孩子同样乃是朕的皇孙!朕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安西跟着李贤夫妇受苦受难!”李治眼神不再愤怒,反而看着李弘,像是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儿。 李弘不答话,只是下意识的用手指,翻着桌面上的奏章,哒哒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轻轻的响起,沉默也在父子之间继续延续着。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次谋反的这些暴民?”李治见李弘一直不话,只好没话找话的问道。 李弘仰起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之声,看着头顶精美绝伦的花板,淡淡的道:“乱世当用重典,杀。” 李治看着一直仰头望着花板的李弘,眼角不由自主的跳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的问道:“那五百多人的俘虏,你要全部杀掉?” “杀。”李弘依然仰着头,喉咙动了好几下,才吐出了一个杀字。 李治最终也没有从李弘嘴里得到该有的答案,而李弘到李治离去,也没有給他一个到底接回还是不接回李贤之子的,一个明确的答案。 走出书房的李弘,只见裴婉莹刚刚送走了李治,而两个的身影,也被李治抱走了。 “烨儿跟叶子,被父皇接到宫里去了。”裴婉莹回过身,看着李弘道。 “看见了。”李弘淡淡的点点头应道。 刚刚生产完没多久,但裴婉莹已经恢复了其高挑、苗条的身材,只是比起生孩子前,整个人更是多了一股成熟的温柔的韵味跟庄重典雅的感觉。 “父皇一直想要給他们俩儿改名呢,您取得名字……。”裴婉莹看着心事重重的李弘,只好试着拿两个孩子转移李弘的注意力。 “李烨、李叶,一男一女,这名字多好啊,不改。”李弘接过雪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道。 “母后也不满意呢。”裴婉莹嗔了一眼固执的夫君,道。 “怕是你也不满意呢。”李弘拉着雪的手,示意其坐下,而后靠着人家的胸前,任其手給自己按摩着太阳穴,懒懒的道。 裴婉莹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神情紧张的道:“对了,您是不是该去趟长安了?眼看着就要元日了,清菡妹子那里,您这多久没去了?” “白纯呢?”李弘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 “在宫里吧,今日您早朝时,白姐姐从东宫经过去了宫里,只是不知道如今回没回濮王府了呢。”裴婉莹无奈的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陈清菡到现在也没有拿下,弄的这东宫,除了安河那游手好闲的顽劣丫头外,就没有一个人能帮上自己的忙。 好不容易这两年跟陈清菡有了些许进展吧,但看样子殿下好像又不是很上心似的,人家一个黄花闺女,耽误了这几年后,都二十好几了,成了老姑娘了都。 “这又是母后让你的吧?刚回来没几,就开始瞎操心了,那我去了。”李弘终于感觉到太子不好当了。 虽然此时还是太子,但跟继承了皇位已经没有任何两样儿了,无论是父皇跟母后,还是朝臣,或者是裴婉莹,为了李家香火,都是费尽了心神。 雪几人练武出身,加上年岁已大,想生顾及都够呛,安河性子活泼,到现在还是没心没肺,估计生了孩子……能把孩子在她钓鱼时給丢了。 而今,随着李治跟武媚回到长安,东宫继续纳妃一事儿,便再次提上了日程,甚至就连狄仁杰,都借着宴请之名,为其张罗过,但都被李弘給回绝了。 如今出门身后则只有花孟跟猎豹二人,李治与武媚不在长安的这两年,御史言官已经无视李弘的不尊礼法了,殿下愿意怎么出去就出去吧,只要不再像上次那般,跟人家大食王子,众目睽睽之下,在酒楼里打起来,有伤风化就行。 (ps:想要多更呢,但有时候也得好好想想,琢磨下接下来的情节,所以不是故意断章,是需要沉一沉才能继续。所以还请各位大大见谅啊,今争取还是三更。) 689 局势的预判 陈清菡今日心情不错,没想到能够在元日之前,竟然买到极为便宜的年货,这让她感觉跟占了很大的便宜,像是在路边捡到钱一样,提着大包包的,脸上更是美滋滋的,像是开了一朵娇艳的花儿般。 微风轻轻刮过的街道上,温和的阳光照耀在墙体上,站在墙角下,浑身感觉暖暖羊羊的,让人忍不住摆把躺椅坐在午后的阳光下,闭目冥想。 花孟跟猎豹看着远远走过来的陈清菡,不用等到李弘命令,便快步走过去,想要帮助陈清菡拎着手里的那些物事儿,但却都被陈清菡一一拒绝了。 “民女见过殿下。”陈清菡看着也不嫌墙脏不脏的太子,靠着那门口的墙行礼道。 “还不请我进去坐坐?”李弘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清菡道。 “殿下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吧,民女家中无人,民女又乃一介女子,殿下进去怕是会让街坊四邻非议民女吧。”陈清菡冷着一张脸儿,直直望着前方道。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丫头别看气质上有着江南特有的温婉大方,但其脾气,完全是继承了她爹的驴脾气,太过于执着了。 只因为去年自己答应了她,让陈敬之回长安一趟,但因为其他事情而没有实现,这陈清菡便认为自己是在敷衍她,拿什么君无戏言、金口玉言等等的,把自己好好的讽刺了一遍,从那开始便对自己爱搭不理了。 “是你父亲主动要留下,有事情无法脱身,不是我不愿意让他回来,难道你父亲没跟你起过?”李弘只好继续重复着上一次的解释道。 陈清菡用眼角看了他一眼,也不话,推门便要回家,刚要回身关门,一只大手便放在了门上,不让其关门。 “我父亲的解释,怕也是因为您的威压,才如此而已。”陈清菡放下两手的包袱,开始使劲推门,势要把话不算数的人,关在门外不让其进。 两人推拉之间,陈清菡因为用力的缘故,加上她一个人的力气,那是人高马大的太子殿下的对手,所以当太子殿下突然间一松手,毫无防备的陈清菡,一个收势不住,整个人便一下子撞到了李弘的怀里。 一头扎进人家的怀里,巧的鼻子撞在了人家胸口,鼻头顿时一阵发酸的感觉,刚想要揉鼻子,便感觉两只手被人家紧紧的握住。 “喂,放手了。”陈清痕看不清楚街道上是否有人看向他们,但脸上此刻已经是火烧一般滚烫。 “你撞入我怀里,还让我放手?”这等好机会,对于已婚人士来,更是能够激起他们心中的激情,自然是不会放过调戏怀中,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喂,有人看着呢。”陈清菡羞涩焦急,如果给人撞见,这真是不清楚了。 “没人看的见的,谁有那闲工夫看咱们,估计都忙着置办年货呢。”李弘一手揽着陈清菡纤细的腰肢,便把怀里冲撞出来的陈清菡跟他自己,放进了门内。 花孟与猎豹急忙跟上,三人就像是人贩子劫持人质似的,紧忙把门关上,只是整个过程中,人质则是一声不吭,没有反抗的叫出过一声。 远处一架华丽的马车的门帘掀起,把刚才门口发生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看着门被花孟跟猎豹关上后,武媚无声的叹了口气。 “太子这两年在长安,不会一直就是这幅德行吧?”武媚端坐马车里,而身旁两侧,竟然是半梅跟寻兰在侍奉着。 “回皇后,这次是意外,平日里清菡姐跟殿下不会这样的。”半梅感觉脸在发烧,心里充满了尴尬的味道。 殿下怎么这一出,竟然被皇后恰巧碰见了,太不走运了也。而她们,如今只能是帮着殿下打圆场。 “你们就这样护着他吧,从护到大,惯的越来越没样儿了。”武媚无奈的摇着头,而后示意马车继续前行,对于李弘今日的行径,她不觉得自己有颜面下去,为两人调停的必要。 长安城在她与李治不在的这两年,确实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回长安的一路上,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而近日闲暇之余,正好出来看看,却不想碰见了这么一幕。 毫无察觉的某人,揽着陈清菡的腰肢,待进入院后,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人家的腰肢,脸上带着七分笑意,三分严肃的道:“不准板着脸,这样不好看。我今日过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按行程来算,你父亲这两日就应该要回到长安了。” “您以为您这些话,民女会信吗?”陈清菡依然绷着脸儿,丝毫不把当今太子殿下的话放在心上。 “我堂堂一个太子殿下,我会骗你?”李弘示意花孟跟猎豹,把那包大包,替陈清菡放进屋内,然后某人便腆着脸,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陈清菡的手,在院里的木椅上坐下。 “去年您就我父亲会回来的。”陈清菡抬起头,抽回自己的手,被这家伙揩油不知道多少次了,但这一次绝不能让他这么随意的揩油。 “去年是你父亲有事儿啊,又不是我不想让他回来?再了,你看婉莹的父亲,这几年可回来过?不也是在……。” “睁着眼睛瞎话有意思吗?去年裴大人没有回来?” “有吗?”某人装傻充愣的问道。 “哼。”陈清菡气恼的扭过脸,不再理会李弘。 她自然知道,去年父亲无法回来,是因为裴大人回来了,她也并不为此生气,只是生气的是,太子竟然骗人,父亲会回来,然后夺走了自己的初吻。 这让她事后想起,总感觉太子是为了亲自己,而敷衍自己是父亲会回来的。 李弘看着扭过头的陈清菡,想了想还是道:“这次你父亲回来,有可能将不会再去岭南了,而是另有他用。” “你又想把他放在哪里?”果然,这个话题还是让正在生气的陈清菡,立刻把漂亮的脸颊,对准了李弘。 “哪里也不去,让你们父女就在长安待着。” “你又有什么企图?”陈清菡听到李弘如此大方,立刻警惕的看着他问道。 长安城外城今年刚刚建好,一下子使得长安城内,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或者是商贾富绅、豪门贵族,开始拉拢着关系,寻觅着外城的各种利益。 而李峤则将在元日之后,被自己继续派往安西。 李贤这一次的出事儿,自己虽然拒绝了龙爹的要求,但如此一来,也必须給父皇一个交代。 那就是王本立这样的官员是否还有,是否是自己真的冤枉了李贤? 这些不是自己一个人了算,而是需要自己与父皇共同信任的人,御史台大夫李峤,去查验真伪。 一个流放的皇子,再怎么着也是一个皇子,自己不可能在违背了父皇的要求后,就把这件事儿大事化、事化了,最起码形式上要给父皇一个交代。 何况……元日之后,谁也不知道,父皇会不会突然大手一挥,立刻禅位给自己了。 而李峤前往安西后,御史台这个职位,便需要一个刚直不阿的人来掌管,无论是自己还是父皇,对于陈敬之都是极为满意。 何况,就像今日婉莹所,母后又在催促自己了,所以陈敬之不回来,自己也没办法把陈清菡纳入东宫不是? 当然,最后这一个理由,李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陈清菡,能够的,除了一些朝堂之上,无关紧要的事情外,便是点拨一下陈清菡,自己对他父亲另有重用。 开导一个女人其实很简单,开导一个女人,同样、是一件极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李弘看来,想要服一个女人,就像是在玩俄罗斯转盘,你不知道自己那一句话,会突然间让自己心仪的女子心花怒放,而后原谅你,自然,你也就不知道,那一句话,会点燃女人的炸药桶。 算是原谅了李弘的陈清菡,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而后以李弘惊讶的速度,开始向李弘介绍着她今日在新西市的收获。 李弘很难理解,一个女人上一秒还对你冷眼相对,下一秒笑颜如画的面对你的情形,无论是裴婉莹还是陈清菡,或者是白纯,他从她们身上都感受过这种情形,但到现在为止,哪怕是十世为人,他……搞不懂的依然还是女人。 从花孟兜里掏了半,好不容易掏出了一点儿银子,却见陈清菡在身后兴奋的道:“我这里有银子呢,不必难为他们了,给他们留着吧银子。” 李弘回过头,看着陈清菡手里那一锭十两的银子,而后把手里的碎银子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道:“留着备用,万一用不上那么一大锭银子呢。” 陈清菡赞同的点点头,花孟跟猎豹看着两人并肩离开,张嘴想要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只好暗中跟随保护着殿下,带着陈清菡去逛那外城的新西市。 690 耳环 络绎不绝的人流,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如今的时间,已经接近了宵禁的时间,长安内城的人们,或者是在坊里游逛,或者是趁着夜色,开始前往长安刚刚建成不久后的外城。 李弘与陈清菡二人,一路上笑笑,在陈清菡的操持下,两人竟然是租借了一辆马车,缓缓来到了外城建成的西市。 东西两市如今大致上已经无法分的很清楚,只有在细的商品上,才能够分辨出,西市以舶来品居多,而东市则是大唐的物品为主。 延续了当初内城东西两市的特色,外形上只有建筑物的不同,让人们能够意识到,自己是行走在西市的街头,还是东市的巷尾。 沿街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驼队已经不允许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市坊之内,而所有的物品,也只有在城门每早上,早开始一个时辰内,从外面运送进来,否则,只能是等第二了。 如此一来,无论是东市还是西市,在长安百姓的眼里,就像是变魔术一般,看着即将售罄的货架,一夜之间又摆满了商品货物,但却看不到装货的大批驼队或者马车,乱糟糟的闯入井然有序的西市中来。 华灯初上,写着各家招牌名字的灯笼或红、或绿,五颜六色的与其他商家,企图打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热络的街道上,寒风刮过,不再像从前那般便会扬起一阵灰尘,而是只有清清的冷风刮过,不至于让人扭头躲避灰尘。 陈清菡这两个月来,从没有像今日这般高兴过,蹦蹦跳跳的手拿糖葫芦,一会儿拉着李弘这家商铺转转,一会儿拉着去另外一家转转。 时不时的还要去问问价,而后扬起脸儿,认真的比对着今日自己置办年货时,到底是买贵了还是买便宜了。 一些文人士子、名媛淑女,同样是打扮的风流倜傥、花枝招展,三五成群的游走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时不时一些人便会打量着从身边擦家而过的陈清菡。 眼中写满了惊艳之色的望着那兴奋的背影,与另外一个高大的背影,怔怔的看着,直到被身边察觉的同伴拉走。 “南方的茶水自然是比这里茶水好喝很多了,初春的雨水最适合泡茶了,要么就去采泉水,必须轻手轻脚的舀到木桶里,不可磕绊的,要不然会伤了水的灵性,煮的茶呢,自然也就失去了灵性与味道。”陈清菡仰头,看着一家装饰极为雅致的茶馆儿,而后一边上楼梯一边道。 李弘一路上,就没有见陈清菡的嘴停过,如今怕是知道了渴了,所以便拉着自己前往这家茶楼了。 雅致的茶楼一切布局充满了江南水乡的味道,特别是里面的陈设,都以江南的建筑风格为主,只是在细节上,照顾了一些北方人的豪爽,比如,那大大的茶壶跟茶杯,在江南人眼中,怕是只能用来喝水,而非是品茶了。 两人刚刚在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坐下,还不等店伙计热情的跑过来招呼,半梅便如幽灵般的出现在了李弘跟前。 “奴婢见过殿下。” “我……。”李弘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她。 “皇后请您过去。”半梅指了指一间雅致的包间门口,门口两侧,则是站着几名眼光警惕的宫内太监。 李弘眼睛若有所思的转了转,起身与陈清菡,跟着半梅往那雅致的包间走去。 半路上,李弘偷偷的把耳朵凑到半梅耳边,低声问道:“可知道母后今日为何来此吗?” “不清楚,不过皇后好像是刻意来此的,坐了快有两个时辰了,大理寺卿约莫一会儿便到。”半梅凑近李弘跟前,李弘闻着那诱人的芬芳,决定了,今晚你跟寻兰侍寝。 李弘了然的点点头,走到门口,还特意的打量了下门口两侧四名向他行礼的太监。 只见四名太监刚要伸手阻拦他身后的陈清菡,李弘就冷冷的道:“你敢伸爪子拦她,我就把你的爪子給剁了。” “是,殿下,奴婢不敢。”一名太监急忙行礼赔罪。 陈清菡此刻确实脸色凝重,这不比她与李弘一起,毕竟两人如此熟悉了,现在是见当今母仪下的皇后啊,虽然以前见过两面,但如今事隔两年再见,心里不免还是有几分紧张。 看着李弘为了护她,竟然如此跟宫人话,忐忑不安的心倒是稍微缓和了一些,微微向四名宫人行礼后,便低头跟着李弘走了进去。 李弘带着陈清菡行完礼后,便看着龙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开始眼珠子瞎转。 屋内并没有其他人,除了寻兰跟半梅外,再无他人,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在这里枯坐两个时辰。 “都江南女子温婉大方,茶艺更是一绝,今日不知道本宫有没有口福,享受你亲自沏的茶呢?”武媚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李弘,便对着站在跟前的陈清菡道。 “如果皇后您不嫌弃清菡笨手笨脚,清菡愿意为您沏茶。”陈清菡急忙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换新茶。”武媚笑了一声,示意陈清菡坐下。 至于某人,自然是不用她提醒,人家已经自觉的坐在了一边了。 “母后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跑到西市来饮茶呢?”李弘在陈清菡拿起一个茶具放下后,他又拿起来随意的看看,或者就在眼前胡乱摆弄着,整个人总之就跟他儿子和女儿似的,闲不住。 “别只问我,你不也没事儿跑到这西市来了吗?”武媚拿着茶勺,在李弘不安分的手上敲了下,阻止他继续打扰陈清菡沏茶。 不自觉的摸摸鼻子,而后看看旁边的陈清菡嘿嘿道:“儿臣闲来无事儿,所以就带着清菡随便转转,看看这元日前西市的热闹。” “不选东市,不选更上档次的内城东西两市,偏偏选了这新建的西市?这两年你没来过?”武媚追问道。 两人开始打起了哑谜,明明母子两人都知道彼此来此的目的,但是谁都不愿意点透,反而是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哑谜。 看着半梅走到门口跟宫人耳语了几声后,又走回来,对着武媚行礼道:“皇后,大理寺卿狄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吧。”武媚看了一眼李弘,淡淡的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狄仁杰便一个人走进了茶室,看了一眼皇后跟李弘,再看了看背着他的陈清菡,急忙低头行礼道:“臣狄仁杰见过皇后、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李弘跟武媚两人异口同声惊讶的看着狄仁杰问道。 而后顺着狄仁杰茫然吃惊的目光,把视线移到了陈清菡身上,陈清菡脸色瞬间一红,不想因为自己的背影,竟然被狄仁杰当成了婉莹姐姐。 面对李弘跟武媚看着她奇怪的眼神,陈清菡此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解释吧,这里怕是还没有她话的份儿,不解释吧,看皇后跟李弘的神情,好像就打算这么将错就错下去了。 “狄仁杰,好眼力。”李弘翘起大拇指夸赞道。 武媚笑了笑,示意狄仁杰坐下,此时狄仁杰才看清楚,眼前的女子并非是太子妃裴婉莹,而是他曾经推荐的陈敬之的女儿陈清菡。 “狄某在这里給陈姐赔不是了,刚才只看背影……。”狄仁杰脸上笑容尴尬,急忙赔礼道。 “不用赔不是,怕是有人巴不得把清菡留在身边呢。可找到些什么?”最后一句话出口时,武媚的神色已经变得郑重起来。 “回皇后,臣找到了两件可疑物件,但现在只能证明,此物确实是宫中之物,但具体谁人所用,如何被放到了西市买卖,臣还需要继续追查。”狄仁杰一边,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方叠好的巾帕。 武媚示意半梅接过拆开,只见里面赫然是一根镶金玉簪,在灯光下整个簪身是流光溢彩,极为精美。而另外一对成色十足、造型精美的耳环,显然保养的也十分好,金光灿灿的在半梅手里晃来晃去。 “可有找太府寺查验过?”李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武媚,淡淡的问狄仁杰。 “还没有,臣今日刚刚从西市找到的。”狄仁杰如实回答道。 李弘点点头,而后看向陈清菡,陈清菡随即明白,也谨慎的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方巾帕,而后在武媚跟狄仁杰的面前打开,赫然是另外一对造型典雅的耳环。 看起造型、样式,以及那做工,显然就是出自皇家太府寺之手,但这种首饰,却经常在西市看到。 甚至,还有很多疑似宫内流出来的首饰,都已经大部分被变卖掉了。 狄仁杰目光炯炯的看着陈清菡掏出的那一对耳环,在征得李弘跟武媚的同意后,心翼翼的拿起一只在手心里打量着,而后微微仰头沉思了下,谨慎的开口道:“如果臣没记错的话,这对耳环……臣当年在沛王府里,沛王大婚之日见过。” “我没有印象。”李弘耸了耸肩膀。 武媚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对耳环,怕是没有比她更熟悉的了,真爱是自己亲手赐给那房慕青的,李贤大婚之日,房慕青佩戴的便是这幅耳环。 691 变 茶室内的气氛,随着陈清菡摆放在桌上的那一对耳环,变得越来越怪异,哪怕是陈清菡如此不谙世事的女子,也察觉到了在皇后与太子之间,仿佛有着一条看不见的线,正在拉回拉扯着。 狄仁杰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神色也越来越凝重,深邃的眼神不经意的在皇后跟太子殿下身上瞟着,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突然间变成了皇后与太子角力的对象。 气氛在怪异中显得更加的凝重,武媚依然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弘,而李弘则是瞪大了双眼,等着母后为他解惑,这对耳环到底是谁的呢? 兔崽子口口声声自己不清楚这对耳环是谁的,但却收藏的如此谨慎,怕是早已经猜到了这是自己当初送给房慕青的吧? 当日,以他的敏锐跟洞察力跟谨慎,何况他曾经直面李贤跟房慕青,不可能注意不到这对耳环才是。 李弘看着母后的神色,猜测着母后到底是何立场!不过现在看情况,显然母后来这里,并非是为了帮自己,更像是为了帮父皇替李贤消除证据。 “我也不认识。”武媚长吐一口气,看着李弘突然淡淡的道。 完后,武媚接过陈清菡恭恭敬敬递过来的茶水,神态轻松的看着李弘平淡无奇的脸色。 “您不认识?”李弘确定的问道,但目光却转向了狄仁杰。 此时,狄仁杰再傻,也明白皇后与太子二人,突然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西市的真正用意了。 自己是被皇后招来的,虽然一开始让自己查西市,有多少从皇室流失的物件儿,但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皇后她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而今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并且手里也有一对西市买来的皇室之物件儿,显然两人的目的都是在此。 而这些皇室的物件儿,是从哪里流落到西市的呢? 结合这几日安西发生的事情,便不难猜出,这些物件儿,看来是从沛王李贤那里,流落出来的。 这些物件,在太子殿下眼里,便是李贤勾结外敌的证据,便是李贤变卖家产结党营私的证据,如此一来,太子殿下的用意不言自明,怕……这是要置李贤于死地。 而皇后出现在此,让自己奉命秘密查探,却不让告诉任何人,那么……皇后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那便是为沛王李贤掩饰、消除这些太子眼里的证据,好给李贤一线生机。 那么……是不是,如果沛王躲过这一劫后,甚至以后还有可能被陛下跟皇后恢复其身份呢? 面对李弘咄咄逼人的目光,狄仁杰不及继续多想,只好恭敬的道:“皇室之物件儿向来多有流失在东西两市,内侍省内的宫人等等,难免掌管不善,被人偷去后拿到西市变卖换取钱财,也不是不可能。” 狄仁杰脑子飞快的转着,面对皇后跟太子的角力,他能够做的便是两不相帮,把不明了的事情变得更加模糊一些,谁也不得罪最好。 能够感觉到,狄仁杰的一番话,让武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堂堂大理寺卿,当日在沛王李贤大婚之日,如果连这些细节都记不住,那么就可是真的失职了。 但现在面对皇后跟太子的逼迫,狄仁杰只觉得,失职总比被卷进皇后跟太子这样的暗斗漩涡中要划算一些。 以皇后跟太子的关系,此事儿一旦在他们之间达成某种协议,到时候站了队的自己,便将是在两方都讨不了好的唯一牺牲品了,所以,这个时候的装傻充愣,对狄仁杰来,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人臣之职也。 “行吧,既然狄大人都如此了,那么儿臣便不管了,就当是宫里的一些宫人偷盗出来的,交由宗正寺查办……。” “些许事儿,还要让宗正寺查办?你当你母后掌管后宫是摆设不成?”武媚神色看似冰冷,但语气却不如气势那般凌厉。 李弘不得不在心里摇头,也不得不佩服母后的敏锐,自己看似轻松的交给宗正寺,只是想要留下后手,万一宗正寺有不开眼的,不看龙爹跟龙妈脸色,而开始靠拢自己的人存在呢? 这样一来,宗正寺只要一直查办下去,总是能够查出李贤与此事儿之间的关系,如此一来,自己还有机会置李贤于死地,彻底了结了李贤这个后患。 但让他料不到的是,千古第一女皇帝,同样察觉到了自己的用意,竟然直接否决了自己的提议,改由她这个掌管后宫的皇后,名正言顺的查办,自己也是无话可、无法反驳。 “成,您随意。”李弘嘿嘿笑了下,作势就要起身离去。 武媚看着李弘起身的背影,突然间道:“你也是有孩子的父亲了,李烨跟李叶,你也知道一直捧在手心呵护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李弘要踏出的脚步,突然被武媚的最后一句话定在了空中,脑子里闪烁着下一句话:不生子不知父母恩。 “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李弘背着身子沉声道,而后便带着有些惊慌失措的陈清菡,离开了茶室。 望着李弘离去的背影,武媚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不过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淡淡的道:“狄人杰与本宫一同回宫见陛下。” 半梅跟寻兰一直低着头,在武媚起身后,便继续跟在后面,乖巧的往前走去。 今日皇后破荒的把她们两人从东宫招来,陪着皇后把长安城转了个遍,但这一的时间内,皇后把这两年太子殿下在长安的点点滴滴,却是都问了一个遍。 不得不,太子殿下这两年变了,变得有些暴戾了。 从前,哪怕是当年面对沛王挟持了陛下、皇后跟他自己在沛王府,他都没有置沛王于死地的决心,但如今这近一年的时间,殿下却是动了这心思,甚至是越发的强烈了。 “你变了。”陈清菡看着并肩而行的李弘,眨动着明亮的眸子在夜市的人流中,突然间道。 “变了?此话怎讲?”李弘侧头,看着神色恬淡的陈清菡,街道两边店铺昏黄的灯光柔和的照在脸颊上,有着一种不出的动人跟平和之美。 “不上来,但感觉你变了。”陈清菡边走边道:“反正……总之就是感觉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哪怕是在江南,面对暗流涌动的扬州城,我也没有从你身上感受过……让我害怕的感觉,但……现在不知道为何,哪怕是你在笑,都感觉带着一股戾气。” 陈清菡完后便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还散发着丝丝新意的青石板路,看起来就像是初生婴儿般,未被尘世间的烦忧所干扰,带着一丝圣洁般。 而那些旧的青石板,经过人们的踩踏、马车的碾压,雨雪的洗礼、垃圾的玷污后,带着一丝光亮,看着好看,但……却有一种深沉的哀伤一样。 “你听出来了?”李弘心头一动,继续往前走问道。 “嗯。”陈清菡默默点点头,虽然她非是皇室之人,只是因为太子的关系,所以才跟东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无论是裴婉莹还是安河,或者是颜令宾跟白纯,自己都经常接触,这不单是自己的看法,就是她们,也觉得殿下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那你怎么看呢?”李弘继续问道。 “不知道。人无完人吧,何况是……你懂的。”陈清菡莞尔一笑,但笑容却是有些不出的落寞。 “自古无情是皇家,为了皇位,明争暗斗、你争我夺,手足相残、父子相残都是平常之事儿,在老百姓看来,显然不可理解,但当面对权利时,往往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会让人接近疯狂,对吧?”李弘站在陈清菡的家门口,并未踏入,而是站在门口道。 “清菡相信你。”陈清菡缓缓的掩上了门,一滴清泪渐渐滑落。 这段时间自己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与其是因为父亲去年未归,而让自己情绪化,怪罪于太子殿下。 不如是因为心爱的人变得让自己不敢认识,从而在取舍之间感到了害怕。 李弘静静的望着那两扇木门,身后的花孟跟猎豹从隐蔽处,缓缓地走了出来:“殿下,该回宫了。” “我变了吗?”李弘奇怪的问着花孟跟猎豹。 “殿下……。” “去濮王府吧,你们回东宫吧,不要跟着我。”李弘转身,伸出手指指着两人,面容深沉的警告道。 “殿下……。” “滚。” 长安的街道上人影越来越稀疏,花孟跟猎豹望着太子殿下有些孤单的背影,想要追上去,但又怕惹得太子殿下不高兴,于是静立在街道中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寒风吹过,残留在树梢上、地面角落里的枯叶被寒风召集到了街头,随着寒风的吹拂,渐渐在街头无目的的前行、游荡着,像是孤魂野鬼般,像走在长安街道上的大唐太子般,孤零零的,望着渐渐漆黑的长安城,心中则是充满了茫然。 (ps:今脚崴了,真疼,去医院看了看,耽误时间了。下一章估计会晚一些了,不如明看。) 692 权利 长安漆黑的街道上,宵禁以后巡逻的城武卫,今夜里破荒的放弃了骑在马背上巡逻,反而是好几个队聚集在了同一条街道上,各个神情凝重茫然,望着前方缓缓前行。 而在几十名城武卫的最前面,却是一个醉汉正在晃悠悠,大摇大摆的行走在街道的中央。 随着醉汉的步伐,城武卫们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于接近,更不敢有人上前拘押这名醉汉,反而是隔着二十来步的距离,神情紧张的望着前面那名醉汉,任由醉汉把整条街道占据,不让其他人从此路过。 眼看着醉汉快要接近皇城附近的濮王府,城武卫的首领神色非但没有更显凝重,反而是略微显的放松了一些。 白纯慌慌张张的穿着睡衣,甚至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来不及,批了一件厚厚的皮裘便要往外跑,只是刚走两步,又神色慌张的跑了回来,拿起李弘在濮王府的皮裘,而后,与其他几名宫女,飞快的往濮王府门口奔去。 “奴婢见过殿下。”白纯与身后几名宫女,望着站在濮王府门口,摇摇晃晃的李弘,一股刺鼻的酒味儿瞬间冲鼻而来。 向来很少喝醉的殿下,今夜怎么了?竟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就这么醉醺醺的出现在了这里。 花孟与猎豹从城武卫人群中走出来,看着白纯低声道:“白姐,殿下不让我等跟着,所以……看殿下往这边走来,便只好找来城武卫护送殿下,让人通知你接殿下。” “今怎么了?”白纯想要过去扶李弘,但却被李弘一胳膊连同其他宫女一起甩开,而后便在冰凉的濮王府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具体不清楚。”花孟担忧的看着醉猫一样的太子,低声道。 “让他们散了吧,今日之事儿,任何人都不准出口,否则……杀无赦!”白纯看着花孟,鲜有的面露杀气的道。 “这你放心吧。”花孟凝重的点点头,与猎豹便开始跟城武卫首领低声交代了几句,而后便看见众城武卫,如潮水般无声的从街道的两侧散去。 “殿下今日见了什么人?”白纯想要把李弘拉起来,但某人却懒得起来,只是感觉很困,很想就此躺下睡会儿再起来打门找白纯。 “今日与陈清菡姐去了西市,而后……恰巧与皇后在西市碰面了。”花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 “皇后?但……。”自己今日前往皇宫,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啊,为何就突然间喝多了呢?难道是皇后跟他了什么? 无论白纯如何想,她都想不透,向来与皇后感情很好的太子殿下,为何见完皇后后,会独自一人醉酒。 把陈清菡送回了家,而后便要一个人前往濮王府,不让花孟跟猎豹跟着,然后喝醉了,走到了府门口! 但发生了什么呢?白纯呆呆的望着窗外渐亮的色,想了一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而此时,旁边的男人依然还在熟睡中。 安详的神情、棱角分明的脸颊,紧闭的双唇与双眼,长长的睫毛,笔挺的鼻子,浓黑的眉毛,古铜色的肌肤,组成了自己身旁这个男子,让她迷恋的面容。 轻轻拿开男子放在自己柔滑的腹上的手,白纯体贴的摸了摸李弘的额头,还好没有滚烫的感觉,昨夜敞胸露怀的吹了一夜寒风,到现在既然无事儿,那想必便是没事,只是单纯的醉酒罢了。 “水。”李弘感觉后脑勺像是昨夜被人狠揍了一下似的,稍微一动立刻便是头痛欲裂的感觉,仿佛脑袋里有一个锤子,时刻准备着从里面敲打着脑袋。 “昨我喝了多少?你在哪找到我的?”一大杯水被他一饮而尽,而后被白纯扶着在床头做起来,望着白纯微微有些通红的眼睛,嗓子稍微好受了一些,便开口问道。 白纯笑了笑,不理会睡衣缝隙里的春光被李弘一览无余,帮着李弘把身后的靠垫整理了下后,而后坐在旁边道:“昨夜里您自己跑到濮王府的,您在哪里喝酒,奴婢也不知道。” “我自己跑过来的?看来我还认识家啊。”李弘揉着有些晕乎的脑袋,苦笑了一声。 白纯脸上强忍着一丝笑意,心中却是因为李弘嘴里那一个家字,顿时充满了幸福感。 而后突然扭身跪趴着从床边的案头上,拿过了两个让李弘似曾相识的酒杯在眼前晃悠道:“这是昨夜里给您沐浴时,从您的袖袋里翻出来的,不会是这家酒馆吧?” 脑海里依然还是白纯刚才撅起翘臀的模样儿,听着白纯对自己的打趣,再看看那酒杯上的字,李弘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我自己竟然跑那么远?跑到西域商人聚集的地方喝酒去了?然后还顺走了人家两个酒杯?” 白纯再次把酒杯放在了案头上,只是一不留神,就被某人在丰 臀上拍了一巴掌,而后急忙扭转身子,嗔了李弘一眼。 “这家酒馆在西市算是其中知名的几家之一了,奴婢想不透的是,您怎么会有心情,又跑到内城西市喝酒呢?奴婢觉得,怕是不只酒杯,不准还有酒瓶呢,只不过被您半路上喝完后,被您随手就扔了吧。”白纯乖巧的倚偎在李弘怀里,倾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道。 “我也想不通啊,竟然还顺走了人家的酒杯。”李弘的手刚伸进白纯的睡衣内,便被白纯拿了出来。 “您醉酒刚醒,还是身子要紧。”白纯吐气如兰的在李弘唇边道。 有些事儿白纯从不会主动去问,就像李弘昨夜为何喝醉酒,为何被几十个城武卫护送着,占据了长安一条街道的跑到了这里。 最终还是被身体虚弱的李弘,在床上、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驰骋一番后,白纯才真正有心思与李弘一起好好话,不然的话,某人的魔爪老是趁你不备,在你浑身上下四处游走。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得到了满足的某人,很想念上一世那尼古丁的味道,如果能够在与白纯春宵一度后,点燃一颗香烟,岂不是更加美哉? “李淳风很快要回来了。”搂着被窝里赤裸的白纯,李弘突然开口道。 明显能够感觉到被窝里赤裸的白纯身体一僵,而后趴在他胸口认真的问道:“真的假的?有消息了?” “嗯,估计元日之后就能赶到长安,如今应该是快要抵达泉州了。”李弘含笑看着白纯道。 白纯丝毫不在意,身为精卫的自己,为何在此消息上,知道的比太子殿下竟然还晚,甚至是如果太子殿下不,她还是毫不知情。 但不管如何,在她心里,只有无条件的信任他,哪怕是有一他亲手杀了她,她也会信任她的。 就像近一年的时间,看似精卫还是被自己掌管在手,但实质上,太子李弘,已经完全有能力跨过自己,給精卫哪怕是对底层的人下达准确的命令了。 自从陛下与皇后这两年多没在长安,整个大唐的权利便被集中到了太子李弘一人之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整个大唐,特别是朝廷的所有衙署,八九成都已经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如果,以前的李弘,在处理任何朝政之上,还需要顾及陛下与皇后的意见,还要顾及朝臣以及元老,或者王公贵族的势力,但现在,李弘对整个大唐的所有衙署,都已经掌控到了如臂使指般的灵活控制上。 然而任何事物都不会是一面性的,有利便有弊,有得便有失,这两年多的时间,权利完完全全的集中在手,让李弘真正感受到了手握下苍生在手的感觉。 这种感觉,如果不是亲自体会,哪怕是你转世一百次,只要没有登上过权利的巅峰,你便永远不会懂得这种身临其境、为所欲为的感觉。 就像从他一开始出生帝王家,到成为太子到如今这一步,每一步的踏出,都是一个全新人生的开启。 隔行如隔山,何况还是这种帝王的权利在握,何况还是从皇子、太子一路走来,加上从便担任户部尚书,以及九转十世的先进文化与技术,这才让他能够脱颖而出。 看似一切的顺风顺水,如今则是走到了最为艰难的一步,继承皇位还是过两年再继承皇位?这便让李弘开始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享受到了至高无上、掌控下苍生的权利带来的快感后,让他再回到监国太子的时期,显然,这让李弘很难做到跟适应。 但让他逼迫父皇禅位?李弘情感上根本不愿意去这么做! 但如何能够在父皇与母后在长安时,自己还能够如这两年般,对朝廷、对大唐如臂使指般的掌控? 那么就只有把所有的后患都去除的干干净净,那么,就像其他帝王一样,奉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帝王格言。 所以,李弘这近一年的时间变了,变得开始对权利充满了贪婪,开始变得对任何人都疑心疑鬼,所以,他集中了所有的权利在手。 加上朝堂上下如今不时有传闻,李淳风当年在太子殿下的支持下,进行的所谓的大航海,不过就是如秦时期的徐福一样,借着寻找长生不老丹药的名号,逃亡到海外不回来了。 这些,也给了李弘很大的压力,让他不得不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693 禅位 又是四的时间,李弘在濮王府里待了四的时间后,才在夜色来临前,悠悠哉哉的回到了东宫。 这几李弘甚至连濮王府的前院都没有去过,甚至连濮王府的主殿都很少出去,便是窝在主殿里,由白纯陪着。 朝堂之上的奏章无论是尚书省还是东宫丽正殿,已经积压了一摞又一摞,甚至有些奏章直接都送到了濮王府内,但李弘却是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东宫也因为李弘的回来,使得安河跟裴婉莹的脸上多了些笑容,少了一些轻松。 这一趟原本只是去找陈清菡,却料不到太子殿下这一走就是好几的时间,不过在得到太子殿下通知的那一刻,裴婉莹跟安河心里还是很欣慰的,最起码太子殿下住在濮王府时,还记着她们,还知道通知她们一声。 李烨跟李叶一直还在皇宫,刚刚会爬的无比熟练的两个家伙,如今开始主动挣扎着学起了走路,两只短腿刚刚颤巍巍的站起来,便因为还不会掌握重心,嘴里发着像是叹气的声音,而后摔倒在厚厚的毯子上。 但即便是这样,两个家伙脸上依然洋溢着坚强不屈的纯真笑容,依然乐此不疲的继续练习着以两条腿走路。 马上就要十三岁的李令月,带着宫女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都搬到了蓬莱殿内,看着床上那两个家伙彼此在自自话,听不懂的李令月竟然破荒的加入到了里面。 甚至一本正经的把自己的玩具,給李烨跟李叶公正、公平的分配着。 但显然无论李令月如何分配,总是不能令两个家伙满意,所以每次不等她分配完毕,两方的玩具便在两只手,面对面的互扔之中,又混杂在了一起。 李令月不厌其烦的,把被两个家伙扔下床的玩具亲自捡起来,而后嘴里自自话的,也不管人家听没听,继续给人家在那里分配着。 李烨身为男孩,但因为出生比李叶晚了一刻钟的时间,所以只能屈居弟弟的位置,这便让李令月对他更多了一些偏心,玩具在他人看来,明显比姐姐李叶的要多很多。 “唉,终究是真的长大了。”李治看着李令月,越来越有大姑娘的样子道。 武媚翻阅着手里的奏章,这几日李弘缩在濮王府不出来,朝堂之事儿虽是年关了,并没有什么大事儿,但身为监国太子的李弘,也不能如此撒手不管啊。 而李治一看奏章便头疼,看不下去。加上这些被要过来的奏章,都是皇室宗亲元日安排以及皇家元日祭敬神的奏章,所以武媚拿在手里翻阅,也算是理所应当。 “为什么是我?祭拜祖该李弘才是,如今他才是……也不对,他现在还是太子呢。”李治看着李令月跟自己的皇孙玩儿的高兴,差些忘记自己还是皇帝了。 武媚白了李治一眼,放下手里继续翻阅的奏章,这才凝重的道:“你就没有发现,如今的李弘变了吗?” “你是他对权利的欲望?”李治神色自若,淡淡的道:“想当年我登基前后,舅舅长孙无忌等一干关陇集团的势力,为何被我等瓦解?李弘监国两年多,如今有此心态……唉,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武媚默然了,示意宫女把奏章收拾起来,端起茶杯然后又放下,陛下的没错。 刚一登基的储君,对待周围的人事物,都是怀有着极强的戒备之心,当年陛下登基,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把持朝堂,虽然并未对皇位以及江山构成什么威胁,但或明或暗的还是处处掣肘着陛下的政治抱负。 于是才让他们不得不选择在朝堂斗争中扳倒,以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对朝堂的影响,从而使得陛下能够在朝堂之上做到如臂使指,完全掌控。 如今,李弘虽然并未表现出对自己跟陛下的敌意,或者是清除之意,但势在朝堂之上施行自己的抱负,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这两年更是把朝堂重新调整,各个衙署已经尽在掌控,可以,如今的下,已经是李弘的下了。 “朕准备元日之后禅位于太子李弘。”李治突然在沉默中道。 “李弘不会的,就算是如今表现的有些暴戾,但也是……不会像贤弟那般逼迫祖父禅位……。”武媚眼睛一亮,想了下还是安慰着李治,深怕陛下以为,李弘会如先帝般逼迫他禅位。 “朕知道李弘不会,但朕更不想看到如今井然有序的朝堂,被朕破坏,大唐如今四海升平,虽然偶有摩擦,但想必李弘比我们更清楚形式,这两年无论是治理朝堂还是治理下,都已经显示出了李弘必会是一代明君,甚至是媲美先帝的君主,再不禅位,怕是李弘也会出现朕刚登基时……。”李治看着李令月心翼翼的給两个家伙盖好被子,突然不再话了。 “禀奏陛下,太子殿下求见。”花吉恭敬的出现在李治跟武媚跟前,恭声禀奏道。 “他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武媚条件反射的问道,这大晚上的怎么突然往宫里来了。 “殿下没,奴婢……。” “哼,你也不敢问是吧?简直是无法无,朕刚才还想禅位于他,但皇后你看看,这有点儿规矩吗?谁敢惹?朕的后宫他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李治毫无目的的抱怨着。 武媚却是连理会都不理会抱怨的某人,对花吉道:“听见了吗?陛下的意思显然是不愿见他,让他回去吧。” “是,皇后。”花吉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这尊神还是自己来的,让主动而来的神吃闭门羹,花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后果,但他知道,自己决计在太子殿下那里讨不到好处。 李治看着神色轻松的武媚,没想到武媚竟然直接給拒绝了,当下不由的哼了一声,对走过来的李令月道:“让你皇兄进来吧,我在书房等他。” “是,父皇。”李令月不明就里,看了看母后那事不关己的神色,便往蓬莱殿门口走去。 家伙已经长高了很多,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被李弘一逗就哭的女孩儿了,如今长得亭亭玉立、温婉大方,只是一对明亮的眼睛,还是如同从前一样,透露着调皮的味道,与身上散发着的公主该有的尊贵与典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太平公主亲自迎接我啊,难得难得。”李弘笑着伸手,像从前那般要划拉人家李令月头顶整齐的秀发,却不想被李令月在面前扮了个鬼脸,然后飞快的躲开了。 “父皇在书房等你呢,你还不快去?”李令月眨动着明亮的眸子,显然是在向李弘警示什么。 “怎么了?父皇心情不好?”李弘边走边低声问道。 “不知道,刚才我在哄李烨他们时,隐约听见父皇打算元日之后禅位于你呢,但是……。” “但是什么?”李弘没想到,这丫头也会吊胃口了。 “但是你这么晚来后宫,父皇很生气,你不懂礼数,所以……你最好是有要事儿禀奏父皇,不然的话……呵呵,你懂得。” “我懂你个头,就你鬼心思多。”李弘闪电般的在李令月洁白如玉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立刻引得李令月大呼叫,高声呼喊着母后二字要告状。 李弘懒得理她,怕被她要挟,急忙推开挡住去路的李令月,跟着宫女径直往书房走去。 “儿臣见过父皇。”李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松的道。 李治奇怪的看着李弘,虽然眼前的太子还是前两自己在东宫见到的那个太子,但感觉上好像又觉得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何事儿?大晚上的往这里瞎跑什么?”李治心中有些警惕,不知道太子这么晚来,到底想干什么。 “有一事儿,儿臣想了想,还是先告诉您一声好一些。”李弘同样也卖了个关子,但不想后脑勺却被人用手指推了一下。 “大晚上的没人愿意跟你打哑谜,有什么事儿快。”武媚悄无声息的出现了李弘身后,冷着脸道。 在外面沉思了半的武媚,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段时日,戾气过重的父子两人单独在书房内议事,所以想了想,还是跟着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母后。”李弘起身再次行礼道。 正所谓人逢喜事儿精神爽,李弘今日的神情态度,也让武媚感到了一丝的诧异,现在自己跟前的太子,与前几日在西市茶室的太子,好像哪里变了一样,好像……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两年前的太子一样。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不能明日来宫里了吗?需要这么晚急着过来?”武媚看着李弘身上的变化,语气也变得缓和了很多。 “事儿倒是不大,但对于我大唐黎民百姓,绝对是好事儿,所以……您这事儿对父皇跟您,对我们李家江山,到底是不是好事儿?”李弘看着两口子都坐下了,却没有人示意自己坐下,于是自己只好主动坐下道。 (ps:看脚去了,打石膏了,争取明日补上。) 694 种田 李治跟武媚最看不惯的便是李弘在他们跟前卖关子了,特别是李弘那神神秘秘的表情,让两口子恨不得揍他一顿才好。 而且话回来,每次面对李弘这样的表情,两口子总觉得自己在李弘面前,像是两个笨蛋,被这兔崽子牵着鼻子走。 所以当李弘再一次开始卖关子的时候,便换来了两口子异口同声的亲切话语:“滚。” “好吧,算儿臣错了。”李弘尴尬的笑了下,然后凑近书桌跟前,对李治道:“父皇,如今我大唐富足安康,兵强国富,但您有没有什么最担心的事情?或者是最为隐忧的事情?” 李治认真的听着李弘的话,而后认真的点头道:“有。” “是什么?”某人想不到龙爹竟然搭话了,立刻紧追问道。 “你。”李治认真的看着李弘吐出个你字。 “我……您这样就没意思了父皇,儿臣监国这两年哪里做的不好了?仪礼祖制等等,哪一个儿臣逾越过了?身为太子,儿臣觉得简直就是这么多年最为人称赞的……。”李弘没想到龙爹还玩起了冷幽默,竟然又拿自己开刷。 “别废话,快是何事儿。”武媚看着李弘神神秘秘的样子,也实在想不出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李弘上升到,认为是利国利民的高度上,所以也有些急切的催道。 听到龙妈的催促,某人不敢再继续卖关子,只好正经的道:“如今我大唐看似国富民强、正值太平盛世之际,但……关内、关中、河南、河北等几道,年年则需要依靠江南从水路运来的粮食,来保证我中原百姓不至于闹饥荒,此种情况下,我大唐还远远达不到解决百姓真正的温饱问题,对不对?” 某人见自己的长篇大论开头,没有引起人家两口子的搭腔,只好摇摇头,继续自自话道:“中原的温饱都需要江南的粮食供给、弥补百姓温饱,那就更别提安北、安东两大都护府辖内的老百姓了,一到寒冬之际,牧族之人经常抢劫农耕族人的存粮,年年都有发生,但又罪不致死,每次都是逮住了训斥一顿,然后朝廷继续放粮,对吧?” “你到底想什么?”武媚如玉的额头跟洁白的脸颊,在灯光下使整个人都显得很柔和,但所出来的话,却可是一点儿也不柔和。 “嘿嘿,儿臣是想……三年之内,最多五年之内,能够解决刚才儿臣所的几道以及两大都护府的粮食问题,保证他们实现自给自足,您信不信?”李弘再次卖关子道。 但这一次李治跟武媚两口子,却没有像刚才一样不搭理他,反而是一个个急速的问道:“此言当真?” “李弘你可要知道君无戏言!”李治手里紧紧攥着一支毛笔,显示出此时他跟武媚两人心中,因为李弘这一番话,变得是多么的激动。 却如李弘所言,无论是关中、关内还是河东、河北或者是两大都护府,别是赶上大的灾年,就是赶上个的风灾雨灾、旱灾的,朝廷每每都是头疼粮食头疼的要死。 虽然一直都有江南熟下足的法儿,但真正要想做到完完全全的,让整个北方的老百姓,绝对不在出现灾荒之年,卖儿卖女、饿死街头的情景,对于朝廷来还是难如登的一件事情。 毕竟,无论是朝廷还是官员还是百姓,心里都明白,种了多少粮食在地里,能够收多少粮食回来果腹,这都是死的。 哪怕是风调雨顺之年,百姓也需省吃俭用的才能堪堪度过一年,更别提如今大唐人口增长快速,时不时就有十一二岁的少年被净身入宫,这些无论怎么,都是明了大唐的粮食,还是匮乏不够百姓用度的事实。 如果碰上灾荒之年、蝗灾之日,下至黎明百姓、上至皇帝高官,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想着祭敬神,希望老爷能够怜悯大唐,给予百姓以富足。 但谁都知道,这样的祭敬神从来不曾有什么用,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跟做给下人看帝王臣子爱民如子的表演秀罢了。 所以当两口子听到李弘信誓旦旦的保证,能够在三五年之内,完全解决这下黎民百姓的温饱问题,这让他们两人想不激动都难啊。 刚才心中因为李弘话语的激动过后,李治跟武媚便开始真正的冷静思索起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地里产多少粮,这不会有多大变化的,风调雨顺时、灾人祸时,虽然有所差别,但其根本不会有什么不同,他李弘凭什么就认为,他有能力让百姓真正的吃饱肚子?他会仙术? 看着两口子热切探究的目光,某人倒是不着急了,竟然淡淡的道:“看您们如此热切的眼神,儿臣突然间觉得,好像您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重视的看过儿臣……哎哟……。” 鸡毛掸子稍纵即逝,李弘都没有看清楚,这鸡毛掸子是从哪里飞出来的,这鸡毛掸子已经多年不曾用过了,怎么还能信手拈来。 “速速来。”李治看了一眼在气头的武媚,敲着桌子催促道。 自从李弘出生到现在为监国太子,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就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所以,李治毫无缘由的相信,李弘既然出来了,必然能够做到。 李弘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认真的眼神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一字一顿的道:“李淳风回来了!” “……那又如何?”武媚迟疑了下问道。 旁边的李治则是一脸茫然,这都三四年的时间了,整个朝堂都以为李淳风率领着那几千人,已经逃亡到海外那个孤岛上不会再回来了。 如今,李弘因为李淳风回来一事儿,兴奋的大晚上跑到后宫……看起来,李淳风的回来,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啊。 武媚此时此刻,甚至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着,甚至感觉,再被这个兔崽子如此吊胃口,怕是会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具体的物种,儿臣还不太清楚,但儿臣相信,李淳风这几年的大航海,绝对会是满载而归,至于到底能够带回来多少对我大唐有用的,利国利民的物种,还需要等他回到长安后,才能确切的知晓。”李弘神色很认真,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神情还是让李治跟武媚,不由自主的选择了相信。 “海上出祥瑞!”武媚突然从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所以,儿臣此次前来,是有一事儿相求父皇跟母后。”李弘神情依然认真,但眼神开始变得闪烁起来,而且还强忍住了摸摸鼻头的冲动。 但这一切如何又能瞒得过目光如炬、而又知子莫如母的武媚? 把李弘一切看在眼里的武媚,瞄了一眼李治,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你先。” “新生物种的到来,适应我大唐的土地是一个问题,能不能完全培育出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要想将所有的物种全部培育出来,则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辅助,特别是起初的这两年……。” “不用那么多道理,直接你的目的是什么?”武媚不知为何,从李弘身上看到了一种出世的感觉,心里隐隐感到些不安的问道。 李弘看了看龙爹的目光,再看了看龙妈的神色,心里不由得哀叹一声,完了,还没出来呢,但好像已经被人看透了。 但当下,也不得不由他硬着头皮道:“儿臣的意思是,如今父皇龙体安泰,何况正值春秋鼎盛时,儿臣以为父皇如今可以完全处理朝政,儿臣监国两年多,那个……其实……儿臣不是偷懒啊,我的意思是……这些新物种……就是我……我懂得比较多一些,那个百度奇书上看到的,所以……儿臣……我以为我如今应该以新物种为主,再处理朝政怕是会分心的,您知道的,一心不能二用的,明白吧?那么……儿臣就不监国了……由父皇处理朝政……吧?” 道最后,李弘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只见对面的龙妈手里攥着鸡毛掸子,脸色铁青的看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就鸡毛掸子漫飞舞的架势。 而龙爹则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两眼即是失望又是愤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弘,像是李弘犯了多大的罪责一样。 “不是……您……您们不要这样看着儿臣好不好,您们有什么不不痛快,不如……出来?这样会好一些的,不话容易憋坏的。”某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两头龙如此盯视了,但这一次还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虚。 “朕跟皇后去种田,你!继续监国!”过了好半,李治才突然沉声道。 “什么?开什么玩笑?您給我母后种田?这……。” “春耕大典这些年虽然有些荒废,但帝后参加春耕大典,为下农耕之民做表率,这是先帝跟先后曾经做过的事情,我跟你父皇怎么就不行了?”武媚夫唱妇随的道。 695 庆功 李弘从来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原本按他的意思,父皇继续回到朝堂之上主持朝政,而后自己便借着培育新物种的名义,带着白纯、裴婉莹跟安河等人,找一处山美水美地肥的田园之地,种田放牧修心养性两年,沉淀下这近一年身上渐渐出现的戾气。 但谁能想到,如今大唐的皇权这么不值钱,竟然在自己跟李治跟前,变成了两人都不愿意接收的活儿,都想种田,都不想理政的真情实况了! 魂不守舍的在花孟几人的陪同下,披星戴月的从皇宫回到丽正殿,门口裴婉莹早已经恭候多时,看着太子殿下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自然是不好受。 挽着李弘的胳膊,温柔的往里面走去,只见某人走到沙发跟前后,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然后便开始了唉声叹气。 这样一来,自己的计划就完全打乱了,又得从头来捋一遍了,但还有没有转机啊? 李弘希望有,但可能性微乎其微,母后一旦都同意种田了,这事儿基本上十有八九就定了,何况自己还从来没有见母后在决定后,又反悔过什么事情。 “父皇跟母后训斥你了吗?”裴婉莹拉着李弘一只无力的手在手里,柔声问道。 “如果单单只是训斥那就好了,可惜啊。”李弘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摇头叹息道。 裴婉莹心里顺着李弘的话不由得一惊,如果此时的她心里没有一点点儿私心,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身为太子妃的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太子殿下的得势便是自己的得势,太子殿下失势,自己虽然可以无所谓,可以跟着殿下同风雨共甘苦,但却不愿意看着殿下如此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听着李弘的话,裴婉莹不由得在心里猜测,会不会殿下只是试探性的希望父皇处理朝政,而没想到最后父皇竟然同意了,把朝堂的权利收回去了? 所以才让殿下失去了监国的权利后,变成了现在这般灰心丧气的样子? 夫妻本是同林鸟,裴婉莹绝绝对对在李弘跟前,在东宫、在皇宫做好了一个太子妃该有的样子,做到了一个称职的太子妃。 所以此刻看着唉声叹气,要死要活的太子殿下,裴婉莹的心里甚至比他还要莫名的难受上几分。 “殿下,妾身知不该随意参与、言谈,但您应该看开一些,这两年朝堂之事儿也让您每身心疲惫,歇息一下岂不是好事儿?何况还有妾身跟安河妹妹、白纯姐姐等人陪着您去过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岂不是快哉?”裴婉莹这一次不再阻扰某人的魔爪,当着其他宫女的面,往自己胸口塞,只是尽量平和的开解道。 某人的手在裴婉莹的胸口突然间一静,敢情自己的太子妃想叉劈了,还以为自己贪恋权利,在唉声叹气、魂不守舍啊。 那岂不是……正好!借着今这难得的机会,看看能不能让一直害羞,不愿意与自己洗鸳鸯浴的太子妃,答应跟自己洗个快活的鸳鸯浴! “唉……你不知道啊,算了,这事儿……还是让我一个人烦忧吧。”某人眉头锁的更深了,像是在皇宫受到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某人一手揽着裴婉莹的腰肢,虽然比起生孩子前丰腴了一些,但如今依然是让李弘沉迷跟爱不释手。 裴婉莹看着郁郁寡欢的太子殿下,心中无奈的叹一声气,也不再众目睽睽下反抗了,顺着揽在自己腰肢上的手劲,缓缓倒在了某人的怀里,任由某人在其耳边叹气。 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感觉到某人的身上有些地方不对劲了,而且自己身上也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唉……陪我沐浴吧,今日我谁也不想见,心里太烦躁了!”某人继续锁着眉头,装作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给太子妃任何反驳的机会,拦腰抱起便走。 “喂,她们看着呢。”裴婉莹心如鹿在跳,想要拒绝,但看着太子那难受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只好硬着头皮被太子殿下抱走,心里则是坚定的想着:大不了一会儿不脱衣服侍奉他沐浴就是了。 东宫丽正殿内春光明媚,而在安西碎叶城的巴州,下了好几的鹅毛大雪,终于缓缓停止了婀娜的舞姿。 白茫茫的大地上,阳光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哪怕融化浅浅的一层冰雪,放眼望去,刺眼的雪光让人眼睛极为难受。 李哲甚至是闭着眼睛坐在马背上,战后激动不已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虽然只是对的七百人,但也让他领略到了真正的战场,真正的杀伐。 薛仁贵与黑齿常之此刻正在巴州衙署内大摆,为自己准备的庆功宴,那日要不是自己正好赶至巴州,赶上了城门外的一幕厮杀,薛仁贵与黑齿常之在风雪中,恐怕还要损失更多的部将了。 但不管如何,李哲心中对薛仁贵跟黑齿常之还是充满了由衷的敬佩之情,仅仅以一百人的兵力,就敢主动出城迎战骨笃禄的八百牧族之人,甚至在自己赶到前,已然占了上风跟优势。 不过那日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是老六李贤,能够在明知薛仁贵跟黑齿常之是谁的人的情况下,已然在风雪之中,站在城头为巴州守城,为薛仁贵跟黑齿常之殿后,这还是让钦佩以及赶到惊讶的。 今日之庆功宴,无论是薛仁贵还是张柬之,或是黑齿常之,都是罕有默契的没有提及,已经从原本的土墙府邸,重新搬进青砖瓦房的府邸李贤。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在薛仁贵跟黑齿常之的带动下,李哲也受其影响,放开了胸怀开始、放下了王爷殿下的架子,与仅存的七十余名兵士,嚎叫着在衙署内喝酒吃肉。 的巴州城内,为数不多的几家酒馆内的胡姬,都被薛仁贵请了过来,这让醉眼惺忪的李哲心中一惊,甚至是连醉意都少了几分:“薛将军……兵营内……。”李贤指着几名在巴州算是颇有姿色的胡姬,喃喃问道。 “你以为老夫老糊涂了?敢违抗太子殿下亲自制定的军令?”薛仁贵花白的胡须上还占着残余的酒水,一双老眼依然是很沉稳。 “那……。”李哲不理解的再次指了指那几个胡姬。 “自然是算在殿下头上了。”薛仁贵看着茫然的李哲,哈哈道。 张柬之在一旁听的直是摇头苦笑,向李哲行礼道:“殿下切勿听老薛胡八道,兵营不得饮酒,更不得招揽胡姬,这是铁一般的规矩,没人敢破坏,但今日不同,我们不曾身在军中,这些兵士都乃是老薛的亲卫,算不得兵士,再者便是殿下您的及时到来,臣与薛将军、黑齿将军,为您接风洗尘、并感谢您及时救援,所以今日之宴席,不算违背军制的。” 黑齿常之嘿嘿笑道:“英王殿下,您就放开顾虑吧,张柬之张大人在安西两年,作为太子殿下的耳目,把我跟老薛看的可紧了,我们可是不敢逾越军制的。” 李哲苦笑着点点头,端起酒杯又敬了薛仁贵一碗,他们其实的都没错,这些兵士严格意义上讲,是薛仁贵的亲卫,算不得大唐的兵士,所以如此一来,自然是谈不上军中饮酒了。 而且,自己对此事儿也知道的很清楚,只是没想到,薛仁贵舍得以自己的亲卫,在兵力完全不占优的情况下,敢跟牧族人硬拼。 “那就吧,到底两位将军,还有大人,需要李哲帮什么忙吧,来时皇兄可是跟我了,安西盘踞着两头狡猾如狐狸的猛虎,到了那里后,凡事儿最好多留个心眼儿,别让那两个老东西把你骗了,你还美滋滋的。所以皇兄的话我李哲不得不听,三位大人,不知有什么需要我李哲帮忙的,不妨直。”李哲豪爽的道,甚至把李弘都給买进去了。 薛仁贵跟黑齿常之听着李哲话里的狐狸跟老东西,不怒反喜,甚至还洋洋得意的捋着胡须,骄傲的大声笑了起来。 “知我者太子殿下是也!”薛仁贵跟黑齿常之互看一眼,而后异口同声的道。 张柬之摇头笑了笑,脸色正容的道:“英王殿下,此间事儿想必来龙去脉您已知晓的清清楚楚了,不日便要行刑那五百多人,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想必您也知道,但有些事儿不能不明不白,您来此的目的,太子殿下曾跟臣透露过一些,所以宜早不宜迟,余下的事情,还需要您去交代。” 李哲一边听着张柬之话,一边余光扫着薛仁贵跟黑齿常之,他发现,当张柬之跟自己这些话的时候,那两人就像是无事儿人一样,一直在低头探讨着什么,对于他们的谈话,根本就不关心。 “我……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就不能再缓两?”李哲有点儿气馁,这事儿虽然自己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按计划,得过了元日啊。 “太子殿下今日的旨意,太子殿下的计划改变了,所以安西之事儿,需得加快步伐了。”张柬之凝重的道。 李哲神色之间有些犹豫,顿了下后坚定的道:“好吧,我去,吃完酒我便过去。” 696 真相 李哲在来安西的路上,想象过很多种与李贤会面时的场景,但在所有的场景中,他从来没有想到,时隔几年以后,他们的第一次重逢,竟然是在残酷的厮杀场面下,在巴州的城墙上见面。 他也在脑海中想象过很多次,当自己见到李贤时,他会是什么样子。 但当在城头上看见李贤时,他还是被眼前李贤的样子給震惊到了,饱经风霜的肤色,一身落寞与像是怀才不遇的失落,虽然手提横刀立在城头,但还是让李哲难以相信,眼前那个看起来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其实不过才二十多岁。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多年来他与李弘一直是恩怨不断,除了当年在长安城,为了搭救李旦时,他们三兄弟暂时性的合力过外,其余时间,老六跟老五之间,一直是隐隐的有着一种明争暗斗。 但这一次,李贤竟然为了李弘的属下无后顾之忧的,在城外与牧族人交战,选择了替薛仁贵与黑齿常之镇守巴州城,这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李贤,并奇怪李贤的变化为何会如此之大。 与其容貌形成巨大反差的,便是如今自己不远处的皇嫂房氏,虽然衣着朴素,但却掩饰不住其漂亮的脸颊,玲珑多姿的身段,与当年在长安城时,除了衣着以外,并无多大差别。 但若非要有什么差别,那便是,如今房慕青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 李贤看了看与他同作的李哲,开口对身边亲自沏茶倒水的房慕青道:“你带着孩子下去吧,我们两人会儿话。” 完后,李贤一只手把腻在他身边,一直好奇的偷瞄李哲李光顺,推给了房慕青。 房慕青微笑着点头应是,一手牵着他们的长子李光顺,一手抱着怀里的次子李光仁,艰难的向李哲行礼后,便往内宅走去。 如今的府邸已经重新换回到了他当初在巴州的府邸,三十来个家仆放置在诺大的宅子里,便不再像从前那般拥挤了,日子也要比这两年宽裕多了。 特别是薛仁贵等人送来了不少东西后,以及李哲这次从长安特意为他带来了一些物品后,李贤心里算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这个元日,或许他会过的很好,但以后呢? 李贤长叹口气,以后自己的日子,或许根本没有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他怎么放心让你来安西呢?”兄弟两人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李贤率先开口问道。 李哲撇了他一眼,看来老六对李弘的意见还是很大啊,于是撇撇嘴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他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李哲耸耸肩,安北、安东两地被他折腾完了,领着自己的亲卫队,或者是从安北兵团借来的兵士,在草原上四处找游牧民族的麻烦,弄的人家听见他英王李哲的名字后,都恨不得把家里能骑的马埋土里去。 为了李弘战马南迁的计划,李哲可真所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加上安北、安东都护府的上书,虽然都被李弘压了下来,任由他在安北、安东胡来,压榨着人家的马匹。 但正所谓纸包不住火,安北与安东最后不得不上书陛下与皇后,最终,李弘迫于压力,只好把李哲召回长安。 在长安同样是无所事事,整依然是毫不忌惮的往李治留在京城的金吾卫兵营跑,要么就是往太子如今掌控的中央军内跑,也不干别的,就是骑着马演练着打仗的那一套。 最终,有人实在受不了他在金吾卫跟中央军折腾的鸡飞狗跳,加上正好也到时间了,所以便给赶到了安西。 “该称帝了吧?”李贤望着外面那暖洋洋的太阳,示意李哲喝茶道。 “称帝?呵呵。” 李贤奇怪的看着李哲的反应,难道他对李弘也不满?还是长安出现了什么情况?为何提及老五称帝,李哲则是这番表情呢。 “怎么?父皇不愿意禅位?”李贤再次云淡风轻的问道。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我也是刚接到消息的,现在是一个愿意禅位,一个不愿意接,两人便就这么僵着了。”李哲无力的道,也像是在抱怨:“你这事儿也纳闷了啊,我李家的江山,不管是先帝还是父皇这一辈,都是争着抢着要那把椅子,但到了这两人跟前,却变成了没人愿意继承的地步了,那皇位现在真不值钱了吗?特别是李弘,真是太奇葩了。” “或许父皇心中另有他人也不定呢。”李贤长叹口气,不动声色的道。 “拉倒吧,现在我大唐的皇位,就是看父皇跟老五两人愿意不愿意,能不能达成共识的时间问题了,另有他人?以我看啊,如今谁要是敢打皇位的主意,换来的将不再不是老五一个人的打击了,联合着父皇也会教训他的,总之,这皇位现在是,我们两人可以一个想禅位,一个不愿意继承的把戏,但其他人想要牵涉其中,那两人不把你灭成灰才怪了。”李哲的话语显然是意有所指,当着李贤的面,这是他以前从来不会的,但现在,面对李贤,他没有什么顾忌的。 这几年来,他也测出了老五对他到底是放心还是不放心了,无论是安北、安东、长安还是安西,随便任由他自己胡闹,但有一个前提,便是不准许你惦记皇位,那么一切都好。 所以,李哲向也来是谨守底线,从不惦记皇位,我就想当个逍遥王爷就行,你只要让我玩儿痛快了就好了,这也是李弘任由他胡闹的缘由,哪怕是派到安西,李弘对他都是一百个放心。 李贤侧脸看着李哲,笑了笑没再话,这番警告显然是李哲对自己的,也不反驳,不以为意的摇头笑了笑。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李哲张口道:“李淳风回来了。” “回来了?”李贤心中还是一惊,虽然他一直身处遥远的安西,但当年未被流放时,就已经有人,李淳风会效仿徐福叛逃海外的假设了。 甚至一度他都以为,这是李弘对手下掌控中,最大的败笔,便是给足了李淳风财力、物力、人力,最后养成了一条白眼狼,但没有想到,这时隔快四年了,竟然回来了! 李哲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继续道:“老五在信里没有细,只是了李淳风这几年的航海,对我大唐极其重要,带来了很多祥瑞……。” “所以父皇才动了禅位的心思?现在是不是打算禅位于李弘,而你此次来安西,是奉李弘之命,是来处理我以后该如何的吧?”李贤看着一直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的李哲,终于猜测出了李哲的真正动机后,冷冷的道。 “大唐降祥瑞,李弘不想要这个功绩参媲美先帝的大功劳,打算让给父皇,所以这三五年内,李弘不打算继承皇位,本来他想亲自培育那些李淳风带回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新物种,是能够彻底改善百姓的温饱,但被父皇抢先了,最终还是让他监国,父皇跟母后去种田,不可思议吧?但李弘信中是这么的,而且很不满意父皇的争抢。”李哲笑了笑,没有回答李贤的话,淡淡的道。 这番话李哲听起来倒是没什么,但听在李贤的耳朵里,更像是李弘在向他的一种炫耀,在以皇位如此简单向他示威,自然是心里极为愤慨,但又没办法什么。 如鲠在喉的感觉让李贤极为难受,但如今自己只是一介庶人,被流放到了巴州,根本不能做什么,就连如今的命运,也是掌握在人家手里。 “所以呢。”李贤沉声问道。 “所以我来了。”李哲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继续道:“父皇与母后跟老五商量过你的事儿,当得知你在巴州被欺压时,父皇与母后希望能够接你回长安……。” “真的吗?”李贤突然侧身,脸上挂满了希冀的神色,唯独的一只手抓住李哲的手臂,急切的问道。 “是,但李弘没有同意。”李哲回过头,回视着李贤的视线道。 “我现在还不够惨吗?难道我一个废人,就让他如此害怕,连放我回长安也不敢?他怕什么?还怕我跟他争抢皇位不成!我现在只剩下一条胳膊了!他毁了我一辈子了已经!父皇与母后的旨意,难道他都敢不遵循!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他才是我大唐最为大逆不道的皇子!”李贤色厉内荏,表情狰狞,抓着李哲手臂的指关节都已经发白了,颤抖着怒声道。 李哲一动不动的任由李贤单手抓着他的胳膊,眼神有些怜悯以及沉痛的看着眼前的李贤,他实在想不通,李贤就不能好好的吗,为什么就非要跟李弘斗? 难道非得至死方休吗?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根本斗不过李弘吗! “母后跟老五前段时间,竟然不约而同的都前往西市了,在西市发现了好几件从皇家流失出去的饰品。”李哲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李贤,淡淡的道。 697 流放海外 那只原本死死抓着他手臂的手,终于无力的从自己的胳膊上滑了下去。 李贤神色复杂的看着李哲,眼神甚至有些闪躲,快速的思索了下道:“那又如何?皇室珍品流失那是经常的事情,又不是我离开长安后才出现的,那些宫人等等,手脚不干净者又不是没有。” 李哲听着李贤的解释,再次苦笑了起来,一路上他心中对于老五的做法,还感觉有些过于无情无义,如今看来,老五对于李贤的了解,以及安排,感觉都有些过于轻了。 “话是如此,但李弘却在西市,发现了一对当年你大婚时,皇嫂佩戴的耳环,这怎么解释?你是不是会,是巴州长官王本立从你这里抢走的?还是你在巴州日子过于苦难,被迫卖了?”李哲眼中不再有同情,原本顾念兄弟情,一直想不出如何继续接下来的谈话,但现在既然李贤还是如此不知悔改,那么他也就没有心里负担了。 “自然是被王本立所抢,要不然我也不会被连府宅都没了,住到那破烂的土房子内去。”李贤有些愤怒,自己过的什么日子,薛仁贵、黑齿常之等人,难道不知道吗? “王本立没死,那你在城头之上碰见了张柬之,张柬之已经命人王本立看押起来了,王勃虽然跟着过去的,但乱战之中,张柬之还是有机会做到的。你登上城头,看似替薛仁贵与黑齿常之守城殿后,实则不就是为了借机杀掉王本立来灭口,然后通过他们几人的嘴,把你的凄惨模样儿告诉长安?”李哲冷冷的道。 “你什么意思老七?难道连你也怀疑我?” “不是我怀疑你,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起疑。我直了吧,老五的条件很简单,要么与皇嫂以及光顺、光仁老死巴州,要么皇嫂与光顺、光仁回长安,而你……替大唐守边地。”李哲看着依然还要继续狡辩的李贤,直截了当的道。 “什么意思?”李贤不动声色的问道。 李弘的守边地,绝对不会是像的那么简单,他既然如此提防自己,就更不可能給自己城池跟兵力,来留在安西。 “当年我大唐成立波斯都督府,王名远帮助波斯王卑路斯一同镇守,不想被大食所掠夺。老五的条件就是,接皇嫂与光顺他们回长安,你前往疾陵城镇守,如果你能够从卑路斯手里或者是他儿子手里,拿到真正的权利,那便是你自己的权利,反之,如果你因与卑路斯在争权夺利中不幸,跟大唐一文钱关系没有。”李哲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放下茶杯理所当然的道。 李贤的脸色越来越沉,这听起来是不错,但相当于把自己流放到了大唐国土之外,任由自己自生自灭,名义是帮助卑路斯镇守,实则便是完全把自己赶出了大唐,不给自己丝毫机会了。 按照李弘的设想,如今与大食的关系是越来越僵,但如果朝廷把重心放在安西这一边的开疆扩土之上,势必会影响大唐在海上影响力,而且两者比较起来,海上无论是商业还是军事,其远足的发展都适合如今的大唐。 更何况,海上丝绸之路的全通后,任何商品的运输成本都将会大大的降低,实在是不应该继续从安西往西开疆扩土,如此只会让大唐在战线上越老越长,兵力更加的捉襟见肘。 所以,借着与大食的真正一战,夺回疾陵城給卑路斯与李贤,而后依然以安西四镇为国界,任由李贤与卑路斯在疾陵城争斗去。 赢了卑路斯、稳固了吐火罗以及波斯版图,自己可以视情况,以大唐皇帝的名义召他回长安,随便晋封他,但以历史的进程来看,大食人的脚步,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出世而完全改变,所以李贤被流放异地,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旦他输了,自己还可以借着李贤身死的名义,以大唐铁骑为威胁,向大食进行交涉,到时候自己所能选择的途径就更多了一些,聚敛他们大食的财富,也就更师出有名一些,何况,李弘心中还有着一个更大的野心,只是从来不曾吐露出来罢了。 李弘傻呆呆的坐在,大明宫空中花园的躺椅上,脑海里继续思考着如果李贤同意自己的条件后,整个计划的利弊。 身前的不远处,则是他的宝贝儿子李烨跟宝贝闺女李叶二人,顺着温室内的花墙,漫无目的得随意趴着,而每个人的嘴里,都因为自己老爹的看管不严,此刻一个嘴里叼着一片吃剩下一半的绿叶,一个嘴里正含着半截花瓣儿,也吃的津津有味儿。 所以当两个家伙听到楼梯口传来的声音时,看见自己的皇奶奶武媚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走上来时,欣喜的叼着绿叶,含着花瓣儿便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 而两人的太子殿下爹,依然还沉浸在关于李贤在安西的安置计划中不能自拔,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亲儿子跟亲女儿,一个嘴边泛绿,一个嘴边冒红的往他龙妈跟前爬去。 武媚的表情是多彩复杂以及嗔怒无奈的,看着两个家伙真烂漫的向自己爬来,整个心房瞬间仿佛都要融化了。 但当她仔细的看清楚,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嘴上正在嚼叶子跟花瓣时,顿时是一脑门子的黑线! “李弘,看看你干的好事儿!”武媚连忙亲自蹲下,亲自用手把李烨跟李叶嘴里的花瓣跟绿叶掏了出来,而后在两个家伙屁股上,各自轻轻的打了一下。 “怎么了母后?”某人茫然的坐在躺椅上,缓缓站起向武媚行礼道。 “你怎么了?你看看他两嘴巴里都是些什么,我跟婉莹离开这么一会儿,你竟然让他们吃叶子!” “叫叶子吃点儿叶子也健康……您您您息怒,儿臣刚才走神了。”李弘连连后退,只见裴婉莹正在声数落两个家伙。 但显然如今两个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犯错了,依然是嘿嘿的傻笑着,时不时伸手抓着裴婉莹的衣襟或者秀发。 “以后你离他们两人远点儿!”武媚生气的道,这么大了,甚至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自己打还是骂都不合适了,只好威胁道。 “他们现在,又不懂事儿,您让他们自己玩儿就是了,都跟多动症似的,儿臣总不能跟在屁股后面看着吧?”李弘无奈的指了指两个元凶,他们自己要犯错,这也怪我了。 武媚直接忽略了李弘嘴里的多动症三个字,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原本的性,到了李弘这里就变成了像是病症一样的事情,而且也不怕不吉利。 所以索性武媚不再跟李弘继续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质问道:“既然你知道还呢,不懂事儿,那你給李令月找的贴身太监年岁就大了?” “贴身太监?”李弘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母后怎么又扯到这一件事情上来了。 “哦……您是那个叫冯少年的贴身太监,长得眉清目秀,挺俊的太监?那是李令月自己去内侍省筛选的,跟儿臣没关系的,不过我觉得那个太监还行吧,办事儿挺机灵的,正好跟李令月也年纪相仿,陪伴在李令月身边,也是挺不错的。”李弘突然间想起来了前几日见到李令月时,身边多了一个眉清目秀、肤色白皙,猛的一看跟妙龄女子似的太监道。 唐朝面首已经极为流行,无论是李治的哥哥李承乾,还是现如今的李贤,不都是豢养过这些长相、身段、气质极为像女人的面首。 而这位冯少年,在李弘看来,如果不是净身入了宫的话,估计早晚有一,也会成为权贵人家,或者是王公贵族家豢养的面首的。 武媚面对如今油盐不进的李弘,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扭头看着裴婉莹跟宫女,已经把两个家伙收拾利索后,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后,神色稍显柔和的继续警告李弘,以后离两个家伙远点儿。 因为她突然想起,李令月与其是被陛下惯坏的,不如是被李弘惯坏的,所以现在成了一个无法无一样的公主。 她可不希望这两个家伙,也变成如李令月那般的疯丫头,所以,李治很光荣的比李弘早了三,被武媚命令,不准单独带着两个家伙。 因为李治在用膳时,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家伙使劲扒拉他手里的筷子时,他竟然拿筷子蘸着酒喂李烨,以至于武媚刚刚抱起的时候,家伙便“醉醺醺”的吐奶了。 因为此事儿把裴婉莹吓了个半死,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而李治则是看着那眼前的一幕,摸摸鼻子,灰溜溜的从旁门走掉了。 从此以后,无论是李治还是李弘,两人已经被武媚列入了黑名单,不准在单独接触两个家伙,哪怕一个太子父亲,一个是皇帝祖父,都不行! 698 盛会 喧嚣热闹、和谐美满的元日,向来是唐人最为喜欢的节日,无论是皇帝还是朝臣,或者是豪门商贾,亦或是黎民百姓,在元日的几时间里,每个人都像是刻意的维持着喜气洋洋的氛围,或者是真正的流露出内心的喜悦。 总之,行走在繁华的长安城内,能够看到的便是满眼的喜气洋洋的节日氛围,随着长安城的扩大,无论是唐人还是外邦人,对于突然间变大的长安城,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每每节日里的一些让百姓流连忘返的景点,自然还是如从前那般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但一些只有在元日里,这个特定的节日里,才会出现的一些娱乐性质的活动,则因为长安城的变大,而变得比往年更多了一些,这让原本不想错过每一个活动的百姓,不得不因为自己的“贪婪”,开始幸福的抱怨着,长安城太大了,大到确定去看东市的活动后,必定要错过西市的活动。 确定前往外城相聚的人士,必然是要错过内城的娱乐项目,或者是一些官方的仪式。 人们贪婪的不想错过长安城内,每一处精彩纷呈的活动,但因为越来越多的密集多动,让他们不得不开始犯难,纠结、矛盾的选择着,更加多姿多彩的节日活动。 但对于孩儿来,节日里可以不必理会娱乐活动的质量好坏,只要能够在节日里,得到大人们对自己放肆行为上的宽容,能够一年一度的、独立自主的花一些压岁钱,才是他们心中最为期盼的事情。 新衣裳可以让一个孩子兴奋一夜,但当第二在浑然忘我的玩耍中,一身新衣裳则早就失去了,对孩童们行为的控制,不到一的光景,自然是会变得脏兮兮的跑回来。 但相对来讲,女孩子在这方面就要理性很多了,无论是在元日里的自由的钱财挥霍上,还是对自己一身新衣裳的顾及中,都要比男孩子要理性的多,也要感性的多。 李令月早早就派自己的贴身太监冯少年,拿着自己的名刺,前往中书省中书令的府邸,去邀请她的好友上官婉儿来宫里玩耍。 整个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其热闹的氛围,以及豪奢的布置,相比于往年则是花费了更多的银子。 即便是如此,大唐依然还有雄厚的资金,用灿烂的灯火装点着整个长安城的各个景点,无论是寺庙、道观还是外邦人居住的市政坊、大雁塔等等,都被明亮的灯火以及喜庆的物事装点一新。 整个长安城,在元日的晚上就像是一座不夜城,宵禁早就提前两被取消,人流如织的长安城,仿佛进入到了不知疲惫的十二个时辰的连轴转中,无论是白还是黑夜,街头巷尾、城坊之间,从来不缺人们游走其中。 而让整个长安城的人们颇感到意外的是,朝廷竟然一直持续的給朝臣放假,直到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的这一,竟然还从来没有要求过甚至是提及过上朝一事儿。 仪凤三年上元节的黄昏,正是一年以来,最为隆重、喧嚣、热闹的最佳时期,暮鼓声从钟楼内缓缓的响起,其声音仿佛都带着节日的喜悦,向长安这个不夜城的四面八方传去。 整个皇城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甚至是角角落落都洋溢着一派祥和喜庆的氛围。 暮鼓晨钟敲响了最后一次,一支顶盔贯甲的军队,忽然间从城门口处踩着整齐的步伐,押送着好几辆保护的极为森严的马车,在明亮的刀枪剑戟的护送下,缓缓进入了皇城。 而后只见这些兵士随着一道道命令,有序的开始从马车上卸载一箱箱的东西,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是极其心谨慎,每一个人的脸色既有紧张与凝重,也同时透露着一丝丝的兴奋不已。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长安百姓因为提前得到了朝廷的通知,所以当城武卫骑着身披红绸的喜庆战马,开始净街皇城外四周的前两条街道时,人们自然而然的配合着城武卫往外面退去。 “怎么回事儿?今到底有什么惊喜?”被净街后的两条街道外面,其他的街道上,挤满了乌压压的人群,一个个翘首以待,不知道朝廷今日要做什么,竟然如此神秘,又是多日不曾出现的城武卫,又是顶盔贯甲的森严兵士进入皇城,这让人们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抬到了最高处。 人群里窃窃私语的百姓,没有一个人怀疑皇宫是不是发生了政变,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因为在之前,人们已经接到了讯息,上元节这一日,整个皇城以及四周的两条街道,都会被朝廷戒严,但到时候你们会看到平生未见的景象。 李治与武媚被李弘与裴婉莹等人,邀请到了大明宫内的空中花园内,站在温暖如春的楼阁中,望着脚下长安城内的各个景点,原本日夜通明的景点,在今日却是一个也没有被灯火点亮。 而包括整个皇室宗亲在内宗亲,此时也已经缓缓步上楼梯,在李治与武媚、太子妃与白纯、李令月跟上官婉儿的身后站定,一个个神色喜庆好奇,不知道李弘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而在大明宫的空中楼阁下方,原本同样是用于集会、朝贺的宫殿门口,则是站着大唐在长安的所有官员,一个个穿着喜庆的便服,同样在窃窃私语着,猜测着太子殿下今日主导这一切,到底是想干什么。 无论是空中楼阁内的皇室宗亲,还是下方大殿前的朝臣,随着礼官在冗长的祭告表完毕后,这才缓缓的坐在早就为他们备好的椅子上。 李治怀里抱着李叶,武媚怀里抱着李烨,两个家伙今日也是特别的乖巧,被皇祖父与皇奶奶抱在怀里不哭不闹,显得很安静。 “这李弘人呢?”武媚皱了皱眉头,侧身看了看裴婉莹跟白纯,现在在她眼里,东宫像是有两个女主人一般,有时候白纯不知道的事情,裴婉莹知道,有时候则是相反。 甚至有时候东宫内,需要太子妃拿主意的事情,白纯都能做主,而濮王府需要白纯定决的事情,裴婉莹都能够理所当然的给出决断。 这让武媚不得不有些佩服李弘调理后宫的手段,看白纯跟裴婉莹的相处,让她心中在探究时,问号则是越来越多。 “母后,殿下此时应该在皇城忙着呢,估计很快便会上来吧。”裴婉莹乖巧的起身,微笑着看着武媚轻声答道。 “搞什么嘛,金吾卫被调动了,中央军被调动,城武卫被调动了,神机营也被他调动了,要不是早有跟我,我还以为他李弘要造反呢。”李治大大咧咧的道。 过完元日,李治正好满五十岁,所以如今起话来,越加的口无遮拦,丝毫不在意自己身旁脸色有点儿抽抽的纪王李慎跟其他几个王爷,也不理会那兰陵、新城、城阳向他翻白眼,依然是毫不顾忌的道。 裴婉莹听着李治大上元节的,嘴里冒出的话语,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要不是旁边的白纯,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恐怕多半就要在整个皇室面前出丑了。 “公主殿下,吉时已到。”李令月的贴身太监冯少年,悄无声息的走到正在跟上官婉儿叽叽喳喳的李令月跟前,声的道。 “啊?这么快?准备传下去吧。”李令月扭头愣了下后道。 冯少年躬身应了一声,而后躬身后退,随即心中默默的有节奏的数着数字,而后站在了空中花园的大殿门口。 李令月看了一眼上官婉儿,而后长得越来越“祸国殃民”的她,俏生生的走到李治跟前行礼,声如黄莺般的道:“儿臣李令月恭祝父皇得海外祥瑞,步知命之年,祝您龙体安康、大唐万年。” 而后李令月也不等神情错愕的李治跟武媚反应,径直扭身在一名太监打开玻璃窗后,冲着外面清脆的喊道:“吉时已到。” “吉时已到……。”随着冯少年在大殿门口听到李令月清脆的声音后,而后便开始朗声向夜空喊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吉时已到的声音,从空中楼阁往前方的皇城飞快的传去。 李治与武媚面面相觑,甚至就连裴婉莹、白纯、兰陵以及纪王等人,都不知道李令月这是在搞什么鬼。 但就在最后一声破了嗓子的吉时已到喊出来时,武媚跟李治两个人鼻子差点儿气歪了,整个空中楼阁的其他人,也是神情一片惊诧。 因为听那破了声的嘶喊声,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李旦发出来的,像是狼嚎,更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发出了一声惨叫声。 但就在众人错愕,百官惊愕时,一声利箭声突然间在皇城高空处响起,但不同于在夜色中,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其形普通利箭。 这一道利箭声,竟然带着一丝灿烂的花火冲而起,像是那流星一般直冲夜空而去。 “这是什么!”武媚与李治同时站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从空中楼阁的玻璃窗前,打量着脚下的长安城。 原本整个长安城内,一片黑漆漆的景点,在利箭拖着灿烂的花火,消失在夜空后,瞬间被明亮的灯火,从东往西,一个紧挨一个的被点燃。 随着每一个景点的被点燃,站在空中楼阁内的所有人,包括前方大殿门口处的百官,自然是把这神奇的一幕尽收眼底。 整个长安城,瞬间又变成了一个更加灯火辉煌的不夜城。 699 灿烂永恒 而就在众人还震惊于刚才眼前的那神奇的一幕幕时,惊讶于大雁塔上那用灯火组成的祈福图案时,皇城内突然间传出了雷响彻夜空的声音。 “这是雷!” “怎么回事儿!” “李弘呢!” 李治与武媚再次一同站起身,神色之间充满了紧张跟不安,雷到底是什么,他们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 虽然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李弘今夜会调遣神机营入皇城,但除此之外,并没有透露任何细节,所以这一刻,当第一时间听到那雷声,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媚,或者是百官、或者是朝臣,心中的震惊跟不安,那是超乎想象的。 “父皇、母后,您们看夜空。”李令月洁白如玉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高高的夜空。 啪一声,漆黑如墨的夜空突然爆裂! 就在李令月的话语刚刚散去,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竟然出现了像是流光溢彩一般绚烂、多姿、多彩的花火。 “啊……!” 李治与武媚,以及身后一同站起来的皇室宗亲,全部神情惊骇的望着夜空美轮美奂的灿烂花火,但刚要仔细观看,那美丽的火花却瞬间熄灭,夜空在众人眼前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跟寂静。 百官处于震惊之中,甚至有些人以为李弘要造反,但当李旦告诉他们看夜空时,他们才茫然的抬头,直到那绚烂多彩的烟火消失后,百官们依然沉醉于刚刚的震撼景象中不能自拔,一个个仰着头,如同空中楼阁内的皇室宗亲一样,还在回味着那短暂的美丽。 “嘿嘿……。” “你个东西,你是不是提前知道?”武媚的反应在皇室宗亲中是最快的,看着狡黠笑意的李令月,拉到跟前立刻质问道。 “皇兄了,怕您们受到惊吓,所以先给您们来个开胃菜,如果您们觉得没看够呢,就先把空中楼阁内的灯火调暗一些,这样观看起来,更加的直观跟清晰。”李令月丝毫不畏惧,依旧是嬉皮笑脸的解释道。 “你个东西,吓死我了,跟你皇兄一点儿也不省心,看我事后怎么惩罚你。”武媚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感觉好像整个后背都快湿透了。 “把灯调暗一些。”李治除了一开始有些担忧外,瞬间又放弃了李弘要造反的可笑的想法儿,自己禅位他都不敢,难道非要是抢的才有成就感啊。 花吉跟汪楼看了看李治,而后余光瞄到皇后也点头了,于是立刻与其他宫人,把空中楼阁内的灯火调之到了最暗。 “其实我也不知道皇兄在搞什么鬼,但他了,父皇元日后就步入知命之年了,应该给您与父皇一个惊喜,同时也要让番域外邦,看看我大唐的强盛! “快看。”武媚把李令月的身子摆正,手里的李烨,在刚才的震撼中,已经被交给了裴婉莹跟白纯。 雷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是两道雷声一同响起,而随着寂静的夜空再次被炸裂,美轮美奂、绚丽多彩的花火,比刚才还要明亮的盛放开来。 烟火照亮夜空的同时,也照亮了空中楼阁玻璃窗内,所有人脸上震撼的表情。 随着两道雷落寞,三道雷同时响起,四道雷一同响起,五道一同响起,绚烂如画的烟火在皇城的夜空中,熄了灭,灭了熄,不知疲倦的用短暂的光芒,向世人们展现着它们短暂的生命中,最瑰丽、最辉煌的时刻。 整个长安城在第一道雷响起时,陷入到了寂静中,但当第二道雷响起,第三道雷响起,那空中短暂的灿烂烟火,闪耀着人们从未见过的美丽与妖艳,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时,整个长安城瞬间沸腾了。 欢呼声、嚎叫声、呐喊声交织成了一片,拥挤在街头巷尾的百姓们,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看着皇城上空那短暂如梦的烟花,如痴如醉之余,一些文人雅士,便开始在搜肠刮肚,琢磨着如何写出一篇盖世诗篇,来歌颂今夜的大唐,来歌颂今日的皇城,来抒发自己的骄傲与爱国情怀。 动容的次数多了,那么人们很快便会陷入到了相反的一面,极致的快乐,带来的便是极致的失落。 大唐的百姓还处在一片欢庆的海洋中,而在人群中,稍显落寞的番域外邦之人,眼睛看着灿烂短暂、却足以惊世骇俗的美丽火花,耳边依稀响起阵阵雷声,眼神中除了落寞与寂寥外,更多的则是羡慕与哀伤同在。 短暂不是永恒,但这一刻的短暂,却绝绝对对,永永远远的,像是历史走过的时间,永远的刻在了人们的脑海中,激发着人们的向心力。 同样,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百官与皇室宗亲,在这夜空已经寂静了很久之后,依然是回味着那能够倾城绝世、却又短暂的永恒花火。 无论是皇亲还是朝臣,这一刻,心中无一不是充满了万丈豪情与汹涌澎湃的骄傲自豪,大唐的繁盛、大唐的强大,大唐的伟大,在这一夜,在短暂的烟火之后,却成了人们永恒的追忆,以及恒古不变的自信。 长安城依然是灯火通明,原本突然间进驻长安城的神机营、中央军、城武卫有序的从不同的城门,开始如一条无声的长龙,踏着坚定自信的步伐,缓缓退出了长安城,把所有的欢乐与喜庆,留给了夜空与人们。 杨雨从不曾像今夜这般落寞过,她自始自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自始自终,都不明白,原本的准太子妃,为何却成了独守空闺的官宦子女,怎么就错失了主宰东宫的机会! 她想不明白,她一直在想,遥望着那灿烂的花火,她觉得,那灿烂的花火,就如同刚刚得知自己是皇后钦定的准太子妃时,是一样的心情,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美好,但短暂。 “我应该在那空中楼阁才是,而不是裴婉莹,凭什么是她不是我!”昂贵的香水粉碎了一地,就像自己父亲的官职一样,都无法再重回。 整个皇城随着烟火散尽,又恢复了其辉煌庄严的样子,灯火通明的皇宫路上,陈清菡紧张而又期待,自己的父亲今日被召入宫内观看了,太子殿下制造的世间奇景这一幕,而自己也有幸在东宫,从头至尾的欣赏了这一幕。 看着眼前那高大的背影,她知道,接下来便是自己的命运抉择的时刻,入东宫或者是不入东宫。 整个皇宫内,如今最为忙乎的,便要属尚食局了,灿烂的烟火过后,朝臣们、皇亲国戚们,便要开始今日的饮宴了,而以颜令宾等人为首的歌舞,也会是今夜,除了那烟火之外,最让人期盼的。 李弘挟着陈清菡有些出汗的手,一路上一直在安慰她不必紧张,就当是见普通人家里的母后就是了,正所谓丑媳妇终究还是要见公婆的嘛。 “你才丑呢!但……我的样子真的丑吗?”陈清菡嗔怒的瞪了李弘一眼,而后又不确定的问道。 “不丑,哪里丑了,你是最美的。”李弘言不由衷的道。 陈清菡自然也是知道李弘在假话,但哪怕是假话,她听着也觉得很舒心,当下静了静心,再次整理了下已经整理了一路的衣衫,这才忐忑不安的继续跟着李弘前行。 算上这一次,这是她元日前跟李弘在西市见过皇后后,再一次见皇后了,按照李弘的话来,你不应该紧张啊。 但李弘哪知道,两次会面的场所,以及目的不同,对女子来,完全就像是初次见面一样呢。 裴婉莹看了看有些躁动的楼梯口处,只见夫君高大的身影,正挟着鸟依人的陈清菡,与其他皇室宗亲正在打招呼。 耳边此时便传来了武媚的声音:“让他过来,普同庆之时,他又跑哪儿去了,怎么回来还带着陈清菡过来了。” “是,母后。”裴婉莹急忙行礼,走到李令月跟前时,看着跟上官婉儿两人,正忘我的喋喋不休时,轻轻点了下李令月的秀发,而后俯身低声道:“母后生气了,心一会儿你皇兄把你卖了。” “啊?皇兄回来了吗?”李令月一点儿不害怕被皇兄出卖,反正习惯了就好。 “怎么?你有事儿?”准备继续往前的裴婉莹驻足,疑惑的问道。 李令月眼睛一转,而后拉过眉目如画的上官婉儿,突然问道:“婉儿好看吗?” 裴婉莹不知李令月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顺着李令月的视线望了过去。 上官婉儿与李令月站在一起,今日都是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衫裙,但穿在两人身上,单色调的衣衫却一点儿也不显得碍眼,反而是把两人衬托的美艳大方。 “当然好看了,再过几年,怕就是跟你一样,都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了。”裴婉莹捏了捏李令月的脸蛋,跟姑子熟了之后,她平时也敢偷偷的调戏姑子了。 “那让皇兄纳她为妃吧?怎么样儿?要不我跟皇兄去。” “你个头!”李弘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了李令月身后,而后顺手从李令月发髻上拔下一根簪子,递给了陈清菡。 “喂……讨厌。” (ps:感觉这两章连起来会好一些,所以就一起发,不用谢,请叫我雷锋。) 700 李治的刁难 元日的喧嚣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而那一场惊世骇俗的烟火,更是让人们一直念念不忘,而一些文人士子,墨客雅士赞颂大唐的诗赋,已经在长安城流传开了。 让武媚稍敢意外的是,那日如此壮观、绚丽、辉煌的夜晚之后,彷佛整个长安城的文人墨客,都在为那一夜作诗作赋,但为何久久不见东宫有任何动静呢? 这么好的扬名机会,以李弘的才华,以这一场快要被文人墨客当成一场诗赋比拼的情况下,李弘怎么就没有想过以一首绝佳诗赋,来盖过长安士子文人呢? 她相信李弘有那个能力,也有那才华,作出如那夜灿烂烟花一样的绝世诗作,但就是不知道,为何东宫却是一直没有动静。 而就连她,也偷偷的以那夜的景象做了一首诗赋,只是因为未见李弘的诗赋从东宫流出,所以武媚也并没有把自己的诗赋公布出来。 离春耕大典的时间越来越近,李淳风从大海以外带回来的并非是只有一些,从未在大唐出现过的新作物,而且还包含了很多奇珍异宝。 大量的奇珍异宝自然是进入到了皇宫之中,而一些李淳风想要用来研究的物事儿,李弘自然也不会吝啬,统统送给了李淳风。 “殿下,陛下在尚书省等您。”李弘刚刚把经过几年的海上漂流,枯瘦如柴的李淳风等人送走,花孟就跑过来急急道。 “怎么了?”李弘隐隐感觉到了龙爹好像又要出幺蛾子了。 “奴婢不清楚,但陛下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事儿要跟您相商。”花孟诺诺的道,他可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形容陛下那在尚书省吆五喝六的样子。 “不来东宫,非得跑到尚书省!他又想干什么呢,算了,过去看看。”李弘抚摸着干净的下巴,前段时间学着人家开始留胡须,总感觉怪怪的,现在刮了之后吧,还是感觉怪怪的。 对于龙爹这次要出什么幺蛾子,李弘心里一点儿数没有,农耕大典即将开始,那些李淳风带回来的新作物,则是连土一起带回来,这一年一直养在船上,想要在大唐培育起来,显然就容易了很多。 所以龙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啊,但到底又发生了事情呢?让他还跑到尚书省,不来东宫。 怀着一肚子的疑问,李弘刚刚一脚踏进尚书省自己书房的门口,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瞬间想到了龙爹来此的缘由,但此刻想要从书房门口退走,已经是来不及了。 李治悠然的坐在书桌后面,一份份奏章的快速翻阅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听到花吉像自己行礼后,李治也不过是翻了翻眼皮,而后继续认真、忘我的在书桌上翻腾着。 走进书房的李弘,看着地毯上都扔的是奏章,花吉手里抱着几份奏章,显然拣的效率,赶不上父皇扔的效率。 又一本奏章从李治手里被扔到了李弘的脚下,李弘只能是无奈的叹口气:“儿臣见过父皇。” “奏章呢?”李治头也不抬,继续翻找着问道。 “什么奏章?不都在哪儿呢吗?”李弘装傻充愣,指了指书桌上还剩下的厚厚一摞奏章道。 “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的是那份奏章,将作监递给司农寺,转户部至工部那份奏章呢?”李治直接了当的问道。 “啊?没见过有这份奏章啊,会不会是中书省留中未发啊,要么在门下省批复?”李弘继续打马虎眼的道。 “胡八道!中书省、门下省,你尚书省的左右仆射我都问过了,这份奏章现在在你这里,怎么就没有到尚书省了?在哪里?给我找出来。花孟,你给朕找出来!”李治气哼哼的一推手头的奏章,而后那些奏章便哗啦啦的掉到了地上。 花孟诺诺的看了看李弘,再看看李治,不知道面对这么两人自己该怎么站队。 正犹豫不决时,就听到李治冷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給朕找出来,不然朕治你个大不敬!” “找出来吧,去吧,給找出来吧。”李弘无奈的挥挥手,示意花孟去找吧。 而后自己在李治的对面坐定,看着还一脸愤怒跟不甘的龙爹,无奈的问道:“你要那份奏章干嘛?有什么不满意啊?您就是了,何必还从司农寺自己給自己上奏啊。” “我自己給自己上奏?呵呵,现在这朝堂是你李弘的,我就是这么做了,你都不批,要是不按制,你李弘会瞧上一眼?”李治如今可是五十岁的人了,却越来越像老孩一样,浑不讲理了。 李弘头疼的看着眼前比李烨、李叶还不讲理的老头儿,实在是没办法跟他讲理。 自己抢着要去培育新物种,好吧,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答应了之后,这过完上元节,跟母后是大包包的,基本上所有李淳风带回来的东西,都被他们两口子鸡贼似的划拉到了皇宫内,哪怕是一株草也不放过,都当宝贝似的,种植进了空中楼阁内。 而且还不让李弘接近,防他跟防贼似的。 但这也罢了,我不接近就是了。 但现在,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长安周边的皇家肥沃良田,也都给准备好了,就等着春耕的时候,把新物种按部就班的种到地理就行了。 可人家又通过司农寺上奏章,要在培育新物种的皇田附近,建造一座规模宏大的行宫,美其名曰,子与民同耕,没有住的地方怎么行? 所以当李弘最终从工部拿到那份奏章后,看了看上面龙凤凤舞,带着激情四溢的字后,就把那份奏章直接放到最下方了,开什么玩笑!因为种地还给你盖座宫殿,地里的新物种哪怕五年的产量全部变化成现银,也不够给你盖座行宫。 让后人记住皇帝与皇后,以海外祥瑞惠民利国的功绩,所以这座宫殿必须得建,看到此处,李弘真想给他们二人在良田旁边盖三间茅草屋敷衍了事。 但想到这两口子如今脾气大变,动不动就自己不孝不忠的,所以息事宁人,不去批复,却没想到,人家直接追到尚书省,找你要条 子来了。 “赶紧批了,快点儿。”李治多过花孟手里的奏章,看了一眼确实是自己的那个奏章,立刻扭转給李弘命令道。 李弘望着那份蛮横不讲理的奏章,只能是在心中无奈的叹口气,讨好似的道:“儿臣把翠微宫拆了,重新给您建盖一番如何?这里就不要了吧,多好的良田啊,盖宫殿浪费了岂不可惜?” “我大唐有的是地,还在乎这一点儿地?朕盖一座与民同耕的宫殿……。” “您快打住,您这与民同耕,您看见那个百姓种地住宫殿里种地了?” “朕是皇帝,自然需要宫殿,难道你让朕与寻常百姓一样,也住三间茅草屋不成?”李治双眼一瞪,如果李弘不能給个满意的答复,嘴边骂李弘不忠不孝的话语,立刻便会脱口而出。 无奈的李弘只好继续好言相劝,或者是以拖字诀先把老头儿哄回了大明宫。 “我再研究研究,看看哪里的地形更加合适……。” 但让李弘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老头儿像是铁了心一样,裴婉莹晚上进宫见武媚,两人一同劝慰李治,都没办法让他改变最初的主意,什么也要建一座与民同耕的行宫。 武媚看着像是老顽固一般的李治,想要劝慰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劝慰他,坐在一边唉声叹气之余,也明白了为何李弘至今没有拿出一首,关于上元节的诗作了,摊上这么一个父皇,谁会有心情吟诗作赋呢? 裴婉莹自然更不可能在帝后跟前插上话,在听着父皇把自己的夫君又数落了一通后,只能是闷头不吭声的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进入静默状态。 回到东宫的裴婉莹终于卸去了一身的紧张,而在一旁的李弘立刻就凑到跟前问着,大明宫内那位老头儿的思想工作,你们婆媳二人給做通了吗。 “父皇向来不这样啊,怎么如今会惦记着再建一座宫殿呢,不过话回来了,如今大唐有的是钱,建造一座宫殿也不是很难得事情,您为什么不同意呢?”裴婉莹享受着李弘给她按摩着香肩,喃喃问道。 “谁知道他对培育新物种有几分耐心?万一不等秋收就不干了,撂挑子要回皇宫,那建到一半的宫殿是继续建还是不建?还有,皇室行宫现在不少吧,这两年跟母后出去,到处撒钱,洛阳自不必多,杭州也被他们建了一座行宫,是要有机会出海看……我去,想起来了,还有这事儿呢,又有新麻烦了。”李弘道一半,突然放在裴婉莹香肩上的双手一停,喃喃的道。 裴婉莹感觉到李弘的手停在了自己肩膀上,于是立刻顺势面对李弘,同样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不怎么,东海、北海水师必须南下,或者是前往倭国收租去,绝不能再停在岸边了,不然指不定父皇会不会想去倭国来个友好访问了。”李弘心有余悸的道。 (ps:都没有保底月票了吗?求一下。) 701 祸国殃民 一宿不曾睡好的某人,在晨练完了之后,看着安河蹦蹦跳跳的拿着湿热的毛巾走过来,于是也不顾及自己一身臭汗的,揽着人家的纤细腰身在怀里,夸赞着安承徽懂事儿。 安河也不在乎李弘身上的汗水,任由李弘揽着自己的腰身,双手替太子殿下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殿下,您得快些沐浴更衣了,今日您要上早朝呢。”安河怀里提醒道。 “嗯?怎么是你告知我?裴婉莹呢,出去了?”李弘松开安河的腰肢,两人并肩往丽正殿行去。 “母后一早就把婉莹姐姐跟白纯姐姐召进宫了,一会儿侍奉完您,妾身也得过去呢。”安河脸上闪烁着一丝丝的兴奋道。 “什么事儿这么隆重,竟然要把你们三个都召入宫内?”李弘享受着安河帮自己更衣沐浴,一边欣赏着佳人薄薄的衣衫,在被热水打湿后黏在身上,暴露出来的玲珑有致的身材。 随着安河的玉手在某人的身上游走,不一会儿的功夫,安河的脸儿便变得更加的通红,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被热水打湿黏在身上的衣服,特别是在安河背对李弘弯下腰时,那玲珑浑圆的诱人曲线,让某人的某个地方不得开始向安河行注目礼。 “讨厌。”安河拍掉李弘放在自己身上解衣的手,而后灵动的眼睛闪烁着魅惑的光芒,面对某人行注目礼的地方,缓缓跪了下去。 一切果然是不出李弘所料,当朝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龙爹又风风火火、龙行虎步的闯进了宣政殿内,正在进行的朝会之中。 群臣已经习惯了陛下这几日时不时就强闯朝堂的行为,毕竟,如今李治还是大唐的皇帝,高台上那位,不过还是监国太子而已。 所以对于李治强闯朝堂,群臣们自然是无话可,就连御史也没有办法来弹劾,只能是看着高台上无奈苦笑的太子殿下,而后默默低下自己的头,任由皇帝陛下与太子殿下,当着众臣的面,开始吵嚷起来。 两人的矛盾依然还是处在建造宫殿还是不建造宫殿的原点,不过这一次李治却多了一项指责李弘的理由,那便是,昨夜里武媚与儿媳妇对自己的劝慰,他认为这是太子李弘刻意为之的。 “你!过来,签字批复!”李治手中拿着昨日那份奏章,开始现场办公的点名,指着上官仪命令道。 于是,中书省中书令上官仪从人群中走出,站在李治的面前为难的看了一眼李弘,颤抖着手接过李治手里的笔,哆嗦了半后,终于在李治的催促下,无奈的做了批复。 “你也过来,往哪躲?还把朕放在眼里吗?”李治指着门下省侍中冷哼道,最终,无论是门下省还是中书省,或者是将作监以及户部都在上面签了字。 李弘很是无语,他不知道龙爹怎么现在跟强盗似的,如今老头儿,比当初执政的时候,其作风可是雷厉风行的太多了,很果断啊,完全不像是以前那般优柔寡断啊。 这是不是,不在其位之后,自己的行为态度,不再对朝堂有过多影响跟顾及后,反而变得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就不再受皇位束缚了,所以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武三思如今依然是工部尚书,而武承嗣也依然是工部左侍郎,此刻看着所有相关的人都做了批复,于是两人敬畏的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李弘,然后满满的向,目光正在人群中找人的皇帝陛下走去。 但令两人在群臣面前尴尬的是,当两人刚刚没有走出几步,便被李治給喝止。 “你俩不用过来,工部又不是你两人了算,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俩就算是做了批复,跟没做又有什么两样儿?工部右侍郎恒彦范人呢?怎么没来上朝?”李治扒拉开前面几个个子稍高的臣子,在人群中也没有找到恒彦范,于是看着满面通红的工部尚书跟工部左侍郎问道。 “回……回陛下,臣不知道。”武三思退回原来站立的位置,尴尬不已的道。 但不得不,他两如今在工部就是个摆设,并没有什么权利,其手中原本的权利,都在这不知不觉中,以及太子的暗中支持下,渐渐转移给了工部右侍郎恒彦范。 “哼,自己的下属去哪儿了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自己是工部尚书!”李治丝毫不给面色极为尴尬的武三思跟武承嗣留面子,再次用语言杀伤道。 “恒彦范哪去了?怎么?嫌我给你在朝堂上丢人了?不忍看下去了?”李治不再理会武三思跟武承嗣,上前一步站在朝堂中央,看着依然坐在高台上,扶着额头好像不好意思看下方的太子问道。 “没,儿臣岂敢。”李弘急忙抬起头,看着老头儿解释道。 “哼,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儿,恒彦范你藏哪里去了,把他找出来。”李治昂首挺胸,其睥睨下的气势,比他亲政时,可是要强太多了。 “儿臣不知道啊,这事儿您得问工部啊。”李弘打马虎眼道。 “他们知道个……屁!他们是什么料朕不知道?对了,这事儿朕回去后就告诉你母后,赶紧把恒彦范交出来。”李治迫不及待的道。 最终,李弘还是没有熬过如今变得越来越固执的老头儿,当一切在朝堂之上都解决之后,老头儿把手里的奏章,直接拿到了高台上,对李弘冷哼道:“我你写批复。” 李弘无奈的看了一眼满朝文武,如今自己还未来得及放权,前一年自己收权、清除异己过于急迫,如今朝堂之上,在礼制、仪范等方面,则是越来越宽松了。 而且,如今面对这样的皇帝,无论是群臣还是自己,都不可能去跟一个老头计较的。 所以,朝堂之上,出现了现在这一幕,也不得不是李弘咎由自取的结果。 满意的看着李弘批复后,李治自己亲自俯身拿起奏章,走到武三思跟武承嗣跟前,叮嘱道:“此事儿是朕为你们争取来的,也是朕看在你们一片忠心的份儿上,皇家之事儿,便放心的交由你们负责。” 武三思与武承嗣两人,战战兢兢的接过这份烫手的奏章,刚才的一幕幕他们自然是都看在了眼里,如今陛下把这个明显违背太子殿下的旨意交给他们兄弟二人去办,这让他们兄弟如今是如坐针毡般的难受啊。 这可是烫手山芋……不对,应该与烫手的雷一样危险的奏章啊,自己如果按照陛下的圣意去办,那么势必违背太子殿下的旨意,如此一来,兄弟两人原本在工部就岌岌可危的职位,就更加的摇摇欲坠了。 但如果违背陛下的圣意,遵从太子殿下的旨意,自己的工部尚书跟武承嗣的工部右侍郎一职,怕是也很难保住啊。 于是,兄弟两人笑的比哭还难看的,双手捧着那份奏章,恨不得找根绳子自我了结算了,可别受这种夹板气了。 李弘长吁短叹的回到东宫内,而东宫内的太子妃跟承徽,竟然还在皇宫没回来,这让李弘都不得不好奇,三个人跟母后凑到一起干嘛去了? 难道是母后也支持父皇建造宫殿?所以把那三个麻将菜鸟喊到宫里,打麻将,打算从三人身上捞点儿建造的宫殿的经费不成? 想了一会儿便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论断,如果母后真是想要以打麻将捞经费,裴婉莹跟安河两人压根没什么钱啊,就一个富婆白纯有钱,但如今现钱也没有多少啊。 而且这一点儿母后不会不知道的,想捞经费,完全可以找长安城内,另外三名皇家有名的富婆公主才是啊。 思索之间,门外响起了李令月的声音,而后还不及反应,人家便已经越过宫女、太监自己带着上官婉儿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李弘看着蹦蹦跳跳的李令月,以及旁边有些腼腆的上官婉儿,好奇的问道。 这是他与上官婉儿第二次见面了,第一次自然是上元节的时候,不过那一次因为母后的召唤,李弘都没有怎么详细打量一代才女上官婉儿。 如今上官婉儿只比李令月大一岁,已经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在唐代这个时期,已经是可以有媒人前往家里,为其媒了。 亭亭玉立的上官婉儿身上带着一股恬静与知性,面对自己时并无太多的紧张,端庄大方的行礼后,便立在李令月跟前不再话。 “我饿了,母后有事儿,就让我们来你这里吃饭了。”李令月仰着头,个子比大她一岁的上官婉儿,稍微矮了一点儿。 李弘默默的看着这两个历史上知名的美女、才女,不由得在心中叹息道:“能够在历史的长河里留名的女子本就不多,而眼前的两位,却是历史长河中,有着太多记载的知名美女,无论是其饱读诗书的横溢才华,还是颠倒众生的美貌姿态,还是她们在历史上“巾帼英雄”般的行径,用祸国殃民四字概括,好像都可以啊!” 702 文章 美女跟淑女是不同的,一个女子可以是美女,但不一定是淑女,一个女子是淑女的话,那么她自然就是以为美女。 如今李弘的眼前,就坐着两位美女,不过有一个的吃相……让李弘都替她脸红,但人家李令月却是毫不在乎。 上官婉儿也许是因为大一岁的缘故,也许是上官仪的家教缘故,在吃饭时,整个人都是优雅的,哪怕是嚼着东西时,也是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李弘吃完饭望着两位美女不由得开始灵魂出窍,直到李令月的手在眼前晃了好几次,某人才从迷茫中缓缓清醒过来。 “怎么了?”李弘喃喃问道。 “哼,我应该问你怎么了?盯着人家婉儿直勾勾的看,都把人家看害羞了。”李令月皱着鼻子,哼着道。 旁边的上官婉儿却是莞尔一笑,脸上也没有难为情的神色,只是感谢的道:“谢谢太子殿下的午膳。” “不必谢,一会儿我有封信,帮我把它交给你爷爷就好。”李弘活动了活动胳膊,刚才出神之际,突然间想到了一个让龙爹放弃建造行宫的办法,也不知道灵不灵,不过可以试上一试。 “什么信?”李令月立刻好奇的问道。 “你这个性子该改改了啊,现在不是丫头了,是大姑娘了,在这样大大咧咧的,心以后嫁不出去,整个长安城都没人敢娶你了。”李弘带着李令月跟上官婉儿往书房走,一边着大大咧咧的李令月。 “那我就不嫁了。”李令月得意洋洋的道。 李弘无语的看着早他一步推开书房门的李令月,一边示意上官婉儿跟进来,一边在李令月的后脑勺敲了一下。 “真是把你惯坏了,早知道时候就不该太宠你,你就不能跟人家上官婉儿学学?看看人家,香门第,举止得体,优雅大方,再看看你,就剩下大方了。”李弘示意李令月研墨,而后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想了想才开始在纸上疾书起来。 “这……不会吧?这真的是你写的?比这段时间长安流传的一些诗赋有意境多了,不过可惜……你这篇文章文不对题,没意思。”李令月看着字迹显然比自己好了很多的文章,夸了她皇兄一半后,最后又不自觉的变成了打击。 显然,她以为李弘会以上元节的夜晚那场震撼的烟花为题,来做一首诗赋或一片文章,却没有想到,她皇兄所做的文章,跟那日的烟花之夜,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我又没要凑热闹,吟诗作赋那晚上的烟花,哪就来的文不对题了。”李弘懒得理她,待墨迹干了后,便示意旁边的宫女把宣纸叠好,递给了上官婉儿。 “回去之后交给你祖父,让他帮我看看可否还工整,如果觉得不错的话,等过几日朝会之时,再交给我便是。”李弘拍了拍手,对上官婉儿满意的道。 而他的余光,则是一直注视着旁边的李令月,此时的李令月从一开始,便一直微张着嘴,念念有词的默默背诵着自己刚才做的文章。 当他把文章交给了上官婉儿后,也从李令月的神色上,看到了踏实跟坦然,显然,这一会儿的功夫,李令月已经能够默背了。 望着跟上官婉儿准备离去的李令月,李弘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丫头大大咧咧惯了,虽然是聪明伶俐,但现在看着,好像也同时继承了父皇有时候的脑袋突然短路的性子,所以李弘不得不出声提醒着。 “对了,回到宫里,切记不可向父皇跟母后提及这篇文章,知道吗?千万不可啊,了之后,父皇跟母后定会训斥我的,你一定要切记,明白?”李弘神色认真,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语气。 “嗯,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的,我就……我今日没来东宫……不行,母后让我来东宫的,那我就没看见。”李令月信誓旦旦的向她皇兄保证着。 “嗯嗯嗯,那就好,切记,切记,千万不能出去。不过我相信你,你也不可这么短时间内就背下来,对吧。”李弘送二人到丽正殿门口止步,看着李令月道。 李令月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神色之间明显有些不满,不过最后还是隐忍下来了:“皇兄的对,我都忘了。” 心照不宣的兄妹两人各自在心里打着鬼主意,哪怕是旁边的上官婉儿,也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这对皇家兄妹,竟然能够如此相处。 而且她敢保证,公主殿下回到宫里后,第一时间就会把今日太子殿下做的文章,告诉陛下与皇后的。 因为在她看来,太子殿下的话语,看似在叮嘱公主殿下切莫告外人知晓,但实际上,更像是太子殿下在提醒李令月,回宫之后,赶紧告诉父皇跟母后,我做了一篇文章吧。 送走历史上的两大美女后,李弘看了看色,怕是裴婉莹她们,还要在皇宫里待上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派个人回来,告诉自己一声,真是太拿自己不当回事儿了,下回自己也这样出走。 心里埋怨归埋怨,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既然把那篇文章,通过与国子监、弘文馆交好的上官仪,传了出去。 再加上皇宫里的李令月牌大喇叭的宣传,这篇文章想必很快就能让父皇跟母后,放弃建造一座与民同耕的宫殿吧。 “走,去武三思跟武承嗣家,看看这两玩意儿,是不是真的开始着手准备了。”李弘示意雪,把花孟跟猎豹喊过来,而后三人便出了东宫,往外长安城走去。 元日残留的节日氛围,早就在寒风中消失殆尽,李弘带着花孟与猎豹,三人一身便服的出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自然是也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不过,他们引不起他人的注意,不代表他们注意不到别人。 一辆马车在一家铺子前一直停着,而驾车之人则是一直警惕的东张西望,神态之间颇显鬼祟之意。 而就在李弘专注的研究那驾车之人,是带着他家老爷偷情呢,还是背着他家老爷,夫人带着会情郎时,只见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形,跟门口的掌柜子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上了马车。 “大来皇女?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回倭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李弘看着那张脸在上前车,有些紧张的样子,一眼便认出,那是他的俘虏大来皇女。 “鸿胪寺跟礼部最近可有上倭国的奏章?”李弘看着马车四面窗帘都放了下来,看不清楚车窗的情形,于是一边疾走追着马车,一边问道。 “回殿下,好像没有。”花孟思索着道。 李弘不满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跟了我这么久了,竟然学会模棱两可的回答了,什么叫好像没有。 “殿下,要不奴婢回去问一下?”猎豹看了低头的花孟一眼,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毛病。 “不必了,跟紧那辆马车,看看他们去哪里?”李弘不傻,脚再快,也跑不过马蹄子不是,所以自己干脆停下来,让花孟跟猎豹去追。 不一会儿的功夫,正在街上慢慢游走的李弘,便看见花孟向自己这边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殿下,那辆马车跑进一家普通民宅里去了,猎豹如今在哪边盯着。” “走,过去看看。”李弘疑心更甚,放着市政坊为他们外国使节准备的大好房子不住,反而住进了普通的民宅,显然这娘们又要干什么坏事儿了。 李弘随着花孟脚步,在摩肩接踵的长安街道上飞快的往前走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看见猎豹装作路人一样,在一个摊贩的跟前,正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陪人聊。 看着李弘跟花孟跑了过来,立刻起身走到李弘跟前,指了指身后约莫五十步外的一间民宅道:“殿下,就在里面,人数约莫有七八个,都是倭国人,没有大唐人,看样子像是……。” “藏起来。”李弘望着猎豹的身后,只见两匹高头大马正好拐进这条巷子里,立刻拉着猎豹跟花孟躲进了巷之中。 “殿下。”猎豹不知道身后的情况,急忙问道。 “是工部尚书与工部左侍郎两位大人。”花孟替猎豹解释道。 李弘心的探出半个头,只见武三思跟武承嗣骑着两匹浑身上下乌黑油亮,泛着明亮光泽的良马,而在马鞍前方,两侧还挂着两个重重的包袱。 就在李弘猜测这两人没事儿跑这里来干什么时,只见刚才猎豹所指的那家民宅,突然间打开了大门,大来皇女微笑着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也不知道三人低声了些什么,就只看见大来皇女侧身,让武三思跟武承嗣牵着马走进来了民宅内。 瞬间,民宅内便是一阵两匹良马,与那架马车的良马,打招呼的喷鼻声音响起。 “过去看看。”李弘向身后招了招手道。 花孟与猎豹瞬间明白,三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在大白悄悄的向那家民宅跑去。 (ps:养了三年的拉布拉多,今下午跟着一个闹狗的母狗跑没了,估计是被人家关起来了,我还得继续找找,今就一更了,对不住了,但愿能够找回来吧。) (本章完) 703 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李令月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穿着公主特有的服饰,整个人显得典雅大方,加上这篇短文被她娓娓道来,倒是有股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风范,与平时逗李烨、李叶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陋室铭?这几日待在东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上朝就是在东宫,然后他就給朕憋出这么一篇短文来?人家长安士子,借着上元节,哪一个不是夸耀我大唐花团锦簇、国泰民安,到他这里就給朕来……。”李治放下毛笔,来不及细细体会,便凭对李弘的第一感觉,开始怪罪起来。 武媚拉着李令月的手起身,看着李治苍劲有力的字迹,细细看了一遍后,笑着道:“殿下还未明白吗?这是开始学会了以文字来谏议您,停建与民同耕的行宫了。” 李治扭过头,脸黑的毫无表情,背着手踱着步子:“裱起来吧,朕要建行宫,他跟你玩境界,你跟他讲境界,他跟你讲道理,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拼实力!为什么现在他李弘做什么都可以,我建一座行宫就不行?” 武媚细细品味着那篇短文,看似很短的文章,却把一个人在高尚的品格,追求的洒脱境界,完美的呈现了出来,字里行间的高山仰止、自信与傲然跃然纸上。 并以此来告诉他父皇,海外祥瑞的施予下的祥瑞,惠民利国才是真功绩,建造行宫显皇权功绩,显然是比起这篇《陋室铭》的高风亮节、洒脱写意的真性情,则是落了下乘啊。 “你什么?还给了上官仪一篇?这是你偷偷背诵的?还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告诉我跟你母后?”李治瞪着眼睛,微微低头,看着个子已经快到他肩头的李令月,惊讶的问道。 “嗯,只要是給上官仪的,让上官仪品评一番他最近的心得,还有就是,如果觉得好呢,就在朝堂上还给他再。”李令月点头道。 “这哪是让上官仪品评啊,这是要借众臣子对这篇文章的口碑,来向他老子我施压啊!”李治咬牙切齿,兔崽子现在不跟我正面抗衡了,改玩儿迂回战术了。 武媚却是奇怪的看着一脸真诚的李令月,这丫头片子从就聪明伶俐,跟她皇兄斗智斗勇,也不是一两了,她能不明白李弘对她的叮嘱? 她难道看不出来,李弘对她的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为了以她之口,把这篇短文,告诉陛下跟自己? “母后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儿吗?还是儿臣现在又变得漂亮了?”李令月看着武媚那仿佛能够看透她心底深处的眼神,急忙打断武媚的思绪问道。 “没羞没臊,这世间哪有自己夸自己漂亮的?”武媚白了自我感觉良好的李令月一眼道。而后果断放弃了提醒李治,本来她就不赞成陛下建与民同耕的行宫,如今有了这篇极为上乘的文章,又有了朝臣的压力,想必陛下在此事儿上,自然是要再仔细斟酌一番了。 “有啊,皇兄就对着镜子夸自己帅呢,哎呀,我怎么这么帅呢,我怎么越来越帅了呢,我怎么一比一帅呢?要不然就是抱着李叶,你怎么这么漂亮呢,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呢,你怎么一比一漂亮呢。”李令月耸耸肩膀,表情则是显得很浮夸,显然自己刚才的话语,比起皇兄来,那可是差之千里。 “你跟着他就不能学些好么?怎么他那些劣迹你一碰就会,这做文章你怎么不学学?这《陋室铭》显然你皇兄也是用了极大的心思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作出这么上乘的文章来,以后啊,多学学你皇兄身上的学问才是正经。”武媚看着十四岁的李令月,心里有些发愁,这孩子能不能嫁的出去啊。 无论是李治还是城阳,都有意把李令月许配给城阳公主的儿子薛绍,但……现在的李令月好像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想法儿。 顺着李治跟城阳的意思,让薛绍跟李令月两个人打独处,但时候每次两人在一起玩耍,总是薛绍哭着回去了,那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而李令月每次则都是兴高采烈的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宫里。 或许是因为年纪的缘故,那就不如等长大一些看看,就连李弘都认为,李令月要是能与薛绍成亲,也不失为皇家的一件大喜事儿。 但可能是薛绍时候跟李令月玩耍,被戏弄的留下了心理阴影,每次见到李令月时,薛绍就像是见了李治一样,甚至比见了李治还要紧张,脸上通红,举止唯唯诺诺,根本就不像是个男子汉。 不过好在,年长之后,李弘不在长安时,李令月有什么事儿找薛绍帮忙,薛绍都会痛痛快快的答应,每次办好了,不求李令月能够表扬他一番,只要不不责他不及皇兄的一半就行。 武媚无语的看着父女俩人话,心里再次无奈的叹口气,李令月心高气傲,如今找驸马的标准,一直都是以李弘为示范,文能提笔安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可底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太子,就只有这么一个不尊皇家礼范的东西。 这上哪儿給你找第二个去?倒是有第二个,就是她李令月,这么两人已经让武媚跟李治操碎了心,再多这么一个驸马,皇室得乱成什么样儿了得? “行啊,那你告诉他,显庆年时因他而改动的新礼,大部分内容都因为他被立为太子后,而未曾遵循古礼,我现在看着不满意了,我打算下旨,以后五礼:吉、凶、军、宾、嘉(婚),都按照周礼来施行。”李治挑着二郎腿,悠悠哉哉的对李令月道。 “父皇,能不能不让儿臣去,您派花吉去好不好?”李令月脸儿快要皱成一团了,央求的摇动着李治的胳膊道。 “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有求于他?不然的话,这种事情,你都是自告奋勇的要去的啊?他经常卖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这次你却帮着他呢?”李治很好奇,丫头平时恨不得李弘一被自己跟皇后训斥八遍,今这是怎么了,竟然开始躲避起李弘来了? “哪有,儿臣只是觉得这是您跟皇兄的事情,儿臣不方便参与,何况这是朝堂政事,儿臣只是公主,如果被皇兄治以扰乱朝政的罪名,儿臣太平公主的贤名可就毁于一旦了。”李令月急忙矢口否认,辩解的道。 “你肯定有事儿求他,,父皇也能帮你不是?这下还是父皇的,那皇位他现在每次朝会不也还是不敢坐?把你的难处出来,父皇为你做主。”李治拍着胸脯向李令月自信的打包票。 “我真没事儿找他。”李令月嘟着嘴否认道。 如今在她心里,谁不知道大唐的江山、大明宫的朝堂,是太子殿下李弘了算。 至于父皇,呵呵,现在不过就是个名义上的皇帝罢了,要不然建个与民同耕的行宫,会这么费劲?还要以周礼要挟人家答应他。 呵呵,我李令月才不会上当呢。 “可是关于那薛绍的?”武媚从旁听出了端倪,看着李令月的俏脸上,渐渐爬上了一抹红晕,看来十四岁的丫头,开始渐渐动情了。 “薛绍?关他什么事儿?儿臣没事儿求助皇兄的,只是觉得……《陋室铭》的对。”李令月打算一扛到底,这一次坚定的站在了她皇兄一边。 李治看着大义凛然的李令月,心里不免哀叹起来,哪一个父亲不希望做自己女儿的保护神?哪一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亲闺女,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一样看待? 但李令月现在不这么看了,她开始用自己的眼光跟思想,开始判断一件事情,在大唐找谁有用,找谁没用了。 很明显的,现在自己这个皇帝,还不如东宫那个太子在人李令月心中有分量啊。 “唉……。”李治摇头叹息道:“朕老了,不中用了,太子与朕对着干也就罢了,如今就连朕最为疼惜的公主,都觉得朕无用了,不如她皇兄了,唉……可悲、可叹……。” “行了,收起您那唉声叹气的样子来,李令月都跑了,您这是做给妾身看的吗?”武媚看着在李令月,在李治发出第一声叹气时,便偷偷跑出去的身影,没好气的提醒着旁边的孤寡老人道。 “啊?跑了,死丫头片子跑这么快?一点儿也不心疼她父皇!”李治脸上的愁眉苦脸消失殆尽,而后看着武媚八卦的问道:“城阳最近那里有什么消息吗?这两娃儿,现在真的走的很近吗?” 武媚也叹口气,双眼放空道:“前两日城阳进宫,跟我起薛绍想要从军一事儿,还在感叹,向来不喜军伍的薛绍,为何一下子变了性子了,现在看来啊,很有可能是李令月在背后怂恿的。” (本章完) 704 交易 李治更加好奇了,李令月向来对薛绍没好感,不管薛绍做什么,她都是看不顺眼,无论对错,到了她李令月那里,薛绍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错的,怎么现在还怂恿起薛绍从军了? 难道是因为知道他们在有意撮合她与薛绍,无法反抗之下,所以希望把薛绍送到军伍,然后……弄没了? 武媚直翻白眼、无语问苍,面对李治这样的猜测,武媚真怀疑这些年朝堂上,要不是自己从中辅佐,陛下这个皇帝位子,会不会已经让让人篡位八回了。 “李令月心中一直有一个模范,便是她的皇兄李弘。所以在她心目中呢,一直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不亚于李弘这样的如意郎君,觉得这样才能配得上自己。而薛绍不喜军伍,这在皇室宗亲中,又不是什么神秘事儿,有些才华、知书达理,但就是太过于文弱了一些,脾气温和,这让李令月很不满意,所以想必是想通过李弘,把薛绍放进军伍之中锻炼一阵子吧。”武媚看着窗外,自己走在皇宫路上的李令月的背影,喃喃道。 “薛绍?放进军伍之中锻炼一阵子?就那细胳膊细腿的,我看还不如当年我呢,别再到了军伍之中还没拿得起马槊,就把胳膊弄折了。”李治脑海中瞬间发现薛绍那眉清目秀的俊秀模样儿,有些好笑的道。 武媚懒得理会他嘲笑薛绍,两人半斤八两的身体,还好意思嘲笑别人。 “也不能那么,以前李哲多瘦弱?跑不了两步就气喘吁吁的,每次出门不都是坐马车,走路走不了几步,家仆还得背着,现在呢?哪还有从前的样子?如今还去了安西征讨吐火罗,军伍之中啊,不准还就真能练出一个李令月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呢。”武媚着着也皱起了眉头,她心中也不敢打包票,孱弱的薛绍到了军伍之中,能吃下苦来。 如今被城阳当宝贝疙瘩一样捧着,特别是在明确得知了自己跟陛下,也有意把李令月许配给他们家薛绍后,就生怕薛绍累着、饿着,或者哪里碰坏了,影响与皇室的姻缘。 如此一来,诗赋才华倒是足够了,但这身子骨却是一比一弱,骑马踏青都得家仆帮扶着才能爬上马鞍,甚至还不如女子力气大。 所以这让武媚也不得不怀疑,陛下的话,却是好像有几分道理,李令月的不满,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治缓缓的道:“皇室之中,从军伍之上锻炼出来的,能够称得上文武双全的,怕是除了先帝,也就只有李弘了,李哲如今变化是不,但……算了,不了。” 两口子在大明宫内唠着家常,而某人则已经偷偷摸摸的翻墙而入,三匹放在院子里的良马,看见三个方向的墙头翻进来三个人,也不过是瞟了一眼后,便继续轻轻打着响鼻,有些不安的用蹄子刨了刨地,象征性的算是提醒屋内的主人了。 “就这点儿?”大来皇女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窗户泛黄的窗纸,不用李弘手指蘸唾沫,就能无声的捅开,加上这里的房屋私密性并不是很好,根本没必要像武侠一样,給窗户纸捅个窟窿往里窥视。 于是某人示意花孟跟猎豹盯着里面,而他自己则跑到了南墙下面,双手拢进袖子里,蹲在墙角下开始眯缝着眼睛晒起太阳来了。 “这已经是全部了,如果不是陛下命我们兄弟二人,修建与民同耕的行宫,有了这样的机会,这点儿我们都拿不到呢,这可是圣恩啊。”武三思的声音响起,回答着语气有些不满的大来皇女的话。 “那这些是什么?产量很大吗?”大来皇女语气依然带着失望,倒是让蹲在墙角晒太阳的某人很好奇,他们在谈论什么呢,怎么还谈上产量了。 “不知道,司农寺、户部、工部三司监管,总之很重要的东西,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被太子殿下重视。”武承嗣的声音也相应的响起,显然,三人是在这里要进行一桩交易。 “你们来时没有被他发现吧?”大来皇女的声音显的紧张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及那个人,自己的心脏就开始猛烈的跳动着,总感觉有坏事儿要发生。 而且那家伙坏自己的好事儿,自己来回好几趟大唐了,但从来没有带回去过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些儒家经典、佛家经书,就连那道家的法经,都被自己带回去了很多,可这些东西,比起实实在在的粮食,都不能吃啊,当作精神食粮可以,但总不能以精神战胜饥饿吧,这不现实。 “没被发现,怕是太子殿下,如今还在忧虑与民同耕这行宫一事儿呢,顾不上我们。”武三思打宽心的对大来皇女道。 “那你们知道不知道,他知道我回来的事儿?”大来皇女比之以前要谨慎了很多,再次郑重的问道。 “这……。”武承嗣跟武三思互望一眼,他们哪知道殿下知道不知道去?何况他们又不管辖礼部或者鸿胪寺。 “你只要没有告诉礼部或者鸿胪寺,想必就没有问题,太子殿下朝事繁重,怎么可能事事顾及?何况还是这种事儿。”武承嗣再次宽慰道。 “但愿如此吧,这是给你们的银子,因为东西太少的缘故,所以价钱就不能按照原来的价格,可不可以?”显然大来皇女还是很满意眼前的这些所谓的新物种,示意旁边的人給钱道。 银票实实在在的被武三思跟武承嗣握在手里后,至于接下来大来皇女些什么,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点清了手里的银票后,两人相视一笑,神情都很放松,笑着道:“虽然少了些,但我们理解,不过这可是我们冒着入狱的罪名,给你们弄来的,所以,每一次会比每一次贵上三成,可同意?” “好,没问题。”大来皇女沉默了下后道:“但下一次我们需要确切的知道,这些物种的名字,以及产量,总不能稀里糊涂的买些杂草回去吧,毕竟,我听,那李淳风大航海回来时,整棵树整棵树连土带草一起挖回来的,据,连那边的淡水都拉回来了很多。” 道最后,大来皇女还是不免有些担忧,那个家伙狡猾多诈,而且向来是只占便宜不吃亏,谁知道这些所谓的新物种,会不会是已经被那家伙偷换日,自己买来的不过是一些杂草呢。 门外的李弘脸则是越来越黑,负责监视的花孟跟猎豹,仿佛都能够感觉到李弘身上那不怒自威的凌厉气势。 心中不由得替武三思跟武承嗣捏了一把汗,干什么不好,非得偷这些新物种!可知道,这些东西,是殿下断断续续,花费了好多年的时间,才在今日达到目的的。 何况,殿下一向反感大唐的好东西流落到倭国,对倭国人,仿佛是生的有着一种厌烦感,就像是对百济跟新罗一样,打心底里厌恶他们。 吱呀一声,房门被大来皇女亲自打开,而后笑容满面的相送武承嗣跟武三思出门,三人脸上都挂着满意的笑容。 一个对怀里的银票感到满意,一个对房间里的新物种感到满意,所以当他们在房门口停步寒暄时,丝毫没有注意到南墙处蹲着一个人,站着两个人。 “好,告辞,为了不被他人怀疑,请留步。”武三思行礼轻松的道。 “怕被人怀疑什么啊?”南墙角突然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大来皇女跟武三思、武承嗣,顺着声音望去,三人顿时如见了鬼一样,站在原地神情震惊,异口同声的惊叫一声。 只见在院子的南墙处,花孟与猎豹站在墙边,而在两人的前方不远处,大唐的太子殿下,就如一个长安上了年纪的老头一样,双手拢在袖子里,蹲在墙角,眯缝着眼睛正看着他们。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大来皇女惊悚的问道。 而武三思跟武承嗣此刻早就已经吓得出话来了,两个人面如死灰,看着蹲在墙角的太子殿下,双腿不由得开始打颤。 就在李弘起身的霎那间,两人双腿同时一软,毫不雅观的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让刑部过来拿人,算了,直接让……宗正寺来拿人吧,人赃俱获了,都省去了刑部调查了都。”李弘轻松的对身后道,而后双手依然拢在袖子里,走到了三人跟前。 “把房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吧,我看看都偷了些什么?还有你俩,把银票拿出来吧。别墨迹了,我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一个字也没有落下。”李弘双手像是怕冷似的,还拢在袖子里。 寒风吹过,某人缩了缩脖子,袖子拢着双手,踢了踢软倒在地上的武三思跟武承嗣,示意他们两人把银票拿出来。 而后便径直走到大来皇女跟前,看着长得越发 漂亮多姿的大来皇女,两人四目相望。 大来皇女的脸上写满了失望与不甘心,而某人的脸上则依然是一脸轻松跟淡然。 (本章完) 705 薛绍 望着那放置在房间内,包袱里的一些新物种,再看看被花孟拿在手里的厚厚的银票,李弘叹气道:“还真是大手笔啊你,为了大唐的新物种,你还真舍得花钱。” 捏着大来皇女秀气的下巴,看着如玉的脸颊上写满了不甘跟沮丧,李弘心情是不出的畅快。 “为了这点儿钱,你们竟然连做人的最起码道理都忘了,你知道你们这种是什么行为吗?这可是叛国啊,卖国贼你懂不懂?竟然敢不顾底线的卖东西给他们?你们知不知道,这些新物种,哪怕就是一根草,也是我唐人,冒着生命的危险,牺牲了多少人的生命,才从海外带回来的!你们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差这点儿钱吗!”看着被花孟拖进房间内的武三思跟武承嗣,李弘恨铁不成钢的道。 大来皇女甩开下巴被李弘捏着的手,忿忿道:“为什么不能卖给我们?我们难道就容易了?千辛万苦跑到大唐,不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我们,为什么你却要一直打压我们!” “就是看你们不顺眼,就是不想把我们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送给你们,怎么着?”李弘盯着大来皇女有些泛红的眼眶,斩钉截铁的道。 大来皇女从来没有觉得如此委屈过,眼看就要到手的东西,却不想又硬生生的被人拿回去,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让她感觉到很无力,心中对自己的努力瞬间化为乌有,充满了不出的委屈跟难过。 她不明白为何李弘要如此打压他们倭国,甚至这两年不光封锁倭国的海岸线,征收渔民赋税。 而且还要干扰倭国的政事,在父亲不愿意苟同的情况下,他已经开始在暗中培植与父亲敌对的势力,为他以后扶植傀儡政权,取代父亲做着准备。 “你就是想要我们倭国陷入四分五裂之中,永远不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永远无法让百姓吃饱穿暖!到底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大来皇女泛红的眼眶充满了不屈,话的同时,瞬间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无私的帮助你们呢?帮助你们倭国富强起来,然后有一让你们拿起手中的武器,坐上用我们的技术帮助你们建造的战舰,然后再让你们的兵士,对我们沿海的百姓烧杀抢掠吗?我不是圣人,大唐也不是慈善机构,我们不随便施舍,不随意帮助他人,更不帮助心怀鬼胎的异邦之人,有错吗?”李弘双眼扫过大来皇女身后那几个强忍怒气的倭国人。 面对大唐的太子,他们心中则是充满了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没有人比他们清楚,这个太子殿下的能力有多大,心有多狠,不,是对倭国人心有多狠。 远在海洋对面的倭国,如今他们的王上只能是听令大唐太子的旨意行事,但凡有一丝不顺心,便会立刻招来倭国其他人的反对,甚至被其他势力取而代之的危险。 “我代表我的父王,请求您帮助我们倭国变得富裕起来,我们愿意永世为大唐的臣子,愿意如同百济、新罗一样,被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赐封为臣!”大来皇女缓缓跪下,柔弱无助的香肩不时的耸动着,这一刻,她的心里充满了绝望,不再像刚才那般,还敢憧憬着自己国家美好的未来。 宗正寺的人很快便冲了进来,进屋行礼后,面对李弘指认的铁证,他们也没有办法以其他理由拒绝,只能是遵照太子殿下的旨意,暂时先把武三思跟武承嗣押回宗正寺。 而至于大来皇女,那个被太子殿下搂着香肩正在安慰的女子,太子殿下暂时没有给他们旨意,所以,他们也不便过多停留,于是压着声向太子求饶的两人,便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如果这几年李弘唯一没有被权利的手掌,伸向掌控的地方,那便是宗正寺。 宗正寺掌皇族、宗室、外戚谱牒,所以这个衙署向来是由皇帝亲自下旨掌管,包括皇室宗亲的论罪处置,其基本上也是遵循宗正寺与皇帝的旨意行事。 而之所以李弘一直把宗正寺放置于他的权利范围之外,并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做到,或者是宗正寺一直抗拒着他这个太子。 而是因为宗正寺做为处置皇家事物的存在,其依赖的、负责的乃是皇室一族的首领,而这个首领则除了皇帝之外,在宗族礼法上,任何人是不可掌管的。 大来皇女不情不愿的跟着李弘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身边的那几个倭国手下,也被李弘送进了刑部的大牢,这让原本就很不高兴的大来皇女更加的不高兴,一路上一直撅着嘴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你们这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帮助我们!”大来皇女死心眼儿的一路上一直都是这句话:“大唐皇帝陛下参加春耕大典,都要建造个行宫,你们这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帮助我们。” “就这家吃饭。”李弘拉着叨叨了一路的大来皇女,二话不的走进了一家酒楼内。 这一路上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但大来皇女却从不嫌累,哪怕是坐在了饭桌前,美味的食物也无法阻止那嘴,在李弘的耳边继续叨叨着。 “薛绍见过皇兄。”大厅内,花孟、猎豹与李弘同座一起用饭,听到耳边的声音立刻警惕的望了过去。 李弘回头,便看见瘦高的面白的薛绍,正站在离自己相距约莫七八步远的地方行礼。 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花孟与猎豹抹抹嘴,示意自己吃完了,而后便默默站在了不起眼的地方。 “你怎么在这里?”李弘看了看薛绍身后,并未发现有他的其他同窗好友,奇怪的问道。 薛绍比李令月大两岁,今年不过十六岁,长得算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活活一个美男子的样子。 但就是那身子骨显得太过于瘦弱了,往那里一站,简直就像是晾衣杆上挂着一套衣服似的。 “我……我是在街上看见您进来后跟着进来的。”薛绍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吞吐道。 “你是不是有事儿?”李弘前往城阳公主的府邸,见过几次薛绍,但每次只要跟城阳一谈正事儿,薛绍便会礼貌的找借口退出去,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对薛绍还是停留在表面印象中。 至于历史上的薛绍,他自然是知晓的,李令月的第一任夫君便是薛绍此人,而且与李令月婚后的生活也很幸福,两口子也是相敬如宾,极为恩爱。 只是在后来薛绍死后,李令月再嫁后,其脾气、秉性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样的情况,不只是发生在了李令月一个人的身上,皇家的很多公主都是如此,在再嫁后,其行事作风则是越来越偏执,生活作风也越来越不端庄,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意。 但不管如何,看着薛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是有事儿找他,不然的话,以他内敛腼腆的性格,应该会躲着自己走,而不是凑到跟前主动打招呼的。 “我……我……。”薛绍看着大来皇女好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心中更是显得有些紧张,我了半之后,就在李弘快要不耐烦时,才突然又急又快的开口道:“我想从军,前往安西兵团锻炼锻炼。” 噗一声,一口茶水被李弘好不雅观的全部喷了出去,接过大来皇女递过来的丝帕,擦拭了下嘴角后,不可思议的看着薛绍问道:“你?你要从军?” 薛绍面对李弘有些夸张的语气,神情更是显得不好意思了,甚至其神态都变得有些扭捏,看着李弘最终还是点头道:“是,我想从军,效仿皇兄英王一样,在军伍中锻炼自己的意志品格与强悍体魄。” “这个……。”李弘思索着薛绍的这番话有几分真实性,毕竟,城阳公主可是把薛绍当心肝一样的疼爱,这要是放入军伍之中,城阳公主还不得跟着跑到安西,亲自在兵营里給薛绍当老妈子。 “你确定吗?你母亲可知道?她是否同意?”李弘不确定的问道。 “母亲不太同意,但……但我想去。”薛绍抬头,神情稍显坚定的道。 “你母亲不同意,你自己想去?你……确定,我可是听,你向来喜欢风花雪月,对于军伍之事,舞枪弄棒你可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怎么就突然想前往军伍之中了?要不我直接封你武散官如何?这样你也有了品级,也不用去兵营里,怎么样儿?”李弘不想給自己找麻烦。 毕竟,把他放入军伍之中的话,自己就得面对城阳公主的问询,这样一来,一还不得往东宫跑八趟啊! 薛绍面对李弘诱人的提议,确实是有些动心,既可以不用真正的从军,又能够得到与自己爵位相应的武散官品级,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但……薛绍不得不担心,太平公主会同意吗?毕竟这是她提议的! (ps:狗今找到了,忙活了半,不好意思了,今就一更了。) (本章完) 706 禾苗 长安城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肥沃良田中,绿油油的禾苗如同绿色的地毯一般,平整有序的铺在眼前,禾苗下的黄土地一垄垄的被分开,阡陌纵横之间,让眼前的田园庄稼,显得格外讨人喜欢,同时也让人不得不开始在内心憧憬着,这些绿油油仿佛带着生命般的禾苗,在长成之后,会给辛劳的人们,带来什么样儿的惊喜。 望着如海洋一般广阔的平整绿地,李弘整个人仿佛都要融进这处大自然之中了,心旷神怡的感觉油然而生。 道路两边枝叶茂盛的树木,远处的青山远影,不远处的涓涓水流,似乎都在告诉人们,陶渊明笔下的世界,就是这里一般。 不过与陶渊明笔下的世界不同的是,这里虽然祥地和、宁静致远,但也有让李弘看起来很不愿意、破坏风景的事物存在。 那就是旌旗招展、金盔铁甲的金吾卫跟大批的宫女、太监、以及司农寺的官员等等,五颜六色的官服跟人头攒动的景象,让原本自然和谐的美景,被他们破坏的一点儿不剩。 带着同样被晋封为承徽的陈清菡,从马车上下来后,走在田间的路上,李弘很纳闷,前两来的时候,这些田地已经浇灌了足够的水分了,怎么现在看起来,又是一副刚刚浇灌的样子。 黑着脸的某人越走越生气,今年春雨也没少,如今加上偶尔的灌溉,现在哪怕是不用除草,这些庄稼都能够茁壮的成长,何必再给继续灌溉,就不怕万一被淹死吗? 司农寺卿看着李弘黑着一张脸,脸上顿时也挂上了苦涩的笑意,没办法啊,自己也劝谏过陛下了,但是陛下不听啊。 为了使得自己掌管的田地,每亩的产量能够超过皇后掌管的田地,三一灌溉,五一大灌溉旨意,今日已经在与民同耕的行宫中,与司农寺以及礼官、宫女太监开会决定了。 “要你们过来是监管,不是让你们被他牵着鼻子走?不是他什么就是什么,他会种地吗?再这样下去,这些禾苗都得淹死!”李弘依旧黑着脸,看着司农寺卿训斥道。 旁边的陈清菡动作隐蔽的拉着李弘的衣袖,悄声提醒着注意收敛一些脾气,好不容易过来看一趟父皇,别又跟上次似的,吵得不欢而散。 每次李弘过来看这些新庄稼,都会与李治吵上几句,甚至有时候,因为他们父子两人站在田间地头,面红耳赤的吵着架,而四周除了绿油油看热闹的禾苗外,便是跪了一地的官员跟宫人,弄的从另一片地回来的皇后,还以为田地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也是从那次吵架吵的最凶的一次开始,李治便要闹着与李弘分家,拒绝他再过来看这些新庄稼。 因为此事儿,甚至把大明宫的众宫人、司农寺、将作监等一些官员,都给招到了田地里,每太阳初升时,在下田之前,李治都要在他那木制的简易与民同耕的行宫里,召集朝臣、宫人等开朝会,甚至还要高声喊叫两声,秋收时,收成一定要超过皇后。 这种田间的朝会,被李治搞得不伦不类,武媚则是哭笑不得,要么就是看戏一样的看着,要么就是撇下李治,而后自己带着自己的人手,去自己的“责任田”看看新庄稼的长势。 不远处金吾卫的旗帜迎风猎猎,下方金盔铁甲的金吾卫手持马槊个个威风凛凛,时不时还有一队队骑着战马游走在大片田地的边缘,防止着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 在众金吾卫的身后,两排完全由木制建制的行宫赫然矗立在一大片空地上,金黄色的木头上了一层油漆后,使得整片建筑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一片黄灿灿的光芒。 一篇《陋室铭》打消了大唐皇帝建造行宫的心思后,这一栋栋的木制简易宫殿,算是太子殿下給皇帝陛下的一种安慰,随着住了一段时日后,李治也对此不再有异议,甚至心中开始慢慢学着欣赏这种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的建筑风格了。 与民同耕的大牌匾乃是李治亲自题写,象征着红红火火的字体颜色,鲜艳而又明亮。 李治穿着一身便服,冷眼看着黑着脸的太子一边训斥司农寺卿,一边往这边走来。 “又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朕难道不知道该怎么种地么?当年朕可是跟着你皇祖父,真正参加过春耕大典的,在这一点儿上,你没有丝毫的发言权。”李治不待见某人,沉声道。 其实这也不是李治话尖酸刻薄,毕竟,身为太子殿下的李弘,自从被立为太子后,这么多年来,皇家的各种重大的庆典活动,包括春耕、祭等等活动,向来很少看见他的身影。 哪怕是一开始李治与武媚早些年间,偶尔还参加的皇室春耕大典,李弘都会提前好几准备好借口,逃避参加形式大于意义的春耕大典。 而这也是,当他李弘站在绿油油的田地间指手画脚时,李治不愿意听的原因,也是两人能够在田间地头吵得面红耳赤,百官跪地的主要原因。 “这又不是养花,需要灌溉,您这地种的,别庄稼没长出来,都涝死了。”李弘毫不退让,这些新庄稼的习性,没人知道最初被引入之后,是不是有水土不服的毛病,更不知道这些新庄稼在培育过程中,到底需要些什么。 不心翼翼的对待,很有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只能收获一捆捆的野草,用来当作马饲料了。 “前两日大太阳的,地上都快要干旱出裂缝了,难道不该浇水吗?”松快的布衣穿在李治身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与其是真正种田,不如是出来陶冶情操来了,这地里的活儿,一点儿也没有见他干过,只是拿着把椅子坐在地头,指挥着他人干活,所以到现在,李治自打出宫到这里后,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那肤色,也没有显得哪怕黑上一点儿。 武媚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看着如今一见面就吵架的父子俩人,向那正好目光望上来的陈清菡招招手,示意她上来。 而在武媚的旁边,裴婉莹、安河,以及皇孙李烨、李叶也一同在此,这几日儿媳妇也一直住在这里,为下人树立着皇家的孝道。 李弘面对强横无礼的老头儿,那咄咄逼人的词锋,这一次竟然选择了避让,而不是力争自己的观点是对的。 “行吧,您随意,您哪怕把这绿油油的禾苗都当花儿一样种,那也是您的事儿,只要母后那里能够保证效果,您这里……呵呵,儿臣还真不在乎。”李弘无奈的把树荫下的椅子扶正,让自己的龙爹坐上去更舒服一些。 “哼,等着吧,等秋收的时候,朕就让你知道知道,朕治理江山不逊于你皇祖父,就是耕田种地,朕同样也是一把好手!你今日过来何事儿?”李治见李弘也不跟他吵架,也没有了兴趣跟李弘掰扯,于是问道。 正在二楼兴奋的大呼叫的李烨与李叶,正使劲的向下招手,向李弘着打招呼,李弘挥手示意着,而后在李治旁边蹲下,没办法,只有一把椅子,花吉没有李治的命令,不敢給太子殿下也备一把。 “武三思跟武承嗣不能放,必须论罪重处才行,如果又一次网开一面,以后还会有其他皇室宗亲觊觎这些新物种,会想着投机倒把,把这些新物种卖给他人。”李弘直接了当,把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出来。 李治一边听着李弘的话语,一边神情悠闲的打量着自己的手指,淡淡道:“武承嗣跟武三思可以重处,但那大来皇女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不是她,他们两人也不会闯下此祸,但你把大来皇女放在市政坊禁足,却不治罪,这样你让武承嗣跟武三思如何服气?” 完后的李治,眼睛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行宫二楼处,陈清菡正在給皇后行礼,而李烨跟李叶,已经开始围着陈清菡讨要好吃的了。 “大来皇女还有用处,没办法治罪,因为如果治罪的话,大概用不了半年,就得把她遣返回倭国,所以还不如禁足在市政坊……。” “她对你李弘还有什么用处?还是你想要纳她为妃?所以就不顾律法,宁可惩治武三思他们,也要不顾朝堂众臣反对,纵容那大来皇女?”李治越老心思越花。 如今自己对李氏绵延子嗣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就开始寄望李弘等嫡出皇子,能够給皇室开枝散叶,只要是他看得上的眼的,跟李弘有些来往的,他都想帮李弘划拉进宫里来。 李弘望着田地里长势旺盛的禾苗,喃喃道:“倭国如今已经不是大来皇女的父亲大海人一家独大了,还有两三股能够角逐倭国王的势力,正在暗中与现在的倭国皇明争暗斗着。” “所以呢?”李治淡淡的问道,对于处理这种政事儿,李治心里很清楚,自己比起李弘,眼光在长远的利益上要差的很多,所以现在他学会了只问不,从不再干涉这些事情。 “所以过得半年左右,等倭国形式进一步恶化时,遣返大来皇女回倭国,并下旨不承认其大海人的皇身份。”李弘眼神中闪烁着狡诈道。 (ps:写书真难,做为新手写到两百多万字,感觉更难,最近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只好一更了,对不住大家了。) (本章完) 707 妥协 大来皇女是自从被李弘俘虏到大唐后,这几你一直都是倭国派往大唐最高的遣唐使,往返大唐倭国几次之后,其影响力在倭国已经可以比肩倭国皇大海人的几个皇子,甚至是比那几个皇子的影响力还要高。 在能够角逐倭国皇的几大势力眼中,大来皇女对他们的威胁,无疑也是最大的,也是让他们最为忌惮的。 这其中,自然是有大来皇女每次回到倭国后,帮着自己的父亲巩固皇之位时,明里暗里的,自吹自擂着自己与大唐官员的关系。 特别是她嘴里与大唐太子殿下的亲切关系,让其他几大势力不得不谨慎心的暗中找机会,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造反,也使得大海人越来越倚重大来皇女。 但如果李弘把大来皇女遣返回倭国,那么这些所谓的大唐太子与大来皇女之间的亲密关系,在倭国几大势力之间,便会不攻自破,如此一来,几大势力在少了诸多忌惮后,还会心翼翼的暗地里寻找机会造反吗? 当然不会在暗地里造反,而是会揭竿而起,公然与大海人做对。 但李弘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能够平衡几大势力之间的实力时机,如此一来,最好是使得倭国一直处于乱战之中,而无法统一,这样才符合大唐的最大利益。 就像高句丽、新罗、百济三家一样,如今每一家都像大唐俯首称臣,但每一家又因为有其他两家带着敌意的牵制,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考虑,如何摆脱头顶大唐这个上国,安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他们能够考量的,只有严密的防范着,其他两家会不会趁上国大唐这头猛虎打盹儿之际,会突然发兵侵犯他们的利益。 闷闷不乐被禁足的大来皇女,此刻丝毫不知道,自己看似没有被大唐太子论罪行处,却已经被人家利用到了极致。 李治如今听到国事就头疼,所以只问不的他,听了几句李弘对于东边几国的大致方针后,就挥挥手让他去看望他母后吧,自己要下田看看禾苗的长势了,这可是事关大唐百姓富足安康的百年大计,弄好了的话,史官不准会在史书上,为自己多写几个字,让自己在史册上能够与先帝并驾齐驱。 “这事儿您跟母后不成吗?”李弘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头儿道。 老头儿连理他都没有理他,那是我的皇后,因为你,我跟皇后可是从年轻时吵到了老,现在我们好不容易颐养年了,你还想我们因为你的事儿吵架?门都没有! 看着粗布衣衫的老头儿背着手,身后的花吉拿着硕大的遮阳伞,旁边跟着众多宫人、官员,心翼翼的走进田地里,查看着禾苗的长势,李弘只能是无奈的叹口气,等着被龙妈训斥吧自己。 听着脑后时不时传来李治的提醒声:“心点儿,走路看着点儿脚下,别踩到朕亲自种的秧苗!”李弘的脑袋是头大如斗,真疼! 武承嗣、武三思乃是宗正寺治罪发落,如果自己找母后,不许其开脱二人之罪名,母后都不需要拿起她皇后的蛮横架子,只要轻飘飘的甩上一句:“哟,这还没当皇帝呢,就打算把皇族的事物都攥在手里?就打算统领皇族了?你置你父皇的脸面何在啊?太子做好你监国太子的事情,皇族事物,自由你父皇与我打理,不必你这个监国太子操心。” 所以当李弘面对武媚刚一完自己的要求,便换来了武媚那一番轻飘飘的,略带讽刺的话语。 “您要是老这样一意孤行,儿臣以后在众臣面前,哪还有威严可言?又该如何治理臣子?治国如治家,家都治不好,如何治国安下,对不对?这些新庄稼,您又不是不知道有多珍贵,您看看李淳风回来时那凄惨的模样儿,脖子上刷根绳儿,带到街头当猴卖艺,指定没人能认出那是人,顶多上一句这猴儿穿上衣服还真挺像人。” 听着李弘形容瘦如枯槁,身形如衣服架的李淳风,武媚的脑海中,就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今年初见李淳风时的画面,越想越觉得李弘形容的很贴切。 不由得笑出声的武媚,止住笑声道:“你这样埋汰你的臣子,你就不怕李淳风知道了后心里多难受?” 李弘哭着脸,皱着眉,不理会龙妈的打趣,继续道:“您想想看,李淳风都凄惨成那个样子了,可以想象,其他人只会比李淳风的境地更惨,而且,为了这些新庄稼,可是还有更多的人,连性命都扔在了茫茫大海之中,或者是遥远到跟边似的陆地上,儿臣如此,只是想向您申明,这些新庄稼来之不易啊,如果被武承嗣、武三思如此轻易的逃罪,先不对不对得起皇家,您觉得对得起那些为这些新物种,而死在大航海中的人吗?” “那你的意思呢?如何治罪?”武媚听着李弘的话语,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问道。 “二话不,就一个字:杀!直接砍头,五马分尸也行,以儆效尤……哎哟。” “你是真想当个暴君是怎么着?你父皇仁慈治国,这一辈子都没有杀过几个重犯,你皇祖父,为了彰显皇家的仁慈、宽容,甚至都可以释放囚犯,怎么你就知道杀杀杀!就算是有罪,罪真就致死了?不就是想罢免他们的尚书与侍郎一职,至于起手就这么重的罪名来跟本宫讨价还价吗?那大来皇女你怎么就不治罪?”武媚鸡毛掸子多年不用,如今上面的鸡毛,不知道被谁都快要薅秃了,就跟一根细棍儿差不多。 不满的武媚,扯出李烨正往嘴里塞的鸡毛,示意宫女把李烨抱给裴婉莹,而后继续教训她儿子道:“不我还没发觉,直到今我才发现,你李弘一旦沾染上哪个女子,多大的罪名你都能给人家抹平了,怎么,你李弘缺美人儿?还是想要学前朝帝王,等当了皇帝后,也好从大唐各地往宫里大肆搜罗美女?不对,你李弘能耐比你父皇跟皇祖父大,你是满下搜集啊,倭国的、大食的,那高句丽等地的美人儿,怕是没入您法眼吧?” 面对龙妈的训斥,李弘不自觉的摸摸鼻子,旁边李叶递给他的一根羽毛,被他恶作剧的插在了李叶的头顶,跟一根的旗杆似的,在脑袋上晃悠。 而李叶被她爹如此捉弄,却是美滋滋的看着她爹呵呵傻笑着,甚至还向武媚摇头晃脑,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新头饰。 武媚无语的拽过李叶,把脑袋上的羽毛拿下来:“没心没肺,那样好看吗?” 看着李叶也被宫女抱走后,李弘才苦笑道:“儿臣哪有您想的那么好美啊,儿臣现在不追求大来皇女的罪责,是有目的的,又不是永不追究,不过既然您都如此了,那儿臣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罢免武承嗣跟武三思的官职,以后不得再踏入仕途。” 李弘打蛇随棍上,一边一边看着武媚的神情,看看龙妈对自己的处置是否还是很不满意。 “唉……随你吧,他俩什么料我也知道,算了,就让他们做个闲散的开国候就是了,俸禄上别亏了人家就好。”武媚无奈的道。 此时的武媚,早已经与历史原有的轨迹上的武媚不同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武媚,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如今儿孙满堂的她,对于娘家人,自然是也不像历史上那般看重。 毕竟,历史上,武媚看重武氏,乃是因为她在争斗中,需要更多的心腹手下来为自己做事儿,当时身边也缺少自己不语便知她心事儿的人,所以才重用了武三思与武承嗣。 而也就是武承嗣,在原有的历史上,命人找到了一块白石,而后在上面刻下:‘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字,命人献给当时的太后武媚,被称之为:授圣图,为两年后的登基大统,算是做足了准备。 所以,以武承嗣、武三思这样喜欢阿谀奉承之人,在武媚跟前得势,能够让武媚逼迫李弘提拔其为工部尚书,自然也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而今,已经不再原有轨迹上的武媚,在没有了皇室争斗这个基础以及对心腹之人的需求后,在面对武氏兄弟时,便不会再像历史上那般看重了。 何况两人如今确实犯了重罪,武媚就算是想要继续包庇,继续让二人任职于工部,或者调往其他地方,显然都是不可能了。 毕竟,如此一来,监国太子的威严,李弘在众臣跟前的威信,就将收到其他臣子的质疑,面对这样的选择,武媚自然而然的是选择牺牲武三思、武承嗣,以此来维护李弘监国太子的威严。 武媚接受李弘对于两人的结果,母子两人坐着闲谈了两句,武媚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道:“刚才让你一打岔,把想问你的事儿给忘了。我问你,你跟那上官婉儿怎么回事儿?听李令月,这些日子,那上官婉儿已经从弘文馆转到了你的崇文馆?” “我跟上官婉儿有什么事儿?您别听李令月瞎胡!”李弘被龙妈这么一问,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些虚。 (本章完) 708 狼与羊 实话实,无论是转世还是重生,或者是穿越,哪怕就算是一个真正的大唐男子,在面对上官婉儿这样一个美丽聪明的才女时,只要是个男人恐怕都会动心吧? 何况,只要想一想,能够把历史上有名的美女、才女娶来做自己的女人,这事儿就算是如今的李弘,想起来都不由得有些心动! 而且这些时日,因为自己答应了李令月的要求,允许薛绍前往安西兵团锻炼,同时也答应了李令月前往崇文馆学习。 所以如此一来,李令月为了李弘对薛绍的恩情,最近更是乐此不疲的撮合、制造着自己跟上官婉儿独处的机会。 自己对此心知肚明,但好在岁数较大,加上东宫又有白纯、裴婉莹、安河以及陈清菡与颜令宾五女相处,所以与十五岁的上官婉儿相处时,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 毕竟,在李弘看来,十五岁年纪的女孩儿再漂亮,此时也不过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还完全没有达到让人痴迷的地步。 但让李弘心中感到惊讶的是上官婉儿与自己独处时的反应,以她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她闺蜜李令月的大嘴巴,怕是早就知道了,李令月制造他们独处机会的目的了。 可每次与上官婉儿独处时,李弘却很少能够从上官婉儿的神情上,察觉到一丝丝的紧张跟不安。 十五岁的美人胚子,每次給自己的印象都是好学、聪慧,温婉大方,举止优雅,表现的是可圈可点儿,一派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风范。 “想什么呢,想这么入迷,那上官婉儿难道比白纯她们还让你着迷?”武媚看着沉思的李弘,八卦的问道。 上官婉儿她见过几次,两年前李令月就想把上官婉儿送给她的皇兄李弘,如今时隔两年,李令月心里头的这份心思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是越来越高涨急切,甚至恨不得在李弘娶陈清菡时,就让李弘一并把上官婉儿一块娶过门。 武媚对于李令月的心思也很知情,但她不明白,上官婉儿就算是再优秀,与白纯还是裴婉莹或者是陈清菡比起来,也不过是难分伯仲。 但为什么自己看李弘的样子,好像对上官婉儿很动心?好像……以女子的那种特有的感觉来看,感觉李弘很愿意把上官婉儿纳入宫中。 但并非是像对待白纯、裴婉莹还是安河或者陈清菡这种,带着个人的感情去纳入宫中。 反而感觉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望,就像是狼对羊的原始欲望一样,里面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色彩在里面,能够看到的,只有一个男人对征服、占有一个女人的欲望。 而武媚,从李弘的身上,就看到了这种欲望,看到了李弘想要占有上官婉儿的这种男人的欲望,并不是因为感情而要强自占有的欲望。 这让武媚更加的好奇,为何李弘独独对上官婉儿生出了这种欲望?上官婉儿身上有什么独特的气质?还是什么独特的魅力?能够让一向喜以感情纳妃的太子,非要靠男人的欲望去占有一个含苞待放的女孩儿呢? “没想什么?”李弘看着目光如炬的龙妈,视线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的,含糊道:“李令月疯了,年纪就想把细胳膊细腿的薛绍变成李哲那样儿的,我看啊难,您没看见,昨日里城阳姑姑来东宫时,眼眶一直在泛红,话都带着哭腔呢,弄的我这心啊,真怕薛绍去了安西出了什么岔子的话,没法交代,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情,您可得在城阳姑姑面前,替儿臣美言几句才行啊,不然的话,城阳姑姑发起脾气来,也是很吓人的。” “母后的感觉你都没有这么顾及过,你城阳姑姑的感情,你倒是顾及的挺多,你个没心没肺的兔崽子,本宫白养活你这么多年了,还不如李旦、李哲孝顺。”武媚白了李弘一眼,见人家不愿意再提及上官婉儿一事儿,也便不再。 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哪把上官婉儿招过来好好看看,上官仪的孙女除了跟李令月似的,长得跟个仙以外,到底有什么本事儿,能让李弘生出狼性,想要把她占为己有。 “儿臣还不顾及啊,儿臣时时刻刻都记挂着您呢,这两年您跟父皇游我大唐,儿臣在长安监国,是牵肠挂肚,食不知味啊,恨不得扔下朝政之事儿,去母后跟父皇跟前行孝之道啊。这两年儿臣吃什么饭食都不觉得美味,这不,东宫的厨子都被我砍了好几个了,只有您回来之后,儿臣才意识到,原来儿臣是错怪厨子了,实则是因为太过于牵挂您跟父皇了,才弄的茶不思饭不香的境地。”李弘肉麻的表达着自己对龙妈的孝道,而武媚在一旁也听的是美滋滋的。 虽然知道李弘这番话没一句实话,东宫的厨子从他到东宫就没有换过,哪来的砍了几个厨子的脑袋这事儿? 不过,只要是女人,无论是对亲情、还是爱情,只要是自己的儿子或者夫君,在自己跟前些好听贴心的假话,她们都是很愿意听的,这一点儿,哪怕是武媚也不例外。 女人是容易幻想的探究不明的神秘生物,无论是人类再如何进步、发展,如何认识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如何用科学的手段来解释人的情感故事,但关于女人的情绪,这永远是科学界的一道谜题。 或许,关于女人的情绪,可以另立一个范畴,玄学之中的不明科目好了。 所以,武媚美滋滋的听完之后,手里的鸡毛掸子便笑着招呼到了,刚刚向她表达孝道的儿子身上了:“的那么好听,就是李旦跟李令月还有李哲,这每月給我的信都比你一年的多,这是你嘴里对我的孝道?” 看,听完了美滋滋的还要打人,而且看那神情表现,李弘感觉自己的龙妈还没有听够似的。 “肉麻的话以后不要对朕的皇后,要对你的太子妃去。”李治从门口光着脚走了进来,一双沾满湿泥的鞋,早就被他一脚踢开了。 宫女提着一双棉柔的拖鞋跟在身后,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給大唐的皇帝穿上,只有当李治在武媚跟李弘旁边坐下后,这才有机会拿出湿巾,仔仔细细的帮着李治,再次擦了擦脚后,才温柔的把李治的脚抱在怀里,把棉拖鞋給穿上。 李弘看的直皱眉:“您又不是像李烨、李叶那般,怎么就不穿鞋乱跑呢,您这身体,脚底板要是着凉了……。” “朕愿意,关你屁事儿,管教你自己的孩子就好了,朕什么时候轮到你教了。”李治端起温度合适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没好气的道。 “都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来。”武媚看着门口的汪楼命令道。 “是,皇后。”无论是跟着李治刚刚走上来的花吉,还是汪楼,还是刚刚給李治穿拖鞋的宫女,一帮人便无声的如潮水般退了出去。 如此一来,整个与民同耕的行宫二楼,除了李治他们三人外,便是空无一人。 三人的二楼行宫更显得寂静,就连窗外,除了远处因为气闷热,而不知疲倦的抗议的知了外,便再无任何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有李弘率先开口道:“安西兵团如今出安西四镇了。” 武媚抬起眼皮,看了闷闷不乐的李治一眼,心头则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嗯。”李治嗯了一声后,也不再言语,继续等着太子给他答复。 “突骑施亡了,其实元日之前,安西那场大雪之后,就冻死了很多人,包括突骑施的王室在内,所以抢在了吐火罗之前,率先占领了那里。”李弘继续道。 “嗯。” “吐火罗这一战,非一年半载能够拿在,大食也投入了很大的兵力,在与我大唐角力,如今两军虽然还未正面交战,但我估计在冬季来临之时,两军会有一次试探性的摸底交战,而这场战争的转折点,很可能就是在今年冬季来临之前,到了冬季之后,两军都会息兵,打不起来的。” “嗯。” “卑路斯以波斯王的名义,在短时间内,也召集到了约莫两万人的兵力,不过草草成军的他们,并没有什么战斗力,而且卑路斯的身体也出现了状况,他儿子纳尔希耶如今统领那两万人,我打算让卑路斯回长安养病。” “嗯。” “明日把李贤的妻子与两个儿子送到这里来吧。”在李治嗯完之后,武媚看了一眼李治,而后对李弘道。 “是,母后,明日儿臣便派人送过来。”李弘恭敬的道。 “吾儿呢?吾儿如何处置?如今在哪里?”李治抬起头,看着李弘问道。 “还在安西,吐火罗不可能,离我大唐太近,疾陵城是他最终的归宿。”李弘不看李治,眼光望向玻璃窗外的晴空道。 (ps:如果状态好,就尽量多更,如果不好,就没办法了,对不住大家了。现在大家也能感觉到,这本书已经在往收尾的方向写了,而且现在网文管控严格,好多没法儿写,就都一笔带过了。其实最重要的是,做为第一本书,作者也没经验,只能寄望这一本书为下一本总结经验,争取下一本能够写的让大家更多满意一些。) (本章完) 709 人物俱非 李哲从来没有想象过战争能够让他如此快乐!从来不曾觉得做为一个男人,横刀立马、执槊擎枪般快活,每一次的战斗,都让他有一种血液仿佛沸腾,在血管中如滔滔江水般湍流。 策马扬鞭的快感,横刀砍在敌人身上的那种真实感,以及马槊刺穿敌人,挑起敌人,温热的鲜血淋洒在自己身上时,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特别是厮杀中的精神紧张,甚至让他感觉,马背上的厮杀比在女人身上驰骋,还能够让他感受到一个男人的尊严与荣耀。 他现在彻底的理解,为何李弘如此不喜欢呆在长安,当初而是在安西一呆就是近五年的感觉了。 好男儿该当驰骋疆场!李哲看着眼前的薛绍,细胳膊细腿的,怎么看都不顺眼,不再像从前那般,怎么看都觉得薛绍像是一个翩翩公子,风流儒雅,心里有时候还充满了羡慕。 “这点儿苦头你都吃不了的话,以后还怎么活命?这还没有让你上战场,还没有面对面的跟敌人厮杀,你就开始叫苦叫累,这哪行?吐火罗还不算是厉害的,等我大唐一旦与大食人正面对战,到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灿烈!下去吧!”李哲坐在自己的中帐内,看着伸出一双磨出血泡的水来求情的薛绍,直接拒绝道。 “但……手疼怎么办?我现在干不了活了,何况喂马很烦躁的,要不你给我换一个活计怎么样儿?”薛绍脸上都快要苦出汁来了。 刚才自己把李弘的旨意,母亲的旨意都给了英王殿下听,甚至若有若无的以二人的威严,想要压迫李哲给自己安排其他稍微轻松的活计。 但让薛绍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被李哲給拒绝了,当年那优柔寡断的李哲,如今却是一不二、铁面无私,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就把太子跟母亲的话全部給否决了。 李哲懒得理会他,如今英王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像太子李弘,手里拿着城阳公主的亲笔信,随意的翻看了一遍后,还是不当回事儿,随意的往睡榻上一扔,示意亲兵把薛绍架出去,从明开始,由他单独喂马,他来安西时带的家仆,全部不准帮忙,如果谁敢帮忙,军法处置。 薛绍听到这些话后,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脸都快绿了:“皇兄,您……他们……母亲派给我的家仆啊可是,您不能这样就收走。” “老子就收走了!怎么着?别以为你身后有城阳姑姑跟李令月撑腰,你就可以在军中得到照顾了,我还告诉你,如果我李哲把你练不出来,我就跟你姓!”李哲翻看着另外一封密信,这乃是李令月所书,字里行间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而是满怀少女春心与幻想的,希望李哲回长安时,能够给她带回一个不一样的薛绍。 不得不,当皇家的子嗣,一旦想要在某一件事情作出一番做为时,他们的心志以及坚定,比起常人来,确实是要强悍许多。 无论是李哲,还是李令月,这都是活生生的皇家例子。 李哲把自己从一介书生练成了一名驰骋疆场的勇将,而李令月为了薛绍,甚至可以不顾及春心萌动之际,那你侬我侬的卿卿我我,而是希望把薛绍锻炼成她心目中的样子。 李哲是勇敢的,也是自制的,他这几年的坚持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就,如今李治、武媚对他自然是疼爱有加,另眼相看,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此李哲非彼李哲。 而李令月,能够在少女春心萌动时,舍得与自己中意的分开,而不是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这份自制力与皇家血液里的那份执拗坚持,就足以让常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毕竟,少男少女在热恋之中,没有那一对会愿意在热恋之中舍得分开的,而就是这样普通人难以做到的事情,这个时代的文人雅士,在离别时都要吟诗作赋、顾影自怜的抒写一番苦凄凄的离别之景。 但,刚刚十四岁的李令月,却是坚强决绝的做到了,不佩服,行吗? 这就像上一世的社会中普遍的现象,当我们在看世家子弟或者是富商大亨的二代时,总是只会叹息人家出生在了一个良好的家庭,却从来不曾想过,人家为此付出的是我们常人的几倍代价。 无论是海外求学的学子,还是离开优越的家庭,前往他地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地,而我们呢?却是守着爱人、家人、亲情、乡情等等,把美满与和谐进行到底。 两者之间没有对与错,但无论是哪一种生活,只能是各有各的无奈! 叹息的合上李令月的书信,如今对世态、人情都有了新的认识的李哲,也不得不打心底佩服,毕竟,他被李弘赶出长安时,可是假装的挤出几滴眼泪,假惺惺的不愿意离开。 如果不是李弘手里的长矛一直打得自己手握马槊的手生疼的话,或许他还不会同意呢。 薛绍凄凄惨惨的模样儿看的李哲想笑,这家伙到了安西之后可会装了,无论是薛仁贵还是黑齿常之,或者是张柬之,面对他时,都会顾及城阳公主跟老五李弘的面子。 毕竟,城阳与李弘之间的关系,大唐勋贵、豪门之间没有不清楚的,这么多年城阳能够得到皇室如此青睐,能够成为富甲一方的公主,太子殿下功不可没。 所以面对其子时,薛仁贵跟黑齿常之,还是会尽可能对薛绍行方便之门,毕竟薛绍太瘦弱了,让他们不敢給哪怕稍微苦累一点儿的活计,深怕把薛公子給练骨折了。 一来二去的,最后推诿到了李哲如今率领的兵营之内。 李哲的兵营居中,左右则是薛仁贵与黑齿常之,张柬之身为安西如今职位最高的文官,其职能便是給三人做好后勤补给,四人之间这几个月来,在战争中配合的极为默契。 特别是在一开始,薛仁贵跟黑齿常之还担心英王李哲,能不能胜任三尖头的中箭头时,李哲却在二人面前表现出了一个有勇有谋的大将风采。 加上二人去信向太子李弘确认,收到了太子殿下的同意后,李哲变成了如今安西征战吐火罗的主力战将,就连薛仁贵跟黑齿常之,在战场上,也得以配合李哲的战略为主。 李哲也不曾让他们失望,这十来的两场打仗,唐军在李哲的统治下,则都是以最的代价获得了最大的战果。 薛仁贵盘踞在李哲左翼二十里地的地方,一片片的营帐,就像是牧民在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牛羊一般,被收拢成了一圈圈。 黑齿常之兵镇李哲右翼,一眼望不到头的营帐彷佛一片白色的大海,让人无法探清这里到底集结了多少兵力。 李贤被李哲邀请来到了营帐,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心中不得不叹息,被李弘经营了多年的安西,早已经是铁板一块,水火不侵了。 马车缓慢的穿行在李哲兵营的大营帐胖,远看如一朵朵棉花似的营帐,时不时能够传来兵营里特有的好爽跟杀伐同在的声音。 马背上的李哲遥望马车,示意旁边的亲兵,直接让马车上这边来,不必进中帐。 马车缓缓在李哲的战马不远处停下,李贤出马车的时候,李哲也跟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一个人心中是万丈豪情,一个人的心却像是堕进万丈深渊。 “都下去吧,任何人不准跟过来。”李哲手扶腰间横刀,威风霸气的对四周的亲兵道。 李贤看着李哲神采飞扬、英武霸气的样子,转头望向四周,只见原本的亲兵已经开始有序的退去。 “这帮兔崽子也累了,这些时日一直在打追击战,正好让他们歇息一番,过得这几日的轻松日子,大军就要直指吐火罗王城了,大意不得,让他们多休息一番,对提升我唐军战力,可是有无尽的好处。”李哲与李贤并肩而行。 一位英武的将军,像是带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站在布满青草的斜坡上,正指指点点,好一幅一览众山的飞扬画面。 李贤虽然腰背笔直,但不知为何,却是給李贤一种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儿印象。 “是不是打过王城后,你们就可以一马平川了?”李贤顺着李哲手指的方向,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根本就看不见哪里有,李哲嘴里信誓旦旦的吐火罗王城的轮廓。 “也不一定,战场形式千变万化,今日看我大唐颇有王师之风,但谁也不知道,明日将会遭遇什么样惨烈的战争抵抗,有可能一战就会让我大唐退回安西四镇,也有可能要与大食人抢占吐火罗王城,到时候,就看谁先登上王城了,如果是我们的话,呵呵,只要是我李哲守城,保证不会再像王名远那般,最后还要让老五冒险救援。”李哲望着根本看不见吐火罗王城的前方,信誓旦旦,意气风发的道。 “所以如今……我需要跟着你,直到到达疾陵城。”李贤神色茫然,像是游荡不定的飞絮,如今只能任由,当年被他支配来去的李哲来为自己安排命运。 “李光顺跟李光仁,还有皇嫂,被老五送到父皇跟母后在长安城外,新建的与民同耕的行宫内了。”李哲没有回答李贤的话,而是起了长安城的事情。 (本章完) 710 安西弘图 李贤神情麻木,脑海里一直回想着李哲告诉他的话,房慕青与两个儿子的身影,也同时适时的出现在了脑海里。 无论是房慕青逗弄两个孩子时温柔、美丽的笑容,还是两个孩子真无邪的纯洁,都在这一刻紧紧锥刺着他的心。 心中突然间升起了莫名的悔意,如果没有被流放,自己如今在长安的沛王府,是不是也将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还有机会见到他们吗?”李贤木然的面部表情,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哲跟着无声的叹口气,落后李贤半个肩膀,长长的道:“有可能吧,为大唐守国门。老五了,你不是,给你机会,你也会如他一样,把安西治理的井井有条吗,也会让外夷四邦对我大唐俯首称臣吗?现在疾陵城或许就是一个机会呢,就看你怎么做了。” 李贤听着李哲的话,猛的转身,因为一条胳膊的缘故,在绿油油的草原半坡上,身体差些失去平衡而摔倒。 不顾眼疾手快的李哲扶住他,却是急急问道:“你是如果我能够在疾陵城成就一番大业,还有机会回长安?” 李哲学着李弘的样子耸了耸肩膀,而后道:“或许吧,老五其实都没有决定好,只是现在父皇跟母后……你知道的,因为你,老五承受的压力很大,要顾及父母,如今还要顾及皇嫂,所以一切就看你怎么做了。” 两人一边一边往前走,远处薛仁贵跟黑齿常之的骑队,在远处扬起一阵淡淡的烟尘,被绿色草原覆盖的土地,很轻松的便被马蹄践踏起来,如同一条黄龙一般,在身后飞舞。 “权利与亲情,到时候就看你怎么抉择了。”望着两队骑兵怔怔出神的两人,李哲看着李贤望过来的目光,接着道:“如果你能够在疾陵城取代卑路斯跟纳尔希耶,那么你到时候会舍得放弃到手的权利,交给老五,然后回长安与皇嫂相聚吗?” “如果在与卑路斯的争夺中,我无法突破桎梏,无法与卑路斯在争斗中取得上风,那么我就只能是流落异乡、苟且偷生,永世无法回长安?”李贤的眼神多少有了些光亮,注视着李哲道。 “也不一定,这种事情就是老五都没办法掌控,几年后甚至十几年,几十年后的事情,老五就算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预算出那么遥远的事情来,所以,如果吐火罗跟当年波斯王城疾陵城,一直未被大食人控制,那么你就有可能回来,如果你们只能是步步后退,被大食挤压到了与安西四镇之间,想必……。”李哲停住话语,无奈的看着李哲。 “老五绝不会让我再踏入大唐的土地一步!而我,也将永远不会在出现在宗室史官的笔下,命运结局也就是由李弘来为我书写了。”李贤挑眉问道,但言语之间、神情举止都有了一些精气神般。 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李贤,李哲心中默然的叹息着,老六到现在如此处境,心中依然有着对权利,对掌控下生死的极大兴趣。 刚一听到自己有可能回长安,刚一憧憬自己可能在疾陵城成就一番伟业,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被注入了灵魂般,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这让李哲不得不担心,如果李贤真的在波斯王城打败卑路斯跟纳尔希耶后,取得了波斯的真正权利后,他还会顾及、挂念房慕青与两个儿子吗? 还会像现在这般,有着强烈的回长安的决心吗? 还是,到了那时候,李贤会选择更为极端的方法,以波斯王的名义,向大唐宣战,向李弘报仇呢? 想到此处时,李哲不由得哭笑出了声,自己想的多少有些杞人忧了。 老五是什么样儿的人,他会容忍李贤在波斯无所顾忌的发展壮大,最后实力强横到威胁到安西的地步吗?他会眼睁睁看着李贤成为波斯王而不采取任何手段? 显然不会!李哲相信,老五这头老奸巨猾的狐狸,心中必定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跟轮廓,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所逼迫、流放李贤到番邦,显然都是为他以后的计划做打算。 李哲不再像从前那般,心中有什么担忧的事儿都会一股脑儿出来了,如今的他,也开始懂得了思考,懂得了沉默。 濮王府内,白纯轻轻的把手里的茶水放在桌上,走到那身上睥睨下的气势,越来越浓、越来越让人臣服的李弘身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温柔的帮李弘按摩着肩膀。 “怎么?安西的事情很复杂吗?”白纯揉了两下肩膀后,便在李弘的身后,把自己的躯体紧紧的贴在了李弘的后背上,双手搂着太子殿下的腰问道。 感受着后背软绵绵的躯体温柔的贴着自己,李弘虎目未动,依然是凝重的注视着安西四镇以及吐火罗,包括当年救走王名远、卑路斯的波斯王城疾陵城等,那一大片的土地。 “你我扶持李贤的话,会不会是养虎为患?”李弘淡淡的问道。 “英王殿下不也在安西吗?有英王殿下牵制着他,您还怕什么?”白纯不明白为何李弘这几对安西越来越重视了。 “老七终究要回来的,就算是我放心让他一直待在安西,父皇跟母后也不愿意让他在安西建立超过我的威望,所以,这一次出征安西,与其是让李哲征战,不如是父皇跟母后最后一次放养李哲,以后啊,就得老老实实在长安或者哪里待着了。”想起李哲给自己的密信,除了分析如今的李贤后,就是字里行间充满了可怜跟苦哈哈的请求,希望能够再多呆一年在安西。 “这兔崽子也不想想,他自己在安西快活,父皇跟母后催我招他回来的郁闷,光顾着自己爽了,把我放在这里被父皇母后训斥。”李弘再次不满的骂着李哲。 而他身后那柔软高挑的身躯,却是紧紧把头埋在他的后背,身体也是越贴越紧,恨不得把自己的娇躯揉进李弘的身体里。 白纯吃吃笑着道:“当年您出征安西,一走就是五年,陛下跟皇后的处境不就像您现在这样的处境?要英王殿下玩心未改啊,还不如您当年树立了一个错误的典范。” 李弘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搂着白纯柔然的娇躯,在沙发上坐下来后,顺手把白纯放在了他的腿上,脸埋在白纯胸前的柔然波涛中,瓮声瓮气的道:“卑路斯身体状况如何?是不是离死不远了?” “差不多吧,孙神医的弟子刘神威給看过了,按照您的意思,弄好了的话,或许还能在长安撑上两年吧。”白纯抚摸着胸前的头颅,想了下问道:“为何就非得让卑路斯活这几年呢?” “因为他是波斯王,虽然没有什么真正的实力,但却是波斯人的象征,有他活着,波斯人在面对我们时只会表现出友善来,而不是像面对大食人时,表现出浓浓的敌意,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他波斯王的称号,为我大唐的军队在与大食人正面交战时,能够得到波斯人的支持。”李弘在白纯怀里用鼻子揉着那绵绵高耸道。 “那这样,就等于是为沛王奠定了在波斯站稳脚跟的基础,如此一来,您岂不是又得面对他对您的威胁?”白纯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倒不会,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卑路斯已死,纳尔希耶又不是笨蛋,与李贤之间想必会有一番暗斗,到时候就是我大唐出马调停的时候,或是调回李贤以他人取代,而后换人架空纳尔希耶……。” “如此一来,所谓的吐火罗跟波斯,虽不是我大唐真正的疆土,却是我大唐的疆土,您这些日子告诫五姓七望的学堂,以及国子监跟弘文馆,到时候以和平的名义被派往这些地方,大唐的文化种子从此生根开始发芽,从而达到在文化上的一统,到时候,至于谁是那里的主宰,其实……都是大唐的臣民,都是大唐的种,唐文化的发源地?” “孺子可教也,就是这个意思,安西太大,仅凭我大唐卫戌边疆,早晚被那些牧族之人活活拖死,安西的牧族之人,安东、安北的牧族之人,才是我大唐的重中之重,必定他们远远比吐火罗离我们近,隔三差五的暴动,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形成燎原之势,所以,如今在裴行俭、崔知辨等水师南下时,安北与安东才是朝廷要密切监视的地方,至于安西,到时候就先交给李贤去乱吧。分而治之,是与不是之间,谁知道谁是谁?但只要有了文化上的认同,信仰上的认同,根在大唐就行,其余的,留给后人,或者是五十年后再就是了,不必急于一时。”李弘的嘴唇悄悄爬上了把纯的下巴处,喃喃道。 白纯回应着李弘悄悄爬上她樱唇的嘴巴,短短的胡渣让她心头有些异样,内心欲望蠢蠢欲动,只是忽然间白纯一愣道:“一会儿您不是还要去参加大来皇女的饮宴,别迟到了。” (本章完) 711 流言蜚语 大来皇女自从这一次到达长安后,过得是比市政坊内,其他异域番邦的使臣都要傲娇、理直气壮很多。 特别是在她与大唐前工部尚书、工部侍郎私自交易大唐新物种的事情被发现以后,整个市政坊内的各国使臣,看她的眼神都不同了,甚至有些人,特别是百济与新罗这两个与倭国一水之隔的国家,开始在琢磨,是不是应该告诉自己的王上,以后是否应该放缓对倭国的浓浓敌意了呢? 毕竟,如今谁都知道,倭国公主大来皇女,私下与大唐工部尚书交易大唐新物种事发,最后却是大唐工部尚书以及工部侍郎都被论罪行处,罢官削职了。 但她大来皇女却是一点儿事儿没有,像是根本没有违反大唐的律例,依然是怡然自得、悠闲惬意的生活在市政坊的院内。 如今无所事事的她,时常在院内种花养鸟、练字作画,过得是好不自在。 这便让人们不由得纷纷打开脑洞猜想着,是不是大来皇女凭借她的美貌,得到了大唐太子殿下的青睐,所以才对她私下交易大唐新物种的罪名,不加追究,网开一面? 整个院在大来皇女的精心打理下,布置的诗情画意,而且很多地方,大来皇女都在效仿濮王府内,白纯与太子李弘所住的花园陈设风格,只是在其中,又加入一些她的理解,以及她们倭国的风格。 这也使得市政坊内的倭国院,看起来与其他建筑物风格迥异,透漏着区别于大唐风情的同时,又带着浓郁的大唐雅致文化。 大来皇女自然是知道如今市政坊内,各个异域番邦之间流传着的闲言碎语,但她却丝毫没有去阻止或者解释,甚至还很乐于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继续在市政坊流传,内心里甚至还巴不得这些流言蜚语能够流传市政坊以外的街坊才好。 但看着这些流言蜚语,像是被围困在整个市政坊处处碰壁,这么久了却依然没有传出市政坊的势头,大来皇女心中不免有些不满。 所以,她决定,让自己亲自为此加一把火,造一股势,好使得这些流言蜚语能够传播在整个长安城,最好是被倭国的其他遣唐使知晓,而后传入倭国,如此一来,最起码就可以减轻一些父王在倭国,面对其他几股势力那咄咄逼人的压力。 按照大唐最为隆重的宴请标准,大来皇女打扫庭院,粉饰墙壁、房间,就连坊间的道路,她也派人一大早就开始清扫了一遍又一遍。 而她自己显然对这次宴请也很看重,整个人对着价格堪比黄金的落地镜,谨慎细致的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身上的衣服,也是她多年未曾再穿过的倭国公主服饰。 满意的看着镜子中那张绝美靓丽的脸颊,而后在镜子跟前左右扭动,欣赏着自己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的身形,直到连她自己都挑不出哪怕细的瑕疵后,这才满意的从内室走出来到庭院,望着门口干干净净的街道,准备迎接大唐的太子殿下。 李弘自然也听起过关于市政坊如今流传的,自己与大来皇女之间的绯闻,不过这些对他来并不算是有损声誉的事情。 特别是在这个时代,上至他龙爹,下至黎民百姓,在男女是非观念之间,并非是传出一些绯闻,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的事情,反而甚至有可能成为一段佳话,一个传奇。 毕竟,在这个时代,人们精神上的娱乐生活,在除了诗歌之外,并没有其他太多可供选择的,文人雅士笔下的,民间鬼怪、男女情爱故事等等还未曾大规模出现,往往还是以诗歌的形式传为假话。 所以今日白纯起市政坊关于他与大来皇女之间的暧昧绯闻时,李弘也并未往心里去,只不过认为,这些乃是坊间流言罢了,早晚会随着时间冲淡的。 但当他踏入大来皇女的庭院这一条街道时,瞬间便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把流言蜚语想简单了,看着干净的街道,倭国庭院门口毕恭毕敬的下人,以及别人群簇拥在中间,打扮的如同一朵绽放到极致的鲜艳花朵般的大来皇女时,才意识到,这一切显然不是流言蜚语。 因为如果只是流言蜚语,大来皇女绝不会如此高调的请自己饮宴,看那样子,倒像是巴不得全下的人,都知道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很暧昧一般。 身后只跟着花孟一个人的李弘,在下了马车后,眼神扫过那些跪在地上迎接他的倭国人,而后只见大来皇女按照倭国的礼节对自己盈盈一百。 风情万种的漂亮脸颊上带着淡然的微笑,声音并不低的道:“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李弘的脸有些抽抽,大来皇女这到底想要做什么?看着她行礼完后,时不时左右张望,像是在看到底有没有他人注意到这里的一切。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此声势、大张旗鼓的单独请我吃酒,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李弘看着恭恭敬敬侧身,请自己进入庭院的大来皇女,走到其身旁时,望着那雪白的脖颈问道。 大来皇女并不抬头,低头看地,好听的生意却是传入李弘的耳朵:“不干什么啊,只是想要感谢殿下您前些日子,对妾身的网开一面。” “少妾身妾身的,这是你该用的称呼?”李弘抬起手,本想在躬身的大来皇女精制的发髻上拍一下,但想了想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动作。 这个时候,恐怕这个专供倭国使臣居住的庭院四周,已经布满了眼睛,都在翘首以盼,想要验证坊间的流言蜚语到底是真是假了,自己可不能因为,众目睽睽之下的随意动作,让其他人误解。 大来皇女面对李弘的制止声,也不生气,抬起身子后依然是笑颜如花儿般:“是,妾身知道了。” 看着那眼神中,我就这样称呼我自己,怎么着的挑衅意味儿,李弘嘴角不由的浮现一抹冷笑,静静的与大来皇女对视了片刻,而后便继续往庭院里走去。 在大来皇女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真正饮宴的地方,灯火通明的房间内,所用的餐具等等,都被花孟仔细的检查着,面对今日一切都显得很奇怪的大来皇女,花孟心里可是丝毫不敢大意。 大来皇女也不话,依然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花孟检查那些明亮的玻璃杯,以及其他物品,并未有任何阻止的想法儿。 “可以了吗?”看着花孟在李弘身后站定后,大来皇女红唇轻启,对花孟问道。 “你这到底是哪一出?”李弘笑着看着坐在桌对面的大来皇女,手里玩弄着那一副象牙筷子问道。 “没其他意思,只是希望能够与您又一次单独用膳的机会而已,不过看您谨慎微的样子,好像今日很提防我似的。”大来皇女面对李弘,完后看了一眼花孟。 其意思不言而喻,空荡荡的房间内,除了李弘与她外,便只有花孟在场了,显然,大来皇女希望李弘能够让花孟也出去,也便给他们二人腾出绝对的空间。 李弘看着大来皇女神秘莫测的笑容下,眼神中那有些不一样的光芒,最后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花孟下去。 待花孟离开后,大来皇女则是彻底放松了下来,明显的能够感觉到,那副娇躯一下子软了很多,只有那高耸的胸膛依然挺的笔直,傲人的向李弘示威似的。 有如幽灵般的下人开始一道道的上菜,每一道菜李弘也都吃的轻松惬意,甚至还时不时夸赞一下哪一道甚合他胃口的佳肴。 大来皇女只笑不吃,一直是笑吟吟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李弘在吃,眼神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采,从始至终,就从来没有从李弘的身上移开过,像是要把李弘的身影,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水晶杯里的兰陵酒,一向不善饮酒的大来皇女,这一次却是从不拒绝,只要李弘端杯,她便会立刻伸出白皙的手指,也一同端起酒杯来,陪着李弘一同饮酒。 “只喝不吃,什么意思?”李弘仰头喝完杯中酒,只见大来皇女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酒杯,随即也是跟着一饮而尽。 然后大来皇女捎带慵懒的起身,走到李弘旁边坐下,拿起兰陵酒再次給两人满上。 “我不饿,我只想喝酒而已。”酒力的作用下,大来皇女脸颊红彤彤的稍稍带着一些醉意,但其眼神却依然是明亮的很。 “吧,到底何事儿,请我来怕是不止饮酒吧。”李弘随意的瞟了一眼大来皇女那诱人的脸颊跟红唇,而后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 “如果我不是被我父皇任命的斋王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省很多事儿了,也不至于自从被你俘虏后,就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了。”大来皇女答非所问,手里端着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离光芒的酒杯,就坐在李弘的旁边喃喃道。 “等你回去了,让你父皇换人就是了,简单的很不是?”李弘侧目,看着大来皇女道。 (本章完) 712 楚楚可怜 “你知道斋王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吗?”大来皇女拢着耳边的秀发,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舔了舔嘴唇,其样子神态充满了致命的诱惑问道。 “不知道,你们倭国那么变态……。” “讨厌!你才变态,这不是变态,这是大礼,这是自始自终流淌在倭国皇室的谦卑礼仪。”大来皇女不满的哼了一声,反驳道。 她很不明白,眼前这个家伙总喜欢用一些奇怪的唐话侮辱她们倭国,变态二字也是她嘴中出现最多的词语,每每听到,让她都有种恨不得咬他一口才能泄怒的冲动。 看着不反驳她的李弘,大来皇女放下酒杯,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李弘解释:“斋王是不可更换、也不可谈婚论嫁的,除非是斋王亲近之人去世方可退位,而且还要选定下一代斋王方可。” “好办,你想什么时候退位吧,我这就命人杀了你爹,到时候你不就可以不当斋王了?不用把你的身心与灵魂献给你们所谓的神明了?”李弘接过大来皇女剥好的大虾,塞到嘴里后含糊的道。 听着李弘对他父皇生杀不念的话语,大来皇女气恼的伸出拳头捶了下李弘的肩膀,而后懊恼的道:“我父皇活得很好,我也并没有想要退位之想法儿!” “那你今日邀请我过来到底干什么?难道让我听你讲你们倭国的故事,还是讲你身为斋王的故事儿?”李弘端起酒杯,轻松的看着大来皇女越来越红的脸颊问道。 “如果不是你玷污了我……。” “打住,我跟你之间是清白的,从来没有想过染指你,虽然你是颇具美色,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占你便宜。” “在大海里怎么?是谁把我……。”大来皇女不下去了,当年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一个围堵一个要逃,最终在海里,被他差点儿脱去了衣衫,但即便如此,自己整个身子也是全部裸露在了他的眼前,甚至是胸前,在海里还被他抱在了怀里。 以至于再到后来在大唐的战舰上,两人之间经常发生一些让大来皇女尴尬又暧昧的情形,这让大来皇女早就已经不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能够纯洁的把身心奉献給他们的神灵了。 “神经病,在大海中,你要是不追杀我,我会……算了,不了。”李弘看着大来皇女那‘你再敢往下试试’的眼神,识趣的选择占了便宜就闭嘴的方法。 大来皇女红唇对着杯壁,极为享受的浅浅饮了一口酒,看着李弘迷蒙着自己的眼睛问道:“你知道在我们倭国,如果斋王被人玷污,不再纯洁的话,会被怎么处置吗?” 看着摇头不语,继续享受美味佳肴的大唐太子,大来皇女自顾自的道:“斋王在我之前曾经出现过一段时间的断代,那是因为,上一代斋王人们认为她已经不再纯洁,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这位皇家的公主,纯洁的斋王,最后不得不以自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弘放下象牙筷子,很想,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啊,但如果按照上一代斋王那般严苛的制度,你应该自杀好几回怕都是不够了。 但看着大来皇女原本明亮的眼神,在迷蒙之后,渐渐又浮上了一层伤感,李弘选择了闭嘴不语,只是点头示意自己在倾听。 “我之所以还能够活着,父王还能够容忍我,不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与你之间暧昧的关系,甚至,我很愿意包括我父王,以及其他现在有能力挑战我父王统治地位的家族,知道我跟大唐太子之间的关系,你知道为什么吗?” “保命?”李弘试探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错,就是想要继续活着,舍不得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啊。”略带伤感的大来皇女,放下酒杯伸了伸自己的腰身,如此一来,使得胸前的景色更加的直观诱惑,饱满的弧线、恰到好处的圆润,都让人感觉有些眼晕。 “因为是与你这个大唐太子之间的暧昧不明关系,所以让他们在审视、逼迫我之时,不得不去想想后果,如果我死了,大唐太子会不会对他们施以惩戒!包括我父皇在内,都不得不这样考虑,也不得不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面对几大家族的质问,一直坚持否认着这些暧昧关系。但我父皇也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与你的关系一直这样不明不白,那么……他的皇权最起码就会要稳固很多,一旦失去这层关系,他的皇权就岌岌可危了。” 大来皇女与李弘碰着杯,一饮而尽后,挑衅的看着端着酒杯的李弘,直到李弘一饮而尽,这才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再次給两人斟上酒。 “我们倭国与你们的前朝汉国、前朝大隋,还是那个时代,都有着种种密切的联系,但从来没有那一个君主,能像你这般,对我们倭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甚至……实事求是的,如今的你,甚至是左右着我们倭国走向的神一样的存在,你的一句话,在倭国,会引起的影响,对各个势力之间的平衡,有着巨大的作用,所以我父皇,很乐意我再回到长安,最好是能够带回大唐的新物种,这样一来,其他几大家族,对父皇的皇权就会产生深深的忌惮……。” “我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李弘琢磨着大来皇女今日这么多话语的背后,其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总之比你想象的要大,可惜,被你发现了,不然的话,只要我拿着新物种回到倭国,不上将功补过,但最起码不会逼迫至死,甚至可以从容的在斋王的位置上全身而退,然后找一个男子嫁了,过一辈子就好了。但……命运像是注定的,从你俘虏了我开始,我的命运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大来皇女默默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所以你想要重新掌控自己的命运,所以你这一番话,是希望我能够帮助你,只要有新物种拿回倭国,你的命运就会由你决定,将不再是傀儡,不再任人摆布,或者被处死?”李弘伸手挑起大来皇女秀气如玉的下巴,看着大来皇女眼中闪烁着的泪光,淡淡的问道。 大来皇女充满水雾的眼睛,同样真诚略带哀怜的看着李弘,任由李弘温暖的手扶着她的下巴,不话的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保持着暧昧的姿势不动,对视了好一会儿后,李弘突然道:“演技不错,不过就是有点儿肤浅,还得再练。” 看着大来皇女依然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李弘继续道:“如果真如你刚才所一般,那么,今日你宴请我,就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搞得巴不得全下人都知道了,明明你只是想让其他人更多的知道,我与你之间不清不楚,有着所谓的暧昧关系,现在话语一转,却是想要新物种,你当我喝多了?” “那就是你不愿意给了!”大来皇女拍开李弘那在她秀气的下巴上,滑来滑去的手指,有些泄气的冷冷道。 “你知道答案的,想要这些新物种,一百年以后吧。”李弘收回自己的手,懒懒的道。 “一百年?我化成厉鬼也要找你!敢不敢?”大来皇女端起满满的一杯酒,看着李弘平静的问道。 “干什么?”李弘奇怪的问道。 “我要跟你拼酒!”大来皇女看着那满满一杯酒,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语气坚定的道。 李弘并未端自己的酒杯,而是好整以暇的道:“你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何必再让自己受罪呢,大唐的酒喝多了可不好受。”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敢不敢跟我干了!”大来皇女一扬下巴,刚才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样子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着三杯酒下肚,大来皇女整个洁白的脸颊仿佛沾染上了一层,李弘经常在白纯或者安河飘飘欲仙时,脸上才会出现的红晕现象。 “你打算什么时候遣送我回倭国?”大来皇女扶着自己的下巴,这一次是真的朦胧着醉眼,看着李弘吐气如兰的问道。 “你猜的?还是谁告诉你的?”李弘皱了皱眉头,第一次发现,大来皇女的酒量竟然不差,喝了这么多酒了,竟然没有倒下,看样子,好像连一点儿困顿的样子都没有。 大来皇女不屑的笑了一声,而后看着李弘道:“你真以为人人都是笨蛋,全下的人都可以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父亲的皇权不稳,如今几大家族势力又在伯仲之间,如果我们倭国乱起来,一时半会儿的,怕是难以决出一个真正能够统一的新皇权出来。而且他们还忌讳着我跟你之间的关系,这让他们投鼠忌器,不得不选择隐忍,对吧?” “然后呢?”李弘不为所动,大来皇女的聪明他是知道的,但兰心蕙质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点儿过了,赶上李令月跟上官婉儿了都快。 (ps:声明一下,快要完结,不是很快完结,而是这本书已经进入下半部分了,不是这就要强行完结。请大家放心吧,各位大大都支持青叶到这里了,青叶不会随意完结的,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局的!拭目以待可好?来点儿保底月票,给点儿动力吧!) (本章完) 713 一夜之间 大来皇女觉得眼前的李弘好像会分身,看着眼前的两个大唐太子,不由自主的伸出玉手开始抚摸大唐太子的脸颊,看看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李弘看着大来皇女伸出手,在自己眼前胡乱的划拉着,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话。 “然后啊?我猜猜啊。”大来皇女突然伸手,把秀发中端,那支固定着盘在脑袋上的秀发的簪子拔了下来,瞬间一头乌黑的秀发带着明亮的光芒,形成了一道仿若黑色的瀑布,在大来皇女的秀肩处散开。 “你一定会以我违反大唐律例的名义把我遣送回倭国,而后会下旨责备我父皇,甚至是会认为我父皇不再是神的真正选择,这样一来,其他几大家族,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势必就会开始挑战我父皇的权利,从而让你的目的达成,对不对?”秀发披散在脑后的大来皇女,带着几分深深的醉意,让人看起来更加是热血沸腾,恨不得搂在怀里爱怜一番。 “那我的目的是什么?”看着大来皇女伸出香舌,诱舔着自己的嘴唇,心神不由得有些荡漾的李弘,移开目光问道。 大来皇女看着李弘移开的目光,心中满意的笑了下,接着继续道:“很简单啊,使倭国陷入战乱纷扰之中,始终无法统一起来,让他们相互削弱对方,从而为你统一倭国,铺平道路,这才符合你以及大唐,还有你们沿海渔民的利益,对不对?” 明亮的目光让李弘不得不认真对待,这家伙到底是喝多了还是没喝多?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怎么把自己的计划分析的如此透彻? 如果不是相信白纯绝不会告诉大来皇女这些的话,李弘都要以为,这些都是白纯透露给大来皇女的了。 胸口的衣衫不知何时被大来皇女拉开了一些,胸口一片雪白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胸衣松松垮垮的靠在大来皇女胸前,随着大来皇女的动作,不时继续裸露出更多雪白的诱人肌肤,这让喝了不少酒的李弘,看的都是有些口干舌燥。 “你能改变什么?”李弘的眼神肆无忌惮的落在大来皇女白花花的胸口处,轻松的问道。 而大来皇女显然也发现了李弘的视线所注视之处,但她非但没有把自己的胸衣拢住,也没有把胸前的秀发放到脑后,反而是尽可能再次挺了挺自己胸前的傲然,胸衣也因此被撑的鼓鼓的,把两个浑圆的妖娆曲线,呈现的更加立体,甚至连那凸点已经是若有若无的被胸衣,挤压出了隐隐约约的形状。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的计划失败?”大来皇女再次主动端起酒杯,不等李弘端起自己的酒杯,她却已经一饮而尽。 看着李弘喝完了自己的杯中酒,大来皇女踞坐着,府身再次为李弘与她自己斟满了美酒。 而自始自终,那对让她引以为傲的高峰,在她弯腰俯身倒酒时,自然而然的便把两个雪白的半球,完整的呈现在了李弘的眼前。 胸衣因为其重量,也被继续往下耷拉,这让李弘毫不费力的,便可以轻松一览雪白的双峰。这一次大来皇女为两人斟酒的时间,比起刚才的时间可是长了很多,由此也让李弘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欣赏、饱眼福。 待到眼前的风景消失不见,李弘的脑海里,依然是刚才那对弹性十足的胸脯的影子,在脑海里晃悠。 “你想联合那些倭国的家族?”李弘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来皇女,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已经清晰可闻,一阵处子的幽香从大来皇女身上散发开来,混着兰陵酒的酒香,一起冲向了他的内心深处,直达火热的腹。 “你会吗?显然你不会的,你不会看着我去联合他们的,更不会坐视不管,看着我们拧成一股绳,达成共识的。”如今的气本来就热,大来皇女今日又喝了很多酒。 原本迎接李弘时,身上那些隆重的倭国公主服饰,随着她把一头乌黑的秀发散开开始,便开始变得凌乱、松散起来。 此刻,酒劲的燥热以及异性相吸所引起的火热,在两人身体内蠢蠢欲动,原本身上单薄的衣衫,在两人微微醉醺的情况下,则是越来越少。 李弘一开始便脱去了他身上的长袍,此刻上身只穿了一件,由李令月给他在胸前绣了图案的半袖衫。 胸前的图案是李令月亲自绣的,向日葵与白起的影子,虽然图案与李令月嘴里的比起来,更像是四方的向日葵,白起看起来也更像是一只头上有犄角的羊儿,但李弘执拗不过李令月,最终还是选择了穿在身上。 看着李弘胸前衣衫上的图案,大来皇女没来由的笑出了声,毫不避讳的伸手在李弘胸前比划着,吃吃笑着道:“如果别人要是知道,大唐如今权利最大,掌管着下苍生的太子殿下,竟然穿着这么一件有童趣的内衫,不知道会不会笑掉大牙。” 李弘的尴尬期早就已经过了,被裴婉莹、安河、陈清菡甚至是白纯等人取笑过后,再加上他本身的脸皮就厚,所以此时面对大来皇女笑指自己胸口图案的表情,则是一脸的无动于衷,根本不在乎快要笑出眼泪的大来皇女,笑声中的嘲讽。 “你懂个屁,等你有了孩子后,你就会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儿的感情了。”李弘泰然自若,不知何时起,大来皇女已经趴在了他的怀里,纤细白皙的手指,依然还在那白起的图案上滑来滑去。 蜷伏着身子的大来皇女更显慵懒与风情,极尽诱惑的身体曲线,因为身上单薄衣服的缘故,此时被衬托的更加性感与诱惑。 “孩子,我可是斋王,怎么会有孩子呢?这底下啊……如果没来大唐的话,或许我还会憧憬着有朝一日,等我把斋王一职退还后,可以找个人嫁了,然后生一窝孩子……。” “嗯,猪都是一窝一窝的生的……。”李弘倒吸一口凉气,胸肌被大来皇女一口咬住,由不得他再下去,只好放下手中的酒杯,急忙去要掰开大来皇女的嘴。 “呜呜呜……。” “你特么的咬我,还呜呜,疼!”李弘一手拄着身后的地毯防止自己向后倾倒,一手则是想要掰开大来皇女滚烫的脸颊。 八抓鱼一般的大来皇女,显然很是有持无恐,她很清楚李弘不会把她怎么样儿,何况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 李弘越是挣扎,大来皇女越是往他怀里钻,总之咬住胸前那块肉后,大来皇女在李弘想要推开她之时,便已经率先伸出胳膊,把李弘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李弘没有心思体会那一团的绵软此时正抵着自己的腹,给自己带来的绵软身心愉悦感,因为胸口的疼痛,已经屏蔽了自己所有的感官。 纠缠不清的两人一人手拄着地毯,想要推开那张漂亮的脸颊,漂亮脸颊的主人,却是死死的抱住被咬之人,哪怕一丝丝的血腥味儿已经渐渐萦绕进她的香唇内。 啪一声,大来皇女整个身体跟着一颤,曲线毕露的丰 臀被李弘结结实实的拍了一巴掌。 “快放开。” “呜。” “放开!”李弘再次一巴掌趴在了大来皇女的丰 臀上。 “嗯……呜。” 不知道何时起,大来皇女与李弘已经扭打在了一起,随之而来的则是,大来皇女发了疯似的,开始撕扯着李弘身上的衣服。 而她自己丰满的臀部,此时也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白花花的胸口之处,也被那个色鬼报复性的咬了一口,两排整齐的牙印此刻深深的印在上面,正在李弘的眼前晃悠。 当花孟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出了大来皇女看似痛苦的声音时,便开始进入了闭目养神的状态,任何想要靠近这间房子的倭国人,都被花孟摇头拒绝靠近。 “派个人去东宫,拿着这块令牌,就太子殿下今夜有事儿,不回去了。”花孟拢在袖子里的手拿了出来,手掌多了一块儿令牌,递给了一位倭国使臣道。 倭国使臣怔怔的看着花孟手里的令牌,顿了下后,便恭敬的双手接过那令牌,而后对着花孟行礼,便立刻飞快的走出了倭国在市政坊的庭院,往长安城内的皇城东宫跑去了。 大来皇女那看似痛苦的声音,在一夜之间停了响,响了停。 总之,这一夜花孟站在外面时,并不觉得孤独。 因为倭国使臣回来的时候,尉屠耆已经带着两百太子亲卫,彻底包围了市政坊内,这个倭国使臣居住的庭院。 色蒙蒙亮时,那间稍微沉寂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房间内,再次想起了声音,不过这一次,最先听见的是太子殿下的声音:“这是不是你早就想好的?” “你呢?怕了吗?可惜已经晚了!”大来皇女的声音带着疲惫响起。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玷污了我,现在又要了我的身子,你问我想干什么?我让你对我负责……。” “少扯这没用的,谁玷污谁,这事儿你心里不清楚?” “我要被你遣送回倭国了,当初被你玷污了,我还有清白面对他人吗?干脆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让你永远内疚着!”大来皇女理直气壮的道。 (本章完) 714 日上三竿 日上三竿!日上三竿!!日上三竿!!! 李弘看着大来皇女披着一件衣服,裸露着大半个娇躯,披散着长长的乌黑秀发,弯着腰走路有些不便的跑去沐浴,缓缓的靠在睡榻的棉枕上,脑海里一直都是这四个字回响着。 哪怕是他想要定下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到大来皇女此举到底是献身还是报复,还是有什么目的上时,脑海里总是会不自觉的冒出四个字:日上三竿。 外面的花孟把早膳准备了好几遍,却没有等到房间里的人出来。 于是等到日上三竿时,又开始命人准备午膳,等第二遍午膳刚刚准备好时,那扇响了一宿痛苦声音的门,终于打开了。 “我的老腰啊,你这个妖精,我记住你了!” “我谢谢你记住我!”大来皇女毫不相让的回道。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毫不相让的看着对方,直到彼此的眼睛,都落向了彼此的胸口处时,大来皇女终于发飙了:“去死吧你!” 看着大来皇女气哼哼往庭院对面的房间走去的背影,李弘终于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高喊道:“这叫两不相欠,谁让你昨先咬我的。” “会留下疤痕的!”大来皇女站上台阶上,猛的一扭身还差点儿摔倒在地,气哼哼的看着李弘道。 昨夜一夜的疯狂,加上今半的疯狂,下身依然隐隐作痛,甚至还有些……,这让她恨不得再咬李弘几口。 李弘笑着不话,看着在大太阳下披着光芒的大来皇女,而后转移视线,看了看庭院内的亲卫,视线终于落在了尉屠耆的身上:“徐彦伯人呢?在长安还是在洛阳?” 尉屠耆恭敬的行礼,而后才微笑着对李弘道:“回殿下,昨日许彦伯许大人前往泾阳了。” “泾阳?泾阳县主李楚媛是不是也在泾阳,这两个家伙,是不是背着我在干什么事儿?”李弘明知故问道。 如今李楚媛与徐彦伯好事将近,据在自己赐他们的府邸基础上,李楚媛想要重新再修缮一番,顾及徐彦伯跑过去,便是帮李楚媛的忙去了。 从大来皇女恭立的门口经过,而后花孟便开始派人上膳食,此时的倭国使臣庭院,早就已经被东宫的人完全控制,所以就是大来皇女面对此情此景,也是无话可,只能是任由东宫的人在她的庭院内来来回回的奔走。 一顿饭的光景两人很少话,基本上都是默默的吃着饭,直到快要吃完饭时,大来皇女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什么时候遣送我回倭国?” “三月之后。”李弘放下筷子,接过宫女手里的湿巾,擦了擦手道。 “不行,太晚了,我要尽早回去。”大来皇女并不抬头,一直盯着眼前丰盛的饭食道。 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如果三个月之后再离开,自己的肚子怕是就要起来了。 到那时候,或许李弘这白痴看不出来,但他身边的宫人,哪个不是火眼金睛?一眼怕是就能看穿自己的身材,那时候自己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何况自己如果真怀着大唐太子的龙种,想走?把孩子留下或许才能离开了。 一份奏章被太子詹事府的人急匆匆的送了过来,李弘诧异的看了一眼那官员,再看看奏章上的字,眉头隐隐皱了起来,至于刚才大来皇女的话,那句太晚了,李弘便没再细细琢磨。 “那你自己决定吧,有事儿走了。”李弘起身,并未第一时间打开那份奏章。 “还送我吗?” “看你,想让我送,派人通知我一声就是了。” “那便不用了。”大来皇女依然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只是,在李弘转身离开的刹那,一滴滴眼泪,如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崩碎在了桌面上。 走出庭院的李弘急急上了马车,不用等他示意,花孟与尉屠耆已经衰着马车,飞快的向市政坊外行去。 不大会儿的功夫,市政坊倭国使臣居住的庭院处,一下子又恢复了冷清的样子,一片寂静中,大来皇女缓缓走到门口,只看见了那马车正好从巷子口拐过弯后消失不见。 冷清的门口、寂寥的庭院,连那些倭国的其他使臣,像是也有些不适应这突然而来、措不及防的冷清一般,一个个怔怔的看着门口,望着斋王殿下对着那巷口,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我一定要报复你的!你给我等着!你个没良心的!”大来皇女秀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咬牙切齿的道。 李弘自然是不会听到大来皇女报复的话语,面对花孟在旁边欲言又止的神情,李弘心中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没好气的看了花孟一眼后,李弘最终还是执拗不过这些皇家忠实的宫人,沉声道:“我做了防范措施了,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是,殿下。”花孟神色一松,立刻脸上荡漾出了笑容,让李弘看的恨不得想抽他。 自己的家事,最烦的就是被宗正寺以及礼官、宫人盯上了,想要干点儿婚外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当然,如果确实想,也可以,接进宫里就好。 所以这也是李弘到现在为止,为何除了当年因为生理欲望,招惹了雪她们等人后,便没有再招惹过她人的其中一个原因。 就算是如此,在他与雪等人行人伦之乐时,包括白纯在内,也都是采取了他自认为安全的措施,到了现在为止,最起码她们五个人是安全的,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她们往后的生活也会是安全的。 何况,不管如何,自己早就有意无意的开始把东宫的事情交给雪等人打理,以此来提升她们的地位,免得以后被欺负。 至于那白妖精,如今已经不必自己相帮了,自己宫内的所有女人,就是算上裴婉莹在内,怕是见了她白妖精,也得恭恭敬敬、发自内心的叫一声白姐姐。 而安河、裴婉莹跟陈清菡,这是要娶进宫里的,自然是另当别论,何况,几女要家世有家世,要身份有身份,在宫里也不吃亏,面对其他人也不会被看不起,受人欺负。 但如果只是一介民女被自己祸害了,到时候纳入宫中之后,能够生下孩子还好一些,可以借着母凭子贵的格言,在宫里平平静静的度过一生。 可要是如果无法诞下个一子半女的,自己可就成了桎梏、迫害人家一辈子的罪魁祸首了,所以这事儿不能干!所以,他能够选择的范围只会越来越,也会越来越少。 所以,坐在马车里的李弘,一边感概着自己的感情生活,怕是要步龙爹的后尘,不会像皇祖父那般丰富时,一边惆怅着昨夜醉酒后,稀里糊涂的两人缠扭在一起时,前两次自己有没有做防护措施呢?大来皇女会不会真的怀孕呢? 如果怀孕怎么办?如果被母后知道了怎么办?怎么办?应该不会吧? “接我回长安!我要回长安!现在!立刻!马上!即刻来接我!”奏章被李弘打开,这一串像是出自夜月之口的话语,噼里啪啦的便向李弘的面门砸过来似的。 扭着脸像是不忍看那些字眼,更像是在长安时,躲避夜月劈头盖脸的质问一样,再次缓缓扭正脸,把上面的字迹重新看了一遍,再看了看下方那一排字母组成的暗语。 李弘对着窗外无奈的叹口气,其字迹、拼音的暗语等,确实是出自夜月之手,这种联系方式,除了自己跟她外,没有人知晓。 就像自己跟白纯之间,也会有一套专门的紧急联络方式,夜月也不会看明白一样。 回到东宫的李弘,并未前往正殿丽正殿,崇文殿如今更多的被他用来处理朝政。 大明宫内的宣政殿对他自己来讲,更像是借的一样,只能是每七的朝会时才能使用,而后下朝后,有任何事情,都需要在尚书省商讨、处置。 特别是在他龙爹跟龙妈离开大明宫,如今享受着田园生活,住进与民同耕的行宫后,李弘是更加自觉的不再接近大明宫,除了朝会以外,其余时间,不是在尚书省,就是在崇文殿。 “召兵部、礼部、鸿胪寺过来。”李弘看着门口的猎豹跟惊蛰,一边往里走一边道。 刚刚进入宽大豪奢的政事书房,门口的雪便行礼道:“殿下,太子妃殿下求见。” “什么……。” “是有紧急事情找您。”雪不等李弘问道,便善解人意的道。 李弘挥挥手,不过几息的时间,裴婉莹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而后看了看硕大的书房并无他人后,急忙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封打开的密信,递给了李弘。 “您看看,夜月来信了,言语之间显然是受了委屈了,要不把她接回来吧。”裴婉莹把密信拿出来,递给了李弘柔声道。 但不等李弘接过信看完,门口再次响起了雪的声音,探着头的雪俏皮的冲裴婉莹吐了吐香舌,裴婉莹也冲着她悄悄做了个鬼脸,而后雪才俏声道:“殿下,白纯求见。” 李弘无语的叹口气,无视了两女的动作,只是看着裴婉莹递给自己的信件,不用想都知道,白纯此次前来,一定也是为夜月之事儿前来。 这娘们是要弄的全宫皆知才行吗?干脆也告诉她大食的父亲等等人算了,到时候看看还这么接她出来,真是个猪脑子! (本章完) 715 冬季 冬季再次到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经过远渡重洋后,安全到达阔别已久的长安城的大食国公主夜月。 长安城外原本皇家亲自耕种的皇家良田,这时候也已经是萧瑟一片,放眼望去除了枯黄的野草外,便是枯黄的土地以及秋收以后,刚刚从泥土中爬出来一截,准备接受寒冬腊月洗礼的幼禾苗。 皇家城武卫依然会巡视这一大片良田,不过与民同耕的行宫内,在秋收之后便已经人去楼空,等下一次再要重新开始热闹景象,也得是明年春暖花开以后了。 与民同耕的木制宫殿不远处,有一座同样乃是纯木制的院,此时袅袅炊烟正从房顶的烟囱中缓缓升起,算是给这一片空旷的荒野,注入了一丝丝的人味儿。 柴火在这里从来不缺少,甚至走出门随随便便就能够抱来够用好几的柴火,所以,房慕青与自己的两个宫女以及太监,住在这里倒也是颇为惬意。 不是她不愿意回去,而是她不知道回到长安后,如何面对长安的人事物。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庶人,已经恢复了沛王妃的身份,甚至连府邸,都由皇家重新在长安城的兴化坊给提供了一座。 但对她来讲,与其住在空无人迹的深宅大院,还不如住在这苍凉旷野的院,能够让她感觉到温暖与实在。 两个儿子虽然还,但如今已经被接进了宫内,一开始房慕青还会心惊胆战,深怕太子李弘或者是父皇与母后,会把她两个儿子幽禁在皇宫内,从此断绝与自己的关系。 但随着秋收圆满完成后,李光顺与李光仁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被幽禁起来,反而是在皇宫如同未成年的郡王一样,有着自己的宫殿,每还可以前往弘文馆、国子监受学。 甚至据身边的宫女所言,这些时日里,陛下好像打算再过几年,等他们两人年纪再大一些了,打算赐封他们为郡王。 房慕青听到这消息时,心中则是充满了不出的苦涩,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能够让她内心感到欣喜是,皇家终究不再是无情的帝王家,最终还是给了自己的孩子应该有的名分。 但让她忧心的是,依然还是庶人被流放在安西的夫君,怕是以后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一旦两人被赐封郡王,也就是实质上完全脱离了与李贤的关系,甚至……如今夫君已经是生死不明了。 旷野里的寒风比城里的寒风要肆意狂妄一些,没有了墙壁的阻挡,街道的管控,寒风在旷野里撒欢儿般的四处刮起,让整座木制院显得更是萧条。 寒风掠过坐在门口,倚着门框陷入沉思的房慕青麻木的脸颊上,渐渐用冰凉的温度唤醒着女子日渐麻木的心。 “或许应该求见太子殿下试试。”房慕青茫然的直起倚着门框的身子,捋了捋额头被寒风吹乱的秀发喃喃道:“对,可以借着前往宫里面见母后的机会,去求见太子殿下。” 道最后,房慕青的眼神中多少有了一些明亮,像是一个快要溺水之人,终于抓到了可以生存的漂浮物。 两名宫女与两名太监急急忙忙的帮房慕青备着马车,准备着礼物,直到房慕青从内室梳妆完毕走出来,宫女指着一筐一筐的今年秋收后,留给他们做粮食的新物种,喃喃问道:“这些够了么?再多的话,明年咱们连种子怕是都不够了。” 梳妆打扮后的房慕青,虽然比起刚刚嫁人时样子,少了一丝青春的活力,但却多了一份成熟与稳重,整个人依然是给人一种家教良好的名门望族妇人的感觉。 望着脚下一筐一筐被皇室宗亲看作宝贝的新物种,房慕青原本挺直的腰板突然垮了下来:“放回去吧,这些太子殿下怎么会看上,可都是太子殿下弄来的,现在再拿去送人,岂不是让人笑话。” 今年的新物种是第一次收成,如今在长安或者是整个大唐,都是稀有物品,特别是一些被用来当作吃食后,更是让陛下与皇后龙心大悦,只夸赞太子为大唐立下了不世之功。 也正是因为此,翠微宫后原本李淳风当年居住的道观,今年被李治因为新物种而进行了隆重的赏赐,而且一下使道家,原本一直被佛教压制的处境,也得到了一些缓解。 甚至颇有一些要奋起反抗的势头,所以如今在长安,在皇家这一次的赐封道家之后,其风光的情形,大有要回到先帝在位时,道家的全盛时期了。 新物种大部分则需要留下来当作来年的种子,所以今年开始,皇室把新物种看作成国宝一级的物事则是毫不为过,皇亲国戚今年进宫,如果能够得到陛下与皇后的赏赐,则已经不再是一些钱币或者皇家御用之物了。 而是全部换成了秋收以后的新物种,这些新物种在皇家大肆推崇下,自然也是受到了皇室宗亲、贵族豪门的青睐,只是苦于如今皇家把持、监管极为严苛,平常人就是连一窥究竟都是难上加难,更别提能够得到了。 所以每每李治与武媚想要赏赐谁一些东西,这些人都会心翼翼的提出,能不能把金银珠宝的御赐之物,换成今年秋收的新作物? 于是一来二去之间,皇室宗亲、达官贵族、豪门世家之间,在来来往往的走动之中,手中的礼物便变成了这些新作物了。 甚至是不用李治跟武媚特意嘱咐,这些皇室宗亲跟达官贵族以及世家豪门,都是罕有默契的选择了收藏这些新作物留作种子,等待着明年自己种上之后,得到更多的收成。 而这也符合李弘推广新作物的计划,毕竟,无论是哪一个时代,特别是在这个普罗大众相对愚昧的时代,再加上儒家固有的守旧情节,想要让新鲜事物被他们接受而后推广,恐怕会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与其费尽口舌的那样推广,就不如把此列为皇家的珍惜之物,这样一来,不单能够勾起人们的好奇心,也能在人们上行下效中,真正体会到新作物的益处,从而做到真正的推广。 治国安邦都要靠这些所谓文人士子、豪门世族,或者是他们中间选拔优秀的人才来为朝廷效力,推广应用一些新事物,想要绕过他们直达百姓,李弘不认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管他与五姓七望、名门世家的关系多么的紧张,但在有了共同利益为出发点时,通力合作的共识则是不用言语,便能够在彼此之间达成的。 利益,在这个时代,永远是朝廷与名门世家之间的冲突,而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则变成了两者之间的平衡跟筹码。 李弘与名门世家的紧张关系,便在于,太子殿下剥夺着名门世家的利益,惠及给了下的百姓,因此,这才让他能够在与名门世家的斗争中,一直占据着上风,一直让更加在阶级上靠近百姓的名门世家,无法取得优势的原因。 名人世家不同于普通百姓,便在于他们那自诩的高高在上的身份,让他们不屑与黎民百姓混为一体,所以,他们在阶级等级上,看似比皇室要离百姓近,但在骨子里,却没有治下的皇家容易得到百姓的认可。 而李弘为了百姓能够入仕、治国,摆脱对名门世家的依赖,就必须把从名门世家身上剥夺下来的利益,惠及给百姓,这样一来,早晚有一,五姓七望都能够被他赶到安西、安北等地,然后把整个中原地区,留给真正忠诚于大唐的学子来替朝廷惠及百姓。 “这就是你停战的理由?”李治捋着胡须,身上盖着毛毯,毛毯上坐着李叶,冲着李叶挤眉弄眼的李治,不经意的问着李弘。 一边的武媚则是一脚踢在了李弘的腿上:“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儿干了!脚真贱!” 晃晃悠悠学着走路的李烨,从李弘跟前经过时,却不想被他亲爹故意伸脚绊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没心没肺的李烨傻笑着不等一旁的宫女扶他,便自己撅起屁股主动爬了起来,还扭头向绊倒他的亲爹,露出了傻甜傻甜的笑容。 至于他皇奶奶刚刚踢了他亲爹一脚,家伙如今的注意力还没办法完全顾及到,所以也没有理会他皇奶奶替他报仇的踢了他亲爹一脚,继续蹒跚着步伐,走到李治跟前,要把坐在毛毯上好好的李叶拉下来。 李治笑呵呵的看着李烨拉着他膝盖上的李叶,时不时的帮扶一下,免得掉下去,耳边也适时的响起了李弘的话语。 “五姓七望今年进入吐火罗,如今王城已经被黑齿常之、薛仁贵控制,张柬之正在身后料理战后事宜,寒地冻,不停战也不行了,粮食补给大唐再富裕,绵延万里的补给线,户部、兵部都吃不消了。”李弘窝在舒服的沙发里,刚才绊倒李烨时,腰际被裴婉莹使劲掐了一下,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本章完) 716 冬季里的蓬莱殿 “那明年呢?我听纳尔希耶以及长安养病的卑路斯,特别是卑路斯,都快要把你东宫的门槛踏平了,就希望你明年继续出兵,为何你不同意?”李治放下了李叶,看着两个家伙在呵呵傻笑着玩耍。 “周边形式变化太大,大食国公主突然又回到长安,大食内部出现了分歧,我们现在逼得太急的话,怕是会适得其反。”李弘揉着自己发痛的腰际,白了一眼旁边的裴婉莹。 “适得其反?你是,那大食国的西面,真的有更加辽阔,不亚于我大唐一样的土地存在?”李治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在他们固有的观念里,这个世界的尽头,或者是这个世界的版图,应该已经差不多全部被大唐占据了吧。 但这两年接触着御书房内李弘制的地图,虽然是明白了大唐只不过存在于这世界的一角,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更大,更幅员辽阔的土地存在。 但在观念上,一下子还是很难接受,毕竟,圆地方的观念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想要一下子全部改观过来,还是很难的。 李弘默默的点头嗯了一声,而后接着继续道:“我们在安西战场上的连战连捷,让大食人部署在东方的兵力开始捉襟见肘,如果他们不再西征,而是专注于东征,与我大唐为敌,到时候我们就不会像这般轻易能够取得胜利了,就得倾安西之全部兵力了,甚至吐蕃的兵力我们到时候都得投入进去,那时候,一旦进入战争状态,胜负的影响怕是就不止安西了,甚至会危及我大唐的江山之根本。” “加上水师也不行吗?我看那地图上,不过就是一长条而已。”李治还是有些不满的问道。 “那一长条?方圆达百万里土地呢可是,想要仅靠水师突进根本不可能,只能是暂时的骚扰,马载这几年一直在西南(云贵川)修路,山高水深,崎岖不平,甚至一些地方终年是雾,一不心就会跌进悬崖粉身碎骨,别是马车了,就是战马单独通行都很困难,如今陆地上的军队过不去,只有水师过去,完全不能形成战略上的压制,所以还需要等几年。”李弘提起西南的形式就开始紧皱眉头。 马载在西南五六年了,但是想要修建好一条供千军万马,能够在泥泞的山路上顺利前行的路,少还得几年才能将就着修好。 战争所需的物资,如今早就已经开始在那边囤积,但囤积的再多,一旦到了打仗的时候,简直比现在的煤山还要消耗的快,所以物资补给,在大唐无论是哪一个方向,都是一个困扰着世人的难题,包括李弘也同样被困扰在其中。 李治事不关己的撇撇嘴,自己就是闲的没事儿干了,问问他而已,至于到底该如何,至于大唐的走向,是继续开疆扩土,还是攘外安内造福百姓,他才懒得管呢。 花吉恭恭敬敬的走进来,低声对在座的几人道:“禀奏陛下、皇后、太子殿下,房慕青在宫外求见。” 武媚看了看李弘,李弘则是继续所在沙发里,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何况人家是求见父皇跟母后来的。 “让她进来吧。”武媚轻声道,而后又示意宫女,看看李光顺跟李光仁在哪里,一会儿带过来见见他们的母妃。 “那儿臣先走了,今年元日朝会,儿臣还有很多事儿呢。”李弘看着老头儿那不满的眼神在自己跟花吉身上扫来扫去,哪能不知道他又在犯心眼儿了。 不就是刚才花吉禀奏的时候,在他的大明宫内把自己也带上了吗,至于这么讨厌的眼神看自己吗! 但是不得不承认,如今无论是老头儿的贴身太监花吉,还是龙妈的贴身太监汪楼,只要自己在大明宫,无论是后宫还是在前殿,禀奏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都会不自觉的带上自己。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唐帝国如今的权利,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在东宫了。 裴婉莹看着自己的夫君站起身,于是也急忙跟着站起身,而后向李治跟武媚行礼,准备告别。 某人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抬起脚在李烨跟李叶的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该走了,跟你皇爷爷皇奶奶行礼告别。” 两个把宫女手里的锦帕缠的满头满脑的家伙,顺利的扯下彼此脑袋上的锦帕,而后规规矩矩的向李治跟武媚行礼,继而一左一右牵着裴婉莹的手,准备与李弘一同离去。 刚刚走到屏风跟前,听着李治在身后一直叫着李叶的名字,李弘突然回过头,拍了拍脑袋道:“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提醒您啊,今年元日大朝会您……是不是就不要参加了?” “为什么?”李治坐在躺椅上,脸黑的像是锅底似的问道。 “您老这样强闯朝会,就算是儿臣受得了,其他臣子早晚也要被你吓出病来,好好好。”李弘看着老头儿要发飙,急忙伸手做投降状,继续道:“今年元日大朝会会有很多异域反绑的使臣过来,所以您身为大唐的皇帝陛下,出来的会失了您皇帝陛下的身份,儿臣应付就足够了,不然的话怕是被人笑话。” 黑着如锅底般的脸的李治还未来得及话,就看见武媚突然侧身扭头望着屏风前站立的李弘,纳闷道:“异域番邦的使臣要来?哪个?来干什么?怎么之前一点儿消息没有?” “前些时日跟兵部、礼部,包括中书、门下一起商议的,那时候您跟父皇正好忙着秋收,所以就一耽搁给忘了。”李弘接过武媚愤怒扔过来的抱枕,腆着脸胡八道道。 “秋收!这都秋收过去几个月了?还一耽搁就给忘了,你怎么没有忘了吃饭呢!”李治脸依然如锅底一般黑! 这兔崽子找理由越来越随便,神情态度之间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跟尴尬,处处透着就是随便找个借口骗你们的欠揍样子! 武媚气的只喘粗气,明显是这兔崽子就没打算告诉他们,要不是这些时日陛下又因为房慕青之事儿,又强闯了几次朝堂,给这兔崽子吓出阴影了,怕是到现在还不会告诉他们吧。 “那你跟我清楚,到底是谁要来?”武媚缓缓的站起身,鸡毛掸子被旁边的宫女适时的递了过来,直觉告诉她,今年元日朝会,怕是跟那大来皇女,或者是如今回到长安的夜月有关。 前段时间跟大来皇女的荒唐事儿自己还没找他算账,现在就又开始不知道鼓捣什么了,竟然召集各国使臣元日到达长安,而且竟然一开始就刻意瞒着他们,此举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绝不会瞒着自己的。 李弘无奈的摊摊手,看着龙妈那咄咄逼人,时刻准备揍自己的目光,只好让裴婉莹带着两个家伙先离开。 而后看着龙爹跟龙妈,无奈的道:“大食派使臣来我大唐要议和,而且包括大勃律以及其他部族,甚至西南各国,还有东面的倭国、新罗、高句丽、百济,都会派遣使臣来我大唐,所以儿臣告诉父皇,只是不希望父皇到了那过于唐突了。” “那我到底是能参加还是不能参加!”李治气的直哆嗦,猛的站起身,抢过武媚手里的鸡毛掸子就要揍李弘。 “您急什么啊。”李弘拉过旁边的一个宫女挡在自己前面,然后无奈的道:“我这样,只是希望您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您不主持谁主持,万国来拜,您要是不在的话……好吧,儿臣只是希望到了那一日后,您不要随意许诺给他们乱七八糟的就好。” 李治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不再像锅底那般黑了:“这还差不多,有事儿你就交代给鸿胪寺吧,到时候由鸿胪寺告诉朕需要做些什么吧。” 武媚的视线来回在李弘跟李治身上打转,如果真如李弘刚才所言,大唐四周的异域番邦,以及其他国都会在今年元日来大唐的话,那么岂不是今年元日的大唐,将会呈现出一副万国来拜的盛世景象?但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这些人全部聚集到长安?为谁而来?为何而来?大唐帝国想要做什么?” 武媚发现,自己对这些则是一点儿也不清楚,甚至根本不知晓,如今大唐的四周到底有多少敌人,有多少朋友,而这一次李弘弄出如此大的盛事,甚至是自大唐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他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面对龙妈那冷冷的询问眼神,李弘耸了耸肩,但是面色却是很凝重的道:“这一次各国使臣不会级别很低,在儿臣看来,这一次来大唐的,怕不是各国权势滔的人物,也会是各国皇室之内影响力很大的人物,其中有不少是大食国发起的,也有不少乃是看着形式想要主动来我大唐修好的,总之,这一次朝会,将会是重新定义我大唐的一次盛会,也会关系着我大唐以后盛世繁荣走向的一次盛会。” “主导的是你跟大食的王?”武媚的目光如刀子般直指李弘的内心深处。 李弘默默的点点头,而后向李治跟武媚行礼后,才道:“差不多,这一次很重要。” (本章完) 717 与房慕青解惑 走到蓬莱殿门口的李弘,与正准备进入蓬莱殿的房慕青走了个照面,两人站在寒风凛冽的宫殿门口,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沉默了许久后,房慕青像是猛然醒悟般,才躬身向李弘行礼。 “要下雪了。”李弘伸出温暖的手掌,感受着寒风道。 “是。”房慕青淡淡的道,大家闺秀的风范犹存,只是,身上又多了一些成熟的稳重与深深的哀伤般。 “你想让他回来?” “是。”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房慕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有些事可以永远后悔,因为有人永远给你机会让你改正,有些事做过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结果有时候能够承担得起,有时候,就需要用一辈子来承担,有时候就得用命来承担,最终他选择了后者,对吧。” “他变了。”房慕青了三个字后,又开始沉默了。 她发现自己一路上想好的辞,在面对李弘时,在面对夫君给李弘带来的创伤时,面对李弘的位置互换后的质问时,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也变了,世界都变了。” “最后一次机会吧,您以前原谅了他很多次。” “原谅太多了,机会也给的太多了,本来都挺好的。” “他真的变了,他不再贪婪了,他心里没有猛虎了,他只想过一辈子平凡人的生活,而不是放逐到异国他乡,任由他自生自灭,这……太残酷了,不公平。” “这世间有公平吗?”李弘冻的通红的手此刻才缓缓收回,零散的雪花接住了一个,但很快就在掌心融化了:“机会是公平的,我给他了,想回来也是公平的,也给他了,抓住机会就好。” “他没有办法的,放逐到异国他乡,与那些野蛮人去争权夺利,他没办法赢得,他会……会死的,看在李光顺跟李光仁还的份上,让他回长安幽禁我们夫妻。”房慕青眼中闪烁着泪花,加重语气道:“哪怕一辈子都行。” 李光顺与李光仁在两个宫女带领下,站在蓬莱殿门口不远处的大树旁边,眼神中带着一些敬畏跟害怕,手紧紧的拽着宫女的衣襟,却是不敢过来向站在皇奶奶门口的太子殿下跟母妃行礼打招呼。 “你知道这棵树吗?”李弘看着地上枯黄的落叶,被寒风吹向四面八方,淡淡的问道。 “好几年了,我还没有嫁给李贤时,母后就不再允许任何人清扫这棵树掉下来的落叶了,哪怕是刮落到了这里,也不准任何人清扫,就那么任由落叶铺洒在地面上。”房慕青抬头看了一眼李弘,而后冲着树下的李光顺跟李光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我保证他们两人会得到与其他皇室郡王一样,茁壮成长的,不会有人欺负他们。” “这棵树跟您有关系?”房慕青反问道。 看着李弘向两名宫女示意后,那两个宫女才敢带着李光顺跟李光仁,匆匆走到李弘跟前行礼,而后才走进了蓬莱殿内。 房慕青的手显得比白纯她们的手粗糙多了,显然是宫女太监过少,有些事情需要亲力亲为,所以才使得原本白皙的双手,开始生出茧子了吧。 房慕青在李光顺跟李光仁的头上抚摸时,李弘一直注视着那一双手,心里不由得有些惋惜。 “嗯,有关系。” “……。” “当年……大概我两三岁的时候吧,找到了一棵树苗,便跑到朝堂上,拽着正在上朝的父皇的手,而后在太极宫母后的宫殿门口,种下了这棵树。” “后来移栽到了这里,依然是在保护下茁壮成长。” “旁边李贤曾经栽种过一棵,可惜没半年就死了,知道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 “他每都要浇水,每都要施肥,他很想他那棵树在最快的时间超过我的那棵树,所以死了,这怪不得别人,对不对?” “对。”房慕青明白那棵树是怎么死的。 “他却是因为我的树,每晚上都会偷走他浇的水,抢走他施的肥,所以才导致他的树没水喝,然后渴死了。” “是他自作自受。”房慕青的目光变得越来越黯然。 “从那以后,母后便不再让人清扫这棵树掉下的叶子,每年都如此,每年这里的树叶都会洒落厚厚一层,李令月曾经在洒落的树叶上面跟李旦打滚儿,但李旦被母后揍了,李令月却逍遥法外了。” “母后心疼那些树叶吧。”房慕青能够想象的出,李令月一定会指着李旦告状道:“是他把我推到在树叶儿上面打滚的。” “母后安慰李贤:‘不准有一这些叶子落下来后,会变成肥料然后救活那颗被浇水浇死的树’,但他不信。”李弘叹口气,高高的树枝上,有着几个鸟窝,母后也不让人动,这棵树,如今在蓬莱殿外,比任何东西都被母后看重。 “李叶的名字由来便是如此么?”房慕青依然低着头,脚下的一片树叶,挂在她的裙摆上,踩碎它容易,但是……有多人敢踩碎蓬莱殿门口这棵树掉落下来的叶子? 怕是还没有人吧,除了叶子的父母外。 “母后希望这棵树掉落的树叶能够救活那棵树,所以那棵树依然不死,但咎由自取的结果就是,或许换一个地方扎根,他便能活得很好。正好,也算是开枝散叶的一种,不一定非要在皇家,也不一定非要在长安,甚至不一定要在大唐才能顺利的活下来。” “会飞的蒲公英,花开后随风飘落的其他地方,孕育着新的生命,绽放着离花族的美、传播着一种新的声明方式。”房慕青显然对蒲公英很清楚,甚至连习性都知晓一二。 “蒲公英没有野心,只是为了活着。这是李哲送给我的信,一直带在身上,没机会给你。所以,进去之后,不必再向父皇跟母后求情了。”李弘手冻的通红,一直在寒风夹裹着的空中,抓住哪怕一个能够稍作停留的雪花,却一直没有成功。 看着李弘冻的通红的手,递过来一封奏章形式的书信,房慕青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郑重的双手接了过来。 “手冻的通红,心里也疼,但有时候就是没办法,不冻还不行,也是为了活着,对吧?” “多谢殿下替……慕青解惑,慕青以后绝不会再提及。”房慕青盈盈一拜,泪水也随着夺眶而出。 太子殿下用树形容着他与李贤之间的竞争关系,同样伸出手在寒风中等待着温暖,却是连一片雪花也接不住,兄弟如手足,但弟却不知道,只给了兄更多的寒冷。 望着那高大的背影离去,房慕青也知道,自己未曾开口出的,留下李光顺跟李光仁,自己去安西陪李贤的要求,显然太子殿下是不会答应的。 夜月坐在温暖如春的东宫丽正殿内,奇怪的看着宫女有些古怪的神色,正纳闷的要问她怎么了时,突然间觉得后脖颈处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块冰一样,冰的她直接从绵软的沙发上窜了起来,尖叫声随之而来的从嘴里发了出来。 “讨厌!你幼稚不幼稚!不行,我也要冰你一下才能扯平!”夜月拉扯着李弘的衣服,不顾自己整个玲珑的身躯都已经黏在了李弘的身上。 虽然如今是冬季,每个人身上的衣服不如夏那般薄,但在温暖如春的丽正殿内,没有人会把自己包裹的像粽子一般,因为那样的话,待不过一刻钟,人就会热的冒汗。 感受着怀里温暖柔软细腻的躯体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李弘腾出一只手按住夜月的两只手:“你是不是傻啊,你手那么热,放进去我也不冷啊。” “那我不管,冰死我了你刚才。” “你刚才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不会是想你王兄要你嫁给的那个人吧?” “胡八道,我才不会想呢。你想出办法没有?王兄又来信催促了。”夜月放弃了报复李弘,因为她感觉到某人的一只手放的不是地方,所以她一口在某人的手臂上咬了下去。 “你们都属狗的啊,怎么都喜欢咬人。”李弘嘴里吸着凉气,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却被夜月死死的咬住了,钻心的疼,跟大来皇女咬到胸肌的疼真是相差无几。 “,还有谁咬过你?婉莹姐姐、白姐姐从不咬人,安河是不是?陈清菡?她那么温柔贤淑,怎么会咬你?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夜月松开嘴,拉着李弘的手臂,看着手臂上清晰的牙印,很满意自己的得意之作。 “管那么多干什么?”李弘抽回自己的手臂,宫女刚想递来锦帕让李弘擦掉手臂上的口水,却被夜月蛮横的阻挡,不让擦拭。 无语的李弘只好随意在夜月的胸口蹭了蹭手臂上的口水,在夜月发现这个色狼又占自己便宜,想要再次报复时,却见人家拿起了案几上的奏章,正在聚精会神的看。 “完了,你那王兄真是不长记性,还想过来让我揍他,怎么办?揍还是不揍?” “揍他,竟然敢逼迫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某人夫唱妇随的道。 (本章完) 718 李治的叹息 帝王陵向来是从一个君王登基后开始修建,直到这一位皇帝去世,才可以停止修建,而在此过程中,无论这位帝王在位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那么这个工期都必须一直在开展之中。 但如果这位皇帝在位不到一年便去世了,那么依然还可以把遗体存放最长七个月,七个月之内,皇家则会动用全部的力量,来为此修建皇陵。 事无绝对,当然,在到了南宋之后,基本上帝王就脱离这种登基便开始修建陵墓的制度,直到后来才又恢复了这个制度。 李治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患得患失、唉声叹气,一副朕不行了,怕是要很快见列祖列宗的样子,弄的武媚心烦意乱,李弘、李旦以及李令月提心吊胆,不知道老头儿这是又想作什么妖。 自从今年元日之前,好几个朝中元老,在被李弘或罢或主动请辞没几年后,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选择了在今年长眠不醒。 这让李弘越来越好奇,很想找本黄历翻阅下,是不是今年有什么讲儿?死在今年难道能像自己这般转世投胎吗? 不过不等他翻阅黄历,以及研究今年到底有什么不同时,刚刚参加完一个重臣葬礼回来的李治,就开始坐在东宫内,像是受了不孝顺子女的委屈一样,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神情黯然。 哪怕是李弘让裴婉莹把李烨跟李叶放到了李治跟前,都没办法改变老头那一脸诗人的忧郁、艺术家的深沉、哲学家的诡秘的顾影自怜的情形。 “您……您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了吗,元日大朝会还是由您来接受各国使臣的朝拜吗?毕竟您还是大唐的皇帝啊,您可是大唐的子啊。”李弘坐在一旁,看了看唏嘘不话的李治,再看看一旁跟自己一样,一脸担忧的裴婉莹,没人知道最近谁招惹老头儿了。 “唉……算了,不了,朕这心里……。” “您不至于吧,张文瓘都八十四了,这可是喜丧啊。”李弘心翼翼的看着龙爹,张文瓘的死可以算是老死的了,哪怕是在上一世,也算是喜丧了。 七十三、八十四,这两个字数向来是人们的生命很难跨过去的坎,能死在坎上,也算是人生圆满了。 “子女不孝啊,如果不是朕怜悯朕的臣子,怕张文瓘的走……你只是降了到旨意,朕可是亲自去了,那陵墓……朕当年还曾许诺他,允许他陪朕……。” “可……他不是陪在您身边了吗?我下旨是命他……。” “你不觉得太简陋了吗?” “还简陋啊!”李弘差点儿从沙发上蹦起来,瞪圆了双眼看着老头儿问道。 一旁的裴婉莹看着父子两人下一刻必定又要吵起来,急忙拉着李弘的衣袖,示意李弘好声话。 但不等裴婉莹按住蹦起来的李弘,李治也开始瞪着眼睛高声怒斥不孝子了:“朕就知道会如此!简陋不简陋,你自己看过没有?你一年去过几次?朕都这般年岁了,这点儿要求算高吗?啊?你就没想过你父皇辛辛苦苦一辈子……。” “打住,直接条件,或者您直接,哪里又不满意了?” “城郭不满意。”李治梗着脖子,看着比较上道的太子殿下,冷冷道。 “因山制陵,龙盘凤翥,效仿着长安格局建造,东青龙、南朱雀、北玄武、西白虎,周八十里地,泔河在东、漠河镇西,南北两峰对峙交映,不了吧?”李弘记得上一次去的时候,跟在后世逛公园似的,为了彰显自己的孝顺,视察时可是一直用双脚走着监察,走的自己腿都疼了,脚底板都发麻了,才走了一半,就这还嫌简陋! “里面里面。”李治听着李弘夸耀着比先帝还要庞大的陵墓,心里还是很受用。 “您现在又不住进去……对不起,儿臣不是这意思。” “听见了没有?啊?婉莹听见了没有?这是要咒朕早死啊!太子这是想……。” “别叫屈了,明日早朝后,我带着文武百官前去行不行?李淳风、袁罡我也带过去,让他们给您再看看,行不行?”李弘现在感觉老头儿越来越难伺候了,其脾气、性格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有时候李弘甚至觉得,跟龙爹打交道,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照看李烨跟李叶来的轻松。 但这话他自然是不敢出来,不然一个大帽子有会扣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既然老头儿从张文瓘家里出来后,直奔东宫,显然是有人跟他嚼舌根,或者是所谓的乾陵,真的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听到李弘的许诺后,李治脸上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些,这才开始逗弄着一直靠在裴婉莹身侧的李烨跟李叶,而后龙心大悦的哄着两个人儿,最终是一手牵一个,把两个人拐进了大明宫内。 “您……您不会真要去吧?”看着老头儿离去后,裴婉莹这才握着李弘放在她大腿上的手,喃喃问道。 “你看这样子,不去行吗?怕是有什么事儿,不好意思开口出来,不过也不准,既然有人跟他嚼舌根,或者是给他谏言什么,也不准明日早朝时,朝堂之上便会有人提出来,看看再吧。”李弘一边抚摸着人家的大腿,一边头疼的想着明日的早朝,又会是什么样儿一番场景。 乾陵位于京畿赤县的咸阳,而这里还有一个埋葬在了这里,那便是大唐的太子殿下他龙妈武媚的母亲与姐姐,包括后来身死的荷兰敏月,也都在此,不过其陵园比起老头儿的,自然是没有一丝的可比性,差的太多了。 裴婉莹余光扫过门口,只见门口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在宫女的行礼下,缓缓走了进来,于是急忙排掉了某人放在自己大腿上,越来越放肆的手,起身看着走进来的李令月跟上官婉儿。 两女各具美态,加上年龄尚,又在身体发育时期,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一股浓浓的少女青春气息,单纯而又无暇。 李弘对于李令月这一直撮合他与上官婉儿之间的事情,一直持开放态度,而上官婉儿的态度也是不抗不拒,在明知李令月的心思后,上官婉儿依然是像从前一样,面对李弘时,款款大方、知书达理,时不时也会因为崇文馆的一些问题,而主动向李弘请教。 看着三女围在一起后叽叽喳喳的样子,瞬间自己这个大唐的太子殿下便没有了存在感,于是某人只好认命的摸摸鼻子,在经过李令月跟前时,还是忍不住的在其洁白如玉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嘴中大呼喊痛的李令月,早就习惯了她皇兄的恶作剧,皱着好看的鼻子冲李弘做着鬼脸,但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张牙舞爪的挂在李弘身上要报复回来了。 看着李弘径直向门外走去,李令月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突然喊住了李弘:“等一下皇兄。” “什么事儿?”李弘回过头,看着挺着正在发育胸脯的李令月,快步向他走过来。 “你要去哪里?”李令月神秘的问道。 “要你管?”李弘也很警惕,这东西的精灵古怪的性子从没有变过,不能被她那典雅高贵的外表迷惑了。 “好心提醒你,还不领情,不过我还是了吧,你可不要去城阳阳姑姑家里啊。” “为什么?” “因为我刚回来,城阳姑姑哭的可是眼泪一把一把的往下掉,想薛绍了,希望元日能够回来,是希望薛绍回来,在今年长安的大朝会上涨涨见识。” “谁的嘴巴那么大?把今年大朝会的事情给泄漏出去了?”李弘皱着眉头,今年大朝会一切还在进行中,但只是仅限于几个高官知晓,就是父皇跟母后,对于细节也知道的不多。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的,我怀疑是前两日下雪时,父皇母后跟城阳姑姑打麻将时,从父皇嘴中知晓了吧?”李令月骨碌着漂亮的眼睛,大而明亮的眼睛像是会话般,充满了李弘理解为的欠揍意味。 “你就大嘴巴吧你,到时候城阳姑姑找你要人,你可别找我。”李弘懒得理会她,完后便就要走。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不让他回来?”李令月眼见没骗过皇兄,只好扁着嘴问道。 “安西李哲了算,你找他不就行了,他敢不听你的?” “敢。”李令月瞪着李弘,泄气的道。 “那我也没办法了。” “喂,你可是太子,你帮帮我,不然城阳姑姑还会惩罚我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自作孽不可活。”李弘的声音远远从丽正殿外面飘进来,泄气的李令月又开始可怜巴巴的回过头,开始求助太子妃。 而裴婉莹则是松开上官婉儿的手,只见上官婉儿的手上,赫然多了一支白玉镶金的簪子:“你皇兄的事情我可不敢管。” 上官婉儿沉吟着缓缓道:“或许令月你可以把此事儿告诉英王殿下呢,英王殿下如果知晓长安有此盛会,会不会想着……反正如今安西不是停战了吗?” “对啊。”裴婉莹跟她的姑子恍然大悟的异口同声道。 “而且还有薛仁贵跟黑齿常之在,少了七皇兄在安西也不碍事儿,对不对?”古灵精怪的李令月用眼神询问着,有可能成为共同侍奉太子殿下的两个女人道。 (本章完) 719 坑城阳 一直在皇城晃晃悠悠无处可去的某人,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吓得身后的花孟急忙嘘寒问暖,一脸的担忧是不是太子殿下得病了。 “怎么可能,估计是谁在咒我呢。”李弘吸了吸鼻子,懒懒的道。 “殿下您知道是谁在咒您吗?要不要奴婢……。”花孟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李弘无语的翻翻白眼,现在无论是花孟还是猎豹或者惊蛰、芒种,如今把自己宝贝的不能再宝贝了,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他们就跟让人踩了尾巴似的,毛炸的老高,双眼通红充满杀气,恨不得把全下跟他做对,有异心的人都杀个精光。 “那你去吧,我觉得可能是李令月那丫头片子,为了让薛绍元日前回来,在算计我呢。”李弘没好气的道。 花孟听到李令月三字的时候,顿时整个人一下子像是皮球般泄气了,缩了缩脖子后,便在李弘身后拢着手不再言语了,太平公主,那不是谁都惹得起的。 整个皇城的犄角旮旯都被他转遍了,甚至连金吾卫将领的盔甲,都被太子殿下慈祥的整理了一番,但即便是如此,李弘依然觉得空虚无聊,实在是找不到事情干了。 但如果上长安城,李弘又懒得出去。 身为太子殿下的他,在寒冷的冬日,在冬雪刚刚消融后,阳光明媚的午后,把皇城转悠了好大一圈后,在太阳依然是还挂的老高,不愿意下沉之际,依然还是感觉无所事事。 如今身为大唐真正的权力者,已经不能再像从前当太子那般随意了,哪怕现在他的身份依然还是东宫太子,但当大唐江山社稷的权利都在他手里时,他就不再是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太子殿下了。 甚至,现在真的快要变成孤家寡人了,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可以心里话,痛快的畅言、为所欲为外,在其他臣子跟前,他都得表现的像是一个治理江山的皇帝一样。 橡胶树自然是被李淳风带回来了,但至于橡胶树如何能够转变成橡胶,李弘跟这个时代的人一样,不懂、不知、不明。 所以太乙城在元日前,甚至是这两年他都懒得过去,雪、夏至她们在白纯的带领下,把一切都弄的井井有条。 哪怕是皇家中央银行、皇家银行,如今也是开办的风风火火,每大量的流动资金南南北北、东东西西的流动着,在被这个时代的真正接管后,完全按照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在发展运作,虽然一些资金管理、流动的经验,还需要李弘偶尔提醒几句,但整体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孤魂野鬼的太子殿下,带着屁股后面同样无聊的花孟,晃晃悠悠的,不知不觉的两人再一次晃悠到了大明宫的正殿门口。 气好的时候,整个大明宫一些木柱、墙体、瓦舍、窗户等等,经过一年的自然风霜雨雪的洗礼后,要么是剥落的颜色,要么是碎了几片瓦,要么是窗户的窗棱松动,玻璃破裂。 所以进入大明宫后,映入眼帘的除了金吾卫之外,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些将作监的工匠们,此刻正赶着在太阳落山之前,在元日到来之前,争取让整个大明宫,甚至是整个皇城都焕然一新。 揣着手的李弘左看看右瞧瞧,只要是他行经过的地方,所有的工匠,甚至连金吾卫都是严阵以待,该行礼的行礼,该不干活的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计行礼,总之,因为他的到来,将作监的官员脸都要绿了。 看着一摇三晃,慢慢吞吞的太子殿下,将作监的官员陪着笑脸,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工期紧张啊,如果再有一场大雪下来,不一定能够在元日前,把整个皇城的建筑都检查一遍啊。 所以,太子殿下现在迟钝的行动,等于是在耽误他的工期啊。 无所事事的某人,就像是一个流浪汉一般,从尚书省到中书省到门下省以及六部,都转了一圈后,这才发现,太阳离地平线……李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嗯,还有一指的距离。” 麻将声跟城阳公主熟悉的声音在蓬莱殿内响起,晃悠到窗前的某人,隔着玻璃往里面看,把刚刚碰了一对,欣喜的抬起头的武媚吓了一跳。 隔着玻璃听不到武媚到底铁青着脸对自己什么,但李弘相信指定不会是问自己冷不冷,要不要进来暖和会儿。 龙爹跟城阳公主以及纪王叔李绅三人,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武媚,不明白皇后刚喜滋滋的碰完牌,怎么就开始骂上李弘了。 随着武媚的视线望向玻璃处,三人同时吓了一跳,只见一头如同狗熊一般的人,站在窗外,手搭眼前,正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看着他们龇牙咧嘴的在笑。 不过某人也很识趣,看着龙妈手里拄着的鸡毛掸子,已经那寒光四射的目光,最终站在外面向里面正激战正酣的四人挥了挥手,而后便快速的离开了。 所以等到城阳公主跑出来,想要问问李弘薛绍元日回来的事的时候,那头“狗熊”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如此一来,因为李弘的出现,使得心神更加不宁城阳公主,在麻将桌上便开始了哗哗的输钱,自然,这笔帐最后也是记到了李弘的身上。 完全不再理会朝政的李治,听着自己的妹妹城阳公主,叙着他的外甥薛绍在安西过的多苦,但从来不喊苦,任劳任怨的表现时,只是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牌面,不耐烦的道:“自己找李弘去,朕现在不问政事多年,现在大唐社稷江山是由李弘了算。” 苦口婆心的请求,让城阳在一向对她宽容的皇兄跟前,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后,于是薛绍他妈便心一横! 气急的城阳公主见自己的皇兄一点儿忙也不帮,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于是便开始哪怕是拆听,也要跟她皇兄对着来。 面对李治几次抬起头无语的目光,城阳公主像是刚刚战胜同伴的斗鸡一样,高傲的仰着略微发福的双下巴,对着李治傲娇的哼了一声,然后继续拆听给皇后与纪王点炮,就是不让她皇兄胡牌。 气急败坏的李治一边看自己的牌面,一边看着哪怕自己输钱,也不愿意让他胡牌的城阳公主,打出一张八万后闷声道:“朕不理朝政多年了,你今日才知道吗?薛绍走时,是你同意的,朕记得还阻拦你,你现在怪罪朕,是何道理?” “臣妹当时鬼迷心窍,看着哲儿锻炼的像个男子汉一般,当然寄希望于哲儿,希望能把绍儿也锻炼出来,如此一来,令月她心里不也欢喜?”城阳毫不相让的回道。 两人耳边时不时传来武媚欢快的碰、胡的声音。这让两个正在争论的人更是心头冒火,于是开始争着抢着点炮、拆听,把武媚与纪王李慎给美得嘴都快要合不拢了。 直到一圈打完,两人还是没有争论出薛绍前往安西,到底是谁的错,不过道最后,两人还是闭嘴不了,因为,再论下去,就该找太平公主算账了。 城阳公族带着一肚子的火从大明宫出来,来到东宫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东宫相比以往要冷清了很多。 但是冷清吧,依然还是能够听到李令月没心没肺的声,以及李旦恼羞成怒的声音。 裴婉莹端庄有礼的迎接城阳,但当从裴婉莹嘴里得知,李弘刚刚已经从长安出发前往咸阳,去看皇陵时,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咬牙切齿道:“兔崽子跑的够快,知道自己闯祸了,竟然片刻不停的就跑了。” “皇姑您这是?”裴婉莹听不清楚城阳公主嘴里在振振有词的念叨什么,于是只好轻声问道。 “没什么,你那夫君今日害我输了很多银子而已,事儿,我走了。”城阳向李令月招了招手,然后便往外走。 其他人一看,便知道两人有私密话要,于是就连裴婉莹也识趣的选择了失礼,不再送城阳公主到丽正殿的门口。 “怎么样儿了,跟你皇兄谈的怎么样儿?”护犊子心切的城阳公主,今日进宫输了那么银子,也没能把自己的宝贝儿子从安西“捞”回来,于是只好寄望于未来的儿媳妇了。 “您就放心吧,我自有妙计。”李令月卖了个关子,看着城阳道。 “就知道你不省心,吧,想要什么?” “很简单,安西边地兵士,一人一套过冬的棉服,然后我就保证七皇兄跟薛绍表哥,一同在元日前出现在长安城怎么样儿?”李令月脸上挂着傻白甜的笑容,看的城阳公主却是又爱又恨。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那兔崽子皇兄的主意。”城阳公主不觉得这点儿钱算什么,只不过是她一直没有想到这样做而已。 现在经李令月一提醒,心中立刻豁然开朗,她相信,哪怕这不是李弘的主意,只要自己按照李令月的如此做了,以李弘那性格,绝对会主动把薛绍送回长安的。 “这您就别管了,您就愿意不愿意吧?” “这有什么不愿意,姑姑这些年钱早就挣够了,唯一担忧的就是你表哥,你心里还不清楚?既然你都这么了,不给谁这个面子,也得给你这个公主面子不是。” (ps:嘎嘎,作者青叶祝大家中秋快乐!都多吃月饼啊,哈哈!保底月票来点儿吧,给点儿码字的动力行不行!肯定行!) (本章完) 720 皇陵 李令月成功的化解了城阳公主,对出这个主意的人的身份的猜测,甜甜的看着城阳公主,而后代表李弘以及边地兵士,向城阳公主表示感谢。 有了李令月给她的主意,城阳公主便有了主心骨一样,向来作风泼辣的她,匆匆再跟李令月寒暄了几句后,便以要准备过冬棉服给边地兵士为由离开了。 看着城阳公主离开,李令月匆匆跑进丽正殿,看着裴婉莹跟上官婉儿有些期待的眼神,嘴里冒出偶尔李弘兴奋时,嘴里会冒出的:“耶!” “怎么样儿?答应了?”三人里属裴婉莹最为激动跟兴奋,毕竟,这个主意是她出的可。 “那当然,本公主出马,由不得城阳姑姑不答应,不过话回来,皇嫂您可是很坏哦,为了帮自己的夫君,竟然怂恿我骗城阳姑姑。”李令月不怀好意的道,现在手里有了皇嫂裴婉莹的把柄,以后要挟起来就更方便了。 裴婉莹笑着在李令月的蛮腰上轻掐了下,继续笑着道:“我这还不是为你好?如果你皇兄没有得到好处,到时候放回了两员大将,到时候看吃苦头的是谁?铁面无私你不知道?特别是对安西。” 道最后,裴婉莹还后怕似的吐了吐香舌卖萌,引得李令月也跟着做鬼脸。 “嗯,太子妃殿下的是,如果只是告诉英王殿下,即使英王殿下带着薛绍回来,怕是待不了多久,就会被太子殿下送回到安西吧?所以还是太子妃殿下的主意最为稳妥。”上官婉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看着李令月跟裴婉莹搂在一起,想了想道。 “是是是,你们两人是对,行了吧?一个只知道为她夫君着想,一个还未过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哼,早知如此……。” “喂……。”上官婉儿神色大窘,如果是当着李弘的面,或许她还不会如此难为情,但当着太子妃殿下的面,如此被李令月调戏,就算是再从容镇定的上官婉儿,也受不了这样的调戏,于是急忙上前要捂住李令月的嘴。 “哟?你们两人还真是不进一家门不是一家人啊,合起伙来欺负姑子啊……啊……死婉儿快住手,痒……呵呵……皇嫂,令月知道错了。”三月在丽正殿内不顾身份的打闹在一起,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就连旁边忙着闪身给三女让道的宫女,脸上也是挂满了轻松的笑意。 闹够了的三人气喘吁吁,面颊红润的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就又恢复端庄大方、高贵典雅的样子,完全与刚才笑闹扭捏在一起的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上官婉儿与裴婉莹相互望着彼此,比起刚才来,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更要融洽了一些,在笑闹中,上官婉儿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羞于面对太子妃殿下了。 李旦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如同僵尸似的从三女跟前走过,看着三女的样子,又木然的在三女跟前转了一圈后,最后还是对着裴婉莹行礼,然后自个儿带着自己的宫女先回府里了,留下了有可能今夜在此过夜的李令月跟上官婉儿。 乾陵由三座山峰组成,前一后二成品字形,与在上一世能够看到的帝王陵所不同的是,如今乾陵最前面的山脚下,更像是一个大的集贸市场一样。 不像上一世那般,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后,只剩下了历史的厚重,与一份无人看守的苍凉。 如今虽然已经是冬季,但在山脚下依然是放置着大量未被雕琢的大石,巨木等等,工匠们要么凿石刻像,要么丈量巨木,阳光所照耀的地方,在将作监、宗正寺、太常寺的监领下,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 一排排工匠的所住的木屋,在以后的岁月里,将会形成一个村庄,甚至是两个村庄,而由此产生的,便是皇家的守陵人。 两侧的松柏在严寒的冬季散发着有些打蔫的绿意,不过在枯黄的冬季,已经足以让人眼前一新了,各种石刻的祥瑞,并未在通道两侧整齐排列,如今还是三五成群的挤在一起,还未开始进入真正的布局阶段。 李弘昨日趁着夜色赶到了咸阳,而所有的大臣此时还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想要与他们一起商讨,势必等到明日了,所以今日的李弘,带着花孟轻车简骑,在咸阳县令的陪同下,行走在他龙爹以后长眠的陵园内。 由于整个陵园乃是仿制长安城,因此城廓、皇城、皇宫则是一应俱全,献殿、回廊、阙楼,祠堂等早已经建好,行走在外郭城,对于熟悉长安布局的李弘来讲,如今就像是行走在一座缩版的长安城内。 钟楼在四个角按制而建,从一开始建造起,便已经具备了鼓楼的功能,守卫陵园的兵士,也是从一开始便在此巡游,严防周遭百姓、或者野生动物闯入其中。 三座山体上的树木,早就已经按照李治的喜好,重新换成了喜欢的树木、植物等,虽然在寒冷的冬季一派枯黄、萧条景象,但依然还是能够看出人工培植的痕迹来。 整个地面上的建筑,李弘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地方,能够让老头儿觉得受委屈的地方,庞大的陵园规模,比起先帝李世民的昭陵来,可是规模宏大、奢华了太多太多了。 毕竟,以现在大唐的国力而言,建造如此奢华的陵园,也是无可厚非的,谁让现在大唐除了钱就是钱。 “最近到底谁来过此地?”李弘站在地宫门口,回过身子望着那条绵延笔直的通道,淡淡的问道。 咸阳县令愣了一下,本能的刚要领着太子殿下进入地宫,不想却被太子殿下突然问道最近有什么人来过此地。 “这……回殿下,来来往往人太多,每个月基本上都有太常寺、宗正寺的人过来监察,臣需要回去查一番才知晓。” “就最近这段时间,从长安过来的,都有谁?”李弘挠了挠头,示意咸阳县令往前带路。 “最近的话……。”咸阳县令一边走一边想,琢磨着道:“半个月前倒是宗正寺丞侯思止、太常寺丞王鸿义二人来过。” “宗正寺掌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之职。太常寺掌礼乐、郊庙、社稷、坛壝、陵寝之事。他们二人来此,自然是无可厚非,下过地宫没有,有没有过什么?”李弘走在长长的甬道中,时不时敲打着四周厚厚的青石墙壁。 “当日臣未曾陪同,而是有县丞陪同二人一同前往,臣去把县丞叫过来?”咸阳县令看了一眼走走停停的太子殿下,不明白太子殿下昨夜突然而至,今日一早就来到这里的目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太子殿下前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身为咸阳县令的他,也不敢随意话,只能是实话实。 李弘随意的点了点头,便挥手示意让他离去,而后便在花孟的陪同下,继续往前行走。 将作监、宗正寺、太常寺常驻此监理的官员,李弘并未让他们陪同,而是只带了咸阳县令一人下地宫,如今咸阳县令一走,诺大的地宫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原本在地宫内干活的工匠,也因为他的到来,早早就被清理了出去,整个地宫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在李弘看来,哪怕就是龙爹此时驾崩,立马入住都没有问题。 不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哪怕是跟花孟也不敢出来。 “这个咸阳县令怎么会一问三不知?是不是他怂恿过他人什么?”花孟如今疑心越来越大,护主的心也是越来越忠诚,稍微有一点儿对太子殿下不利的事情,花孟都会从最坏处开始着想,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帮太子殿下解决掉烦忧。 “正常,咸阳乃是京畿赤县,县令是正五品上的官儿,太常寺丞、宗正寺丞虽然是五寺官员,但不过是从六品上的官儿,所以一方县令不陪同,而是由县丞陪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职能上,太常寺跟宗正寺也掣肘不到一方县令,赤县的县令会讨好他们那才叫怪事儿了。”李弘悠悠然的道。 地宫内嗡嗡的回响着他们的话语,但因甬道太长的缘故,等声音传到地宫门口时,不单已经变弱,而且还已经变得越加的模糊,地宫门口的其他官员,根本就听不清楚到底里面传出了什么话语,只是耳边嗡嗡的响起模糊的声音。 墓室分为前中后三室与耳室在内,中室乃是最为宽阔的一间,放置棺椁也叫梓宫的地方,则会进行防潮、防腐的处理,而后以各种珍宝覆盖,其上再加盖所谓的七星板。 李弘随意的扫了一眼便跨步往后室走去,后室放置石床等,其上放衣冠,佩剑等物,以后包括李治生前喜欢的东西,只要不是人,都可以放入这后室之内。 如果觉得不够,那么还可以在两侧的耳室内置放各种喜好的物品,自然在李弘可以用广场来形容的前中后加两侧的耳室面积中,李弘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是这里容纳不下的,只要不真的把紫宸殿搬进来,那么绝对可以放置任何物品。 由此,也让他不得不感叹,帝王家的奢华,也只有身在帝王家之后,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其奢华的程度,不然,就是以达官贵族的脑洞,也想像不到,帝王家的奢华为啥叫奢华。 (本章完) 721 殉葬 脚步声匆匆在身后响起,李弘从中室缓缓走出来到前室,作为地宫前室,更像是宣政殿一样的朝堂存在。 前室设置宝帐、神座、以及以后要放置的玉制宝绥、谥册、哀册等等,整个前室完完全全的按照朝堂建造,所幸,现在这些神座上,并没有人会去座,除了李弘之外。 咸阳县令带着县丞恭恭敬敬的走进前室,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就开始噗通噗通的猛烈跳动着。 这里除了他们二人,便是太子殿下与跟着他多年的贴身太监,所以,今日地宫前室这一幕,如果被其他人知晓,不消,自然是他们二人中的其中一人走漏风声的结果。 “前两日是你陪侯思止、王鸿义来此的?”李弘悠然的问道。 咸阳县丞低头行礼,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敢于坐在神座之上的太子殿下,他还是第一次听,第一次见到,可别忘了,这里就算是寂静无人之时,这些神座也都是带着一定的威严的,任何人都不得亵渎,哪怕是工匠,也要进行一番仪式,才可以修建这地宫的。 但如今,太子殿下就这么随意的坐在神座上,他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今日出了地宫之后,太子殿下会不会对他与县令大人,来一个杀人灭口。 “回太子殿下,是臣陪同的。”咸阳县丞的声音都在颤抖,整个人躬着身子,死也不肯在看神座上的太子殿下一眼。 李弘自然不会明白咸阳县丞的想法,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县令之后,接着问道:“他们过来监察,可了些什么?一字不落的给我听,若有隐瞒或者是遗漏,心我罢免了你。” 活人殉葬的制度,从汉代 开始就已经被取缔,虽然在异域番邦依然还存在,但在中原地区,特别是汉、唐两代,则是以陪葬为主,便是让达官显贵、或者是生前与皇帝关系亲近的皇室宗亲,死后陪葬在皇陵的四周。 就像先帝李世民的皇陵一样,凌烟阁的二十四功臣,包括其他达官显贵、皇室宗亲,都则是以能够在死后陪葬入昭陵为荣。 而李治的皇陵处,如今也基本上展开了这样的形式,除了当初长孙无忌为首的关陇集团代表官员,是陪葬进了昭陵外,其余在李治称帝期间的名臣将相,则是会在太常寺、宗正寺的筛选下,选出一些人死后陪葬于乾陵。 这些基本上便是如今李治治下,大唐皇陵的制度,但即便是如此人性化的、高规格的待贤臣名相,依然是有人觉得对于皇帝的威严过于简单。 于是,太常寺丞、宗正寺丞,在监察这奢华到甚至无度的乾陵时,便开始打起了宫人们的主意,看着如此气派恢宏的陵寝,他们显然想要更加加深皇帝死后的权威与尊贵,继而提出了在皇帝死后,选拔数十名在皇帝近前的宫人殉葬。 “你的可都是真的?”李弘的声音在幽深的地宫内,显得极为森严,咸阳县丞的双腿不自觉的开始打弯。 “臣所言句句属实,但臣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如此实施,只是陪同他们来此时,听见他们提及了此事儿,臣并没有哪怕一句话,请太子殿下明察。”咸阳县丞都快要哭出声音来了。 太子殿下的威名他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太子殿下并非是一言不合便砍头之人,但罢官、免官可是没少做,或者是流放、发配也是偶有之事儿。 李弘的眉头皱的更加紧实了,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琢磨出这么惨无人道、阴损的殉葬制度来! “今日之事儿不必向任何人起,你们下去吧。”李弘坐在神座之上,一手扶着下巴道。 “是,殿下,臣告退。”咸阳县令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急忙回过头的咸阳县令,只见自己的属下突然间跪倒在了地上,抓着自己的双腿,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 “扶他出去吧。”李弘淡淡的道,只是在这诺大的地宫内,任何缓和的声音,听起来都带着一股森然幽怨的味道般。 “是,殿下。”额头一层细汗的咸阳县令,急忙拽着手下的胳膊,连拖带拽的两人,便狼狈的往外走去。 花孟看着两人的身形走远,突然走到李弘跟前跪下,沉声道:“殿下,奴婢愿尊从侯思止、王鸿义之提议,殉葬于陛下,奴婢以为,所有的宫人都会愿……。” “砰”一声! 李弘一脚结结实实的,用力踹在了花孟的脸上,花孟两眼瞬间冒出无数金星,整个人随着太子殿下脚上的力道,向对面的神座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整个玉石制做的神座都被花孟躬着的身子,撞的往后移动了好几分。 猫着腰的花孟刚刚站起身,还不等话,就看见眼前模糊中人影一闪,下巴处结结实实的,像是与一块石头发生了亲密接触吧。 而后整个人再次横飞了出去,额头瞬间碰到了另外一张神座的扶手上,温热的献血瞬间便从额头上涌了出来,眨眼间的功夫,花孟感觉半个脸颊都是热乎乎的。 昏沉的脑袋无法瞬间让身体意识恢复过来,平衡无法掌握的他,条件反射的双手吃力的想要撑起自己的身躯,但还来不及撑起半边身子,太子殿下的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脸上。 “花孟我告诉你,再敢如此话,我现在就废了你!活人殉葬,你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宫人招你惹你了,需要为一个死去的人去殉葬?先帝不曾干过的事情,你想让父皇因为此事儿而让整个皇家蒙羞?你想让大唐皇室在历史上背负残暴的罪名不成!狗屁不懂的东西,再敢如此话,我现在就杀了你!”李弘踩着花孟的脸,声音冰冷而又充满了愤慨之气。 花孟在李弘的脚从他脸上挪开后,闭着眼睛一手扶着下巴,忽然用力一推,只听见咔嚓一声,而后活动了下下巴后,才喘着粗气继续倔强的道:“奴婢知道了,但奴婢只为殿下一人而活!” “你放心,我不会死在你前头的。回长安后,即刻调查侯思止、王鸿义二人,是不是最近与宫人有什么怨隙,再有,让吏部把这二人的资料送到东宫去。”李弘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甬道内回荡着嗡嗡的声音。 花孟艰难的从地上,继续抚摸着下巴,嘴巴里的浓浓腥味的鲜血,无法吐在这个充满威严的地方,于是只好艰难的吞了吞,把鲜血吞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走出地宫的李弘,脸上再次恢复了和煦的笑容,笑意盈盈的看着门口的一众官员,而后拍了拍咸阳县令的肩膀,示意回咸阳。 一路上,李弘一直揣测着龙爹昨日在东宫那愤愤不平的样子,他不相信龙爹会同意活人殉葬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历史上,哪怕是母后,都没有干过,龙爹会因为两个人的蛊惑而如此做吗? 那么,为何龙爹要气势冲冲的找自己呢?一脸的埋怨跟不甘,是自己会错意了,还是,因为如今大唐的盛世与强大,让他飘飘然到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格,可以做这种有伤理的事情? 侯思止与王鸿义,李弘并没有什么印象,但身为宗正寺跟太常寺寺丞,难道是父皇授意他们的?还是就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儿? 但不管如何,不管是父皇的意思,还是侯思止跟王鸿义的蛊惑,这种事情,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发生的! 到达咸阳县城后,咸阳县令跟县丞刚刚忐忑不安的要请李弘下马车,就听见马车里传出李弘略带冰冷的声音:“不必了,我要直接回长安,换马备草。” 花孟从车辕上急忙下来,也不管呆在原地的咸阳县令跟县丞,急急忙忙挑了两匹一看就有耐力的良马,开始与其他人忙乎起来。 咸阳县令跟县丞,看着若无其事的花孟那肿胀的下巴,脑子里连想都不敢想,他们走出地宫后,后来地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武媚看着书房桌上的两本来自太常寺跟宗正寺的奏章,拿起奏章刚要走出去质问正在外面逗弄皇孙的李治,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放下奏章准备走出去,可走到门口后,视线又回落到了奏章上。 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的武媚,只好再次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两份奏章而后走出了书房。 好久不曾收到奏章的后宫,只有偶尔的时候会收到一些九寺五监关于皇宫,或者是皇室宗亲的奏章,今日如果不是她无聊至极,拿起奏章翻阅的话,还看不到这两份吓人的奏章。 坐在了李治对面的武媚,把李叶从李治怀里揽了过来,而后交给宫女道:“送回东宫去,其他人都下去吧。” 待整个温暖的大厅只剩下他们两口子时,武媚才缓缓把刚才顺手放在沙发一侧的奏章,放到了桌面上。 “您打算同意?” “谁的?” “那为何还在此?为何还不问罪那两人?” “监国太子的事情,我们管他干什么?” “昨日李弘晃悠到窗前,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我没跟他起,让他自己查去。” “真是多余!” (本章完) 722 朝堂 近百位官员从长安城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往咸阳,而后咸阳县令看着这一帮朝堂大佬们,面对他们的质问以及怒目而视,只好陪着笑脸,把太子殿下刚刚返回长安城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以中书、门下、尚书为首的官员,询问着咸阳县令太子殿下所为何来,为何又匆忙回去的问题时,除了摇头苦笑外,并不敢多些什么。 一旁的咸阳县丞面对这些朝堂大佬,对咸阳县令的质问,已经是把心提在了嗓子眼儿上,深怕县令顶不住这么多朝堂大佬的压力,一下子把今日在地宫内的一幕幕出来。 不过好在,当他感觉到自己后背都被汗水湿透时,那些朝堂大佬们,也没有从县令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太子殿下可有起,我们到达后该如何安排?”中书省侍中上官仪,威严的扫过群臣,而后对咸阳县令问道。 “殿下不曾起。”苦笑着面对这帮大佬,咸阳县令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定力,今日的表现,比平时他前往长安时,表现的可是要好太多了。 一帮无主之臣最后在三省四个大佬的低声商议后,稳妥起见,派人立刻去追太子殿下,询问这些朝臣该怎么办。 但不管如何,这一晚上,他们无论如何也得在咸阳将就一晚上了。 好奇的群臣们在这一宿都在谈论咸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自己单独过来,不等他们到来,又急匆匆的回去了。 但不管他们如何低声议论,没有一个人能够猜到,事情的真正原委。 哪怕是宗正寺卿与太常寺卿,面对太子殿下这两反常的行为,也没有猜透,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是自己的手下出了问题。 咸阳距离长安尚有一百多里地,所以群臣在用过晚膳后,平日里走动多一些的,便会聚集在一起,悄悄的谈论着今日太子殿下反常的行为,到底是为何。 不过好在,两后的早朝,群臣还都是从咸阳赶了回来,每一个上朝的官员,脑海里一直还萦绕着前日太子殿下,在咸阳的反常举动。 所以这一次的早朝,相比以往较为轻松的朝会氛围,则是要凝重了很多,元日之前依然是如同以前每年的元日一样,朝中并没有太多的大事情需要监国太子处置。 除了今年元日的朝会,被太子殿下列为了元日大朝会的重中之重外,便是各个相关的衙署,在准备着今年大朝会的一切政务。 前隋曾经为了向异域番邦彰显国家的富足,所以在异域番邦的使臣到达长安后,向各国使臣提供了全部免费的待遇,无论是吃还是住,前隋皇帝杨广大手一挥,全部免费。 甚至在大朝会完毕后,给人家的礼物,比人家拜贺的礼物换算成银两后,还要贵上好几倍的价钱。 今日朝会进行到了末尾处,便有人向龙椅旁边安坐的李弘,提出了类似的提议,毕竟如今大唐的富裕,已经远超前隋了。 当年先帝的夙愿,在十年前的大唐就已经远超前隋,帮助先帝实现了。 所以,便开始有人提议,是不是这次朝会,可以向异域番邦的各国使臣,彰显我大唐的盛世富有,给予他们免费吃住的待遇。 李弘连眼皮抬都没抬的,甩给了那位臣子一句败家子,而后便让宗正寺卿以及太常寺卿,召侯思止与王鸿义进殿。 李峤走到那位刚才提议的臣子身后,用脚踢了踢人家的膝盖窝,而后身子略略向前倾道:“你是不是嫌俸禄太多了,还是你家的钱多的花不了?要是嫌钱多,没地方花,给我,我帮你花。” 李峤的声音并不,两侧的臣子自然也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于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阵轻笑声。 “李大人笑了,下官的俸禄不多啊,家里的用度开支也不,全指着下官的俸禄呢,不过养活一家老倒是够用了,但要是想再纳几个妾,就有点儿捉襟见肘了,呵呵。”大唐官员纳妾实属正常,就是李治上朝时,也会时不时的问问喜欢纳妾的臣子,最近家里可有物色到什么美人儿。 所以,在朝堂之上,面对同僚,出这么一番话来,实属正常,谁也不会觉得这是个人行为的不检点。 “那你就好意思让殿下出这笔钱?自己家里钱财纳妾不够用了,我给你出个主意,趁着元日大朝会,各国使臣来我大唐拜贺,我估计长安的客栈、驿所不一定够用,你可以把你家闲置的宅子租出去,补贴家用。”李峤微笑着道。 狄仁杰走到李峤身后,轻轻推了一把李峤:“李大人,御史台的俸禄是朝中所有官员里最高的,您的钱财自然是多的往外溢,是不是应该资助一些给我们这些拿低俸禄的?还有,你身为御史台大夫,明知我大唐律例严禁官员经商,你竟然怂恿同殿为臣的同僚违反我大唐律例,你安的是何居心。” 李峤看着一脸麻子微笑的狄仁杰,竟然正色的道:“狄大人的对,我就是等着他经商后,然后好在殿下面前弹劾他呢。这样只会胳膊肘往外拐的官员,殿下身边太多了就是败家了,我大唐的盛世怕是就不能长久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不知道为我大唐省钱,不知道我大唐如今边疆军士,正在与异域番邦的各国进行对峙战争,不体恤自己的国人军士,竟然还要拿着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要为人家行免费住宿之待遇!狄大人,你这样的臣子,是不是骨子里就透着奴性?是不是我大唐的悲哀?如果此风一涨,满朝堂文武同僚,都如此像殿下建言献策的话,大唐还拿什么给咱们发俸禄?还拿什么犒赏在边地杀敌立功的军士?虽然礼部、鸿胪寺有用于各国使臣礼仪的预算,但……想必狄大人也明白,钱财不是这么个用度、讨好外国使臣的用度之法吧?” 狄仁杰面对李峤的唇枪舌剑,也不恼火,依然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挥了挥手道:“此风自然不可涨,但殿下继承了陛下广开言路的制度,你总不能不让人提出自己的想法儿不是,此人乃是新任的大理寺少卿,以后少不了与你们御史台打交道,到时候还望李峤大人多多指教。” “不会是走你狄麻子的后门,攀附到了如此高位吧。”李峤充满了戏虐的问道。 而大理寺少卿,听到李峤的这番话后,脸上却是露出了放松的表情,比起刚才李峤那一番话,这一句话倒让他觉得,不是那么刺耳了。 毕竟,自己能够走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可是凭借的真才实学,并非是狄大人的单独提携,那可是有太子殿下的慧眼识珠在里面。 几人继续闲聊话间,一些话自然是被坐在高台上的李弘听了个清清楚楚,不过李弘根本没有空理会他们在朝堂之上开差。 母后的贴身太监汪楼,悄悄送来的一份奏章,此刻刚被他浏览完毕,而朝堂大殿之上,侯思止与王鸿义也已经到达。 “谁是侯思止,谁是王鸿义?”李弘抬头看了一眼下面的两人,分不清楚谁是谁,便淡淡的问道。 两人都是四十多岁,五十上下的年纪,同样还都是面白无须,看起来一副儒雅淡然的样子。 “臣侯思止、臣王鸿义见过殿下。”两人分别向李弘行礼道。 此时的两人,还不知道自己的仕途已经走到了头,甚至在来的路上,心里头还带着一丝兴奋跟激动,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提议得到了陛下的支持,今日太子殿下召他们二人上朝,是不是会奖赏、提拔他们呢? 两人自从一进朝堂,感觉着那轻松的氛围,与他们想象中那庄严肃穆,完全不同的朝堂情势,心中更是放大了今日自己将升迁仕途的美好希望。 “你俩前些日子是不是给陛下上过一份奏章?”李弘低头在案几上找了找,而后把一份奏章递给了花孟,让他递给二人查看。 侯思止与王鸿义闻言,立刻向低头的李弘露出会心的笑容,而后彼此又是互望了一眼,朗声道:“回太子殿下,正是臣二人前几日为陛下上疏了一份奏章。” “看看是不是这份奏章,看仔细了。”完后,李弘手里的毛笔啪的一声,竟被他生生的捏断在了手心内。 朱红色的墨汁溅在了案几上其他几份凌乱的奏章上,就连他的手背上,也是沾染着点点朱红色的墨汁,像是鲜血一样妖艳。 而随着毛病发出折断的声音,整个原本还带着一些喧哗的宣政殿内,顿时之间变得鸦雀无声,气氛也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是,殿下,确实是臣二人呈给陛下的亲笔奏章,绝无差错。”侯思止与王鸿义齐声道。 二人脸上呈现着坚定神色,以及那一丝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与邀功之意。 (本章完) 723 朝堂2 “这么来,你二人对此奏章无意义,承认是你们二人亲笔所写了。”李弘松开掌心断成两截的毛笔,任由两截毛笔掉落在案几的奏章上,一旁的花孟也急忙递过来一条温热的湿巾。 “是,殿下。”侯思止与王鸿义脸上的兴奋还未消失,对于朝堂之上变化多端的氛围,更是一点儿都不曾察觉。 而此时朝堂之上的其他官员,这些经过了在人堆里的层层选拔,逐级晋升后,已经位极人臣的官员,一个个都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朝堂上,正在形成的一股微妙的暗涌。 不得不,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无论是忠臣良将,在政 治 斗 争中,他们往往都会有着敏锐的触觉,特别是那些官职越做越大的官员,对于官场之中微妙形式的理解与把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所以,历史上,无论是哪一个朝代,新晋的官员想要融入一个集团,一个势力,或者是在进入所谓三品高官以后,想要有一番作为时,往往面临的压力,不是事情的压力,而是集团与势力之间的均衡阻力。 能不能进入三品集团,往往皇家的提携占据了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你自己懂不懂的做人,懂不懂的与其他三品官做同僚。 狄仁杰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能够从任大理寺卿以来走到现在,成为朝堂之上的大佬人物,除了他大理寺的政绩外,还有便是他懂得官场的变通与取舍。 圆滑之间,能够游走在各个势力之间,甚至哪怕是太子殿下与沛王的斗争之中,狄仁杰依然是能够游刃有余的施展自己的中庸之道,选择不站队,不得罪人。 哪怕是到了现在,谁都知道狄仁杰并非是太子殿下的亲信,谁也知道狄仁杰并未参与沛王李贤的谋逆,虽然曾经为皇后办过几件事情,但如今太子当政,狄仁杰大理寺卿的位置依然是巍然不动,甚至是任何人都无法撼动。 官场斗争之中,敏锐的触觉往往能够决定你是否适合成为真正的高官,成为朝堂之上真正的中流砥柱,而这也便是为官之道的根本所在。 懂得变通、懂得左右逢源、懂得顺应时势、懂得察言观色,官场之上,能力绝对不是决定一个人仕途升迁的最重要因素,它只是在你升迁的过程中,起一个辅助的作用罢了。 所以,当朝堂之上,能够有资格次次参加早朝的这些官员,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朝堂之上的氛围由轻松开始变凝重,预示着有大变故,或者太子殿下要发怒时,宗正寺与太常寺的两个寺丞,依然还在做着他们升迁的梦想。 两个从六品上的官员,到现在为止,依然是还未能察觉到朝堂上异样的氛围,依然是期盼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把东西给他们两人。”李弘声音淡淡的响起:“今日便在这里用午膳,我已经吩咐尚食局了,很快就会把午膳送过来。” 花孟躬身应是,而后转身,只见两个宫女一人手里拿着两把锄头,一人手里拿着两把铁锹,而后一同递给了花孟与惊蛰。 两人快步走到侯思止跟王鸿义跟前,把锄头与铁锹分给了两人,沉声道:“侯大人、王大仁请。” “这……殿下……。” “有因必有果,既然触发了因,那么就要自己去挖要结的果,地方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去吧。”李弘连头都没有抬,把最后一份沾染了朱红色的奏章翻阅完后,便扔给了尚书省,门下省以及批复,接下来就是尚书省指派与六部相关的执行了。 众人面面相觑,并不知道太子殿下问了两句话后,就给这两人一人一把锄头、一把铁锹到底是何用意。 但这个时候的侯思止与王鸿义,反应比其他人快了很多,心中如明镜一般,明白自己的奏章触碰了皇家的底线,瞬间两个人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群臣凝重的神色之下,被花孟跟其他太监架了出去。 李弘招来旁边侍奉的宫女,把那份奏章递给了她,淡淡的道:“各位估计还在纳闷呢吧?不着急话,看完奏章再吧。给他们,让他们传看一下。” 看着宫女率先把奏章递给了中书省侍中上官仪,李弘接着继续道:“我知道,有些人想要立功,想要在陛下跟前得到表现,希望能够以此来开拓自己的仕途之路,但如果只会一味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却无法对朝廷、对大唐作出什么贡献,这一切都是白费劲。” 站起来身来,伸了个懒腰,而后继续道:“如今皇室确实存在问题,父皇不曾禅位,监国者又是太子,这便给了一些人有机可趁的空子,以为只要讨的了陛下的欢心,绕过我监国太子这一关,那么一样可以扶摇直上,平步青云,所以就开始无所不用其极,这案几上还有一些奏章,或者,这些奏章都是从陛下那里得来的,至于是谁上的,我想你们心里很清楚,但好在你们这些奏章之中,尚未泯灭人性,不曾触犯道,所以我也就不再追究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再看到这些奏章。只是……我在这里奉劝各位一句,特别是那些四品的官员,想要踏入三品高官,走歪门邪道,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行得通了,除非是你能够为大唐、为江山社稷作出什么贡献来,当然,还如当年格希元、史藏诘一样,安西、安南如今正缺治府文官,如果谁想去,自认为能力足够,我完全同意。但丑话在前头,如果谁到达任上之后,敢于干涉其职责意外的兵事,敢于在其职位上懈怠懒政,那么,就别怪我这位监国太子不给你留情面了。” 午膳被宫人们缓缓的端上来,但整个宣政殿内,除了三品以上的官员外,其他官员则是吃的是食不知味,味同嚼蜡,一些原本心怀鬼胎者,便开始思索着今后的仕途该如何走,或者是猜测着,侯思止与王鸿义两个投机取巧的官员的下场。 但就是连李弘也不得不否认,朝堂之上如今出现的这股风气,与自己有着密切地关系。 如过不是自己不愿意过早继承皇位,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毕竟,如今的大唐帝国,相当于有两个皇帝在掌握着大唐的权利,虽然如此与事实有很大的出入,但在一些臣子眼中,自己这个监国太子,终究还是太子,并不是大唐真正的掌权者。 所以,一些臣子便利用皇家出现两权相合的情况下,开始暗地里寻找其他升迁之路,那么便是,向在后宫一直养病的皇帝陛下献上谄媚之词,如此一来,凭借皇帝陛下的赏识,自然就可以绕过监国太子,从而达到升迁的目的。 毕竟,在这之前又不是没有先例,比如那武承嗣、武三思,才刚刚二十多多岁的样子,便坐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 虽今年已经被罢免其职,以及有皇亲国戚这一层的关系在其中,但事无绝对,如果自己能够在陛下跟前出言献策,把自己在朝堂之上,看到的种种自己认为的不足与弊端,写成奏章直接上疏给陛下,一旦陛下认可,自己岂不就成了人才,岂不是便可以直接得到陛下的提拔跟任命? 草草吃完饭食的李弘,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擦嘴后,便于宣政殿内,或是真正吃饱的,或者是假装吃饱了的一群官员,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宣政殿,来到了殿前的栏杆处。 汉白玉的栏杆闪烁着亮光,同时也散发着寒冬特有的清冷,没有人会愿意在这个时候,以手去扶眼前冰冷的栏杆,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台阶下方,殿前广场上,那几块被起开的青石板空地上。 被起开的青石板已经被工人们拿开,而此时,在花孟等人的催促之下,侯思止与王鸿义,正举着锄头在刨地,被寒冬冻了一个冬季的土地,本就坚硬无比,再加上这里乃是大明宫的殿前广场,当初修建时,青石板下的黄土,早就已经被夯的如同岩石般瓷实,所以想要刨开这夯实的土地,着实是需要废上不少的时间跟力气。 “殿下……。” “不必了,你们两人的事儿,等元日之后再议,想必跟你们两人没有关系吧?还是你们两人也让我失望了?”李弘回过头,背后汉白玉栏杆,看着身后的宗正寺卿跟太常寺卿淡淡的问道。 “殿下,臣御下不周,才使得太常寺出现如此大逆不道、心狠手辣之徒,还请殿下责罚。”太常寺卿恭恭敬敬的行大礼,老脸已经是青一块儿红一块儿了。 “活人殉葬!” 如果不是刚才在宣政殿内,侯思止与王鸿义信誓旦旦的向殿下保证,此奏章确实是他们亲笔所为,他都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有违理人和的建议。 (本章完) 724 朝堂3 不光是是他们,就是其他一些臣子,在看了那一份奏章后,对于正在挖坑的两人,也是彻底失去了同情心,甚至对侯思止跟王鸿义,充满了厌憎的感觉。 活人殉葬,亏他们这些想要升迁仕途的官员想的出来,简直是毁灭人道! 也难怪太子殿下会如此生气,难怪太子殿下会独自一人不带百官,径直前往咸阳,而后又独自一人,不理会匆匆感到咸阳的百官,扔下他们又一个人跑回了长安。 宗正寺与太常寺两位寺卿的脸色,此时自然是好看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当那份奏章传看到他们手里,然后他们拿着看的时候,总觉得整个朝堂之上,满潮文武同僚,都带着异样的眼光在打量着他们,这让他们心中可不单单的是充满了尴尬之情,而是除了尴尬之外,恨不得以死来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但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他们也不敢造次,只好在走出宣政殿后,走到太子身后,向太子殿下请罪。 并没有预料之中的狂风暴雨,反而是太子殿下的温和安慰,这让他们两人心中更是充满了愧疚与尴尬。 “儿还真的挺冷,看着吧,也是警告在此的其他臣子,如果以后谁再敢上这般有违理人和的奏章,那么下场也只会比他们更加凄惨,我向在站的诸位保证。”李弘面带微笑道。 而后旁边的人把一杆长矛便递给了李弘,只听见李弘再次轻松的道:“昨夜里跟太子妃打赌,看看我能不能独自带孩儿,试了试,真心不行,忒特么难了,这一宿,不是尿床就是要拉,要么就是饿了,要么就是在床上折腾,弄的我这一宿没睡好,连晨起的锻炼都来不及做,就赶着上朝了,现在正好,趁着有时间,先把早上的锻炼补上。” 完后,群臣便给他让出了诺大的一片空地,众人也都知道,太子殿下当年,从开始被皇后逼着练武以来,特别是自打征安西开始,这晨起的锻炼就没有间断过,无论是刮风下雨,都不曾让他间断过哪怕一次。 但不知道为何,从以前的晨练横刀,不知何时,直接变成了如今手里的一杆长矛,而且这长矛也练了好几年了。 对于马槊,大唐骑兵真正的骑战利器,太子殿下却是从未染指过。 裴行俭当年曾经问过太子殿下,马槊在马战时,难道不比长矛更加有用,杀伤力更加强大? 但不想,太子殿下只是翻了翻眼皮,懒懒的道:“你裴行俭是真打算让我一个东宫太子,去冲锋陷阵吗?还是打算把我放到冲锋骑兵的第一排,给你们后面的重骑兵引开敌人当诱饵?” 裴行俭听着李弘不冷不热的讽刺,只好摸摸鼻子走开了,不怪别人,只怪自己没想周全,便自己跑过去找不自在去了。 太子殿下身临战场之中,其四周必定会有花孟等人护卫,而这个时候,在电光石火、枪来剑往的战场上,如果五人都是使用马槊杀敌,那么被花孟四人保护在内的太子殿下,手中的马槊自然是会因为怕误伤花孟等人,而变得可有可无,会掣肘着太子殿下作为一个五人战团的战力发挥。 而如果用横刀,又显得略微短了一些,杀伤力在骑兵的战场上,又不如马槊那么大,如此一来,只有红缨枪与长矛,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但太子殿下并未选择带着红缨,看起来更加华丽的枪,而是选择看似更加古朴、简练的长矛,经过几番战争的检验后,长矛便成了太子殿下上阵杀敌的利器。 就连如今正从安西往长安赶的英王李哲,受太子殿下的影响,也是放弃了马槊,选择了长矛作为自己的马战兵器。 在宣政殿里表面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的李弘,心情却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想来外面的大臣们也已经猜到了,自己让侯思止与王鸿义挖坑,是打算活埋他们。 如此残酷的手法,自己之前也想过是不是太不人性了,但一想到这两人为了升迁仕途,讨好龙爹,竟然想出了活人殉葬的提议,这让他又恨不得把这两人碎尸万段,以儆效尤,从而来彻底断绝,满朝文武之中,还抱有这种想法的人。 宣政殿身后的空中楼阁内,是如今李治与武媚,在冬日的闲暇时间里,最为喜欢去的地方。 不单是因为如同温室一般的空中楼阁,能够提供更加自然舒泰一些的温暖,更是因为,诺大如同巨大的宫殿内,每一层都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在放眼长安遍地,都是枯黄一片的同时,这空中楼阁内却是碧绿一片、姹紫嫣红的开满了各种让人心神愉悦的鲜花儿。 哪怕是武媚最为钟爱的牡丹,同样是铺满了整整一层楼,各种颜色的牡丹花儿争相绽放着美态,在冬日里带着恬静、闲适的懒意与明媚,让人跟着那些花儿一同开始心花怒放。 坐在空中楼阁的最上一层,整个长安城便像是被踩在了脚下,俯视众生的优越感与权利感,让已经处于“半退休”的老两口子,很享受在这里的午后,对前尘旧事、过往云烟拿出来怀旧一番,感业寺这段时日,一直是李治挂在嘴里的三个字,像是在回味他们两人初次见面,以及感情开始的美好过往。 “那是干什么呢?”放下手里温热的茶杯,看着宣政殿前,两个脑袋冒着热气,正在那里又是刨地又是挖土的二人,武媚心不在焉的问道。 “李弘不会真要当一个暴君吧?他是打算活埋这二人吗?”李治重重的的吸了一口气,心里对于李弘是不是变得越来越暴力的疑惑,是越来越深了。 “有悖理人和的事儿,怕是李弘要彻底灭绝有这种想法的臣子,这股风气,看似这两个人而上疏,但谁知道,是不是其他人心里也会有这种想法儿?只不过是比这两人晚了一些,没有出来罢了。”武媚倒是依然心不在焉似的,懒懒的道。 对于李弘如此处治这两人,在她看来还显得有些过于仁慈了,如果这两人的提议,真被皇家接受,谁知道这以后皇家会不会因此而蒙羞,史官的笔下,又会如何记录此时的大唐。 李弘拢着手再次走了出来,这一次则是从宣政殿台阶上,直接走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侯思止跟王鸿义跟前。 两人看着李弘缓缓走近,立刻从已经快要到达脖颈处的深坑内,手脚并用、狼狈不堪的爬了出来,而后跪在李弘的前方不远处,就开始痛哭流涕,忏悔着他们的罪责。 看着两个跪在地上,已经分不清楚鼻涕眼泪,头顶冒着热气的侯思止跟王鸿义,李弘不为所动的径直绕过两个人,走到深坑跟前看了一眼,冻僵的黄土在寒冷的冬季就像是石头一样,脚在上面都觉得硌脚。 不过话回来,这两个相距不远的深坑,倒是挖的还不错,就连坑壁四周都是处理的颇为平整,坑底倒是还留了一些残余的土块,未来得及挖出来,但已经足够把两人埋进去了。 看了看身后依然站在宣政殿门口栏杆处的群臣,李弘不觉得还需要警告那些臣子什么话语,奏章他们已经看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自然也是清清楚楚了,所以,此刻在埋这两人前,再什么都是废话,远不如直接干脆的处置二人,能够起到的震慑效果大一些。 “自己跳下去吧。”李弘淡淡的道。 “殿下恕罪,臣知错了,臣不该上疏如此有违理人和的建议……。”侯思止与王鸿义额头处已经血流如注,但依然是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样,面向李弘使劲的磕着头,额头碰触着青石板,发出让人心颤的砰砰声。 “拖下去吧。” 看着两人被花孟等人拖进了坑里,李弘蹲在了坑前,自打他当太子以来,特别是在监国之后,基本上还没有如此处置过哪一个臣子,所以这一刻,看着血泪满脸的侯思止跟王鸿义,李弘心头甚至有些想不通,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人又是什么? 侯思止、王鸿义的哭泣、求饶声并没有让太子殿下停止,一铁锹一铁锹的黄土开始覆盖他们的脚面。 随着哀嚎声越来越弱,侯思止与王鸿义血污满面的脸变得麻木起来,黄土也已经开始埋到了他们的膝盖处,而后再到大腿处,胸腹之间。 寒风冻住了两人脸上的血污,泥土也占满了脸颊,使得两人的脸颊,如同从地狱钻出来的厉鬼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已经放弃了求饶的二人,只剩下嘴唇在无力的喃喃念叨着什么,唯一没有被泥土与鲜血污染的双目,无力而又绝望,毫不在意一铁锹一铁锹的泥土,渐渐覆到了他们的胸前。 “三日,如果你们能在这寒风之中挺过三日,就让你们回去过元日。” (本章完) 725 真相 自从李弘监国以来,朝会便改为了七日才会举行一次,但这并不影响朝中的文武百官,每经过宣政殿前的广场,前往自己的衙署时,自然是可以看见两堆黑乎乎的影子,在寒风中矗立着。 据值夜的金吾卫所讲,第一晚上的宣政殿广场,在寒风呼啸声中,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跟哭泣声,听的让人头皮发麻、背脊发凉,甚至是让人感到阴风阵阵,如同处在充满厉鬼的地狱之中一般。 但到了下半夜,随着寒冷的西北风越来越大,渐渐掩盖了那凄厉的惨叫声,也或许是因为两人喊叫的没了力气,所以到了下半夜,就变成了呜咽似的哭泣声,如此一来,更是使得宣政殿的广场像是阴风孤魂在行走一般。 所以当百官在第二日前往自己的衙署时,惴惴不安的偷望着那两颗一动不动的头颅时,没有人相信,经过一夜寒风摧残的两人,还能够活下来。 但时至中午时,当暖洋洋的太阳高高挂在空,寒冷的北风也渐渐偃旗息鼓后,百官的耳中,时不时隐隐约约的有凄惨的哭泣声传来,听在耳里,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底发寒,双腿打颤。 三日,整整三日过后,当百官都习以为常宣政殿前的广场那两颗黑乎乎、布满尘土,快要分不清楚是土球还是脑袋时,广场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所有的官员想要心中跟着同时一惊,想要打开窗户往外看时,却被外面不知何时出现的金吾卫阻止了。 三省六部的所有官员,全部待在自己的衙署,没有一个人清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等他们在太阳快要落山、处理了一的政务准备回家时,走在宽阔的广场上,眼睛不自觉的偷偷瞟向那边时,只见原本熟悉的脑袋消失了,原来的地方被换成了两颗胳膊粗细的树木,栽种在了那里。 没有人知道侯思止跟王鸿义是死是活,也没有人知道,在空旷的宣政殿广场上,突兀出现的这两棵树下,是不是埋着两个人的尸体,被当成了树的肥料。 但越是这样没有确切答案的结果,越是能够让朝中百官心神不安,也越是能够起到以儆效尤的警示作用。 人们往往会害怕未知,但更可怕的是,人们更会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前,会把事情的结果想的更加的严酷、神秘。甚至在加上自己马行空的想象力,再加上彼此之间的偷偷议论后,使得结果则是会变得越来越恐怖。 所以第二的时候,就有很多朝臣请假了,原因很简单,晚上做噩梦,一梦三惊,过度惊吓之后还没有恢复过来。 而没有前来上朝的所有官员,自然是不用等李弘吩咐,便被黄门侍郎记了下来,这些人在李弘看来,如果不是心理素质过弱,就是心怀鬼胎,喜阿谀奉承之徒。 所以这一份名单很快便到了李弘的手里,甚至连紫宸殿内的李治与武媚,手里也有了这么一份名单。 被埋在土里冻了三日的侯思止跟王鸿义,自然是不可能在抵抗的过寒冷的冬季,西北风如同刀子一样,早已经在第二日夜晚来临时,匆匆带走了二人的性命。 只不过因为太子殿下的命令,不管人死还是人活,都必须埋足整整三日,所以当第三日,金吾卫控制了整个宣政殿的衙署后,禁止他们偷窥后,便迅速的把两具直挺挺、硬邦邦的尸体装进了马车内,送还给了他们各自的家人。 而家人面对两具完好无损的尸体,依然是感动的痛哭流涕,一边趴伏在尸体上哭泣,一边嘴里感谢着太子殿下的恩德。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在这个时代自然同样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哪怕是人死了,只要尸体完整,在家属的眼中,已经是皇家对他们格外开恩了。 但这个结果被李弘刻意瞒了下来,除了当参与的金吾卫以及有限的看见结果的宫人外,便没有任何人看清楚这一,短短的一刻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连李治与武媚,虽然那两时时关注着宣政殿前的一举一动,但在他们看来,紧紧是眨眼间的功夫,真相便被金吾卫很快的隐藏了,而后便弄出了一个模棱两可,让人可以随意想象的结果出来。 “回禀陛下、皇后,如今流传甚多,当日的金吾卫都被太子殿下调走了,而就连那几个宫人,则都是太子殿下东宫的人。”汪楼毕恭毕敬的面对李治与武媚的好奇,心翼翼的道。 因为那一,因他一个的疏忽,他与花吉二人,也错过了真正的真相。 “这么看来,那些所谓的金吾卫,怕也不是金吾卫了,怕是他李弘的中央军,假扮的金吾卫,不必派人去探听了,这件事儿,显然李弘不想让朝堂之上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武媚懒懒阻止着,李治示意前往金吾卫打探真相的花吉道。 “会不会真的被李弘剁碎了之后,埋在了那两棵树下呢?”李治神情有些不满,虽然这大明宫还是前面以前的太极宫,死人都是无数,但如果宣政殿前的广场处,明目张胆的埋着两个死人的话,是不是有些过于晦气,过于冲撞皇家的威严了。 武媚思索着李弘的用意,耳边听着李治的话,不由自主的白了他一眼,继续懒懒道:“他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想把人剁碎,还要先把人挖出来,而后剁碎之后还要清洗血迹,这一刻钟的时间够吗?” “那么就有可能是被剁成了好几大块后,埋在了树下,因为据花吉多方打探的消息是,那群臣回家时,时不时能够闻见一些血腥味儿。”李治较真儿的道。 武媚若有所思的摇着头,而后缓缓开口道:“以李弘的性格,怕是不会这么干的,他现在如此做,恐怕就是欲盖弥彰,故意给人们留下一个遐想的空间,然后以此来惩治朝堂之中那些心怀鬼胎者,要不这份名单,黄门侍郎平日里登记的能有这次这么细致?” “惩治?人都被他惩治没了,还惩治谁?”李治脑子最近又开始缺根筋了。 “没事儿了,您愿意怎么想都行,但是妾身敢跟您打赌,那两棵树下,绝对不会有任何污物,这点儿您就放心吧,而且朝堂之中,怕是有很多人,也已经猜到了李弘的用意,只是如今只能是自己心知肚明,无法讲于外人知晓而已。所以,妾身为了替李弘保密,自然也不会再跟您解释了。”武媚眉毛一挑,神情带着一丝淡淡的傲娇站起身道。 五十多岁的人了,依然保养的如同三十来岁般,修长白皙的脖子依然泛着白玉般的光芒,高挑的身材这些年稍微有些丰腴,但依然是玲珑有致,还是她自傲的本钱,也是依然让李治沉迷于此的骄傲。 如今两人有着大把的闲暇时间,所以猜测李弘每一次在朝堂之上的决策,或者是猜测李弘处置某一件事情的缘由,便成了帝后二人除了象棋、麻将以外,另一件消磨时间的方式了。 而这,自然就是他们二人,因为两个的从六品的官员,也能够讨论一个午后的原因。 狄仁杰匆匆赶到了东宫的崇文殿内,进入崇文殿后,立刻如同进入了一个四季如春的世界,原本在路上还苦哈哈受着寒风凛冽的他,顿时放慢了脚步,在见到太子殿下之前,想要率先把自己冻的有些僵硬的手脚活动开。 元日很快便到,而如今的长安城市政坊,以及长安城内的客栈、驿所等地,已经是大批大批的异域番邦的人涌入了进来。 自从宗楚客当年在终南山偶遇年仅十岁的太子殿下后,整个人的仕途便开始了平步青云的状态,先是一下子从一个五品的县令做到了从三品的京兆府长吏的位置,而后经过几年的磨砺,前两年便已经被提拔为了尚书省右仆射,变成了从二品的朝廷大员。 而在其离任京兆府长吏一职时,自然是也为太子殿下谋划好了下一任京兆府长吏的人选,便是如今,同样处在崇文殿太子殿下书房里的任知古。 当狄仁杰进入崇文殿内的太子书房时,一眼便看见了在宽大的足以称为床的书桌后面,正在埋头看着奏章的太子殿下李弘的身影,而在“床”的左右两侧,自然是摞着厚厚好几摞的奏章,眼看着就要把太子殿下高大的身型给埋没在里面了。 走在厚厚的华贵波斯地毯上,脚下的感觉像是踩在云端一样,给人一种飘飘然、软绵绵的感觉。 几组供臣子坐的沙发摆在书桌的前方不远处,而在书房的四周墙壁上,自然是挂着一些名家的字画,四周同时也摆满了一些,在冬季不常见的绿叶鲜花。 整体来看,整个书房并不是显得繁琐,反而是显得有些过于简洁明了,倒是也符合太子殿下一贯的性格与作风。 (本章完) 726 召见狄仁杰 但让狄仁杰感到有些惊讶的是,当目光落在太子殿下的身后时,则是看到了已经久不露面,不再贴身侍奉太子殿下的雪与夏至二女。 好久不曾见过的雪与夏至,在狄仁杰的眼中,其外表这么长时间以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么的美丽端庄,极好的阐释了美人儿这一词的含义与标准。 但让狄仁杰惊讶的是两女身上的气质,变得比起以往来,仿佛多了一丝干练跟英武之气,有了更多的大家风范以及从容不迫的贵气。 虽然狄仁杰知道,无论是雪还是夏至,其家世在民间都颇为显赫,但这么多年在太子殿下身边,不自觉的还是会把她们当成普通宫女来看待。 很多时候人们都会忘记,这两人从十岁被采选入宫,可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伶俐以及家世背景,才被宫人看中选入皇宫,是为陛下特意精挑细选、准备的采女。 只不过后来阴差阳错的,被陛下与皇后赐给了太子殿下,成为了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罢了。 如今两女俏生生的站在李弘身后,最起码从表面上来看,是无法看出雪与夏至,会比太子殿下其实大出十多岁。 不明究竟的人,甚至会以为,三人看起来跟同龄人差不多,并不存在年龄上的差距。 当然,这也与雪、夏至的保养,以及在东宫内的身份地位,还有轻松愉悦的环境有关。 如果赶上向沛王李贤一样的境遇,想必雪跟夏至,想要保持如今依然如少女般漂亮多姿的外形,显然就是不可能的了。 行礼后的狄仁杰,在太子李弘抬起头示意后,便与京兆府长吏任知古、刑部尚书崔知温坐在了书桌前面的沙发上。 奉茶这种事儿,自然是不可能由雪与夏至两女来做,站在书房旁边的其他宫女在狄仁杰坐下后,便立刻递过来一杯茶水,放在了狄仁杰的手边。 李弘合上阅完的奏章,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睛,脑海里依然还是一些奏章上的言语在翻腾,努力的驱赶着脑海里的奏章言语,一边接过夏至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 “侯思止、王鸿义此事儿想必你们三人没有不清楚的,如今朝堂之上,不清楚的怕是只有那些,自己吓唬自己的,或者心中也存有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一时之间看不清楚此计谋,而更多的人,显然经过这几的思索,隐隐约约都明白了吧?”李弘自己揉了揉脑袋,而后从书桌起身,走到那一片会客区,在主位上坐下道。 李弘心里很清楚,这种浅显的计谋,想要瞒过这些浸淫朝堂多年的老油条,简直是比登还难。 毕竟,这些处在官场、身居高位的官员,哪一个不是从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之中爬上来的? 想要瞒住所有人,李弘自己压根也没有想过,但如果能够为朝堂剔除、震慑一些这种喜阿谀奉承,靠讨好皇家来升迁仕途之人,就足够了。 指望整个朝堂、整个大唐的官员,每一个都像自己心中所想那般刚正不阿、为人处事正直清廉,公平公正,为大唐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但只要能把这股极尽丧心病狂的态势遏制住,扼杀在萌芽的状态中,那么就已经算是圆满的成功了。 与饱暖思淫 欲是一个道理,当大唐富强到在官员眼中,认为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来彰显皇家的尊贵与威严时,就会有人想出其他歪门邪道的办法,用来蛊惑皇室,彰显其独一无二的特性与皇权的威严。 所以,李弘经过这几的思考,对于自己活埋侯思止与王鸿义二人而致死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心理负担,甚至在此时想起来,他还觉得不够严苛! 但杀人不过头点地,人已经死了,而且加上后面的手段,也达到了自己震慑、警告朝中官员的目的,那么就没有必要再追求死人的罪责了。 狄仁杰远不像是上一世电视剧中所演的那般刚正不阿、为人正直,相反,这家伙在李弘的心里,一直处于黑名单或者是需要保持警惕的名单之中。 狄仁杰为人圆滑、世故,整个官场对他来早就已经是驾轻就熟了,任何集团、或者个人之间的斗争,其实都逃不脱他敏锐的触觉。 哪怕是皇室宗亲里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同样是逃不过狄仁杰那敏锐的触觉,只是他很能把握自己的分寸与皇家的底线,从来不参与这些事儿,也很少与皇室宗亲交往走动。 这样一来,反而是让皇室宗亲,甚至一些官员觉得狄仁杰为人清高,不愿意与他人结伴为伍。 但在李弘看来,这便是狄仁杰的厉害之处,因为他能够把自己原本暴露在人前的缺点,变成在别人眼里的优点! 处事圆滑能够在狄仁杰的平日行为里,变成了他人眼中的为人清高,这一点儿,就是李弘也不得不佩服。 官场上不乏善于不懂装懂的人,这种人很笨,也很多,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靠不懂装懂混进某一个官场圈子里,但其实人家早就把他看透,只是不愿意点破罢了。 但懂却装不懂的人很少,因为这需要勇气,更需要一份发自内心的自信,狄仁杰就有这种自信。 而且他还能够很好的把握住,什么时候该装不懂,什么时候该坦诚自己懂! “是,殿下,臣等明白殿下的苦心。臣也不得不佩服殿下的计谋,以一个不确定的真相,就震慑、遏制住了这种朝堂风气,远比用更多的人的性命来警告、震慑其他人,收获要大的多。而且还得以保全维护皇室之声名不受损。”狄仁杰含笑坦诚的道。 “既然你们都明白,那么就应该明白,如果不遏制住这股势头,将来这种风气会对大唐的江山社稷危害有多大,而皇室的声名也将毁于一旦,所以,如果以后再发现这种言论,直接送进大牢问罪。”李弘悠然的道。 而书房内,时不时则会有花孟、惊蛰、猎豹或者芒种匆忙的跑过来,向李弘禀奏着异域番邦的使臣,前来求见的请求。 狄仁杰、任知古、崔知温明白的点点头,看着来来回回走动的花孟等人,开始如坐针毡般,深怕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其他事情。 “不必理会,都是一些异域番邦的国或者部落,大鱼还没有到来呢。” “那么,殿下您召我们前来,便是因为这些异域番邦之人吧?”狄仁杰笑了笑,看着李弘问道。 “不错,大理寺、刑部、京兆府三者对长安的治安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随着异域番邦的使臣到来,诺大的长安城更是称得上鱼龙混杂了,怕是三教九流的人也都有不少聚集到了长安吧?所以召你们来,旨意很简单,在异域番邦离开之前,长安城无论是勋贵豪门、还是世家大族、皇室宗亲,都不能发生任何意外。异域番邦这次如此大规模的到达我大唐,心怀鬼胎者估计数不胜数,所以无论是刑部还是大理寺或者是京兆府,你们都得给我多加心,但凡有人敢于有违我大唐律例,不管是哪国人,都可以抓进刑部、大理寺的大牢内,懂?”李弘明亮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一股凌厉,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着问道。 任知古则是第一个点头称是的,京兆府乃是他实际管辖,整个长安城更是他统辖的重中之重,无论长安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太子殿下问罪,第一个自然是找他,所以,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的话语,在他心里,比圣旨都还要重上三分。 而他也明白,仅凭京兆府在万人涌进长安城后,根本不可能全权顾及到,所以大理寺与刑部的协助,则是必不可少的。 崔知温凝重的点点头,身为大唐的三法之一,这个时候,他明白的他肩上的责任到底有多重,也明白太子殿下的重视程度,想必还是与安西或者即将开战的西南方向有关系。 “无论是谁?哪怕是他国的王子、公主,大理寺也有权拿人?”狄仁杰思索了下后,还是不确定太子殿下给予大理寺、刑部、京兆府三者的权利到底有多大,到底能拿人到何种身份地位。 毕竟,在这个以德治为主、以礼服人的时代,想要以大唐律例做到真正的维持长安城的治安,可是真正的难上加难啊。 太子殿下刚刚提到的皇室宗亲、豪门勋贵、世家大族所发生的意外,并非是指他们会受到什么意外。 而是在指,这些人会不会与异域番邦之间有联系,而当异域番邦的使臣违反了大唐律例之后,大理寺、刑部、京兆府,能不能扛得住他们的压力拿人,会不会因为他们的面子而网开一面。 “不错,任何人都没有特权,都必须拿人。无论是谁,都不可徇私枉法。”李弘看着狄仁杰,一字一顿的道。 (本章完) 727 你懂的 狄仁杰在心中无奈的叹口气,心头泛起一丝苦笑,这一不心便上了太子殿下的当了,虽然,自己身为大理寺卿,只要太子殿下决定如此做,自己就逃不开大理寺该有的职责。 但这一次,太子殿下却把全下所有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这是逼迫着自己,要抉择出该往哪边势力靠拢的根本问题了。 而自己,经此一役,也绝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游走在勋贵豪门、皇室宗亲以及太子殿下三者之间了,必须坚定的选择一方站队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等异域番邦的使臣全部到达长安后,就算是长安城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太子殿下也会亲自制造出几起意外,逼迫着自己去面对勋贵豪门、皇室宗亲或者是异域番邦使臣的压力,从而让所有人知道,狄仁杰乃是太子殿下的人。 但如今已经骑虎难下的狄仁杰,在面对太子殿下咄咄逼人、凌厉明亮的眼神时,也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于是狄仁杰只能是坦诚的望着李弘的眼睛,像是任由李弘的视线直指他的内心深处一般,郑重的点头道:“是,殿下,臣明白,臣遵旨。” 李弘自然是绝不会允许一个朝中大员,一直游走在勋贵豪门、皇室宗亲跟他以及父皇、母后之间,然后几方的利益他都能占着边,但每一方的责任他却都能撇开的一干二净。 世上只要有人便永远会有利益冲突,而在利益冲突中,就没有能够只占利益,而不用担负任何一点儿责任的人。 无论是谁,无论是在哪一个时代,这个世上永远都不会有免费的午餐,除非你不生存在群居的社会环境当中。 但只要你生存在社会环境当中,只要你属于群居动物,那么你就不可能永远的游走在各方之间,只占便宜不吃亏。 无论是职场还是官场,这种人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圆滑世故的代名词,这种人往往会让一些人以为是清高,其实,这种人心机城府是最深的,也是最为气的。 很恰巧的是,狄仁杰就属于气之人,就连家中的丫鬟、家仆,都控制在二十人范围内,就连正三品官员的府邸,从来都不曾大规模的修缮过,永远都是经常在的修修补补,但其好处……李弘都不知道狄仁杰到底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 也或许就是狄仁杰他不愿意大规模修缮,为人低调,但不管其个人品行如何,身在官场之上,那么他就必须按照李弘定制的规则来为官入仕,以前的那一套,显然是不可能继续行得通了。 就连李弘身边的雪与夏至,显然是也很不待见狄仁杰,从而可以知道,狄仁杰的处世之道、为官之道有多高明了。 而他当年误会洛阳府尹娄师德,甚至一度认为是娄师德在他背后使用阴险计谋,但当武媚明确的告诉他,其能够顺利得任大理寺卿一职,其中还有娄师德的亲自举荐与谏言。 而这也让狄仁杰满面羞红、充满惭愧,甚至是一度无言面对提拔、举荐他的娄师德。 单单给下巴处留了胡子的李弘,其胡子的造型明显是参考了上一世流行的几种胡子形状,让雪拿着锋利的剪刀,帮他修整着胡子,要么就是十分自恋的面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胡子自夸自擂、大言不惭道:我怎么这么帅呢!我怎么一比一帅呢! 但在李治跟武媚看来,却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甚至恨不得伸手给他揪净了,而武媚甚至一度怂恿裴婉莹,让裴婉莹在李弘睡着后,偷偷给他剃了。 但不想,这个看似容易,却充满危险以及艰难险阻的任务,最终却是白纯做到了。 不过白纯在受到了皇后武媚的大力赞赏后,也得到了李弘的一顿大力惩罚,据那两白纯那丰满的屁股,都无法使劲挨着软垫坐下来,因为疼! 此刻摸着再次蓄起来的胡须,若有所思的看着狄仁杰三人离去,旁边的雪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狄仁杰的表情,冲着狄仁杰的背影冷冷的哼了一声。 “殿下,倭国使臣到了,想要见您。”花孟再次走进崇文殿的书房内,看着不知与雪轻松笑着讨论什么的太子殿下,恭声道。 “倭国使臣?是谁?”李弘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似的,瞬间回过头看着表情异样的花孟,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是倭国的大津皇子。”花孟看着表情有些惊愕的李弘,低下头道。 “我去……不会吧,那死娘们真把我玩儿了?不会真中招了吧?”李弘神情有些木然的在沙发上坐正,喃喃自语的道。 “大津皇子,有要事儿要向您禀奏,并……您一定会见他的。”花孟递过来了一枚心形玉佩道。 这枚心形玉佩李弘当然知道,这是裴婉莹送给自己的,而且还是母后给裴婉莹的,后来自己以为丢了,想不到是被大来皇女那个死娘们给顺走了。 因为此事儿,裴婉莹还质问过自己,就连母后也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自己丢了一块玉佩,当着裴婉莹的面,不顾自己太子的面子,还训斥了自己好几句。 但如今玉佩找回来了,自己……好像还没办法交给裴婉莹,人家要是问起怎么? 重要的是,这块玉佩牵扯的东西有点儿多啊,一个弄不好,会让母后命令自己杀到倭国去的。 睡一个女人倒是无所谓,但是大来皇女那死娘们,显然是肚子里有所依仗了,不然的话,这一次一定是她来长安,而不是让这个跟她同母的弟弟大津皇子来长安充当使臣了。 毕竟,自己为了诱惑大来皇女来长安,并验证她有没有怀孕的事情,甚至把大唐的一些新物种,包括香水的配方,都打算在她过来之后,一并告诉她,让她带回倭国去的。 他相信,那死娘们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力,面对能够让他们倭国富强起来的所有物品,一定会来的。 她不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看来,比这些东西的价值更为巨大,更能让她有持无恐。 如今看来,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肚子里有货!? 这样一来,只要她把肚子里的“货”生出来,一定是她依仗、胁迫自己的手段,毕竟她在大唐呆的时间足够久了,皇家的一些规矩、制度、典章她都是一清二楚的。 她相信肚子里的一个孩子,对于大唐皇室来,一定要比那些新作物或者其他东西要重要的多,自己只要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想要什么,孩子他爹还不乖乖的给送过来? 这死娘们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盘啊,难怪当初她她会让自己的计划作废,自己当初没在意,还以为占了倭国女人的便宜,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要亏大发了! 李弘如今的表情就像是嘴里吃了一半苍蝇,还留有一半在食物上那般恶心,眉头皱的都快要拧出苦汁来了。 雪、夏至、花孟等人,被李弘都赶了出去,整个崇文殿的书房内,只有他与大津皇子二人。 “你的条件,别过分。”李弘搓揉着双手,看着眼前这个,自打进门到现在,已经鞠躬七八次的倭国皇子,言语之中颇有警告意味的道。 “这次我受皇姐委托,带过来的二百名遣唐使,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允许他们进入上国的崇文馆受学,而不是国子监或者其他学堂,费用自然是由我们自己出。”大津皇子与大来皇女一个妈生的,个子虽然不高,但是长得倒是挺秀气,眉目之间颇有一些大来皇女的影子。 “还有呢?”李弘闷声闷气的问道。 “没有了,皇姐她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想到了会再通知您。”大津皇子文质彬彬、态度恭敬的道。 “没有了?”李弘有些惊讶的喃喃自语道:“这死娘们打什么主意呢?逮住机会竟然不提要求,玩儿以退为进呢吗?” “您什么?刚才我没有听清楚。”大津皇子看着李弘那眉头一直皱着,都有些替他感到头疼。 “哦,没什么。”李弘缓过神来,看着大津皇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那二百遣唐使的要求,反而是继续问道:“你那皇姐为什么这次没有亲自前来?毕竟,比起你来,她对大唐要熟悉很多,对了,她现在还是那个什么斋王吗?” 李弘试探的问道,毕竟,在倭国,斋王是侍奉他们的神的,大来皇女如果真的怀有身孕,挺着个大肚子去侍奉,怕是倭国人都不会答应吧?这可是对他们的神,一种严重的玷污了! 估计哪怕是大来皇女自己,也不见得会以自己的大肚子之身,晃荡在倭国的斋宫内,诵拜他们的神吧。 所以,李弘只能寄望着,大来皇女依然还没有从斋王的位子上退下来,这样一来,最起码能够降低,大来皇女这个死娘们怀孕的可能性了。 但让李弘错愕不已的是,大津皇子面对他的问题,却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极其欠揍的出了三个字:“你懂的。” (本章完) 728 羞辱与荣幸 李弘很想自己的拳头跟大津皇子的脸来一个亲密接触,但看着大津皇子诚挚的神态,紧握的拳头最后还是松开了。 “我不管你姐姐大来皇女到底想干什么,不管她是欲盖弥彰,还是确有其事,但你可以告诉她,如果想要用……。”李弘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而后接着道:“想要用这个威胁我,那么她可是打错算盘了。” “这么,你是要始乱终弃、不负责任了?”大津皇子的唐话不知道是没学好,还是学的太好了,总之这种模棱两可表述,让李弘又是心头一阵哆嗦。 李弘无语的叹口气,没好气的看着满脸真挚的大津皇子:“直吧,你姐肚子大没大吧?” “胖了不少。” “辞没辞斋王吧?” “辞……好?还是不辞好?你希望是哪个?”大津皇子发现,这个上国的太子殿下,并没有像皇姐的那般狡诈、狠辣,在自己看来,反而觉得大唐的太子殿下很好相处呢。 李弘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特别是被大来皇女牵着鼻子走,而且元日大朝会即将到来,如果因为倭国使臣,而让自己妥协,那么谁知道会不会被其他人抓住把柄,而后要挟自己,妥协更多的事情。 “走走走,不想跟你话了,没诚意的人我不欢迎。”李弘站起身,看着依然坐着不动的大津皇子,直接把人家拉起来往外推。 “您……您还没有给我一个答复,我不能走。”大津皇子想不到李弘会突然失去谈话的兴趣。 “答复你妹,错了,答复你姐啊答复,没答复。回去告诉你姐大来皇女,我不管她在故弄什么玄虚,但如果想要以肚子里的‘货’要挟我,那么她可就打错算盘了。” “为什么?她了,上国的皇室很看重血脉的传承,是不会允许皇室血脉遗落在外,而且还是海外的。”大津皇子比大来皇女还要上好几岁,如今不过刚十八九岁,见李弘轰他出去,立马变得有些慌乱、六神无主了。 “那这么,你姐真有了?” 大津皇子感觉肩膀一松,耳边传来了大唐太子殿下思索的话语。 “你……你骗我?”大津皇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他的推搡给骗了,以为真是要赶自己出去,于是情急之下,把他想要的实话了出去。 李弘看着惊愕的大津皇子,不屑的笑了笑,而后又指了指刚才的沙发,示意他坐下,这才懒懒的道:“既然倭国派你来我大唐,想必你肩上肩负着很多重任,如果跟我闹翻了,你的其他一些事宜,显然就更难解决了,所以你情急之下,怕失去跟我对话的机会,把真相不假思索的出来,这很正常不是吗?没必要生气。” “你真的很狡诈!”大津皇子的面色开始变得阴沉下来,内心里升起了沉重的挫败感。 大唐太子殿下的没错,大唐身为上国,而且是最为强大的国家,不光是他大津皇子,希望能够跟大唐实际主政的太子殿下见上一面,就是其他异域番邦的使臣,同样也希望能够见上李弘一面。 而大津皇子在刚刚到达长安安顿好后,便第一时间便是来求见李弘,走进东宫后,他在一个宽大的房间里,则是看见了十几个异域番邦的使臣,提着大大的珍贵礼物,争相恐后的陪着笑脸,等候着大唐太子殿下的召见。 而自己凭借着皇姐给的玉佩,幸运的在那些人羡慕的注视下,第一个走进了大唐太子殿下的书房,所以这么难得的机会,对他来,可不能轻易的挥霍掉。 当李弘推搡他出门的时候,面对这得之不易的机会,大津皇子显然是不想就这么浪费掉,谁都知道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之后,以后留在长安的时间内,就很难再得到与李弘有单独谈话的机会了。 于是情急之下,面对李弘那带着套的不经意问话,大津皇子自然而然的就把他皇姐,大来皇女的底细告诉了李弘。 看着李弘坐在沙发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大津皇子的脸色则是越发的不好看了,他已经很心了,但还是一不心就上当了。 “崇文殿向来不对其他人开放,只对我大唐的学子开放,所以,不管这是你们倭国的请求,还是她大来皇女的请求,我都不会答应的,国子监、弘文馆你们倒是可以考虑,费用自然还是由你们来出。” “你们的皇室血脉你就真打算不要了吗?”大津皇子面对有持无恐的李弘,只能是以她皇姐肚子里的孩子相要挟了。 李弘看着面目阴沉,愤愤不平的大津皇子,像是打量舅子般,站起身走到他跟前,语气平静的道:“如果我愿意,以大唐如今的实力,可以毫不费力的把你们倭国,纳入我大唐的疆域之中,到时候连倭国都是我的,何况只是她肚子里的一个孩子?” 用食指点着大津皇子的肩膀,李弘顿了下后继续道:“告诉大来皇女,这种伎俩一点儿也不好用,我更是不会受这种要挟,要么她立刻回长安,把孩子给我生在长安,要么……。” “你就要派你们大唐的水师战舰过去,把倭国变成大唐的疆域,还是把我皇姐劫持到你们大唐?”大津皇子面对高他一头多的李弘,气势上就无法压制人家,哪怕是气势强横的质问,但抬起头的瞬间,语气中的强硬已经消失了大半。 “把倭国变成我大唐疆域,而后顺手把她接回到长安,很难吗?你来的时候,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应该看见过我大唐的战舰吧?不再是五艘了吧?回去吧,二百遣唐使可以前往弘文馆,这便是我答应你们的,其他的,你最好也别再提及。”李弘松开大津皇子的肩膀,走到自己宽大到称床的书桌后面坐下,悠然的看着大津皇子。 大津皇子站在书桌前久久不动,他还是第桌,望着书桌后面轻松的大唐太子,大津皇子想了下后再次沉声道:“皇姐了,她可以嫁入大唐,被您纳入东宫为妃,哪怕如此会让整个倭国、还有我们的皇室、神蒙羞,但只要你肯帮助我们倭国,她就愿意。” “嫁给我是让你们皇室、神蒙羞?”李弘双手放在书桌上拄着下巴,吧嗒吧嗒道:“你确定不是嫁给我,只会让你们皇室感到荣幸,是让你们的狗屁神,兴奋的从坟墓里爬出来对我三跪九叩?” “你……你可以污蔑我,但你不能污蔑我们的……。” “再废话,我就拆了你们的狗屁斋宫,什么狗屁神我都给他扔海里去!”李弘嚯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大津皇子语气变得凌厉起来:“摆正你们的位置!回去告诉你爹,以后倭国祭拜时,我大唐的皇室应该排在第一,你们的神往后排!就从明年开始,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没有遵循我刚才的旨意,那就别怪我真拆了你们的狗屁斋宫!” 大津皇子被李弘一番气势逼人、狂妄嚣张的话语,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震慑的,总之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着不知道该什么好。 而心里却是已经开始在想象,如果有一,倭国皇室真的在祭拜神时,则需要先祭拜大唐皇室,而后才可以祭拜神,这是不是……。 大津皇子不敢往下想了,脑海里开始回响着大来皇女在他来前,对他的叮嘱,但……好像即便是如此,这一切还是让他搞砸了。 皇姐的对,大唐的太子殿下完全不可揣摩,你不知道他下一刻表现在你跟前的是谦谦君子模样,还是狂妄自大的暴君形象。 总之,一切一定要心应对,切莫多提要求,只要能够让二百遣唐使入大唐学堂,让他知晓我模棱两可的近况即可,其他要求一概不准提! 大津皇子想着皇姐大来皇女对他的叮嘱,嘴唇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出皇姐嫁入大唐,是对自己皇室、神的羞辱。 因为无论如何,大唐都是倭国的上国,嫁给他们的太子殿下,应该是如大唐太子所那般,是倭国皇室的荣幸才对。 但自己却是鬼使神差的,从嘴里出来让大唐太子殿下觉得受到冒犯,并得以进一步惩治自己皇室的话语! 大津皇子的心中充满了沮丧与懊悔,深深的挫败感快要把他淹没。 看着一旁角落里奋笔疾书的史官,大津皇子恨不得自己能够从他手里,把那雪白的宣纸抢过来,撕掉那上一页,记载着的自己刚刚的愚蠢之语! 每一个外国使臣的到来,在见到大唐的太子殿下时,都会被史官记入他们的一言一语,所以李弘的书房有史官,就是李弘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把人家驱赶出去,不让人家在现场。 当然,如果可以,他比大津皇子还巴不得史官不在书房内,至于刚才给大津皇子的旨意,完全可以择日再下给倭国嘛。 (本章完) 729 文化的传播 看着史官抱着刚刚记录着他与大津皇子的谈话的史册往门口走去,李弘紧忙追了上去:“等一下,咱俩商量个事儿行不行啊?喂,你别跑,你听我啊。” 但在大津皇子离开后,史官整理好了史册后,便头也不回的跑了,至于身后传来的太子殿下的声音,他就当作没听见。 总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跑。 不然的话,如果被太子殿下拦住,则是一定会让自己销毁史册上面,关于太子殿下他自己的一些皇室秘密的。 谁能想到,这一次的史册记载,竟然记载出了太子殿下有血脉流落在海外的秘事,不行,这事儿必须禀奏陛下与皇后,请他们定夺才行! 大唐皇室的血脉遗落到倭国,这可是比江山社稷更为重大的事情,不单是关乎皇家颜面,而是关乎着大唐江山盛世、绵延百年的大问题。 不过李弘的忧虑完全是多余的,他以为通过史官就可以隐瞒自己与大来皇女之间的事情,却不知道,大来皇女早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大津皇子如果办砸了身为遣唐使臣的事情,那么大来皇女的后手便是直通“庭”,亲自给大唐的皇帝与皇后上疏,明自己与太子殿下之间的事情。 所以,当李弘呆呆坐在书房发呆,连雪与夏至跑进来都没有发觉的时候,大明宫内的老两口子,已经是一个气的脸色铁青,一个是柳眉倒竖了。 浑然不知自己的事情,已经被父皇跟母后知晓的太子殿下,摆脱了脑海里关于大来皇女这一棘手之事儿后,开始琢磨着如何让倭国的遣唐学子们相信,他们是华夏民族的后人,如何让他们相信,大唐的百姓是他们的祖宗这一件事情呢? 轻轻在雪丰满的臀部拍了一巴掌,紧致的柔软、细腻又带着弹性十足的诱惑,让他手感满满。 看着雪俏脸微红,如水般的眸中带着丝丝风情,李弘在郁闷之余,也算是从雪与夏至身上,得到了一丝舒缓神经的方式。 示意雪去把颜昭甫与苏敬找来,如今两人在孔志约被李弘当年罢免后,便开始由原本担任国子监祭酒的颜昭甫负责弘文馆,而当年的考官苏敬,则成了弘文馆大学士,负责弘文馆的受学一事儿。 如今两人的权利,在经过一系列的改革后,俨然已经大了很多,除了国子监与弘文馆两院外,整个大唐的学堂,包括五姓七望自己出资建造的地方学堂,以及安西往西至吐火罗等地的唐人学堂,则都是由他们负责。 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三者,俨然已经成了高等学府兼职上一世教育部般的存在。 夏至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李弘,看着李弘成心不搭理她,自顾自忙着桌上的奏章时,再也不忍不住的问道:“不会是真的吧?” 李弘手里的笔一停,僵在半空问道:“什么不会是真的?” “你让奴婢与雪负责把门,奴婢与雪可都听见了。”夏至声的附在李弘耳边道。 “可能是真的,但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不能让父皇与母后知道。”李弘扭过头,正好看见夏至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忍不住在那诱人的红唇上亲了一下叮嘱道。 “这个大来皇女……心思也太缜密了吧?竟然连您都敢算计,但一想到您有……。” “行了,打住,此事暂时到此为止,这才几个月?而且就算是真的,到时候大不了派人前往倭国要回来就是了,不值得费心劳神的去琢磨。”李弘话语刚落,就看见颜昭甫与苏敬行礼后走了进来。 颜昭甫与颜令宾之间的关系,李弘曾经私下里已经问及过,而颜昭甫在模棱两可的回答中,隐隐约约也算是给了李弘一个明确的答复,那便是颜令宾确实是货真价实、正宗的颜氏后人。 李弘并未从一开始便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出来,而是与颜昭甫、苏敬二人坐在书房内南地北的闲扯着,总之就是没有扯到正题上。 就在颜昭甫与苏敬一头雾水,心中疑惑着今日为何太子殿下,突然有闲暇时间,请他们来崇文殿喝茶的时候,李弘终于还是扯到了正题上。 这么多年来,之乎者也一直是对于倭国遣唐使的重中之重,于是到了现在为止,每一个在大唐学成回到倭国的遣唐学子,都能够把大唐的经史子集信手拈来。 但道对于大唐的一些新的文化乃至技术,这些遣唐学子,则是丝毫不懂其学问,这也是让大来皇女气馁,一直想要突破大唐给予他们桎梏的地方。 而如今,李弘既然答应了大津皇子,同意那二百遣唐学子来弘文馆受学,那么在教授经史子集之余,是不是应该再教授一些别的呢? 按照他刚才对大津皇子的旨意,以后倭国皇室在祭拜先祖、神时,首先要先拜大唐皇室,那么就应该有个名正言顺的论据才行。 所以,大唐的历史教科书便出现了,而且是专门针对倭国、高句丽、新罗、百济的历史教科书,便在这个时候形成了一种的文化姿态。 先秦徐福自然而然的被大唐在教科书中所推崇,而由徐福引发下来的史书记载,则是让颜昭甫与苏敬,从先秦古典中找出更多大量的,关于徐福与倭国、平原广泽(九州岛)之间的主从关系,从而使得倭国乃徐福之后的记载,深入倭国钱塘学子的内心,变得更加难以被撼动,成为他们血脉之中的文化属性。 大唐时代,僧人与僧人之间,民间与民间、官家与官家之间本身来往就很密切,而且,这个时代的人们,为了彰显两国关系的友好与亲近,无论是倭国人,还是唐人,在相谈时,则都会提及徐福此人,以此来显示倭国与大唐的亲密关系,从而博得大唐对倭国的好感。 但从来没有人想过,把他当成一种文化,直接灌输给倭国人,从而等待百年以后,或者千年以后开花结果。 所以,李弘在寻思良久后,便想着从更深、更远的文化与历史中入手,而后把徐福的事迹列入到倭国百姓的血脉之中,从而在不久的将来,让徐福或者大唐皇室,替代他们的神,成为他们的神! 当然,这个目标根本不可能是一两实现的,文化的传承就像庄稼的播种与收割一样,你首先需要在合适的土壤中,撒下能够成活的合适种子,而后再耐心的经营、灌溉、打理,才能期待着有朝一日结出你想要的果实。 高句丽、新罗、百济同样被李弘如法炮制,如今这三国,也开始学着倭国,往大唐派遣学子来学习一样,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学子来到长安或者洛阳,或者是在幽州等地受学。 所以,李弘更加不可能让上一世,举着无耻的棒子,剽窃中华文化的贼子,再有得逞的机会。 这个时候给他们种下华夏民族乃是他们祖宗的观念,想必以后要是再剽窃,就是不孝、不忠,大逆不道了吧。 箕子是中国商朝末年遗臣,名胥余,称箕子(畿内采地之爵)。 箕子与比干微子并称为商纣王时期的‘三贤’,也就是孔子在《论语·微子》中称赞的“三仁”。 《汉书·地理志》记载,箕子入朝鲜后,带去了先进的殷商文化。 他以礼义教化人民,又教给耕织技术。受殷商文明的影响,朝鲜半岛社会有了迅速的进步,也产生了他们最早的成文法——《乐浪朝鲜民犯禁八条》。 当李弘把这样的想法,与如何形成传承文化,一直传承给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告诉颜昭甫与苏敬时,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人竟然眼睛亮的放光。 像是在荒野里饿了好几的狼见了羊一样,露出了极度贪婪、狂热的味道。 更让李弘高兴的是,颜昭甫的叔父颜师古,当年还曾经为《汉书》作过注! 那么如此一来,由他与苏敬来编纂一本关于箕子与徐福,传播文化,成为四国先祖的教科书的事情,则就是变得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与名正言顺了。 李弘从来没有像今这么高兴过,文化的传承与播种,看似极为简单的事情,但是想要把他扎根实现,等待着开花结果,无论对于哪一个民族来,都是一件极为庞大的工程,而李弘这样做,只不过是一个开端而已。 远在万里外的戴至徳如今在土蕃已经快十年了,但所取得的成就,依然是慢如龟速,想要用一种文化取缔另外一种文化,哪怕是那种文化落后的刚刚开始,还处在萌芽状态,但其过程也是极为艰难与复杂的。 中华文化的伟大以及他强大的融合性,自然是李弘的信心来源,放眼大唐周边,哪有一寸土地,在历史的长河中,没有受到中华文化的影响? 只不过是影响多少而已了,而他现在所做的,不过就是把这种影响力,捆绑着人为的播种痕迹,加大力度的播种到大唐的周遭,从而形成一个真正的大中华圈。 (本章完) 730 一阵风 “我是不是有个哥哥或姐姐?” “怎么可能,你是最大的,李叶都比你。” “不对,李叶跟我一般大。” “好吧,你们一般大。” “那我是不是有个哥哥或者姐姐?在倭国?” “那怎么能是哥哥姐姐呢,就算是也该是……弟弟妹妹才对。等会儿,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皇奶奶的。” “不是,你这才多大,你怎么就会话了,而且的还这么清楚……白纯?” 李弘睁开惺忪的双眼,不知何时被白纯拉开的窗帘,阳光直直照了进来,刺的李弘惺忪的眼睛更加难以视物。 不知道何时起,又开始穿着一身白色衫裙的白纯,缓缓从阳光处走到窗户前,在睡眼惺忪的李弘眼里看来,就像是一个圣洁的仙子,披着闪闪金光缓缓走向了他的床前。 “怎么,做梦了?”白纯温柔的趴在床上,一手轻轻划着李弘下巴的胡子。 高挑的身材,丰满的臀部,秀气笔直的背部顿时呈现在阳光与李弘的视线内。 “嗯,梦见李烨跟我话呢,问我是不是在倭国有个姐姐或者哥哥。我还在奇怪他怎么知道呢,还有,李烨是不是智商有问题?怎么会问出是哥哥姐姐呢,应该有也是妹妹或者弟弟才对啊。”享受着白纯手指的抚摸,李弘缓缓闭上眼睛道。 “只是梦而已,梦里都是由您做主,李烨要是笨,也是您给设定的笨了,不怪人家的,人家可不笨呢,很聪明!”白纯翻了个身,穿着鞋就趴在了床上,而后整个人滚进了李弘的怀里道。 李弘没吭声,闭着眼睛依旧躺在床上,一只手被白纯放在了她的腰间搂着她,继续回味着刚才的梦境。 “看来父皇跟母后是知道了。” “不会吧?昨日我被皇后召进皇宫,皇后倒是没有向我问起过,想必还不知道吧?” 李弘抚摸着白纯隔着衣衫的纤腰,思索着何时会东窗事发,母后又会怎么收拾他时,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儿:“奏章!” “你是不是史官会先上奏章,而后得不到音讯时,才会求见父皇跟母后,告发此事儿?” “有可能。”白纯倾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只手在坚硬的胸膛上抚摸着,喃喃的道。 “不行,我得进宫,拦下这道奏章。”李弘松开白纯,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后愣了一下后,便赤裸着从床上跳了下来,不顾白纯惊异的目光,催促着白纯赶紧帮自己更衣。 手忙脚乱的白纯都忙活出了一身细汗,刚刚捯饬完的李弘,不等白纯传来饭食,已经从花孟的手中抢过战马的缰绳,从濮王府里就飞奔了出去。 看着一溜烟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一丝浅淡尘土,白纯只能是呆呆的矗立在宫殿的门口,叹口气示意宫女把饭食撤下去吧。 花孟与猎豹二人同样紧追不舍,三骑快马如同一阵风一样,匆匆掠过皇城门口,急促的马蹄声在相对安静的街道上响起,吓得皇城金吾卫甚至已经准备扣动弓弩的扳机来应对了。 但当一块令牌从远处飞到城门口的金吾卫手中时,顿时皇城门口的警报解除,不等金吾卫统领恭恭敬敬的递还令牌,那最前面的快马已经进入皇城三十来丈远了。 武媚与李治,正坐在紫宸殿内讨论着今日的午膳,花吉与汪楼如同两只乖顺的猫一样,静静的站在门口闭目养神。 敏锐的听觉让他们比皇帝与皇后,先一步知晓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但不等花吉与汪楼,对着掀起门帘的“一阵风”行礼,“一阵风”已经快速的从他们眼前消失不见。 李治与武媚只感觉门口刮进来一股冷风,而后就看见一道人影,嗖的从他们眼前消失,往李治的御书房方向跑去了。 “刚……刚才是有人影过去吗?”李治眨了眨眼睛,感觉是不是好久不犯的眩晕症又发作了?要不然的话,怎么就没有看清刚才眼前发生了什么。 “有个做贼心虚的蠢货,刚刚飞过去了。”武媚脸色铁青,鸡毛掸子已经出现在了手里。 “李弘来了?” “嗯。” “一阵风”根本不理会书房门口的宫女与太监,如入无人之境般就推开书房门跑了进去。 身后的两个宫女与太监,看着风一样的男子,大惊失色之余,甚至都忘了向太子殿下见礼,便条件反射的跟着一同跑进了书房内,想要阻止太子殿下私自进入陛下的书房。 但当他们进入书房后,就看见太子殿下正在陛下平日里处政的书桌上,翻阅着那一本本的奏章,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不是、这本也不是,到底有没有呢?还是压根没上奏章呢?” “奴婢……奴婢见过殿下。”不知所措的两个宫女,看着风风火火的太子殿下,翻乱了陛下的书桌,胆战心惊的行礼道。 “这两有没有人上奏章过来?比如是宗正寺或者是宫内礼官?”李弘这话,但是两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在那里翻阅、寻找着。 “回殿下,没没有。” “李哲跟薛绍回来了?这奏章我应该也有吧。”李弘望着一桌子被自己翻的乱七八糟的奏章,有点儿泄气的道。 找了半,竟是没有找到一份宗正寺或者宫内礼官的奏章,按父皇的奏章,平时都是放在书桌上啊,不可能还单独藏起一道奏章啊。 “你是找这份奏章吗?”武媚的声音淡淡的在书房门口响起,一手拄着鸡毛掸子,一手拿着一份奏章晃悠着。 武媚冷冷的注视着,站在李治书桌前,打量着书房四周,寻找着东西的太子殿下。 李弘回过神,看着龙妈手里的鸡毛掸子,心中顿时一惊,再看看那雪白的手里晃悠的奏章,眼睛转了转道:“儿臣是要找前两日侯思止跟王鸿义的奏章。” “是吗?”武媚挑着柳眉,缓缓走进书房内,旁边的宫女不用等她吩咐,一个个便低着头行礼,而后匆匆走出了书房。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当宫女刚把书房门轻轻地带上,里面就传来了武媚训斥的声音,以及太子殿下求饶的声音。 坐在不远处晒太阳的李治,对于自己书房内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关心,丝毫不理会书房里传来的鸡飞狗跳声音,平静祥和的想着心事儿:“大来皇女竟然怀了李弘的孩子,是男还是女?是不是也像李烨跟李叶这般可爱?什么时候把人家娶过门呢?要不要我下道旨意给倭国的君主,让他把大来皇女连带嫁妆,送到长安来?还是让他心呵护大来皇女,如果朕的孙儿出了什么差错,朕就命水师战舰踏平倭国?” “对,不管如何先下旨给倭国君主再。”李治坐在沙发上,下定了决心道。 虽然不理政事多年,但不代表他没有一点儿常识,从大来皇女第一次被李弘带回长安,大来皇女便是以倭国斋宫斋王的身份游走在长安城。 而倭国斋王在任职期间,不得婚嫁、更不能生孩子的制度,他李治还是知晓的。 如今太子把人家倭国斋王的肚子搞大了,人家侍奉神的王,纯洁的身子就这么被你玷污了,回到倭国后,很有可能会受到倭国皇室的惩罚,一个弄不好,很可能殃及肚子里的孩儿,毕竟不管怎么,朕的皇孙是无辜的不是? 所以,这份旨意必须尽快下达至倭国,命他们不准动朕的儿媳妇,更不准惩治朕的儿媳妇,否则踏平倭国! “,到底是真还是假,你自己心里就一点儿数也没有吗?” 李治走进书房时,耳边便传来气喘吁吁的皇后,质问太子李弘的话语。 但李治连看都没有看书房旁边,那个坐沙发上在喘匀气息的皇后,以及那个躲沙发最前端,揉着胳膊、苦着脸的倒霉蛋太子。 划拉一声,李治不顾二人一同看过来的诧异目光,闷头把书桌上原本被李弘翻的乱七八糟的奏章,一并推到了地上,而后不声不响的开始自己亲自研墨、亲自拿着镇尺、摆好宣纸,准备写一道给倭国君主的旨意。 “儿臣那日喝多了,儿臣记得那日做好防范措施了,您看这么多年,白纯、雪她们几人不都没事儿吗?儿臣不相信是真的,所以很可能是那死娘们在坑我。”李弘面对龙妈的怒视,只好先行否认道。 要不然,龙妈把大逆不道、不孝之子、致使皇室血脉流落异国的帽子扣自己头上,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颜令宾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到现在那肚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也是你做防范措施了,颜令宾哪点儿不好了,凭啥就不配给你生孩子了?安河跟陈清菡的肚子都大了起来了,怎么就她独独没有动静?”武媚拄着鸡毛掸子,面对李弘的否认,变得有些气急败坏,敢做不敢当,真想再使劲揍这兔崽子几下。 两人旁边的老头儿在两人话间,已经把旨意写好,满意的看着自己刚刚书写的旨意,向武媚招手道:“你过来看看朕给倭国君主的旨意,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本章完) 731 苏丹 李弘没办法给武媚解释,颜令宾因为从便被五姓七望收养学艺,因为其出众的舞蹈有伤身体,而致使她以后将不能生育了。 不过好在颜令宾倒是看的很开,在短暂的颓废了几日之后,加上有白纯、雪等人相陪,所以这几个不能生育的聚在一起时,也就使得颜令宾重新喜笑颜开,不再纠结于自己能否生育的事情了。 但这些话,显然不可能告诉龙妈,东宫里雪等人都不能生育,所以李弘也不在乎多一个颜令宾,何况龙妈与父皇,对于颜令宾也是青睐有加。 在这一件事儿上,也就是今因大来皇女的事情,质问李弘是不是厚此薄彼,是不是颜令宾在他跟前失宠,得不到他的宠幸,所以才使得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对于老两口围绕着那份要传给倭国的圣旨争执,李弘感觉自己没办法在那一张宣纸上有发言权,所以就无聊的看着老两口,你争夺我着手中的朱笔,争抢着在宣纸上写下自己对倭国的要求,以及对大来皇女——肚子里的皇室血脉的看重。 最后条条框框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老两口给倭国的武皇,下了不下二十种要求的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 严肃的圣旨也被乱涂乱写的如同李令月时候的鬼画符一般,总之,恐怕除了老两口能看明白外,其他人休想看明白这道圣旨到底写了什么。 而李弘甚至怀疑,这么一份不严谨、不庄严的圣旨,特别是上面潦草的字迹,以及鬼画符般的涂抹,过三之后,老两口还记不记得自己到底写了什么? 但显然他想多了,就在他走出龙爹的书房时,就看见龙妈拿着那份“鬼画符”,神情专注的轻轻念着,而老头儿则是神情肃穆的,在另外一张宣纸上,发挥着他书法上引以为傲的赋,开始誊写着给倭国武皇的圣旨。 大来皇女引来的皇室家庭纠纷暂时告一段落,这一段时间,一直生活在濮王府的夜月,也没有像刚来之后那般折腾。 颜令宾因为其太子成徽身份的缘故,这一次元日大朝会的国宴上,自然是不可能再出现了。 而薛楚楚、霍玉、杜秋娘三人,则是一直被留在了皇宫之内,甚至李弘都要怀疑,这三个当年被自己与裴婉莹,从曲江池诗会上买来的都知,会不会已经被龙爹给祸害了? 毕竟,当初原本由父皇跟颜令宾四人谱写的舞曲,可是由颜令宾四人来完成的,如今少了颜令宾之后,龙爹便把张绿水给加入了进去,代替当初颜令宾的那一份,所以,李弘不得不偷偷摸摸的在心里龌龊的想着。 安河、陈清菡同时怀胎,如今两人在东宫被人侍奉着,养的是白胖白胖的,生怕肚子里的孩子缺了营养。 而且因为有一次,被武媚碰上了李弘死皮赖脸的缠着刚刚怀孕的陈清菡,要行荒唐之事儿。 所以,从那以后,安河跟陈清菡二人被武媚指派了宫女侍奉,于是现在,就是李弘他也很难轻易见到自己的两个老婆。 垂头丧气的看着悠然自在的两个老婆,在宫人心翼翼的陪同下,与自己站在月亮门处相会,李弘觉得是龙妈拆散了自己的“爱情”……好吧,兽欲好了。 所以如今裴婉莹跟颜令宾二人,特别是颜令宾,每次看见太子殿下冲她嘿嘿发笑,就不由自主的浑身燥热,双腿发软。 因为每一次太子殿下从月亮门处看完安姐姐与陈妹妹,最后都会拉着她回房间折腾半,而每次这个时候,裴婉莹有时候会过来解围。 但时日一长,加上太子殿下的要求越来越多,甚至一度一觉醒来,裴婉莹与颜令宾竟然赤裸着相拥在床上睡觉,可怜的太子殿下自己却抱着枕头在床的另外一侧后,裴婉莹就再也不愿意与颜令宾一同侍寝太子殿下了。 因为此事儿,裴婉莹与颜令宾还曾出宫前往濮王府找白纯求救,希望能够找个办法,把太子殿下一见完安河跟陈清菡后,就发兽欲的毛病怎么能缓解一下。 但令两女没想到的是,白纯却是轻飘飘的用手指指了指,正在给她们亲自端茶倒水的夜月,意思是:把这只未经人事的绵羊送入虎口怎么样儿? 两女没想到白纯竟然这么阴险,齐齐打了个寒蝉后,就再也不敢问白纯此事儿了。 而给三女倒水的夜月,也是面对白纯微笑着指向她的手,却感觉到了像是被弓弩盯住了一样,从心底冒着一股不安感。 夜月之所以能够让裴婉莹跟颜令宾感到害怕,是因为这个未经人事的处子,确实有着非常人一般开放的态度,甚至有一次在听她们几人着房事儿时,竟然来了一句:你们几人一同侍寝,难道还怕他一人?要是我,就拉着你们一起去! 所以不光是裴婉莹跟颜令宾,就是白纯也被夜月那让人咋舌的话语,吓的冒起一层冷汗的同时,心里竟然还偷偷想象着几女赤裸着白花花的身体,横陈在床上时,那让人满面羞红、浑身发热的画面了。 但从那以后,裴婉莹跟颜令宾对夜月,则是敬而远之,能离多远离多远,深怕有朝一日,太子殿下收伏了这个妖女之后,她们会连带着倒霉,被太子与她合起伙来欺负,而后作出更多羞人的事情来。 毕竟,当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目光炯炯,神情认真专注,搂着你的肩膀跟你这样的话时,想必,只要是一个同性,怕是都会受不了这样的惊人之举! 大享齐人之福没有达到的某人,不等前往濮王府,濮王府的主人白纯,便独自一人来到了东宫内。 李弘刚刚从大明宫走到东宫丽正殿,就看见裴婉莹正陪着白纯在沙发上笑笑,而那个一向作为白纯尾巴的妖女夜月,这一次却没有跟着过来,这让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那妖女怎么了? 元日大朝会还有三日便会开始,而如今的长安城内则是热火朝,到处都是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人来人往的长安城大街巷内,无论是黎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是一脸笑意盈盈的和气模样儿。 皇室宗亲、贵族豪门、勋贵世家的府邸早早就已经张灯结彩,连带着普通百姓的民居,以及各个商铺,都是比往年早了一的开始布置着元日的喜庆氛围。 相比于往年,今年涌入长安城的外国客商、旅人,以及各国使臣则是比往年多了很多,长安内城的东西两市,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中,往往里面都会参杂着服饰各异的外国商人或者是使臣。 而在长安外城的东西两市,更是挤满了各国各式各样的商人与游人,整个长安城就像是一锅沸腾了的开水,站在大明宫最高的建筑物空中楼阁最高一层,拿着望远镜往下鸟瞰,能够看见的除了人头还是人头。 而在长安城的灞桥之上,这个如今可以当作长安城进城的必经之路的名桥之上,站着一位不断蹦蹦跳跳、眺望远方的身材高挑的女子:夜月! 旁边的马车、车夫等,则都是正宗的皇家宫人,就连马车上的标识,也是霸气又显赫的表明了其东宫的身份。 夜月不住的眺望着远方,自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李弘的死对头,她同父同母的哥哥要来了,而且如果不出所料,这一次还会有一个让她极其讨厌的人跟着一同过来。 虽然极其讨厌此人,但出于礼节,加上这一次能够顺利到达长安,还是她哥哥帮忙的功劳,所以,她不得不来到长安城外的灞桥之上,迎接自己的亲哥哥萨利赫。 萨利赫自从进入长安地界后,脸色就变得阴沉了下来,时不时还会从鼻尖处冷哼一声,不知道在脑海里或者是心里,对谁表达着什么不满。 而在他的旁边,则是一位与他年岁相差无几的年轻人,俊秀的外表加上修长的身材,除了神情之间稍微有一些轻浮之外,与萨利赫一样,完全是十足的美男子。 哪怕是用唐人审美的眼光来看,也不可否认,无论是萨利赫,还是他旁边的男子,则是都称得上是风流倜傥、儒雅俊秀。 “大唐确实很大,不过看样子比起我们大食,并没有显出你的富强样子来。不过倒是看你的样子,看来上一次来大唐,显然这里发生让你感到不愉快的事情,是吗?”萨利赫旁边的年轻人,根本不在乎他王子的身份,语气随意的道,像是很喜欢挑起萨利赫的火气。 萨利赫面无表情的扭头看着年轻人苏丹,深邃的眼睛直视着,但却无法给苏丹带来哪怕一点点的压迫感。 “我警告你,别看大唐,大唐远不是你想的那么弱,吐火罗被他们占去了大半土地,我们在与他们的交战中兵败,并不是偶然,他们的安西四镇如堡垒一样的防御设施,只要你苏丹不是瞎子、蠢货,应该能够看出来,大唐很强大。”萨利赫收回视线,直视前方道。 “那又如何?疏勒镇建造的如此坚固,恰恰明他们只想防御,不想继续进攻,早晚有一我会踏平那里的。不过话回来,这一次的败仗,还是拜你们倭玛亚家族所赐呢。” “你以为你们哈希姆家族就没有责任?”萨利赫愤怒的扭头,败给大唐,让他的家族倭玛亚开始面临其他家族给予的巨大压力。 比如眼前这个苏丹代表的哈希姆家族,就是其中最能威胁他们倭玛亚家族地位的家族。 (本章完) 732 长安城 历史的长河之中,史册上记载的大唐都城长安城,在当时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王国都城,人口已经达到了百万之多。 而在某人出现在大唐以后,经过近二十年的努力,特别是自从新外城建成后,整个长安城只能用雄伟壮观、气势磅礴来形容了。 而“大”,已经不足以来形容人们眼前,那静静的趴伏在大地上的巨无霸了。 按照圆地方的理念,原本的长安城四四方方,除去龙首原位置上的宫城处的三座城门外,在东、西、南各有三道扩建的城门。 青石砌垒的高大城墙,散发着威严与肃穆的气势,宽达二十丈的护城河,因城内的两条流动河流的存在,从而形成了碧波荡漾的活水,在夏日里甚至连水底的鱼儿都清晰可见。 而近年建成的新外城,则是在一片质疑声与反对声中,太子殿下顶住了来自各方各面的所有压力,在长安城的东、西、南三个方向,又扩建出了一个长达八里地的长安新城。 整个新城的形状,站在空中楼阁中鸟瞰,就像是一个扇面一样,以朱雀大街为中心,向长安城的东、西、南三个方向铺开,从而形成了一个内方外圆的巨大城池。 长安城的北面龙首原的位置,就像是扇柄一样,可以随意的控制、开合着这把巨大的“折扇”。 与内城的东、西、南三面的九座城门相对应,新城连接外城的主干道,自然而然的便是由三面城墙的九座城门相连接,从而形成了像是扇骨一样存在的主干道。 外城并没有像内城一样,设置高大坚固的城墙,而是在城池的尽头处,铺设了一条圆形的官道,就像是在扇面的顶端,画了一道曲线完美的金线一般,围绕着整个长安外城。 九条主干道的中间,长安外城的尽头,则是分出了八座兵营,由皇帝的金吾卫与太子的中央军,共同拱卫着整个长安城进进出出的九条主干道。 自然,在龙首原皇城侧面的三座城门,依然还是驻守着金吾卫中的精兵,来拱卫皇城与皇室的安全。 所以,整个长安城依然是九座城门、九道兵,多达数十万的精兵强将守卫着这座巨大的城池。 随着萨利赫与苏丹越来越靠近长安城,脸上的表情则是越来越惊讶,甚至到最后,两人已经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面对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城池,两人脑海中,实在想不出确切的词汇来表述远方的庞然大物。 “这……这是大唐的都城长安城?还是这便是一个国家的存在?”苏丹(别纠结名字,为了好记也为了不被和谐。)有些结巴,看着旁边面目表情更加阴沉的萨利赫问道。 “夜月的没错,长安城又再一次的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萨利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当初离开长安时,长安还远远没有如今这么气势磅礴、巍峨壮观。 而如今站在长安城外远处的高地,坐在马背上眺望整个长安城,萨利赫的心却是在不断的下沉,神情也是更加的阴沉,眉毛已经快要拧断在额头上似的。 高达几十丈的长安建筑物,在他离开返回大食前的那段时间,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在长安城的内城一个个的拔地而起。 而如今,这所谓的外城,也已经矗立着如同远观塔林一样的情形,入眼之地,处处都是高耸入云、高达几十丈的庞然建筑。 整个长安城,就像是一片高大的密林一样,被这些高耸入云的建筑,占据、吸引着人们初到长安的艳羡视线。 更让他们感到惊讶合不拢嘴的是,视线转移、眺望着长安城皇宫的方向时,那长安城内最高的建筑物,仿佛带着刺眼的万道霞光一样,让他们无法直视那座宝光豪放的巨大建筑。 “哦,那便是大唐皇宫内著名的空中楼阁,我可是上去过好几次呢,不过恐怕你们就没有那个福气了。至于那些刺眼的金色光芒,不是楼阁会自动发出霞光万道,是因为那座高大到耸入云的楼阁,用了很多名贵的玻璃,所以在太阳的照射下,就会看起来像是散发着万道霞光一样,长安的文人士子,经常以此吟诗作赋呢。”夜月向导游一样,骑在马背上,陪在萨利赫的旁边,神情有些骄傲的解释道。 至于萨利赫另外一边的苏丹,则是完全被她无视了,从始至终,夜月一直就当那对她,流露出赤裸裸的爱慕之情的苏丹,如同空气一般。 高大的八座鼓楼,是进入长安城时的必经之路,八座鼓楼横亘在九条主干道之间,而下方便就是金吾卫与中央军的兵营,鼓楼同时也是金吾卫与中央军,眺望远方敌情的哨台。 时间像是突然之间有了灵性一般,在夜月带着萨利赫以及苏丹,包括身后长长的一队大食人,缓缓走到鼓楼跟前准备经过进入长安城时,鼓楼瞬间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像是要给这些大食人一个下马威一般,悠扬的钟声带着仿佛带着大唐的骄傲与自信一般,在大食人的头顶突然间响起。 八座鼓楼连同内城的鼓楼一同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像是要继续唤醒整个繁华富庶的长安城,也像是要给长安城的众人,彰显着它们的存在。 正经过鼓楼下方的苏丹听到头顶响起如惊雷一样的声音,吓得差点儿从马背上跌下来,神情之间有些惊慌的脱口而出道:“怎么回事儿?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响亮?” 夜月原本紧绷着的俏脸,余光扫过那原本还作潇洒自如状的苏丹,在听到鼓声后,一下子变得狼狈不堪的样子,于是忍不住率先笑出了声。 而夜月的笑声,也让渐渐缓过神来的苏丹,弄了个大红脸,心里更是充满了尴尬跟羞愤,恨不得立刻拆了这可恨的鼓楼。 萨利赫以前在长安城自然是每都会听见,虽然刚才的暮鼓之声有些大,但因为以前听过的原因,刚才不过是心里突然震动了一下,倒是没有像苏丹那样狼狈的出丑。 “大唐所谓的晨钟暮鼓,清晨的时候会敲钟,提醒人们如今是什么时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开始敲起这鼓声了。”萨利赫并没有表现出对苏丹的嘲讽之意,在他看来,这段时间,让苏丹震惊的事情还会接连不断的发生的,有的是时间嘲笑他。 “别告诉我,整个长安城的街道,都是由这些青石板铺成的,这得话费多少钱才能做到?”悠扬的鼓声终于彻底消散在了整个长安城的上空,苏丹打量着街道两侧人来人往的商铺,喃喃道。 原本他以为,等他们这一队大食人进入长安时,一定会给大唐的长安百姓造成轰动,甚至会引起大唐百姓的骚乱,但如今,他又要失望了。 他们长长的一队近达千人的队伍,甚至其中有些人还明目张胆的带着兵器,但即便是如此,依然是无法引起长安百姓的注意力。 而在那些百姓眼中,仿佛那红色的灯笼以及看着就可口的糕点,或者是布匹、绸缎等,都比他们这些人要重要的多了,根本没有任何人会驻足看着他们经过,只是人们自觉的给他们让出了最中间的道路而已。 宽达数丈、十多丈的街道上,行人与马车以及轿夫一点儿也不冲突,像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走在哪条路上一样,马车依然是快速的飞驰着,轿夫依然是快速的迈动着双脚,行人依然是悠然自得的闲逛着,这几个明显不同速度的群体,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碰撞或者摩擦。 而就算是他们近千人的队伍参杂进了这宽阔的街道上,依然是无法让这宽阔的街道,显得拥挤不堪。 夜月的脸色不再像刚才那般紧绷着,原本在她心里,哈希姆家族的这个苏丹,作为最有可能继承哈希姆家族的青年才俊,应该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毕竟他可是去过更加遥远的西边,见识过更多的风土人情的。 但如今表现出来的神态举动,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用李弘的话,就像是一个土包子一样。 想到此处,便不由得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恶人”,为何总是看不起他们大食人,总是用极大的优越感贬损他的王兄了。 而今她明白了,在她眼里,这个苏丹应该是个见多识广、很有才华的人,如今哪怕是在她看来,不外乎就是一个刚刚进城,眼花缭乱,被盛世繁华震撼住的土包子。 于是,这个苏丹,在她心里,在此时此刻,变得也不再是那么有威胁了,甚至她开始认为,这个苏丹,也将不再是王兄萨利赫的对手了。 “啊?哦,长安城也是今年才刚刚完成了整个街道的铺设,这些钱当然是大唐朝廷出钱了,他们有的是钱,如果不是一开始好多人反对他,他打算扩建新城十八里地的,最后因为阻力太大,连他父皇和母后都反对,所以只好退一步,扩建八里地了。”看着王兄萨利赫望过来的目光,回过神的夜月急忙解释道。 (本章完) 733 幼稚的人 如果把苏丹跟李弘放在一起,对萨利赫来,两个人他都不喜欢,都是极其讨厌! 一个在国内,威胁着他家族在王国的地位,一个在东方,威胁着他们王国的安危。 所以不管萨利赫如何权衡利弊,这两个人在他心里,都是让他极其厌恶,没有轻重左右之分,甚至恨不得随时随地的,都能够把这两个威胁他的祸害给碎尸万段算了。 但看着自己的王妹,一提及那个大唐的家伙,两眼就开始冒星星,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只要一想起,当初夜月在大食时,为了逃避父王联姻哈希姆家族,把她准备指婚给苏丹时,自己竟然帮着夜月逃离了大食,把她送到了长安,他就恨不得把自己也碎尸万段算了。 不过就是那一次,也让他彻底意识到了大唐的真正强大,因为那一次偷送夜月,大唐让他见识到了他们更加强大的海上水师力量。 那些如同坚铁一样的战舰,那如同在海面上飞一般的速度,那一面面可以震蔽日的风帆,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内城的明德门,是通往朱雀大街前往大唐皇城,最为笔直的一条更加宽阔的马路。 也同时是与两侧安化门、启夏门,以及东面的开远门、金光门、延平门,西面的通化、春明、延兴门,共九座城门,形成了连通内城、外城的九大城门。 宵禁时,九座城门会关闭,但外城因为没有城门,则是完全开放的态度,但无论是外城还是内城,虽然中间隔了护城河与城门的阻挡,但却丝毫不影响,无论是炎热的夜幕下,还是冰凉的午夜里,内城与外城的繁华富庶、热闹喧嚣的景象。 而整个白的长安城,无论是外城还是内城,除了马车以外,则是很难看到大批的商队或者驼队商旅,赶着骆驼运送着货物在长安城晃悠。 京兆府明文规定,无论是大唐商旅还是国外商旅,运进送出长安的大宗货物,只要是以马队、驼队为形式的运输,只能是在夜里从外城、内城进行运输,违者一律罚款货物总价值的五成。 因为此严苛的处罚制度,使得所有来长安的商人,没有一家商户敢于违反这个律例,哪怕是太乙城,这个太子殿下当年一手建造的商城,也是老老实实的遵守着这个规定。 所以……明德门堵了! 没错!堵的人山人海的!堵的乌央乌央的! 金吾卫拦住了大食人前往内城的驼队,本该在外城便被拦住的驼队,因为夜月身后的东宫马车,而网开一面的给放行了八里地。 但如今想要从明德门进入内城,显然,带着东宫威严霸气标识的马车也不管用了。 夜月耸耸香肩,无奈的道:“没办法,无论是谁都不能带着驼队进入内城的,何况从这里进去后,还是大唐最为重要、知名的朱雀大街!那就更不可能了。” “难道就没有人带着货物进去过?”萨利赫深邃的眼睛,看着有点儿吃里扒外的王妹,不满的哼声道。 “有过,他就带着货物进去过,但最后还是被他父皇跟母后,罚了货物总价值十倍的银子。”夜月无辜的道。 萨利赫闷声不再话,但心里总感觉这是李弘成心的、故意的,那家伙肯定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所以才不让他们的驼队进入内城。 就连那刚刚入外城时的鼓声,明明没到点儿,却突然间响了起来,而且还是在他走到鼓楼下的时候! 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一路上,自己耳朵听到的,长安城百姓都疑惑的自言自语:“怎么今日不到点儿鼓声就响了起来!” “是啊,而且还这么响亮,比平时响亮太多了。” “我估计啊,这一通鼓声过后,鼓皮都要被敲破了,该换了。” “听外城明德门的鼓,就被敲出了一个脑袋这么大的窟窿!” “谁敲的?真乃神力啊!” “听是太子殿下自己跑上去敲的,但不知道真假。” 夜月的脸绿了! 萨利赫的脸也绿了! 苏丹僵硬着脖子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同样有点儿绿! “我……你别看我,我真不知道他会这么幼稚,会干出……这么幼稚……这种孩子才会做的事情的,我没有跟他合伙阴你,相信我,我……。”夜月看着王兄要杀人的目光,急忙解释道。 “你给我出来!躲在背后暗算人算什么本事儿!”萨利赫突然仰大吼道。 夜月不会骗他的,从到大,夜月骗人的表情跟刚才的表情,完全不一样,一看就不是在撒谎。 “他……那太子真的有这么幼稚?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情来?”苏丹脸彻底绿了,带着惊讶跟不敢置信,问着夜月。 原本他还不怎么相信,但当看到萨利赫如同一头发情的公狮,不顾风度与形象的对着空仰头怒吼、叫嚣时,他觉得……得相信萨利赫了。 “喊什么喊,到了我大唐就得遵守我大唐的规定,驼队不能进入就是不能进入,没有道理可讲!不管你是谁!”李弘懒洋洋的声音,从明德门城门楼子上传了下来。 “我要跟你决斗,你这个人!背后暗算、搞阴谋诡计的卑鄙人!”萨利赫指着探出脑袋,趴在墙头一脸悠闲的大唐太子殿下吼道。 “就你?省省吧,鼻梁骨接上了?眼睛又不疼……。” “喂,你要不要这么过分!”夜月脸色是又绿又尴尬,刚才还在心里比较着他与苏丹,还觉得那个土包子不如他。 但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恶人,这个大唐的太子殿下,大唐江山社稷的实际掌权者,竟然……竟然干出了如此幼稚的事情。 “驼队放入外城,晚上的时候才可以把货物运送进你们的住处,现在绝不可能!”李弘再次冒出头,毫不理会已经急红了双眼,却无法通过金吾卫,进入城门楼子,与他决斗的萨利赫,继续语气轻松的道。 “有意思,你是太子?”苏丹突然微笑着,仰头看着冲夜月眨眼的李弘问道。 “你是谁?” “我是专程来找夜月的。” “你叫什么名字?” “大食国哈希姆家族的苏丹,见过尊敬的大唐太子殿下。”苏丹依然微笑着,冲着李弘行礼问候道。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李弘摆摆手,金吾卫便把夜月放了进去,而后便带着李令月往城楼下走去。 “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吓唬他!上次是你占尽了上风好不好?而且我能够毫发无伤的平安到达长安,我王兄可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你为什么还要吓唬他。”夜月不满的拧着李弘的胳膊,却不知道,自己胸前的波涛却让某人的胳膊在绵软之中很是享受。 李令月却是没心没肺的在李弘另外一边,蹦蹦跳跳的欢快傻乐着,刚才在明德门的鼓楼上,鼓声响起的瞬间,看着那个叫苏丹的差点儿从马背上狼狈不堪的跌下去,她与皇兄可是乐得眉开眼笑,肠子都笑的快要抽筋了。 身后萨利赫愤怒的咆哮声,以及苏丹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冷笑着的表情,自然是无法引起行走在内城的三人注意。 无论萨利赫如何愤怒的面对面无表情、冷冽肃杀的金吾卫,金吾卫都是不为所动,执意要让萨利赫把驼队放入外城,人方可进入内城。 一旁的苏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甚至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看着萨利赫,这让今日被李弘戏弄的萨利赫,更是恼羞成怒,扬言今年一定要给李弘一点儿颜色瞧瞧。 李治与武媚如今闲暇时,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登高望远,站在空中楼阁,感受着温暖如春的气息,以及花海簇拥的美感,俯视着整个长安城大大的建筑,自然是把刚才明德门处发生的一幕幕,看在了眼里。 花吉恭声向两人叙述着刚才明德门发生的事情,以及太子殿下如何在明德门口,击鼓戏弄大食王子萨利赫的来龙去脉。 李治则是冷着脸,生生的吐出了两个字:幼稚。 而武媚脸色铁青,气的浑身颤抖之余,则是更多的想着,李令月怎么办? 如此下去,这过完元日就要十五岁的李令月,可就真成了无法无的存在了,加上有一向宠爱她的太子罩着,以后这大唐,谁能惹得起李令月?! 薛绍与李哲笑意盈盈的听李令月,诉着刚刚李弘戏弄萨利赫的举动,一旁被她挽着胳膊的夜月,怎么阻止也没有办法阻止李令月的大嘴巴,把萨利赫形容成了一个恼羞成怒的莽撞之人。 最后无奈之余的夜月,也只好再次把满腔怒气撒在了李弘的身上。 东宫之内,上官婉儿已经到来,不用,这一定是李令月交代的,据两女有事儿要和李弘相谈,而且两人的态度跟神情都很专注,这让李弘不由得兴起了一丝兴趣,这两个大唐大名鼎鼎、在历史上也是极为著名的女子,到底想跟他谈什么! (本章完) 734 传媒时代的到来 李令月十五岁,上官婉儿十六岁,两朵娇嫩细腻、堪比国色香的花朵,此刻正色的坐在东宫丽正殿内,太子殿下的书房内。书桌的后面,则是有些惊讶的太子李弘。 面对两朵如今已经初具“祸国殃民”本钱的花季少女,李弘不由自主的扶了扶快要掉下来的下巴。 两女的要求很简单,不,应该李令月的要求很简单,而上官婉儿不过是被她,死拉硬拽到了这一条船上罢了。 城阳公主、新城公主、兰陵公主三女在财富上的成功,让李令月开始动起了赚钱的心思,或者是事业! 所以,如今的李令月冠冕堂皇的打着,要自己为自己积攒嫁妆,婉儿也要为自己积攒嫁妆为由,让李弘为她们两人想出一条生财之道。 而这条生财之道,还必须前人不曾做过,还不能有失她们高贵的身份,不能与一般的商贾富豪混在一起,时不时还要参加商会。 上官婉儿依着李令月的要求,同时也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这条生财之道,不能辱没了皇家门风,自然,她爷爷上官仪的一世清誉,上官家的门风,也不能因为她从商而受到半点儿损害。 最好是与文人士子打交道,开办学堂也不行,在李令月看来,整个地方学堂如今已经被五姓七望“承包”了快,而且看起来还是五姓七望自己出钱修建,但声望却是给了朝廷,这是得不偿失的买卖,也不赚钱,不能干。 李弘抚摸着下巴的胡子,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自己的计划,正好找到了两个免费的帮手。 又一边看着如今十六岁,身材初成、婉约知性的上官婉儿,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着:长得是真不错,得亏李令月没把上官婉儿,牵桥搭线的介绍给李哲,要不然的话,恐怕这个时候的李哲,还压不住这一代绝世才女吧。 而李弘的计划很简单,看着眼前这两个“绵羊”,李弘觉得,如今能够胜任此事儿的,除了她们两人,下之间,还真找不出能够胜任此事的人来了。 随着资本的重要性越来越被人们重视,那么人们的价值观就必须要有人来引导,大唐遍地开花的学堂,向下的士子们传授着先贤的伟大,但朝廷又该如何实现更加合理的集权制? 传媒的作用在后世有多么重要,相信每一个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舆论导向对于江山社稷的重要性,更是不必多。 如今李令月与上官婉儿想要有一番如同兰陵公主她们一般的事业,那么舆论导向与话语权,从她们两人的口中发出,再加上朝廷的引导,以及崇文馆学子们的向心力,报纸这一行业是不是就可以脱颖而出了呢? 作为向人们传递朝堂消息,甚至是可以攻讦他人的“枪杆子”,如果再发生如同李贤、或者五姓七望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朝廷在处理时,只要运用好手里的话语权,引导着不明真相的百姓看清“事实真相”,是不是要比刀枪剑戟更加有杀伤力? 两女的眼睛盯着李弘的嘴唇,消化着李弘提出的设想,对于这样的新生事物,像是给两女的人生规划,开启了另外一扇门,不单让她们远离了朝堂,而且还恰好极致的发挥了两大才女的强项。 “谁来印刷?卖给谁?怎么卖?”李令月睁大眼睛问道。 “崇文馆、国子监、弘文馆的藏书,如今不都是由崇文馆来负责印刷?多一项业务而已,而且还可以给崇文馆的学子创收以及寻找就业机会,岂不美哉?”李弘看着李令月秀气的眉头带着一些褶皱道。 “但是我们需要信息,真材实料的消息,比如这一日的朝会发生了什么,元日的大朝会又会发生什么,没有吸引人的信息,不会有人花钱买的。”上官婉儿白皙的食指拨弄着自己的红唇,喃喃道。 “不错,所以每七的朝会结束后,你们便可以来尚书省、或者是中书、门下领取稿件,他们会把朝会之上的事情,按照轻重缓急,把一些可以公布的消息递给你们,你们只需要印刷即可,再加上一些奇人异事等等,或者是民生百态,这些你们可以自己做主。”李弘称赞的对上官婉儿点点头,报纸想要卖出去,那么必须有吸引人关注的内容才行,而上官婉儿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其中的重要环节。 “嗯,可以找白纯或者母后,皇家银行、皇家中央银行如今则是人们聚集最多的地方,每一家钱庄每都有数不胜数的商旅来办理事情,而且他们都是识字之人,再加上国子监、崇文馆、弘文馆的士子们率先作出示范,皇室宗亲、豪门勋贵的争相购买,想必在短时间内,就能够成为很畅销的另类书籍。”李令月死心眼儿的,非要把李弘嘴里的报纸,成是另类书籍。 李弘无奈,只能是随她李令月怎么,反正主意已经出了,而且发行权还是在崇文馆,李令月跟上官婉儿,顶多算是崇文馆的第三产业,真正的决策者,依然还是东宫,不过是赚来的钱,在抛去费用之后,利润入了李令月与上官婉儿的口袋而已了。 而这样一来,自己也就完全可以扶持起两个女传媒巨头,随着时间的深入,行业的发展,想必以上官婉儿以及李令月的聪明才智,这份完全不完善的传媒行业,必定能够很快在她们手里完善起来,并刻上这个时代的烙印与特点。 而借着这次万国朝拜的大朝会的顺风,加上无论是百姓还是世家,对于长安这次盛会极其关注的特征,以这样的时间,让李令月与上官婉儿推出传媒,简直是作之合。 “如果……如果他人也模仿怎么办?我想要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模仿的,就是你的垄断行业。”李令月殷勤的接过雪手里的茶水,讨好的放在了李弘顺手的位置道。 一旁的上官婉儿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两女都有着极大的事业心跟占有欲,所以如果一旦觉得思路可以成型,就开始琢磨着如何霸占市场了。 “那就看你们做的如何了,有竞争才有进步,如果你们的所作所为偏离了朝廷的利益,变成了你们私人的喉舌,那么不单会有其他人冒出来,你们也会面临着被取缔的危险。”李弘先把防疫针给两女打上,免得等她们意识到了话语权与舆论导向的巨大杀伤力后,沾沾自喜,从而变得骄傲自满。 李令月自然是不乐意了,从头到尾她也听明白了,按照皇兄的警告,那么这个管辖权还在他手里,自己不过是仰仗他的鼻息赚钱。 “别不服气,要是我不愿意,兰陵公主她们,不也一样会做不成这些交易?你身为公主殿下,自然应该以江山社稷、朝廷利益为重。” “那如果有人看到其中商机,您会帮忙吧?”上官婉儿偷偷扯了下还要反驳的李令月的衣袖,退一步问道。 她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太子殿下如此做,显然是深信话语权与舆论导向的影响力,所以不得不控制在背后监管着这一切。 但不管怎么,自己与李令月已经达到了最初的目的,独一无二的行业,而且并非是单纯的商贾之事儿,更不会破坏皇室尊严与上官家的门风,甚至如果自己与李令月能够做到完美的程度,这对于皇室跟上官家族,都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情,也更是她与李令月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李弘看着十六岁的美人坯子上官婉儿,嘴角渐渐浮现一抹意味难明的微笑,看的上官婉儿却是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再对视。 “此事儿以后会归崇文馆统辖,所以没有崇文馆的允许,任何人、任何世家或者勋贵,开办这样大同异的报纸,都是违反大唐律例,都是要被御史台、大理寺追责,刑部是问的,甚至根据其情节的恶劣程度,需要坐牢的。”李弘把目光从上官婉儿有些羞涩的脸颊上移开,转向专注的李令月,给两人喂着定心丸儿道。 两女听到李弘给的保证,心中顿时释然,脸上的表情终于是恢复成了,平日里轻松、真烂漫的样子,开始不顾李弘存在的,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着,崇文馆的学子有谁可以用,国子监、弘文馆的老学究,谁可以给她们出主意,以后的发展方向以政事与时事为主。 着着两女的双眼就开始冒光,一旁的李弘却是听的惊心动魄,就这短短的时间内,两女已经开始讨论,要不要在时政与时事的板块之外,再加上一些轻松的版面,是不是可以把中书令上官仪的新书,分期刊载在上面,或者是把一些国子监等学堂的藏书,一般人难以接触的孤本等等,刊印在上面,吸引下士子们来购买。 (ps:今就一更了,接下来的大朝会得好好琢磨一番了,大家有什么建议也可以留言,一起创作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朝会吧。) (本章完) 735 夜 元日前的这两日,大明宫则是变得极为繁忙,各国使臣在大明宫内,排着队的等着见大唐的皇帝陛下。 多年来不理朝政的李治,这两日每不是在宣政殿,就是元日大朝会举行的含元殿内,与皇后武媚一同接见着各国的使臣。 大明宫内人来人往,显得极为热闹与繁忙,而与之相反则是太子东宫,门口与宫内则是一片冷清,人影稀疏。 任何想要在元日前单独再求见李弘的外国使臣,都被东宫的官员拒之门外。 而理由也很义正言辞:如今太子殿下只是东宫太子,在此期间,不宜接见各位使臣,有事儿应该是求见我大唐的皇帝陛下才是。 所以,就连今年突然从土蕃赶回长安的戴至德以及土蕃名义赞普芒松芒赞,也是在元日头一的晚上,风尘仆仆的跑到大明宫求见李治,而并非是第一时间便前往东宫见李弘。 戴至德这次回来,自然是应李弘的召见才回来的,而此次回来,也是为了表彰他近十年在土蕃的成就。 与此同时,格希元、史藏诘也从安东、安北赶了回来,除了一直在用兵的将领外,各大都护府的主管也都赶回了长安,包括各州刺史,也将因为今年的大朝会,来到长安觐见李治。 这乃是大唐立国以来,只要元日大朝会都必定要行使的事情,所以,整个长安城,如今走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不准你旁边悠哉悠哉步行的人,便是一方刺史。 李治拿着东宫递给他元日的奏章,上面则是明日大朝会时,自己要按照李弘的意思,要给一些官员加官晋爵的名单。 “朕如今真成了摆设了啊,这事儿都得由他做主,朕可是一点儿意见都参杂不进去啊。”李治坐在紫宸殿的书房内,看着奏章上少了好几个相熟的名字,不由得叹息道。 逗弄着李晔的武媚,抬起头看了看摇头叹息的李治,淡淡的道:“您想要加封的那些人,哪一个有这些人劳苦功高?特别是戴至德、薛仁贵、黑齿常之、格希元跟史藏诘,还有那裴行俭、崔知辨等几个武将,这几人可是为我大唐卫戌边疆,立下了不世之功的。” “朕就是随便发发牢骚而已,但你不觉得朕像个傀儡皇帝吗?”李治把奏章放到了一边,怀里的李叶便开始爬到了书桌上,一块上等的玉佩,就被那手随手扔在了脚下厚厚的地毯上。 李治也不生气,接过宫女捡起来的玉佩,再次递给了李叶,看着家伙拿在手里晃来晃去,直到准备往嘴巴里塞时,才适时的制止住。 “今日戴至德回到长安城,听在明德门处,便对着皇宫的方向行跪拜之礼,而后老泪纵横的呼喊出四个字:大唐威武。”武媚淡淡的道。 “嗯,不过估计现在应该去东宫了吧?什么他也该见见李弘去的。” “这两日李弘可是把里子、面子都给足了您这个皇帝,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冷冷清清的东宫太子被您废了,一个觐见的使臣都没有。就连今日萧淑妃过来,还偷偷问起妾身,是不是弘儿又跟您吵架了,怎么东宫那么冷清,看着都让人感觉有些害怕。”武媚有些感叹的道。 李治想着这两大明宫跟东宫差地别的景象,心中也是颇为感叹,召见各国使臣,接受各国使臣的单独朝贺,原本该是他这个当政太子的事情,并非自己这个跟禅位差不多皇帝的事情,但太子李弘,还是顾及了自己感受,让自己这个不理政的皇帝,把这份荣耀承担了下来。 “殿下,戴至德戴大人求见。”花孟出现在了丽正殿内,看着与颜令宾下象棋的李弘道。 “让他在书房等我。”李弘扭头瞪了一眼旁边观棋的裴婉莹,抢过玉手里自己的炮,放在了棋盘上,不满的道:“让了一车一马一炮了,你还贪心的想再拿走一个。” “您那个炮是颜令宾刚吃的,我是拿在手里玩耍而已。”裴婉莹的脸皮堪比城墙了,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太子妃殿下可并不是有母仪下风范的样子。 而且加上如今李晔跟李叶在身后大明宫内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个太子妃则是做的越来越轻松了,学会象棋之后、五子棋以及围棋后,便开始与颜令宾对弈,要么就是拉着白纯玩儿。 懒得理会冲他做着鬼脸,一副挑衅的、你能拿我怎样表情的裴婉莹,李弘直接沉车将死颜令宾后,便起身安慰的拍了拍颜令宾漂亮的脸蛋,然后在宫女的陪同下,往书房走去。 身后的颜令宾沮丧的看着棋盘上的凄惨结局,嘴撅的老高:“下次你做的隐秘一些,老被他发现,咱们还怎么赢。” “是啊,要是安河跟陈清菡也在,有她们吸引殿下的注意力就好了,我们就能赢了。” “那还是算了,心殿下把你们一同捉到床上去。”颜令宾媚眼如丝,趁裴婉莹错愕之间,在其生完孩子后,明显更加丰满的胸脯上摸了一把,而后便飞快的逃开。 “嘿,死妮子,反了你了,竟然又偷袭我,你别跑。”裴婉莹笑着起身,冲颜令宾逃离的方向追了过去,留下宫女站在一边,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看着东宫内如此和谐有趣的一幕。 “臣戴至德……。” “免了。”李弘快步走到戴至德跟前,扶起双手道。 看着眼前近十年不曾见过的戴至德,两人心中自然都是一番唏嘘感慨。 特别是戴至德,这几年的肤色显得更加黝黑了,花白的胡须更显稀疏,双眼有些浑浊,眼角与额头爬满了皱纹,一双手上也是斑斑点点的布满了老年斑。 不过好在是冬,厚厚的衣服穿在身上,倒是不显得他枯瘦的身躯让人担忧,虽然是刚刚风尘仆仆的赶回长安城,但其精气神还算是不错。 两人一同在沙发上坐下,戴至德一边打量着太子的书房,一边道:“老臣今日一回来,差些以为走进了人间仙境,而非是当年离开的长安城了。” “怎么?吃惊了?”李弘笑了笑,把宫女先递给自己的茶水,推到了戴至德手边。 “臣多谢殿下。”戴至德看着李弘如此礼遇他,急忙要起身称谢,却被李弘拦住。 于是坐下继续道:“是啊,臣真是不敢相信,不到短短的十年间,殿下竟然把长安城建造成了如此宏伟辉煌的都城,想必,这下间,没有那一座城池能够如长安城这般气势磅礴,能够彰显我大唐威仪了。”戴至德由衷的赞叹道,脑海里不停的回味着,今日在长安城内的所见所闻。 “那你觉得,当年要是你任礼部尚书时,按照你的建议,长安城会有如今的成就吗?“ “哈哈哈……。”戴至德一愣,而后便豪放的大笑出声,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跟不满,轻松的道:“殿下您还真是记仇啊,多少年的事情了,您竟然还记得,竟然如今还要拿出来取笑老臣一番。” “都人老了,这面皮就变得不重要了,所以我就在你这个老头儿身上试上一试。”李弘继续打趣着戴至德。 但戴至德听完李弘的话后,神色却是变得有些凝重,苦笑着想了下道:“老臣不得不佩服殿下您,当年确实是老臣误国,多亏殿下能够罢免老臣,而后又重新启用老臣,让老臣能够为我大唐的繁荣昌盛,作出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然的话,老臣在家蹉跎这十年的光景,再出门看到长安这番景象,老臣怕是会要羞愤的自杀了。想必,老臣此番体悟,格希元与史藏诘也会颇有同感。” “别是他们了,就是如今父皇与母后,包括一些父皇那时候的臣子,如今见了我,都是躲着走,不敢打照面。”李弘看着戴至德,继续打趣的道。 “那不知殿下这次召老臣回来是何事儿?只要但凡有老臣能够为殿下解忧的地方,老臣必当慷慨……。” “想多了,快十年了,让你回来,是朝廷对你们这些边臣的厚爱,也是对你们为大唐作出贡献的奖赏机会,所以这一次你回来之后,我给你两个选择。”李弘笑着看着戴至德,而后缓缓道:“一:留在长安颐养年,想必你在土蕃已经培养了不少适合为大唐创建功勋的学生了吧?二:那就是舍不得土蕃的话,就还让你回土蕃。” 戴至德沉默了,太子殿下看似的轻松,其神情显得也是云淡风轻的,但戴至德心中也很清楚,太子殿下怕是有难言之隐。 土蕃如今对于大唐强烈的归属感,就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但如此成功的例子,难道太子殿下就不动心吗? 戴至德心中不得不去想,朝廷如今在安西的形势。 今年才刚刚前往吐火罗、突起施开办大唐学堂的五姓七望,想要如自己当年在土蕃那般,把大唐的文化扎根散播出去,恐怕其面临的困难也不会吧? “老臣还是回土蕃吧,十来年的心血全部倾注在了那边,老臣还想着示范给五姓七望那些初来乍到者看看呢。所以殿下,老臣请求元日之后,继续回土蕃如何?” “准了。”李弘起身,走到书桌后面,而后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的精致木盒,递给了戴至德:“送你的贺礼,明日大朝会上,我就不祝贺你了。” 戴至德拎着古色古香的木盒,虽然其中的礼物并不是很重,但却让他感到了太子殿下对他的用心与重视,所以,从东宫出来的这一路上,无论是心里还是手上,他都觉得沉甸甸的。 (本章完) 736 晋封之意 元日里,最让百姓们向往的,也让从元日第一开始,就盼望着的,恐怕就要数那上元节时,那灿烂辉煌的烟火之美了。 而今年元日的一大早上,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也好,还是达官勋贵也罢,在喜气洋洋的元日氛围中,已经开始在议论,今年太子殿下还会不会如那年上元节一样,给长安带来更加灿烂的花火。 各国使臣同样也对此充满了期冀,无论那年上元节有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今年都会从其他途径知道,大唐那一年的上元节,简直就像是人间仙境。 所以,如今身在含元殿,听着大唐皇帝在晋封一些大唐的臣子时,脑子里便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向大唐的皇帝陛下提出要求,今夜可否让他们等人,一睹大唐那神秘的、据美轮美奂的花火之美。 戴至德晋封正二品开国郡公,授世袭永业田三千五百亩,加特进。 张柬之晋封正二品开过郡公,授世袭永业田三千五百亩,加特进。 卢照邻晋封从三品开国侯,授世袭永业田一千四百亩,加银青光禄大夫。 骆宾王晋封从三品开国侯……。 敬辉晋封从三品开国侯……。 姚崇晋封正四品上开国伯……。 马载晋封正四品上开国伯……。 当这些都曾在太子麾下或者现在依然还在边疆任职的文臣,被李治宣旨加官晋爵时,朝堂之上依然还是显得有些闹哄哄的,特别是那些各国使臣,本就不如大唐臣子那般守规矩,所以一面耳朵听着太监宣旨,一边在堂下声议论或者笑着。 如今这两,他们在得到大唐皇帝陛下的接见后,内心瞬间又开始变得有些得意忘形,完全忘记了脑海里大唐长安城的繁华富庶与无力的强大。 开始又自欺欺人的认为,大唐皇帝还是很尊重、忌惮他们的,要不然的话,就不会在忙碌的处置朝堂政事之余,还抽出时间来见他们了。 所以此时此刻,在大唐诺大的含元殿的一角,这些外国使臣的喧哗声则是显得格外的刺耳,甚至引起了黄门侍郎以及礼官、包括御史台臣子的不满,但黄门侍郎等人,看着陛下身边无动于衷的太子殿下,只能是冷冷的扫过几眼,并没有立刻指责那些人。 但这些人显然并没有发现,这一次大唐皇帝陛下晋封的这些文臣,全部都是任职于大唐边地,与各国之间有着地域接壤的文臣。 随着格希元、史藏诘等文臣的名字被念完后,整个含元殿内,只有大唐的臣子,开始在内心里琢磨着,如此大封特封这些边地文臣,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意图呢? 难道太子殿下打算借着今年大朝会,要与异域番邦各国使臣修好?淹戈息武?而后重用这些边地文臣,开始改善民生,加强大唐皇室的控制吗? 就在他们脑海里思索着太子殿下只晋封文臣的用意,一边异域番邦的使臣吵得闹哄哄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花吉拿起另一份晋封名单时,太子殿下终于从入定老僧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 “声音大一些。”李弘坐在李治的旁边,直视着前方道。 原本对异域番邦的吵闹声,已经有些不满的李治,回头看了一眼李弘。 而花吉也是一愣,随即急忙低声道:“是,殿下。” “声音再大,也怕是无法压住他们的吵闹声,蛮族之人便是如此,哪年的朝拜他们安分过。”李治以为李弘也不满那些人,于是站在以和为贵的立场,安慰着李弘。 李弘嘴角轻轻扯出一点儿弧度,露出微笑扭头看着李治道:“儿臣倒是不在乎他们的吵闹声,只是让他们听清楚一些,免得到时候又怪罪我们没昭告下。” “管用吗?”李治顿了下,还是问道。 “您听听。”李弘自信的一笑,视线便落在了一直不曾出声的萨利赫跟苏丹两人的身上。 随着黑齿常之、薛仁贵、袁恕己、权毅这四个大唐在安西,赫赫有名的名将的名字被念出来时,原本闹哄哄的外国使臣那一片地方,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了。 裴行俭、李敬玄、王方翼,刘仁轨、恒彦范、崔知辨、李谨行、郭侍奉等人的名字也被加官晋爵念出来后,整个朝堂瞬间都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而原本还一脸轻松笑意的异域番邦的各国使臣,脸上的轻松之态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个则是被震惊的长大了嘴巴,或者是面色难看、神情凝重。 总之,比起刚才闹哄哄的场面来,如今异域番邦的使臣所待的这片区域,以及他们脸上神色各异的表情,在李治看来,就像是他们这些人家里刚死了亲人一样,充满了不敢置信与震惊! 而在大唐臣子这一边,每一个人的脸上,则是写满了恍然大悟跟骄傲自豪。 听着这些大唐在边地的武将名字,被太子殿下一一晋封,瞬间他们便明白,太子殿下怕是不打算与边地各个番邦善了啊,武将被晋封加官,显然太子殿下是要继续以武力荣耀大唐、威震四海啊。 而让他们感到骄傲自豪的是,刚刚被念出来,加官晋爵的这些武将名字,并没有一个回到长安城,而是在元日之时,依然守卫在边地。 但即便是这样,人的名树的影儿,仅仅凭借这些名字,就让异域番邦的使臣们倒吸凉气,震惊的不出话来了。 足以想见,这些武将在边地的威名,以及大唐那强大的战力,在他们心中形成的震慑力,到底有多强大了。 李弘显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效果,身子微微往后倾,身在龙爹另外一侧的老娘,仗着宫女对她举动的掩饰,正在拿鸡毛掸子捅着他的腰。 “你是不是成心的?还是你这是在向他们宣战?” “母后英明,您对了,就是宣战,儿臣就是想看看,在大唐元日大朝会如此喜庆的节日里,有没有人敢站出来质疑我大唐为何在今日,对如此多的文臣武将加官晋爵。”李弘笑了笑,微微侧着头,看着同样向后微微侧身,看着自己的老娘道。 武媚看着神色之间颇显得意的儿子,无奈的白了一眼,而后低声继续道:“这些蛮夷都乃出自化外之地,不懂礼节顾全大局,心他们群起而攻之,使得我大唐在朝堂之上丢失颜面。” 李治听着母子两人在其身后声咕哝着,特别是听到武媚提醒李弘的话语,心中顿时觉得皇后的有道理,这太子还是太年轻了,主政这么多年了,怎么毛毛躁躁的毛病还没改。 于是皇帝陛下也不满的扭头,瞪着神色依然得意的太子殿下,低声哼道:“今日大朝会要是出了纰漏,或发生有损我大唐皇室颜面的事情,你给我面壁思过十。” 李弘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而后看了一眼朝堂之下,正在低声交谈的萨利赫跟那个叫苏丹的大食人,低声道:“父皇,您这就冤枉儿臣了啊,我也不知道昨夜里,李哲会与倭国大津皇子会相遇啊,打了就打了呗,您让他面壁思过十是不是太多了一些?责罚过重了吧。” “看好你那头狼吧,如果不是你那头狼,李哲也不会与倭国使臣起冲突,更不会把人家打了。”李治想起昨夜晚的事情,就气的鼻子直冒烟。 昨日黄昏,也不知道李哲怎么就跟大津皇子相遇了,而好巧不巧的是,李哲正好带着那头黝黑发亮的牛犊子狼白起,与擦肩而过的大津皇子打了个照面。 被白起吓了一跳的大津皇子,看着白起那凶残的眼睛,非这头狼是神狼,想要买下来。 当时那货的脑子里,估计也是没想起他皇姐对他的叮嘱,或者是忘了他皇姐提醒过的,长安城内有一条好吃懒做的狼,可千万不要惹的叮嘱声。 于是刚刚从边地兵营回来的李哲,岂会受人如此侮辱? 在这长安城,只有他看上别人家的东西时,出价来买,还从来没有过他人敢向他出价买东西的情景,所以一言不合之下,李哲同志就把大津皇子揍成了猪头。 此事儿本经李弘通过鸿胪寺、礼部,包括元日掌管长安城治安的大理寺、刑部以及京兆府,已经把事情压下来了。 但却不心,被李令月那大嘴巴瞧了个正着儿,加上李弘当初召狄仁杰、崔知温与任知古交代长安治安时,把话的太过于铁面无私了,所以老头儿把几人召到皇宫后,面对李治的质问,几人便老老实实的把李哲打人的神情,给了个底掉儿。 于是,李哲与白起,一人一狼,如今被关进了宗正寺为人、狼准备的号房内,元日只能在宗正寺度过了。 想到此处,李弘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便瞄向了异域番邦的使臣群中,坐在最后一排,脸上青一块儿肿一块儿的大津皇子。 那幽怨的眼神察觉到自己望过来的眼神时,瞬间充满了敬畏跟害怕,脖子又往后缩了缩,然后不露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躲在了前方一位使臣的后面,逃避着李弘的视线。 (本章完) 737 激将 萨利赫的目光是阴沉的,他从朝会一开始晋封官员便知道,李弘今日在大唐的大朝会上,突然间毫无预兆的宣布晋封这么多大唐的文臣武将,有着极其嚣张狂妄的目的。 这个目的不难猜,只要看他如今在上面轻松自在的德行,就知道他的目的显然是达成了。 用文成武将的晋封来给自己等各国使臣一个下马威,同时也要警告着在座的各位,大唐名臣武将何其多,不在乎哪一个国家表露出对大唐的敌意,大唐有能力把表露出敌意的国家,打得温顺如黄牛般,又任劳任怨的任大唐榨取他们的利益。 薛仁贵、黑齿常之,这两个名字足以威震安西宵,加上土蕃的权毅,以及玉门关的袁恕己,包括安北的李敬玄,再有安东的格希元等人,东北西四个方向,都是大唐戎马多年、智勇双全的武将。 就连他们大食,也是败在了黑齿常之、薛仁贵……等会儿,好像少了一个武将没有晋封? 李哲?英王李哲哪去了?为何大唐如此重要的朝会,他怎么没有跟随皇亲国戚,还有世家豪门一起出现呢? 鹰眼一样深邃的眸子,在含元殿内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对象,萨利赫索性先把这个问道抛在了脑后。 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自己这些使臣之中,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站出来告诉大唐的太子李弘,这个世界并不是你们大唐一个人了算,你们晋封如此多的边地武将,到底是何用意? 我们带着最大的诚意来表述和平,但你却晋封如此之多的骁勇善战的武将,难道是要破坏我们与大唐之间的友谊吗? 但萨利赫并不想当出头鸟,他也不习惯有什么事情便第一个站出来,他需要找一个靶子站出来,替自己把这些话出去。 身边的苏丹不可能,这家伙太狡猾了,就像是唐人一样狡猾多诈,何况他还巴不得大唐表露出对大食更大的敌意,如此好让倭玛亚家族,在大食国内,面临更大的压力,从而给他们哈希姆夺得足够的支持声望。 萨利赫的目光从大唐臣子那边,缓缓的移到了各国使臣中间,耳边则是传来了大唐的司礼官,正在尖着嗓子,念着大唐地方刺史,进献给大唐朝廷的众多祥瑞与宝物。 而各国使臣这边,同样也有不少使臣,那土蕃的芒松芒赞、突起施的王、还有波斯王卑路斯等人,已经手捧着礼物,准备在司礼太监的安排下,向大唐皇帝陛下,进献他们各国的礼物。 吐火罗王的身影落在了他的视线里,萨利赫深邃如鹰一样的眼神,瞬间便让吐火罗的王,发现了有人在看向他。 吐火罗乃是月氏等族组成的王国,而当年被李弘在安西彻底击散,重新组成的昭武九姓,便与他们之间,有着分不清楚的复杂关系。 只是后来一直偏居河西,逐水而居,在如今的吐火罗地,开始建立了稳定的王朝,加上当年有波斯王国,也就是卑路斯的萨珊王国的鼎力相助,所以一直横亘在大唐西域与波斯之间。(别较真,我也懵。) 吐火罗王:温火旬,如今已经算是亡国之君了,在被大唐占据了王城之后,一直依附于大食人,而这一次,也是跟随着大食人萨利赫一同过来,其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希望在大食人的帮助下,要回被大唐占据的广袤土地与王城子民。 诺大的含元殿内,大唐的朝臣正在进行着进献活动,而其他各国使臣,与大唐的交好的,新罗、百济等,已经开始在司礼太监的引领下,开始排队准备进献他们的贺礼。 所以吐火罗王温火旬也趁机准备往萨利赫的方向跑过来,想听听萨利赫对于自己的建议。 只是刚刚从人群中走了几步,身前便被一个稍显瘦弱的唐人武将,挡在了前面。 “你要是再往前走,我就命人把你赶出这含元殿,老老实实的回去坐着。”薛绍不知何时,凭借着自己瘦弱的身躯,挤在了各国使臣就坐的那片区域里。 “你……薛将军,难道你还不让我向你们的皇帝陛下表达尊敬之意吗?”温火旬没料到,这个到达安西不长时间,但已经晋升大唐高级将领的年轻人,却在这个时候,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薛绍显然是有备而来,面对温火旬这个吐火罗王的质问,侃侃而谈道:“今日没你的份儿,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参加朝贺便是,想要向我们的皇帝陛下朝贺,司礼太监那里,没有登记你的名字。” 明显这个薛绍是有备而来,是提前想好了托词,而后一直盯着温火旬与萨利赫两人联系到一起。 而这本来是李哲的活儿,但李哲昨日跟狼同时被关了禁闭,所以李弘临时起意,只好让李令月找来了薛绍,来担当阻止吐火罗王温火旬向朝廷要王城的举动。 所以当薛绍看见温火旬从座位上起来往前走,就立刻跑过来拦住了其去路。 萨利赫的目光越来越阴沉,自己早就该想到,李弘绝对不会轻易让朝堂之上发生意外的,今日必定会谨慎有加,自己却不知道在昨日把一切安排好。 不过话回来,大唐进行对他们文臣武将的封赏,在大朝会开始前,他们这些外国使臣根本就不知道,压根就不知道今日会有此事儿会在大唐的含元殿进行。 “如果你答应我,在这个大唐的大朝会完毕后,把夜月从濮王府内约出来,我可以替你代劳,给这和谐的朝堂之上,添加一些不和谐的、有意思的事情出来。”苏丹看着萨利赫阴沉的目光,望向不远处拦住温火旬去路的少年,在萨利赫旁边淡淡的道。 “我不会跟你讨价还价,更不会以夜月的终身幸福,来跟你做这笔交易。”萨利赫不回头,冷冷的道。 “你是觉得我不如那个家伙吗?” “是夜月觉得你不如他。” “夜月是大食国的公主,而那个家伙是我们主要的敌人!你竟然愿意把自己的妹妹嫁给我们的敌人,也不愿意她嫁给我?你可要知道,这次你来大唐,一是向大唐交涉吐火罗王城的归属问题,二就是要把夜月带回去!如果你不这么做,你不清楚后果吗?”苏丹一愣,没想到萨利赫拒绝自己拒绝的这么痛快,瞬间心中的不满立刻爆发了出来。 萨利赫这才回过头看向苏丹,深邃的眸子依然是让人无法看透他内心的波动,嘴唇微微蠕动着道:“与大唐交涉吐火罗王城一事儿,你认为会很简单吗?大唐在安西,由那个张柬之开出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要大唐交还吐火罗王城,我们就必须要把辛辛苦苦攻下来的萨珊王国的疾陵城还给卑路斯,这样的条件你愿意答应吗?” “但我们是不是应该表明强硬的态度,又怎么能任由那大唐太子,如此嚣张的给我们一群人下马威?你是我们大食的王子,现在,你该表面态度,而不是让他们大唐,高枕无忧的享受着各国使臣的拜贺跟赞美之词!”苏丹拳头紧握、青筋毕露,显示着自己因为唐太子的举动,让他很愤怒。 萨利赫看着愤怒的苏丹,眼神之中却是闪现着一丝的不屑,静静的看着苏丹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没用的,你不用激将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希望我跟他之间越来越紧张,最好是大唐继续向我们用兵,然后以此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与大唐的战争上,而后给你们哈希姆家族在我们王国,给你们留下服其他家族与你们合作的机会,对不对?” 萨利赫雪白的牙齿舔了舔嘴唇,而后看着苏丹继续道:“我知道你很喜欢夜月,从就很喜欢,夜月跟我攻打疾陵城被李弘俘虏,你一直认为,如果不是夜月被俘虏,她必然会嫁给你,所以你就把这一切怪罪到了我的头上,对不对?既然你觉得夜月是你的真爱,那么,你为何不在众目睽睽之下,证明你有勇气,向他发起挑战?证明你爱夜月多过他呢?看见吗?夜月也在那里坐着,今日她可是以我们大食国公主的身份,出现在这大唐含元殿的地方的。” 萨利赫的眼神中,闪烁着赤裸裸的激将之意,而苏丹也不是笨蛋,自然是明白萨利赫的用意。 阴测测的笑容在苏丹的脸上浮现,同样也露出一口白牙冷笑了下道:“我知道你想要利用我,虽然我不过是你下下策利用的棋子,但是……我会尝试的,不过你记住你刚才的话,如果你再敢放走夜月,我不敢保证……。” “我母亲王后的位置很稳固,就凭你姐姐,休想撼动。”萨利赫同样盯着苏丹。 在温火旬被阻拦后,在其他各国使臣无法这个时候利用上时,那么由眼前的苏丹,来发起一场与大唐太子争夺女人的感情戏,也不能是很差劲不是? (本章完) 738 发难 当苏丹在朝贺接近尾声时,突然间站起身子,像李治与武媚行礼后,李弘的视线就转移到了萨利赫的身上。 不用,苏丹关于大唐为何突然在大朝会之日,晋封这么多文臣武将感到很疑惑,这会让其他臣服于大唐周边的异域番邦,认为这是大唐对他们要开始进攻的信号。 随着苏丹的视线转向夜月,正准备在除了质疑大唐,面对朝堂之上如此多各国使臣,却大肆晋封文臣武将,威胁各国后,开始质问大唐太子掳走大食国公主占为己有时,芒松芒赞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我大唐边疆将士守卫边地安宁,防止一些宵之徒觊觎我们大唐的疆土,值此重大朝贺之日,在各国使臣面前,晋封我大唐有功之臣,给予其荣耀与封地奖赏,我觉得并无不妥。所谓的我大唐对各贵国怀有敌意,怕是太过于牵强附会了吧,如果不是你心怀鬼胎,又怎么会如此怕我大唐奖赏将士呢?还是,贵国从来不会奖赏你们的臣子?”芒松芒赞缓缓扭过头,看着长身而立的苏丹淡淡的道。 “疾陵城多年来,本就是我大唐疆域,我大唐皇帝陛下任命了我卑路斯为波斯都督府大都督,却被你们大食侵占多年,你如今却是恶人先告状,质疑我大唐与各国万世友好的决心与诚意,想必,你才是最大的包藏祸心、贼喊捉贼吧?”卑路斯在芒松芒赞完后,同样把矛头指向了苏丹与萨利赫。 刚才听到苏丹的话语,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李弘的李治,听到这两个人帮衬大唐的支持声,面色渐渐有所好转。 随着卑路斯与芒松芒赞,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李弘这一侧,接下来包括高句丽、新罗、百济,甚至连被李哲打了一顿的大津皇子,看着一身白衣的大食人,也是义正言辞的反驳着。 而在无论是突起施还是吐火罗,或者是那大勃律等大唐安西边地的番邦,这个时候也像是哑巴了一样,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支持,或者敢于质问大唐为何在此时晋封这么多文臣武将。 苏丹与萨利赫更是没有料到,当他们以为率先质疑大唐后,应该会有其他国站在自己这一侧,来支持他们并帮助发声。 但显然他们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也把他们大食在往东方的影响力,想象的有些强大了,同时也看轻了大唐在这些番邦各国之间的影响力与威慑力。 所以,当萨利赫激将苏丹,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站出来质疑大唐时,便遭到了其他番邦反驳,而安西那些原本对他们心存敬畏的番邦,在面对大唐与大食两个超级大国时,不得不陷入到了纠结矛盾中,只好闷头不吭声,来躲避两国逼迫他们的站队。 苏丹原本轻松的神情消失不见,萨利赫脸上也变得有些尴尬,夜月神色古怪,开始偷偷挪动着身躯,往前方宫女身后躲去。 面对朝堂之上,大唐朝臣的怒视,以及异域番邦各国的大声反驳,苏丹的视线再去找夜月时,夜月却已经躲在了宫女的身后,这一刻,让他瞬间变得比刚才被人反驳还要尴尬。 不过苏丹也确实有其过人之处,面对朝堂之上众目睽睽的眼光,稍微了愣了一下的苏丹则是洒脱的笑了下:“今日乃是贵国的大朝会,同时也是接受其他各国的朝贺的大喜日子,还请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原谅我的冒昧,不该在今日问出这么失礼的问题。” 朝堂之上的众人均是一愣,没想到这个大食人变得如此之快,竟然能够洒脱的承认是自己的失礼,而且其话语不卑不吭,虽然是在道歉,但是并未放弃以后,是不是还要追问大唐是否对各国充满了敌意的问题。 最为重要的是,简短的两句话,非但显示出了自己的大方与谦和,同时,也在各国使臣的心里,埋下了对大唐的防卫警惕之心,让一些原本并没有因为大唐晋封文臣武将,而联想到是不是对自己国家不利的使臣,则开始在心中嘀咕着,一旦元日过后,大唐是不是还会如同当年一样,继续侵吞他们这些弱的国。 所以当朝堂众人,特别是大唐的臣子们,面对苏丹这样不卑不吭,却暗地里继续挑动着其他各国使臣对大唐保持警惕,远离之意时,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想到什么好办法,来化解这个大食年轻人的挑拨离间之计。 “我理解一个在大食声望,快要盖过大食哈里发家族的家族继承人的想法儿,没有人愿意屈尊人下,对吗?你想要在这一次大唐的朝会上,让你自己表现的比大食继承人更加的优秀,以此来让陪同你们前往我大唐的大食官员,看到你面对我大唐,依然还能够巍然不惧的保护你们大食的利益,最好是让他们,你们哈希姆家族比他们倭玛亚家族,更有资格掌管大食,对不对?” 李弘缓缓的从高台上走下来,向苏丹所站立的方向走去,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在鸦雀无声的含元殿内继续道:“但你应该明白,萨利赫如今还是大食哈里发的第一继承人,而你并不是大食理想的人选。我听夜月,在你们大食,最起码很多人更拥戴他,而不是你们哈希姆家族。所以,如果你想利用大唐与大食之间今年的战争,以及我大唐今日喜庆的朝会,来为你的家族谋取影响力,为你的家族谋取在其他国家使臣之间的利益,那么我只能你的想法很真。” “你知道哈里发的意思?你知道我们不是像你们东方人一样,称我们的王为皇帝陛下?”苏丹看着眼前比他还要高一些的大唐太子,缓缓开口问道。 “你们的王朝在哈里发以下设各部大臣,辅佐哈里发分管着倭马亚王朝。 其中以掌管财政、税务的部门最为重要,但他们都是倭玛亚家族的人,都是哈里发的亲信。地方行政方面,全国分为九个行省,哦,现在应该是改为五十五个行省了吧?”“行省总督称艾米尔,由哈里发任命,掌全行省军政大权,他们手中的权利很大,但绝大多数还是由倭玛亚家族,以及你们哈希姆家族和什叶家族占据。你们行省的宗教首领由总督或地方法官兼任。大法官通常在宗教学者中选拔,除办理案件外,还负责管理宗教基金及孤寡的财产。而下一阶的地方官员则都是由行省总督任命,所以你们倭玛亚家族如今如今占据了很多地方长官,所以你们的野心开始膨胀,甚至会在暗地里用地方暴动,来动摇倭玛亚家族的统治,对不对?” 随着李弘的话语声在含元殿内响起,苏丹刚才原本还略带轻松的神情,此刻不得不变得凝重起来了。 无论是他还是萨利赫,都没有想到,在遥远的东方,这个称为唐的国家,竟然对自己的国家了如指掌,但自己却对他们的国家,并不了解多少,甚至在大食国内,经常会有人以神秘的东方国度来称呼这个唐国。 “不用看夜月,她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但不代表我就不能知道这些。我们东方有句话我觉得的很好,那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你们往西占领着其他人的土地,往东觊觎着我大唐,以及西域各国的土地,如果我我大唐有野心的话,对我们的各个使臣之国有野心的话,显然是不诚实的,因为相比较而言,你们的野心更大,你们更想占领我们的土地。而我大唐,自从修建了安西四镇的堡垒后,就已经向各个使臣国明了我们的目的,我们并没有野心对他们表现出敌意,更不会像你们一样,想要侵占他们的疆土。”李弘的声音有些深沉,但在诺大的含元殿内,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是显得极有服力。 吐火罗、突起施、包括大勃律,此时他们应该是最深有体会的,因为如果倭玛亚王朝,想要继续东扩,就必须跨过他们几个横亘在大唐与大食之间的国家,而在这两年,这些国,已经感受到了大食人对他们的威胁。 如今苏丹的神情不单更加凝重,甚至显得有些愤怒跟慌张。面对比起他更加从容的大唐太子,他觉得自己在这一次真正的交锋中,已经落了下风了。 他更没有想到,这个大唐太子,竟然把他们大食国分析了解的如此透彻,甚至连他们家族任命的地方首领,都知道如今快要多过倭玛亚家族了。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萨利赫,或者是对其他西域各国来,把自己国家的秘密与矛盾,暴露在他人的眼前,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萨利赫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听着李弘的话语,不自觉地站起身来的夜月,面对王兄萨利赫的目光,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对他起过这些。 (ps:慢慢来吧,这几章不太好写,要改动的东西比较多,又怕碰到不能碰的,所以尽量把那边写的更中国化一些。今一更。) (本章完) 739 猪 倭马亚王朝的集权主义是相对的,哈里发的权力远未达到,像大唐皇帝的专制,那样的绝对独裁。 它的权力在很大程度上受各省总督和阿拉伯部落长老会议制约。 倭马亚朝阿拉伯帝国实质上是由许多部落、民族、宗教和阶级等集团组合起来的,比较松散的政治联合体,哈里发不过是这些集团的共同首领而已。 而在倭玛亚王朝一百多年的历史中,整个国家虽然有着宗教的信仰等等,用来集聚民心的东西,但在上册社会中,在上层权利的角逐中,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哈里发的正统性,也在他们此起彼落的王朝更迭中,或者是在他们国内集团的斗争中,一直存在着争议。 就像苏丹的哈希姆家族与萨利赫的倭玛亚家族,他们都与上一任或者是上上一任的哈里发之间,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紧密联系,随着他们家族的壮大,哈里发的正统性,便在他们这些大家族之间,产生了动摇与争论。 每一个想要控制这个国家的集团家族,连带着背后的势力集团,便开始若有若无的抨击着倭玛亚家族,攻讦着他们并非是正统,而他们才是正统的戏码。 面对李弘那充满了意味深长的眼神,站起身的萨利赫,深邃的眼眸里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写什么,只是静静的看了一会李弘后,萨利赫则是缓缓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不管如何,他从李弘的眼神里,看到了合作与阴谋的味道,这种带着强烈的示意的眼神,让萨利赫不得把注意力从大唐身上,转移到苏丹的哈希姆家族身上。 如果有李弘这个来自东方的强力伙伴帮助,那么倭玛亚家族在与哈希姆家族的斗争中,不准就能够取得更加意想不到的成果。 毕竟,在大食,他们倭玛亚家族则是“孤身一人”,面对好几个觊觎他们统治权利的好几个家族,自己的家族,也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帮助他们稳固政权、扫除敌人。 更何况,这个人虽然自己讨厌,但很有可能,将会因为自己的王妹,而使得大唐与大食联姻,所以……。 萨利赫这个时候心中的计划变得更加明了了,至于安西的两国交战,在一旦牵扯到家族王权稳固的利益时,那么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苏丹此时更难再去面对李弘的话语,如今的他,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后,赤裸裸的站在朝堂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点儿安全感。 于是在接下来的朝廷宴会上,苏丹便开始一语不发的坐在那里,任何人都不理会,甚至连萨利赫的交谈,都懒得去理会。 只有当李弘笑呵呵的端着酒杯走过来时,苏丹才勉为其难的起身,但李弘显然并未把他放在眼里,或者是为了让他今日在朝堂更难看,心中更郁闷。 所以一直则是很“友好”的与萨利赫喝着酒,把站起身来的苏丹又给晾在了一边,这让苏丹瞬间觉得被人侮辱,整张脸变得通红,但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好冷哼一声,闷头坐了下去。 李治与武媚今日享受到了比当年先帝李世民,被拜为可汗还要荣耀的万丈光芒,皇、后的尊称一再被各国使臣从嘴里尊敬的念出来,一再被各国使臣与大唐臣子,恭敬的朝贺着。 这让李治一直美得合不拢嘴,武媚也是心满意足,陪着李治两人享受着与齐的赫赫皇室威望。 但不得不,两人都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特别是武媚,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变得飘飘然,反而有机会还跟李治耳语几句:“今日这一切,要不是李弘,怕是妾身跟您,都无法享受到这无上的荣光吧?” “回去就禅位!对了,他人呢?”李治高兴的又喝了一杯,端着杯子,看着满堂人影,耳边想着他最新编撰的宴乐舞曲,但是却看不见太子李弘的身影,这让他想要当着众人的面,夸赞李弘几句,都找不到机会。 “是啊,李弘呢?”琥珀色的酒在水晶杯里显得极为迷人,散发着的淡淡酒香,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武媚端着酒杯,也是满眼望去,但也不知道,刚刚还陪着他们接受群臣、各国使臣拜贺的李弘,一转眼怎么就没人了。 夜月自从大唐的国宴舞曲响起时,整个人的心思就没有放在眼前案几上的美味佳肴上,而是注意力一直放在李弘的身上,美眸时刻关注着李弘的一举一动。 所以当大唐的皇、后在四处寻找李弘时,她的视线则是一直牢牢的锁在了李弘与她王兄的身上。 萨利赫的脸已经通红无比了,就连胡子上,都沾染着一些酒渍,但即便是这样,一双通红的眼睛,依然是紧紧盯着眼前的大唐太子。 大唐太子脸色此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自从夜月告诉萨利赫,上一次在洛阳与大唐太子拼酒,李弘有偷奸耍滑之嫌后,这一次萨利赫什么也要扳回一局来。 而每一坛酒还都是他亲自验证过的,所以两人如今喝的美酒,根本不可能作假。 看着李弘仰头一饮而尽,萨利赫通红着眼睛,拿起酒坛再次给两人倒上,玻璃制的酒瓶在大唐早已经出现,只是萨利赫觉得一瓶不过瘾。 李弘看着他那不服输跟找死的德行,自然是奉陪到底,何况他亲自走过来,就是要让这萨利赫服气。 所以一坛子酒被两人与野兽一般,通红着眼睛与脸庞喝完后,忍不住的打着酒嗝时,夜月穿着大食风俗的衣裙终于走到了跟前。 “喂,你又诚心是不是?”夜月嗔怒的看了一眼李弘,而后再无奈的看看自己不争气的王兄,上过一次当后还不长记性,还要跟人家拼酒。 李弘呵呵笑着,回过头看着夜月那头上不伦不类的,插着的一支玉簪子,绝美精致的脸上布满了寒霜,而后毫不在乎他人目光,特别是那苏丹要杀人的目光,在萨利赫跟前,搂着夜月的肩膀道:“他不服气,我上次作假了,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服气,让他知道,大唐的酒就是比他们的酒好喝,有劲,是爷们喝的酒。”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上一次你是少喝了好几杯,不过我承认你们大唐的酒……酒有劲,但我们大食的酒也不差!我带了几坛过来,你敢让你们司礼监的人拿进来吗?”萨利赫皱着眉头,通红着脸庞,深邃的眸子看着李弘搂着他妹妹的手,突然觉得……大食的第一美女,就这么被……大唐这头猪给拱了! “就就你们大食的酒?别拿出来丢人了,喝到嘴里一点儿味儿没有,只有夜月才适合喝,男人,就该喝我大唐这种酒。” “你是不敢!” “谁我不敢?” “那咱俩比试比试?” “比试就比试。” “可你们司礼监的人,还有宫廷里的护卫,不让我们带任何东西进来,都被他们在我们进殿时没收了,你能要过来吗?”萨利赫挑衅的看着李弘,无视夜月蹙眉要踢他的脚,继续道:“他们看起来可是很铁面无私的,你这个太子,行吗?” “你找死我就成全你,激将法没用,花孟人呢……夜月……疼!那谁……哦,在这边,你……去司礼监,把酒拿过来,拿大食的酒过来,有人不服气……。”李弘一边打酒嗝,一边被夜月隐蔽的掐着腰间的肉,起话来更像是快要喝多了一般。 李弘的举动,这让萨利赫看来,更像是大唐太子快要喝多了,一会儿定然会在含元殿里的众目睽睽之下出丑了,于是萨利赫心中则是更加的兴奋了。 想起当初自己在洛阳宫当众出丑,吐了一地时,他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夜月本来是过来劝阻两人的,但不成想,如今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挚友一样亲切攀谈着。 李弘拉着她在旁边坐下后,便与萨利赫亲切的交谈着,虽然两人嘴里磕磕绊绊,连正常人夜月都没有办法听清楚他们的是什么。 但看两人认真专注的表情,好像彼此的每一句磕磕绊绊、模糊不清的话语,对方都听懂了一样。 一旁的苏丹独自喝着闷酒,但是其座位,已经被李弘踹出了好远,只要苏丹看着李弘的手攀上夜月那柔美,让他日思夜想的迷人腰肢,他就会在旁气的直哼哼。 所以只要他一哼哼,李弘就会伸脚踹他一下,于是,他与李弘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黑着脸与旁边的大津皇子都快要挨到一起了。 “算了吧,喝多了,别跟酒鬼计较。”大津皇子喝着酒,觉得太难喝,所以便换成了果汁。 此刻,他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心中觉得……自己的皇姐……是不是找错人了? 皇姐那么美丽、优雅、聪慧,在倭国可是皇室最美丽的花儿,竟然被这头猪……给拱了! 皇姐因为怀了身孕的消息,在倭国被人传开后,不知道有多少家族爱慕他的男子,夜里独自对月,哭泣了好几个晚上了。 (本章完) 740 怀孕 苏丹看着大津皇子肿胀的脸颊,不知道为何,心里却是生出了一丝的同情心跟一丝同命相连的凄然感。 “哼,我才不会与粗鲁的人计较!”苏丹冷着脸,大唐的酒一点儿都不好喝,刚刚喝了一口,就觉得辣嗓子,甚至喝下肚后,都能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喉咙处如同一条线一样,直达自己的肚子里。 “就是,还是不要计较了,一会儿肯定喝多,必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的,到时候就可以看好戏了。”大津皇子附和着道。 苏丹看着大津皇子悠然自得的喝着不同颜色的果汁,好奇之余也端起一杯尝了尝,瞬间被这种鲜美的味道打动,扭头看着大唐太子的手,在夜月的腰间抚摸着,瞬间扭过头,与大津皇子一碰杯,夹杂着苦涩的味道,一饮而尽手里的果汁。 “你是不是喜欢上国大唐太子的女人?” “噗……。”苏丹刚刚要咽下去的果汁,因为旁边倭国皇子的话语,一下子全部喷到了身前的案几上。 “你……你怎么知道?难道……?”苏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擦了擦嘴边残留的果汁,像是看情敌似的道:“你也喜欢她?” 大津皇子苦笑一声,嘴角的肿胀瞬间因为扯动,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疼痛,急忙收起嘴角的笑容道:“没有,我不喜欢她,我还是喜欢我们倭国的女子。” “那你为何如此问?可是有什么妙策?”苏丹知道在更加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岛国,被大唐赐予了倭国的名号,而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男子,不就是倭国的皇子吗? 大津皇子看着犹如感情白一样苏丹,无奈摇头继续缓缓道:“你每看一次夜月姐,都会被大唐的太子殿下,往我这边踹过来几分,大唐的太子殿下向来霸道,特别是他的女人,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觊觎,所以一看就知道了。” 苏丹还以为大津皇子有什么妙招,可以帮他抢回夜月,没想到却是听到了这种没有营养,而且让他感觉很没面子的话语,于是脸色又变得阴沉起来了。 “哎,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斗不过他的,更不可能抢过来的,那是大唐的太子啊可是。”大津皇子话痨一样,再次向苏丹开口道。 “那又怎么了?今日我是给他面子,大唐的朝会之日,我苏丹不想因为儿女私情,破坏了两国的友谊,所以才对他李弘忍让至今,过了今日他们的大朝会,看我怎么跟他抢夺心爱的女子!”苏丹抬起头,看着好无志气的大津皇子,硬气的道。 大津皇子看着强装硬气的苏丹,再想想自己这一脸的肿胀,本以为在大唐,除了这个太子李弘自己惹不起,其他人自己还惹不起吗? 没想到,这一出门就碰见了人家的弟弟:英王李哲,原本还想着有一番作为,哪怕是让大唐的百姓,或者眼前的富贵子弟吃点儿苦头也行,却不想再一次踢到了铁板上,而且比太子李弘还狠,直接就不由分的把自己给揍了。 所以,如今大津皇子,脑海里时刻记着他皇姐大来皇女的话,大唐不比倭国,你这次出使,最好老老实实的莫生事端,不然要是被那护犊子的太子知道,一定不会因为我而护着你,他只会护着他们大唐的百姓,不分对错的护着! 看着一点儿也没有斗志,好像很害怕大唐太子的大津皇子,苏丹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八卦之心,同时,也是为了以谈话,来分散那边夜月的嗔怒阻止李弘与萨利赫喝酒的声音。 总之,不管怎么,夜月那就算是生气时的声音,在他听来都是那么的美妙,何况这个时候的夜月,看似生气,但却是生气的关心着怕两人喝多。 所以萨利赫为了耳根清静,为了不让自己内心受此打击,只好继续跟大津皇子攀谈着:“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没有一点儿机会了?还是,你认为夜月姐,对他李弘已经是死心塌地了?” 大津皇子扭过头,看了一眼正在继续与萨利赫拼酒的李弘,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吧……看那情形……你……怕是没有一点儿机会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长得虽然不比他李弘帅很多,但是同样也不差到哪里去?而且我的家族背景,以及我自己的实力,完全不亚于他李弘。” “但你没有他有女人缘不是?夜月姐喜欢的是他,不是你,这是事实。” “但我可以抢回来的,夜月只是偶尔被异国风情吸引住了。” “不可能的,我皇姐都甘愿……算了,不了。”大津皇子一不留神,差点儿把自己倭国皇室最美丽的花儿,跟那大唐太子之间的事情了出来。 “你皇姐?怎么了?她也喜欢这个李弘?”苏丹感觉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人生观好像处在时刻被颠覆的状态。 如果倭国的皇室公主,也喜欢他李弘的话,这个家伙的女人缘,会不会是真的有些好的过分了。 “但我皇姐还不知道人家喜欢不喜欢她呢。”大津皇子顿了下,最后还是像找到了知己般,把倭国皇室的事情了出来。 “那就不要让你皇姐来大唐,不见他不就好了?这可是关系着你们倭国皇室的尊严的。”苏丹自然是想着,能够拆散一个算一个,他李弘女人缘再好,我就给他能拆散一个就拆散一个,于是怂恿着大津皇子道。 总之,在此刻的苏丹心里,倭国不管大,只要是皇室,能够得到公主的青睐,便是无上的荣光。 李弘得到了夜月的青睐,如果再得到倭国公主的青睐,那自己岂不是根本跟人家没有可比性了? 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怂恿这个倭国皇子,保护好他的皇姐,不能让其与李弘见面,最好是……。 “什么?你刚才什么?”苏丹想的出神,没听清楚刚才大津皇子了一句什么。 “我是已经晚了。”大津皇子神情颇显无奈的道。 “已经来大唐了?那就不要让他们见面,朝贺完大唐后,立刻回倭国,不给他们见面的机会!”苏丹当机立断的怂恿道。 于是他眼前浮现了另外一幕情景,倭国公主倩影悠悠的回倭国了,夜月也被自己抢回来了,然后让那李弘落个两空,惆怅的望着东西方徒呼奈何! 所以,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喝一口果汁来庆祝一下,自己接下来要开始给李弘难看的计划呢? “怎么呢?我皇姐……皇姐她已经怀了李弘的孩子了。” “噗……你……你什么?”苏丹的声音顿时高了几度,顿时引来那边李弘砸过来一个酒杯。 “闭嘴!再大呼叫的,给你扔出去!”李弘搂着夜月的腰肢,怒视苏丹道。 “你……你别得意的太早了!”苏丹嘴上着狠话,心却在滴血。 因为他看见夜月用拳拳捶打着李弘的胸口,示意着李弘不要弄出大动静来,不然所有人的目光望向这里,自己被他搂着,岂不是很难看! 回过头的苏丹,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在颤抖,想着刚才大津皇子那落寞无比的话语,有些发颤的问道:“你你皇姐怀了李弘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还是我皇姐……。”大津皇子无奈的脸上闪烁着犹豫,最终在苏丹的催促下继续道:“这还是我皇姐主动引诱的,在把李弘喝多了之后……才……才那个什么的。” “这么来,夜月岂不是危险了?”苏丹面无人色、神情惨然的偷偷望向另外一侧。 他感觉,好像自己明白了,为何李弘的手一直放在夜月的腰肢上了,难道……夜月也怀有身孕了? “你跟我实话?不准撒谎行不行?”萨利赫醉眼朦胧,磕磕绊绊的看着对面的李弘道。 “想听什么实话,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弘一饮而尽,指了指萨利赫的酒杯,示意他先喝完再问。 萨利赫看了看自己满满的酒杯,再看看豪放的一饮而尽的李弘,狠下心来也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掉了酒杯里的白酒。 此时白酒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难以下咽,如今喝起来与水差不多,只要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萨利赫觉得自己能够一直跟李弘喝下去。 放下酒杯的萨利赫,并没有第一时间就问李弘,而是一双眼睛则是在夜月的脸上身上瞟来瞟去。 如此不尊重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李弘的抗议,酒杯在案几上敲出响声,拉回萨利赫的视线后,警告道:“我看在你是夜月哥哥的份儿上,就不计较你刚才那般放肆的盯着她看了,要是换了别人,看我不给他踹出去!” 萨利赫自然知道李弘所言意有所指,不就是在警告旁边老远那位气哼哼的苏丹? 所以萨利赫把视线移向李弘,而后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夜月,在李弘刚要发作时,急忙问道:“你跟我实话,你老揽着夜月的腰肢,是不是你让她怀孕了。” “怀……孕……?” “你去死!”夜月看着李弘的目光扫向自己的腹处,瞬间暴怒道。 (本章完) 741 训斥 夜月虽然跟李弘在一起时,行为比较开放,但如今两人依然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除了李弘偶尔会在夜月的身上占一些便宜外,两人到如今并没有发生什么越轨之事儿,更是无夫妻之实。 所以当夜月听到喝醉了的萨利赫,对着李弘突然问出这么一句毫无征兆的话语后,特别是当李弘的视线,还移向了她平坦的腹处,瞬间便满面羞红,冲着两个人不良男子啐骂了一声后,就起身急急离开了。 刚刚反应过来的李弘,被萨利赫这句话的酒都醒了不少,指着夜月气呼呼的背影道:“她……她可是你亲妹妹啊,你真就这么希望她,没名没分的怀上我的孩子?” “心早就不再大食了,要不然也不会一言不合,就让你派人前往大食接她了。”萨利赫低垂下了眼帘,这一次他给自己与李弘,各自倒了半杯。 “这么来,当初夜月从大食回到长安,还得感谢你的出手相助了。”李弘接过酒杯,看着萨利赫道。 此时此刻,两人的眼神都显得格外的明亮,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各自喝了一坛酒的人。 “不是回到!是来到!”萨利赫挑着李弘话语里的病句纠正道。 “什么意思?”李弘听出了弦外之音,视线也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那气呼呼,又极其郁闷的苏丹。 “没什么意思,喝酒。”萨利赫率先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便看着端着酒杯沉思的李弘:“你不是对我大食国所知甚多吗?难道这些你不知道?还是你根本就是成心的?或者是……夜月乃是一厢情愿?” “这是你的条件不成?”李弘皱起了眉头,大食有什么风俗是关于夜月的?他确实不知道。 “当然不是,而且以唐军在吐火罗展示出来的实力,还不会让我父亲,或者我们倭玛亚家族另眼相看的,强者与强者之间的合作,首先需要两者展示出彼此真正的实力,而后才是合作之间的利益分割,对?”萨利赫深邃的眸子显得更加深邃,淡淡的道。 “大食不也是没有在安西,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李弘反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完全是多余,如今两国只不过是吐火罗境内,试探性的交锋了几次,连彼此之间最为根本的利益还没有碰到,所以这个时候,在藏着掖着的时候谈合作,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吐火罗、波斯、突起施,甚至包括大勃律,对于大食还是大唐来,都是弱的可有可无的存在,是属于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般的存在。 他们的疆域对于二者而言,并没有是能够成为对他们多么事关重大的利益,而他们的一步一步的蚕食国,其实不过是为了扩大他们的影响力,或者是,更是想要体现自己彼此国家君主的意志。 而相对来讲,大唐则是在这方面,要比大食国的铁蹄步伐,显得缓慢、甚至是犹豫了很多。 因为李弘从一开始便看出来,疆域的广袤,对于一个强大的帝国来,特别是这个冷兵器时代,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因为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疆域广袤无际的王朝,能够强盛几百年,往往都是昙花一现般,他们的巅峰时期,他们的强大时期,都很短暂。 但在短暂的同时,他们也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他们在一片片土地上的印记。 但这些印记,对于帝国没有丝毫的实际利益帮助,只是对于历史的记载,多加了几页纸的笔墨而已。 所以如今哪怕是世界上最为富有的大唐,在面对疆域扩张时,也不会像大食那般盲目,哪怕是国内压力重重,哪怕是各种斗争依然不间歇的在持续着,但这丝毫不会阻止他们,继续向西、向东的步伐。 所以倭玛亚王朝,在存在了一百年后,便土崩瓦解,便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当代人写不了当代人的历史,历史永远都是由后来者,书写着前朝的荣光,而这一份荣光里,必然要参杂着民族的自豪性。 所以,当在恰当的时机,就会有一位深受民族自豪性,或者是对于开疆拓土极为迷恋君王出现。 李弘不想做这样的君王,毕竟开疆扩土付出的代价太大,绵延不绝的补给线,多线作战的风险,如果再加上内部隐藏在暗中的动荡因素,国运将会很快消失殆尽。 王朝也会因为战争的压榨,在层层剥夺着帝国的根基后,而后使得帝国轰然倒塌。 但当面对气势汹汹,对安西有着野心的大食时,李弘不得不作出强硬的回击,所以历史在回到正轨的同时,在大食开始觊觎安西,在吐火罗成为了大食铁骑下的亡灵前,李弘必须把大食的勃勃野心给压制住。 如果一旦大食踏过吐火罗,直面自己与南北两侧的突起施、大勃律时,他们大食的气势是旺盛的,而主动于防守的大唐,无论是城坚刃利,还是兵强马壮,面对气势如虹的大食人,多多少少都会失去很多战略上的优势。 历史上的大唐与大食进行过不少次的战争,而所有的战争结果不出意料的,都是大唐胜少负多。 如此不单因为大食的侵扰,导致了安西都护府的牧族出现了不安稳的现象,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趁机造反,在身后拖着大唐军事上的后腿。 甚至还导致了大量的大唐工匠、女人、富商等等,都被大食人掠夺而去,从而被大食人奴役着,压榨着他们的身上的免费价值,从而使得大食得到了很多先进的技术。 如今的大唐对于稀为贵的商品技术,控制的极为严格,这让大食等国,包括倭国等,一直虎视眈眈的想要偷取,但好在太乙城一向防卫森严,从来不曾给他人任何机会。 成品商品游走在丝绸之路上,但技术一直控制在大唐的手里,这是李弘一直坚持的。 但他从来不坚持,大唐文人士子,特别是当年的五姓七望所坚持的文化控制,他则是一直源源不断,甚至在吐火罗创造机会的进行文化输送,文化传承。 而是他希望有朝一日,文化这种无形的兵器,能够在安西的土壤生根发芽,无论你是吐火罗,还是突起施,还是波斯等地,有论语、孟子等出现,有汉字成为他们的一种语言,在李弘看来,这比多少铁蹄踏平城池,都要有威胁的多。 大唐的开枝散叶,不可能在军事上、在疆域上做到真正的开枝散叶,传播大唐的影响力,但文化的输送,这个不起眼的却威力巨大的物质,却能够做到最为理想的作用。 大食人的王朝更迭,但他们的文化传承与意志从来不曾改变,一个经书控制一个世界,控制着人们的信仰,所以,还有什么比文化传承更有杀伤性的武器吗? 吐火罗可以不要、突起施可以不取,只要守好安西四镇镇守的边地,外面的世界,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时,以强大的无力作为后盾,进行着文化侵蚀。 最终达到,无论是否是大唐的疆域,但只要流传着华夏文化就足矣。 毕竟,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出现一个更加生猛的君主,从而踏出安西四镇,把安西以外的疆域,彻底收入囊中呢! 毕竟,传承着一样的文化,归属行不就是更强烈一些吗? 播种下去,等待着有一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就够了,那一或许不会太远。 宣政殿里,李弘像是上一世的一位讲师一样,在李治、武媚,包括三品以上的官员的注视下,在一块李令月当初在皇宫时,用的黑板上写写画画。 不一会儿的功夫,随着他的言语与笔迹,整个安西与周边的形式,便了然于所有人的心中。 右眼有些青色淤痕的李弘,放下手里的木棍,表情严肃而深沉,但在武媚看起来,却是十足的滑稽加可乐,就像是秦岭里,被他更名的大熊猫一样滑稽。 “所以,我不管哪个国的使臣找过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位,也不管是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让你们跑来为其项,但我要警告你们,任何时候,你们身为大唐的臣子,应该是把大唐的利益摆在第一位!而不是人情世故,更不是你们拒绝他们,而担忧他们失去的颜面!颜面是靠自己挣来的,是靠强大的无力维护起来的!渭水之盟前,他们可有给过我刚刚立国的大唐颜面,那个时候,先帝的颜面谁曾顾及过?到最后,还不是靠先帝手里的横刀,杀出了颜面,杀出了可汗的威名!凭什么我们富强了,就要给他们颜面?颜面是什么?是我们大唐边地的强兵悍将!不是礼仪!”李弘手里的细棍,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啪的一声断在了手心中。 清脆的响声,在宣政殿内响起,却让每个人的心,都跟着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好几下,像是崩断了他们的心一样。 (ps:从来不存稿,码好了就发。) (本章完) 742 大朝会上的祸害 元日大朝会第二日起,就开始有各国使臣,开始为了彼此的利益,在大唐的官员当中活动起来,每个使臣都在与他们有所联系的大唐官员,进行着交涉,希望通过他们,能够值此大唐如此喜庆的日子,给他们更多的利益。 所以,当元日后的第四,在三品以上的官员,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儿时,当他们还在心里纠结着,今日要去参加哪一国使臣的饮宴时,却被东宫的旨意,召到了宣政殿里。 而李治跟武媚,虽然明知李弘的训斥,不是在他们两人,当然,那兔崽子也不敢训斥他们二人。 但是当听着李弘训斥着这些,被他认为的,胳膊肘往外拐的,所有大唐三品高官时,李治的脸则开始不由自主的有些抽抽了。 兔崽子这是指桑骂槐啊,元日前的时候,各国使臣谁来皇宫觐见自己都行,这一过元日,就开始给自己上眼药了,就开始明里暗里的指责自己了,就开始筛选使臣进宫了。 不过话回来,这也不能怪李弘,毕竟这几,自己被人捧得晕乎乎、飘飘然的,所以就不顾武媚的阻止,毫不顾忌的许诺给了一些使臣不少利益,也难怪人家李弘,元日才四,就把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召到了宣政殿内了。 回到蓬莱殿的武媚,一边摇头叹着气,一边拍了拍那个,在宫女手里拿着煮熟的热乎乎的鸡蛋,正心翼翼的在他右眼上,滚来滚去的太子李弘的肩膀,轻松的道:“行啊,李弘,现在长本事儿了啊,连你父皇跟母后,你都敢召到宣政殿内,让我们两人跟着那群官员,一起接受你的训斥啊,厉害了啊你!” “母后您……看您这话的,儿臣让您们过来,是想以您们的威仪,压一压那些不听话的三品官,您也知道,儿臣只是个太子,那些高官,不一定听儿臣的不是?有您跟父皇在,儿臣觉得……就有底气了很多,心里也很踏实。”李弘一边,一边却是努着嘴唇,在那帮他敷眼的宫女胸前蹭来蹭去。 李治没好气的拍了一下那脑袋,这一下便让某人,直接把脸撞进了人加宫女丰满的胸脯上,惹得人宫女满面羞红,感受着自己的胸脯被太子殿下的脸狠狠挤压变形,但是却一动也不敢动。 武媚看着顺势就占自己贴身宫女便宜的李弘,无语加无奈的狠吸一口气:“平常表现的如此色迷迷的,怎么到现在,就没有把那大食的公主夜月拿下?就对自己人有能耐是吧?仗着你是太子,你就在本宫的婢女身上往死了占便宜是不是!”道最后,武媚气的又想找鸡毛掸子了。 “你现在是连朕都敢训斥了,这要是让你登基后,你还不得翻你?朕即便是做的不对,但你身为太子,在朕的宣政殿上,当着群臣的面,让朕下不来台……。”李治不满的站在另外一边,刚刚在宣政殿里的气,这走了一路硬是一点儿也没消,所以现在只能继续把气撒在这个不孝子身上了。 “您打住,没用,我不给就不给,高句丽、新罗通过张绿水以及金荣乞求见您,就是打得我大唐技术的主意,他们的目的很明确,知道我不会同意,于是就想着把您哄高兴了,从您这里打开突破口,您可不能被他们利用了。”李弘扶着宫女的腰肢,把脸从人家胸脯上恋恋不舍的抬起,而后示意宫女换一个煮熟的鸡蛋过来。 元日那,自己记得跟萨利赫正在谈合作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然后他们两人就打起来了,然后就把朝堂之上,参加元日大朝会的众人都给吓呆了。 自己的右眼最后被萨利赫打了一拳,但萨利赫的牙好像又被自己打掉了一个,双眼、鼻梁如同上一次一样,这一次依然是没有逃脱被自己拳头修理的厄运。 而且听夜月,自己还顺带着把苏丹给揍了,是苏丹当时都快哭了,吓得直往案几下面躲,就这样还把人家揍的落花流水的。 李弘捂着头疼的脑袋,对于昨在大朝会上与萨利赫、苏丹大打出手一事儿,却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当李弘揉着脑袋,问夜月那最后是怎么办的时候,夜月脸上却是浮现了古怪的表情。 总之,按照夜月的描述,那日自己把萨利赫跟苏丹打晕了,然后自己也晕过去了。 但李弘对于这个答案一直不相信,因为这几父皇跟母后的太监,花吉跟汪楼每次看见自己,都像是做了贼一样的心虚。 那眼神躲闪的,那神情猥琐的,让李弘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那日,自己被这两货打晕了?! “又想什么呢?”武媚的手指,在李弘发愣的脑袋上点了一下道。 李弘躲开眼前宫女往右眼放鸡蛋的手,仰头看着花板,若有所思的道:“按儿臣在元日那,闯下了如此大的祸,使得我们大唐都跟着儿臣酒后行为丢人,但……您与父皇,这一次竟然破荒的选择了不跟儿臣计较?是不是那日还发生了什么?” “你还想那发生什么,还嫌你自己不够丢人是不是?大唐的脸,朕跟你母后的脸,还有整个皇室、臣子的脸,都被你那日的酒后行为丢光了!今日不好好在东宫反省,竟然还有脸面把大臣们召到宣政殿训斥,你还嫌你自己那醉酒的行为不够丢人吗?”李治放下手里又一道,皇室上奏李弘元日酒后失态的奏章,冷声道。 “问题是我那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啊,我还记得我跟萨利赫好像都很清醒来着,不过话回来,丢人这种事儿……嗨,反正习惯就好了,哎哟……。”李弘再次因为躲闪脑后被武媚敲打,而一头撞进了宫女的胸脯里。 “那你记不记得,你强逼着大津皇子给李哲道歉?对了,你什么时候偷偷把李哲放出来的?”一直站在李弘身旁,看着宫女给李弘敷眼的武媚,疑惑的问道。 李弘仰起头,看着武媚那疑惑的神情,竟然露出了跟傻子似的笑容,厚颜无耻的嘿嘿道:“嘿嘿嘿,儿臣不记得了。”顿时如此厚颜无耻的德行,只是招来了他龙妈的白眼,以及他龙爹内心里的不屑。 “这事儿真的没有商讨的余地吗?”李治再次皱了皱眉头,高句丽跟新罗的奏章,让他有些头疼,还是哭求着能够给他们一些,太乙城的技术或者是新物种。 “父皇,儿臣刚才在宣政殿的已经很明白了,除非您想我李氏江山……否则,就没有办法了。”李弘两手一摊,再次扶在宫女细软的腰肢上。 “使点儿劲儿。”武媚在宫女拿着鸡蛋,按在李弘眼上的手,用力的按了下道。 “疼。”李弘只吸凉气的求绕道,这萨利赫也太狠了,打得自己眼眶到现在还疼。 “知道疼就好,既然不愿意在此事儿上让步,那么人家带回一些其他物品总可以吧,不是李淳风海外带回来的,也不是你太乙城的东西,这总可以吧?”武媚款款而动,终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李弘的眼睛并无大碍,她心里也就不担忧了。 “这当然没有问题,只是这事儿格希元与史藏诘就可以办,您跟父皇以后没必要操心这种事情,就像今日我在宣政殿所言,我大唐如今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就算是像对待狗一样对待新罗,他们也只会卑躬屈膝、低眉顺眼的接着。但当有一他们强大了,我们大唐……。” “那也是因为你今日如此刻薄人家,人家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李治再次放下一个奏章,他感觉上疏到皇宫里的奏章,是不是比东宫的还要多啊,是不是东宫的奏章,也扔给自己了?怎么这么多看不完的奏章。 “那当年皇祖父……。” “你除了以这一件事儿为例外,还有其他有力的例子吗?”李治没好气的抬起头,看着仰头还在让宫女敷眼的李弘道。 “有啊,前朝,前朝为了万国来贺,花了多好银子彰显自己的富足,最后呢?立国才多少年,就闹的民怨沸腾?最终走向灭亡了。那时候可有一个得到前朝好处的牧族或者国,来帮衬前朝一把?显然是没有不是,所以,我大唐与哪国交往,首先还是要看利益,政治嘛……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有利于我大唐,我李弘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弘睁着独眼,向宫女眨动着。 因为他身前的宫女不是别人,而是被母后从上官仪家里要来的上官婉儿。 “如果有人愿意帮助前朝,你这个大唐的太子啊,如今恐怕还没有这般威风的时刻呢。不过既然你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话母后我倒是认同,只是你与那大食合作一事儿,这里面可有夜月的关系起了作用?”武媚看着上官婉儿,神情窘迫的继续帮着李弘敷眼。 但实在看不下去两人在自己跟前眉来眼去,只好拽了拽上官婉儿的袖子,示意她先下去找李令月玩儿去吧。 (ps:今也算是四更了啊!求表扬!) (本章完) 743 互补 上官婉儿像是摆脱不了命运的轨迹一样,在历史上遭受了抄家充奴,却因为武媚对其能力考校之后的欣赏,在免去其奴婢的身份不久后,便一下子把其晋封为了五品才人。 而如今,就在李弘这个祸害降入大唐宫廷内,也依然没有改变上官婉儿的命运原有轨迹。 元日大朝会被他跟萨利赫以及苏丹弄的乌烟瘴气、丢人现眼、混乱不堪时,武媚为了维持朝堂的氛围,不使得让这三个人坏了所有人的兴致,于是情急之下,便晋封了宫内的不少女官,包括一些其他品级相对较低的皇室宗亲。 所以如此一来,朝堂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因为武媚的临危不乱,以及调度得当,使得那日的大朝会,并没有太多受到李弘、萨利赫打架的影响,从而能够顺利圆满的结束。 而至于那些被突如其来晋封的皇室宗亲,或者是女官,或者是勋贵豪门等,虽然只是晋封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品级,但在李弘事后看来,老娘不愧是有第一女皇之称的武媚。 因为即便是在仓促之下晋封的这些人,只要你细细观察,仔细琢磨,这其中可都是牵扯着一些对于如今大唐,有利有功的家族之人。 甚至连五姓七望的内部,也有不少人因此获封,从而站在朝廷的角度,使这些人哪怕是在边地受学,也体会到了朝廷对他们的关注与恩典。 而这一点儿,则是李弘一直都忽视的,只知打压,却从不曾给予好处的弊端,却阴差阳错的,在被他闹的乌烟瘴气的大朝会上,被他龙妈给弥补上了。 不得不,武媚的眼光独到,以及对于朝堂时事以及动向的把控能力,绝对是要在李治之上。 或许是因为女人的缘故,一些被李弘忽略掉的细节,也都同样被武媚在李弘不知不觉中,细心的在暗中把坑填平了。 不然的话,以大唐如今司礼监等官员监管的朝堂,特别是大朝会这等隆重的仪式上,李弘跟萨利赫两人再次不顾身份的打起来,这事儿怕是也够李弘喝一壶的了。 但因为武媚的把控调度,以及李弘如今的权倾朝野,相当于大唐皇帝的权威与声望,才使得御史台包括司礼监、太常寺等等没有弹劾他,才让他落得如此轻松,跟无事儿人一样的完美结果。 武媚看着从到大省心也省心,不省心也不省心的李弘,亲自拿着一个刚刚亲手剥开皮的鸡蛋,在李弘龇牙咧嘴的表情下,毫不心疼的在太子的右眼上滚来滚去。 “那按照你这样的计策,这以后被你算是发配到吐火罗等地的五姓七望一族,还有希望回到大唐吗?”武媚不像是在给李弘敷眼,倒像是在公报私仇。 但面对如此的母爱,李弘也不敢直接拒绝,只好忍着眼睛上的滚烫跟疼痛,龇牙咧嘴的道:“您当五姓七望都傻啊,这些被五姓七望支出去的人,是因为朝廷的压迫,五姓七望才不得不为之。但具体五姓七望的家族里,这些被发配到边地的人啊,其实都是五姓七望家族里庶族,嫡族他们可都是一个也没舍得给流放到边地的,所以这些远亲旁支,到时候才是我大唐朝廷该利用的一股力量,道这里,儿臣都不得不佩服您,竟然能够目光如炬的洞察到这些细节,还好您晋封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品级,不然的话,以后回来取代五姓七望,力度上就会很多了。” 武媚不屑的笑了笑,示意李弘自己扶着鸡蛋,但当她刚刚松手把鸡蛋递给李弘,那兔崽子拿起鸡蛋便一口吃进了嘴里。 右眼上的淤青暂时没有消失的迹象,反而是被刚才武媚那一通敷熬,变得有些通红。 “行吧,本宫也不用你夸我,武三思跟武承嗣,我把他们放到岭南了,接下来怕是你也顾及不上岭南了,虽然陈敬之与裴行俭在那边,但到底是在海上,岭南还是需要有人坐镇的,别到时候中原顺利了,岭南再出来一个如同冯盎一样的封疆大吏,所以我就替你做主了。”武媚轻松的把该告诉这个掌权太子的事情,必须人家这个帝国实际的掌权者该知道的,淡淡的告诉了李弘。 一旁的李治听到武媚的话语,则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一直想要打压你母后的娘家人,现在好了吧,最后还不是让你母后逮住机会,把人又推上仕途了。 不过这话听在李弘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用意,在他看来,母后把武三思跟武承嗣调出长安到岭南,显然是不打算让武氏一脉的人回来了。 这些年无论是武元庆还是武元爽,无论是官职还是爵位,就像是被朝廷遗忘了一样,从来就没有再被提拔过。 显然,这并不是朝廷或者是吏部刻意为之,明显是大明宫里的两大巨头,跟东宫里的太子殿下,选择性的遗忘了这几个人。 所以当武元庆与武元爽被人遗忘在岭南后,如今再把武三思跟武承嗣二人也调离至岭南,明显是让二人步其父后尘,以后就在岭南安居乐业,被朝廷与皇后遗忘吧。 这不得不是武媚在如今对李弘的一次让步,从一开始的费劲让武三思跟武承嗣掌管工部,再到如今直接调离不管,明武媚在权衡了各种利弊后,最终还是站在了李弘的这一侧,把支持给了自己的太子。 接连又剥了两个鸡蛋吃进嘴里的李弘,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看看老两口也没什么事儿,便要回东宫了。 “你与那萨利赫之间的事情怎么办?”李治放下奏章,看着李弘高大的背影问道。 “明日,明日前往中央军校场,这次萨利赫是铁了心要报上次被我打了的仇,加上这次元日又被我稀里糊涂的揍了,所以憋着劲要跟我干一场,近千人的随从里,大部分都是他们大食的精兵强将,所以明日大食、倭国、高句丽等国使臣,都会前往中央军校场去观摩。”李弘停下脚步回头,这是他今日一早刚刚下令的,所以明日不管萨利赫伤好没好,都得与他来一次正面的比试了。 李治最烦的就是,堂堂正正的一个大唐太子殿下,不舞文弄墨,却老是要舞刀弄枪,学着他皇祖父武功,却忽视了人家的文韬。 这不,如今连原本胖乎乎的李旦,都在他与李哲的影响下,开始有事儿没事儿就拿着横刀、弓弩在自己的王府里比划着,甚至扬言过几年,也要向皇兄申请入军伍锻炼几年。 “大朝会上你示完威了,所以如今还要在军事上向人家示威不是?对了,我倒是想问你,你如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今年与萨利赫张罗的这个大朝会盛世,被你们二人亲自给搅黄了,如今又要在各国使臣跟前,彰显彼此的武力,是何道理?最终你的目的是什么?”武媚拄着开始显得稍有些丰满的下巴,看着李弘好奇的问道。 李弘嘿嘿笑了下道:“利益划分,地盘划分,同时也给各国使臣,以后愿意依附谁一个参考,这么吧,战争有很多目的,我大唐的利益除了我大唐自身的疆域以外,还有边地各国的依附,也是我们大唐的利益,而这些看不见的利益,会为大唐提供一些以后能够看到的巨大利益,譬如,当我大唐与大食再次发声战争时,大勃律或者是突起施或者是吐火罗,可以为我们大唐的兵士提供粮草等,而我们甚至可以把大唐兵士驻军在他们的土地上…… 。” “你这与朕当初成立的波斯都督府又有何区别?不过是换了个名字跟法儿而已。”李治看了一眼武媚,而后对李弘问道。 “区别很大,因为我大唐兵士如果踏出安西行军作战,那么一切费用都是由他们来承担,如此一来,自然不用再把补给线从洛阳 水路改陆路,一直把补给线拉长到万里之外的安西四镇,我们节省了人力物力的浪费,甚至连俸禄都能节省一半,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在交战的初期,我们大唐甚至可以用各国的军队,来充当我们的先锋部队,如此一来,对我大唐的好处,还算是少吗?”李弘对专注倾听的两口子,露出得意的微笑问道。 武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所以你与大食之间的争斗,就是为了博得这些利益归谁?那你们不是还要合作吗?” “当然,这些利益,如果我们没拿到,合作时,大食便会以这些利益作为交换条件,大勃律他们可以交由我们驻军,来减少他们本身的损失。如果儿臣拿下这些利益,那么大食与大唐合作,就必须要付出他们的自身利益了,您想想,让他拿别人的东西做人情,我大唐怎么算也吃亏不是?” “这一次那么你就是非赢不可了?”李治的脸庞又开始抽抽了,李弘刚才的很有道理,比起自己当初建立波斯都督府,自己出钱、出兵来,显然对大唐的耗费要了很多。 儿子比老子厉害这么多,这让他觉得,自己这个老子真该禅位了。 (本章完) 744 皇位与权利 武媚吃吃的看着二百五一样的太子,盯着淤青的眼眶走出了蓬莱殿内,看着依然还望着门口发呆的李治,轻松的回过头坐下:“怎么,您不会又动了心思了吧?” 老两口子这么多年都风雨与共、同舟共济,在险恶重重的朝堂斗争中一路走了过来,相扶相持之余,武媚如今不过是把当初辅佐李治的,对朝堂形势的敏锐性,放到了李弘的身上。 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心里,就把她老头儿李治放在了一边不闻不问了,当转身看到李治那鲜有的神情凝重、肃然的样子,武媚不用猜便知道,这一次陛下,怕是真的动了禅位之意了。 对着失去李弘身型的门口,愣了足足有半晌的李治,缓缓的回过头来,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一个“退休老干部”一样的表情。 这几年放弃了朝政,由着李弘这个东宫太子理政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如今的身份,但如果,真正到了要让他禅位的时候,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舍得。 就像是我们普通人一样,当面临一件还有思考余地的事情时,往往会在心里下着坚定的决断,但当事情真正的摆到了自己的眼前,到了迫在眉睫必须做决定的时候,则就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如今的李治,在好几年前,因为其身体健康的缘故,禅位之意一直在心头萦绕着,这两年随着身体越来越好,其心中并没有想要重新理政的意愿,甚至很乐意于如今当着皇帝,看着太子治理江山社稷,维持现今局面的意思。 但当大朝会前,李弘给他上疏的晋封奏章,把他想要晋封的人全部排除在外时,李治的心中有过不满,但在静下心来思考后,心中在释然的同时,对自己的帝位,或多或少的又有了一丝的不舍。 所以这几年,在纠结矛盾中,李治最希望的就是维持眼前这样的局面。 但随着李弘成家生子,一个东宫太子把持着朝堂,无论如何也不过去。 虽然李弘曾经有一段时间,强势打压过一些想要谏言李治禅位的近臣,也让父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大唐帝位的原因出现隔阂。 但随着时间继续往前推进,李弘在治理江山社稷上越来越得心应手,李治在纠结矛盾中,也知道禅位之日越来越近了。 李弘从没有明里暗里的表达过对皇位的野心,甚至从来不曾表达过不满,反而是压制着朝堂之上,如今属于太子殿下的近臣,阻止他们进宫向李治谏言。 这些事情有些发生在武媚与李治看见的时候,有些发生在东宫之内,但不管是明里暗里的,这几年,李弘对于皇位没有野心,最起码没有逼迫他们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舍不得吧,也是有一些,李弘越是不着急继统,如今反而让我这里心里越是感觉到不安稳。皇后你,他李弘难道就真的这么不在意皇位吗?”李治觉得,自己应该跟皇后关于禅位一事儿,好好的谈一谈了。 “当然在意皇位啊,李贤不就是一个例子?只是他不愿意逼迫你罢了。更何况……。”起李贤,武媚的眼神便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西方:“对李弘而言,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成为皇位的继承人,李哲、李旦如今所做所为,不就是向李弘证明着,他们对皇位没有任何兴趣?” “那他向我证明对皇位没有兴趣是何意?”李治脸上有少许的不自在,但这个时候了,该问的早晚还是要问的。 果然不出所料,自己这个问题,第一时间就换来了皇后的白眼。 耳边传来皇后已经不再年轻、清脆的声音:“瞧你那些心眼儿,李弘可是从来没有刻意想向你证明,他对皇位没有兴趣,没有迫切的登基之意。他要的已经都有了,所以,关于这个皇位啊,对他来……可有可无,早晚而已罢了。” “权利?”李治疑问道。 “十岁那年给他户部尚书,放权于他,的人儿,不就毫无顾忌的表现出了对权利的热衷与支配?太乙城不就是在户部的支持下建成的?户部的改革不就早于其他五部?他不要名誉与声望,无论是海外祥瑞还是不世战功,或者是治理江山社稷的参功绩,不都是给了您?大朝会上这么显赫的荣耀与声望,按理,他绝对有资格,也有实力来主持,但最后呢?不是跟人打了一架,又把您皇帝的重要性凸显出来了?皇帝还是太子,在李弘眼里都一样,但如果大唐的江山社稷,不在的计划中,不在他的手里了,想来……李弘就是下一个先帝!”武媚道最后,脸上的神情也是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这么来朕还要心……。” 武媚又笑了:“您想多了,现在您这个皇帝,也就是在大明宫,在东宫使使威风,真要到了朝堂之上,到了治理江山社稷的决策上,是人李弘了算。所以啊,李弘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而且是任谁都无法抢走的,妾身随您游离我大唐两载有余,李弘为了集中权利,稳固太子之位,不也闹出了两年暴戾太子的名号?但这两年把朝堂梳理好了后,太子的贤明通达早就已经下皆知了。” “就他还贤明?大朝会上的混帐行为,要不是你情,我跟他没完!”李治拍着自己的大腿,气哼哼的威严道。 退了休的老头,气质则是越来越睿智,神情之间颇有一些云淡风轻、闲云野鹤之意,这或许还要归功于,去年在与民同耕的宫殿,修身养性的结果。 “那皇后你认为,朕要不要在今年禅位于李弘?”李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只要皇后觉得时机恰当,那么自己就立刻起草诏书,通知皇室宗亲等等各方各面的人。 武媚看着李治眼中的坦诚与睿智,这些年随着身体好转,陛下整个人则是显得越来越精神饱满,这段时间,以前那大肚子好像都了一圈了。 “过些日子再吧,您看他现在有时间吗?您禅位之后,他就得在这皇宫待着,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弘如今正在酝酿他的大事业,给他皇位继承,不准他还怨您拖他后腿呢。” “你是与大食……?” “大食自不再话下了,这一次元日大朝会,李弘破荒的选择了与萨利赫和解,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注意力啊,恐怕已经南下西南了,崔知辨、陈敬之、裴行俭以及其他两路水师,这元日的朝会,连个奏章都没上给宫里,明显着是在外面有事儿,得到了李弘的允许,要不然,元日大朝会如此隆重的事情,做臣子的敢不上奏章?”武媚白了李治一眼,这些年不理朝政也就罢了,两只耳朵现在也不听了都,当然,除了高句丽跟新罗的事儿,偶尔关注下,不过这还不都是因为当年人家送给他的两个美人儿! 但好在,今日李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陛下的决议,这让李治心中很郁闷,但又没办法反驳李弘,却让武媚她的心里高兴不已。 看来啊,太子李弘,还是知道他老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知道该怎么帮他龙妈。 李哲带着李旦早就已经在东宫等候多时,元日朝会上发生的那一幕幕,到现在他们两人想起来,还是跟做梦一样。 皇兄竟然敢不顾如此重大的场合,把人家大食的王子跟倭国皇子,又狠狠的爆揍了一顿,甚至还拉着大津皇子,让其为自己道歉。 “你皇兄会不会被父皇跟母后骂得狗血喷头的?是不是现在正顶着寒风,跪在他那颗‘生命树’下忏悔呢?”李旦笑着接过裴婉莹、安河以及陈清菡、颜令宾给的礼物,白纯的礼物元日前就给了,所以李旦在此也没有看见白纯。 问完李哲后,双手已经满是礼物的他,只好先交给自己的随从,而后对着裴婉莹等人,按照品级一个个道谢、问好。 两人并不顾及太子妃在场,依然是毫不顾忌的谈论着他们的皇兄。 李哲也同样称谢,接过裴婉莹给的礼物,嘴里一边继续李旦道:“我觉得应该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怕是膝盖已经跪麻木了,起不来了吧?要不你去宫里搀他去?” “我才不要去,元日时,我偷喝了两杯酒,还被李令月报告给母后了,然后母后还命人把我府里的酒都拉走了……对了,是不是给你了?你赔给我?” “母后赏赐我的,我为什么要赔给你?你现在为什么越来越像李令月了,真会胡搅蛮缠?”李哲看着胖子李旦向他扑来,急忙避开,闪身道。 裴婉莹与颜令宾陪在正厅之内,而安河与陈清菡因为有身孕,所以在见过两位王爷之后,便在宫女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在东宫的宫殿之内。 笑意盈盈的裴婉莹与颜令宾便看着如今很强壮、尽显英武之气的李哲逗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李旦。 (本章完) 745 东宫的女人们 李哲的原有的历史命运也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一直也向是历史上的轨迹一样,按部就班的在继续前行着。 但其无论是脾气秉性、还是为人处事,较历史上的李旦则是有了完完全全的变化。 其在感情上,也在不知不觉跟理所当然中,加上李令月的撮合,被他皇兄太子李弘,抢走了他未来的昭容上官婉儿外,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历史上早结婚的李哲,这一次确实选择了向李弘的“晚婚”学习,加上这两年军伍的锻炼,其心思压根就没有在女人的身上。 而李治与武媚,看着如果继续如此放任不管,李哲有可能步李弘的后尘外,便在今日元日,彻底为李哲锁定了婚期,上元节过后,便会为李哲举行婚礼。 而其第一个王妃,自然还是历史上原有的王妃,常乐公主与驸马赵瑰的女儿,也是李弘、李哲、李旦、李令月等人需要称一声姑姑的赵灵儿。 经历了军伍的几年锻炼后,对于娶自己的姑姑为妃一事儿,李哲同样表现的是老大不乐意的,这是自从一开始便是如此了,但碍于不敢反抗父皇与母后的旨意,李哲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不过让李弘想不到的是,他原本以为李哲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够与他的第二个王妃,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韦皇后相识时。 却不料,在回到长安城的李哲,在元日前偶然的机会中,就已经自主认识了韦玄贞的女儿韦思。 虽然韦玄贞如今还是在普州任职参军,但韦思除了美艳动人外,还给人一种秀外慧中的灵秀之气,根本不像是一个的参军之家,能够养育出来的芙蓉花儿。 所以这也让李哲心中开始更加排斥他的姑姑赵灵儿了。 虽然赵灵儿的容貌比起韦思是略逊一些,但也算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可自从李哲认识了韦思后,原本半推半就的想法,现在就变成了拒绝排斥。 李弘一脚把李旦踹出了书房,胖子刚十四岁,李哲的事情他虽然听的津津有味儿,但谁知道这个从喜欢告状的货,会不会把李哲排斥赵灵儿的事儿,给母后与父皇听。 万一到时候,再把自己连累了,岂不是更加的得不偿失了。 李旦看了看书房门口两侧的宫女,再看看他被踹出来后,砰的一声关上的书房门,原本还不觉得尴尬的他,在看到两名宫女那强忍着的笑意,顿时脸色有些通红的怒声吓唬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被踹出来的王爷吗?要不要我给你俩搬把椅子坐下来,好好看看我这个被人踹出来的王爷!” 拍着屁股上李弘那大脚印,在裴婉莹的拉拽下,依然觉得有失王爷颜面李旦,对着书房门喊道:“您先别拉我,让我完了。我告诉你们俩,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人想干什么?不带我玩儿,我自己玩儿去,玩够了我就去宫里告状!告诉母后,老七他不想……呜呜……您撒开我。” “你是不是还想被人家踹的不够啊,再威胁下去,等会儿他们两人从书房冲出来,你就惨了。”裴婉莹看着已经长成大个子的李旦,急忙安抚道。 “那我也不能就这么离开不是?您见过哪个王爷是被人踹出来的?不应该都是被请出来的吗?我今日必报此仇,您别管我!”李旦挣脱开裴婉莹拉着他的衣袖,作势就要往里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何必跟他们计较?你年岁尚,现在找他们理论定然吃亏,等长大些了再去找他们报仇。”裴婉莹没想到半大子还挺有劲,一不留神,还真差点儿让他再次冲进去。 “那我告诉母后去,让母后收拾他们,对了,白起在哪里?我要去长安,他们不带我玩儿,我自己去长安玩儿。”李旦这翻脸比翻书快,饶是裴婉莹聪慧伶俐,也被李旦这跳着的话语弄的差些跟不上思路。 “哦,白起啊,它……它应该在后面的宫殿,或许是跟河在一起,我让宫女带你过去找它。” “不用了,您忙着吧,我自己去,我认识路。”李旦在门口向裴婉莹挥了挥手,另外一只手接过裴婉莹递过来的一沓银票揣进了怀里。 然后满意的带着自己的随从,随从手里抱着大包包的礼物,便往丽正殿后面,安河与陈清菡安胎的宫殿方向走去。 颜令宾笑着从书房走出来,她刚才可是亲眼看着李弘,一点儿也不心疼的揪着李旦的耳朵,把人家揪到门口后,又踹了一脚给踹出去的。 看着裴婉莹站在丽正殿的门口,正在向李旦招手,颜令宾轻笑着问道:“怎么,给哄走了?还是打算去宫里告状去?” “哄走了,是要带着白起去长安城内玩儿,殿下也是怪狠心的,殷王年岁尚,更该是跟着他一起的时候,却蛮横不讲理的把人家给赶出来。”裴婉莹望着往后面宫殿行去的背影,指点着给颜令宾看道。 “也该是自己锻炼锻炼,自己行走长安城了,殿下十四岁的时候,可是已经独自一人前往安西出征了。”颜令宾笑着挽着裴婉莹的胳膊,缓缓向里面走去。 白纯邀请她们前往濮王府用膳,安河与陈清菡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行动有所不便,元日间,基本上除了在太子亲卫队的护卫下,几女一同逛了一次长安城后,就不愿意再出去了。 但这一次因是白纯的邀请,所以四女无论是谁,有事儿没事儿则是都非去不可的,大着肚子的安河跟陈清菡,自然是也不可能不去。 所以当李弘跟李哲傻愣愣的看着门口探头进来的裴婉莹,在飞快的完话后,又把门带上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家抛弃了。 诺大的东宫里,就剩下自己跟李哲二人了,其他人都跑去濮王府了。 四驾宽大豪奢、华丽贵气的马车,各自载上裴婉莹等人后,便在各自宫女的陪同下,一同出了东宫,在张灯结彩的皇城通道上行驶着,缓缓向皇城的门口行去。 白纯一个人无聊的坐在书房,夜月这两日往市政坊,大食使臣住的地方跑,没办法,元日大朝会时,萨利赫跟李弘,毫无预兆的竟然又一次打起来了,据这一次伤的比上一次还要厉害。 不过好在,太子妃裴婉莹乃是医术高人,托人给夜月送了几副上好的中药后,听夜月今日已经渐渐有所好转,比起上一次被打的伤痕,好的时间却是快了很多。 整个濮王府如今又是她独身一人,夜月去了市政坊,是在晚宴时赶回来,而裴婉莹她们,如今应该已经快要到了吧? 思绪在脑海里转动之间,宫女就已经在门口轻声着,裴婉莹她们快要到达王府了。 白纯抬起头,漂亮精致的容貌一如从前般,高挑的身材依然是连很多女子都羡慕的凹凸有致,加上那披散在脑后,如瀑布一般的乌黑秀发,以及那一身白衣如雪的衫裙,整个人依然是带着一种冰清玉洁般的仙气。 “去跟我一同迎候她们吧。”白纯嫣然一笑,原本淡漠的仙气瞬间消散,却是多了一丝甜美与春风一样的温柔。 “是,姐。”宫女看着白纯那张精致到极佳的脸,心里不由自主的,为姐独守诺大的王府,感到有些凄凉。 姐与太子的关系人尽皆知,哪怕是陛下与皇后,也会时常邀请前往皇宫内,但是不知道为何,姐依然还是奴婢身份,依然还是没有被陛下与皇后恩典一些什么。 而与太子之间,则一直是一种没有人能够清楚的关系,名分没有吧,但是姐的一封名刺,连太子妃都要亲自前往濮王府。 是有名分吧,但却很少住在东宫里的宫殿内,依然是孑身一人的住在濮王府。 不过好在,在元日之前,原本一直都很难听到欢声笑语的濮王府,在多了一个夜月公主殿下后,整个濮王府方法也从仙境缭绕的环境中,变成了人间雅境,洋溢着的笑声也变得比平日里多了很多。 不过即便是如此,姐一直却是保持着淡然的心性,很少能够看见姐大声的笑过几次,而这偶尔的几次,还都是太子殿下驾临濮王府的时候。 四辆华丽贵气的马车,按照品级依次停在了濮王府的门口,白纯已经随同几个宫女,隆重的站在门口等着迎候东宫的几个女主人。 裴婉莹第一个走下马车,而后才是安河、陈清菡以及颜令宾三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五女相望一笑,瞬间濮王府的门口如同春的花园一般,盛开了各种美态的鲜花儿。 “白……。” “婉莹见过白姐姐,赶紧给元日礼物!”裴婉莹一步两阶跳上了台阶上,显然是刻意阻止白纯向她行礼,伸出白皙的手,在白纯面前调皮的讨要着红包。 “还有我们的。”大着肚子的安河也不甘示弱,跑到跟前伸出手讨要着。 五女在门口因为元日所谓的红包一事儿,则是在门口停留了好久,然后才挽着手,心翼翼把安河跟陈清菡护在中间,往濮王府里行去。 (ps:算三更啊,求鼓励!不然这口气容易泄!) (本章完) 746 戏曲 “父母之命不可违啊。”李弘歪歪扭扭的躺在沙发上,时不时用手轻轻抚摸着还有淤青的右眼,无奈的道。 “父母之命不可违?可你又遵守过哪些?怎么我就这么一件事儿,都不行啊?”李哲从另外一侧的沙发上坐了起来,看着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皇兄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啊,我从就没有听过话,父皇跟母后如果看到我一直很听话,那才会奇怪呢。你从到大一直都很听话,如果此时不听话,自然是会引起他们的不满的,这当然不一样了。”李弘依然是懒洋洋的道。 李哲无语,虽然知道这是实情,但一下子却是没有办法接受,于是只好耍赖道:“我不管,我找你便是让你给我出主意的。” “你为何就不愿意两个都娶了呢?这样父皇跟母后总不会不同意吧?”李弘斜着眼,看着做起来气鼓鼓的李哲问道。 “赵灵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骄横跋扈惯了,如果等韦思也进了门,谁知道会怎么对待?你以为每一个女子都像你东宫里的白纯、裴婉莹一样啊,那么的知书达理、宽容待人的。”李哲想起赵灵儿就头疼。 模样儿自然是没得挑,与韦思一样,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但那被常乐公主跟赵瑰惯出来的脾气,以及每次见了自己,都要逼着自己喊她姑姑的样子,李哲就觉得娶回赵灵儿,完全是找罪受,还不如在安西兵营来有意思呢。 “王妃又不是普通人家一般,非得分出个大、妻妾来,两个王妃很正常啊,谁也奈何不了谁不是?你放心吧,你就把两个都娶了,昨夜夜观象、掐指一算,你眼里的韦思既然那么漂亮温柔,又是懂事大方的,一定会能够与赵灵儿相处的很融洽的。”李弘宽慰着李哲道。 嘴上如是安慰着李哲,但他心中却是有些替赵灵儿担心,赵灵儿这一看就是胸大无脑的主,不过就是脾气坏了一些而已,人还是很单纯善良,长得又漂亮可爱,一看就没有什么城府。 而那韦思,可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皇后,更是与李令月、上官婉儿争权夺利,甚至到后来想要效仿武媚,成为第二个女皇帝的存在。 李哲还替她担心,简直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的笨蛋心理。 只要韦思不把单纯善良的赵灵儿,在李哲的王府给耍的团团转,而后给废黜就不错了。 但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跟李哲,何况如今的李哲已经改变了很多,到时候娶亲后,自己偶尔因为他的家庭琐事,漫不经心的敲敲打打、保驾护航就好了。 至于那韦思,想必这辈子也别想再像原有的历史轨迹上那样,还能成为大唐的皇后了。 李哲懒得理会老五满嘴胡诌,还夜观象,狗屁,他就是忽悠人拿手。 但如果父母之命不可违,按照老五的法把两个都娶到府里,也不得不,这是除了拒绝之外的最好办法了。 所以李哲开始抚摸着下巴,下意识的对比着东宫的女人们,喃喃道:“也是啊,不过话回来,这颜令宾在你这东宫里,就属她最为弱了,但为何从不见其他人欺负她呢,而且看起来好像都还很照顾她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那白纯还没名没分呢,不也一样被裴婉莹几人捧的高高的?”李弘白了李哲一眼,这货竟然操心起自己的家事儿来了。 “她不一样,她是在父皇跟母后都看重的人,何况白纯的实力跟身份在那摆着呢,谁不知道你与白纯之间虽无名分,但却在你这东宫,始终是一个存在呢。”李哲打着哈欠,冬日里午后的太阳从玻璃窗内照进,洒落在地毯上呈现出一片懒意绵绵的金色,让人有种想要窝着冬眠的感觉。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儿吧,我这东宫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她们几个情同姐妹,也不用我操心,即便是有一有人勾心斗角,暗中争宠,也有白纯在镇压着,所以多想你自己的事儿,别理会我。”李弘接过宫女给的软垫,放在了脖子后面,使得自己能够躺着更舒服一些。 李哲突然神经兮兮的跑到李弘跟前,低声问道:“对了,我听颜令宾不能生育?但为何还会在东宫地位如此稳固,并不显得劣势一些呢?” 李弘皱起了眉头,瞪了李哲一眼,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依然又快又狠的在李哲额头上敲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嘴巴了?东宫地位的稳固,不是能否生育来衡量,更不是以生男生女来衡量,那都是你的女人,不是只为生孩子用的。还有,这话你要是敢在颜令宾跟前,心我打断你的狗腿,更不准跟白纯起。”李弘想了想,最后还是又加上了一句。 “你要是不这么,我还不想问呢,到底为什么白纯……。”李哲揉着两次都没成功躲开老五,光明正大的敲打自己额头的手指,依然是八卦的问道。 李弘看着李哲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翻了个身,一旁的宫女急忙把身上滑落的毛毯,重新给盖好在身上。 面朝沙发里侧的李弘,顿了好长时间,在李哲终于走到另外一张沙发上,也躺下来后,才喃喃开口道:“白纯不应生孩子,既然要保持她现在在东宫的超然地位,甚至是在太子妃之上的地位,就不能有孩子。否则,裴婉莹跟她必定会生怨隙。至于颜令宾,因为从充奴的缘故,不过现在颜令宾能有今时今日,也是她努力而来的结果,上元节的时候你就知晓了,我现在暂时卖个关子。” 李弘没有把话全部告诉李哲,但不代表其他几女不清楚,相反,颜令宾有今时今日在东宫的地位,与几女都有着不少关系。 何况,再的直白一些,颜令宾、薛楚楚、霍玉以及杜秋娘,都是被裴婉莹与李弘赎回来的,理论上来,颜令宾也算得上是裴婉莹的人。 所以有太子妃罩着,白纯又不理东宫之事儿,颜令宾不能生育,但一直能够地位稳固,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些年又跟着李治编纂乐曲,所以无论能否生育,在陛下与皇后都默认了的情况下,其他人自然是也不敢乱嚼舌根。 甚至就连安河、陈清菡两个怀着身孕的女子,也很少在颜令宾跟前,表现出对肚子里孩子的欢喜之情,设身处地的为颜令宾着想着。 《白蛇传》已经被颜令宾编撰成册,这里面自然是少不了李弘的暗中帮助,其他几女看在眼里,也不会出来,何况,她们也知道,这是殿下为稳固颜令宾的东宫地位,以及安慰其不能生育的缺憾,而从才华上弥补颜令宾的方法。 颜令宾本身便是有着不亚于李令月、上官婉儿的诗赋才华,加上又曾经乃是四大都知之一,还是颜氏子嗣,所以其在文学,以及大唐发展出来的舞曲上,都有着深厚的造诣。 所以当《白蛇传》在李弘的建议下,让颜令宾编撰时,颜令宾的一颗芳心可是砰砰直跳,心花怒放,她比谁都清楚,这一个爱情故事,能够给她带来的是什么。 戏曲还未真正的萌芽,或者是如今还处在萌芽阶段,于是在李弘的循序渐进的开导下,加上薛楚楚等人的帮助,一些不同于历史上发展的戏曲,便开始渐渐要在这个时代出现了。 其中自然以戏曲的主要因素为主,但因为李弘这个外行夯货,给其中固执的夹杂了不少上一世的话剧因素,倒是使得这还未面世的《白蛇传》,如今在东宫里,已经被几女翘首以待了。 所以,这个时候,在《白蛇传》未面世、未在人前表演前,没有人知道,颜令宾主导,李弘辅助的戏曲,到底有几分历史上戏曲的影子。 也没有人知道,这《白蛇传》成为戏曲之后,能不能在这个还没有任何,能够给予它们汲取营养土壤的时代,发挥出它们应有的价值来。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在还没有被世人看到,特别是没有被父皇、母后看到前,《白蛇传》的成功与否,就是李弘都不好下判断。 所以,在带着颜令宾偷偷在东宫琢磨着《白蛇传》的同时,《西厢记》《牡丹亭》《桃花扇》以及《长生殿》也被修改之后,被编撰成书。 而《长生殿》原本题材乃是取决于李旦的儿子,也就是李隆基与杨玉环之间的故事,自然在李弘这里无法用,于是只好修改时代背景等,被颜令宾苦思冥想好久之后,才有了大致的轮廓。 而现在除了《白蛇传》外,便只有《西厢记》已经渐渐被摸索出了戏曲的样子,其作者元稹如今还有一百年才能出生,此时估计连他爷爷都还没有出生,所以用《西厢记》来作为第二部戏曲,最起码在时代背景上,应该会能能让人们接受一些。 (本章完) 747 慈恩寺冲突 颜令宾如今被四女众星捧月的拱卫在中间,都在静静听着颜令宾一边娓娓道来《白蛇传》的故事,以及各种人物用谁来饰演。 其中服饰则是几女争论的焦点,一向只喜欢静静倾听的白纯,这一次也一反常态的加入到了争论当中。 而就在她提议用白色衣裙为女主角白素贞的衣衫时,其余四女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特别是颜令宾,看白纯的眼光都要冒绿光了,在她看来,眼前的白姐姐,那淡漠出尘、冷艳绝世的美貌,不就是最佳的白素贞人选吗? 不过转念一想,太子殿下可是不喜欢白纯抛头露面,何况白纯在歌舞上……就连李弘都是实在不敢恭维。 白纯看着八道眼神齐聚自己身上,内心还是掀起了不的波动,不过几女在讨论了几句之后,又一个个如泄气的皮球般,对白纯失去了兴趣。 如同颜令宾所想一样,她们几个自然是也知道,殿下把白纯疼的跟传家宝似的,何况白纯不会歌、不会舞,真是浪费了这一身绝世容貌了。 白纯也明白几女的意思,看着几女终于放过了自己,这才放心的道:“爱莫能助了,到时候我只有给颜妹妹提些意见了。” “要不是时日太短,我一定要让白姐姐去饰那白素贞一角,到时候肯定是倾国倾城,全下的人……。”颜令宾一边叹息,一边又舍不得放弃眼前这个最佳的白素贞人选。 安河挺着个大肚子,爱怜不舍的摸了摸白纯的肩膀,而后懒懒的道:“你还是省省吧,你让白姐姐饰白素贞,那么许仙你让谁来饰?换一个男子来饰,看殿下不把你那丰 臀打成四瓣儿!” 颜令宾俏脸一红,看着完后哧哧对自己挤眉弄眼笑出声的安河,而后抚摸着人家的肚子道:“好像你没被殿下打过似的,等肚子里的宝宝出生了,殿下可是不会放过给你好受的。” 裴婉莹跟陈清菡相比较而言,比起颜令宾跟安河,其言语上还是稍有放不开,一边推着两人制止两人胡言乱语,一边用余光看向白纯。 白纯并无不快,甚至是笑着看着几人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到时候殿下不‘惩治’你们时,可别来我这里诉苦就是了。” 随着白纯完话,安河与颜令宾便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而后颜令宾又开始拿出了另外一本书,上面则写着《西厢记》三字。 一旦起正事儿,立刻变得知性大方,何况还是她所擅长的一面时,整个人立刻便变得知性委婉起来了,明亮的眼睛流露着一股不上来的专注与知性美。 “这是另外一个,主角是崔莺莺与张生,几位姐姐看看,如果上元节时,那《白蛇传》演的好的话,第二日便会表演这个,看看可不可行?” “殿下怎么?”陈清菡先是递给裴婉莹一本,而后自己才拿起一本,看着封面上那秀丽的笔迹问道。 “殿下……殿下啥也没有,只论其欣赏的话,还得几位姐姐给些意见才中肯,他自己也无法断定是好是坏。”颜令宾嘴一瘪,神情稍显沮丧的道。 白纯拍拍颜令宾的手,其实无论是《西厢记》还是《桃花扇》,或者是其他几本中,在难分伯仲之间,如果非要选出一本最喜欢的,几女不约而同的则是都会选择《牡丹亭》。 “那为何不用《牡丹亭》呢?这一本我感觉比其他几本要更能够被我们接受一些?“白纯拿着《牡丹亭》,其故事内容她如今已经了然于胸,但依然还是喜欢在闲暇时,捧在手心津津有味的专注阅读着。 颜令宾看着白纯,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淡淡道:“这《牡丹亭》把女子追求爱情的勇气,写的过于奔放跟自由了,如果这个时候就修饰成戏曲,殿下怕李令月会离宫出走。” 听着颜令宾的话,不约而同倾听的几女,瞬间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些日子,李令月跟薛绍可谓是如胶似漆般,要从宫里跑出来找薛绍玩儿,长安城内的各处景点儿,都留下了两人的身影。 而且城阳公主每都会变着花样儿,讨自己未来儿媳妇的欢心,这让李令月于是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虽然如今两人关系还未真正确定,但老是如此往城阳公主府里跑,武媚跟李治都觉得有些不过去。 于是让李弘去敲打敲打李令月,却不想李弘急忙推辞了这份差事儿,这个祖宗现在自己可惹不起,特别是在热恋中的女子,谁敢阻止她,就是跟她做对,是会被列上心中黑名单的,这个黑脸他可不想唱。 裴婉莹等人哧哧笑着,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个还未长大时,吵嚷着要跟在李弘屁股后面的公主殿下,如今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为追求自己的爱情,如果真如《牡丹亭》里的女子杜丽娘那般,为情而奔,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几女的晚宴眼看就要开始,而颜令宾则是带着一帮,穿着与大唐服饰稍显异样,颜色亮丽、装饰华丽的男男女女,缓缓走进了濮王府内最大的晚宴宫殿内。 这一日,将是《白蛇传》第一次见人,为了评判其好坏,是不是能够吸引人,颜令宾最终还是决定,先是秘密的由自己这些姐妹品评一番,免得只有排练,而到了上元节表演时,出了什么差错。 五女在濮王府内享受着大唐尊贵女性,能够享受到的最高待遇,而她们的夫君,则是再一次火急火燎的带着李哲,往长安城内赶去。 胖子李旦跟人干架了,听还吃亏了。 元日逛长安城的李令月跟薛绍恰巧碰见了,但是三人与那拨人相持不下,于是李令月只好紧忙派人前往东宫求援。 扶南国乃是与南诏六国接壤的国家,两家以横山为界,彼此之间多有交流。 而大唐在李弘当年镇压南诏后,这几年南诏已经彻底老实了,也使得安南都护府如今成为了安南最大的军事实力。 但横山以外的扶南,这几年因为真腊国的崛起,反而是被真腊国所灭,如今那里,也就成了李弘的心病,也是他一直想要从水路上,进攻的国度。 裴行俭、崔知辨、陈敬之,以及陆地上的安南都护府的刘延佑,则是在在此已经厉兵秣马,时刻准备等候着朝廷的命令,开始与真腊一战。 而在这之前,李弘一直找不到真腊国的把柄,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来进攻真腊。 真腊也很识相,对待大唐一直都是卑躬有加,也从来不越雷池一步,虽然偶尔会与南诏残余暗中有来往,企图帮助南诏复国,但苦无一点儿证据没有,只有扑风捉影的传言,这让李弘无法拿出来质问真腊王。 而且,这一次大唐的大朝会,真腊王为了显其对大唐的敬重,朝贺之时,可是带来不少珍珠等大唐算是稀缺的宝物,同时还把他们的王子伊图那先派遣到了大唐,以示尊重。 所以当李弘赶到慈恩寺时,整个慈恩寺已经被城武卫封锁,刑部、大理寺、京兆府的人也早已经匆匆赶了过来。 不用,元日前李弘曾经耳提面命过他们,所以一旦长安城内发生些什么风吹草动,他们自然是需要第一个赶到现场。 自元日以来,整个长安城内,甚少发生一些唐人与异域番邦之人的摩擦,而这一次在唐人前来上香、祈福的慈恩寺发生了骚乱,自然是引起了人们的好奇观望。 整个慈恩寺所在的坊路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唐人跟异域番邦的人士,城武卫正维持着秩序,而关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些“吃瓜群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在热闹祥和的长安城,好久没有外国人敢在长安撒野了。 这一次竟然有外国人敢来撒野,据还惹了勋贵豪门的世家子弟,这让他们开始在心中,猜测着这一次的争执,到底会是谁赢呢? 李弘与李哲刚刚乘坐马车到达慈恩寺门口,狄仁杰、任知古、崔知温已经站在门口等候多时。 “怎么回事儿?这点儿事儿还需要在此处理?就不能带走前往衙署处理?”李弘带着李哲下车后,便径直往里走,狄仁杰等三人急忙跟在身后。 “臣劝阻了,但公主殿下不干,什么也要卸人家一条胳膊,而且……非要让您过来主持公道,其他人殿下都不理会,这不……已经让……唉……让白起咬了好几个人了。” “都是自己人吗?”李弘停下脚步问道。 既然李令月还能让白起咬人,明暂时没有危险,那么李旦估计也不会有危险的。 虽然李令月平时很喜欢欺负李旦,但到了关键时刻,李令月可是很护着李旦的,绝不会让李旦吃外人的亏的。 “咬死咬伤真腊国各一名随从,城武卫因为有盔甲在身,倒是无大碍,就是被公主殿下的脾气吓得不轻。” (ps:我可能有一群假读者,嘎嘎,十二点后还有一章,大家也加把劲儿继续鼓励作者吧!) (本章完) 748 伊图那也 狄仁杰一边,一边却感觉到周遭的气温像是在快速下降,整个人感觉一下子冷了几分。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这些年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当年李旦被劫持,长安城虽然没有大乱,但可是死了好几个朝廷重臣,以及一个宗室公主的。 而这一次,真腊国的王子伊图那也不单惹了殷王李旦,还不知死活的惹了被大唐帝国皇帝与皇后,太子殿下一同娇生惯养、宠爱到的公主殿下! 这一次慈恩寺的冲突,显然不论是大理寺还是刑部,都不够资格处理了。 而任知古与崔知温也是一脸凝重,显然如今实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解决处理的。 他们心中也很清楚,如果单是一个殷王或许还好办一些,但自打公主殿下到了之后,这一下子就让现场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了。 没人敢惹公主殿下啊,毕竟,皇室现在就这么一个宝贝祖宗。 陛下与皇帝看似训斥,但其实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呵护起来。 太子殿下更不用了,只要是太平公主殿下的请求,一切都是有求必应,不管对错。 如此集万千宠爱一身的公主殿下,一旦闹起脾气来,而且还是被人欺负了之后,想要善了,实在是太难了! 李弘停步不前,李哲却是一脸莫名其妙,都到了跟前了,还不赶紧看看老八跟李令月到底怎么样儿了,竟然走进慈恩寺后就止步不前了。 不过看着李弘那开始变得比黄昏还要阴沉的脸,李哲这个时候也很识趣的不去问他,而是跟在后面东张西望,打量着慈恩寺的一角。 当年慈恩寺李弘与白纯就是在此相识,而且当年父皇跟母后二人,也曾来慈恩寺为下祈福过,当时老五还揭破了一个假僧人的障眼法儿,从那以后,慈恩寺则变得越来越清静无为。 这些年过去了,慈恩寺的僧人在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把香火打理的越来越旺了,却不想又摊上了皇家的实情,这让如今站在现场的住持,恨不得把慈恩寺拆了算了,免得老是跟皇家过意不去。 也不知道这慈恩寺是不是跟皇家犯冲?还是该找个道长给慈恩寺看看风水了?慈恩寺住持看着僵持不下的现场,心里却是叫苦连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脑子里也开始了病急乱投医的胡思乱想。 脚步声引起了李令月的注意,但那漂亮精致的笑脸,却是丝毫没有放松,亭亭玉立的高挑身型,竟然带着一旁的白起,把李旦跟薛绍保护在了身后,自己正双眼冰冷的注视着前方,一个约莫二十岁上下的男子。 白起则是在一旁为李令月助威,时不时从嘴里发出低沉的怒吼声,一对獠牙也被它时不时露出来,威胁着眼前的敌人。 因为毛发全黑的缘故,所以空气中除了还残留着的一丝淡淡血腥气外,并没办法看清楚,有些湿漉漉的狼嘴边,是否还有鲜血。 不过看地上,倒是有着好几滩鲜血,此时竟还没有完全凝固,正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皇兄,就是他,他欺负我,还欺负白起,刚才还想要调戏皇妹。”李旦作为第二个发现李弘跟李哲的人,看见李弘向这边走过来,立刻跑到李弘跟前告状道。 李弘还不及答话,却听见后面又传来了脚步声,这一次却是萨利赫带着苏丹,以及倭国的大津皇子三人,正饶有兴趣的走了过来。 李弘没理会身后的三人,而是李哲向李弘悄声着,萨利赫等人过来了。 径直走到那依然脸上挂着冷笑,手里提着一把弯刀的年轻人跟前,冷冷的问道:“告诉我原因,为何要与殷王、太平公主起冲突?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真腊王子不屑的看了看李弘,再看了看身旁自己的两个弟弟伊赏、伊舍二人,才懒懒的道:“我喜欢她,我要向你们的皇帝求亲,让你们的皇帝把公主嫁给我。我们死了两个随从,这件事儿我们可以不追究了。” “放肆!蛮夷之人有何资格向我父皇求亲,就凭你,本公主正眼都不会看你一眼!”李令月向前一步,与李弘并肩而立,整张漂亮的脸颊布满了寒霜,虽然与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同,但丝毫不影响太平公主的美丽与高雅。 “癞蛤蟆想吃鹅肉你是。”李旦见李弘跟李哲来了,立刻胆气也壮了起来。 而薛绍想要什么,但看了看跟前这几个人,发现自己这个时候发声,不对,是这个时候好像压根儿没自己话的份儿。 李弘眼睛扫过三人,以及身后那十几名正怒目而视的随从,而在他们的一侧,则是躺着一具被白起咬死的随从尸体,以及一个胳膊被咬断,但此刻已经包扎起来的随从。 “我再问你一遍,为何要与他们起冲突?”李弘眼睛再次冷冷的扫过三人,余光已经看见,具是鼻青脸肿的萨利赫、苏丹、以及大津皇子三人,站在了自己旁边不远处。 这三个人朝会上受得伤都比李弘重,所以即便这个时候李弘还顶着一只黑眼圈,他们三人也是没办法笑出来,因为他们的样子比李弘更滑稽。 “我知道你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在大朝会上与他们三个不顾颜面、不知丢人的大打出手……。”伊图那也毫不畏惧李弘的目光,依然是懒散的道,他不相信这个大唐的太子敢把自己怎么样儿,哪怕是在他们大唐的地盘上。 “喂,子,怎么话呢?” “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反了你了,在大唐的地盘上,你还敢如此嚣张,找死是吧?” 李弘还没有来得及反驳,原本来看热闹的萨利赫三人就站不住了,明显这家伙在嘲讽李弘时,把自己三人也带上了,这哪行去? 真腊刚刚灭亡了扶南国,如今在西南也算是很强大的一个国家,当然,这个强大建立在,如果土蕃不是被大唐并入疆域,南诏不是被李弘征伐的老老实实的基础上。 如果按照原有的历史进程,这个时候的真腊,在还未分裂成水陆真腊前,确实是很强,但还不及南诏以及土蕃对大唐的威胁大。 但如今随着南诏与土蕃早就已经被大唐驯服,这真腊在完成了对扶南国的征服后,就成了西南方最强大的国家。 或许是习惯了在西南地域横行无忌,所以在到达大唐后,收敛不住自己的嚣张狂妄,也变得无法无起来了。 看着神色嚣张带着不屑的真腊王子,李弘的眼睛不由得眯缝了起来,眼中寒光渐盛:“不光你是谁,在我大唐调戏大唐的公主,就该受到该有的惩治才是。” “哦,是吗?那你打算如何惩治我?关我进你们大唐的牢里吗?那你就不怕我父王……哦,对,现在应该叫安南王,是你们的皇帝赐封的,你就不怕安南王率领着象群,冲垮你们的骑兵?”真腊王子此刻看着李弘眸子中的寒光,虽然心底有些打鼓,有一些害怕。 但一想到自己父王掌握的,让大唐闻风丧胆的白象骑兵,再想想自己觐见大唐皇帝时,受到的尊贵待遇,他不觉得眼前这个大唐的太子,敢把他如何了。 此时此刻,萨利赫跟大津皇子,看着那骄横跋扈、一脸无所畏惧的真腊王子,却是一脸的同情跟怜悯,他们相信,李弘这个货,绝对不会轻饶他的。 何况,这个真腊王子冒犯的可是大唐唯一的公主殿下,这可是向来被李弘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呵护的,就像他对夜月的爱护一样,一点儿也舍不得让夜月受委屈般。 李弘从来不是一个愿意跟敌人废话的人,特别是面对这种,跟上一世的流氓地痞一样德行的人,他更懒的废话。 回过头看着依然怒气未消的夜月,李弘柔声道:“你吧,想皇兄怎么处置他们?” 李令月咕噜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皇兄那关切的眼神,以及那柔声细语的语气,心中的委屈瞬间更甚了,不一会儿的功夫,漂亮的眼睛瞬间被一层水雾弥漫开来。 “我要他一只胳膊,刚才就是那只胳膊想……要……摸我的脸。”李令月着着就呜咽起来了。 “就这么简单吗?”李弘一手扶着李令月的肩膀,一边从怀里掏出锦帕,帮其擦着晶莹剔透的眼泪。 “哟,美人儿竟然哭了,不过你放心,今日是我唐突在先,当着你皇兄的面,先给你赔个不是了。不过等我向你们的皇帝求亲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绝不会让你哭的这般……。” “花孟,没听见公主刚才什么吗,一人一只胳膊给白起当零食,而后关押进大理寺,听后处置。”李弘直起身,把锦帕轻轻的交给李令月,而后揽着李令月的头,放进胸口,不愿意让其看到一会儿出现的血腥场面。 (ps:三更送到,求票票,只要各位大大给力,青叶也保证更新给力,这口气咱们别断,看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本章完) 749 拉下水 狄仁杰看到花孟迈步向前,而那真腊王子依然是一脸不屑,丝毫不在意李弘的话语,依然是不相信李弘敢砍掉他们兄弟三人的胳膊,甚至还把一直胳膊伸直,挤眉弄眼的看着低着头,被李弘揽进怀里的李令月。 “殿下……此事儿事关重大……。” “大理寺是你狄仁杰负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他们离开!”李弘看了看薛绍以及李旦,便带着他们要离开。 狄仁杰一愣,料不到太子殿下竟然连给他话的机会都不给,于是只好闭嘴,示意旁边的城武卫严阵以待,免得放走了这些人。 任知古与崔知温则是脸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依然轻佻的真腊王子,心中此时也是充满了怒火。 如今的大唐竟然还有人敢觑,竟然还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大唐的公主殿下,直接砍了都不为过。 “子,你惹谁不行,非得惹他最喜欢的皇妹,嘿嘿,我看好你哦。”萨利赫神态轻松,笑看着花孟跨步往伊图那也跟前走去,一把短的横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手里。 李弘的心狠手辣、果断决绝在上一次酒楼中两人起冲突时,萨利赫就领教了,所以此刻看着刚才还嘲讽他的伊图那也,顿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不相信他敢……。”伊图那也话还没有完,眼前便是一道白光闪过,与此同时感觉自己手臂一热,而后啪嗒一声,自己伸出去的手臂突然间少了半截。 不等他回过神、感受到断臂处火辣辣的痛楚,只感觉眼前人影一闪,刚才那叫花孟的人已经从视线里消失。 随机耳边传来了两声啪嗒声,接着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手臂处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感,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掉落在地的半截手臂,火辣辣的蚀骨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蹦了起来,嘴里也开始发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一个惨叫声起,另外两个惨叫声在短时间也同时跟着响起,整个慈恩寺的上空,原本已经准备栖息的乌鸦,瞬间发出扑拉扑拉的声音,一个个往远处飞去。 伊图那也身后的随从,与伊图那也一样,根本不相信大唐的太子殿下,敢在这里惩治他们的王子,所以在花孟走向三人时,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花孟亮出横刀,挥刀砍下伊图那也的半截手臂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可当他们正要扑上来时,瞬间便被大唐露出森严肃杀气势的城武卫们包围在了中间。 “一个也不许放过,都斩下一臂,关押进大理寺听后处置。”李弘捂着李令月埋在怀里的耳朵,冰冷的声音再次想起。 城武卫是金吾卫的一支,这些年来依然还是属于李治一人统辖,但他们对李弘的命令,一样是言听计从,反而使得金吾卫变得像是被陛下与太子两人共同统领着。 所以这个时候,穿着黑色盔甲的他们,听到太子殿下的命令后,一个个原本就心里充满了怒气的城武卫,立刻一拥而上,瞬间就制服了那十几个随从,接着便是惨叫声在慈恩寺上空再次响起。 整个慈恩寺,在发生冲突,城武卫进驻后,所有的百姓都被赶了出去,所以此时此刻,慈恩寺内除了惨叫声还在响起外,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乱。 而身在慈恩寺外,在色已经渐暗的情况下,依然是围满了长安的百姓与异域番邦的百姓,在观望着慈恩寺冲突的结果,这个时候听到从慈恩寺内,传来那让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惨叫声,一个个的则是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 火把照亮了慈恩寺的院子,慈恩寺住持的光头在这个时候显得分外明亮,格外的引人注目。 伊图那也捂着受伤的胳膊,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敢相信大唐的太子殿下,竟然真的敢斩下自己一支手臂,来惩治他调戏大唐公主的行为。 看着眼前掉落在地的手臂,再看看脸色平静的李弘,只见大唐太子轻声吹了下口哨,那一直在旁露出残忍眼神与嗜血獠牙的黑狼,贪婪狡诈的目光中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缓缓走到他跟前,大大方方、从从容容的叼走了他们三兄的断臂,而后趴到一边,旁若无人的啃噬起来。 “畜牲,还我……。”不等伊图那也起身追白起,一旁早有准备的李哲,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受伤的断臂处,在碰到冰冷的青石地板时,瞬间又加剧了伤口处的疼痛,让伊图那也疼的忍不住在地上翻滚着。 “你……你给我记住了,我父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的象群一定会自南向北,杀进你们大唐,屠戮你们的百姓,抢夺你们的财富跟女人!”伊赏看着哥哥疼痛的翻滚着,自己则是一手捂着断臂处,额头冒着冷汗,咬牙切车的对李弘怒吼道。 “是啊,他们的象群可是很厉害的,或许你们大唐的骑兵还没有遇到过,但我们大食可是曾经遇到过,甚至也有象骑兵,怎么样儿?怕了吧?”苏丹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李弘不远处,此刻看着李弘,他倒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觉得地上的断臂还不够白起吃的,要不你也奉献一个?”李弘回过头,冷冷的看着苏丹道。 “你……我这是好心提醒你!我今日不跟你计较,明日咱们校场上见,看看到底是你们的铁蹄锋利,还是我们的铁蹄勇猛!”苏丹想不到这个心狠手辣的货,竟然还打起自己胳膊的主意了,于是一边一边往后退去。 李弘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萨利赫则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满脸的轻松跟悠闲,对于依然还响起的惨叫声,仿佛还很享受。 而当他的视线挪向大津皇子时,大津皇子却是挺着鼻青脸肿的脸,往后缩了缩脖子,不再向刚才指责伊图那也那般气势凌人了,看着李弘的目光,嘿嘿干笑了两声,也往后退了两步,再次与苏丹站在了一起。 “李旦、薛绍,你们有什么要的吗?想要怎么惩罚他们?”李弘的视线从大津皇子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薛绍跟李旦身上,轻声问道。“什么?你还要惩治他们?这还不够吗?”这下连萨利赫都站不住了,原本以为实情如此便是结束了,没想到心狠手辣的李弘,竟然还要跟人家算账。 看着李弘平静的神色,萨利赫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一蹦三丈高的质问道。 不光是萨利赫,就是狄仁杰跟任知古,以及崔知温,包括苏丹与大津皇子的脸上,也都是露出了惊容,这还不够吗?还要继续惩治! 听到李弘话语的伊图那也,还有刚才冲他怒目相视的伊赏、伊舍兄弟三人,此刻也顾不得胳膊处依然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整个人脸都绿了,这特么的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样! 但这个时候,他们不敢再话顶撞李弘了,只能是用一双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李弘,嘴巴却是一言不发、闭的紧紧的,生怕祸从口出。 李旦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散,冬日里原本清冷的空气中,血腥味儿也变得越来越浓,甚至对于他来,都有些呛眼睛,感觉那血腥味儿正在顺着自己的嘴巴,往自己的肚子里灌。 于是嘴唇蠕动了几下,看了看李弘以及怀里李令月的秀发,不出话的他,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薛绍相比于李旦要表现的好一些,特别是还在安西锻炼了半年的时间,断胳膊短腿的也见过不少了,看着那断臂处白乎乎往外翻的血肉,喉咙不自觉的咽了几口唾沫,而后结巴的道:“没……没了,够了够了。” 李弘也见好就收的向薛绍点点头,而后示意京兆府长吏先带两人出去。 待两人出去后,李弘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伊图那也兄弟三人,语调平平的道:“他们没事儿了,但我还有事儿,刚才污蔑我等不知丢人,不顾身份的在朝会上大打出手,此罪该如何处置?” 萨利赫眼睛都圆了,一旁的大津皇子很担忧他再瞪下去,眼珠子会掉在地上。 “你……算你狠!这都能被你红口白牙的成是污蔑……这样吧,一人断掉一指好了。”萨利赫看着李弘看向他的目光,瞬间便明白了李弘的用意。 知道这家伙是不把自己拉下水,不会罢休了,所以也只好本着从轻处罚的道。 李弘听到萨利赫的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而狄仁杰也是大松一口气,如此一来,真腊国就算是再强大,面对大唐与大食两个超级大国,真腊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才是了。 但李弘既然把萨利赫拉下了水,大津皇子就能幸免于难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那就按照萨利赫的处罚,一人断掉一指好了。”大津皇子看着李弘面对他时,又变得凌厉起来的目光,只好唯唯诺诺的道。 “卑鄙!”苏丹声的哼了一声,却不敢面对李弘的目光,或让李弘听见他刚才了什么。 (ps:九点前还有两章,求票票,前面比我高的也是历史,想要超过他的排名,各位大大给点力吧!) (本章完) 750 断臂去指 断掉一臂,去其二指,这让萨利赫跟大津皇子两人,同时间差点儿把眼珠子瞪掉在地上,在他们看来,两人虽然都是了断其一指,那么就该是断掉一指才对! 怎么就非要断掉两指?怎么就非要一国断其一指呢?就非要让那两指的仇恨,各自记在大食跟倭国的头上吗? 而让两人更为郁闷,甚至是想要骂李弘卑鄙的是,就在他们两人完后,李弘那货,竟然了句:“算了吧,看在他们如此残忍的份儿上,我身为大唐的太子殿下,本着仁慈有爱、两国永世修好的原则,就不惩罚你们了,记得断你们手指的是大食王子跟倭国皇子,跟我大唐可是没有关系的。” 李弘的一番话,气的大津皇子跟萨利赫想吐血,他怎么能这么无耻?断掉人家一臂,到头来,还想让人家念着他的好?简直是做梦! 但接下来伊图那也三兄弟的反应,则是差点儿让两人惊掉下巴,三兄弟竟然真的毕恭毕敬的感谢李弘的开恩之举! 但既然已成事实,已经被卑鄙无耻、奸诈阴险的大唐太子拉下水,无论是大津皇子还是萨利赫,这个时候也得认。 何况面对真腊,不管是与真腊水路遥远的倭国大津皇子,还是疆域比大唐还要广阔的大食萨利赫,都并不是很在乎被真腊敌视。 他们只是很不满跟很郁闷,原本抱着看李弘热闹的跑到慈恩寺里来,却不想竟然还是被这个货,不知不觉的给拉下水了。 狄仁杰率领着城武卫,以及如今被刑部改成不良人为捕快的捕快,把已经筋疲力尽的伊图那也等人拉了下去。 在萨利赫等人,以及崔知温、任知古,包括慈恩寺住持的陪同下,李弘率着他们走到了慈恩寺门口。 抬头看着黑底烫金的慈恩寺门匾,李弘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而后旁若无人的道:“这慈恩寺真是与皇室犯冲啊,怎么皇室子嗣来这里,都要出点儿岔子呢?这样吧,通知宗正寺,命令慈恩寺关门改建搬离这里吧,改建为长安城百姓的游园吧,至于搬到哪里?不知住持可有建议?” “贫僧不敢,一切听从殿下旨意便是。”慈恩寺住持心里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没有问罪慈恩寺,已经是大的恩赐了。 所以对于李弘命令慈恩寺关门改建,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住持也是毫无怨言。 至于问他搬离哪里,想必以太子殿下如今对慈恩寺的反感,自然是离京都越远越好了。 萨利赫听着李弘的话语,也是不由自主的点头,看着像是在征求别人的意见,但其实早把最关键的问题给确定了。 只问你搬离哪里,而不是问你是否同意关门改建!李弘的这一招,让萨利赫则是感觉受益匪浅啊。 心中对李弘除了心狠手辣外,对此人的谋略与城府,也开始变得看重起来了。 他相信,如今两人看似融洽又敌意的关系,早晚有一会变得全部是敌意的,那一,恐怕也不会太远。 当大唐安固了周边,当大食稳固了更往西的疆域,或许,那个时候便是他与李弘,真正开始较量的时候了,是一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也但愿,到了那个时候,夜月不会夹在中间,以泪洗面,矛盾纠结着吧。 不明不白的被拉下水,而后稀里糊涂的与真腊国结怨、敌对,虽萨利赫跟苏丹以及大津皇子,心里对真腊国以后的报复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但只要一想起刚才在慈恩寺,自己三人再次被李弘阴了一次,还是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堵得难受。 男人一般心情不好、遇事不顺时,会选择呼朋唤友喝酒来发泄,或者是找女人来发泄体内的雄性激素,而萨利赫三人,在胸口堵得难受时,同样也选择了普通人会选择的发泄方式。 于是结伴而行,原本要回到市政坊的三人,在半路上便开始改道,前往大唐最为热闹繁华的大唐红灯区,是男人就向往的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美女如云的平康坊。 三人这几对于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跟李弘一样,已经习惯了,管他什么丢人不丢人呢。 到了一定的地位,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各个都是各个帝国的王朝继承人,对于别人的指指点点,根本就不会当回事儿的,心里可是有着绝对坚定的主见。 如果凡事都往心里去,无论谁的话都当成至理名言,那么他们也就不会成为帝国的继承人了。 不过李弘相比他们三人还是要脸一些,从慈恩寺出来上了马车后,便开始带着李旦与李令月往皇城内行去。 而至于薛绍,估计回去之后,少不了被城阳公主一顿数落,李弘自然是不想自己被连累,所以就把这活儿交给了英王李哲。 面对皇兄的命令,他心中更加明白自己过去城阳公主的府邸后,自己会被城阳姑姑数落,但尽管心中老大不乐意,可是老五的命令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也反驳不得。 何况……万一老五送李令月回皇宫,碰到父皇跟母后时……这么一比较,好像还是送薛绍回去的危险系数要低一些。 李旦在马车里就一直耷拉着脑袋,今日在慈恩寺的冲突,在他的心灵上,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因此也看清楚了自己的性格,在关键时刻,竟然要让妹妹李令月挡在自己前面,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懦弱,比妹妹李令月都不如,更不配称之为男子汉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十六岁?”李旦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在马车突然轻声道。 “这刚过完元日,你现在十四岁,再有两个元日就十六岁了,怎么了?”李弘坐在马车的中间,左边坐着李旦,右边坐着神情有些疲惫,或者是恍惚的李令月。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皇兄?竟然连妹妹都保护不了,还要让她保护我,我都不配为皇家的子嗣……。”李旦依然是低着头,脑海里则是滚动着李令月那高挑、纤瘦的身材出现在他面前,大义凛然的对峙伊图那也的画面。 “别想了,这不怪你,你表现的已经很好了,虽然妹妹替你出头了,但这是因为平时你习惯了妹妹站在你前面,为你话做决定,不是因为你没有勇气保护妹妹。”李弘揉了揉头顶发髻早已经乱七八糟的李旦,带着一些鼓励的道。 “但……但刚才我真的很害怕,我的腿……我的腿都不受我控制的发软,手也在抖……。” “我的腿也发软呢,要不是白起在,而且还是在慈恩寺,我恐怕早就躲在你身后了。”李令月的目光从窗户外转移到了李旦那边,拄着秀气的下巴喃喃道。 “但……但你让白起咬他们的时候却是很威风,在这之前我就没有想到,而且我都不出话来了,唉……皇兄,我能不能皇家春耕之后,也像薛绍一样从军入伍?我也要把自己锻炼成你这样,能够保护妹妹。”李旦终于谈起了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尴尬,眼神充满期冀的道。 “你从军入伍,那然后呢,你在崇文馆那些喜欢的学业怎么办?到了兵营内,可没有人陪你玩儿那些了。而且,不是从军便能够让你保护妹妹,保护家人跟自己有很多种方法,武力并不是唯一也不是最佳的方式,用你的脑袋瓜儿也照样可以保护自己,只要你能够把你感兴趣的那些都学会了,妹妹到时候还是要靠你保护的。”李弘拍了拍李旦胖胖的肩膀,马车已经在李旦的王府门口停下,门口则是站满了他王府里的家仆跟太监、宫女,黑压压的一片。 李旦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的那些人,然后再看看李令月跟李弘:“我再想想吧,皇兄、皇妹,我先回去了。” 李弘与李令月点点头,看着李旦下车后,李弘却突然打开窗户,看着外面那些人道:“从今日开始,殷王每日早上的起床、穿衣、洗漱,任何人都不得帮忙,由他自己完成。” “为……。”刚刚踏上第一阶台阶的李旦,听到李弘的话后,满脸疑惑的回过头,只是刚了一个字后,好像脑子里有点儿明白老五的意思了,而后看着李弘那微笑鼓励的眼神,点点头道:“是,皇兄,李旦知道了,每早上不会再让人服侍了。” 李弘与李令月看着听话懂事,但情绪依然还有些低落的李旦,冲着他招了招手,而后便示意花孟回宫。 “你今真的不害怕吗?”李弘看着神情困顿的李令月,本想不再跟她话,但家伙一直在马车里摇头晃脑,显然那阵困意已经消散了,于是溺爱的看着李令月问道。 “我才不害怕呢,李旦不知道,我可是知道,自从以前他被劫持后,就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着我们,所以,我不相信那个伊图能够伤害到我。” “那你也不该让白起咬城武卫不是?” “但是我生气,因为那些暗中保护我的人没有出来,城武卫来了之后,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把他们拿下,而是要问清楚缘由,还请求我不要让白起咬他们了,胳膊肘往外拐,不咬他们咬谁!” “记得回去之后,父皇跟母后如果问起,你就照实就是了。” “你不送我?” “拉倒吧,今我被父皇跟母后训了半了。” “哦。” (ps:第二章送到,九点前还有一章!) (本章完) 751 李弘的大坑 蓬莱殿内,李治与武媚,第一次看见李令月的坐姿,在他们跟前是如此端庄大方,里里外外自然是还透露着皇家公主该有的贵气与高雅。 “行了,别装样儿了,回去休息吧。”武媚食指再次点了点李令月白皙的额头,而后无奈的柔声道。 “是,儿臣告退。”李令月顿时喜笑颜开,从椅子上蹦了下来,马马虎虎行礼道。 等李令月的身影消失后,刚才还对着李令月露出和蔼笑容的李治,整张脸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下来,沉着声音道:“花吉,准备笔墨。” “您要干什么?”武媚正在脑海中梳理着,今日慈恩寺内,发生在李旦跟李令月身上的冲突时,却听见旁边的李治语气带着怒气对花孟命令着。 “干什么?自然是问罪安南王质多斯,为何竟然敢让他的王子,调戏朕的的公主!”李治甩了甩衣袖,怒气冲冲的便往书房走去。 这还了得,的真腊国王子,竟然敢在大唐的都城,调戏大唐公主,难道真以为大唐是好欺负的,还是他真腊国如今已经强盛到,可以不把大唐放在眼里了。 武媚想要拽住那衣袖,却是扑了个空,于是只好跟在后面往书房走去,刚刚一进书房,不等李治话,武媚则是抢道:“您就没有发现,这其中有很多人为的疑点吗?” “什么人为的疑点?安南王如此觑我大唐,我倒是要问问他……。” 武媚无奈的叹口气,而后又是白了李治一眼,只好道:“您真要质问,就该质问李弘,而不是安南王!” 李治拿着毛笔的手一僵,诧异的抬起头看着武媚:“这话是何意?今日要不是李弘及时赶到,不准那混账王子还会怎么欺负令月,怎么还要朕质问李弘?” 看着李治不再像刚才那般怒气冲冲,武媚走到李治跟前,平静的道:“此事儿有太多巧合,为何李旦会出现在慈恩寺?长安城这么大,李令月跟薛绍,怎么就正好也出现在了慈恩寺?而且还是正好真腊王子在慈恩寺时,李旦跟李令月都同时出现了?” “长安城大又如何?这世间巧合的实情多了去了,难不成在长安城谁跟谁碰上了,都是有预谋的?”李治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反问道。 “李旦当初被劫持,从那以后,李弘手里的精卫,这几年可有过大动静?现在潜伏的除了白纯还露面,可曾见过其他人?那惊蛰、芒种,以及连铁与杨武,大朝会时都没有出现过?李弘是不是曾经提起过,现在无论是李旦还是李哲,或者是李令月身边,都一直有着精卫的人暗中保护着?”道这里,武媚甚至在想,是不是连李贤的身边,都有李弘的人在旁。 “是啊,精卫一直有人暗中保护着李令月他们……皇后的意思是……这是李弘所为?” “就算不是他所为,怕是十之八九跟他脱不了干系,最起码在冲突刚一发生时,精卫的人就该跳出来保护李令月跟李旦,但是并没有跳出来,反而是任由那真腊王子从与李旦的冲突上,变成了惊艳于李令月的漂亮。”武媚没有出调戏二字,显然大唐的公主如果被番邦王子调戏,这并不是什么让皇室感到光彩的实情。 看着脑子里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治,武媚继续道:“白纯自元日之后,就来过宫里一次,而李弘受了伤,白纯甚至都没有前往东宫去看望,这合乎那两人之间深厚的感情吗?所以,这其中,必定有李弘秘密交给了白纯什么任务,让她这几日无法分身前往皇宫跟东宫。” 李治仰着头捋着胡须好半晌,才喃喃道:“皇后的意思是,这是李弘安排的,故意引那真腊王子犯上?” 武媚赞同的点点头,而后继续分析道:“李弘要与大食合作,那么既然我大唐的军队不再用兵安西,用兵哪里?哪里是李弘的心头之患?” “西南啊,裴行俭他们没回来,这事儿你不是过?” “西南南诏已被平定,安南都护府刘延佑也没回长安,李弘的目的必然是真腊。但真腊向来对您极为尊崇,这一次元日的贺礼,珍珠论筐往宫里般,那训练好的白象,会叩首,会跪拜,显然都是真腊王训练了许久,就等着元日送过来刻意讨好我大唐的、讨您高兴的,如果李弘想要征战真腊,师出无名怎么可行?必然需要找到一个极为合理的借口,来为他出兵真腊所用。”武媚越越觉得实情就是如此,李弘这兔崽子,为了征真腊,连李旦跟李令月都算计在内了。 “而且刚才李令月,李弘逼着过来看戏的大食与倭国王子,砍了真腊王的两根手指,他选择如此做,其真正用意,自然是为了断绝真腊在被大唐征伐时,求援大食的后路,恐怕,连大食跟倭国的王子,也是被他李弘刻意的引导到了慈恩寺附近,一听有热闹可看,还是李弘的热闹……。”武媚的分析没完,李治便把话语接了过去。 “是啊,以李弘与大食王子之间的恩怨,倭国皇子与李哲元日前的冲突,这两人如果听到李弘与李哲在慈恩寺跟人起了冲突,自然是什么也要过来幸灾乐祸李弘跟李哲的,所以便自然而然的被李弘拉下了水。”李治任由手中的毛笔落在上好的宣纸上,瞬间便呈现出一个大大的黑墨点,喃喃道仰头道。 “对了,那真腊国送来的白象呢?朕怎么这么久也没有看见过?”李治突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 “早被李弘送去他的中央军了,我跟您是无福观赏了,人家中央军的兵士,怕是这个时候正在观瞻那几十头白象呢。”武媚见李治不再写圣旨,便站起身往书房外走去,背着李治轻飘飘的道。 “岂有此理,朕都还没有看够,就让他给送到中央军……对了,这子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啊?他要白象干什么?” “不知道,您问他去吧。”武媚背影已经消失,声音却从远处,轻轻的传进书房内,站在书桌后面大唐皇帝的耳朵里。 “他要大象干什么?就算是有用,也该给我留几头观赏才是啊。”李治缓缓坐下,喃喃自语的道。 大明宫内的老两口子,一个在书房喃喃自语,一个则是坐在正厅内,与萧淑妃等人在闲聊着。 而在东宫内,当李弘回来都快要半个时辰时,裴婉莹等人才笑笑的从濮王府回到了东宫丽正殿内。 几女显然是心情不错,除了安河与陈清菡因为有身孕在身,而无法饮酒外,其他几女则都是喝了不少酒,一个个吹弹可破的脸颊红扑扑的,显得极为诱人。 安河与陈清菡见了太子后,被李弘摸着肚皮来来回回问了好几遍,肚子里的宝宝情况后,才依依不舍的让两女回到了自己的宫殿内。 颜令宾与裴婉莹显然是今日心情很好,而且今日都没少喝,带着三分醉意与七分风情,在李弘跟前一直着今日的趣事儿,而且一再告诉李弘,今日有个惊喜给他。 李弘在两人红扑扑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下,看着眉目流转中的妩媚风情,早就已经猜到了两女嘴中的惊喜是什么,不就是白纯也来到了东宫吗,至于这么神秘吗! “您为什么知道?”裴婉莹因为喝酒的缘故,这个时候不再像平常那般含蓄,任由李弘的一只手已经顺着衣襟,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正在自己饱满的胸脯上抚摸着。 颜令宾在另外一边吐气如兰,背后裙摆里一只不规矩的手,正在自己挺翘的丰 臀上来回抚摸着:“对啊,您怎么能猜到是白姐姐要过来?” “看你们两的样子就知道了,这么久了,要是还不了解你们心里想什么,那我就是把这二十多年活到狗身上了。”李弘大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着两个佳人,两只手掌心,更是一片片细腻柔软的诱惑,以及那的凸起,正摩擦着他的掌心。 “狗招您惹您了,您要那般不待见人家。”门口响起了人未至、声先至的白纯的声音。 “还没进门你就开始找不自在是吧?”李弘刚完,就看见白纯落落大方的,带着微笑出现在了视线中。 “呀……快跑。”颜令宾不顾衣衫已经被李弘在不知不觉中解开不少,瞬间拉出李弘的手,突然起身抱住了白纯。 而后看着李弘邀功道:“怎么样儿殿下,白姐姐美不美,今日我们还商量着,想让白姐姐饰那白素贞呢。” 邀功的颜令宾刚完,李弘怀里的裴婉莹,已经是哧哧笑着,带着一丝的娇 喘,开始幸灾乐祸的看着颜令宾了。 果不其然,只见肚鸡肠的某人脸一下子就黑了:“你让她饰白素贞,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打算让谁饰许仙!” “呃……不准打屁股好不好殿下?”颜令宾抱着白纯,双眼含春的祈求道。 “你呢……!” 裴婉莹感到胸前的手正在用力,但她却没来由的希望殿下能够更用力一些。 (ps:三更送到,各位看书的大大也别吝啬了,鼓励下吧,超过那本历史,也给我些动力。) (本章完) 752 兵营 一大早起床的李弘觉得今日早晨真是神清气爽,一直没有实现的梦想,在昨夜终于变成了现实! 放眼之处,尽是自己白花花的玉体横陈,无论是裴婉莹身为人母的成熟体态,还是颜令宾那更显妖娆的躯体,或者是白纯那如艺术品一样的娇躯,在一夜之间,在一张床上,都被自己相拥入怀,肆意享受着。 从床上坐起的李弘,此时只能是在脑海里回味着昨夜的风情万种,因为宽大舒适的床上,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那昨夜与自己放荡了一宿的三女,早已经消失不见。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一缕金光,温暖如春的卧室内,好像是依然还弥漫着昨夜里的欲望与风情,甚至在空气中,仿佛还回响着昨夜那一声声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眼前又一次浮现了三女极尽诱惑的躯体。 白纯第一个走进来的,向来淡漠出尘的她,走进卧室后,面对李弘的古怪的眼神,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还在会味儿昨夜里的荒唐。 于是面对李弘那嘴角的坏笑,白纯绝美的脸颊上,竟然罕见的出现了一抹红晕,有些后悔昨日在濮王府喝了太多酒,稀里糊涂的就被殿下拉到了床上,与裴婉莹、颜令宾一同荒唐在了一起。 “那两人呢?” “不肯过来。”白纯决定报复裴婉莹跟颜令宾,凭什么她们躲在外面,让自己一个人羞人的面对殿下。 李弘笑了笑没话,却看见在门口,偷偷往里面偷窥的裴婉莹,于是打了个哈欠道:“你们两人要是再不进来,今晚我不保证会不会让你们一同……。” “停,不要了。” “真是,殿下太坏了,羞死人了,要是被安河跟陈清菡知道,还不知道她们怎么取笑我们姐妹呢。” “没关系,到时候把她们两人也带上,咱们六个睡……。” “呸,想的美。” “痴人做梦。” “您自己穿吧。” “喂……我是太子……喂……这怎么穿来着?”某人手里拿着白纯急急扔下的衣服,红着脸嗖一下,跟刚刚在门口的裴婉莹、颜令宾二人,一下子没了人影。 三女跑出卧室,但却是谁也不好意思跟谁对视,毕竟昨夜里因为喝完酒,加上殿下在她们刚回来时,就在她们三人身上上下其手,让三人加上酒精的作用以心底里的欲望,于是稀里糊涂的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共同侍奉起了太子殿下。 早上一觉醒来,三女睁开眼睛,看着彼此白花花的裸体,瞬间都是粉脸羞红、娇艳欲滴的样子,愣了下神后,于是急忙率先往自己身上扯着遮羞的衣服,而后惶恐害羞的各自躲在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上了彼此的衣服。 于是即便是现在,经过了昨夜一同侍奉殿下的荒唐后,三女还是有些放不开,脸面上还是感觉一阵阵火辣辣的害羞,彼此不好意思看彼此的,开始为李弘准备着早膳。 但每个人的脑海里,却是轰也轰走,昨夜那些羞人的画面,死命的在脑海里回放着。 大唐的东宫太子一夜三女,起床之后神清气爽,在后花园自个儿锻炼了一会儿后,便在雪与夏至的服侍下沐浴、用膳,至于昨夜那三位佳人,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大食的王子、倭国的皇子昨夜里也没有闲着,色欲横流的平康坊里,男人豪放不羁的笑声,女子温婉雅意的歌声,让人在灯红酒绿、酒光摇曳中,渐渐唤醒了午夜体内的荷尔蒙。 无论是衣衫单薄的佳人、还是醇香美味的烈酒,以及那不菲的价格,让萨利赫三人,也是在平康坊过足了隐。 一晚上三人虽然花了不少的银子,但依然觉得是物有所值,对于大唐平康坊更是多了一丝流连忘返的意思。 中央军兵营更位于长安城靠西的方位,所以如今在长安城百姓的嘴里,大部分的时候,都会以镇西营来代替对中央军兵营的称呼。 而在其他方位,自然是由金吾卫镇守着,特别是大明宫两侧,更是金吾卫重兵镇守之地。 李弘率领着自己的两百亲卫队,李哲率领着自己按制一百五十人的亲卫队,浩浩荡荡的往镇西营的方向飞驰而去。 加起来不到四百人的队伍,如今从长安城内经过,基本上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自然也更不会引起长安城内的骚乱。 毕竟,如今的长安城,大的商旅队伍进入长安城时,人数甚至有时候能够达到近千人的规模,而上百人的商旅,已经算是商旅了。 特别是今年元日前,各国使臣率队入长安朝贺时,好几个都是近千人的队伍,所以长安城的百姓早就已经见惯不惯了。 一路往西,出了内城金光门后,整个骑队的速度也愈加的快起来,八里地长的外城街道,比起内城的街道更加宽阔了很多,两边的建筑、民房等,错落有致的排列着,给人一种和谐、安适的感觉。 加上如今正是元日期间,每家每户都被装点起来的喜庆氛围,使得准备出城的游人们,脚下一点儿不着急赶路,欣赏着两边的街景,慢慢悠悠的往城外赶去。 李弘与李哲刚一接近兵营那高大的门楼,就听见里面的校场内,时不时发出大象的吼叫声与战马的嘶鸣声。 时不时也能够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仿佛都在颤抖,轰隆隆的铁蹄声,以及大象那更加厚重的步履声,震的整个兵营像是都在颤抖。 杀!杀!杀! 兵营上空中那凛冽冰冷的吼杀声,从中央军兵营的门口扑面而来,浓浓的杀意与战意,让人错以为进入了真正的战场,甚至会以为,里面此时真的正在进行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杀伐。 空响起着久久不绝于耳的喊杀声,脚下却是一阵阵的轰隆隆的震动感,这一切都让缓缓进入兵营的太子亲卫队的战马,瞬间被激发的摇头嘶鸣起来,时不时用马蹄刨着地,随时像是准备冲杀进去。 不过好在,整个三百五十匹训练有素的战马以及亲卫队,都能够很轻易、熟练的控制自己胯下的战马,感受着战马那强烈的战意,每一个亲卫队都是用手安抚的摸着马头,示意它们平息下来。 战马接受着主人的安抚,于是在进入兵营的大门时,一个个又恢复了温顺的样子,只是那矫健的马蹄,依然还是时刻准备着杀入敌阵。 但当象吼声再次响起时,三百多名亲卫队的战马,又是再一次的出现了骚动,嘶鸣声以及铁蹄刨地动作再次出现,这让李哲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看见了吗?这并不是所谓战马散发出来的战意,而是不安的一种表现方式。”李弘悠然的拍着自己的马头,而后在无法、无的执起马缰后,才轻松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战马看见白起都没有这样过啊?我还以为他们想要踩踏大象呢?”李哲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跟在李弘身边问道。 而由尉屠耆率领的亲卫队,则是继续骑着马,往那诺大的校场行去,这个时候他们也看出来,自己胯下战马表现出来的异常,与平日里在上战场前的表现,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这让他们不得不去探究,到底战马是不是真的生就害怕那些巨无霸一般的大象。 “那是因为这些战马已经熟悉了白起的气味儿,何况白起现在还能被称为狼吗?跟一条哈巴狗似的,不是围着你,就是李旦,要么就是在安河跟陈清菡那里蹭吃蹭喝。”李弘撇撇嘴,提起那条草原狼他就失望,如今真的已经变成一条狗了。 竟然还知道怀有身孕的安河跟陈清菡那里,好吃的东西比其他地方多,或许也是安河跟陈清菡怀孕的缘故,母爱的性此时正多的无处发泄,于是就把还无法发泄的母爱,就送给了那头会讨人欢喜的“狗”! 身为狼,狡诈多疑、凶残贪婪是性,但白起只剩下了狡诈跟贪婪,多疑跟凶残早还给它狼祖宗了。 没事儿就跑过去蹭吃蹭喝,在李弘下令,禁止它进入安河跟陈清菡的宫殿后,两座宫殿里的太监跟宫女,便开始拒绝白起晃着大黑脑袋,旁若无人的往里闯。 但狡诈的狼是你能防住的?草原上羊圈那么高的围墙,都防不住狼叼走样,何况还是东宫里那观赏性质多过实用性质的矮墙。 所以白起便开始不走正门,那宫殿的矮墙轻轻一跃就过去了,依然是心安理得的找到安河或者陈清菡,去蹭吃蹭喝。 这样的狡诈行为,也是让宫里的太监、宫女防不胜防,极为头疼。 每次看见想要哄赶,要么不是被安河、陈清菡拦住了,要么就是那头“狗”躺地上跟你耍二皮脸,让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是哭笑不得的看着它赖在那里蹭吃蹭喝。 (本章完) 753 战象 大象很早便就已经被人类训练成了战象,成为了战马以外的另一种作战机器,无论是用其冲锋、还是攻城,战象的作用都是极其显著的。 战象在欧洲则是更多的被用于战争中,而著名的马其顿军团、罗马军团等等,都曾经吃过战象的亏。 当年波斯王朝还处在巅峰时期时,曾经以十五头列在军阵中央的战象,就轻易的击败了马其顿军团。 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四大军事将领之一:汉尼拔,当初他的军队中也曾经是存在过以战象组成的兵团,只是后来也曾经被罗马人破解过,但那个时候,并未真正找到击败战象军团的方法。 可以想象一下,当重达四五吨重的庞然大物,再加上战象身披甲胄,以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冲锋时,那样震撼人心的场景,会对战场上的敌人造成什么样儿的视觉冲击力以及巨大的心理压力! 而其冲锋的破坏力更加是强悍无比,粗如木柱的大腿可以随意踩踏士兵,那长长的象牙在冲击过程中,完全不亚于任何锋利的长矛。 再加上战象那本身就高高在上,能够俯视敌军的高度,以及战象背上兵士手里的长枪、长弓等武器。 还有那巨大的体重,以及皮糙肉厚的自身防御能力,使战象所组成的战阵,无论是对骑兵还是步兵,都是一场噩梦,任何人都不愿意轻易与之为敌,与其对抗。 强大的机动能力、防御力、杀伤力,包括那吼叫声所带来的威慑力,使得战象就像是战争上真正的主宰,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存在。 特别是对于不熟悉战象气味的战马来,当大象哪怕只是齐齐吼叫出声,对于未经与战象熟悉过的战马来,都是一场灾难,甚至不用人家攻过来,战马都会不听命令的受惊逃跑,很难对战象形成威胁。 但战马之所以一直能够成为冷兵器时代,经久不息的残酷战场上的存在,则是在于它并没有致命的缺点,也没有十分完美的优点,其完美的平衡性,则是让它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战场上,人类更愿意选择的作战动物。 自然,战马能够在冷兵器时代优胜于战象,能够成为军事上的常青树,足以侧面明,战象有着人类难以克服的缺点,而这个缺点一旦被敌军利用,那么战象就变得不足为惧了。 怕火是战象的致命弱点,无论人类怎么训练,战象在面对熊熊大火时,其隐藏在性中的惧怕因素便会彻底暴露出来,而一旦在战场上形成大规模大火,那么战象不单无法创伤敌军,甚至还会在发狂时,踩踏、摧毁己军的防御军阵。 不用敌人动手,被火攻后的战象便会自己乱作一团、四散溃逃,敌军的阵营只剩下混乱不堪、闻风而逃的情景,这时候便只能是任人宰割,等待战败了。 站在高台上,李弘与李哲在无法无的陪同下放眼望去,校场上几十头战象组成的军阵,正在与骑兵部队对峙。 在没有火的情况,除了刚刚加入的尉屠耆率领的亲卫队,还能够凭借更加出众的机动力,以及强悍的对战马的驾驭能力,还能勉强与战象游走交战外,其他骑兵则是早已经乱作一团。 战马面对战象的吼声,往往鼓起勇气在主人的催促下,往前跑上十几步,而后便流露出惧怕的表现,不听指挥的停步不前。 甚至当战象面向它时,还未举步向前,战马更会自动的掉头往回跑,把它背上的主人后背,直接就“不要钱”的卖给了敌军。 校场上的战象,每一个背上都装置了一个坚固的象舆,象舆中坐着一名手持马槊与弓弩的兵士,而在兵士前后则还有两名驾象的兵士手持弓弩,三人便组成了一个,单个的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的作战单位。 战象背上的三人,在催动战象前行时,既可以射杀,也可以用马槊对敌,互补之间,便可以居高临下的对敌人实行着毫无悬念的单方面杀戮。 而在如圆柱一样粗的四条战象腿旁,则各自站立着一位手持刀盾的兵士,护卫着战象的下盘,免得在混乱的战场上被敌人偷袭。 一头战象带着七名兵士,于是便形成了一个杀伤力巨大的作战团体,可以想象,当这样的团体达到几十个,上百个的时候,其所带的巨大摧毁力,会对敌军造成什么样儿的伤害。 无论是大唐还是前隋或者是大汉,因为中原条件的限制跟环境,加上有敌对关系,对中原构成威胁的集团势力,都是在西、北两个方向,所以历史上很少与战象对战。 而今李弘把目光放在了西南,战象这个对大唐来,依然还相对陌生的作战机器,便成了如今需要让战马攻克的“难题”。 无法无等人已经率领着中央军里的浮屠营,与战象进行了多次的模拟战,但没有一次能够像是对待其他骑兵一样,能够势如破竹的破开敌军的军阵,战略上很难取得掌控在手里的主动性。 李弘望着烟尘滚滚的校场,厮杀声、吼叫声、嘶鸣声混作一团,但即便是他亲自督阵,其对战象集团的杀伤力也是收效甚微。 无法无眉头紧皱,在面对李弘望过来的目光时,两人脸上写满了愧疚与尴尬,正要跪下来请罪时,却被李弘伸手拦住了。 望着兵营门口,大食人的骑兵部队缓缓进来,李弘淡淡的道:“率领你的人赢了他们就行,至于攻克战象,不必放在心上。” “殿下……。” 无法无依然是愧疚的想要下跪请罪,他俩自掌管中央军以来,一直是被认为乃是太子殿下麾下最为勇猛的强将。 但如今面对这百十头战象,却一下子让他们变得束手无策,心中则是充满了不甘跟愧疚,觉得辜负了李弘的期望。 “放心吧,有的是办法。下去准备吧。”李弘再次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而后带着李哲便去迎萨利赫等人。 “你真有办法?”李哲在身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弘注视着前方洋洋得意,看着校场内大唐中央军,被战象追的满场飞跑的狼狈样,笑声则是更加的放肆,一点儿也不给李弘留有情面。 “一会儿你就装作恼羞成怒的样子,然后把这些战象全部拉进秦岭的兵营内。”李弘冷笑了一声,对李哲淡淡的道。 “干什么?”李哲不明白李弘如此做的用意。 “迷惑敌人,萨利赫不是笑的很嚣张吗,他不就是看到我们对战象战阵束手无策才如此得意吗?你就顺着他,要把这些战象全拉进秦岭宰杀……。” “你不会真的吧?中央军还没有琢磨出攻克战象的办法,杀了我们还怎么……。”李哲看李弘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甚至嘴角都露出了一丝嗜血的表情,于是急忙紧张的继续问道。 “你是不是傻,那些大象一会儿用处就没有了,杀了给大家吃肉,象牙给我留着。还有,把那几头白象留着,那是真腊国献给父皇的贺礼,那几头就别杀了,不然父皇非跟你急不可。”李弘回头瞪了一眼,神情之间因为校场的被动场面,也有些挫败的李哲一眼道。 白象是被驯服用来表演的,与那些被驯服用来作战的战象相比,根本没有战斗力,甚至面对战马还要作揖下跪,就跟在宫里那蹭吃蹭喝的白起没有任何区别。 而白起与野狼之间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宠物,一个是野兽,没法儿比。 “那把大象拉进秦岭干什么?”李哲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 今日校场内的战象军阵,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所以这个时候,李哲就是钻牛角尖般的,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老五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就不死心。 心中更是担心与忧虑,大唐的铁骑难道面对战象,就真的没有一点儿胜率吗?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如今的大唐,在他看来,更该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强大帝国,应该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战胜的了的存在才对。 如今这百头战象,就让他们最为精锐的中央军束手无策,李哲打心里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甚至恨不得就如李弘所言,全部杀了来泄心头之怒。 但一想到,只有靠这些战象才能找到攻克的办法,便让在安西经过长时间锤炼的李弘,开始懂的了忍耐,不能像从前那般冲动行事。 所以当听到李弘要宰杀这些战象,他第一反应便是,老五恼羞成怒了,他得阻止老五的冲动才行。 “那里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如何攻克大象,那里就有答案,任劳任怨已经在那里候着你了,但你要记住,此法就你跟任劳任怨知道即可,任何人都不要告诉。” “连你也不用告诉吗?”李哲看着老五那自信的眼神,渐渐开始相信,李弘应该不会蠢到,在打不过这些战象时,便选择自欺欺人的杀死战象,来刻意伪造中央军强悍的形象吧。 “我早就知道了。”李弘推了李哲一把,而后看着萨利赫向他走了过来。 (ps:战象是真,但这个唐人不知道如何胜战象,就有点儿扯了,所以故事需要,不要较真儿。还有,今还三更,我感觉这口气比各位大大还长,咋就不怎么涨月票呢。) (本章完) 754 校场 今的萨利赫、大津皇子、苏丹三人,绝对是快乐的,兴奋的。 甚至是在他们来到大唐后,今是他们心情最为愉快的一,看着大唐兵营里的校场上,大唐的骑兵被战象群追的满处乱跑,根本无法组成有效的抵抗,他们心里就美的要冒泡。 看着刚刚集结起来的骑兵阵,在面对三五头冲过来的象群时,霎那间就被战象瓦解的四散逃逸。 萨利赫看着李弘那平静的脸庞,笑的更加放肆了,甚至眼泪都笑了出来,总之,只要能够看到李弘跟大唐束手无策,他就觉得这一趟大唐之行没有白来。 而在他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那就是等自己与李弘到了不得不战的那,自己就弄个千百头战象与驼兵。 看看是不是能像当年那个叫什么颉利的枭雄一样,率兵直指长安城,逼迫他们的皇帝出来与自己谈和结盟,最好是能够俯首称臣。 “笑够了没有。”李弘虎目扫过依然放肆的,大笑出声的萨利赫与苏丹二人,便看见大津皇子也是带着嘿嘿的笑着,于是继续道:“信不信我把李哲喊过来,再揍你一顿。” “为什么是我?他们笑的才是大声好不好?”大津皇子脸上的微微笑容,瞬间在脸上冻僵,看着李弘委屈的抱怨道。 “那是因为我大食强大,有战象军阵,所以他不敢指责我们,你们倭国有战象群吗?哈哈……。”萨利赫边边继续肆无忌惮的狂笑着。 这一刻,他哪怕是假笑,也要使劲嘲笑李弘才行,好几的憋屈了,这一刻终于扳回一局,什么今也要笑个够。 李弘懒得搭理快要笑抽过去的萨利赫,毫无预兆的突然一脚踹向了苏丹。 苏丹虽然也在笑,但是相比萨利赫,他的笑声还是有所收敛的。 何况他经过这几短暂的接触,已经知道大唐的太子殿下,是一个十足的睚眦必报的德行,所以在嘲笑的同时,一直防备着李弘会突然向他发难。 看着李弘踹过来的脚,苏丹机警的扭动身躯躲开,而后警惕的看着李弘道:“你能不能有点儿尊贵的太子行为,能不能不动粗?绅士一点儿不好吗?哈哈哈……。” 苏丹看着脸色阴沉下来的李弘,加上刚刚躲过被人踹了一脚,于是索性也开始报复性的,放开喉咙大声的嘲笑着。 大津皇子不敢再笑了,按理,这个时候,大唐的太子应该讨好自己,就算是不讨好自己,也该对自己稍微好一些才对,毕竟自己的皇姐可是怀了他的孩子的。 “咦?那个白痴准备把象群赶到哪里去?”大津皇子突然指向诺大的校场,看着李哲正怒气冲冲的示意战象背上的兵士,把战象赶出兵营。 骑在马背上的李哲,给人一种气急败坏的样子,一边命令战象背上的兵士赶走大象,一边命令战象腿边的四名兵士,解除大象身上的甲胄。 “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吗!”李哲看着一头被解除甲胄的大象,手中的横刀突然间挥动,一刀砍下了战象的鼻子,瞬间战象便惨叫一声,开始往校场深处跑去。 “拿来!”李哲骑在马背上满脸杀气厉声喝道。 一架轻便的绞弩很快便被推了过来,李哲跳下马背,拿起一支尖头呈三棱状的重箭矢,快速的架在了绞弩上,随着绞盘摇动,轻微的嘎吱声音便在校场响起。 萨利赫、苏丹、大津皇子看着远处李哲的一举一动,再看看那被仍在李哲脚下的象鼻,只感觉眼前一闪,一声震人心弦的破空声便响起,而后只见那被断鼻的战象,再次吼叫一声,皮糙肉厚的象背,被一直箭矢射了进去。 “此法虽然可行,但是如果在战场上,杀伤力并没有很大,何况,我们还有骑兵把象阵保护在中间,不会给你们这样的机会的。”萨利赫不笑了,脸上则是多了一丝凝重。 刚才那战象,背上已经没有了兵士,身旁也少了保护它的兵士,何况连最起码的甲胄都给脱了,这样射杀一头战象,不算是真正的射杀,不过就是看起来场面好看一些。 想来,这便是大唐在思索不出对付象阵的方法后,恼羞成怒的表现吧。 “有总比没有强不是,慢慢来,总有一会想出办法的,不过就是付出的代价大而已了。”李弘率先上了马背,看着相继上马的萨利赫等人道。 “不在这个校场比试吗?还是因为你们没有战胜象阵,觉得会给你们接下来的比试带来坏运气?”萨利赫摇头不去想那头战象死去的画面,看着李弘嘲讽的问道。 李弘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那诺大的校场道:“这个校场太了,不适合骑兵作战,就算是赢了你们,你们还会以受场地约束、限制,来为你们找借口,所以换一个大一点儿的。” 完后,李弘便策马继续往中央军兵营后方行去,经过中间那一排排兵营时,李弘并没有加快速度,反而是放慢了速度,让他们几人仔细打量着那一排排的兵士宿舍。 一些兵士要么是在给战马洗刷、擦拭兵器,要么是聚在一起闲聊着什么,或者是偶尔从房屋内传来一些爽朗的笑声。 整个兵营的生活区,一切都是井然有序,除了因为李弘过来后,需要执勤的兵士外,整个生活区的中央军兵士,并不会受李弘到来的影响。 当然,这一切也都是因为元日这个节日,所以整个兵营,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并不需要在生活区受到约束。 萨利赫与苏丹不时的交汇着眼神,但两人没有一个人出声询问李弘,就连大津行字,此时也是被眼前的生活氛围,吸引的聚精会神,这与他们印象里,那铁血冷酷的大唐兵士,完全是两个概念。 李弘走在三人的前头,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身后的三人,三人的表情变化,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而这一切,也是中央军或者是金吾卫原本就该有的样子,并不需要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刻意去做作一些什么。 而这一切,也显然是大唐与李弘,乃至整个大唐军队发自骨子里的自信与优越感,并不需要去迎合谁的眼光,或者在意他人的看法。但不管如何,生活区里的一幕幕,显然是让萨利赫三人感到惊讶的,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们印象中,铁血大唐兵士的形象。 而当从那一排排的房屋通道走出来后,马背上的萨利赫跟苏丹,以及大津皇子,则都是被眼前的景象,更是震惊的不出话来了。 眼前出现的场景,他们实在无法把这一切与所谓的校场联系到一起,这里简直就像是一片型的草原,或者是型的森林一样广阔。 枯黄色的草地占据了眼前的视线,视线的最远处,则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丛林,而在草地上有丘陵、沟壑、城墙等各种障碍。 如果不是他们心中还知道自己处在大唐的中心长安城,甚至会以为自己来到了经过安西时,那一片片的草原之上。 大津皇子对于眼前的一切,早就已经震惊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的一切,在他的心里,自己来到大唐是真正的开阔了眼界。 原来世界可以这么丰富,可以这么广阔!这么美丽!这么繁华!这么富饶!这么的有意思! 大唐的一切,如果非要让他来形容,大津皇子绞尽脑汁,就像如今脑海里的出现的一个字一样,那就是:大! 疆域大!都城大!皇宫大!兵营大!人也大!马也大!就连一条狗……那是狼,也是跟牛犊子似的那么大! 就在几人愣神时,两侧的远处,突然间响起了轰隆隆的铁蹄声,随之而来的便是滚滚烟尘,如影随形的跟在骑兵的后面。 当两方的骑兵各自停步不前时,瞬间便被刚刚马蹄掀起的滚滚烟尘,淹没吞噬在了黄尘土雾中。 一侧是无法无率领的八百浮屠营兵士,一侧是大食来大唐的八百骑兵。 而两队之间的距离,在他们几个站在一处丘陵上来看,好像得有个几里地的距离,而他们距离两队骑兵的距离,自然是也不近,看着两侧各是八百人的骑兵,在他们眼里,就像是一个黑点儿般。 “这是你们平时操练的地方?”萨利赫像是被谁踩住了脖子,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抽,与刚才嚣张狂妄、得意洋洋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一定,有时候给他们撒到那一片树林的后面,而后给他们各自规定目标,或者是让他们在树林里捉对厮杀,哪一方活出来的人多,哪一方为胜。今日你想怎么比划?”李弘骑在马背上,花孟把一个望远镜递了过来。 而尉屠耆也把另外三个望远镜递给了萨利赫三人。 看着三人拿起望远镜,左看看右瞧瞧,不明所以时,只好学着李弘的样子,举起放在了眼前。 刚刚眼睛从黑木头里找到了景物,耳边便传来了李弘那讨厌的声音:“看完了还我,这东西大唐独有,从不送人。” 三人终于在黑乎乎的木头里发现了新世界,还没有来得及兴奋,就被李弘那扫兴的话语,气的直哆嗦!至于这么气吗! 不过这东西看的真远、真清楚,真是宝贝! (ps:三更送到,求鼓励!) (本章完) 755 战斗的开始 无论是萨利赫还是苏丹,还是更加显得土包子的大津皇子,此刻已经被手里举在眼前的所谓望远镜,彻彻底底的征服了。 一会儿放下望远镜望向远方,一会儿举起望远镜盖住双眼,反反复复的比划着,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东西,竟然能够让他们看的如此之远,还有那景物还能够如此清晰透彻! 肉眼完全模糊了景物,在这个东西的帮助下,竟然把一切都看的清晰明了! 自己带来的大食兵士,此刻正在紧张的攥着手里的兵器,而对方那边,两个长得看起来一摸一样儿的武将,则是嘴角露出了嗜血的狠笑,眼睛充满了杀气,直勾勾的看着远处他们的骑兵。 “冲锋会不会没意思?”苏丹嘴角带着露出残忍的微笑,举着望远镜扭头看着李弘,但却发现眼前的李弘,他只能看见那一口白牙在话,于是又只好放下望远镜。 “当然,扔进树林可好?没有弓弩,只有横刀与战马,打起冲锋来,不过是靠蛮力与战阵的娴熟配合,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李弘看着苏丹的眼睛,那黑色与青色中,还夹杂着红肿,元日那没少被自己揍。 “这东西怎么卖?多少钱我都要。”萨利赫更加果断,指着手里的望远镜道。 他发现了,这东西看起来与大唐的玻璃没有什么区别,但实质上区别却是很大,因为他来到大唐后,从没有发现,在大唐带有玻璃的窗户往外看时,能有手里这个东西看的那么清楚。 “你脑子没病吧?跟你了这东西不送人。” “所以我花钱买。” “不卖!”李弘果断的回绝道。 “那……怎么做的,我自己做。”萨利赫被望远镜彻底征服了,他可是很清楚,如果有了这东西在手,自己领兵作战时,能够占到多大的先机。 在敌人没有发现你之前,你就可以透过这个东西把敌人的位置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可以把他们的将领是谁,都看清楚,甚至可以在他们驻营时,完完全全避开他们的斥候巡视的范围,把他们的营地看的清清楚楚。 而大食与大唐在吐火罗交战虽然很少,但每一次他们在吐火罗的一切,都被人家摸的透透的,一点儿隐私都没有,甚至还没有看见敌人,那远距离的弓弩,就从暗处射中了自己人,他相信,他们的弓弩手,一定有这个东西作为辅助的。 李弘听到萨利赫严肃的声音,以及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看着这个因为望远镜而失去理智的货,李弘想不笑出声都难。 “你是不是真傻啊,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这是我大唐独有的,折冲都尉以上的将领,才会配有这个的,你就别想打他的主意了。而且,你觉得我会傻乎乎的告诉你他怎么制作吗?”李弘好整以暇的拄着马鞍,轻松自在的道。 玻璃在大唐虽然还没有完全普及,但在勋贵豪门、世家商贾中,这种昂贵的东西,已经完全被人们接受、追捧。 只是由于其造价的高昂,经过十多年发展出来的玻璃,随着技术的不断完善,品质也在提高,但其价格也从来没有下降过,甚至是这十多年间,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弘刻意在控制其产量,但他从不刻意去控制技术的积累与进步,所以才使得玻璃一直还都是昂贵的货物,并且一直限制着流落的异域番邦。 但不管如何,玻璃在形成各式各样的商品,如瓶子、首饰、装饰品、镜子等等,依然是涓涓细流般往异域番邦流出。 不过也因为大唐的控制,使得哪怕是大食,如今在他们的王宫,对于夜月带回去的玻璃、镜子等物品,都当成了宝物一样的存放,任何的使用与保存,都是极其心,深怕一不心碎了一地,而后变成全无用处的废物。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才使得异域番邦在得到以玻璃材质的物品时,极为珍惜,加上其高昂的价格,使得他们从来不敢去打碎、解刨,或者是从成品上去研究,这个玻璃是怎么做成的,变相的帮助李弘保护着玻璃的秘密。 李弘轻松的与苏丹讨论着如何决战,萨利赫魂不守舍、万分不舍的看着手里的望远镜,就像是在看一件极为珍贵的艺术品。 而岛国的某人,手中举起的望远镜,则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放下来过。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被大津皇子好奇加欣喜的举起望远镜,看了个清清楚楚:“你还别啊,这东西真是好,不单看的远,而且看的还很清楚,如果用它来偷看喜欢的女人洗澡,岂不是……哎……。” “你为什么又踹我!”大津皇子一不心,又被李弘踹下了马背。 从地上急忙爬起来的他,都来不及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冲着李弘便怒声质问道。 “你特么的真不愧是岛国人,还是这是你们岛国,独一无二的奇葩基因怎么着?怎么现在就有这些偷窥的不良嗜好!”李弘根本不在乎大津皇子脸上的怒容,神态悠然的道。 何况……舅子不就是用来揍的吗? 而且这马背上,还有一个未来的准大舅子,这不也因为自己无情的拒绝,正耷拉着脑袋在垂头丧气呢嘛! “我又没有在大唐偷看,而且……就算是偷看,平康坊里偷看,总不触犯大唐律例吧?”大津皇子对于岛国二字早就免疫了,第一看见李弘,就被人家称呼为岛国皇子了。 虽然他知道这是贬义词,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李弘也是含糊其辞的,是因为他们倭国的疆域关系,难道不应该称之为岛国吗? 大津皇子回去想了一宿,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自己四面靠海的疆土,也觉得李弘的没错啊。 但为什么总感觉他嘴里出来的岛国,有着另外一层不明所以的嘲讽意思呢。 但不管如何,自己刚才脱口而出心中的真实想法来,确实该被大唐的太子踹,毕竟,在大唐,如果偷看女人洗澡,可是有伤风化、冒犯人伦的一件大事情。 在这个礼徳被人很看重的帝国,自己看来以后得心一些了,可不能被抓住了偷窥的行为。 李弘端坐在马背上,虽然不知道为何刚才还怒气冲冲,一脸大义凛然的大津皇子,怎么就一下子变得气弱了,但为了保守起见,免得望远镜被这家伙拿来偷窥大唐的女子,于是立刻下令尉屠耆没收了大津皇子手里的望远镜。 “喂……我再看一眼,打起来了。”大津皇子面对跟黑铁浇筑似的尉屠耆,其身高才到人家胸口,所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被人抢走了紧握的望远镜。 李弘举起手里的望远镜,看着大食的骑兵快速往树林里冲去,而大唐的骑兵,则是依然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耐烦的对尉屠耆道:“给他给他,一会儿别忘了收回来,免得他拿去干坏事儿。” 苏丹与萨利赫没理会兴奋的爬上马背的大津皇子,此刻只是专注的看着大唐一动不动的骑兵,要么就是看着已经钻入树林中,一闪而过的大食骑兵。 这是苏丹与李弘定好的规矩,因为相比于大唐骑兵对于树林里地形的熟悉,大食人则是一点儿也不熟悉,于是经过两人的商谈,便定下了大食骑兵先入林中,而后大唐骑兵再跟进。 萨利赫原本以为李弘不会同意,但没有想到,李弘却是痛快的答应了。 早进晚进看似因为地形熟悉的原因,但其实这样,大唐已经失去了战略先机,毕竟,只要他们晚进入树林中,就相当于是在让大食的骑兵打他们的伏击。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大唐的骑兵已经让了他们大食骑兵一步了。 随着大唐骑兵开始缓缓进入,萨利赫跟苏丹的表情则是越来越凝重,如果这样下来,大食骑兵还不能战胜大唐的骑兵,那么就真的是技不如人、无话可,输的心服口服了,甚至连平手他们都不能接受。 林间瞬间像是一下子充满了让人窒息的感觉,就连李弘他们站立的丘陵上,空气在瞬间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偶尔透过望远镜,能够看到兵器反射的亮光在树林中响起,整个树林内,在随着两支骑兵都进入后,又是一阵正在树林中栖息的飞禽,拍打着翅膀从树林中飞了出来。 甚至还能够看到,一些野兔、鹿等等活物,从树林的边缘飞快的跑了出来,而这时候,却看见一只飞禽,从高空中像是往下坠一样,流星一般的向地面砸了过去。 就在飞禽快要接近地面时,突然间张开了自己巨大的翅膀,而后用力的震动着翅膀,缓缓拉起自己的身躯,那两只铁爪上,却是多了一个还在奋力挣扎的鹿。 而这也像是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样,树林中反射着光芒的兵器则是越来越多。 丘陵上的几人一直都是紧紧关注树林中的一切,但或许是因为树林太广袤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场比试很重要,谁也不想给谁的主子丢人,所以整个树林才惊鸟飞走后,瞬间就又再次陷入到了死寂中。 (ps:八点、九点还各有一章,我希望能够一直每三更码下去,这个月已经快要月底了,不强求大家月票了。但希望下个月,大家能把月票投给我,如果下个月能够进入月票榜前二十,四更如何?) (本章完) 756 战 萨利赫跟苏丹神情凝重,一手举着望远镜,一边侧耳倾听着树林里,偶尔传出来的打斗声跟惨叫声。 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树林里的战斗并不是一场比试,无论是他还是李弘心中都很清楚,这是一场搏杀! 是真正用鲜血与生命在搏杀的游戏,并不是点到为止,而是死不罢休的一场遭遇战或者是伏击战。 就连李弘的眸子里,此时也是充满了凝重与凌厉的光芒,时不时从林间传出来的惨叫声,让李弘跟萨利赫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深邃如墨的眼神、凌厉杀伐的气势,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战意与杀意。 “无论是朝堂上,还是酒楼里,那都不算是你赢了,敢不敢跟我进入树林……。” “早知道你会如此,死伤自负,断了胳膊腿的,别到时候跑到夜月那里告状就好。”李弘向后一伸手,尉屠耆立刻递上了他平时用的长矛。 握着冰冷的长矛,李弘眼中的战意更盛,血腥的杀伐气息让人甚至以为,这是一个浑身满是鲜血,刚刚从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武将! 萨利赫浑身的肌肉此时也是处于亢奋的状态,一把弯刀在嘴边划过,舌尖轻轻的亲吻着锋利的刀刃:“为你自己祈祷吧,我不会留情的。” “驾!” 两人同时发出低吼声,双腿用力一拍胯下的马腹,如同两支离弦之箭一般,瞬间从丘陵上方俯冲了下去,往前面远处的树林中奔去。 “我也去!”苏丹狂吼一声,同时策马跟在两人扬起的烟尘后面,向树林中快速冲去。 “你……你们……不跟着去?”大津皇子缩了缩脖子,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刚才丘陵上紧张到窒息的气氛,吓得他都不敢话了。 如今看着三人已经离去,但李弘的亲卫队长以及贴身太监,还站在丘陵上,于是回过头,吞着唾沫诺诺的问道。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舅子,应该帮帮李弘才是,但他又不敢进入那片看起来都让人浑身发软的树林,所以只好求助李弘身边的兵士。 “他们不是殿下的对手!”尉屠耆不屑的看了大津皇子一眼,振振有词的道。 “哦……好好吧。”这个时候大津皇子才觉得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如果英王殿下这个时候也在就好了,跟随太子殿下一起进入树林,收拾收拾大食这些狂妄无知的人,那该多好。”花孟一直低垂着眼帘,一度让大津皇子以为他站着睡着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阴森森的家伙,竟然开口也是如此的自负! 尉屠耆看了一眼花孟,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自信的笑了笑,他之所以能够如此自信,是因为认出了刚才那从空直冲而下的飞禽,乃是殿下豢养的那头冷酷的海东青。 “也不准英王殿下能够赶回来呢,这一场战斗怕是要结束的话,也得明了吧,晚上应该才是战斗最为惨烈的时候。”尉屠耆很想冲进树林中,但是因为殿下未曾默许,所以他也只能站在这里等候着。 “什么?明才能结束?”大津皇子懵了,抬头看了看那高高挂在头顶的太阳,还以为不打会儿的功夫,这场战争就能结束呢。 “我去招呼那些其他各国到来的使臣,你在这里候着。”花孟再次抬了抬眼皮,没理会大津皇子的大呼叫,对尉屠耆了一声后,便转身上马离去。 尉屠耆无声的点点头,在太子殿下从树林中出来之前,他都必须在这里等候着,不管到了晚上这气是刮风下雪,自己都必须在这里守着。 “八百人呢,而且那片树林比您想象的要大的多,八百人放进去根本不算什么,想要全歼,需要很长的时间。”尉屠耆最后还是回答着大津皇子的话语。 大津皇子听到尉屠耆的话,又是吞了吞唾沫,开始思索着,难不成自己要在这里等到明吧? 而在中央军兵营里,其他各国使臣,在元日大朝会时便已经知道了,今日大唐与大食之间将会有一场较量,但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人通知他们,所以等他们赶到兵营时,大唐的骑兵与大食的骑兵,也早已经消失在了树林中,而他们能够做的,便是在这里等候最后胜负的结果。 东宫内,以颜令宾为主的几女,正在紧张有序的认真排练着,上元节要在皇宫内饰演的戏曲《白蛇传》。 琵琶、古筝、二胡、鼓、笙等等乐器,此刻正在合奏着,优美的音符、流畅的旋律,以及那舞台上一身白衣飘飘的白素贞、青衣款款的青,正在那如泣如诉的哀唱着。 白纯等人听的是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了舞台上人物的内心世界,颜令宾则是不时的低头翻阅着眼前的笔记,耳朵也是专注的倾听着那些旋律是否有漏洞。 大明宫内,那几头白象又被再次送回到了西内院,李治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轻松多少。 黄门不时的在门口进进出出,而高句丽、新罗的使臣,陪同着张绿水、金荣乞,正襟危坐的看着黄门声的向李治与武媚禀奏着什么。 “太子殿下进入树林里了,大食王子、哈希姆家族的苏丹也同时进入了树林。” “李哲呢?” “英王殿下正在从秦岭往回赶,按最快的脚程计算,大概能在日落前赶到中央军兵营。” “其他各国使臣都在城外驿馆吗?”武媚放下手里刚刚李治过目后的奏章,淡淡问道。 “是,皇后,有些则是进入了中央军兵营,是太子殿下允许的。”黄门飞快的回答道。 “李令月与上官婉儿是不是也在驿馆?” “这……回皇后,是。但还有崇文馆的一些学子陪同着公主殿下与上官才人。”黄门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有些忐忑的回道。 本来这两日被皇后下令不准出宫,但今日一大早,公主殿下就气势冲冲的嚷嚷着要出去,而且还以太子殿下威胁他们,实属无奈下,他们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的,任由公主殿下出宫了。 “胡闹!昨日刚刚出了岔子,不长记性的今日又跑了出去,堂堂的大唐公主,如此疯跑,成何体统!”李治重重的放下茶杯,哼声道。 吓得黄门立刻跪在了殿内地毯上,不远处的高句丽与新罗使臣,心里也是跟着一颤,差些也跟着跪了下去。 “不用,自然是为了她们那个什么报纸在奔走吧,内侍省派人盯着些吧,别像昨一样出了差错就是了。”武媚破荒的没有生气,而是继续平静的道。 整个长安城与东宫依然还处在喜庆热闹的氛围中,而与之形成明显的对比的,便是显得有些寂静的大明宫,以及那上空仿佛都充斥着血腥味儿与杀气的中央军校场。 整片校场内的树林很大,大到如果盲目的冲入树林,甚至有可能迷失方向。 如果不是已经开始西移的太阳,还能够穿梭进没有了树叶遮挡的林间,就是李弘在闯如树林深入几里地后,也会赶到方向感在慢慢消失。 整片整片的树林极为寂静,马蹄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嘎吱绵厚的响声,偶尔有被马蹄踩断的枯枝,发出细微啪一声,但除了这些后,整个树林内都是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寂静。 他与萨利赫在快要冲入树林时,彼此为了防止被彼此确定方位,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向两侧分开,而当一进入树林内,那原本还在耳边的对方马蹄声,瞬间便消失不见。 参大树让人无法长时间的仰头去看,随着仰头的时间越长,不单会让人的脑袋产生眩晕感,同样,会使得人方向感变得越来越差。 手中的长矛被他半提在手上,任由胯下的战马踩在厚厚的树叶上随意的往前走,时不时的则是会遇到一些连接在两树之间的坚韧藤蔓。 每一次李弘都选择绕道而行,从不会去强行劈开而过,他很清楚,一旦那样的话,就会很容易让人循着那些被认为破坏的藤蔓,在你屁股后面追踪到你,为你带来极大的危险。 树林间的寂静一直在持续,战马喷鼻的声音听起来都要比往常的声音大了很多,无论是如何侧耳倾听,高耸入云的树林里,偶尔传过来的声音在四周飘散着,让人无法准确的把握声音的来源。 树木与树木纵横交错,声音的来源被阻隔着,反射着,所以当你听到前方很远的地方传来声响时,而声音的准确位置,甚至会是在最左侧方向。 密密麻麻的树林中,随着阳光持续西沉,拉长着世间万物的影子,斜斜的影子让密林的树影,在视线看久了之后,很容易产生幻觉,特别是在人类精神高度集中、紧张的时候。 所以这个时候,李弘很希望海东青能够快些出现在自己跟前,而不是继续贪婪的享受着那只美味的鹿。 头顶传来了扑空的声音,李弘瞬间抬头,一道白色的人影竟然从高高处的树杈上,俯冲而下,手中那闪烁着明亮光芒的短刀,直指自己的后心处! (本章完) 757 林间 别指望在霎那间能够避开有心人在近距离的刺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人的反应再快,在这个时候,等你大脑反应到肢体做动作时,这段时间恰好是暗中刺杀你的人,冲到你跟前的时间。 所以,每次遇到这种奇袭,李弘的反应都很直接简单,手中半提着的长矛,在那白色人影手里的弯刀要插入自己后心时,长矛被他迅速竖握在掌心。 这比躲避然后再做反应要快速、简洁、有效的多。 白衣人显然看到了黑如枯枝一样的长矛,瞬间被竖立在了自己眼前,本能的想要避开脑袋,以及条件发射的用手里的弯刀去隔开那长矛。 但短短的时间内,他根本无法做出完整的动作。 李弘只感觉持矛的手一沉,而后便顺着那股力道松开长矛,战马随即向侧方被动的横移了几步。 而就在霎那间,李弘就像是在一个神经病疯子一样,顺着右手长矛的力道,以及战马被白衣人从高空落下,撞的被迫横移的空隙,已经翻滚着跳下了马背。 跳下马背的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去抢回,那从白衣人下颚处贯穿后胸的长矛,而是一个翻滚之后,瞬间把后背靠向一棵树,手里一大把树叶瞬间向前方扔出散开,阻止着可能出现的敌人,第一时间再次偷袭他。 不过好在,这一把树叶并没有起到作用,因为并没有另外的敌人出现偷袭。 所以李弘的整个动作,看起来显得是那么的多余以及好笑,但身在其中的李弘,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一切动作好笑跟多余。 接着才是一个翻滚,一手握住了矛刃的上端,用力把贯穿白衣人的长矛,生生从白衣人的后心处拔了出来。 整个过程几乎是眨眼之间,此刻触手的长矛则是带着一丝余温跟粘乎的感觉,那是贯穿白衣人心胸后,胸腔里的鲜血沾满了长矛所致。 而那白衣人,从偷袭到被长矛刺穿,整个瞬间过程,则是连喊叫的功夫都没有,甚至连疼痛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已经彻底气绝身亡了。 李弘再次抓起一把连带着尘土的树叶,擦拭着长矛从上到下沾染的血迹,直到整个长矛擦拭干净,他才缓缓从靠着那棵树下,走到了不远处挺立不动的战马前。 看了看身上的青色衣袍,以及身上的简易铠甲,因为刚才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所以他的身上根本没有沾染上哪怕一丁点儿鲜血。 再次手提长矛跨上马背,连看都没有看那具白衣人的尸体,便扯着马缰向白衣人双脚指向的方向行去。 据,上一世有一家医院在做超声波检查时,其仪器经常出现花屏或者是其他干扰,但却一直找不到是哪里出了故障,直到有一,在楼顶发现了一个鹰巢并移走后,超声波检查便没有再发生过故障。 所以,身为万鹰之神的海东青,或者是其他鹰种也一样,除了其有着比人类强大百倍的开阔视力外,还有着靠超声波导航的“特异功能”。 一阵振翅的声音从头顶上再次响起,李弘再次仰头,望着那参大树的枝梢间,一道黑影正盘旋着,在寻找着什么。 一声凌厉的口哨声,不单响彻了半片树林,同样在高空响起时,引起了那头顶黑影的注意。 鹰鸣声在高空响起,像是回应那尖锐凌厉的口哨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而后便缓缓没入了树林中。 李弘微笑着拍拍肩膀上的简易甲胄,海东青如钢筋般的鹰爪,便抓住了他肩膀上的盔甲,牢牢的站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 一双直指人心深处的鹰眼,则是不时来回在李弘身上扫视着,强大的嗅觉让它嗅到了李弘身上的血腥味儿,看看是不是给自己准备零食了。 “想什么呢?喙上还有血迹呢,吃一个奶鹿需要这么长时间吗?”李弘继续任由战马自己前行,扭头看了一眼全身雪白的海东青,而后自言自语的道。 海东青显然不可能完全听的懂他在什么,只是当他完后,拿着它那坚硬如铁的鸟喙,轻轻的啄着李弘刚刚把幞头弄丢的头顶。 冬日的夜色要降临的早很多,原本还在西沉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便成了夕阳斜挂在西方,藏不住温度的树林间,气温下降的更快,随着气温的下降,树林间的一切也变得越发模糊。 两骑大食骑兵手持弯刀,目光炯炯、神情警惕的在林间搜索着,自从进入这一片树林,他们才知道,原本站在枯草地上,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在面对大自然的磅礴时,自己是多么的渺。 按照站前的规则,则是在进入树林后,便开始往大唐骑兵方向,一字排开往前压,但随着树林中藤蔓,以及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参大树的阻隔,很快的时间,八百人的骑兵阵就开始了无缘无故的,非战斗的减员,落下了单骑则是越来越多。 影影绰绰的树林间,随着夜色的降临,使得无论是大唐的骑兵还是大食的骑兵,都无法组成有效的军阵,从而形成了像是漫山遍野的放羊,开始了单个或者是团体作战。 海东青锋利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两骑落单的大食骑兵,李弘再次放缓马速,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地形,特别是树干与树干之间,是否有阻隔。 蜘蛛网对于昆虫来,或者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堑,但对贸然闯入的人类来,盘踞在网中央的蜘蛛想骂人,辛辛苦苦编织的陷阱,被人类破坏的四分五裂,甚至连网中心的它,都被人类带着离开了自己的地盘。 “哎……。” 李弘端坐在马背上,看着从他眼前而过的两名大食骑兵,因为树木的阻隔缘故,这两个大食骑兵,直到走到自己跟前,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存在。 随着李弘喊出声,两名大食骑兵立刻望了过来,只是还不等定睛看清楚眼前的人影,就看见一道黑乎乎的物体带着狠辣的破空声,向他们扫了过来。 “呃……。”矛身带着呼啸声扫过第一名大食骑兵的咽喉部位,大食骑兵顺势便倒了下去,胯下的战马急急嘶鸣两声,而后便不受控制的往树林深处跑去。 第二名大食骑兵,在看到李弘手里的长矛击中队友,受力阻隔后,瞬间策马向前,弯刀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带着凛冽的寒光,闪电般向李弘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砍去。 李弘并未第一时间收回长矛,只是单手在矛柄处用力向外甩,如同借力打力一般,矛柄瞬间迎向了那把弯刀,而矛尖此时也恰好向李弘飞过来。 一把抓住矛刃上端,矛柄隔开那砍过来的一刀,再次被他急急扔出矛刃,从而在电光火石之间,把矛柄再次紧握在手中。 一寸长一寸强,在抢过差些被大食骑兵轻易抢去的先机后,矛刃便如同一条毒舌一样,只在树林中留下一道残影,而后矛刃便刺中了大食骑兵的肩胛骨,随之而来的便是刺破夜空的惨叫声响起。 “撤。”李弘掉转马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肩膀上的海东青话,调转码头立刻继续向密林深处跑去,临走还不忘在第一名被他打昏厥过去的大食骑兵的屁股上,狠狠的刺了一下,从而使两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随着李弘刚刚策马在树林中绕来绕去的离去,哪怕是口鼻处挂满了蜘蛛网,李弘都来不及擦一下,在行出近百米的距离后,又是瞬间紧紧勒紧了手里的缰绳。 急速的刹车让战马高高扬起前蹄的同时,就连他肩膀上的海东青也是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儿从他肩膀上栽下去,好在海东青反应机敏,拍了两下翅膀后,再次稳定在了李弘的肩膀上。 只是振翅时,靠近李弘耳边的翅膀,拍的李弘后脑勺都是生疼,脑袋只发蒙。 “你大爷!过去看看去。”李弘低声对着海东青叫骂一声,而后指了指身后,这个时候,林间越来越黑,正是用它良好视线的时候。 海东青如猫头鹰般,喉咙处咕噜了两下,而后便在李弘肩膀上一跃而起,快速的向李弘身后低飞而去。 李弘感受着肩膀处在被海东青用力一蹬时的强大力道,在战马前蹄落地后,飞快调转马头,而后看着模糊的海东青那白色的影子,快速往回杀去。 果然不出李弘所料,就在李弘借着密密麻麻的树林还未接近刚才战斗的位置时,旁边就有一把横刀向他刺了过来。 手里的长矛急忙举起,只见胸口处发出叮一声,横刀与矛身相撞,甚至都碰撞出了火星。 “废物,自己人。” “殿下?”无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战马呢?”李弘看着站在地上的无法,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问道。 “不管用了,战马目标太大,我们想要分而杀之,如今已经把他们彻底切割开了,头尾现在应该已经不相连了。” “那你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李弘很利索的跳下战马,而后拍了拍马屁股,战马于是听话的打了个响鼻,而后便低头往树林中走去。 “应该是在七寸之处,不好判断,大食的骑兵却是很强悍,一开始我们还是吃了不的亏。” (本章完) 758 林中1 无法此话看似在向李弘禀报,实则里面暗中还含着警示李弘的意思,只是因为李弘的身份太高,哪怕是一直跟随他的无法,在警告时,也会选择隐晦的话语来警告。 “我碰到了一个落单的,刚才那两个是被我杀的,想来便是从你们手里逃出来的。” “那殿下现在怎么办?”无法跟无也早已经分开,现在同样是首尾不相连,自己人也是在继续分化、瓦解他们的一字长龙,但想要全歼或者是俘获,彻底击溃他们,这个夜晚必须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行。 而且可以肯定,今晚必定是一场恶战,殿下都冲入了树林中,想必那大食王子一定也会在树林里,自然是要与殿下决个你死我活跟胜负出来的。 何况这一战殿下可是不容有失,甚至是关系着殿下春耕后,南下的军事大计。 “能怎么办,既然已经实施了,就别停,按照你们的计划继续。”李弘拍了拍无法的肩膀,他们既然已经定制定好了策略,自己就不能因为自己的贸然进入,而否决、或者让他们改变原有的计划。 不然的话,这个夜晚一过,失败的一方必定是自己。 无法坚定的点点头,眼神在夜色埋没的树林中,闪烁着熊熊战意,而后与李弘一同开始往前走,不远处的鹰鸣声,这个时候也恰好响起。 十几个大唐骑兵也已经完全弃马,惨叫声此时便是从他们黑乎乎的身影旁传来,等李弘赶与无法赶到时,近二十多人的大食骑兵,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血腥味儿开始在林间蔓延着,匆匆的脚步声踩在厚厚的枝叶上,显得极为柔软,但跟不利于快速前行,一个不心便很容易崴脚或者骨折。 所以在黑漆漆的黑夜里,在月亮还没有爬上高空洗白这树林之间,惨叫声在树林中突兀的响起时,往往会让赶到背后发冷,整个树林顷刻间仿佛便成了幽冥地府般阴森。 李弘喜欢用长矛,而且如今很是善于用长矛,无论是在狭的空间内,还是在宽阔的草原上,长矛已经被他使得出神入化,到了极致。 所以在密密麻麻的树林间,哪怕是黑夜无法视物的情况下,一杆漆黑的长矛在他手里,就像是来自地狱里的镰刀一样,收割着大食骑兵的战斗力。 死伤在进入黑夜以后,已经不再受任何人控制,加上两方已经杀出了火气,所以这个时候,无论是大唐还是大食,没有人在心底里还认为只是一种比试。 长矛在林间挥舞,直直刺向眼前手提弯刀,向他冲过来的大食兵士的喉咙处,不等大食兵士反应过来,只是感觉刚刚插入喉咙的异物突然间拔走,脖腔处一阵冰凉,而后举着弯刀,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直直趴了下去。 李弘抹了一把飞溅在耳边的热乎乎鲜血,身后在与无法会和后,就不用自己操心了,所以这个时候,只要是碰到少量的大食兵士,他们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除之。 同样,萨利赫跟苏丹也不会客气,他们手里的弯刀已经沾染上了不少鲜血,从一开始进入树林内,他们就没有想过点到即止,或者是只杀伤而不杀死。 弯刀在林间有着灵敏的优势,但面对面炼钢的横刀,他们手里的弯刀并没有占据了多少优势,甚至有时候,带着人刚刚从一棵树旁走过,另外一颗树旁,就会无声无息的伸出一把大唐那看起来很直的横刀,直接没入他们兵士的腰际。 但当他们反应过来想要追时,那棵树的后面却已经人影空空,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树桠在微微晃动着,证明着刚才这里有人来过。 月影稀疏,发白的月光照进林间,朦胧着林中的一切景物,也模糊着人们的视线,一人多高的树往往会遭受无妄之灾。 两方本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原则,不知道在精神高度紧张中,把多少棵极像人形的树给砍断了。 林中依然是偶尔有惨叫声传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比起刚刚入夜时那一段时间内,此起彼伏的杀戮声,这个时候则是要显得寂静了很多。 崇文馆的学子理直气壮的看着花孟,手里却是拿着一块儿太平公主的令牌,花孟一眼便知,这种令牌乃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之物,很少示于外人的。 而如今出现在这几个崇文馆的学子手里,让他不由得陷入到了为难中,但看着几人脸上那不容拒绝的表情,花孟心中斟酌了下后,还是同意的道:“绝不可进入树林内,否则你们会死的,我会派人带你们到树林边缘感受一下,但你们一定不能乱跑。” “我们不乱跑,我们只要能近距离感受我大唐勇猛的兵士,如果在寒风凛冽的树林中杀敌就行。”一个崇文馆的学子大声道。 “如此甚好,记住你们的话,不然到时候,就是公主殿下也没办法帮助你们。”花孟看着那学子不相信的眼神,语气加重警告道:“这里是兵营,是太子殿下的中央军兵营,明白?” “哦,我们知道了。”崇文馆的几个学子,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下子变得萎靡了。 毕竟,他们可是知道的,公主殿下嘴里的皇兄,可不是一个……不能腹诽太子殿下,不然这也算是重罪! 花孟示意尉屠耆留在原地的亲卫队兵士,带着几名崇文馆的学子,往树林的边缘而去。 在学子经过那一道丘陵时,只见那里似乎还矗立着一道笔直的人影,就像是雕像一样,半了都是一动也不动。 响箭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从树林的边缘处响起,而后接下来,就在马背上几个学子,正在往树林边缘前行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等他们扭头,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人,也能够如他们这样,带着特权靠近树林时,那人已经与他们的马队齐平了。 “英王殿下?”一个学子,在如水的月光下,恰巧看清楚了那俯身在马背上,急急往树林处疾驰的背影,吞了口唾沫后,喃喃道。 “不会吧?是真的吗?”另外一个学子急忙回头,问旁边发声的同窗。 “不……不……不会看错的,前两日还跟公主殿下见过一次英王殿下的。” “但看起来像是两个人啊,英王殿下的背后,好像还有一个黑影呢。”另外一个学子,疑惑的看着英王殿下渐渐远去的背影,那身后的人影,怎么看起来像是……一条狗坐在英王殿下的身后呢。 “厉害了,这下有料了,公主殿下命令我们,一定要得到吸引人的信息,英王殿下、还有太子殿下,大食国的王子、跟那个苏丹,据还有倭国的皇子也在里面。” “倭国皇子正在兵营取暖呢,他没进去。”亲卫队的一名兵士,看着李哲疾驰而过,急忙在马背上行礼。 行完礼后,听着那两个学子的话,不由自主的纠正道。 “真的?为什么他没有进去?哎呀,多谢您了,要不然我们第一次的信息就有不实消息了,到时候公主殿下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树林外所发生的一切李弘等人自然不知晓,但响箭的声音响起后,身在树林内的李弘与萨利赫,包括其他两方兵士,都是不由自主的仰头望。 “这是什么意思?谁发射的响箭?”李弘皱着眉头思索了下,不明白到底是何用意。 “末将也不知道,一声响箭,平时在营里,是有援兵到,但今日已经好了,就是八百对……。” “李哲这货闯进来了。”李弘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这个时候的李哲,也该从秦岭深处返回来了。 “那怎么办?林子里太大了,如果英王殿下遇到……。” “让青过去,而后派遣十名兵士接应青。”李弘看着旁边那海东青,不知道叼来的是谁的胳膊,此刻正在那白肉处,拿它坚硬的鸟喙在叼啄着,吃的正香。 “可……。”无法不相信眼前的海东青能够听懂殿下的话,虽然他很愿意相信,海东青能够明白殿下的旨意。 但海东青自打被殿下豢养后,除了送信有一套外,其余的……好吧,还有吃算是他的长处,就跟如今在宫里那头狼差不多,除了喜欢吃还喜欢在宫女身上占便宜。 “嗷呜……。” 就在李弘正在跟停下鸟头,一脸茫然的海东青沟通时,一声狼嚎突然间从树林处的边缘传了过来。 但当李弘他们听到声音时,却像是从四周各个角落传来的,很难确定那狼嚎声,到底是从哪边传来的。 不过好在,悬挂在夜空中的白玉盘,给了他们启示,这也是李弘他们一直都能够在树林间找准方位的重要原因。 “不必理会李哲了,有白起带路,估计很快就能找到我们。”李弘从一块背风的岩石后面起身,下意识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再看看四周警惕的十余个兵士,示意无法继续往树林深处前进。 (ps;今回来晚了,不过还是三更。) (本章完) 759 林中2 如今大食兵士在月白色的树林中则是越来越难找,这很有可能是萨利赫不愿意夜晚跟他们碰面交战,所以选择了战略性质的躲避。 怕是如今已经藏到了树林的更深处,静静的等候着,大唐兵士在深夜里无谓的消耗体力后,争取在明日光亮起时,再伺机而动,给予大唐兵士致命一击了。 所以,李弘想要在黑夜里结束战斗,继续占据主动优势,就必须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继续压缩如今已经大致猜出来的,模模糊糊的大食防线了。 月色也在渐渐西移中,不知不觉的,彼此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大致方位,进而使得两方便在寂静的深夜里,形成了攻守的对峙场面。 三更时分更声从兵营里透过夜空,在寒风的崔送下隐约进入了树林的深处,而此时,白起也带着李哲,终于找到了李弘。 将近一个多时辰,甚至是两个时辰的时间,李哲才带着善于追踪的白起,找到了李弘,由此可见,这一大片密林到底有多大,其战争为何激烈不起来的缘故了。 无法与无的分割战术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虽然如今两方确定了彼此的攻守线,但是就如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星罗棋布的摆放在密林中,彼此与彼此之间却是无法取得联系。 三更的更声过了一刻钟后,整个清净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树林里,再次有黑压压的鸟雀被惊的四散飞起。 萨利赫嚯的一下站起了身子,看了看身边围聚的七八十人,双眼仰望着夜空中那一片飞起的鸟雀,立刻果断的命令道:“立刻攻击!” 哗的一声,大食骑兵同样在舍弃战马后,迅速形成了有效的阵型,萨利赫与苏丹被放在了中间,近八十人的队伍分成了三批,开始快速的密林中穿梭中。 而他们的动作,自然而然的也会惊起附近的飞禽走兽,随着自己上方飞起的鸟雀,萨利赫心中不知为何,却是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大明宫内,李治斜躺在沙发上,神智一直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眼看着三更已过,而众多眼睛都注视着的中央军兵营,依然是还未传来胜负已定的消息,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宁。 经过皇后的分析,使得李治开始明白,这一看似儿戏一般比试,但却是意义深远的一战,对大唐、对朝堂、对李弘是有多么的重要。 政治上永远没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利益,这是李弘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语,想要与大食停战、甚至是合作,那么就必须要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来。 而这一战李弘必须胜的关键原因还在于,通过这一战可以有效的威慑大食,在大唐军队的注意力放在西南时,能够迫使大食不敢随意在安西对大唐用兵。 其二,这一次的征战西南,李弘显然是非去不可,而大唐的政事,自然是再次落在,他这个游手好闲好几年的皇帝身上了,为了防止异己在朝堂上作怪,李弘就必须借此一战,来震慑朝堂上永远存在的暗流涌动。 其三,无论是达官贵族、豪门世家,甚至是包括一些皇亲国戚,与大食之间的关系极为隐蔽与密切,或者是其他各国使臣之间关系密切,当李弘不再长安时,大唐的利益如何不被他们偷偷送给各国,都是一个令人极为头疼,但还是需要防备的大问题。 同时,也是通过这一战,警告那些心怀鬼胎的异域番邦,一旦大唐与真腊国的战争开始,一旦他们得知后,他们是不是私下里会做出一些违背大唐利益、或者是暴动的动作。 李弘从来不相信,大唐的朝堂经过自己这些年的梳理,已经形成了铁板一块,因为这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是人就会有私心与好奇心。 人是有主观能动性很强的动物,今时今日的共通,不一定在未来的时间,随着新问题的发生,还能够依然如故。 就像最为平常、普通的例子,两个从长到大的多年好友,有时候便会走着处着,便不知不觉的疏远了,而后便不再联系,便不再向从前那般,什么事情都会向你倾诉。 于是你有了新的朋友,可是视为知己,而他也开始建立起了自己的圈子,两人能够相处的,在一起时能够起的,不会再是从前的情谊,甚至会不约而同的回避着当年的情谊。 普通人与普通人之间,尚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继而发生关系的变化,那么在朝堂之上,这种事关重大利益的事情,如果不可能发生,怕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朝堂永远是明争暗斗的场所,永远都是人类勾心斗角,争取权利与利益的中心,也永远都是人类发展前进的助推器,但所有的一切,都在乎于,这个掌舵的人,是不是懂得取舍与平衡,是不是有足够的威信与实力,镇压住不同的声音与相同的野心。 四更时分的树林里,血腥味儿越来越浓,东方的际处,迟迟不愿意露出那一抹鱼肚白。 如同烽火台一般,接近十几二十来处的战团,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厮杀。 此时此刻,无论是大唐还是大食,整个人战团都已经暴露在了彼此的感知中,没有哪一方,还留有多余的兵力,作为后发制人的利器。 李弘与李哲两人背靠背而立,身边的大食人也学会了分割他们的战团,于是在黑夜重重中,无法此刻根本无法援救自己与李哲。 “还行不行?”李弘嘴角亮出一抹嗜血的冷笑,肩膀靠了一下身后的李哲问道。 “没问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李哲,都已经无法感觉到自己用力握紧长矛力道了,而这便是力竭的表现。 任你内心如何用力,但原本很轻巧的长矛虽然还是那么重,但当你挥舞起来后,长矛上的力道却是弱的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跟紧了我。”李弘再次肩膀一撞李哲,手里的长矛已经是黏糊糊一片,但即便是这样,依然是有鲜血顺着矛刃往矛身上流淌。 与红缨枪相比,长矛的杀伤力虽强,但在这种持续不间断的战斗中,一旦长矛浑身沾满了鲜血时,就会让人很想念枪头的那看起来碍眼的吸血红缨。 大食人的弯刀砸响了长矛,其力道依然是中气十足,但李弘显然并不像李哲那般已经力竭,双臂用力震动长矛,使得那弯刀砸向长矛的力道,瞬间消失,而后向前一步,长矛同时收回。 温热滑手的长矛在他手掌心向后飞去,精准无比的撞向身后准备砍向李哲的大食人腹部,但此时眼前被他用矛刃隔开的大食人,已经再次扑了过来。 李弘握着矛刃上端的手,在鲜血湿滑着的矛身上,无法第一时间抽回,只能是选择侧身避过长矛,同时右手松开长矛,而后抬起右肘,又狠又准的击在大食人的下巴处。 右肘随之而来的传来骨头碰骨头的硬痛感,但在混乱的厮杀中,根本不给他任何时间琢磨身体哪里不舒服,下身脚尖一挑,矛刃听话的再次回到放下来的右手。 扭腰、送臀、向后跨步,典型而又标准的回马枪,而后李弘的视线里,便是李哲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短短的几息之间,兄弟两人已经联手干掉了三名大食人。 狼嚎声再次响起,一名从侧面想要偷袭李哲的大食人,只感觉右腿一痛,那头讨厌的饿狼,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这一次并没有咬他的咽喉部位,而是直接改为了咬腿。 “畜牲!”脚下受阻,手中的弯刀毫不犹豫的便向白起劈去,只是那白起身后的一道白影,瞬间从他眼前飞过,而后眼睛一痛,还来不及细想,就感觉后心处被什么东西洞穿。 低头的瞬间,只见大唐太子跟皇子手里那熟悉的矛刃,却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胸前。 李哲狞笑一声,奋力的抽回长矛,脚下则是略微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另外一名冲过来的大食人弯刀上。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个皇兄为他保驾护航,鼻尖处感觉着一阵比三更时分那最为冷冽的寒风吹过,而后耳边便传来骨头被砸碎的声音。 大食人伸出弯刀的手臂,竟然在半空中,硬生生的被李弘一矛砸断! 只是瞬间的阻止,但已经足够踉跄的李哲反应过来,侧身、拽矛,整个动作干练简洁。 而后就像李弘扔开长矛一样,在避过被李弘砸断胳膊,但依然冲势不减的,向他怀里撞来的大食人后,长矛瞬间被他顶在了大食人的冲势线路上。 大食人就如同与李哲排练了很多次一样,一下子便主动用自己的前胸撞在了长矛上。 李哲转身、伸手,热乎乎、湿漉漉的矛尖上端,正好从那大食人后心刺出。 于是,他要做的便是,抽出鲜血淋漓的长矛,再用力一甩,利用惯性砸在了正准备扑向李弘身后,那凶神恶煞、眼露杀机的大食人的后脑上。 砰一声,即便是如今李哲已力竭,但长矛上的力道,也足够大食人应声倒地,嘴角开始往外冒白沫、僵硬的抽搐着身体。 (本章完) 760 林中3 眨眼间的功夫,萨利赫却是只看见了自己这边的人在迅速减少,而那边,原本已经筋疲力尽的李哲,却因为李弘那个大变态的保护,竟然到现在还是完好无损。 至于那个大变态,到现在为止,既要保护他的皇弟,还要保护自己不受伤,但就算是如此,这只是瞬间的功夫,两人脚下已经躺下了九具有死有伤的大食精兵。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树林里,把经过在树林积聚了一夜的薄雾,分割成了一条条、一片片的纱帐般。 冷冽刺骨的空气中,多多少少有着一丝不知是血腥的湿润,还是夜晚水汽漫布的湿润,但无论如何,空气中那血腥味儿,则是在树林间很难一下子飘散,凝聚在树林中,成为了主角。 在萨利赫看向李弘的同时,李弘也在注视着相隔几株树距离的萨利赫,神情轻松而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兴奋,如果不是林中四溢的血腥味儿,只看李弘的眼神,还以为他选择了在这里与谁幽会。 轻松自在的用力擦拭着矛身渐渐干涸的血迹,身上原本青色柔顺的衣服,因为鲜血的浸染,现在变成了硬邦邦的一块儿一块儿的,像是甲叶子一样。 李哲终于喘匀了气息,精力也恢复了几分,两手满是树叶尘土,正在向李弘一样,擦拭着手里的长矛。 无法与无已经汇合,此时的大食精兵,要么是长留在了这片树林内,要么是在刚才响箭响起后,被中央军其他冲入树林的兵士搜寻到后,带出了树林。 而现在,萨利赫与苏丹的身前只剩下了六名大食人,而且这六名兵士,还都带着或重或轻的伤势,其是否还能继续战斗,怕是他们心里都没有底。 萨利赫很难相信自己竟然都没有撑到太阳高高升起,就已经一败涂地,在他看来,即便是不能够战胜李弘,最起码也可以把战争在黎明时发起,而后在中午时分打成不分胜负的平手。 可如今摆在眼前的事实是,第一缕阳光刚刚穿透树林间的薄雾,自己已经输了。 擦拭完长矛的李弘,拒绝了在外面站立了一宿的尉屠耆递给他的皮裘,依旧手持长矛,嘴角再次露出了让萨利赫跟苏丹熟悉的笑容。 对,就是那一抹冷笑,让他们在元日大朝会上,突然间被这个变态狠揍了一顿。 李弘缓缓地举起手中的长矛直指苏丹:“你过来,咱俩还有一笔账没算呢,虽然那在朝会上我喝的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好在我大唐有史官在场,我把那日史官记载的事件偷出来看了看,才知道那揍你,是因为你要跟我抢夜月,而且史官还清楚的记载了,你嚷嚷着非要跟我公平决斗,来,我看现在就挺合适的。” 随着李弘的话音落地,萨利赫原本还紧皱的眉头,便开始渐渐舒展开来,只是快要完全舒展时,又再一次的皱在了一起。 从表面上看,李弘是要借此次机会,替自己除掉在国内的一个劲敌,但以李弘这老奸巨猾的德行来看,真的会是这么简单? 真的会为了与自己合作,而不惜得罪大食另外一个强大的家族吗?虽然这对他李弘来无所谓,但……为何他总觉这事情不像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苏丹刚才可是与萨利赫一起,把刚才李弘杀死杀伤自己大食精兵的一幕幕看在了眼里,面对如此勇猛的大唐太子,他自知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而且看样子,萨利赫并不准备援助,很乐意看着自己被李弘教训一顿。 但让苏丹忌惮甚至感到害怕的是,李弘的教训恐怕并非只是教训了,虽然自己绝对不会死在,这片如同森林一样广袤的树林里,但恐怕自己只要答应了李弘的决斗,就很难完整的走出这片树林了。 李哲看着犹豫不决的苏丹,显然已经猜到了他心里的顾忌,活动了下两只胳膊后,再次拿起被他插在地面的长矛:“我来吧,刚才你也累了。” 李弘缓缓的扭过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哲。 “放心吧,我已经恢复力气了,我也很想试试大食人到底有多厉害,在战场上的他们,就跟纸糊的似的,一个冲击就能让他们倒下去大片,不过瘾。”李哲轻松的道,并挑衅的向苏丹招手着。 苏丹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在李弘未同意之前,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胳膊腿仍在这片树林。 而且面对李弘他没有任何胜机,但面对大唐这个英王,他觉得自己还可以一战。 “心一些。”李弘斟酌了下后,看着兴奋的李哲,最后还是答应了。 苏丹看到李弘答应后,这才面容凝重的缓缓抽出腰间的弯刀,这一把弯刀,从昨进入树林后,在砍伤了两个大唐兵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血。 一人手拿长矛长身而立,一人手持弯刀伺机而动,树林里的气氛又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萨利赫缓缓走向神色从容的李弘跟前:“他必须活着。” “我没打算把他留在大唐,但好歹也得帮你给他一些教训,继而警告他的家族,大唐是你的盟友不是?”李弘扭过头,看着神情凝重的萨利赫道。 “这真的只是你的想法?” “当然,不过疾陵城该还给我们了。” “休想,我可以保证在吐火罗的军队,不会再向东一步,但想要疾陵城拱手让给你们,不可能。”萨利赫早就料到了李弘会如此,于是果断的拒绝道。 “没问题,但如果你不守信用,你将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吐火罗一战,你们占着优势,为何你要主动停战,并主动跟我要合作?虽然有了你的合作,对我们很有利,但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大唐没钱了,打不起仗了。”李弘注视着场内,李哲手里的长矛从各个角度被刺出,甚至这家伙已经学会了利用长兵器,从短兵器挥出的角度刺出长矛。 “少骗我,你的目的是不是那个真腊国?你逼着我跟大津皇子,砍掉了他们的手指,不就是希望我们结怨,进而继续孤立他们?” “神经病,真腊离我我们十万八千里,如果我真想要征战真腊,我会现在就向他们释放出敌意?” “你们不是讲究什么师出有名吗?我觉得那的一切,都像是你刻意安排的。” “呃……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我的身份是一名伟大的先知!” “我呸,不准侮辱我们伟大的先知,我要跟你决斗!” “好啊,来啊。”李弘从容不迫的看着愤怒的如同公牛一样的萨利赫,淡淡的道。 先知在他们大食,可是哈里发一样的受人尊崇,甚至伟大的先知便是哈里发,而这也是大食国内势力众多,却无法向大唐这般真正凝聚在一起的因素。 因为先知太多了,第一任哈里发留下了太多的儿子跟女儿,而这些人在替他们开枝散叶的同时,在经过长时间的家族矛盾激化,以及利益分配不均的统治后,就会有人跳出指责、质疑其统治者哈里发的正统性。 面对他人的指责,统治者除了高声疾呼自己是正统外,却往往无力反驳其他同样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正统先知的人。 因为,就像是大唐皇室一样,谁还不是皇室出身?你又该如何指责他不是皇室?他又没有犯罪,你又不能把他贬为庶人。 所以,其国内其他家族看着哈里发庞大的一脉内讧,便会挑选着有实力者,来实现自己的理想,跟大唐没有任何区别。 区别只是,大唐的皇权君主权利很大,一些可以在大食发生的分裂,在大唐,只会变成皇室内斗。 因为这一切在于中华民族的,地君亲师这样的理念架构上,很难让其他宗室能够像大食那般,不满意了就起来造反。 不管怎么,最起码对于白衣大食来,他们在短短的的一百多年时间里,唯有的处理国内祸乱的方式就是,西征西征西征,而后便是走向灭亡,变成了黑衣大食。 “住手!”萨利赫大喊一声,吓得李弘都有些侧目,急忙回头望去。 只见苏丹的弯刀放在自己的左肩膀上,但刀背已经深深嵌入了肩胛骨内,而李哲的长矛,则是缓缓从弯刀刀刃那巨大的豁口处,缓缓的抬了起来。 “想必你这条胳膊,就算是不断也得废了。”李哲收回长矛,脸上带着一丝狞笑道。 苏丹这个时候展现出了极其坚强的韧性,即便是弯刀卡进了肩胛骨内,原本英俊潇洒的面庞变得分外扭曲,即便是额头上因为疼痛,直冒冷汗,依然是咬牙不吭声。 “受教了。”苏丹从牙缝中,生生挤出了三个字,便开始因为肩胛骨处那剧烈的疼痛,咬牙吸着凉气。 “比我想象的能忍。”李哲满意的点点头,便往李弘身边走去。 随着苏丹肩膀的伤势,被仅剩的几个大食人正在心翼翼的包扎着,树林的四周便响起了马蹄声,不一会儿的功夫,大批的战马被赶到了李弘等人的身旁。 (本章完) 761 坊间天下 看似野蛮以及儿戏的决斗发生在两个超级大国之间,在大唐人,特别是大唐皇室看来,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大唐立国之前,不过也就是一个有着胡人血统的汉人,而那个时候的游牧民族,在为了争抢肥美的草原时,往往便会选择这种方式来决断这一片肥美的草场归属谁。 即便是大唐立国以后,先帝李世民在处理勋贵豪门之间的矛盾时,甚至很乐意他们以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所以当李弘与萨利赫选择这种方法来解决问题,并不让人觉得好笑或者儿戏。 萨利赫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得如此凄惨,当率领着残兵败将走出树林后,狼狈不堪、身心疲惫的萨利赫连脸上凝固的血液都来不及擦,立刻就对着空深深的呼吸着。 走出树林的霎那间,让他有一种重见日的感觉,终于从压抑的地狱中逃离了出来。 他早就已经料到了,李弘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次大胜大食的宣扬机会,果不其然,当他狼狈的走进中央军兵营时,便看到了各国的使臣,就连吐火罗王也在里面。 所有人在面对身上布满血腥味儿他们,特别是看着大唐的太子时,眼神中都是流露着敬畏跟尊重,而对于放在他身上的眼光,则是除了惋惜就是一丝冷笑,甚至能够听到一些人,用唐话着不自量力等嘲讽的话语。 “震慑国的目的达到了?”萨利赫嘴角带着自嘲的笑容,对旁边的李弘问道。 “这话的,我是那种人吗?他们都是闻风而来,跟我可没有关系。”李弘嘿嘿笑着道,而后便看见萨利赫与残存的几十个大食人,在兵士的引领下,去沐浴更衣。 大明宫内一宿没睡但却迷迷糊糊的过了一夜的李治,在得到黄门的奏章后,这才满意的走回寝室休息。 而当李治迷迷糊糊的不想起来时,李令月却已经跑进了皇宫内,跟她母后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于是大唐皇帝陛下只好在宫女的服侍下,开始更衣,很好奇太平公主这是要干什么。 李令月在有了“事业心”以后,特别是在结合了元日大朝会上,李弘与萨利赫大打出手丑行,这个引人注意的标题后,就开始琢磨着把另外一个引人注目的标题坐实了,那就是皇宫秘事。 史官的脸拉的老长,像是吃了两只苍蝇般难受,如果按照公主殿下的要求,把帝、后的日常公布于众的话,他们岂不是要失业了? 所以看着拿着纸币,跟在皇后后面的公主殿下,史官的脸一直在抽抽,很想插嘴话,但是面对公主殿下那飞快的嘴,他努力的张了好几次的嘴,都没有机会插话进去。 武媚被李令月烦得无路可去,最后还是顺从了李令月的央求,坐在了书房的书桌后面,看着一脸认真模样的李令月,拿着手里的纸笔,开始对她进行所谓的专访。 “这些都是李弘教你的吧?”武媚无奈的问道。 这个叫什么坊间下的刊物,为何要拉上皇室的事情做文章呢,武媚想不通。 “皇兄没有教我这些的。为了儿臣的第一步,您就做一些牺牲吧。”李令月央求着武媚,而后先把自己今日派人,撰写的中央军的消息,递给了武媚观看。 “能够买的起你这名曰‘坊间下’刊物,怕都是达官贵人吧?你这样的标题能够吸引他们?”武媚很好奇,并不看好李令月这个建议。 但看着两眼通红,显然昨夜熬了一宿没睡的公主,还是有些心疼的准备配合一次李令月。 “各自有各自的需求,文人士子想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达官贵人呢,想知道文人士子在想什么,朝堂呢,想知道黎民百姓在想什么,而黎民百姓呢,想知道您跟父皇是不是想着他们,那么您还觉得卖不出去吗?这样吧,您就订一年的吧先,可以优惠哦。”李令月卖弄着自己对人好奇心的把握,振振有词的道。 武媚听着李令月的话,不用想都知道,这必定是李弘教会她的,所以也不反驳热情高涨的李令月。 只是李令月的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么你倒是告诉我,朝中的官员跟黎民百姓在想什么,他们想要什么。” 李治的声音在身后中气十足的响起,李令月却是连头都没有回,端着秀气的下巴,挺了挺刚刚在发育的还不大的笼包,洋洋得意的道:“父皇您要是想知道这下间的百姓想什么,长安城的坊间都流传着些什么,就得买我这‘坊间下’刊物,才可以知道哦,而且儿臣保证,这些都是绝对真实的。” “主意倒是不错,你这‘坊间下’倒是可以替御史台监管朝臣,以及那些个坊间恶霸,或者是乡村地痞,但……你皇兄就没有怕过你用这刊物谋私情,要挟他?”武媚一语中的,一下子便捏住了李令月的七寸。 显然这种极有威胁的话语权,李弘怎么可能全权交给李令月来打理,按照这些年李令月被她皇兄坑过的次数,李令月要是在这‘坊间下’的刊物上抹黑、造谣李弘,李弘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吧,母后的对,这第一份要面世的刊物,是需要皇兄过目后,才可以刊印的,所以儿臣其实就是他的跑腿的。”李令月嘴一瘪,原本高涨的热情瞬间熄灭了大半。 “你皇兄交与你来监管、打理,显然是基于对你的信任,你也不必丧气,以后有什么过不了的,就找母后,母后帮你拿主意,但……你可得切记,这可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弄不好则是会伤己的,切记一定要是有益于……。”武媚一反常态的支持李令月,这让李治有些惊讶,向来不喜欢李令月鼓捣乱七八糟的皇后,今日这是怎么了? “有益于我们皇家,还有父皇的江山社稷才是,朝堂臣子之间可以监管,但要把握好度,御史台、大理寺则是要报备,门下、中书要搞好关系。”李令月有些闷闷不乐的接过武媚的话语道。 她从就聪明伶俐,再加上她那不亚于她聪明的合伙人上官婉儿,两个正是脑洞大开、想象力极为丰富的少女,在李弘眼里,其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只是就像上一世一样,如何能够把握好政、娱、杂、闲、诗、书、礼、德等等的分寸,是不是能够做出一份顾及各方面的权威刊物。 而她与上官婉儿关于刊物的名称,在几十个上百个名称中,挑来挑去,最终选择了这个从名字就很贴近普通百姓的名字,也是为了笼络文人士子对刊物的亲近之意。 李治到现在都没有敏锐的察觉到,但它的皇后,只是跟李令月这短短的交谈,以及元日这几的表面了解,已经让武媚意识到了,李弘支持李令月搞出来的这种刊物,对大唐江山社稷的好处是多么的巨大。 而且这种舆论的导向只要控制好了,只要这份‘坊间下’有了让人们信服的服力,只要能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它的权威性,这便是一个不亚于御史台,甚至会超过御史台作用的机构。 这让武媚甚至都不得不去怀疑,李弘是不是已经命令白纯,把精卫的力量也运用到了这里面。 但不论如何,这‘坊间下’的前期,必然是向着建立它在人们心目中的权威性,跟信任感为出发点的。 毕竟,以武媚那敏锐的目光,已经深切的看出,这份刊物最后的目的,必定是要成为清除异己、杀人于无形的武器,要被李弘牢牢控制在手里的。 如此一来,便从中能够看出,李弘对于李令月的防备,显然是远远要低于对李哲跟李旦的防备,不然的话,以李旦现在在崇文馆那喜欢学习的尽头,完全比李令月更有资格来做这件事儿的。 李弘之所以如此防备,如此放心的交给李令月,一方面是为这个大唐唯一的公主,奠定了以后在大唐的地位。一方面怕是也为李令月的未来,制定了一个方向,何况这其中,还有那跟他眉来眼去的上官婉儿牵制着李令月。 至于对李哲跟李旦弃之不用,这也很好理解,李弘这一份所谓的‘坊间下’,显然是为他、为李氏江山的稳固服务的。 而这一份刊物的监理人,则是需要与三省六部、御史台、大理寺等等沟通,如果用李哲跟李旦,这其中便会给予两人拉拢群臣、结交同党的机会,显然李弘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儿。 之所以迟迟未动手做这一份刊物,怕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吧?其实这样的打算,他应该是早就有之了。 所以当李令月跟上官婉儿“自投罗网”后,李弘便正好顺水推舟的把此事儿交给了李令月。 由她们来做,原因便是,毕竟是女孩子,她们一开始的行为,显然并不会在最初就引起人们,对这份刊物最终目的性的怀疑跟猜测。 (本章完) 762 铜匦 李治听着皇后把这份名为‘坊间下’的刊物,形容为杀人于无形的利益时,便不由自主的有些皱起了眉头。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李弘哄李令月跟上官婉儿两个少女在玩儿罢了,皇后却为何要的那么严重呢? 而且更让他疑惑的是,即便是武媚如此严肃认真的警告李令月,李令月竟然没有反驳她母后大惊怪,看那样子,像是很同意她母后的法一样。 但不等李治当着李令月的问出缘由,就看见母女二人煞有介事的一个坐在书桌后,一个坐在书桌前,摊开了她那本,开始一本正经的在问皇后。 每问一句,皇后便会回答一句,如此反复几次后,李治听着她们那些家长里短的,那个宗亲生了个女儿,本来想要个男孩儿,所以皇叔正在府里捶胸顿足的哭呢。 要么就是哪个宗亲前来皇宫时,向皇后诉着驸马爷又从平康坊纳了个的,但是到家没三,就被公主淹死在井里了,两人现在在府里吵翻了,下人们都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要么就是,两兄弟因为袭爵的缘故,老大无能老二精明,然后关于爵位大,起了争执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李治听着都头疼,因为在他不理政的这些年,皇室宗亲,甚至是勋贵豪门的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往往都会找他评断。 有时候李治甚至觉得,自己这个未来的太上皇,更像是一个住在皇宫里,专门为皇室宗亲、勋贵豪门断家事的七品县令官儿。 “皇兄十岁了还尿床?”李令月一愣。 “对啊,很神奇吗?” “那我写上吧。” “让母后想想啊,还有什么事儿啊,偷看洗澡算不算?被城阳跟兰陵联合起来揍呢?还有就是四岁的时候出宫,有一次哭着回来了,是那谁……哦,赵灵儿打了他……。” “这不是七皇兄的糗事儿吗?怎么是皇兄了?” “哦?是吗?那就是母后记错了,不过你写成你皇兄也没事儿吧,我觉得文人士子会喜欢看的。” “那不行,这些都要皇兄过目的,您让儿臣这样写,明显不是帮儿臣,到时候皇兄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呢。还有,这个儿臣怎么感觉是儿臣时候的事儿呢,您怎么也给安在皇兄身上了?”李令月瞪着明亮无辜的眼睛,看着她那目光闪烁的母后。 “母后容易吗?生了你们这几个不省事儿的,记错了也正常啊,不如……你去问问朝堂臣子,他们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们如今都是你皇兄提拔上来的,也可能知道更多奇闻趣事儿呢。”武媚安抚着脸有些气鼓鼓的李令月,但是嘴里的话还是那么不着调。 “那好吧,儿臣告退了,下一期再来专访父皇吧。”李令月的声音中,带着筋疲力尽。 本以为专访母后会是一件极为轻松惬意的事情,但却没有想到,反而是让她最为心累的一件事儿,母后根本不按套路来,完全是自自话,哪怕是自己引导着,也是要按她的来写,不行,以后得想个办法了。 看着失落的娇俏背影离开,武媚脸上登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面对李治疑惑的眼神,武媚轻松加颇有成就感的道:“妾身要是不如此,怕是下一期李令月尝到甜头后,能来八趟,现在有了这第一次的不顺,下一次再来,她就要更加仔细的想好了,也不准会把皇家秘事这一板块儿去掉才好呢。” “朕不关心你们刚才了什么,朕是想知道,李令月弄的那份刊物,真的有那么如此大的威力,杀人于无形?” “暂时还不会吧,以后就很难了。不过您没发现吗,这是李弘在用另一种方式,来否决并设计的一份,解决您一直希望他在朝堂上广开言路的决议吗?妾身也帮着你催促过他好几次,那铜匦的提议李弘一开始就反对,现在看来倒也是对的,妾身跟您都错了。”武媚着着就叹了口气。 铜匦是她想出来的,是为了使朝堂臣子能够广开言路,能够互相检举、监督朝堂之上的官员,以及对有所乞求、自荐的士子,对农业、百姓、社稷了解,以及下面对朝堂的不同声音,包括一些密谋等,而设计出来的一个铜箱。 铜匦分四道口,每一道口都有它相应的职能,乞求自荐可以投第一道口,社稷、百姓可投第二道,对朝堂之决议不满可投第三道,密谋、告密、揭发检举可投第四道。 而每一道口都是只能够投入,却不能随便取出,而能够打开铜匦查看的人,只有皇帝与皇后跟太子三人。 历史上的铜匦,自然便是由武媚提议而建造出来的,一开始还有一些正能量的作用,只是到了最后,就变成了朝堂臣子诬陷、诬告、相互攻讦的工具,使其丧失了原本该有的意义,从而也真正诞生了大唐酷吏出来。 所以当李弘在受到李治跟武媚的提议后,第一时间便是反对,面对老两口那质问的表情,李弘只能是把事物延伸出去,把铜匦的利弊分析给了两人听。 看着两人不以为然的样子,李弘最终也迫不得已,不得不在宣政殿的广场上,那两棵由他提议栽种的树下,设置了两个铜匦。 其意便是,希望通过两棵树的由来,警告一些依然还有心怀鬼胎,想要暗中攻讦同僚的臣子。 但明显这并不是一个长久的法子,所以在李令月跟上官婉儿找上门后,李弘的报纸传媒大计,便浮现在了脑海里,用此来代替铜匦,绝对是最为完美的。 何况,铜匦的最初设计,谁知道历史上的龙妈,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也希望能够通过控制话语权,来稳固朝堂与江山,并铲除异己呢? 李弘不知道,但武媚能够从李弘所设计的刊物一事儿上,看穿李弘的心思,这显然就明,武媚在最初设置铜匦时,同样也是想要造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器,不然的话,她就是再聪明绝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通李弘最终的用意。 不愧是知子莫如母,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后,已然是看到了话语权,舆论导向的重要性,只是在此李弘非彼李弘时,方式方法错了而已。 上官仪也在头疼,铜匦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两个铜匦内,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一些什么,虽然到现在才刚实施,但已经让一些人的内心忐忑不安,惶恐不已了。 而现在,自己的孙女又开始在自己跟前求情,不为别的,就是希望以后中书省的决议,能够有一份通告给她! 而且还义正言辞的拿出了太子殿下来威胁他,这让他面对自己这个聪明伶俐的孙女时,有种无可奈何的束手无策的感觉。 “再议再议再议。”上官仪挥着手,茶杯也不要了,婉儿你喜欢,你留着喝茶好了。 “不行!”上官婉儿往正厅一站,看着她爷爷义正言辞的喝止道。 “姑奶奶啊,中书省乃是朝廷重要衙署,所有的决议,哪怕从三品的官员,都要报备后才能按职分类、分批查看,你这要中书省报备一份给你崇文馆?这不和规矩啊,大唐律制里也没有这一条不是?”上官仪心中是叫苦连,自己这个孙女他最知晓了,聪慧之外还是个一根筋,誓不罢休啊看架势。 “但我有太子殿下的旨意,您必须给我,而且您还要让三省六部等衙署定阅我们的‘坊间下’才行。”上官婉儿挺起脸,一脸得意的道。 “胡闹,各个衙署的银子都是皇上的,都是太子的,哪能由爷爷随意花销?还买你的刊物,爷爷自己掏钱买你一份成不成?”上官仪花白的胡须看起来都充满了无奈。 “您起草个旨意不就行了?交由门下批复,太子殿下朱批后,给尚书省就好了,那样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用朝廷的银子为各衙署订阅了?” “胡闹胡闹胡闹,不像话不像话不像话,我这就去找太子殿下去,怎么可任由你与公主殿下如此胡来,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您现在不是太子少师了,您要去东宫,怕是还没有我容易呢?您还是不要去了,孙女怎么会骗您呢?何况还有公主殿下也参与呢。” “你是,你在家里服我,公主殿下此刻在宫里,正在服陛下跟皇后吗?”上官仪吓得胡子都跳起来了,太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对啊,只有如此双管齐下,我们的‘坊间下’才能从一开始就做好。”上官婉儿傲然的道。 如此儿戏的事情,怎可惊动陛下跟皇后啊,他就不怕被陛下跟皇后训斥? 就在上官仪跟上官婉儿争论的时候,无论是他们两人,还是皇宫里的皇帝跟皇后,都忘了一件事实:那就是如今的东宫,无论是太子太傅、太师、太保,还是太子少师、少傅、少保,如今都是缺空的状态。 (ps:今两更,一会儿还得出去一趟。) (本章完) 763 上元节的憧憬 如今的东宫内,无论是三太还是三少,实际上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一开始李治与武媚还曾张罗过,一些有名望的文臣儒将等,都被李治、武媚请问过。 但不管是老臣还是老将,在面对三太三少那位列于三公之上的品级时,还是表现出来了极为浓厚的兴趣,只是当了解了太子殿下的品行,以及如今太子殿下的现况后,特别是当戴至德的陈年往事被翻出来后,这些文臣儒将莫不是脱口而出:“这到底是臣授太子,还是太子授臣?” 何况太子殿下的文韬武略在坊间多有流传,那一篇篇足以媲美先帝的功绩,虽然到头来是给李治做嫁衣,但这些也无法让人忽视,他们如果被任免到三太三少的位置上,自己能够给予太子殿下什么? 没人敢拍着胸脯,自己可以传授太子什么学问,因为他们懂得太子都懂,他们不懂的太子还懂,这就让他们只能是望而兴叹了。 所以直到现在,东宫内的官员,除了三太三少外,其他倒还是正常按制,无论是太子宾客,还是詹事府等等,都是按照大唐官制任免。 而如今,当李弘把注意力转移到崇文馆,准备把崇文馆变成为,李令月与上官婉儿的顶头上司,想找一个人来监管的时候,才发现东宫的三太三师位置上,灰尘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自上官仪、许敬宗等人后,这六个位置就一直空着。 从中央军军营回到东宫的李弘,带来了萨利赫一个尾巴,这一次两方的胜败数据,大唐的早已经统计出来,死伤不到七十余人。 而大食则是,如今能够找到并集结在一起的,不论是否还有战斗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不过是七十余人。 其他人,不管是在李弘看来,还是萨利赫认为,怕是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大唐强悍的战斗力,让萨利赫输的无话可,这一次李弘的主动结盟与示好,让他在没有弄清楚李弘的最终目的前,也不得不同意这一次结盟,以及让两国停战修好。 这一场溃败,让萨利赫自然是输的无话可,肥美的羊腿肉在他嘴里都变得没有了滋味儿,端在手里的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李弘则是不紧不慢的慢慢享受着美味佳肴与美酒,不出声的陪着萨利赫喝酒。 一旁侍奉他们二人的夜月则是心已经提在了嗓子眼儿上,深怕两人又因为喝酒一言不合再次不顾身份的打起来。 不过好在,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两人在喝酒之间的交谈,也只有他们两人明白,只是到了最后,夜月隐隐约约的听到,王兄在邀请李弘有生之年前往一次大食。 李弘出乎夜月意料的,竟然是果断的答应了,而且看着萨利赫还道:“到时候一定抱着你的亲外甥一同前去。” 一句话把萨利赫气的刚刚灌进嘴里的酒,一口气全部喷了出去,连连骂道某人无耻。 接下来的几时间内,整个长安都好像陷入到了忙碌的节奏当中,借着元日的喜庆气氛,皇室宗亲来来往往的出现在大明宫内,拜贺着李治与武媚。 东宫内则是在颜令宾有些焦虑跟紧张的催动下,一直排练着《白蛇传》,一刻也不停歇。 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希望能够在元日七后,至上元节前中间的这几时间里,把手头里的事情能够忙完的赶紧忙完,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比元日还要更加精彩纷呈的上元节。 各国使臣没有一个要走的意思,哪怕是刚刚在中央军军营惨败的大食王子萨利赫,他也很想看看,这在坊间被流传的神乎其神的烟花到底有多美。 所以整个长安城,看起来像是都在忙碌着,但人们忙碌的目的,还是为了能够在上元节的那,得到更多的享受与自由。 没有人知道今年的上元节,会不会像去年那般,燃放那么多的烟花,哪怕是到如今,朝廷根本不理会民间的呼声,但每一个人却都不约而同的相信,今年必定会有那美到极致的烟花的。 长安城的大街巷内,如今在京兆府的布置下,喜庆的灯笼比往年又加多了一倍,而每一个红灯笼的位置却是比往年低了很多,已经到了成年人可以轻松够到的高度。 据到了上元节的那一,还会在每一个位置较低的灯笼下方,挂上几个红包,每一个红包内则是有着一个谜语,只要猜出来了,便可以在上元节的第二日,拿着谜语前往各坊去兑换礼物。 在大唐时,只是偶尔会有人玩猜谜语,但并没有普及到把它与节日联系起来。 真正形成上元节猜灯谜的风俗,则是要到了南宋时期,那时的文人士子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学,特意在花灯上写了谜语来吸引路人来猜,如此一来,便有了猜灯谜一词。 而李弘之所以到了今,才开始把它纳入上元节,这多多少少与李治跟武媚的反对有些关系。 当年裴炎造反时,与徐 敬业暗中勾结,骆宾王作为被李弘指派到徐 敬业麾下的一员,就曾写下“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儿当殿坐”这样的童谣,而这与后来李弘想要推出的灯谜极为相似,所以立刻被李治与武媚否决,只是在去年时,在皇宫里范围的试行过。 到了今年,如今不论是李弘的地位,还是李治与武媚对于大唐江山社稷的稳固,都有了改变,所以李治与武媚便任由李弘折腾着,让朝廷百官与民同乐。 而想要想出所有的灯谜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有数的灯谜也不过是在皇城三面几个坊间准备,毕竟这里聚集的文人雅士、住的达官勋贵也多,破解的概率自然也就大一些。 何况到了上元节,除了长安城内的各个重大场所,如大雁塔、慈恩寺、曲江池等地聚集的人很多外,便是从去年开始,皇城那烟花吸引了大多数的百姓来围观。 灯谜如今出在周遭几个坊,也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来到皇城外,与皇室能够稍微近一些距离的过上元节。 大型的冰雕被一架架宽大的马车,从太乙城蒙着厚厚的黑布被运到了皇城周边的坊间街道上,在上元节到来之前,没有一个人清楚这黑布里面到底包裹了什么。 每一个造型奇特、怪异如同巨大观赏石一般的外形,让路过的行人百姓、文人士子,莫不是驻足凝视,只是因为上面贴了封条,所以没人敢过去揭开看一眼那黑布里面,到底包裹的是什么。 寒冬腊月的气,倒也不用担心那些巨大的冰雕,在短短的一时间被融化,所以每一个靠近那蒙着黑布的冰雕时,都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的冷意。 皇城内、大明宫内、就连东宫内也被放置了不少冰雕,不过是大明宫与东宫内的冰雕,从运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揭开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到了夜晚,每一座冰灯在灯光的照耀下,从各个角度闪烁、折射着不同颜色的光芒,看的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媚,还是准备元日后,立刻要发行她那‘坊间下’的李令月,俱是眉开眼笑。 而胖子李旦,在偷偷提前钻入大明宫后,在李治跟武媚,带着李令月欣赏冰灯时,那货竟然在威胁金吾卫,让金吾卫把李治的寝殿紫宸殿角落的两座冰雕,搬到他的王府去。 后脑袋瓜在被不知何时到来的武媚拍了一巴掌后,胖子李旦嘿嘿笑了笑,委屈的道:“儿臣自己也制了这冰雕,但没有皇兄做的这般大,也没有这么精致,所以想拉回去研究研究。” “那你今晚上就坐在这里好好研究!”李治背着手,穿着厚厚的皮裘,冷着脸道。 “那……那还是算了吧,儿臣自个儿回去再琢磨琢磨就是了。”李旦继续嘿嘿笑道,眼光却是恋恋不舍的,依然盯着那比他两个加起来还要高大的冰雕。 “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拿两个皮裘过来,不冷的,你看那冰雕都不冷,半分都没有融化呢。”李令月这个时候不忘落井下石的道。 “就你鬼点子多。你皇兄人呢?在东宫忙什么呢?”李治训斥了李令月一句,而后推了李旦那厚厚的肩膀一下,示意他跟着李令月,陪同自己跟皇后继续在皇宫里赏花灯观冰雕。 “不知道,金吾卫跟中央军如今都跑进长安城了,好像皇兄前往京兆府了,儿臣来的时候经过东宫时,便没有看见皇兄。”李旦与李令月并肩而行,跟在李治与武媚后面,挠了挠头道。 “看来明晚又有烟花看了,真想明晚上快点到!对了,皇兄既然不在东宫,那你为什么不把他东宫的冰雕搬走呢?”李令月觉得不对啊,李旦不拿东宫的,竟然胆大妄为的要拿大明宫内的,这不符合逻辑啊。 “皇兄东宫里的冰雕,已经被七皇兄拉走了好几个了,我再去搬走几个的话,皇嫂估计就要不干了。”李旦垂头丧气的回答道。 (ps:今还是三更,不过第三更会晚一些。) (本章完) 764 詹事府 李令月的“坊间下”,会借着上元节的喜庆与热闹,特别是在人们第二一早起来后,还没有从节日的气氛中缓过来时,会把她们的“坊间下”在di 二,开始推向各个坊市发行。 而这,便让李弘为难的是,他原本不打算在这个上元节燃放烟火,但为了给李令月的“坊间下”再制造一个噱头,所以他不得不仓促之间,再次准备在今日晚间燃放烟火。 皇室宗亲齐聚长安城,哪怕是义阳与高安,这几日也是跟住在了东宫里一样,挟着自己的儿子,在东宫里准备过一个热闹的上元节。 纪王李慎等皇室宗亲,老一辈的人,上元节一早便已经进入到了大明宫,而一些一辈的,则是聚集在了李弘的东宫内。 热闹喧嚣的东宫内,无论是崇文殿还是崇仁殿,特别是两殿中间的崇政殿,在这一都是挤满了皇室宗亲的各个郡公、县主等。 李楚媛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自从李弘把许彦伯叫走后,她就在心底里感觉,自己刚刚婚后的甜蜜日子,好像要被李弘给夺走了。 自己的夫君,怕是不能再像这几个月里一样,每都陪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卿卿我我、风花雪月了。 “下文章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李弘在丽正殿的书房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许彦伯,正在为自己斟茶,轻松的问道。 “要是以前的话,末将……哦,臣自然是会回答家国、礼徳、下社稷、苍生福祉。”许彦伯把洁白如玉,极为透明的茶杯带着茶水放到了李弘跟前,继续道:“现在臣回认为是:文章该是朝堂手里的利器,有利于江山社稷,为我大唐江山保驾护航的利器。” “你跟了我几年?” “元日时陛下改仪凤五年为调露元年,臣自从您出征安西至今,足足十一年有余了。”许彦伯仰头算了下时间道。 “那这份明日太平公主要发行的‘坊间下’你如何认为?利大于弊?弊大于利?优缺点儿各是什么?”李弘看着翻阅着已经成册的坊间下,七八页尺长的纸张缝钉在了一起,每张纸两面都写满了字,分成不了不同的板块儿。 李弘并没有打扰许彦伯仔细翻阅,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许彦伯给自己他的见解,不管怎么,许彦伯身为许敬宗的孙子,从遗传学上来,这家伙多多少少应该具有一些许敬宗的城府吧? 如果许彦伯能够给出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那么由他来监管这“坊间下”,怕是现在自己能够找到的最满意的人选了吧? 与皇室有着姻亲关系,而又跟着自己多年,任劳任怨,又具有自己想要的城府与阴沉,但对自己跟朝堂忠心耿耿,又能像是桥梁一样联系着皇室与宗亲之间的关系。 “双刃剑。”许彦伯放下刊物,看了李弘一眼,琢磨了词汇后,只是吐出了三个字。 “继续。”李弘自己给自己倒上了新换的红茶,而后又亲自给许彦伯倒了一杯。 “每一篇文章都有文章可做,每一面版面同样都有文章可做,文人士子最是难以捉摸的,便是他的心,而他的心在用到纸上时,便是他的笔,没写出一个字,都有着他们心里的所思所想,甚至是有着他们的自私在里面,一排大字的标题显然是文章的主旨,但……若是有心人拉拢一篇文章的作者……即便臣统编如此刊物,怕是同样也防不胜防此文章为谁所用!”许彦伯开始进入角色,就像他爷爷许敬宗在任职户部,管辖户籍时一样。 两个人都有着敏锐的触觉,往往能够把一件看起来极佳的事情,从它本身最为阴暗的一面,去逆向思维。 许敬宗当年在制户籍时,从来没有在开始前,便从如何管理下手,而是从人们会以什么样儿的方式、方法,瞒过海的来逃税、逃赋、隐瞒人口,或者是豪门贵族会以何种方式,避开朝廷对于租庸调,与户籍结合后的税费。 达官贵族人口众多,户籍所登记的从来不准确,而且家仆、下人等,往往是他们混淆官府视听的手段,如此一来,普通百姓被官府摸的透透的,但豪门世族的税赋,每年下来,在户籍制未改之前,竟然与一个普通的中户税赋差不多。 这怎么可能?但如果你按照户籍制来查,你根本看不出他们的问题在哪里,明知道人家有问题,却是查不出、拿不出证据来。 所以当许敬宗在临死前,把大唐的户籍制度改制的如同铜墙铁壁后,最为高兴满意的便是皇室与朝堂,哪怕是皇室宗亲,都恨死了许敬宗。 当许敬宗下葬时,本以为身为先帝之臣,又在陛下麾下任职尽忠多年,足有资格去为先帝的昭陵陪葬吧? 但当李弘提议后,立刻引起了朝堂之上众臣的一片反对之声,那个时候的李弘,还只是一个太子,并不像是现在这般一样掌权的太子。 面对老头儿的两不相帮,李弘在朝堂之上也只能徒呼奈何,哪怕是听到此消息的许彦伯,当时脸上也是闪过了一丝的失落。 不过好在,李治最后与朝臣在为其取谥号上,倒是给了许敬宗一些面子。 虽然同样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众臣极为激烈的讨论,不过好在,当朝臣在坚守住底线,不让其陪葬昭陵后,对于其他多少也不是那么在乎了,最终被李治上了一个“恭”字谥号,意为即过能改,准许其陪葬他的乾陵。 许彦伯对此长松一口气,对于李弘与李治更是感恩戴德,而这里面,自然是也有纪王李慎的功劳,毕竟,那个时候已经是未来的女婿了。 “那么你认为该如何?”李弘抬了下眼皮平静的问道,其表情让许彦伯看不出,自己刚才那番话,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不管怎么样,许彦伯既然开了头,就必须顺着自己所思所想的思路,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下去。 “防不胜防,何况,如果有人效仿‘坊间下’又该如何?大理寺、御史台、还是您的詹事府来追责?如何追责,依哪条刑律?最重要的是,詹事府在其中是承上启下的作用,还是与大理寺、御史台一样,都只有监管权,无权处置‘坊间下’的该承担的责任?”许彦伯双眼从话开始,便不曾离开李弘的脸。 “你这话要是让李令月听见,你就等着她在李楚媛面前告你的状吧。”李弘笑了下,淡淡的道。 “臣只是就事论事,臣同样相信公主殿下自然是站在朝堂的这一方,但这……上官婉儿呢?中书省上官仪您提拔起来的,上官婉儿自幼便是聪明好学、才思敏捷,其聪明才智怕是不弱于公主殿下,如果……。” “这个你不用操心,大理寺会修改律例,贞观律例修改是迟早的事儿,詹事府直管,自然是有与‘坊间下’同样的责任,明白?”李弘把关于上官婉儿的议论就此打住,而是只指其他事情。 他现在与上官婉儿之间,还谈不上什么,何况才十六岁,虽然上官婉儿如今已经长成了妖孽,但上官仪这一关不好过啊。 自己不喜欢上官婉儿……那纯粹是胡扯,哪怕自己不是太子,如果见过上官婉儿后,也必定会被其容貌吸引,何况是现在,中间一直有个李令月在牵线搭桥。 不过话回来,此事儿如今不过是父皇、母后、李令月等有限的几人,知晓自己与上官婉儿之间不正常,许彦伯不明白倒也是情理之中。 许彦伯听到詹事府与“坊间下”一同有责,而且是同样的责任,便明白了,这是太子殿下,完全把詹事府凌驾在了崇文馆与“坊间下”之上,行政上看来是完全归于詹事府直管了。 詹事府统东宫内外众务,纠弹非违,总判府事,所以许彦伯这个太子詹事,将是一个正三品的权利官职,而且比之前以前的太子詹事,他肩膀上的责任,比之以前的太子詹事,可是要重了很多。 “既然如此,臣便暂时无疑虑了。”许彦伯快速的在脑海里继续盘算着刊物的利弊,在暂时没有发现有其他弊端后,慎重的道。 “好,既然无异议,以后这刊物的总校由你把控,至于标准,跟我这么多年了,想必你都很了解,对不对?”李弘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的跟许彦伯碰了一下道。 “是,殿下,臣明白。但……。”许彦伯脸上这个时候却是露出了难为情的样子,有些吞吐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瞧你那点儿出息,刚成亲没几个月,就被李楚媛管的这么严,就这样你还指望纳几个的?我看你不如现在就死了那条心吧。”李弘看那谈完正事儿后的德行,便知道许彦伯的病根儿在哪儿。 “殿下,臣从来没有想过纳妾,有县主一个人臣就够了,臣不奢求其他。” “真专情,给我看呢是吧?” “不不不,您是太子,您的……家事儿,关系着大唐的福祉与社稷的安稳,应该的应该的。” (本章完) 765 上元节的曲江池 李素节与李上金今年又没有回来,所以到现在为止,李弘从未单独去拜见过,自打重新回到大明宫后,都是一身青衣道袍的萧淑妃一次。 特别是李素节,还是人萧淑妃亲生的,到现在已经三年没有回过长安了,而李弘自打理政到现在,不止三年了吧? “好像是。”李旦跟萧淑妃坐在同一架马车里,听着萧淑妃的问话,李旦只是鼓捣着手里的东西,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那你皇兄今儿个去不去曲江池?不是那什么戏园子要建在曲江池吗?这可是他一手弄的,颜令宾都去,他不去,像话儿吗?”萧淑妃看着夜色渐渐笼罩的长安街道上,各个面露喜气的百姓,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让她更觉得自己萧条、落寞。 所以这胖子李旦,倒是懂事儿,看着自己一个人坐马车跟随他父皇、母后一同前往曲江池,到时候乖巧、懂事的跑过来陪自己,比东宫那用自己时献殷勤,不用自己时撇一边的白眼狼可是强太多了。 “我也不知道,估计会去吧,皇嫂她们都会去的,连白纯姐都要去的,李晔、李叶,还有六皇嫂房慕青,以及李光顺、李光仁等等都要去,纪王叔他们,还有其他皇亲都会去的,他是太子不去不合适吧,到时候他就不怕父皇跟母后收拾他?”李旦抬起头,有些泄气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萧淑妃道。 这个方块还真难弄,想要把它全部转成每一面都是相同的颜色,还真是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难怪李令月玩了一会儿,觉得费劲就扔给自己了,敢情她不会,弄不来。 “你以为你那白眼狼皇兄还是太子啊……。” “他现在也还是太子啊,父皇没有禅位呢。”李旦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手里的方块上,反驳着萧淑妃的话语。 “是,他还是太子,但是理政的太子,这不管是前朝,还是汉、晋等朝,你翻翻史书,有哪一朝的太子像他这般权势遮的?还没有登基,就掌管了帝国权利,就这你父皇还得求着他登基,人家还不乐意,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你可以后别学他啊。”萧淑妃怜爱的捏了捏专心致志的,咔咔的摆弄着手里方块的李旦,那肉乎乎的脸着。 “我才不要学他呢,也学不来,元日后皇兄答应我了,让我去太乙城了,那里有我感兴趣的东西。对了,您不是以前挺喜欢皇兄的吗?他可孝顺了,怎么现在就又他是白眼狼了?”李旦再次抬起头,一心钻进了奇技淫巧的物事中,完全不理会朝堂谁是皇帝谁是太子。 “哎……我是被那白眼狼骗了,而且骗的好苦啊,你看看元日到现在,他可看望过我一次?没事儿就往你母后那跑,哪怕是被你母后用鸡毛掸子驱赶,这还赖着不走呢。我这里是好茶好酒好吃食,让尚食局给备着,以防那白眼狼太子殿下来了,让人我萧淑妃招待不周,可这倒好,尚食局做的饭食是凉了扔,扔了再做,这十几了,我就没有见过他个人影,你他不是白眼狼是什么?”萧淑妃很喜欢李旦,现在在他看来,这个不懂争权夺利的皇子,比那白眼狼,还有李素节等好多了。 “您也别老皇兄,义阳皇姐跟高安皇姐也在长安吧?她们可有来看过您?她们可是您亲生的呢?而且元日时,父皇还准许她们每日可以自由进出皇宫了呢。”李旦人实在,萧淑妃想要柔弱的发发牢骚,没想到还被这胖子给顶回来了。 这是收了李弘多少好处啊,跟那李令月义阳,无论是在她父皇还是母后面前,都是处处维护着那白眼狼。 “哎你个白眼狼,让你搭乘我的马车,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就不能你皇兄了?” “当然可以,但得有理有据,崇文馆的先生了,做学问,特别是术学及其他学问,一定要严谨,不得有半点儿马虎。”胖子一本正经的道,而后抱着他的方块,便开始准备下马车。 “我跟你讨论做学问了啊?”萧淑妃被胖子一本正经的样子气的想笑,看着爬起身,往马车门口走的李旦,好气又好笑的在胖子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下车后的李旦并未第一时间便离开,看了看前方浩浩荡荡的几辆马车,反而是在马车前,跟其他几名宫女太监,等着萧淑妃从马车上走下来。 而后待萧淑妃下来后,李旦挺着一本正经的胖脸道:“四皇兄跟三皇兄既然没有回来,那我陪您。” “算你子还有点儿良心。”萧淑妃轻声笑了下,迎头便看见同样是一身便装的李治跟武媚,正在其他皇室宗亲的簇拥下,往前面走去。 两人也不着急,在其他宫女的陪同下,笑笑的跟着他人一起往前走。 如今的曲江池又被京兆府扩大了不少,无论是宫灯还是花灯,早早就已经点亮了整个曲江池,使得曲江池的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照着花灯的影子,甚是好看,仿佛整个人置身在了一片灯海之中。 而他们所踏入的地方乃是皇家内苑,也是占据了整个曲江池内最好的地方,所以虽然皇家携带着众人踏入了曲江池赏月、赏灯,但丝毫没有影响曲江池其他地方的如织游人。 一片规模宏大的宫殿被各种颜色的灯光点缀的灯火辉煌,看起来显得极为气派威严,而在不远处的地方,则是一个三面被围起来的高台,此刻也是点满了各种灯光。 一扇全部由玻璃制成的大门,让人身在正厅内,无论是透过门还是窗,加上室内比外面稍显暗淡的灯光,使得坐在里面都能够把外面的景色看的一清二楚。 如身在春的正厅内,明亮整洁的座椅早就已经安排好,在李治与武媚落座在正坐后,看了看旁边只有太子妃裴婉莹,却无太子的空座后,李治才示意皇室宗亲的其他人等坐下。 “他今日又要搞什么古怪?”武媚落座后,扫了一眼与萧淑妃依然还在有有笑的李旦,而后对裴婉莹问道。 “回母后,殿下安排了一处新颖别致的戏曲,请您与父皇观赏,至于内容,便是有当初在殿下在曲江池与儿臣相遇时,讲的那《白蛇传》的故事改编而来的。”裴婉莹脸上洋溢着女子的幸福与满足。 白蛇传严格来,她是第一个听众,而且就是在这曲江池内,自己与太子殿下第一次相约,虽然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到头来,如今想起,还是觉得心中溢满了幸福感。 “这不会是他专门为你弄的吧?”武媚心里有些吃醋,神神秘秘的把老娘请到这里,是要看你跟你媳妇儿上演一处恩恩爱爱吗! 裴婉莹脸上一红,这几日安河几女在回味过来后,便一直拿这个取消自己,不成想,今日竟被母后也拿来笑了。 “母后笑了,殿下只是认为,《白蛇传》如今在长安城流传甚广,而且反响也不错,所以才会找人来演一出这《白蛇传》的,对了,还有一个名为《西厢记》的戏曲儿,如果今日这《白蛇传》反响好的话,明日里还会继续,以后打算就在这长安城内推广开来。”裴婉莹脸上有一些窘迫,回着武媚的话。 虽然她不清楚武媚心里想什么,但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何况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同身受的了解母后的心理的。 “既然是为皇室表演,为何还要推广到长安坊间?这成何体统?就不能像《十部宴乐曲》般,成为皇家独有吗?就非要什么事儿都让给百姓,皇家就不需要吗?”李治有点儿不满意,他现在可鸡贼了,自从不理政后,看什么东西都是好的,都舍不得送与下人,巴不得都抱在怀里,是他独一无二的。 但唯独那独一无二的皇位与江山社稷,他却是当成了烫手山芋,这些时日一直琢磨着如何推给李弘。 “这……回父皇……。” “父皇,这不叫送给百姓,而是与百姓同享,下之间能人异士辈出,颜姐姐一个人的才情,怎么编撰都不够的,所以需要推出去,让下能人异士,好乐喜诗的人,一同来完善这个《白蛇传》,不然的话,就无异于闭门造车,哪里好哪里不好都不知道。”李令月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果汁,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道。 儿媳妇不敢对公公的话,她这个姑子倒是不在乎,这个时候,正是收了裴婉莹平日里好处的姑子,该站出来解围的时候。 “你看了?如何?”李治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看着洋洋得意的李令月问道。 “还成,里面的曲儿还有词,都是颜姐姐……嫂嫂一个人写的,嗯……缺了一些大气,就不如另外一个《西厢记》好,不过对您来,足够了。”李令月道最后,嘴毒的还不忘黑一下李治。 于是李治看着李令月那张黑嘴,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而后便不再理会她,开始与皇室宗亲的其他王爷,兄弟姐妹寒暄起来了。 (本章完) 766 大唐万岁 武媚倒是很相信李令月的眼光,既然李令月这《白蛇传》里少了一些大气,她也就觉得少了一些大气。 但当听到李令月起,里面那些宛转曲折的故事,愁肠百结的人物时,武媚心中的好奇心又被提了起来。 “那也就难怪了,既然是发生在了苏杭之地,多一些婉约少了一些大气倒也理解,只是……真的有你的那么好看吗?”武媚看着一杯果汁不知不觉的,已经被李令月喝进了肚子里,微微有些皱眉头的问道。 看着龙妈皱眉头,李令月自然是也很懂得察言观色,这一优点儿,她可是比她皇兄李弘要强太多了。 “不喝了,今晚再也不喝果汁儿了。我反正觉得挺好看的,您一会儿欣赏下就知道儿臣所言非虚了。”李令月歪着脑袋看向外面,一直期待的烟火也不知道何时开始。 今年皇兄又一次要给人们惊喜了,大雁塔、钟鼓楼等早早就被灯火点亮了,少了一些去年的神秘氛围,但为了不使百姓失望,今年特意选择了在皇城与曲江池两地,一同燃放烟火,这倒是给了纠结于前去曲江池游玩,还是在皇城观赏烟火的长安城百姓,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曲江池的外围依然是人来人往,只是在接近黄昏的时候,皇家内苑的附近则是被封锁了,而后在曲江池最新开辟的那片草地上,不知为何也是禁止了游人前往。 这让一些待字闺中的女子,在与情郎相会时,便少了一个绝佳的去处,本来那里可是最适合他们这些卿卿我我之人,在那里相依偎着低声呢喃心中的爱意了。 不过除了那里,整个曲江池则倒是热闹喧嚣的景象,灯火通明的各条曲折的桥上,两侧一些被京兆府再次破例,允许赏饭摆摊儿买卖的空地,再次给划了出来。 这便使得人们在游玩曲江池时,不单可以欣赏美景,还可以买到自己心爱的玩意儿,甚至还可以吃到可口的美味佳肴等。 各国使臣被安置在了内苑正殿的另外一侧,因为正殿在容纳了皇室宗亲等人,便已经再无其他空间。 何况,现在的李治跟武媚,李弘也不打算让他们跟各国使臣多接触,谁知道老头儿会不会一高兴,就随意的许诺人家什么好处。 到头来元日之后,李弘又得把群臣紧急召到朝堂训斥一番。 所以左臣右使的两侧宫殿,此时自然是除了大唐臣子外,便是各国使臣占据了。 三座宫殿中间个有通道,倒是不妨碍他们一批一批的,过来向李治跟武媚觐见,何况走在全是由玻璃建起的走廊内,也给了他们一个全新的体验跟嫉妒。 在他们国家昂贵到堪比黄金的玻璃,在大唐皇家的使用上,却是如此的浪费跟奢侈,一个普通的走廊,都要用大面积的玻璃来挡风遮雨,就不能用其他吗! 曲江池的水面上,一艘舟这个时候不知道在水面上,下放着什么,只是看他们心翼翼、谨慎有加的动作,便知道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而李哲这时候则是站在不远处的岸边,不时的张望着水面上的舟,神情有些担忧的看着那艘舟从堤岸的这一头,缓缓把几条像是绳索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水面上。 之所以没有选择让皇室等人选择五牙战舰改造的游船,在水面上过上元节,便是因为这一条条如今被放入水面的火龙。 当离曲江池最近的钟鼓楼,响起了悠扬的鼓声后,整个长安城仿佛是一下子,突然正片正片的陷入到了寂静当中。 酉时的鼓声持续敲响着,人们一个侧耳聆听,在李弘看来倒像是有一种,上一世奏国歌时,人们的表现一样。 随着人们在心中默默数着酉时的鼓声敲完,无论是皇城内外,还是东西两市,或者是曲江池等其他地方,顿时响起了一片喧嚣的欢呼声。 就连在曲江池内苑的武媚等人,在被请出来站在离水面不远的距离后,都能听到那从远处传来的阵阵热闹的欢呼声。 对于刚才鼓声响起时的宁静,人们倒像是感觉在进行一种仪式一样,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对大唐的骄傲自豪感。 无论是站在皇室宗亲左侧的群臣,还是各国使臣站在了另外一侧,都隐隐约约的被刚才的气氛所震撼,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刚才酉时鼓声响起后,人们竟然能够自发的保持沉默,静静的等候着那鼓声结束后,再去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李治与武媚,对于刚才的那番情形,同样是被深深的震撼着,哪怕是现在,他们两人的心里依然是久久不能平静。 他们很明白,这是需要很强大的凝聚力的,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或者是信仰存在,很难把人们的情绪,用鼓声控制的这么恰到好处。 看似只是为了静候那随时到来的烟火,但背后隐藏着的很多东西,这都是将来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可以加以利用的绝对好计策! 而就在人们还沉浸在刚才那寂静氛围的震撼中时,李哲则是与一些金吾卫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谨防那几条火龙在水面燃烧时,出现什么意外,万一波及到身后的父皇、母后,自己跟皇兄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要。 “父皇、母后您们遥看大明宫的空中楼阁。”李令月的嗓音在这个时候,特别被人们期望,因为去年就是她的声音,为人们拉开了那如人间仙境的美景。 所以当人们听到李令月清脆的声音,在鼓声刚刚落下,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起前,向他们话时,顿时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长安城的北方。 原本还是灯火通明的空中楼阁,不知道何时却被熄灭了所有灯火,加上距离隔着一个长安城,所以人们的视线里,其实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但就在人们准备侧头时,只见那黑漆漆的空中,突然间闪亮了起来。 从远处观看,就像是一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炎,放慢了速度在滑行一般。 随着一道道向下的流星如同火舌一样,自黑夜的半空中缓缓落下,人群中再次爆发了不可思议的感叹声。 而就在人们的视线,隐约感觉到那便是大唐大明宫内的空中楼阁时,那空中楼阁内硕大的玻璃窗前,突然间亮起了整齐的灯光,只见一个由明亮的灯光组成的“大”字,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曲江池的宫女太监们,在人们正要抱怨远处的影响太模糊不清时,一个个给宫女太监,便给他们递上了望远镜。 而李治跟武媚,早就举起了手中,李令月给他们的纯金打造的望远镜。 不过这几个望远镜只有李令月知道,这是皇兄糊弄父皇跟母后呢,其实都是铜的镀了层金,至于父皇跟母后给的打造纯金望远镜的金子,早就被他们兄妹两人侵吞了。 随着那大字出现,一些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念了出来,而当大字彻底呈现在人们眼前后,空中楼阁下一层的‘唐’便随着亮了起来。 大唐?李治跟武媚脱口而出道,其他人也同样,看着那两个字,哪有不识之理! 万字的出现,瞬间便让人们想到了接下来的另外一个字是什么,所以当岁字点亮时,曲江池的外围,特别是离皇城内大明宫最近的游人,瞬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声:“大唐万岁!” “大唐万岁……。” 像是在接力一样,一开始从皇城最近的几个坊间传出,而后便被靠近的几个坊间接过来,最后,那大唐万岁的呼声,如同空中的滚滚雷声一样,向曲江池这边传来。 不多时的时间,曲江池内苑的外面,便响起了轰隆隆的“大唐万岁”的欢呼声。 “大唐万岁!”李治举着望远镜,依旧痴痴的看着空中楼阁上那四个字,嘴里喃喃的念叨着,耳边则是群臣向他与武媚恭贺的声音:‘大唐万岁’。 武媚同样被这李弘策划的一切深深的震撼住了,她同样没有想到,李弘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人之举来! 用此法来凝聚大唐百姓的人心,用此法震慑宵,用此法向各国使臣传递着大唐的威名与盛世。 只是当放下望远镜回过头时,便听见李令月在那低声跟李旦嘀咕道:“哎,可怜的崇文馆的学子,可怜的国子监、弘文馆,以及那些中央军跟金吾卫的兵士了,估计这个时候嗓子已经哑了吧。” “就你知道的多是不是。”武媚拍了下冻的冰凉的,李令月的额头,轻声的斥了一声。 不过当李令月话的时候,武媚心头瞬间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显然都是人为操控的,不然怎么可能如此整齐,形成如此震撼的效果! 不过好在,当武媚的视线巡视在,那些满脸自豪跟感动的臣子,以及皇室宗亲的神色上,包括那些痴痴发呆、满脸羡慕或者震撼的各国使臣脸上时,心中还是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看起来都沉浸在这震撼人心的景象中,没有人有心思去想通其中的奥妙就好。 (ps:求别骂,我知道这章尴尬了一些。) (本章完) 767 时代观念 随着大唐万岁四个字的发酵过后,整个长安城百姓的热情显然都已经被点燃了,所以当曲江池水面上的火龙从堤岸这一头,快速的奔向那一头时,能够看见的,也不过是皇室宗亲跟众臣。 大唐万岁的声音久久不绝于耳,但曲江池水面的火龙却是眨眼即逝,一条长长的火龙,像是从水面上飞快的游过,人们的视线跟随者那一道道的火星闪烁的光芒,瞬间抵达了对岸。 “砰!” 久违的地动山摇的感觉,这一声炸雷一样的声音,去年上元节的人们已经习惯,但第一次来到大唐的各国使臣,显然都是没有料到,一个个在听到如炸雷一样的声音时,心头则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像是被重锤击中了一样。 “哗”的一声,夜空中突然间出现了比星星还要耀眼的花火,大唐传中的烟花,终于在人们的期盼中闪耀起来。 整个空仿佛成了烟火的世界,此起彼伏的在炸雷一样的声音中,绽放在高高的夜空之上,同样把整个长安城映照的是五光十色,如同一个色彩斑斓的不夜城! 这一夜终究要被记载进史册之中,刚李弘到达曲江池时,就看见史官正眼含热泪、神情激动,颤抖着双手在那里奋笔疾书。 对于李弘凑到跟前,看他记载的行为,都忘了去阻止,而是全身心的沉浸在了那今夜的震撼之中。 《白蛇传》在一阵鼓瑟声中,拉开了前台的黑色帷幕,一个个人物随着特有的音乐开始出现在了舞台上,随着登场人物的唱念做打,在舞台上把《白蛇传》的剧情,缓缓的铺展开来,曲江池上的皇室宗亲在李治与武媚的带领下,渐渐跟着人物投入到了剧情之中。 一袭白色衣裙、仙袂飘飘的白素贞让人们不由得为其喝彩的同时,也为其与许仙的命运捏了一把汗。 而青在里面作为一个丫鬟似的人物,却如同男女主角一样,同样被人们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 法海的出场,在李弘看来倒是挺震撼的,所以即便是已经看了好几次的裴婉莹,在看到法海与白素贞斗法时,还会情不自禁的使劲掐着李弘的胳膊,紧张的不能自已。 等会儿,不对!为何旁边的母后却是一脸怒气的看着舞台上情景,而那纤纤玉指也掐着自己另外一条胳膊呢?她老头儿不就在她旁边吗? “母后……。”李弘倒吸一口凉气,龇牙道:“疼。” “谁让你把这法海弄设计的这么厉害的?你就不能让这变成美满的故事儿吗?还有那颜令宾也是,自个儿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就狠下心来这么编撰,不行,回去后必须改,这个法海……。” “故事需要啊母后,您不能什么都按着您的意思来不是?故事不曲折离奇、百转千回怎么吸引人啊?” “那也不行,这个法海看起来太讨厌了,还有那个太师,我怎么感觉有点儿许敬宗当年的影子呢,蔫巴巴的城府极深……但许敬宗在你东宫任少师吧?没这么对过你吧?你何苦如此挖苦人许敬宗……。” “母后,这跟许敬宗有什么关系啊,跟李义府也不挨着啊……。” “能不能好好看了,声点儿。”李治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武媚跟她儿子,警告了一句后,便继续欣赏起了白蛇传。 只是当白素贞下场、许仙被镇压后,李治在剧情不再扣人心弦时,悠悠然的道:“这白素贞也算是一个忠贞女子了,但……如果是白纯来饰……。” “您觉得可能吗?”武媚刚刚紧紧揪着李弘胳膊的手,终于放开,挽着李治的胳膊低声嗤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行?”李治还没有发现他的太子,整张脸已经黑了下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如此了,基本上在范围内,看过这出戏的人,最后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但从父皇嘴里出来,总让李弘感觉,白纯有点儿凶多吉少的危险,整不好哪就会被人请去饰这白素贞。 “您看看那醋坛子,您让白纯饰白素贞,那许大官人谁来饰?总不能让黑脸的太子殿下去饰吧。”武媚一边,一边拽着李治的胳膊笑的是花枝乱颤、不能自已,整个人都已经快挂在李治身上了。 随着剧情继续的进行,武媚倒也是再次恢复了正常,只是时不时看到不满意的地方时,便会拿旁边的太子殿下发泄。 加上太子妃偶尔还会与她讨论下剧情,所以更是助长了李弘龙妈心里对一些剧情的不满。 就连那主编之人颜令宾,也不知道是剧情真的不够饱满,还是确实不符合唐人的胃口,也是在一旁把武媚的每一个意见,都是仔细的记了下来,甚至有时候一边记,一边还赞同的连连点头。 这下倒是给了武媚继续挑错的机会,于是乎,整个故事在进行到尾声时,颜令宾的本上也记满了笔记,但她老公太子殿下的胳膊,却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李弘很理解这种东拼西凑的剧情,根本无法从实际上让所有的人接受,特别是像母后、李令月等等这些个才华著称的女子,加上这个时代的世界观,很难一开始便取得满堂彩。 所以当龙妈对《白蛇传》挑挑拣拣时,李弘也不得不佩服,龙妈跟后来也插话进来的龙爹,两人的意见确实是很重要。 虽然到了离场时,两口子因为剧情的分歧,差点儿当着皇室宗亲的面吵起来,不过这并不影响颜令宾继续埋头思考、夯实整个《白蛇传》的剧情,以及人物的深度刻画。 但不管如何,这个上元节,《白蛇传》能够推出,能够得到李治与武媚,以及其他皇室宗亲,包括众多臣子的点头称赞,已经是让颜令宾骄傲十足了。 对于接下来如何去进一步把《白蛇传》里,无论是人物的刻画,还是词、曲、剧情的丰满程度的填充,她都是有了更大的信心,比一开始时的忐忑不安状态,自然是要强太多太多了。 而对于明日晚间,将会在大明宫进行的《西厢记》,颜令宾心里也有了一些底儿,甚至是有了一些底气让李治跟武媚挑错,总之,在她看来,《西厢记》里,最起码还是有很多更能引起人们去回味的词跟曲句。 从曲江池回大明宫时,胖子李旦喊住了李弘,指了指萧淑妃的马车,示意李弘过去。 这个时候的李弘,即便是再得李治跟武媚恩宠,他也不敢像胖子一样,与萧淑妃同座一马车。 于是看着萧淑妃那张写满了不高兴跟委屈埋怨的脸,李弘只好让花孟牵来一匹马,然后跟随在萧淑妃的马车旁边,准备往回走。 但他这一举动,可是把太仆寺以及礼部、鸿胪寺一同随性而来的官员吓了一跳。 这哪成啊!陛下与皇后的御驾就在前方,太子殿下不过去,反而是陪着萧淑妃的马车,这……这不和礼数啊! 哪怕是太子殿下是萧淑妃亲生的皇子,那按照礼数,如果太子殿下相陪,也该是骑马在帝后御驾一侧才对。 刚刚骑上马背的李弘,看着三个衙署的官员站在马脑袋前面,一个个苦哈哈的连连请求,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跳下马背:“我走着行不行?” “这……。” “别这不这的了,你们三人再在这里墨迹,我父皇跟母后的御驾都要进入皇城了。”李哲从旁边蹿了过来,不耐烦的指了指浩浩荡荡的马队与皇家仪仗,吓唬着三人道。 三人看了看李弘,再看了看手里依然未撒手的缰绳,只好转身往回跑,临走还不忘叮嘱李弘:“殿下切记万万不可,这不和礼制,陛下与皇后为尊才是。” 等着太仆寺跟礼部、鸿胪寺的官员离去后,李哲嘿嘿腆着脸在李弘跟萧淑妃的马车之间晃荡,以实际行动想要引起李弘的注意力。 “你晃荡够了就跟着走。”李弘再次翻身上马,此刻皇家的仪仗最后一行人都开始动身了,他们再不动身了,就成了给仪仗殿后的了。 马车的窗户被李旦乖巧的打开,方便萧淑妃与骑着马的两位皇兄话。 “母妃,儿臣这些日子确实忙,您也看见了,今日这儿臣不费心,怎么可能早就今日如此声势?我大唐威名要远扬,我身为大唐的太子,自然是要……。” “这些事儿都是我跑腿的好不好?我不管啊,我一定要去。”李哲当场就拆穿了李弘的违心之言,强硬的回视李弘瞪过来的目光。 “哲儿你是又想去哪儿?”萧淑妃敏锐的发现,从那白眼狼身上套话,不如从李哲身上下手容易一些。 “儿臣自然是去南诏,但皇兄却不允许我去,所以儿臣还希望母妃能够帮助儿臣……。” “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必须留在长安成亲,一个堂堂的大唐王爷,老往外跑什么。”李弘不等李哲完,就直接否决了,也免得萧淑妃为难。 “那这么来,李素节等人,也在巴蜀一地了?”萧淑妃原本一直淡然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 (本章完) 768 向往宫外的天地 萧淑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既然你现在一直这样重用着他,而且你们兄弟之间,从关系就很好,一直都是因为你的庇护,才让不单是他们,乃至母妃有了今时今日。 如果不是你李弘,恐怕母妃如今早就已经是一抔黃土了,至于李素节与义阳、高安,今日今日,也不会有如今在皇家如此显赫的地位与身份。 所以,母妃有生之年,只希望他们能够继续在你李弘的庇护下,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或许是人老了吧,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则是越来越会趋于一种中庸的视角,各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如今的萧淑妃,随着年龄的变大,以及武媚那已经完全稳固到不能稳固的地位,这让萧淑妃早就掩息了刚刚被废为庶人时,心中对武媚无时不刻的深深仇恨。 而武媚有如今的地位与威望,则并不像是自己一样,以母凭子贵的最简单方式,坐稳了皇后的位子。 何况自己也不是靠着母凭子贵才活到今时今日。 武媚有着她自己的谋略与大才,有着不同于其他女人一般的铁血手腕与笼络人心的手段,这一切让她自己原本就优胜于宫中的其他人。 再加上她这个太子儿子,无论是大事情,都很顾及她的感受,同样,在继太子之位开始到现在,母子两人算是相互扶持、互帮互助的一个坐稳了皇后的位置,一个成就了独一无二的大唐太子。 回到自己宫殿里的萧淑妃,心虚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原本修道多年的沉寂之心,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是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影响。 虽然不至于大限已到,但无论是红尘俗世,还是皇宫内的辉煌奢华,却是显得与自己更加的格格不入,甚至是让自己沉浸其中时,浑身上下的难受。 李弘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她相信李弘一定会与他母后沟通,而后才会跟陛下沟通,如此之后,自己或许才能够真正的找到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没有武媚一直在心头作乱,打扰自己的清修。 如此并不是萧淑妃认为,回到皇宫之后,武媚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依然如从前那般针对她,而是武媚越发表现的大度与不计较,甚至还会偶尔来自己的宫殿相谈,或者是请自己前往她的蓬莱殿内相述。 但这一切对于自己清修多年的寂静之心,却是一点儿好处没有,反而是显得自己越来越急躁,甚至又开始动那李素节的心思,虽然她不想,但有时候在梦里,特别是抱着陛下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潮水一般,缓缓的把自己拉扯进了万丈深渊中。 她需要脱离苦海,需要驱除心魔,重新做回那个修身养性、凡是过眼云烟能够淡然处之的萧氏生活。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雪浪拍长空,际秋云卷。” “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花落无语怨东风。” “线脱珍珠,泪湿香罗袖,杨柳眉颦,人比黄花瘦。愿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西厢记里李弘能够记得的词曲,一一交给了颜令宾,而后被她一一化成唐时乐符,编进了西厢记中。 武媚欣赏完《西厢记》后念念不忘的便是这几句词,而在紫宸殿的不远处内另外的宫殿内,萧淑妃同样念着这几句词。 “东风、东风,李弘你子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东字被你如此用,就不怕你母后再找我麻烦,让你帮我,你就这样帮我?”萧淑妃有些焦躁不安的在宫殿里走动着,诺大的宫殿内,却是连一个宫女也看不见。 而紫宸殿内,某人则是满面愁容,武媚在轻轻的念了好几遍后,便开始疑惑道:“你这东风二字是不是意有所指啊?” “儿臣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戏词儿,您能不能不要多想?”李弘不知道解释第几遍了,但就是被他龙妈以为这是意有所指。 李令月怎么还不回来,她那坊间下还没有统计出来吗? 李弘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只希望这个时候李令月的身影赶紧出现,好让他再受龙妈折磨。 望穿秋水的李弘没有等来李令月回来的身影,倒是等来了汪楼恭恭敬敬的迈着碎步跑过来低声道:“禀奏皇后、太子殿下,狄仁杰在宫外求见。” “狄仁杰?他来干什么?”李弘不等他母后发话,率先自作主张的问道。 “废话真多,让他过来吧。”武媚拍了一下,正示意汪楼不必理会的李弘的肩膀,嗔了李弘一眼道:“你是不是对他有成见?此人倒也算是朝堂之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为何一直不见你重用他?这么多年了,大理寺的位置一直不曾动过,更别提是加平章事等职了,为何?” “好钢用在刀刃上,狄仁杰只适合在大理寺,干其他……儿臣真没觉得他会比其他人强多少。”李弘见母后一定会见,自然也不再什么了。 何况这里乃是紫宸殿,并非是母后的后宫蓬莱殿,所以见臣子也不用再换地方,这里也便可以。 武媚看着李弘伸手招来宫女后,手里的一连串动作,又是换茶具,换茶水,甚至把刚刚换了茶具,放在里面的新茶,泡好到了几次后,才把那白璧无瑕、精致无比,就连壶嘴与壶柄都镶金的茶壶放在了茶盘里面。 “你这是做什么?”武媚好奇的问道。 “儿臣要偷听,听听狄仁杰到底会跟您些什么。”李弘忙乎完沙发前的一切,而后便四下张望着,自己脱下来的皮裘,示意宫女放到李治的书房。 其他角角落落,各个细节看起来没有了因为自己到来的迹象后,这才满意的拍拍手道:“父皇前往含元殿与众臣饮宴,此时狄仁杰绕过父皇,而直奔母后禀奏,连理政多年的儿臣他也再一次绕过了,儿臣心里不好奇才怪了。” 武媚看了看李弘,见自己在紫宸殿专用的茶杯,也被李弘换了过来,看着李弘把那比新沏的茶水颜色,淡了三分的茶水倒入杯中后,才淡淡的道:“狄仁杰任职大理寺多年,想要不留下你的蛛丝马迹,你可得做仔细了,别到时候被人发现你偷听,再失了你太子的颜面。” “那倒不会,儿臣是好奇,他有什么事情,非要绕过儿臣跟父皇,而向您禀奏?”李弘摸着下巴的胡子,有些大不敬的瞟了一眼他龙妈。 “狄仁杰当年母后一手栽培、扶植,当然其中也有你的功劳,这是不是你一直对狄仁杰充满成见的原因?”武媚浅尝了一口茶水,不喝的话,一会儿狄仁杰来了,不准还真会被他发现些什么。 没看见李弘都把新泡好的两壶茶水倒掉,就是为了使这茶水颜色变浅,像是自己已经喝了一会儿的样子。 “那倒没有,儿臣对于他忠诚于大唐,以及在大理寺的政绩都很满意,但儿臣是不喜欢此人的性格与城府,李义府、许敬宗城府深,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他们有一个让人欣赏的优点儿便是,坦诚,光明磊落,无论是多么阴险毒辣的计谋,他们敢做敢当,哪怕是后世留下一身骂名,他们也是不改其志。但儿臣观狄仁杰,有成大事之谋与城府,但为人却是气了一些,白了就是……就是……喂不熟。”李弘想了想,最后还是下作的把狄仁杰比喻成了狗。 武媚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既然你不喜此人的行事风格,完全可以罢免、降职,或者是调离长安任职其他地方,为何还要留在大理寺?给你母后七分薄面?” “这话让您的,儿臣岂是那种公私不分之人?公是公、私是私,既然忠于我大唐,又有能力,儿臣又怎么会因一己之私,而放弃一个对我大唐江山社稷有着卓越贡献之人?”某人义正言辞、铁面无私的道。 “哟哟哟,你李弘公私分明?快算了吧,大唐还没有出现过像你这般护犊子的太子呢,快下吧,本宫没功夫跟你磨嘴皮子,不然本宫就想揍人!”武媚脸色一寒,谁公私分明都行,就他李弘公私分明,简直是大唐最大的笑话。 但不管如何,李弘对于狄仁杰看不上眼,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最起码在李治跟武媚心里都很清楚,李弘向来不重用狄仁杰,甚至很少插手大理寺的大事情,都是完完全全的交由狄仁杰拿主意。 这样一来,甚至有时候反而让人以为,狄仁杰乃是因为得到了太子殿下极大的信任,才能够在大理寺寺卿的位置上,做的如此的如鱼得水,甚至让一些朝臣都有些羡慕狄仁杰的自主。 随着李弘悄悄的轻轻的掩上了书房的门,狄仁杰的脚步声也在外面响起,正厅内的武媚,悠然自得的端起茶水,满满的啜饮着。 “臣狄仁杰见过皇后。”狄仁杰进来看见武媚,立刻行礼道。 “起来吧,赐座。”武媚指了指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而后宫女便立刻搬来了一个圆凳放在了那里。 (本章完) 769 士农工商 武媚看着狄仁杰递过来的奏章,眉头之间显着淡淡的隐忧。 不得不,狄仁杰如此做法,确实是有些过分了,绕过了陛下与太子,却把奏章呈给了自己。 而且这份奏章并非是送给朝廷的,而是真腊王直接送与他的,这让人便不得不去想,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或者利益交换。 但话回来,站在狄仁杰的立场上如果想问题,也能够看出来,他这是在为大唐着想,为大唐江山社稷如今的盛世繁华着想。 大唐如今四海升平,除了一个挑事儿的太子,去年不得不与大食交战外,便是今年隐隐约约,已经开始让上元节后开始离开的各国使臣在心中猜测着,大唐与真腊之间的关系,能否还像往年那样和平友好。 而狄仁杰的出发点不为别的,只是希望能够尽可能保护住如今大唐的一切,而不是像前隋那般,在富足了没几年后,便瞬间以令人不敢置信的方式轰然倒塌。 “为何不直接禀奏太子?哪怕是太子不加以理会,你也应该是禀奏陛下才是,但你为何直接禀奏本宫?”武媚手里的奏章轻轻的摇晃着,语气中听不出来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狄仁杰的禀奏。 “回皇后,臣自知臣所行乃臣子之大不敬之罪。但……太子殿下理政多年,陛下早就疏于朝堂,此事儿怕是陛下无法拿出一个正主意。太子殿下正是血气方刚、年轻有为之时,而开疆拓土,威震四海极力效仿先帝行可汗之神举,臣以为殿下有些过于求成!贞观年间,先帝用兵乃是因我大唐内忧外患,积贫积弱,不得不如此。而今我大唐万国来贺,群使拜服,莫不尊我大唐为上国,如果因真腊王调戏公主殿下一事儿,而向真腊国用兵,如此一来,臣担心我大唐如此盛世繁华,会……烟消云散!”狄仁杰躬身行礼急急道,额头上不知不觉的开始冒出了细汗。 “太子征安西、安东、倭国你都赞同,哪怕是去年与大食交战,战火蔓延至吐火罗,你都不曾如此激动,为何?朝廷没有收到真腊王的恳请奏章,你狄仁杰却收到了真腊王的奏章,此事儿又是为何?大唐声威加四海,使以万国来贺,此等盛世太子居功几何?就算是本宫同意你之谏言,只是不知真腊王子调戏镇国太平公主一事儿,你打算如何解决?失皇室颜面、丢大唐声誉?”武媚看着一直弯腰行礼的狄仁杰,淡淡的问道。 太子年轻又如何?如果没有太子,怕是大唐还不会有今日今日,超越贞观年间的盛世辉煌。 “给我时间,我将超越先帝,让大唐屹立于强盛之世,用不受他国侵扰,更不会让兵临都城!”当年服自己与陛下答应他建造太乙城时,不到十岁的家伙,站在自己的床榻上发出了如此豪言壮语,虽他完后,就被自己一巴掌从床榻上拍到了地上,但家伙爬起来依然是豪情万丈,最后被他爹踢出了皇宫。 皇帝一脚、皇后一巴掌,都是打在了屁股上,但从此大唐却多了一个盛世繁华的聚宝盆:太乙城。 这么多年要不是太乙城总是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唐怕是走不到如今啊。 有时候回过头去想,当初如果不是李弘这太乙城,那么那些征战沙场的诸多利器,那皇宫通道上明亮的灯罩,那些香水、香皂这些必不可少的就不了,仅仅是那些海外祥瑞,就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让大唐看到让百姓吃保暖穿的希望,甚至成了大唐的立国之根本。 如果没有李弘,就不会有这些东西,那么如今的大唐又会是什么样子?元日、上元节,还会如这两年般热闹非凡吗?还是会像从前以前死气沉沉? 人们在习惯了一些东西后,再想把这些已经融入日常生活中的东西撇去,这不单是需要勇气,更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就像是上一世,如果人美全部抛开电子商务时代衍生出来的所有东西,是不是还能够真的适应那种生活?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时代的发展、历史的脚步,从来不会让人们在前进的时候,退回去琢磨琢磨,然后让你重走一遍。 人生也一样,一个决定甚至在一开始看似不起眼,但你不知道,你这一次的抉择,对你未来命运的影响会有多大。 大唐如今已经踏上了完全由李弘打造、领航的这艘巨轮,那么它的前进方向,它的行驶速度,就必须要按照李弘最初的设计来继续走下去。 一旦改弦易辙,其后果没有人知道对于大唐是福还是祸。 “真腊王愿为此郑重道歉,如果无法让公主殿下消气,他们愿意以一些稀世珍宝……。” “狄仁杰啊狄仁杰,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觉得本宫会在乎那些东西,还是大唐缺那些?还是你觉得太子会在乎?” “皇后,臣并非是要为真腊国项,臣与安南王并无任何私交,甚至是在接到这安南王的奏章前,根本就不认识此人。臣之所以冒着大不敬谏言皇后您,实属出于为我大唐着想之忠心耿耿,并非是为己谋利。”狄仁杰额头上的汗珠则是越来越多,甚至连看武媚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在他看来,皇后如今的语气,显然是不想管,也不愿意或者是无能力管此事儿了。 太子殿下这些年理政,他在朝堂之上看的可是一清二楚,大唐律例在修改中,商人的地位、还有那资本的重置以及开发,包括士农工商的地位变化,也正在渐渐被改变着。 春秋时期的陶朱公范蠡,当年辅助勾践灭吴国,其功劳之大无人出其右,如此辉煌的功绩以及位极人臣的盛名,也足以使他同其他贤臣名相一同载入史册。 但最终因其后半生经商所为,使得他在众多的历史记载中,并没有与其他贤臣名相排列在一起,甚至一些其功绩、影响力的人他都不能与之并列! 足以想见,这个时期,士农工商的阶级地位,早就已经被奠定好,不曾、也不能更改。 但到了太子殿下这里,为了给如今的商贾们话、撑腰,竟然篡改《管子》之意,明确指出其关于士农工商解释,并非是因其对江山社稷贡献之大排列,并不是指人们的阶层、地位高低。 实则是指治理江山社稷的四个根本方面:士、农、工、商,四个密不可分的方面,非是阶层。 如此颠倒黑白,在太子殿下的言论之下,商贾们如今已经快要成了不亚于农、工两个阶层地位的阶层了,甚至大有赶超第一阶层士人之势。 如此一来,下士人必然会有一口诛笔伐太子殿下,而那个时候,大唐将会陷入内忧外患之困境而不可自拔,其势危矣。 所以狄仁杰在走投无路之时,也只能求助于皇后,毕竟,无论太子殿下如何行事,但向来无论是陛下还是皇后的言语,他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 而今陛下疏于朝堂多年,太子殿下理政,如今已经指望不上陛下能够为大唐解忧,唯有来皇后这里禀奏一试了。 “既然不是为己谋利,那么为何不堂堂正正的禀奏于太子?本宫母仪下,掌管后宫,朝堂之事当年陛下身为眩晕症时,代陛下理政,已是招来臣子们的谏言、弹劾,如今啊……本宫也累了,落个清净,朝堂政事多年来都是太子掌管,本宫与陛下之所以能够高枕无忧,也是因为相信太子在处理朝政时的能力。”武媚轻飘飘的回绝着狄仁杰的话,不管真腊王子是不是被人陷害利用,但是胆敢生出亵渎之心,这人就该死! 李弘斩他一条臂膀,已经算是轻的了。 “但太子殿下如今不过二十五岁,安西一事儿有裴行俭等人辅助殿下,安东又有陛下御驾在侧,但如果殿下出征西南,岭南一片多为烟瘴之地,易患瘴苈之气,如今并无良药可用于医治。臣深恐殿下如果率军征往西南之地,我大唐将士水土不服……。” “安南都护府的大都护叫刘延佑吧?他任安南都护府几年了?死了没?”武媚欣赏着自己昨前往上元节前,与裴婉莹一同染的指甲,淡淡的问道。 “但……。” “明日吧,明日你去跟太子亲自吧,本宫身为皇后可不能再干政了,御史台的李峤,谁人不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如果他要是在朝堂之上弹劾本宫干政,就是陛下……怕也不会网开一面的。”武媚从上次之后,就已经决定,无论任何时候,都会坚定的站在李弘的身后支持他。 毕竟,这几年长安城的发展变化太大了,这扩大了近两倍的长安城,当她偶尔有一,心血来潮的拿出当年的长安地图与现在比对时,面对两者之间的差距,瞬间就把她震惊的是久久不出话来。 而当汪楼告诉她,如今大唐的都城长安城,已经是一个两百万人口、甚至在往三百万人口发展的巨大都城时,皇后身后的李治,一口茶水噗一下,一点儿都没浪费的,全部喷在了武媚丰满的臀部衫裙上。 “咳咳咳……对……对不起,朕只是觉得,以后要是李弘不听话,咱们俩就威胁他要以长安立国,建立一个大大唐,气死他李弘。”李治咳嗽的脸都红了,但却丝毫压抑不住脑海中想要“造反”的想法儿! (本章完) 770 元芳 长安城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数目,当户部与京兆府仔细核对后,都对新建的长安外城,在短时间内竟然吸纳如此多的人口感到震惊。 但这却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整个长安城的人口在持续增长着,而随着这种趋势,以及金吾卫与中央军的镇守,整个长安城就像是一个王国一样,屹立在大唐的土地上。 也难怪李治听到那人口数时,心中莫名其妙的起了“造反”的心理,如果把这么一个富饶的城池纳为己有,而且他一些明显落后于长安的城池统统不要,只留守卫都城的周边畿县,如此一来,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狄仁杰黯然离开了紫宸殿,他并没有发现太子李弘,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感到紧张,脑门子冒汗,是因为他从一开始便明了,皇后不等自己开口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所为何事而来。 而且当皇后一开口后,狄仁杰便知大势已去,皇后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反对、置疑太子殿下的任何决策了,这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忧。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武媚看着李弘悠哉的从书房内走出来,淡淡的问道。 “不处置,我估计他自己快要忍不住了,有时候人压力太大时,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你觉得他会吗?那一直关押在大理寺内的真腊王子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带走,签字画押后,跟随儿臣一同前往西南,当面与安南王对峙。”李弘信心十足的道。 武媚看着李弘那跃跃欲试,巴不得肋下生翅飞出长安的李弘,哧哧笑了声问道:“跟你父皇了吗?他会管你离开长安后,朝堂上的这个烂摊子吗?” “朝堂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事儿,父皇应该不会拒绝吧?”李弘心一惊,难不成母后已经试探父皇了,父皇不愿意? “那这么来父皇他……。”李弘凑到了武媚跟前,眼角的皱纹此时已经是清晰可见,不得不岁月无情,从来不会永恒的放过谁,就连龙妈如今也难逃岁月的风霜,渐渐闪现在了脸上。 “我可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武媚耸了耸肩膀,看着李弘的视线,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老了。 “怎么?母后眼角的皱纹很多吗?”武媚有些担忧,伸出手指轻轻摸着眼角。 “不多,过些日子您跟白纯她们去太乙城看看,那什么面膜还是什么玩意儿的,做出来是不错,只是不成熟,不敢拿给您用,您可以召白纯进宫,问问她,不准有了您的意见后,能够……。” “那是干什么用的?你了这么多废话。” “哦,就是女人用来保养的,延缓衰老的,就是心理作用罢了,其实我觉得啊,只要摆正心态、修身养性,才是最好的延缓衰老,保持年轻的秘诀,心态!心态!心态很重要!” “你啊,哪能理解女人对容颜的在意,累了,回你的东宫去吧。”看着呵欠连的李弘,武媚也心知,这些日子为了上元节可是忙坏了,也该让他歇歇了。 狄仁杰并未在第二日前往东宫觐见太子李弘,而是在春耕大典来临之前,狄仁杰禀明李弘,选择了暂时的辞官归隐。 他想要去大唐的角角落落,走一走看一看,看看如今的大唐,到底在这几年发生了什么变化,是不是真的已经让下绝大部分百姓,不再为填饱肚子而奔走、或者靠卖子女、食树皮观音土而苟活了。 士、农、工、商,无论是哪一个阶层,不应该是由朝廷来为他们定义他们的阶层,就算是一开始由朝廷定义了他们的地位高低,分出了三六九等,但难道你就不允许他们的地位高低发生变化吗? 当士人不再忠君爱国,当士人为江山社稷,百姓福祉做的贡献越来越少,当他们不再满足于朝廷对于他们的地位时,这些是朝廷的错,还是他们自身的错? 自身都不再维护着朝廷最初给他们的一等地位,不再踊跃积极的为朝廷建言献策,不再以下苍生之福为己任,成想着争名夺利,躺在功利簿上,自甘堕落,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做他们的第一等人。 这样对朝廷公平吗?凭什么在他们不思进取时,还要继续维护他们高于农、工、商的地位?凭什么就不能让人家超越他们?凭什么就不能在四者之间存在良性的竞争? 而商贾则越来越多的为百姓福祉辛苦奔波,为大唐的发展做着最大的贡献与努力,他们凭借自己的吃苦耐劳精神,与农、工两者发展着大唐的新生事物,创造着前所未有的财富,他们凭什么地位就要低于文人士子? 大唐不识字的百姓多如牛毛,哪怕是长安城的百姓,随便拉出两个人来,估计里面就会有一个不认字之人,为何文人士子从来不去想如何帮助他们,反而是鄙夷他们的存在与卑微,不屑与他们为伍呢? 可这些目不识丁之人,难道就没有为大唐创造财富吗?那些早起的目不识丁之人,如果不再早起,长安城会是什么样子? 文人士子发现了新奇的奇技淫巧时,一个个眼中放光,却从骨子里认为农、工、商不配拥有,但他们难道不知道,他们手里的众多新奇玩意儿,都是出自人家之手?凭什么人家就不配拥有? 没有人家的付出,能有你手里想要的东西吗? 所有的存在于我们生活中察觉不到的细节,衣食住行等等,难道创造、发展这些的劳动者,就该在创造出来后为文人士子服务,而后继续卑微着自己的身份吗?让文人士子看不起吗? 狄仁杰的脑海中一字不落的回响着,在崇文殿时,太子殿下掷地有声的话语,他很不理解其中的关联,士农工商多年来一直存在的阶层,为何到了太子殿下这里,变成了完全无用之物。 这样新奇的观念,他无法、也很难在第一时间消化掉,但不管如何,太子这番话,在突出农、工、商之时,倒是并未刻意贬低文人士子,白了,只是在为他们争取一个,太子殿下嘴里的公平跟公正。 所以,狄仁杰需要去看一看大唐在日新月异中发生变化时,那些不曾引起人们注意的阶层,是不是真的如太子殿下所言,为大唐的时代发展、强大与繁荣,做出了不亚于文人士子辅助朝廷治理江山社稷的重要性。 大理寺卿的位置暂时搁置,给你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你回来,我依然任你为大理寺卿,你不回来,我大理寺卿的位置自然由他人任职,但!你狄仁杰下狱! 至于为何要把自己下狱,狄仁杰很清楚,以自己昨日绕过他与陛下,觐见皇后的大不敬,足以问罪自己了,所以他无话可。 这是太子的原话,可以看得出太子殿下对自己的重视与皇恩浩荡,虽然他心里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欢,甚至是讨厌自己,但太子殿下却愿意为了自己这样一个让他讨厌的人,而做出震动朝堂的妥协与让步。 他可以想象到,今日朝会之上,自己缺席朝会,会对整个朝堂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太子殿下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允许自己辞官,并未自己保留三年大理寺卿的位置。 看着下人往马车上搬运着东西,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的狄仁杰,则是在下人的惊诧的目光下,突然面向大明宫的方向,郑重的跪了下去磕头拜恩。 “狄大人,下官元芳见过狄大人。” “你是……?”狄仁杰还未来得及拍掉长袍膝盖处的黄土,看着一名三十上下的男子,身后带着两名目光凌厉之人,正向他行礼。 “下官元芳,乃刑部刑部司主事,这二位乃是都官司、司门司主事,奉刑部尚书大人之命,自今日起听从狄大人调遣。”元芳身材修长,目光炯炯,两手骨节粗大,一看便是一个练武之人。 “元芳?”狄仁杰看了看自己长袍膝盖处的黄土,再遥望着大明宫方向,一张麻子脸瞬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好,不知三位家里可已安顿妥当?今日跟随我出长安,再回之日,怕是三年之后了可。”狄仁杰扶着车辕,看着三人问道。 “回大人,临来之前,我们兄弟三人家里已经安置妥当,谢大人关心。” “那我们就……出发?”狄仁杰看着最后一箱行礼已经被放上了马车,而后看看门口的妻子,挥了挥手便上了马车。 至于元芳他们,三人身后各有一匹神峻异常的骏马,两侧也挂着大大的包袱,显然是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既然如此,狄仁杰也何不爽快一次,来一次走就走,毫不留恋的旅行。 终南山的翠微宫内,太子殿下不知何时,竟然入住在了翠微宫,而连带着的是,整个朝堂的官员,则是需要每七过来举行一次朝会。 本来可以交给陛下来举行朝会的,但农民李治以春耕很忙,没空理政唯由,拒绝了太子李弘的提议。 (ps:今提前了,不过是两更,晚上有事儿。) (本章完) 771 终南山 所以某人无奈之下,在前往终南山时,只能让三品以上的官员,每七往返一次长安至太乙城来举行朝会。 而他,则是带着两百名亲卫队,在不举行朝会的六之内,带着裴婉莹、白纯二女,爬上终南山找一些草药。 安河与陈清菡需要安胎,再有两三月也该生了,可那个时候,李弘则是已经要率军出征了。 西南之地多为烟瘴之地,瘴苈之气则是中央军里的八千浮屠营精锐,需要克服、防御的疾病。 好在,太子妃跟随孙思邈行医多年,其医术在嫁入东宫后,非但没有荒废,反而是更加精进了。 虽然自从认识李弘后,就没有人敢让太子妃殿下把脉了,毕竟诊金还好一些,但有资格让太子妃问诊的人,恐怕就是少之又少了。 所以裴婉莹时不时的会因为无聊,找不到患者看病,便会前往太医属鼓捣一些药方,而有时候也会与国子监祭酒苏敬讨论,或者是前往蓝田与已经很少出门、难得一见的孙思邈讨教医术。 国子监苏敬同样是一个对草药,有着很大认知与理解的大行家,《新修本草》,也叫《唐本草》便是由他主编,所以裴婉莹在与苏敬讨教的过程中,对于草药也是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而这一次李弘与白纯陪着裴婉莹出行至终南山,便是为了陪着裴婉莹上山采药,看看能不能找到对于瘴苈之气有所解决的方子。 瘴苈之气的气,不过是在中医用语上对于气的一种统称,李弘不相信有空气能够一直在湿热的空气中形成毒气,而后侵入人体,使得人们面黄肌瘦,却是挺着个大肚子。 宋沈括在《梦溪笔谈》中曾:“漳州界有一水,号‘乌脚溪’,涉者足皆如墨,数十里间水不可饮,饮则病瘴,行人皆载水自随。”显然在这里指的并非是气,而是水。 而在潮湿闷热的山地密林深处,逐污水而居的显然不会是人类,人类又不傻,没事儿不找个通风干燥的地方住,非得住在潮湿闷热的密林处。 但蚊虫等等显然最适合这种地方生长繁衍,所以瘴苈之气在除了疟疾这一种外,应该还有其他的发病形式存在。 药理不过是一个外力,无论是驻营还是行军,显然要避开潮湿闷热的环境,才是预防瘴苈之气的头等大事儿。 不过看在自己的太子妃如此上心的份儿上,李弘也绝不可能辜负佳人这一份心意与牵挂。 于是李弘带着白纯与裴婉莹两女,亲自背着药篓,手里拿着与裴婉莹手里一摸一样的锄头,不过一对比就能看出来,李弘与白纯手里的显然就是摆设,看那新意十足的样子,就知道还没有用过,不像裴婉莹手里的,无论是手柄还是锄刃,都带着被外物摩擦的自然亮光。 三人这几日都很轻松,在少了朝堂之上政事的打扰,以及尘世的纷扰后,三人悠然自得的每在太阳升起时,便背着药篓,拿着锄头上山采药。 而到了晚间后,兴致所至,或是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示意亲卫队搭起帐篷过夜,或是开辟出一大片空地,享受着难得的三人篝火约会。 被寒冬腊月冻了一个季节的大地在缓缓苏醒中,万物也开始从渐渐温热的土壤中挣扎着钻出地面。 李弘的每一锄头下去,除了野草还是野草,因为野草最好挖了,一锄头下去,连带着根茎都能够完好无损的挖下来,但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显然他上山的目的并非是采药,而是陪着两女找清闲自在,一大早上的李弘,嘴就没有停过,一直在那里像是自自话般。 不知道护在三人四周远处的亲卫队兵士心里会怎样儿,但裴婉莹跟白纯则是一直觉得耳旁有个苍蝇在嗡嗡。 于是一直被李弘指责药篓空空如也,哪怕一根青色的野草都没有的白纯,开始发飙了,手里高举着锄头,开始漫山遍野的追打着那一只硕大的“苍蝇”。 裴婉莹有时候会微笑着,看着两人围着自己身边转圈、打闹,偶尔看着抛开追逐着的两人,会放下锄头,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形状,为白纯鼓气加油。 采药本身是一个孤苦寂寞的活计,但在李弘这里,倒是变成了他们三人的惬意春游。 采药者往往是自带干粮,但人家太子殿下显然不用,他们需要操心的便是,裴婉莹会不会找到合适的草药。 但不管怎么,哪怕是太子卫队所找到的草药,也比他们三人多。 但三人之中,裴婉莹一个人找到的草药,也比李弘与白纯二人找到的草药多。 漫山遍野的春意开始席卷着大地,原本放眼望去的枯黄色植被,开始被淡淡的青色覆盖着,一身简朴服饰的裴婉莹与白纯,互相往彼此的头上插着不知名的花儿。 两个空空如也的药篓放在一边,显然今日她们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了。 李弘百无聊赖的躺在半山坡上晒着太阳,嘴里一根水分不算足的青草,被他咬的在嘴角处上下晃荡。 “殿下如此采药,怕是一年也不知能够采到几味啊。”李淳风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听那语气以及急促的喘气声,显然这个快要七十岁的人,可是亲自爬上这半山腰的。 “没事儿,能够采到那两味药就足够了。”李弘把幞头从脸上拿下来,刚刚站起身子后,走高他跟前的裴婉莹与白纯,边开始不约而同的帮他拍打着背后的一些脏土与草屑。 李淳风这一年多倒是胖了一些,肤色也不像刚刚航海回来那般黝黑发亮了,整体来,还算矍铄的样子,让李弘看起来很放心,最起码活个一二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师叔他老人家已经在亲自帮你配置处方了,想必会管些用,老夫的徒儿也刚刚从岭南回来,裴行俭、陈敬之用过了,都不错。确实不是气所为,蚊虫以及一些其他不起眼,但却会传染的,称之为血吸虫肆虐而为。”李淳风在两个同样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李弘跟前。 两个道袍中年人放开李淳风的手臂,恭恭敬敬的向李弘行礼,而后便被李淳风示意上一旁待会儿。 随意的招招手,便立刻有亲卫队兵士拿着几把简易的椅子跑了过来,而后一个方桌便放在了四人中间。 山间无风,背后那一座高大山峰护着下方的翠微宫,同样,也阻挡了大把的山风直接掠过这块较为平坦的地方。 “你来指定有事儿,吧,力所能及一定帮忙。”李弘拿起旁边自己刚才扔下的锄头,有一下没一下的锄着地,轻松的道。 “老夫自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大老远跑来见殿下,自然是有事相求。”李淳风也不客气,如今早就辞官不干了,何况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就是见了陛下,自称一声老夫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弘依然是手上动作不停,那锄头还是拿在手里锄着地,只是没两下时,便被一旁的裴婉莹伸手夺走了。 “关于狄仁杰?你跟他又不熟,袁罡跟他熟倒是真的。”李弘看了一眼正当空的太阳,莫名其妙的想起,这两龙妈在与民同耕的宫殿内,突然奇想的要给自己取个独一无二的名字一事儿。 李淳风豁达的笑了笑,捋了捋胡须道:“自然是袁师兄相请,所以我才来找殿下的。” “回去告诉他吧,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朝堂之上明白人不少,不对啊,难道你不明白?”李弘道后面,语气变得有些诧异。 “明白,但是袁师兄不相信,为了友人,袁师兄可是把他那张老脸都快要搭上了。” “哦,那么你过来就是确定一下心中所想,对吧。”李弘一边跟李淳风着话,一边趁白纯不注意,把人家手里的锄头给抢了过来。 于是惹得白纯一阵娇嗔,那风情万种的样子,就是已经古来稀的李淳风看着,也是神情一阵的恍惚。 “是,既然殿下如此了,那么老夫也就放心了。毕竟跟随殿下征战过,对殿下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如此揣摩殿下之意,还望殿下……。” “快拉倒吧,孙老头现在可好?我跟婉莹还想着,过几日从翠微宫直接前往蓝田,去看看孙老头呢。” “恨己不逝。”李淳风眼神中多了一些笑意跟向往,看着李弘回答道。 “也是,活得太久看来也不是好事儿,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最后剩下自己一个人,看着繁华变迁、时代更迭,多少会有一些……很笨蛋的想法儿,理解。”李弘对于这一点儿,比任何人都更有发言权,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比孙思邈还要怪物的存在。 不过虽然他十世为人,但每一世却都如正常人一样,从来没有被这个世界过多的在岁月上眷顾过,生老病死、遵循着大自然的法则,反而不觉得自身有什么毛病。 而如今孙思邈已经快要一百四十岁了,按史书记载,他可是要活到一百四十二岁的。 (本章完) 772 曌 自李淳风离开后,李弘带着白纯与裴婉莹,继续在终南山晃荡了十余日后,才开始启程返回长安城。 而在太乙城内,大批的中央军开始赶着大批的马车,往秦岭方向走去。 从长安如蜀地再进入云贵高原,这是李弘一开始便想好的行军路线,所以在他率领的中央军还未开拔前,一大批一大批的物资,在上元节过后,已经开始往川蜀之地运送。 无法无则是押送这一批物资之人,而之所以选择这两人,每个人都知道,大唐的征战利器便是在其中。 穿越秦岭在这个时期依然还是那四条通道: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四条道路。 而过了关中之后,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便汇聚成金牛道与米仓山下的米仓道,子午道依然是自称一路,过了关中被称之为洋巴道。 三国时期,魏延便曾经想要率领五千精兵走子午道,直袭当时的长安城,但因其路艰险、崎岖难行,最后并未成功。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让李弘惋惜的是,这并不是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真实事情,而是到了元代根据戏文改编出来的。 栈道艰险,无论是行军作战还是商旅运输,往往如果在有碥路的情况下,宁可绕道也不愿意取近走栈道。 如今大唐时期,李弘老早之前就曾把李素节、李上金二人的封地改封到巴蜀之地,便是为了把在大唐使用最为繁多的傥骆道,修建的更加牢固、可靠。 哪怕是李弘不曾修固傥骆道,傥骆道也是大唐时期最为繁华的一条管道,官员赴任、复职,商旅进出、游人出蜀,都会选择如今用石头、石板铺就的碥路。 沿傥骆道一直向西南经葭萌关(三国演义中马超跟张飞单挑的地方。)、剑阁(剑门关),而后便可直达如今的成都府。 李弘从长安出发,经由此些地方到达成都府之前,狄仁杰已经率先到了成都府近一个月的时间。 越王楼位居离成都府并不算远的绵州,而修建此楼的,便是当时的绵州刺史越王李贞,坐镇西南以防当时的土蕃从东入侵大唐。 当时的李贞不得不,很得李治的重用跟欣然,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与土蕃关系最为紧张的时候,让李贞坐镇此地,并任由其花费巨资建造了这五十多米高的越王楼。 而当李弘出征安西,在征服了土蕃之后,越王李贞的地位随之下降,加上对朝廷的不满,以及与李敬业之间的勾勾搭搭,最终不得落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而今的越王楼自然而然的,也成了下文人士子争相游玩的地方,绵州在这一时期,甚至比成都府更加吸引人。 与此而来的是,越王李贞经营西南多年,在扬州被处死之后,李弘则是对这里不曾动过哪怕一根手指头,所以,狄仁杰的辞官入蜀,便开始引起了人们的诸多猜测。 李治坐在田垄上的一把椅子上,一个大大的遮阳伞帮他遮挡着太阳,手里的树枝时不时指指田间正在干活的臣子。 “心点儿,别踩了朕刚刚种的禾苗。”悠然自得的样子,惹得武媚一阵一阵的翻白眼。 裴婉莹、颜令宾也是放下了东宫里的琐碎事情,老老实实、忐忑不安的跟在公公、婆婆身后,打理着眼前还不到半亩地的土地。 半亩地的两侧,则是皇帝与皇后的仪仗,两侧则还有其他一些长安城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各八名,也大唐皇帝一同耕种,把与民同耕的意义显然是要发挥到最大。 “这仪仗可是真占地方,早点儿打发了,要不然脚下这良田又都踩实了,还得再耕地一次。”武媚一边,一边接过裴婉莹殷勤的递过来的茶水,在地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在她们几人的不远处,一头头偶尔哞哞叫唤几嗓子的大黄牛,身披红花正在咀嚼着太仆寺官员给的上好草料。 这一上午,这好几十头大黄牛并没有干多少活儿,倒像是被太常寺过来摆个与仪仗一样的阵仗,就是为了给下百姓看看皇帝亲耕的场景。 “那倭国的大津皇子临走时,李弘跟他都了些什么?提没提那大来皇女何时回来?”武媚拿着锦帕象征性的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便开始看着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两个儿媳妇,开始问起了正事儿。 李弘跑了! 这个理政多年的太子殿下,在来到与民同耕的宫殿,与他龙爹在理政一事儿上,没有达成交接仪式的情况下,便不管不顾的率领浮屠营出发前往益州,哦,现在该叫成都府了。 而在李弘荒废了一次朝会,李治懒得回去后,中书、门下、尚书左右仆射等等官员,于是在今日便选择了前来与民同耕的宫殿,请陛下回宫理政来了。 所以今日,与民同耕宫殿前则是显得格外的热闹,而李治也是装模作样的,做给大臣们看,他这个皇帝对于民生是多么的在乎,理政?要不再等等? “回母后,儿臣……儿臣并不知晓殿下跟他谈了些什么。”裴婉莹揪着手里的锦帕,双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发白。 刚刚与颜令宾二人,被父皇训斥了一番:安河、陈清菡有身孕,看不住太子也就罢了,你们两个人大活人,身为太子妃与承徽,竟然任由太子不理朝政,率兵前往巴蜀之地,成何体统?大唐江山难道就没有征西南重要! 白纯人呢?是跟着李弘一起去了西南,还是怕朕训斥她,躲起来了?很不像话! 两女被训斥的只能是低着头听着,心里不由自主的腹诽着:您这个皇帝都管不了太子殿下,儿臣等人就更别提了。 何况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听过我们的,惹急了连您的话都不听,这不撂下挑子就跑没影了。 白纯则是在李弘离开后,第一时间就躲进了太乙城内,所以这个时候,无论是裴婉莹还是颜令宾,都是分外想念白纯,如果有她在,或许父皇会训斥的轻一些。 “算了,既然他没有明,想必……白纯知道一些什么吗?”武媚突然间也想起了白纯,她知道白纯没有随同李弘一同前往,于是开始询问,白纯是不是知道一些关于大来皇女的事情。 “这个……儿臣不知。”颜令宾头低的更低了。 自己跟裴婉莹好傻哦,什么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 这个时候两女才发现,好像平时太子殿下,很少在她们跟前谈论起政事儿,或者是关于其他女子的事情。 无论是跟谁在一起,嘴里通常的都是与彼此有关的事情,至于她人的事情,很少在面前提及,除非……对,除非是白纯,她知道的可是要多很多。 但如今那个家伙怕被父皇跟母后责罚,早早就识趣的躲到了太乙城不出来了。 武媚也被两女紧张、忐忑的神情逗得无奈的笑了,无语的摇摇头,突然间问道:“日月当空照,打一字你们猜会是什么字?” 陛下是,日月悬挂在空之中,不就是自己与陛下的写照吗?武媚这个心思已经存在了很久了。 媚字虽然她打就很喜欢,但当年争夺皇后之位时,王皇后曾为了贬低、嘲讽自己,曾经称呼自己武媚娘。 所以从那时起,武媚便有了换名字的念头,只是一直苦无感应,无法找到合适的字来替代,直到前些日子上元节时,那猜灯谜的游戏在大街巷流传时,一个日月当空照的灯谜,难住了长安城的所有文人士子后,武媚便对这个灯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改名字一事儿,武媚元日时只对李治与李弘提及过,当时陛下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喜欢什么就改,名字罢了,对得起皇后母仪下的威仪就好。 而李弘在听到自己的想法时,当时他的表情,武媚到现在也没办法形容出来,他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吧,好像也不是,他感到惊讶吧,好像也不对。 对她来,在李弘那一霎那难以琢磨的神情中,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丝的感觉就是,好像李弘早就知道自己会想着改名似的,在那了然的神情中,带着那么一丝的先知的感觉似的。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心里发虚,她很自信,自己想改名这件事儿,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人起过,甚至哪怕是自己一个人时,都不曾开口起过。 那日只不过是对着两人一提,两人的反应便让她看出了端倪。 如果只是对李弘,武媚倒是不会怀疑李弘的反应跟神情,但当有了她龙爹的比对后,李弘的反应就显得要丰富多彩的太多了。 “日月当空照!”裴婉莹与颜令宾皱起了洁白如玉的额头,但就是绞尽脑汁,她们也没办法想出,这个不曾出现的字,会被念成什么。 武媚又是叹声气:“李弘没有提及过吗?那上元节时的灯谜,都是由谁来书写的?这个字谜就没有答案?” (ps:对不住了,这两章有点乱,容我缓缓,过度章节最难把握了,明应该就会好些了。) (本章完) 773 夜月的警告 夜月再一次跟着萨利赫回大食了,灞桥之上,白纯安静的站在马车旁边,身后则是站着连铁与扬武二人,而在三人的不远处,还有两名年轻的太监,双手合拢搁在腹前,静静的站着。 来时近一千人的大食使者团队,在回去时,却只剩下了两百来人,这在前往安西的路上,都不如一些大的商旅团队豪华,显得颇为寒酸。 夜月一个人加上她从大唐要带回去的东西,就足足装了五辆马车,一个人的马车数量就占据了大食团队一半的马车。 萨利赫很不满夜月像是搬家一样的带着这么多东西,虽然每一件看起来在大食都足以称之为豪奢之物,但如今他们二百人的队伍,想要保护这些马车,在漫长的路途中,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但夜月撅着嘴就是不愿意放下哪怕一件,无论萨利赫如何劝,夜月都是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坐在马车里的夜月远远便看见一身白衣如雪的白纯,静静的站在灞桥边上,扩建了不止一倍的灞桥,路边的杨柳依依,初春时节正是人们访亲问友之好时节,灞桥之上除了他们,更是一些长安的百姓、士子,在这里与友人要么游玩儿,要么送别。 但在宽大的人来人往的灞桥上,白纯等人的四周却是空无一人,仿佛那一片空间被什么罩住了一样。 经过的游人、百姓,都会不自觉的避开那里,只是会在经过时,偷偷的用眼角打量着,一身白衣如同风中仙子般的白纯一眼,眼中除了惊艳之外,对于其身份也是在心里悄悄的猜测着。 文人雅士向来豪放不羁,但当面对白纯如此美丽、幽静的美人儿时,他们也会变得心里忐忑,止步不前,望着那如雪莲花一般淡漠出尘的白纯,心中虽是向往与惊艳,但却没有人敢上千去搭讪。 白纯看着夜月的招手,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一点儿笑意也没有,明亮美丽的眸子,也是显得极为平静。 “你李弘喜欢她什么?冷冰冰的也不会笑……。” “你管呢,对着李弘人家会笑就好了,干嘛要对你笑。”夜月揶了她王兄一句话,便示意马车停下,然后轻盈的从马车跳下来,快步跑到了白纯身边。 “你怎么来了?”夜月兴奋的抓着白纯有些冰凉的手,显然白纯在这里等候的时间不短了。 “殿下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回大食,所以带了两个人陪你一同回去。”白纯指了指身后不远处,两个年轻的太监。 而后那两个太监便立刻躬身的走过来,向白纯施礼后,又对着夜月行礼问候。 “还以为他把我早抛到脑后,心里只有你呢。”夜月嘴上如是,心里却还是感到一丝丝的暖意,那家伙临出征前,也没有跟自己多上几句话,没想到还有这份细心。 “殿下心里装的是整个下,当然,除了下就只有你了,既然远行回大食,殿下哪能让你身边没有个照应的下人,就让你一个人回去。”白纯一边,一边跟萨利赫相互行礼问候。 而苏丹也艰难的从另外一架马车上走下来,肩膀处还缠着厚厚的绑带,手臂也被固定在了胸前,防止手臂摇动影响肩胛骨处的伤口。 夜月虽然明知白纯在胡诌,但听着白纯如此她在李弘心里的重要性,芳心还是美滋滋的。 萨利赫与苏丹看着两女站在灞桥之上,不顾四周游人百姓的目光,在那里若无其事的继续寒暄着,一个一点儿也不像是送行的样子,一个也一点儿不像是赶路的样子,于是不得不连连咳嗽提醒着两人。 两女看着连连咳嗽的两人,白纯这才示意扬武与连铁,把马车给夜月带来的东西,让萨利赫派人搬到夜月的马车上。 “还有?你们干脆派个商队给她送过去算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带!”萨利赫睁圆了眼睛,看着刚才便站在夜月身后的两个大唐太监,又赶来了一架马车上的满满货物,不满的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架马车一同跟随前往大食吧。”夜月毫不拖泥带水的替夜月、萨利赫做主,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夜月欣然点头同意,不管这些东西是李弘授意白纯给的,还是白纯替李弘给自己的,她心里都很高兴。 因为在东宫几女的眼里,任何礼物只要是出自白纯之手,基本上跟出自李弘之手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白纯,这个在东宫无名无份,在大唐还是奴婢身份的女子,却是能够代表着更多大唐太子殿下的意志,甚至有时候,白纯就像是李弘的分身一样,每一言每一语的份量,有时候不亚于李弘所言。 “照顾好夜月,殿下有可能会亲自前往大食迎夜月回长安。”白纯对着神情不满自己替他做主的萨利赫道。 “什么时候?” “不知道。”看着萨利赫的问话,白纯轻轻摇头道。 而后便不再理会萨利赫,向前两步走到苏丹跟前,行礼后道:“殿下让我转告你,他不希望在大食有人骚扰夜月。” 苏丹听着白纯明显是警告自己的话语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浮现了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道:“有意思,但大食不比大唐,他是大唐的太子,还不是大食的太子,我很期望他来大食,再次让我见识见识他的威风。哦,对了,他就没有一些如果有人骚扰夜月,然后他会如何如何的狠话吗?就像你们唐人总会,如果你敢怎么怎么样,心我怎么着你,或者是别怪我到时候报复了什么的?” 苏丹神情跟语气带着浓厚的不以为意的色彩,到了大食自己难道还会如在大唐一样,任由他李弘随意欺负?那里可是自己的地盘,到时候就该是自己给他好看了。 所以苏丹完后,便有些挑衅的看着白纯,他很想知道,面对自己言语上的挑衅,这个在大唐、最起码在长安城很重要的女子,会怎么回应他的挑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白纯依然是脸色平静,好像根本没有听出他言语里的挑衅意味,只是淡淡的道:“没必要。” “这……这是什么意思?”苏丹一愣,明显自己被人家藐视了,根本不在乎。 “总之你记住最好了。”白纯冲苏丹点点头,并未再回答他的问话,而后便拉着夜月的手,往夜月的马车旁边走去。 看着夜月上了马车,恋恋不舍的向她招手,白纯同样举起自己的手,向她挥舞着。 直到长长的大食团队都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白纯还是依然望着远方。 大唐的皇帝终于被群臣,从长安城外的与民同耕的宫殿,请回往皇宫行去,武媚一路上与李治同座一辆马车,身后的马车则是裴婉莹与颜令宾同座。 两人在与民同耕的宫殿待了三日,才在今日跟随者父皇与母后一同回宫。 而与民同耕的宫殿,或者是皇家良田不能没人照顾不是? 最后萧淑妃则是继续留在了与民同耕的宫殿,与李贤的王妃房慕青做起了邻居。 而根据李治与武媚的决策,过的几日,另外一个皇子,也就是成亲后的李哲,将会出现在与民同耕的宫殿,代替李治来继续种那些新作物。 武媚的脑海里依然是还在想着那日月当空照的谜底,所以一路上面对喋喋不休,一直对李弘不满的陛下,干脆采取了不搭理的态度,任由他在马车里抱怨着李弘,而她则是继续想着那谜底。 “狄仁杰辞官了?朕竟然不知道?他也不像朕禀奏,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他就跑了?这是一个成熟的太子该做的事情,应有的行为吗?老成持重?我看他还是欠收拾,这几年的朝堂理政,竟然还没有把他那毛毛躁躁的性子磨没了,这都是你这个皇后的责任。”李治揣着手,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景色,而后扭头在看看旁边怔怔望着另外一边窗外,不话的皇后,神情之间写满了不满意。 “狄仁杰辞官,但李弘给他留职了不是?”武媚叹口气,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那这三年呢?大理寺少卿主事?就不设正卿了?成何体统。”李治看着武媚终于搭理他了,于是便像是得到了鼓励,继续开始发牢骚:“咦?那不是白纯吗?她怎么会在这里?迎接我们吗?但怎么就她一个人?” 李治的视线从武媚的脸上转到窗外,便看见白纯与扬武、连铁三人,站在马车旁边,正给他们的帝、后仪仗行礼。 武媚顺着李治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白纯与扬武、连铁三人低着头,正在向经过眼前的自己行礼。 “去把她喊过来。”武媚冲着马车车厢里前方了一声。 于是只见车厢里的入口处,一直与花吉站在那里的汪楼,躬身向她与李治行礼后,便在马车减慢速度驶上灞桥上时,打开马车车厢的门,轻轻一跃便跳了下去。 (本章完) 774 巴蜀之地 皇家长长的仪仗队停在了过了灞桥后的长安城的城门口,白纯跟着扬武、连铁二人,看着花吉匆匆走过来,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当花吉完后,白纯便跟着花吉匆匆往李治的车驾前行去,扬武与连铁便连忙把他们的马车掉头,准备跟着仪仗一同回长安城。 如今无论是李治的御驾,还是武媚的凤车,比起当初李弘给他们最初制造的,又要豪华了很多,整个马车就像是一栋移动的大房子。 加上长安的官道向来平坦、宽阔,所以李治的御驾前往长安周边,完全没有一点儿问题。 三阶台阶在马车打开的瞬间便被放下,白纯踩着台阶缓缓走进马车车厢里面。 第一进就已经是厚厚的地毯铺在了脚下,里侧两个宫女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案几上的焚香炉正燃着极为淡雅的香味儿,加上车厢里那淡淡的香水味儿,与外面初春时节的清凉与自然芬芳相比,倒是多了一丝让人莫名享受的味道。 “奴婢白纯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在汪楼的引领下,白纯跨过车厢里的第一进,来到中间的车厢。 一张大的书桌直入眼帘,旁边则是摆着两个沙发,其中一个正被武媚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走入里面。 花瓶里的插花、马车车厢四壁的字画,以及四周一些细的摆设,都处处彰显着这架马车的非凡与高贵。 李治看着白纯恭谨的样子,用鼻孔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武媚笑着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白纯挨着她坐下。 “李弘临走时你可知晓?”李治黑着一张脸,一想起今日回去明日就得上朝,他感觉自己脑瓜子都疼。 用李令月的话:“父皇,儿臣怎么感觉您上朝的心情,就像儿臣时候前往国子监受学时的心情呢?被皇兄形容为……。” “你皇兄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他还能出什么好听的来。” “但皇兄的很对啊,把儿臣当时的心情形容的很是恰如其分呢。” “怎么的?” “儿臣前往国子监受学的心情,就像是清明时节,长安百姓上坟时的心情一样沉重。” “我上朝,不是上坟!哼!”李治一甩袖子,便上了马车。 “回陛下,奴婢……知晓。”刚刚坐下来的白纯,只好再次站起来,心情忐忑的对李治道。 李治仰头长叹一声,伸手示意白纯坐下话即可:“狄仁杰一事儿可有什么交代?大理寺正卿一职,总不能就一直这么空着吧?” 李治的问话惹来武媚一阵白眼,心情忐忑紧张的白纯,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皇后的表情。 关于狄仁杰一事儿,殿下临走前并未做任何交代,只是父皇跟母后会明白的。 白纯紧张的在心里头整理着措辞,该如何回答李治的问话,毕竟自己一问老是三不知,这会让陛下很不满的。 但不等她想好措辞,旁边的武媚也跟着叹口气,然后开口道:“陛下,狄仁杰一事儿乃是李弘刻意为之,您不必理会即可。” 本想等回到宫里后再,但现在陛下就跟缺了一根筋似的,根本懒得动脑子去想,任何事情只要身边有明白人,他就懒得再去费脑子想任何事情的用意。 如今正好还在路上碰见了白纯,李治便更不愿意动脑子去想其中的用意了,在他看来,东宫几女里面唯独白纯身份、地位在李弘心里最为重要,而且李弘也是很依仗、看中她,此事儿白纯理应知晓其中原由的。 武媚完后,便看见李治一双眼睛嗖的一下就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就连一旁的白纯,也是缓缓的扭头看向了自己。 武媚看了看两人“求知欲“很强的目光,正色道:“狄仁杰一事儿乃是李弘刻意为之,其目的便是为他自己出征安南后,自己的身后能有一个稳固后方,或者叫做粮草等补给的团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难道不知道这个理儿?”李治梗着脖子问道,显然他不满意皇后给的这个答案。 “从李弘的举动来看,显然西南一带的战争不会很快就结束,自己所带的粮草总有用完的时候,到时候整个大军的粮草补给等等,就需要一个稳固的大后方来帮他运送,这也不是李弘第一次如此做,甚至他每一次出征……都会如此。”武媚耳旁偶尔传来净街鼓的声音,以及仪仗里面的战马,踏入了长安街道上发出哒哒的铁蹄声,顿了下道。 “每次都有吗?”李治开始回味着李弘的每一次出征,但是并没有让他想明白、看清楚这一次出征与前几次李弘出征的相同之处来。 整个马车里并无外人,一个陛下,一个白纯,都乃是皇家之人,武媚也便没有了顾忌,神色显得更加凝重的像两人解释道:“李弘第一次出征安西,兰陵、城阳等人是他的粮草保障,而朝堂之上他并没有什么要担心的,所以大可不用操心朝堂之事儿,而且也轮不到他操心。” “第二次安东之征,含嘉仓等一事儿便是李弘为了征安东,谋求一个稳固的大后方而为之,卢照邻从安西任幽州都督,便是在您安东行后,为您们提供粮草保障之臣,当他前往安东前,朝堂本是由他监国,您与他一同不在长安,而妾身便是他李弘心目中稳定朝堂之人,甚至因为妾身要理政,加上那时候……。” 武媚颇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而后接着道:“加上那时候李贤已经想要取李弘而代之,所以李弘在前往安东时,不得不把浮屠营的近千人交给妾身,放在了后宫以防不测。无论是朝堂还是行军打仗,李弘都在离开时做好了完备的计划,或是陛下、妾身稳固朝堂,或是兰陵、卢照邻提供粮草,总之,李弘从不会带着后顾之忧率兵出征。” “那他前往倭国呢?就算是朕与你稳固朝堂,不必他操心,但征倭国时,扬州李敬业谋反之意已是众人皆知,他哪里有粮草补给之人?”李治坐在书桌后,看着马车进入熟悉的皇城,继续道:“对了,李素节、李上金那时候被他招到了杭州……。” “李素节、李上金只是牵制李敬业的棋子,延缓李敬业谋反罢了,真正给他粮草补给的乃是杭州刺史李崇义,因为扬州的谋反,没人清楚李敬业会是什么时候发动,但如果李弘先剿扬州,事后必定会被您立刻召回长安,所以他需要先征倭国,而后再剿扬州李敬业,所以真正帮助李弘稳固杭州、扬州,以及提供粮草补给的乃是李崇义。”武媚在白纯的扶侍下,缓缓走下马车,而后李治才跟着走下马车。 “那这么来,狄仁杰这一次便是为他提供粮草之人了?经你这么一,朕才发觉,这子每一次出征,显然都是做好了万无一失的精心谋划啊。朕还以为每次他出征、做决策都是心血来潮,莽撞至极呢。”李治与武媚并肩而行,身后白纯、花吉、汪楼三人紧紧跟着,而后便是前前后后的各种仪仗,在大明宫内展开,伴着几人往宣政殿方向走去。 “您要是如此想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如果只是单纯的保证粮草补给,那么他就不必让狄仁杰前往了。”武媚望了一眼不远处那高耸入云的空中楼阁,心中不由的就充满了骄傲感。 整个下,怕是没有比着空中楼阁更加高大、豪奢的建筑了吧。 “皇后此言何意?”李治背着手,缓缓踩着台阶往上问道。 “自当年平定扬州叛乱后,无论是越王还是曹王死后,李弘可曾对他们的封地进行过干预?越王在绵州经营多年,但在死后,李弘对绵州不闻不问,这都几年了,他就像是把他片地方忘了一样,您不觉得,这完全不符合李弘那狠辣、果决的性子吗?”武媚脸上的神情则是越来越显得凝重了。 有好多事情,在发生的时候,并不会让你全盘参透,但当此事儿过了几年后,你再回头总结,你便会发现李弘的城府简直是深不可测! 而且你会发现,每一件事情,李弘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行为,实际上都是有所图谋的。 “什么意思?”站在宣政殿门口,李治突然止步不前,看着武媚问道。 “无论是越王还是曹王,在巴蜀不可能没有残余余孽存在,巴蜀之地被他们经营这么多年,如果越王跟曹王一死,无论是巴蜀还是朝廷,都当作没有发生过越王叛乱一事儿,就足以明其中必然有蹊跷。” “这些年巴蜀有什么不安定,违背朝廷之意的事情发生吗?”李治好几年没理政了,关于朝政,如今就像是一个白一样,需要重新慢慢掌握跟了解去。 朝臣本来列在台阶两侧,看着陛下与皇后,还有身后的白纯三人,正在那里面色正容的聊着什么。 而后随着花吉一声嘹亮的声音响起,朝臣便开始从两侧,先于李治与武媚进入了宣政殿内。 (本章完) 775 残余者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让李弘心里不安,越王、曹王经营巴蜀多年,在死后,整个巴蜀之地一片宁静,完全没有反李弘的声音存在,这本身就很不正常。”武媚看了一眼白纯,而后看着缓缓走入宣政殿内的臣子,等所有人都进去后,这才指了指宣政殿广场上,那两个很突兀的树道:“有人敢于谏言以宫人殉葬,来彰显皇室的高贵与独一无二,其险恶的用意,明显明,暗中有些反李弘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不愿意看着李弘继续稳固朝堂,准备想着对付李弘,或者是污我皇室了。” “其实这两棵树是李弘有意为之,是对巴蜀之地的警告?而狄仁杰身为大理寺卿,这些年无论是陈年旧案,还是冤假错案,他都叛改不少,所以李弘用他前往巴蜀,实则并非是两人政见不和,而是做给朝堂他人看,是为了狄仁杰能够顺利进入巴蜀整顿?”李治依然是背着手,看着那两颗树,莫名想起当初向自己谏言的侯思止与王鸿义二人的祖籍,以及从何处被调入了太常寺与宗正寺一事儿。 “狄仁杰身为大理寺卿,从三品的大唐高官,如果民间传出其被太子罢免之风言,然后狄仁杰前往巴蜀之地,那么有些藏在暗中作祟的宵,就会借机拉拢狄仁杰加入他们的阵营,一同反太子殿下?”白纯之前并没有如此想过,因为关于狄仁杰一事儿,李弘在离开长安前,在濮王府住了好几日,但没有一次针对狄仁杰一事儿,提及哪怕是一个字。 武媚看了一眼白纯,向来聪明的白纯,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愚笨了! “如果那样想,就错了。狄仁杰被罢官免职,那么在其他人眼里,被罢官免职的他,相同的也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想要拉拢他的人,甚至还会因此对他不屑一顾,横加蔑视。一切都是皇家给的,所以只有皇家给的权利,才是他狄仁杰身份、地位的重要性。与李弘不和,自己选择辞官,而李弘为了挽留他,选择了保留其职,这样一来,还有谁会看狄仁杰?他不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李弘与巴蜀之地一些人眼里的香饽饽?越是与太子不和,越是太子拉拢,巴蜀之地的人,才会越想让狄仁杰加入他们的阵营,是不是这个理儿?”武媚自负的笑了笑,李弘的用心设计,是把敌人的心理都算计在内了。 为了给狄仁杰增加其在巴蜀那些人眼里的筹码跟份量,李弘不惜放低身份,以挽留的姿态证明狄仁杰的重要性! 可想而知,太子殿下眼里都极为重要,甚至放下身份极力挽留之人,对于巴蜀之地的那些人,难道还不够有足够的吸引力吗? “白纯,你立刻收拾下,暗中前往成都府,若无必要,不必跟任何人接触,暗中观察成都府的形势即可。如果……有何难事儿,便拿朕的令牌号令成都府。”李治突然沉声对白纯道。 武媚听到李治的话,诧异的猛然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当机立断的李治,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陛下也有果断决绝的时候。 看着武媚那惊疑不定的目光,李治却是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子道:“朕实在不愿意理政了,李弘一直久久不愿意继承,显然是因为我大唐还未达到真正的四海升平,但这一次西南行后,想必无论是朝堂还是地方州府,都能够安静一段时间了吧?所以朕若想早日禅位,只有尽可能帮他扫平一些障碍,让他可以心无旁骛的登基继统!” 武媚了然的点点头,而后白纯向两人行礼后,便接过李治赐予的一块金牌,而后沿着台阶匆匆而下。 望着白纯离去的背影,武媚并没有什么,正准备转身往宣政殿内走去时,李治却是突然继续问道:“既然李弘明知绵州、成都府有异常,为何不在从扬州回来时就着手整顿呢?反而要等到现在?” “扬州事了后,您以为绵州那些人还会冒出头来?越王一死,那些人巴不得立刻把自己藏起来,好不被李弘的视线注意到,而今过去好几年了,那两棵树便能证明,他们准备死灰复燃了。何况,李弘向来喜欢等他们全部暴露后,再去一网打尽,用李令月形容她皇兄的话就是:养肥了再宰,这样比冒出一个收割一个要划算,省力的多,不然就这些残余,还不够人忙活的呢。”武媚伸了个懒腰,顿时把整个已经明显丰腴,但依然对李治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身段,暴露无遗,看的李治差些都忘了话。 “李素节当年曾任益州(成都府)大都督,他难道就没有发觉一些不妥吗?”李治摇着头,开始往宫殿内走去。 武媚紧随其后:“李素节是遥领,又没有实权,况且,能够发现含嘉仓一事儿,能够看出端倪,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这倒也是。对了,那个字念什么?” “曌!日月当空照,取照字念。”武媚很满意刚才白纯告诉她的这个答案。 “曌?有这个字吗?李弘命崇文馆新编纂的《大唐字典》中,有这个字吗?”李治与武媚走在宣政殿内,无视两边的群臣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补上了。”武媚坐在了自己皇后的位置上,今日并非是朝会,只是迎回陛下后的一次群臣觐见,所以自己出现在宣政殿内,倒也是的过去的。 武曌这个名字在朝臣中也被李治公布了出来,人们对于这个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字,在出现了短暂的疑惑后,便明白皇后要的便是这独一无二的唯我独尊。 所以当李治高兴的宣布之后,群臣们也便一同恭声恭贺皇后取曌为名。 既然有了喜事儿,那么今日在宣政殿前方的含元殿饮宴,自然就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了,何况那《白蛇传》经过再次修改后,正好借此机会,让在上元节没来得及欣赏的臣子,一同欣赏一番。 绵州距离成都府还有约三百里的距离,李弘在到达绵州时,袁恕己与郭侍奉已经率军到达多日,此时在安置了各自的兵马后,便开始陪着李弘,来到了游人士子最是喜欢的越王楼处。 花孟、猎豹二人加上袁恕己、郭侍奉,四人陪着李弘缓缓游走在龟山的路上,而在他们刚刚上去不久,一男一女便从路边丛林处走了出来,神情复杂的望着李弘那高大的背影。 “他前往父王当年建的越王楼处,显然不会是悼念父王的。”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看着背影喃喃道。 旁边的中年男子皱着眉头,他当下并不担心李弘率军进入剑南道,而是担心李弘到达剑南道的真正目的。 刚刚在朝堂之上拉拢狄仁杰失败,狄仁杰前脚刚刚到达成都府,他就后脚跟了过来,是想要继续放低身份拉拢狄仁杰,还是真是为了借西南之路,前往南诏? 或者是,他这一次来到剑南道,便是因越王与曹王子嗣而来呢? “王兄他们与狄仁杰接触上了吗?”裴守德,也是越王李贞的女婿,旁边那女子良乡县主李倩的夫君。 “正在接触,但暂时并没有服狄仁杰什么,狄仁杰老奸巨猾,在朝堂之上被李弘一直诟病的便是他不肯站在他这一边,这一次前来成都,他的目的也不明确,兄长李温与李规,正在试探他。”李倩仰头望望高空那红白分明的越王楼。 不论如何,父王在死了之后,越王楼并未被朝廷更名,而是一直以越王楼的名义继续存在着。 “狄仁杰可是人精,朝堂之上从来不拉帮结派,看似跟每一个人都和和气气的,但跟谁他都没有利益关系,公私极为分明。”裴守德叹了口气,想要服狄仁杰,在他看来有点儿太难了。 越王与曹王一死,他们能够许诺给狄仁杰的好处,以及拉拢他的筹码并没有很多,所以单靠李温、李规二人,怕是很难得到想要的结果。 “那……那咱们要不要上去,毕竟李弘的到来可谓是声势浩大,并未刻意隐瞒他的行踪,如果我们不去见他,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吧?”李倩愁眉苦脸的道。 对她来,李弘的到来,比任何事情都要让她头疼跟心烦意乱,这个人在皇室,简直就是第二个先帝一样的存在,如今皇室宗亲之内,怕是很难找到跟他唱反调的人了。 而且李弘追的可是真紧,狄仁杰才来了多久,他就光明正大的跟了过来,好像非得全下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求贤下士的明太子一般,根本不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 “上去吧,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我们都得拜见他,毕竟是太子……。” “你他会不会发现我们……。” “怎么可能,以李弘的性格,如果稍有察觉,怕是早就整治剑南道了,但到现在为止,你可曾见他对一项富饶的剑南道有所不同?此次前来,虽然不知其真正的目的,但在长安砍掉真腊王子的手臂,却是做不了假的。” “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是要剑指西南?” (本章完) 776 告身 南诏如今虽然是被大唐统治,但在当初国林立之地,想要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把南诏之地完全归化、统一,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舍龙之子细奴逻虽然被朝廷封为了云南王,但谁都知道,这两年因为土蕃被大唐归化、统治的越来越牢固,细奴逻的主意已经达到了安南王质多斯身上。 借着这一次李弘与真腊交恶,细奴逻必定会与真腊王质多斯相通,到时候不准在李弘南下之横山时,便会内外夹击,而后大败唐军。 “所以,我更认为,李弘招揽狄仁杰只不过是做给下士子看的,其真正用意怕还是在细奴逻与质多斯的身上。”裴守德一边与李倩拾阶而上,一边低声对李倩解释道。 “无论是细奴逻还是质多斯,收了我们那么多好处,也该回报我们一些东西了。只是唐军太过于强大,还有那震雷,我们到现在连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又该如何提供给他们呢?”李倩越是想越是烦躁,李弘这是把自己等人往死里逼啊。 “此事儿你不必忧虑,照如今形势来看,李弘与真腊已经是势同水火了,如果云南王不满足于称王,而是想要称帝,那么不管是李弘,还是质多斯或者是细奴逻,他们三者之间必然要进行一场混战,那时候……哼,李弘能不能够应付的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裴守德望着龟山之巅那高高在上的越王楼,表情阴沉的道。 “坐山观虎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所以不管我们能不能够给质多斯找到李弘的震雷,他们之间势同水火的关系,已经不需要我们再推波助澜了,可对?”李倩终于找到了一些能够让她心情豁然开朗的事情,紧缩的眉头暂时也舒展了开来。 裴守德显得同样成竹在胸,稍显得意的道:“舍龙之子细奴逻可也是一个野心极大的家伙,他父亲当年的愿望就是统一六诏而后称帝,与我大唐平起平坐,但不想最后还是实力不济,有了大唐的协助,才使其他五诏臣服,如今细奴逻被晋封云南王,其野心比他父亲有过之无不及,而且其手段残忍、冷酷在南诏可是出了名的,不定……这一次的李弘出征……。” “最好是如此,不论是真腊还是南诏,只要能够让李弘长久的沉眠于西南,大唐谁是皇帝,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父王的在之灵得到告慰,我李倩平生足矣!”李倩仿佛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李弘身死真腊或者南诏的情景,眼神随之也变得冷酷了起来。 裴守德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话,在他看来,无论是真腊还是南诏,如果两者不联合起来,那么谁对上大唐都是必败无疑。 而且就算是他们能够心无疑虑、毫无防备的联合起来,能不能把拥有着震雷这样的战争利器,以及悍不畏死的大唐兵士打得一败涂地,都是一个大大的疑问。 相比起来前些年大唐征南诏的兵力,如今可是当今太子殿下,大唐帝国的实际权利者,继承大统都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的李弘率军亲征。 帝国自然是会把最为精锐的兵士,最为精良的武器配备给李弘,如此装备精良,又悍不畏死的军队,想要南诏跟真腊两个彼此之间,还有着间隙的军队合力击败李弘,可算是难上加难啊。 而自己刚刚还信誓旦旦的给李倩的话,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一个美好的愿望,毕竟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瘴苈之气横行,如果再加上一些外围因素去影响战局,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这外围因素,比如争取到狄仁杰后,以狄仁杰的名义切断李弘的粮草补给,或者是延缓他们的运送队伍等等,完全可以从处着手,给李弘带来极为危险的困难不是。 站在高高的越王楼上方,俯视着脚下那只有一巴掌大地方的绵州城,山风吹的人们衣服猎猎作响,游人士子的长袍在风中舞动,有着不出的潇洒自如之意,以及风流倜傥的魅力。 温婉女子要么有那圆扇,遮挡着山风吹乱渐渐凌乱的秀发,要么便是以之掩饰口鼻,而后借着圆扇打量着哪一个正在吟诗作赋的文人才子。 李弘坐在一处栏杆旁,一个中年人与一个年轻人则正立在李弘的前方,神态恭谨中带着一些紧张,正低着头听着李弘的问话。 “你就是韦玄贞?现在所任何职?”李弘打量着前方的中年人,也就是快要很快成为李哲老丈人的韦玄贞问道。 “回殿……公子的话,末将是安岳折冲府参军,这是儿韦温。”韦玄贞正面迎着山风,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觉后脊梁已经湿透了。 当年扬州一事儿他也早有耳闻,而自己的父亲韦弘表当年曾任曹王府典军,如今自己被太子殿下从安岳招致这里,不知道太子殿下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韦温看着李弘望向他时,便又立刻赶紧向李弘行礼,而后像是自我介绍似的道:“民韦温见过……公子。” 李弘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韦温,而后继续看着韦玄贞问道:“你的女儿韦思,如今在长安,不知道朝廷有没有告诉你……。” “回公子,女能够被英王欣赏,末将深感荣幸。” “过些日子李哲就该成亲了,你为何没有回长安?我记得你好像是长安万年县人吧?”李弘一手扶着栏杆,只见远处裴守德与李倩,正走进楼阁内在东张西望着。 韦玄贞听到李弘的问话,心里一愣,这不是因为您的召见,所以我才推迟了动身回长安的时间,先来见您而后再回长安参加女的婚事儿。 “回公子,末将已经准备动身了,但在得到您的召见后,末将便立刻赶了过来,至于女婚事儿,想必末将应该能够赶上。”韦玄贞心里也不敢埋怨李弘,只好实话实道。 李弘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示意花孟过去把李倩与裴守德请过来,而后继续对韦玄贞道:“安岳折冲府乃中折冲府,所以你一个职务参军级别的。该是正九品下。但韦思马上就要成为王妃了,李哲的岳丈如果只是一个中折冲府的参军,怕是也不过去,英王怕是也会脸上无光。” 李弘一手拍着栏杆,一边望着外面的风景,来时李哲还特意找过自己,既然打算赵灵儿跟韦思一起取过门,那么就该稍微门当户对一些才行。 赵灵儿的母亲是公主,是皇室宗亲,其父赵瑰就算是没有职位,那也是大唐驸马啊,与皇室倒是不冲突,门当户对的。 可这韦思的父亲,才是一个的正九品下的中折冲府的参军,到了成亲那,这样怕是如何都不协调不是?到时候失的可是皇家的颜面不是? “可……可现在末将等身上并无战功,末将心中也是很愧疚、忐忑,很是担心成亲那,丢了英王的颜面,让皇家不好看。但……末将又不敢告诉英王,先娶了县主后,再纳韦思为妾,这样一来,倒是能够让英王脸面好看一些。”韦玄贞可不敢奢望太子殿下能够随意提拔他,军中之事儿,向来是以战功彪炳论刑赏。 “你这倒是好主意,可惜行不通啊,父皇与母后既然已经同意了,那么就断无更改的可能,而且还要照顾李哲的颜面,这样吧,你回长安,韦温留下在军中,这是你的新告身,拿着吧,到了长安后,直接前往吏部便是。”李弘接过身后猎豹递上来的奏章,而后递给了紧张、忐忑的韦玄贞。 韦玄贞在来时并不是没有在心里偷偷想过,见到太子时,自己会不会一下子就飞黄腾达,官至五品。 这样一来,最起码自己在韦思成亲时,好歹能够为自己的女儿跟英王挽回一些颜面,哪怕是等成亲过后,自己这个五品官再被降职呢,只要过了成亲那一关就行。 当然,这一切韦玄贞也只敢在心里偷偷的幻想下,甚至连韦温,他都不敢告诉。 所以此刻,听到太子殿下给他弄来了新告身,心中那压着的幻想立刻便爆发了出来,紧张兴奋、又带着一些期待的,急忙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新告身。 此时此刻,韦玄贞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着,脑袋也在这个时候变得有些亢奋,恨不得立刻打开那奏章,看看上面是不是已经布满了三省与吏部的印章。 唐朝任命官员的程序较为复杂,先考查其是否合格,而后经尚书省尚书或者仆射同意,然后报告门下省,由给事中读其考查情况,黄门侍郎再检视,侍中然后再审查后,最后上报皇帝,再有具体衙署部门执行,最后才会再发回尚书省吏部,加盖印信,才算是完成了一个官员的任免晋封。 这其中,尚书省则是发起之人,而中间无论是门下省还是黄门侍郎,在其中的作用都极为巨大,特别是门下省,就算是黄门侍郎这一关被皇帝打过了招呼,只要门下不同意,便可以驳回不发,永远到不了皇帝那里,而后就变成了门下省的一堆废纸。 (本章完) 777 暗斗 但如今,尚书省早就把李弘把控,门下、中书自是不必,黄门侍郎负责检校,相当于是在其中为皇帝陛下跑腿办事儿,承上启下,或者是给尚书省与门下省施加压力而被放在了中间。 实则还是皇权的集中体现,但如果赶上先帝李世民那样的皇帝,再碰上魏征那样喜欢怼皇帝,喜欢为自己政治生涯找刺激的臣子,那么在整个流程中,就是皇帝放上十个黄门侍郎,也是一点儿用没有。 而现在,李治早已经不理政,官员任免全是李弘了算,黄门侍郎在其中的作用,则就变成了李弘任免了谁之后,他便屁颠屁颠的跑到紫宸殿,告诉李治一声:“陛下,今日太子又把谁连升三级了,陛下,今日太子又把谁直接贬到地方了”。 甚至当李弘开始主政,人不在长安时,身上也会带着几张空白的告身,到时候看谁顺眼,直接填好名字就行了。 这种由李弘独断专行,根本不给任何衙署话权利的事情,李弘在李治与武媚游大唐的两年时间内,没少如此做,只是后来因为龙爹、龙妈的训斥,李弘才改了这个毛病。 而现在,则是带着李哲的要求来到了剑南道,所以这一张告身,还是他在临行前,让身为尚书仆射的宗楚客为自己弄来的。 至于给韦玄贞的官阶跟职位,看韦玄贞那张一直在抽抽的脸就知道了,这货被自己给他的官职吓住了,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给这样的官职吧。 韦玄贞打开告身,只见上面除了那些任免等通常用语外,他便在上面飞快的找着自己的名字,先确认是不是真是自己的告身,一连看了好几遍那名字后,韦玄贞才敢继续往旁边看,看看自己的品级跟官职连升了几级。 韦玄贞:正四品上,任中州房州刺史! 韦玄贞看着正四品上以及房州刺史几个字,心脏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着,只觉得眼前金光闪闪,血往脑门上冲,眼前的那几个字甚至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像是提示他,如果不抓紧手里的告身,这正四品上的官阶,可就很有可能从眼前消失、飞走。 韦玄贞在心里拼命的喊着镇定、镇定!但混乱一片的脑子,一下子也算不过来,自己从一个正九品下的参军,到正四品上的地方刺史,自己到底跳了多少级! “大唐官员品阶,从正一品到从九品下,总共为三十阶,而你从一个正九品下的参军,一下子到了正四品上的中州刺史一职,中间你跳过了二十一级!这在大唐恐怕还没有发生过!下去吧,就任之时,别忘了李哲与孤对你的期望便好。”李弘看着李倩与裴守德,在花孟的率领下往这边走来,挥了挥手便对韦玄贞道。 如果不出所料,韦玄贞这个正四品的官也就应该到头了,正四品上的品级,与从三品只有一级之差,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可就是差地别了,进入从三品的官员,基本上就算是进入了治国安邦的高级官员行列。 而正四品上的级别,对大部分朝廷官员来,就像是一道堑,跨过去了就是宰相级别了,跨不过去,那么就只有告老还乡,归隐故里,想要青史留名、在朝堂之上留声的机会基本上就没有了。 何况,李弘为其挑选的房州,其中也是大有深意。 历史上的李哲,在与武媚闹翻之后,可是曾经被贬为庐陵王,囚禁于均州、房州二地长达十四年,而在这个过程中,陪伴在李哲身边,与他相依为命的便是韦玄贞的女儿韦思。 只有到了李哲二度登基称帝后,他们才被接回了长安,而韦思也便被李哲晋封为了韦皇后。 韦温留在了身边没走,这只不过是李弘为了堵住朝堂之上众臣之嘴,对于韦玄贞破大唐官场之最,越级二十一级的意见。 虽然就算是李弘不如此做,朝堂众臣就算是有意见,李弘也可以不在乎,但如果不走个形势,不给朝堂众臣看看,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出现效仿他行径的人,比如龙爹、龙妈这两个没人惹得起的存在。 毕竟,《资治通鉴》中可是记载过,大唐曾经有一段时期,可是空白告身横行遍地在朝野,所以李弘还是须心、谨慎一些才行。 李倩与裴守德恭谨的向李弘行礼,对于李弘的到来,两人的神情显得很高兴、热络,丝毫看不出对李弘有任何不满之情。 好像在两人眼里,越王李贞之死,跟李弘则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一样。 “别见礼了,上一次我们相见,还是在洛阳大朝会时吧,那时候越王叔还健在,记得李倩你跟义阳、高安还曾闹过别扭。”李弘毫不避讳越王李贞,看着李倩与裴守德,笑容满面的道。 李倩脸上的笑意有点儿僵,李弘这厮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示威,跟一种你能奈我何的趾高气扬!父王已经被他处死,如今刚一见面就当着自己的面提及,好像是怕自己忘了父王是怎么死的一样。 “殿下笑了,与义阳、高安两位公主,谈不上闹别扭,只不过是女孩子之间的情绪罢了。对了,不知道殿下您此次前来,可是为……为那逃到成都府的狄仁杰而来?”李倩静了静心神,没有理会李弘提及越王李贞之死的事情。 反而是在一语带过与义阳、高安之间的不快后,立刻上眼药似的,把李弘自降身份挽留狄仁杰而不成的事情,轻轻松松的抖了出来,好让李弘也体会到恶心的感觉。 李弘同样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下,对于李倩语气里的嘲讽,他根本不在乎,越是这样他还越是喜欢,最起码明,李倩在自己刚一登上越王楼不久,便跟在屁股上面上来,这绝不是简单的巧合。 看着李弘只是笑了下而不话,一旁的裴守德立刻见机问道:“殿下,您这次前来,莫不是真为了狄仁杰而来?这……这狄仁杰也太不识抬举了吧,殿下都如此忍让了,狄仁杰竟然还敢如此放肆!真是让人气愤!” “文人士子嘛,而且还不是靠豪门世族、五姓七望荐举为官,是靠真才实学及第后为官入仕的,这样的官员,但凡有一些才华,都是如此德行,要么清高、要么孤傲,总之,在没有犯大错前,你拿他是没办法的,孤以后要治理我大唐江山,若是不能礼贤下士,又如何……。”李弘不以为意的站起身,目光放在了龟山上的风景处,一些文人士子要么准备野餐,要么正在一块儿较为平坦的地方,在斟酌着心中的灵感诗赋。 “可狄仁杰好像很不给您面子啊,哪怕是您昭告下,大理寺卿一职为其保留三年,不还是没有服他?要我,像这种敢于对抗您跟朝廷的人,弃之为上策,朝廷的颜面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有为的臣子?”李倩毫不客气的轻飘飘着,这个时候,她不觉得给李弘一些难看有什么不妥,如果反而是处处敬重,怕才会引起这李弘的疑心吧。 “你的倒也算是在理,但……如今并未到那个时候,先帝当年能够处处接受魏征的监督、谏言,我为何就不能效仿先帝而为之?狄仁杰确实是人才,但……如果孤来到剑南道还不得的话……算了,不朝堂琐事儿了,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此?”李弘心烦意乱的挥挥手,把话题转移到了二人身上。 如同李弘猜想的一样,虽然他回身往外走时,视线一直注视着前方,但余光还是扫到了,当自己问出他两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时,两人还是飞快的,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李倩听到李弘的问话,瞬间脸色变得安然无比,神情也是开始带着一些哀伤,一边抚摸着那朱红色的栏杆,一边视线放空投入远方,低沉的道:“父王当年虽因罪致死,但身为子嗣,却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前些日子一直做梦,梦见父王在梦里像我忏悔,他当年并非有意参与扬州一事儿,而是不明就里、稀里糊涂的被李敬业利用,上了那李敬业的当。他当年殿下盛怒之下,无暇听他解释,加上殿下身边人的谗言佞语,殿下才处死了他。这些日子一直被父王的托梦折磨的心烦意乱,所以便想着过来看看,寄托下对父王的哀思,同样也希望能够见到殿下,把父王的苦衷告诉殿下,希望能够为父王平反。” 道最后,李倩已经是泫然欲泣、梨花带雨般,看起来娇弱、凄然无比。 “难得你们有此孝心,想必越王叔如果泉下有知,定然是很欣慰的。”李弘根本不理会李倩那平反的诉求,在他这个位置,如果每一个人的请求都需要婉拒或者是回答,那么这个太子就得累死了。 所以,以他今日今时的地位,拒绝任何人的任何事情,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他人的感受,只要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就行,何况,李倩这不过是在自己跟前演戏罢了。 (ps:三更送到,希望大家明开始,如果有了保底月票,不妨给作者吧,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778 裴守德的请求 李倩在一旁扮演着楚楚可怜、娇弱无助的皇室宗亲,企图以一个柔弱女子的形象,博得李弘对她的同情。 裴守德则是在一旁扮演着一个忧心忡忡、但苦无办法的宗亲驸马。 与李倩一左一右,一个楚楚可怜以越王李贞的死吸引李弘的注意力,一个则是在旁敲侧击,想要弄清楚李弘此行到底是何目的。 他们显然对李弘做过一番详细的了解,特别是扬州之事在他们心里依然是历历在目,所以无论李弘如何回答,他们都会认为,李弘当年在镇压扬州李敬业谋反时,可是顺手征了倭国,最后不单俘虏了倭国公主,而且还迫使倭国皇向大唐赔款三千万两白银,最后才回到杭州,而后过淮河达扬州,杀死越王李贞与琅琊王李冲父子,以及曹王李明。 李弘先至扬州而不治理,到达杭州没有停留多久,便立刻乘船出海东征倭国,回过头来时,而后在镇压了扬州反叛一事儿。 如今李弘驾临剑南道,再往南三百里就是成都府,而后继续往南,就能够直达南诏之地。 无论是绵州,还是成都府或者是南诏跟真腊,这与当年的扬州、杭州、倭国又是何等的相似? 最起码在距离上,扬州与杭州之间的距离,跟绵州至成都府的距离,却是惊人的一致,相差不过是在毫厘之间! 当年不曾惊动扬州,在杭州停留几日之后便出海东征,而从刚才李弘的话语中可以得知,绵州不过是领略下越王叔当年留下的越王楼,感受一下越王楼的宏伟壮观,而后便会前往成都府招揽狄仁杰,实在不行,听那语气……怕狄仁杰是凶多吉少了。 自始自终,李弘从来不曾提及过他亲自率领的八千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也不曾起过,前些时日,他麾下的心腹无法无一辆辆马车从这里经过,到底前往了哪里。 这些对南诏、真腊而言可以是秘密行事儿,但经过绵州、成都府时,无论你走夜路,还是白赶路,想要把长长的车队凭空搬过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便是不想有心得知,也能够从百姓嘴里得知,前些日子,大唐军队的一辆辆马车,压载着遮盖的严严实实的货物从此经过。 那一道道深深的车辙,足以明马车内装的不是粮草便是兵器。 “殿下,守德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可否与殿下?”裴守德看着李弘在他跟李倩的极力邀请下,准备前往绵州用膳,但李弘却请他们前往越王府用膳。 越王府自越王被处死后,便被贴上了封条,到如今一直不曾打开过,这让裴守德跟李倩有些疑惑,那里恐怕已经是野草遍地了,去哪里难不成吃草? 但李弘并未理会他们犹豫疑惑的表情,看着前方问道:“看,如果你想要越王府那宅子,那可不行,我还想一直保留着那宅子,不打算让给任何人,好以此纪念逝去越王叔呢。”李弘感受着进入春节后,这里就已经开始显得略带潮湿的空气,仿佛连身上的衣衫,都像是没有晾晒干,就穿在了身上似的。 “殿下笑了,守德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请求。守德只是想,既然殿下过两日前往成都府要寻那狄仁杰,不知守德可否为殿下分忧解难?”裴守德在李弘旁边,心翼翼的道。 话一出口,李弘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另外一边的李倩娇躯一震,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裴守德,难不成这个时候裴守德要反叛?要撇下自己跟其他人,投靠于李弘? 裴守德同样感受到了李倩那望过来的不安目光,露出一口白牙向李倩笑了笑,耳边只听见李弘的声音响起。 “哦,,难道你知道狄仁杰如今在何处?”李弘感兴趣的扭头看向裴守德,神情倒像是正一筹莫展时,恰好遇到了献纳良策之谋士。 “殿下笑了,守德也不知道狄仁杰如今在何方。但……守德担心的是,成都府占地颇广,更何况水路较多,成都府虽然在一片平坦之地,但周边治县却是恰好在深丘、山地之间,如果狄仁杰藏在了这些地方,殿下想要找到他,可是无异于 大海捞针,非动用数以万计之数目方可找到了。”裴守德愁眉紧锁,一脸为李弘担忧的样子,忧心忡忡的道。 李弘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裴守德,不管其目的何在,不过在对成都府的地形描述上,倒是没有骗自己。 自己这一世还没有去过成都府,但上一世倒是去过那“府之国”。 成都在上一世便是因为东、西两部分高差悬殊,造就了奇特的景观,但这个时候到成都府,还远远没有一千多年以后那么广阔的城市地域。 如今只是占据了平坦之地用来建城,但其周边治县,在一千多年以后被纳入成都市范围的地方,则就不像平坦之地那般了,所以按照裴守德所言,如果狄仁杰真有意“躲着”自己,确实是无异于 大海捞针啊。 “那么依你之计呢?”李弘看着越王府高大的府门,墙内一株参大树遮蔽日,此刻正随着微风缓缓摇动,像是在向自己招手般,而后对着身后的花孟道:“进去看看,他们把这里收拾的如何了。” 裴守德到了嘴边的话语,正要给李弘听,但李弘已经迈步往里面行去,此时李倩的神情多少开始变得有些真的落寞与哀伤,裴守德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越王府没人敢住,封条没人敢撕,但不代表他不敢撕越王府门上那硕大的,带着一股威严气息的封条。 所以李弘在到达绵州的第一时间,便是派人把这里修缮一番,空置了几年的王府宅子,除了遍布在石阶、地板缝隙间的杂草外,便是那因久无人住,而少了活人气息浸养后的门窗开始变得松松垮垮、破败不堪。 从跨入第一进院开始,便给人一种落魄、萧条的感觉,那些已经清除的杂草,此刻被堆在了墙角处,懒洋洋的已经少了那坚韧的活力。 斑驳的墙壁、门窗,偶尔会在无人触碰时,哗的一声或者嘎吱一声自动打开,而后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着。 太子亲卫队在尉屠耆的率领下,已经把这几日李弘要入住的主院率先清理了出来,前后院对于他们这些兵士来,能够遮风挡雨就足够了。 花孟与猎豹在得到李弘的首肯后,便开始检视太子晚间要住的房间,以及一些生活必备品。 李倩与裴守德原本跟在李弘的身后,但随着一步一步的深入院心,特别是经过那杂草丛生的花园,以及那当初雕梁画栋、豪奢贵气的楼阁时,李倩与裴守德则是不由自主的慢下了脚步。 李弘也不理会两人在那里触景生情,带着袁恕己跟郭侍奉,还有被他留下来的韦温,在花园附近的廊亭内坐了下来,经过重新擦拭的廊亭,早就没有了厚厚的时间灰尘,此刻倒是也显得有了些生气。 虽然那时间积淀的落寞,还能够从这廊亭的四周感受到,但已经不影响他们在这里谈地了。 李倩与裴守德并未跟着李弘过来,反而是继续往那楼阁处走去,看来,这里当年应该是李倩住过的闺房之类的地方了,不然的话,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才流露出真正的内心深处的愁情。 李弘看了看依然还站在那里,不敢坐下的韦温,示意他不必拘束,军中不是朝堂,没有必要那么正经。 而这个时候,李倩与裴守德则是推开了楼阁那紧闭的暗红色的门,随着门发出难听的嘎吱声缓缓打开,一阵厚厚的灰尘便从门楣处,以及门口处被惊起。 李倩与裴守德各自抬起手在眼前挥了挥手,赶走那厚厚的尘土后,这才看了看脚下,然后缓缓走了进去。 转了一圈的两人,先是看了一眼身后无人看管,而后便沿着楼梯,往楼阁的二层走去,踩在厚厚的灰尘上,使得整个楼阁并未发出多大的脚步声,整个空间都是显得静悄悄的,连彼此那有些沉重的呼吸声,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你为何要帮着他找狄仁杰?”李倩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 语气中有些不满,同样还带着一丝愤怒跟不解,裴守德与她成亲已有好几年了,平时偶尔花心一些外,倒是对自己很看重,从来不违逆自己的意志,今日如此对李弘,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些年来,从不让他纳妾有关? 裴守德成竹在胸似的轻笑了一声,而后同样低声道:“我这不是帮他,是帮我们自己。”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刚才正好走到了府门口,打断了李弘对你的问话,不知道你会出什么奉承之语吧?”站在楼梯口,李倩豁然转身看着裴守德质问道。 (本章完) 779 因由 四周的窗户都是紧紧关闭着,但已经有些破败的窗户,以及那些残缺了的窗户纸,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还是无法阻挡那一缕缕金色的阳光,趁机照进了屋内。 此刻,因为他们两人的动静而惊起的轻微尘埃,正在那金色的阳光光线中轻轻起舞,就像是他们二人正在商讨的事情,轻微至让人无从察觉。 纯洁的金色光柱因为尘埃飞起而显得浑浊起来,午后的慵懒也在那一条条西斜进来的光线中,继续静静的包容着尘埃在其中曼舞、飞翔。 “我这是以防万一而已,王兄此时正在成都府与狄仁杰接触,如果我们能够得到李弘的同意,那么我们接触狄仁杰,岂不是就可以变得光明正大起……。” “不行,如果我们光明正大的接触,必定会引起李弘的怀疑,到时候我们的大计将会全盘受阻,甚至会被他一一察觉。”李倩再次惊起一片尘埃,刚刚想要推开窗户,但却被裴守德一手按住她的手背制止住了。 “李弘绝对不是我们今接触的这般好对付,我们在敷衍、试探他,他何尝又不是在敷衍、试探我们?当年裴炎是怎么被察觉的?除了骆宾王这个内鬼外,就是李弘手里掌握着只有我大唐皇帝亲自掌握的丽竟门,丽竟门是先帝用来做什么的,父王难道就没有跟你提及过?”裴守德双眼变得阴沉无比,坚定的手一直覆盖在,李倩扶着满是灰尘的窗棱手背上道。 “丽竟门早已经解散了……。” “不错,但你忘了一个人,你不知道吗?那个白衣如雪,胜似仙子的女子白纯!她对李弘有多重要,手里掌握着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裴守德的脸颊已经快要贴在李倩的脸上了。 呼出来的热气打在彼此的脸上,让两人都感觉到鼻尖有些麻痒。 “那白纯没来,岂不是明,李弘对于剑南道的事情,并没有……。”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来?万一李弘离开后,她后至呢?我们不得不先保护好我们自己,把我们隐藏起来,或者得以以光明正大的方式接触狄仁杰,这样岂不是更为妥当?”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征得李弘的同意后,假借为李弘服狄仁杰,但实质上是我们继续拉拢狄仁杰?” “不错,如此一来,即便是李弘或者是那白纯,发现了我们与狄仁杰交涉,我们也有理由以李弘给我们的同意为掩护,为我们开脱不是?” “但……。”李倩开始变得有些犹豫了,裴守德的倒是不失为一个良策:“但……如果狄仁杰并未被我们拉拢过来,最后还是被李弘服,我们岂不是断了所有退路?” “所以狄仁杰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与我们一起反李弘,要么就如李弘所言,弃之!”裴守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神色在此时变得更加的阴狠。 李倩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但也不过是让自己紧紧的靠在了墙壁上,望着那张在自己面前放大了“陌生”脸颊,李倩呼吸有些艰难的道:“狄仁杰要么跟我们上同一条船,要么就是死!” “不错,但既然狄仁杰在长安辞官不成后,第一时间并未回其故里,而是来到了成都府,其中到底是有何缘由,我们必须率先搞清楚。”裴守德抓住李倩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而后用另外一只手,搭在李倩的肩膀上,这才缓缓的推开了那扇窗户。 夕阳渐坠,已经不像正当空时那么刺眼,李倩任由裴守德扶着自己的肩膀,与自己跟阁楼下廊亭内的李弘,无声的打了个招呼。 “狄仁杰乃是大唐大理寺卿,而且他在此位上一干就是多年,无论是李治还是李弘,都不曾给他调动过职位。所以,我猜想他的手里应该掌握着一些皇室和宗亲的秘密,而他在辞官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成都府,在我看来,他应该是手里有我们的痕迹,或者是知道一些我们的存在,所以……。” “你是狄仁杰有可能直奔成都府,便是投奔我们而来?”李倩一惊,刚要扭头看裴守德,却被裴守德用力重重的按下了肩膀,这才忍住刚刚扭动的脖颈,继续微笑着望着那廊亭内,正在喝茶的李弘几人。 如果狄仁杰知道他们的存在,或者是知道他们曾经已经隐蔽的开始试探着反李弘,那么狄仁杰对于他们无疑就会显得更加的重要跟危险。 甚至是还要比廊亭内的李弘,更能够给他们制造麻烦,制造危险,或者是瓦解、供出他们来。 “是啊,所以我们务必要更多的接触狄仁杰,包括试探他到底知道一些什么!如果狄仁杰真的知道我们的行踪轨迹,那么我们就势必会更多的要接触他,如此一来,很有可能就会被人抓住把柄,给我们造成更大的危险,但如果我们有了李弘的同意,那么我们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接触狄仁杰,甚至是杀了他狄仁杰,都有他李弘替我们背锅,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我们为何不去尝试?”裴守德脸上的笑容,与他嘴里所的话语,完完全全、绝绝对对的成反比。 一脸真诚、谦和,温文儒雅的笑容,如让人沐浴在春风中一样,但嘴里的话语,却是让李倩如同坠身冰窟一样,忍不住的靠着裴守德的肩膀在发抖。 缓了好久才平静下来的李倩,一边靠在裴守德的身上,一边喃喃自语道:“狄仁杰虽然自己辞职,但李弘并未同意,所以起来,无论如何他还是朝廷重臣,如果一旦我们拉拢不成,想要杀死他,即便如此,到时候一个朝廷重臣死在了成都府,朝廷必定会派人来追查原因的。但如果有了李弘的同意接触,那么就算是死了,自然而然的,就可以推到李弘的身上,从而不使得我们暴露出来,是也不是?” “不错,所以我才会请求李弘,能够给我一个服狄仁杰的机会。”裴守德继续微笑着,脸上的肌肉仿佛都快要僵硬了,但他不得不保持这个笑容。 而李倩也不得不在温柔的笑容背后,努力的挤出一丝触景生情的哀伤,好让下面廊亭内,偶尔注视他们的李弘等人,觉得自己是因为父王的死,跟回到了越王府里,而在伤心感怀。 看着裴守德轻抚着怀里略带哀伤的李倩,李弘无奈的摇摇头,继续与袁恕己、郭侍奉商讨着,要不要让他们先行前往南诏,而后自己再随后跟来。 “那么你觉得他会同意你的请求吗?”李倩开始扶着裴守德的臂膀,往楼下走去。 “应该会吧。希望殿下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证明给他看,我们是忠于大唐、忠于皇室、忠于他太子的宗亲,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吗?”裴守德揉了揉脸上有些僵硬的肌肉,而后再次换上刚才那儒雅的笑容,搀扶着过度“哀伤”的李倩,缓缓往外面走去。 “如果那白纯敢来成都府,我李倩定然要让她有去无回!也好让他李弘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人的痛苦!”李倩回头关上楼阁的门,再一次震动了灰尘往下落,但“哀伤”的她,此刻没有心情顾及那灰尘,缓缓落在了她瘦弱无助的肩膀上。 “这是必然的,算是利息?”裴守德出了最后一句话,但心中却还有一句没有,那就是:“他要好好享用享用那个美若仙的尤物后,然后再处死!” 自从洛阳宫内见过那白纯一次后,裴守德就厌倦了在李倩身上那如同耕牛一样的动作,甚至每次李倩主动凑上来想要与他亲热,行夫妻之事时,他都会主动熄灭了灯烛,而后在脑海里幻想着身下的李倩,便是那美若仙、高贵冷艳的白纯! 每次当脑海里浮现白纯那高挑的倩影,裴守德都会在李倩的娇躯上,留下一排排牙印,哪怕是女子私密的地方,在脑海里白纯的影子最甚,他都不会放过咬下去。 而即便是如此,李倩每一次却是显得仿佛很受用,甚至会在裴守德洁白的牙齿都印上了丝丝血迹时,依然是媚眼如丝、娇v喘连连,扭动着白蛇一样的躯体,双腿紧紧的缠在裴守德的腰间、婀娜承欢。 李弘笑看着两人缓缓走过来,对于二人的表情自然而然的也是看在了眼里,袁恕己与郭侍奉虽然如今只为武将,但在历史上,两人如同裴行俭一样,同样都是文武双全的贤臣。 所以当看着李倩与裴守德一个略带哀伤,一个愁眉紧锁的走过来时,第一时间便是以战场上敌军将领会故意释放出来的信息去判断,两人如今的神情到底想要传达什么给太子殿下。 李弘轻轻拍了拍袁恕己跟郭侍奉的肩膀,而后起身对着李倩与裴守德道:“见景生情人之释然,大可不必伤怀,越王叔如果知道李倩你有着如此一片孝心,想必也会泉下有知的。” “殿下,刚才守德在门口……。” “此事你大可去办,如果能够帮孤使狄仁杰重回朝堂以及大理寺,孤定然重重有赏!”李弘给了一个裴守德继续下去的台阶。 (本章完) 780 昭陵伐树 绵州刺史张光辅、成都府府尹权善才,长吏苏宏晖,最起码在如今的剑南道,可是只手遮的人物。 就像是如今巴蜀的官场形势一样,用水泼不进、针扎不入形容,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其上上下下互成体系,左右勾结倒是确有其事。 绵州刺史张光辅匆匆感到了越王府,面对李弘立刻欣喜加激动的行大礼,而面对李倩跟裴守德时,却是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两人是谁,于是又一次急忙行礼。 越王府的晚宴上,最后赶来的则是成都府府尹权善才与苏宏晖,一个乃是从三品的府尹,一个乃是正四品的长吏,就算是在长安,也是让人另眼相看的高官。 何况是李弘来到了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苏宏晖在晚宴期间,一直向李弘传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如果太子殿下您登基后,臣该把苏宏晖中间的宏字改成什么字呢? 如此用意,看着像是在向李弘示好,甚至认定李弘必定能够继统,尽显其阿谀奉承之意。 但同时,也是希望太子李弘能够理会他这个话题,甚至与他对关于改名字这个话题,进行讨论,从而坐实太子殿下前往剑南道,为臣子改名避讳己名,想要登基为帝的野心昭然若揭。 最后达到挑拨离间陛下与太子之间的平衡,昭告下人,太子殿下如今已经不满足于只在东宫处政,很想搬入大明宫的勃勃野心。 总之,如果李弘理会他这个话题,那么第二,无论是绵州还是成都府,或者是过几日的长安,必定会流传开,太子殿下南下为臣改名避讳己名,为其登基提前造势,大有逼迫陛下退位让贤之意。 这样的流言蜚语一旦传入朝廷,对于不明白皇家事物的臣子来,绝对是一个打击太子的好机会与好计谋,甚至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流言蜚语只要传入陛下耳朵里,太子李弘的东宫位置,能不能保住还是一了。 毕竟如今英王李哲、殷王李旦也颇得陛下喜欢,废黜李弘,另立太子,对于朝廷来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便是剑南道官场之上,越王李贞与曹王李明一系的臣子,想要做到的事情,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暗中活动,准备给予李弘雷霆一击的计划。 李倩与裴守德无论是面对绵州刺史张光辅,还是成都府尹权善才、苏宏晖,都是尊敬有加,几人之间的关系,让旁观者会以为,他们彼此之间根本便不熟悉。 而李弘无论是问张光辅,还是权善才,或者是那苏宏晖时,都会提及几年前,越王叔曾对他起张光辅如何能干,苏宏晖如何心系百姓,更是经常会出现在越王府。 这一番话下来,便让李倩、裴守德跟三人之间原本很显生疏的关系,变得脆弱无比、不堪一击。 五人神色均带着一些尴尬,李倩借机收拢秀发,遮挡视线,而后才对李弘道:“自父王去世以后,也可能是因为这几年我伤心过度,心神憔悴,所以这几年的容貌老的有些快,让他们都不认识我了。” 裴守德领会着刚才李倩的眼神,点点头颇有同感的道:“父王仙逝,以守德与李倩之名,自然是不可能有机会与各位大人打交道了,从……唉……殿下,如果不是您今日驾临,怕是张刺史与权府尹、苏长吏也不会来越王故宅,更别提会坐下与我们一同饮宴了。” “哦?怎么会如此?”李弘惊讶的问道:“他们……他们三人无论是在朝堂众臣嘴里,还是在吏部每年的考核簿上,都是有着极好的评语,不像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不然的话,当年越王叔也不会极力举荐,如今依然深得朝廷信任吧?” 李倩笑的有些难看跟凄楚,哀伤无奈的道:“父王谋反被处,他们自然是要为了撇清与父王之间往日的过从甚密,深怕被父王谋反一事儿牵累,又怎么会在父王被处死之后,还跟我们来往呢。” 李弘端着酒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像是在回味过往似的,发出感叹道:“当年越王叔谋反,父皇也很震怒,在我回到长安后,便命我此事不可再追查。而且因为越王叔死于我之手,父皇更是把我训斥了一番,而父皇更是连着半个月没上朝,以示对王叔之死的哀伤。但我记得,父皇还曾经过,对于剑南道很放心啊,不然的话,几位也不可能一直还在剑南道,对吧?” 李弘一边一边看着李倩,明亮的双眸则是一直看着李倩的眼睛,直到李倩实在听不下去李弘嘴里一句一个越王叔谋反之类的话语后,才把头歪向了一边。 五人在越王府内的晚宴进行到了很晚才散场,绵州刺史张光辅护送李倩与裴守德回家,而权善才与苏宏晖,因过几日要陪同李弘一同前往成都府,只好自己前往绵州的驿站歇息。 几人向李弘行礼告辞,站在正厅门口的李弘,看着几人转身,突然道:“对了,权善才,我记得你与狄仁杰之间,好像还有过一些交集,当年因为你召陵伐树一事儿,被御史范怀义弹劾,父皇治你大不敬之罪,但最后是狄仁杰与越王李贞力保你,所以才对你既往不咎。” “殿下,当年臣确实犯有过错,但臣当年并未真正的伐召陵之树,而是……隔着一条路边的树,所以陛下当年在弄清楚了之后,便再没有问罪臣。”权善才急忙行礼,向李弘解释道。 “陈年往事了,今日我也不是来追究此事儿的,我只是想知道,狄仁杰到达剑南道后,可曾与你联系过?毕竟你当年可是因为他的力保,加上越王叔的举荐,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李弘背着手,走到正厅外,看着几人问道。 “这个……回殿下,臣在前往绵州前,还未接到过任何狄仁杰的邀约或者书信,但如果以后狄仁杰与臣联系,臣定当第一时间禀奏殿下。”权善才再次对着李弘行礼道。 “那好吧,既然如此,你们也就下去歇息吧,赶了好几的路,又陪我用膳到这么晚,辛苦你们了。”李弘表情有些落寞,显然是因为还没有狄仁杰的消息,让他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了。 袁恕己与郭侍奉身为武将,虽然在酒宴上看着那五人一直眉来眼去的,但因为身为武将,并不了解朝堂之上文臣之间的事情,所以对于此事儿他们并没有多大发言权。 但袁恕己可是从李弘当年西征,在玉门关停留时,便认识了李弘,而且从那之后,便一跃成为了大唐的名将之一。 所以把他视为李弘的心腹也不为过,当袁恕己对权善才、李倩等几人在酒宴上,那些明里暗里的眉来眼去有所疑问,想要告诉李弘时,李弘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堂之事儿,你们身为武将的最好不要插手,特别是剑南道这些官员,那心眼儿就跟莲藕似的,七窍玲珑的。” “但……殿下,他们今日的所为绝不正常,末将认为……应该找一些驻扎在城外的浮屠营进来加强守卫,毕竟如今只有您的亲卫队二百人守卫。”袁恕己顿了两次,最后还是决定听从李弘的命令,对那几人不做评价,只是站在下属的角度,为李弘的安全考量。 “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李弘笑了笑,道。 想要培养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心腹,全心全意的为自己着想、效忠,那么这个人,你就必须给他一定的自主权,如果凡事都要依靠你的命令行事,那么他在你的手下效力,也会觉得施展不出自己的才华,会让他感觉到你不信任他。 对于有能力,又想要真正为自己效力的人,李弘向来会给他们一定的自主权,但并不会让他们越权、过界去做不是他们分内之事的事情。 让袁恕己放弃对那些人的评价,是因为袁恕己乃是武将,而那些人是文官,如果袁恕己插手,那么到头来,整个军中上行下效,早晚有一武将就会继续干涉朝堂政事儿了。 就像现在的花孟、猎豹、芒种与惊蛰四名太监,如今他们的地位甚至在整个大唐的所有太监里,绝对是塔尖上的人物,但他们从来都是恪守本分,从不乱参与不是他们份内的事情。 而这也是李治与武媚最为满意的地方,就冲这一点儿,他们也宁愿看着花孟跟猎豹等人,还有雪那几个宫女,影响力在宫里越来越大,甚至地位超过他们跟前的花吉跟汪楼,而不理会。 袁恕己点了点头,跟郭侍奉、尉屠耆交代了几句话,便带着两名亲卫队的兵士,匆匆出了越王府,往城外驻扎着的浮屠营大营方向走去。 郭侍奉与尉屠耆行礼告退,花孟与猎豹开始为李弘准备洗漱等就寝前的事物。 “把权善才在吏部这两年的考核簿找出来,还有……当年范怀义如今人在何处?自从离开御史台后,怎么就一直没有消息?今要不是碰见权善才,我差点儿都忘了此人了。”李弘打量着干净的房间,显然这个房间,当初应该是贵宾之类客居之所,墙壁上的字画等物,看起来好挺值钱的。 (本章完) 781 病急乱投医 如同当年李弘下江南是一模一样,这一次李弘同样只是在绵州停留了一晚,而后在第二便率军,在成都府尹权善才、长吏苏宏晖的陪同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成都府。 李倩与裴守德、张光辅站在官道廊亭内,望着灰尘渐渐淹没了李弘的大军,此时三人心中各有苦涩,五味陈杂。 不知道是李弘有意为之,还是无意而为,总之他只在绵州停留了一夜,这一举动已经让李倩跟裴守德,包括旁边的张光辅,开始陷入到了忐忑不安的紧张境地中。 当年的扬州叛乱记忆尤深,如今李弘再来这一处,他到底是在告诉我们,准备把绵州、成都府当成当年的扬州一样对待,还是确实是巧合? 裴守德只要默默的摇头,与张光辅对望一眼,谁也拿不准李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像他与狄仁杰之间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挽留狄仁杰,所有人都知道狄仁杰辞官不做了,所有都知道他们有矛盾,所有人也会提防他是不是在与狄仁杰演戏。 但就是如此,矛盾并没有被他们隐藏起来,反而是堂堂正正的摆到了桌面上,放在了光化日之下,这让一些有心人,比如李倩、裴守德,明知这样的事情很是蹊跷,但也不得不跳进去、参与其中。 元芳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流星的赶到茅草屋前,敲了敲门,直到听到里面有回应了这才推门进去。 “如何了?”狄仁杰看着气息凌乱的元芳,迫不及待的问道。 “打探清楚了,估计再有一日,太子殿下就会到达成都府。”元芳用袖子擦了下脑门上的汗,喘着粗气道。 “太子在绵州都见了些什么人?这些打探清楚了吗?”狄仁杰有些无奈的看着元芳,自己最想要的事情不,却是只太子明日就会到达成都府。 “嗯,探清楚了。”元芳端起桌子上的陶碗,一口把狄仁杰给他倒的水喝了个干净,再次抹抹嘴道:“只见了良乡县主李倩跟她夫君裴守德,再有就是绵州刺史,成都府尹权善才跟苏宏晖二人,在这之前还召见了安岳折冲府参军韦玄贞,并留下了韦玄贞之子韦温在身边,其他人……好像没有见过谁。” 元芳在狄仁杰的示意下,坐在桌子的另一旁,完后便等着沉吟不语的狄仁杰,是不是能够从中得到什么讯息。 “韦玄贞?一个的参军,殿下为何要先于李倩之前召见呢?你确定是先召见……。” “没错,完全可以确定,就在那越王楼上见的,李倩与裴守德是后来上去的。越王的故宅被殿下住了一宿,第二日离开后,刺史张光辅便再次贴上了封条,不过是绵州的封条,不再是尚书省的封条了。”元芳尽可能把所有的细节都一一告诉狄仁杰。 “那些不重要,封条一事儿没什么用,倒是这韦玄贞……。”狄仁杰皱着一张麻子脸,抚摸着下巴的胡须,疑惑的继续道:“这韦玄贞到底是何人?怎么会牵扯到剑南道一事儿上呢?以前不曾……对了,英王娶亲一事儿,是不是有个侧妃叫韦思?” 想到最后,狄仁杰终于把韦玄贞跟李哲未来的王妃韦思联系到了一块儿。 “这个……好像……可能是吧,属下不知道啊,这英王的事儿,也不会报于刑部司不是?”元芳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所以干脆揶揄狄仁杰一句。 狄仁杰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要不我立刻给太子殿下上疏,把你调到宗正寺?这样你就能知道了,行不行?” “别别别,属下是跟您开个玩笑,看您这两日一直愁眉紧锁,属下是心疼您……。” “我不用你心疼,只要能够尽心尽力的把这件事儿办好,比什么都强!”狄仁杰装模作样的拍了下桌子。 韦玄贞是不是英王的老丈人都不重要,毕竟这个人从自己手里掌握的资料来看,与剑南道一事儿并没有什么牵连,何况只是一个的参军,还不足为患。 “对了大人,属下想问您一下,这一次跟您出来办案,这……会不会很凶险?会不会搭上身家性命?”元芳也不是傻子,跟着狄仁杰有一段时间了,几人也混熟了,面对平日里不冷着一张脸的狄仁杰,他还是敢于开一些玩笑,或者问一些敏感的事情。 毕竟,他以前便是在刑部任职,其对于一些事情的敏锐触觉还是有的,特别是到了成都府后,从狄仁杰接触的官员来看,要么是鬼鬼祟祟的跟狄仁杰窝在一个偏僻的房间,一谈就是好几个时辰。 要么就是拉着狄仁杰前往山间路上,骑着马慢慢散步,然后两人便在马背上商谈着一些事情。 但从来没有跟哪一个官员,或者是一看就是那种很神秘的人物,在酒楼或者是哪个寺院等游人如织的地方接触。 这近一个月来的所有一切,都让他感觉到,他们四人这一趟巴蜀行,怕不是临来时,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 狄仁杰闻听元芳的话后,冷冷的笑了下,而后看着自己的茶碗道:“不错,这一趟巴蜀行,可谓是会凶险万分的,甚至弄不好……不单是你,就是我狄仁杰,一个弄不好,怕是也很难再次回到长安了。” “这么严重?”元芳出乎狄仁杰的意料,并没有因为他的那么严重而跳起来,反而是出乎意料的沉稳,语气深沉的问道。 “这些那些接触咱们的人,不用你也明白,他们是为何而来,一来是试探我跟太子之间矛盾的虚实,二来是趁机看看有没有拉拢我的机会。三来呢……也是考验我们值不值的他们拉拢,知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如此他们才好拿出方式方法对待咱们。”狄仁杰短叹道。 “那咱们值不值得他们拉拢?虚与委蛇之事儿,可不是那么好干的,一旦被人发现异常,咱们的处境就太过于危险了。”元芳此刻已经完全跟狄仁杰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脑海里根本就没有想过扔下狄仁杰自己跑回长安的念头。 “是啊,所以我们不能露出半点儿破绽,而且还要让他们相信咱们值得他们拉拢,重要的是,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咱们一旦露出破绽,或者是知道他们的事情,那么他们如果拉拢咱们不成,咱们就要成为人家的刀下魂了。”狄仁杰无奈的摇头道,这一次太子殿下真是把自己往死里坑了,比当初在长安元日时,逼迫自己不与长安勋贵为伍的手段,可是冷酷无情万分了。 元芳咀嚼着狄仁杰刚才的话语,一边想一边摇着头,沉吟道:“但如此一来,我们就没办法取得突破,他们自然不会露出马脚,我们还怎么查案、找证据?单凭您嘴里的,宣政殿前的两棵树就想要定罪这巴蜀一地的众多官员,空口无凭的……我们好歹得弄一些动静,让他们放松警惕,或者是自乱阵脚才行啊。” “这事儿不用咱们操心,咱们就静待时机,把这段时间接触的人事物记住就行,至于打草惊蛇不是咱们的事情,但被打草惊蛇后,能不能抓住机会就是咱们的事情了,所以这几日,我们要格外的心大胆才行。” “心大胆?您确定您的没错?” “没错。”狄仁杰凝重的看着元芳,在心里权衡了下后道:“打草惊蛇是太子殿下要做的事情,但接下来就该是咱们做的事情了。” “太子殿下会如何打草惊蛇呢?这绵州住了一宿,也没有见什么其他人,就多了一个韦玄贞,我们都不知道一个的参军,能够对巴蜀地有什么影响跟关联。”元芳实在想不通,殿下的打草惊蛇,不会真是找根棍子,找一处草丛抽风吧。 “还记得当年太子殿下的扬州行马?”狄仁杰讳莫如深的提示道。 “当然记得,不过那时候属下刚刚由不良人改制为捕快,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坊间听过一些。” “当年殿下在扬州一进一出,而后便镇压了李敬业、越王李贞等人谋反一事儿,跟这一次相同的是,这一次他也只在绵州住了一夜,然后便前往成都府了,如果你是越王李贞的残余,你会怎么看待殿下此举呢?” “那肯定是明太子殿下要再来一次与扬州同样的作为,来镇压叛乱了。” “是啊,你会这么想,人家何尝不会这么想?只要他们这么想,就会首先想到我,我狄仁杰为何让太子殿下死死不愿意放手,哪怕是自降身份也要把大理寺卿的位置给我留着?”狄仁杰看着元芳要张口,却制止他道:“别我狄仁杰能干,是大唐贤臣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大唐能人贤臣多如牛毛,不差我狄仁杰一个的。” 元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狄仁杰的思维有些跳跃,他能抓住的东西不多,于是只好继续问道:“那就算是他们想到你,又能证明什么,又怎么会露出马脚呢?” “病急乱投医吧。”狄仁杰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然后便轻松的看着想不明白的元芳。 (本章完) 782 成都府 利用李弘到达成都府给官场制造混乱的时机,狄仁杰趁机或者是迫于李弘追过来的压力,而后屈服于越王李贞的残余,那么其中狄仁杰必须要付出的是,把一些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 比如,太子殿下是从去年有人谏言陛下活人祭祀时,开始注意到巴蜀之地官场的,注意到越王残余的。 再比如,当年权善才昭陵伐树……昭陵伐树? 狄仁杰从里间突然间又跑了出来,把外面依然想不通病急乱投医的元芳吓了一跳:“大人,怎么了?屋内有什么?属下进去看看。” “屋内什么都没有,我问你,权善才是同太子一同回来的吗?” “应该是吧?”元芳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狄仁杰的异常行为道。 狄仁杰愣了下,然后又再次缓缓在元芳旁边坐下,继续整理着他自己的思路,喃喃自语道:“权善才昭陵伐树,太子殿下宣政殿种树,这是不是也算是太子殿下对权善才等人的警告呢?” “如果是的话,宣政殿种树一事儿的根由是,陛下告知了太子殿下有人谏言活人祭祀。而权善才伐树,是……。”狄仁杰仰想了半,最后范怀义的名字才出现在了脑海里。 但如今,范怀义早已经不知去向,从御史台改监察使,再到辞官,这中间只有短短的三个月时间,而后范怀义便从这府之国蒸发了一样,没有人再能够得知他的任何消息,仿佛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找到范怀义,怕是一切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了?”狄仁杰想了半,最后下结论道。 “范怀义是谁?” “当年弹劾权善才昭陵伐树的御史,后来任剑南道监察使,不过三月后就辞官归隐,而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这……这恐怕很难找吧,成都府想找一个辞官归隐的老头儿……。” “他现在应该也是四十上下的样子吧,只是不知道变化有多大,找起来确实麻烦,但权善才会不会知道呢?毕竟他俩有过节。”狄仁杰扭头看着元芳道。 “对了大人,属下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吐不快。” “你是想问我,当年为何要保权善才对吧?” “是啊,按你们的,陛下都震怒了,为何后来经您跟越王求情,此事儿就大事化、事化了了?难道您当年跟越王真是一伙儿的?还是您如今是真投靠他们来了?”元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去触怒狄仁杰,所以完后,看着狄仁杰有些颓然的样子,心中多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有些事你不该知道,我当年也是有难处的,只是现在回过头来想,其实范怀义弹劾权善才伐树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想提醒陛下,越王李贞有谋反的倾向。那个时候不管是我还是陛下,或者是……看来都没有意识到啊。”狄仁杰若有所思的道。 范怀义弹劾权善才时,太子殿下当时还未真正进入朝堂,还属于偶尔会上一次朝,但还是会迟到、早退的那种。 心思也没有在那个时候的朝堂之上,或许是,那个时候太子殿下的心思,只是放在了当年的沛王李贤身上了。 何况那时候,越王李贞、纪王李慎,在当时还是有名的贤王,合称纪越,在民间享有着巨大的声誉。 而且陛下还要依仗着他来防卫,刚刚被李弘平定的土蕃反扑,所以加上自己对于权善才当时才华的钦佩,以及娄师德、纪王李慎的服,自己才动了力保之心。 毕竟当年自己因为误会举荐自己的娄师德在先,欠其一个情面,而且当时范怀义弹劾权善才,确实有许多不妥以及牵强附会之处。 那伐树本来就是与昭陵隔着一条路,算不得伐树昭陵了。 如今看来,范怀义强行弹劾,是早就发现了权善才有不臣之心了,只是后来范怀义的弹劾并没有引起注意,加上陛下又升迁他为道监察使,这件事便就如此过去了,无人再提及。 袁恕己、郭侍奉最终还是率领着八千浮屠营,在成都休整了一夜后,第二不亮,便立刻拔营,前往南诏方向,准备与无法无汇合。 而李弘率领着两百亲卫队,带着花孟跟猎豹,则是进驻了成都府。 成都府当年则是叫益州都护府,而李素节曾经就遥领益州都护府的大都护,随着益州都护府这几年的地位提高,所以被改成了成都府,与洛阳、太原等地变成了一个等级。 但即便是改,作为李素节当年的封地,其府邸倒是一直留着,并无他人居住。 所以李弘到达成都府后,自然而然的便是住进了成都府内,李素节当年居住的府邸。 长安、洛阳、扬州、成都,如今在大唐绝对是赫赫有名之地,哪怕是历史上这个时期的成都,也是大唐颇为宏大的一个都城。 唐宝年间安史之乱爆发后,唐玄宗李隆基,也就是如今李弘的皇弟李旦的儿子,就曾经逃避内乱,而后跑到了成都府。 唐广明元年,唐僖宗李儇为躲避黄巢之起义,也曾经逃至成都,一待便是四年。 由此可见,无论是这个时期,还是上一世,成都府对于中原的皇权,是有多么的重要了。 李弘之所以一直不曾前往西南,便是不知道在越王李贞死后,其残余在纷纷隐匿后,自己有多大的把握,能以最的代价平定成都府,所以才一拖再拖到现在。 清晨湿漉漉的石板路,湿乎乎的清新空气,晶莹剔透的树叶,都像是在告诉人们,昨夜一场无声的细雨刚刚光临了成都府。 花孟与猎豹陪同着李弘,缓缓行走在清晨的薄雾中,早起的人们看着好久不曾有人住的许王府邸,重新升起了袅袅青烟,倒是并没有表露出多大的动静,依然是如故平常的过着自己悠闲的生活。 城北处的建元寺乃是贞观年间所建,如今香火依然兴盛,木鱼声时不时的从低矮的寺院墙内传出,偶尔几个穿着灰白僧袍的僧人,则是会从门口处进进出出。 “这个时候应该有辣椒才好,这里空气湿润,人们对于辣椒的喜爱,不会亚于长安人对辣椒的热情的。”李弘经过一家一家准备开门营业的铺子,偶尔则会钻进去随意的看看。 “辣椒现在只有勋贵人家用,平常百姓很难享用到的。”花孟警惕着四周的情形,一边回答着李弘的话语。 “没办法啊,什么新东西都要有一个过程,都需要人们慢慢去接受,等知道它们的好处,就会自然而然的离不开了,估计三五年的时间,应该会在这里形成大面积种植的。”李弘深吸一口清新湿润的空气,感觉肺腑之间像是被洗涤了一次似的。 成都最不缺的就是水,这也是成都府物种极其繁多的基础,摩诃池如今还是人们最为喜爱去游玩的地方,与百花潭形成了成都府吸引文人士子的两大景地。 当然,最为吸引游人的,特别是皇室之人都会去的地方,并不是建元寺或者是百花潭,而是沿着建元寺继续往西北方向,走出一百多里地的都江堰、青城山之地。 而李弘这两日的目的地,便就是青城山,只是这两日他自然是去不了,成都府的衙署他必须去,然后才能够有闲工夫前往青城山。 所以在这个时候,善于判断情势的狄仁杰,站在都江堰宝瓶口的石桥边,正在寻思着自己该如何与太子殿下接头一事儿。 权善才派人过来了,他是必定知道自己所处位置的人,当然,在到达成都府后,狄仁杰便没有隐藏过自己的行踪,只是在太子从长安启程后,他才暗暗的,并没有表现的十分明显的,向权善才编造着借口,于是来到了都江堰。 怔怔的望着江水,脑海里思索着是自己主动回成都府,还是等候太子殿下……会不会派人来通知自己,该如何与他联系时,就听见身后,隐隐传来元芳与外人话的声音,向这边传了过来。 回过头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水雾,只见元芳与一个身着道袍之人,正在那里着话,水流的声音干扰着他的听力,只能听见人声,却听不清楚两人到底在谈论些什么。 “贫道敢问……这位可是大理寺卿狄大人?”那位三十岁上下,或者岁数更大一些的道士,用眼神指了指看向他们的狄仁杰,对眼前的元芳问道。 “你是何人?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大理寺卿?”元芳毫不隐瞒狄仁杰的身份,随意的问道。 “青城山就在不远处,贫道在青城山修行,今日闲来无事,下山查看水情,看看这水位,是否有利于今年百姓的耕种。所以便看见二位站在此处,冒昧一问。”道士依然保持着虚怀若谷般的笑意,对着元芳解释道。 “道士啥时候还干起官府的活计了?这不应该是官府来查探吗?他来了,你跟他吧。”元芳还想打趣那道士,但看着冲他摆手制止的狄仁杰已经接近,便向那道士点了点头,而后往一边走去。 (本章完) 783 玉林路 李淳风在终南山,替袁罡问起狄仁杰之事儿时,曾经起过自己与袁罡的儿子,都在青城山为道。 而这件事儿着着实实的把李弘吓了一跳,看李淳风的眼神也开始让人觉得怪怪的,甚至是把一向沉稳、镇定的李淳风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怎么了,会让李弘如此眼神看自己。 在李弘的印象中,无论是袁罡还是李淳风,应该都是正经的道士才对,怎么这两个人却是都不怎么正经,竟然还有子嗣存在?而且还子承父业的也为道士! 道士不是跟出家人一样吗?不能够结婚生子,要斩断七情六欲的吗? 所以当李淳风整明白李弘那奇怪的眼神意思后,气的差点儿拂袖而去,要不是看在他是太子的份儿上,自己惹不起,李淳风很有可能会在李弘面前,吐口唾沫而后再走。 如今的道教并非是李弘印象中,那不可婚嫁、不能沾染尘世烦忧的道家,而是还未达到如同宋时期全真教那般,戒律清规等一些原则加入了其中,来制约其人。 所以无论是李淳风还是袁罡,在大唐这个时期,身为道士能够娶妻生子实属很正常,只是李弘先入为主的认为人家没有,加上也从来没有去更多的了解过,他家老祖宗李耳这个道家是怎么来滴! 李弘在成都府转悠了三,唯独对酒馆情有独钟,甚至是达到了见一家进一家的程度,而且时不时的还能够从他嘴里隐约听到,一些怪腔怪调被哼出来:“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喔哦,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酒馆门口……。” 而且他这一举动,让三来一直陪同他的权善才、苏宏晖,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殿下到达成都府后,怎么这两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了。 甚至两人在恭送李弘回到许王府的府邸后,会在一起嘀咕着,是不是太子殿下跟什么人约好了在酒馆见面?还是有什么人会出现在酒馆内? 看着今日在太子殿下哼完那些奇怪的腔调,心血来潮的指着胡人等异域商旅,经常光顾的这一条布满酒肆、客栈的路,李弘突然道:“此路以后就叫玉林路了,明日就立个牌子。” 权善才与苏宏晖更加是莫名其妙,但看着太子殿下那严肃的样子,不像是在身后这一家酒肆喝多了,于是也只好默默的听从了太子殿下的旨意,这一条路明日起便叫:玉林路。 夜色深沉,抬头望向夜空,一股股的湿气随风扑面而来,看来再晚一些时候,又会有一场雨在夜间静静悄悄的洗礼这座城市。 商旅们已经齐聚在酒馆内,文人士子要么参杂其中,要么已经在百花潭或者是摩诃池附近的花坊内,正过着一以来最为热闹、迷醉的欢娱时刻。 “查的如何?”权善才眉头紧锁,站在玉林路一条窄巷的阴影处,酒馆门口辉煌的灯笼,随风摇曳,但那暗暗的光线,却是怎么也照不到他这里。 “查完了,都清查了一边,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苏宏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总感觉有一层细雨已经沾满了衣衫。 “人呢?有没有可疑的人?外来的成都府的,或者长安的?”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按照您的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怕太子殿下察觉问起,下官是打着过几日成都府有大人物要来,为安全起见,所以清查各个驿站、酒馆的明目彻查的。”苏宏晖望着这一条幽深的巷子,同样是陷入到了苦恼中。 莫名其妙、毫不起眼、鱼龙混则的一条无名巷,竟然被太子殿下命名为玉林路,这其中到底是为何呢? 难道就是心血来潮、无意为之? “大人,这玉林路三字……。” “查了,什么也没有发现,跟任何事情都不挨着。先不了,回去歇着吧,明日陪同殿下前往青城山。”权善才眼睛死死的盯着一盏昏黄的灯笼,但心里跟苏宏晖一样,对于李弘今日的举动,完全揣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真要去吗?”苏宏晖大惊,情不自禁的问道。 “怎么了?”权善才神色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向苏宏晖。 “狄仁杰如今就在都江堰,如果殿下去了……岂不是很有可能他们碰面?”苏宏晖提醒着权善才道。 “应该不会吧?不过话回来,就算是碰面又如何?殿下想要礼贤下士,给下文人士子看看他对士子的礼遇与尊重,那么就算是真的恰巧碰见了狄仁杰,也不过会是继续招揽他重回大理寺,这样一来,狄仁杰感受到了压力后,那么在成都府的地盘,他要是想要自保不被太子殿下擒住,就得寻求我们的庇护不是?”权善才转身往前走,苏宏晖急忙在身后跟上。 苏宏晖跟在权善才身后笑了下,接着话茬道:“不错,到时候狄仁杰必定会主动找大人您的,正所谓他上一次的知恩图报,虽然不中听,但当他走投无路,面对太子殿下的步步紧逼时,必然会想到您,会认为您当年帮过他,这个时候就该您……。” “知恩图报!狗屁!要知恩图报,我权善才也该是报答越王才是,狄仁杰不过是我们拉拢,用其打击某人的棋子罢了!”权善才很不愿意提及狄仁杰当年力保他的事情,如今他与狄仁杰平级官阶,所以如果一直把狄仁杰力保他一事儿挂在嘴上,会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永远都低狄仁杰一等似的。 当权善才、苏宏晖顺着这条改名为玉林路的巷消失后,花孟那如鬼影一样的身形,突然间从刚才酒馆门口,昏黄的灯笼阴影处走了出来。 花孟望着刚刚权善才跟苏宏晖交谈的地方,就如同一头狼盯住了猎物一样,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猎豹便缓缓从刚才权善才站立的地方,走了出来。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而后这才继续钻进巷内,往许王府的方向奔去。 李弘任由海东青站在自己的肩膀的上,打开刚刚从海东青脚上拆下来的密信,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迹很符合白纯的口气:“殿下,陛下命我赶到成都府协助狄仁杰。” 李弘把那熟悉的字迹看了一遍又一遍,脑海里也会时不时的浮现着白纯的影子,白纯话向来不拐弯,是谁命令她过来,便是谁命令她过来。 只是让李弘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白纯前往成都府,竟然不是母后为之,而是龙爹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突然间开窍了?竟然有了这么敏锐的触觉了? 花孟与猎豹出现在李弘面前时,对于李弘肩膀上那海东青冷酷、阴狠的眼神倒是无所畏惧,两人对着李弘行礼后,便把跟踪权善才、苏宏晖的情况叙述了一番。 听着两人的叙述,以及脑海里脑补着权善才跟苏宏晖那凝重的神色,李弘便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没想到我这不过是跑到那一条路追忆一些过去,倒是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般,不得安稳,倒也好,让他们继续心惊胆战、夜不能寐吧。” “告诉惊蛰,李倩与裴守德那里撤了吧,估计等明日我前往青城山时,他们就该趁机进入成都府,来找机会见狄仁杰了。”李弘把手里最后一块鲜肉递给了海东青后,而后才起身在花孟的侍奉下洗手。 自始自终,海东青则是都一直稳稳当当的站在李弘肩膀上,无论是李弘起身还是弯腰,那家伙就跟长在了李弘肩膀上似的,桀骜不驯中甚至是带着一丝挑衅的看着花孟跟猎豹。 在花孟跟猎豹心中,太子殿下是至高无上的尊贵,没有人可以比他地位更高,哪怕是你这只猛禽,也不该仗着殿下的宠爱,老是站在殿下的肩膀上。 但自从上一次花孟想要拿下李弘肩膀上的海东青,被李弘阻止后,这只鸟儿就开始记仇了,对花孟就开始没有好脸色了,只要看见花孟,就会用它那双阴狠的让人心底发颤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花孟。 乌鸦会记仇,但海东青会记仇,李弘还是头一次看到,而且这家伙不光记仇,还会报复。 好几次趁着花孟不备,在从自己肩膀飞起时,都会从花孟头上掠过,而后扑闪着巨大的翅膀,用铁钩一样的指甲,把花孟头上的幞头抓落,然后仍在地上。 最后还不忘往前飞的时候,回头挑衅的看着,追赶头顶脱落了幞头的花孟一眼,而后才会洋洋得意的振翅离去。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几个月,无论是花孟还是猎豹,都受到过它的挑衅,但碍于李弘的恩宠,两人对这只鸟儿也是敢怒不敢言。 直到有一次海东青抓着花孟头顶的幞头,往前飞的过程中,扭头挑衅花孟时不心撞到柱子上以后,这家伙才算是放弃了报复花孟几人的这一举动。 但即便是放弃了,每次看见花孟跟猎豹,或者是惊蛰与芒种时,这家伙都会用它那阴冷的眼神,注视着人家,仿佛是在警告人家:给老子心点儿,哪趁你睡着了,把你眼珠子给你抠出来。 (本章完) 784 青城山 东汉汉安二年,张师张道陵来到青城山结庐传道,创立了本土的真正宗教:道教。 同时也使得青城山成了中国四大道教名山之首。 而此时的青城山上,已经是道观遍布,甚至每一座山峰上,都能够找到一座座道观跟虔诚的信徒,所有遍布在青城山的道观,有的是以传经布道为主,有的则是传授武艺为主。 游侠在大唐已经成为了一股不可忽视的民间团体力量,他们行踪隐蔽、飘忽不定、神秘莫测,时不时便会挺身而出做一些劫富济贫、打抱不平,而后让满城百姓齐声叫好的事情。 他们不在乎这件事情的对与错,是否违反了大唐律例,在他们眼里,只要是富家商贾跟普通百姓有了矛盾,那么必然是富家商贾的错。 所以游侠在大唐很是兴盛,他们愿意干着一些大唐捕快没办法干的事情,他们愿意不受约束,但却喜欢去用自己的理解方式,为下冤屈之人鸣不平。 久而久之,游侠之风在大唐便越来越盛起,青城山的道观,在结合了外来武术的融合后,便开始开馆授徒,传经布道。 青城山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如城郭,站在大唐上清宫向下俯视,便像是左右前三个方向齐齐向主峰靠拢一般。 所以常道观作为大唐“政府”出资建造的道观,变成了青城山上第一道观。 曲径通幽、桥流水、峰峦重叠,整个青城山用一个“幽”字便可概括,加上一年四季任何时候的气温都很宜人,所以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要么是为修身养性而来,要么是为练武强身而来。 一路前往主峰方向而去,并未向后世那般有着诸多的景点,虽然道观密布,但此时期的人们显然更喜欢贴合青城山的幽字,所以选择建造道观的地方,往往都会选择在幽静的半山腰,或者是山林较为稠密的地方,从而在建筑商就达到自然结合的境地。 权善才与苏宏晖已经是气喘吁吁,但反观李弘以及他身后的两名太监,包括更靠后的一百名亲卫,都像是刚刚开始登山一样,一点儿也不觉得吃力。 行人络绎不绝的山路上,大部分的游人都已经被前方开道的另外一百名亲卫队,支到了其他山路上。 而在山下,权善才与苏宏晖准备的太子仪仗等,李弘一概没有让其上山,所以整体来看,整个山脚下要比李弘如今所在的地方热闹的多。 常道观的袁客师自是不必,除了李弘之外,没有人不知道,他乃是大名鼎鼎的袁师之子。 而在袁客师的身后,李谚就极少为外人知道了,加上本性喜欢低调,向来一直是待在前隋大业年间,为张道陵所建建的师洞内,所以极少有人知道他便是李淳风之子。 李弘一路行来,依然是轻轻悠闲,看着已经爬到头顶的太阳,在袁客师与李谚见礼后,挥挥手便跟着往常道观内的上清宫走去。 既然是道家,那么李弘无论如何也是需要祭拜的,毕竟可是有着大唐皇室给的唐圣祖的庙号,所以进上清宫而不拜,回去之后,李弘少不了被李治指责为大逆不道、不忠不孝。 “孙思邈、袁罡、李淳风,都相继来此修行过,虽然如今……。”李弘走出上清宫,打量着四周翠绿宜人的美景,继续道:“好像如果跋山涉水的话,孙思邈他们所在的终南山,离此远吗?” 视线里除了绵延翠绿的山脉,便看不见其他,只是在往东望去时,能够看到两条水带泛着光泽在远处。 “殿下您初次来此,怕是还不知道青城山除了景色幽静、道观遍布外,道家还藏有另外一大特色吧?”袁客师含笑跟在李弘身后半步处,淡淡的道。 而他,便是那日在都江堰与狄仁杰相遇之人,也是因为他,狄仁杰自昨日便已经悄悄进入到了常道观身后的师洞内。 “不知道,还有什么特色?”李弘看着一直在旁边擦汗,但耳朵却是一直竖的老高,倾听着他们谈话的权善才与苏宏晖二人。 “长生宴。”袁客师淡淡的出了三个字,但见李弘没反应外,便继续道:“相传谯秀作《蜀记》载有蜀八仙,而长生宴的开创者便是其中之一的范长生。当年他在青城山建造范氏庄园,修炼长生久视之术,采山之精、水之灵、珍林香草之花宝,巧妙烹饪,食之本色、本味,得享年,寿齐彭祖,于是得名曰:长生宴。” “寿齐彭祖?”李弘好笑的摇了摇头,他对彭祖不感兴趣,一个可以追溯到尧舜时期的古董,比自己还要古董的古董,他是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何况,彭祖其实白了,不过就是烹饪的创始人,中华民族的历史上,第一个职业厨师,气功、性、养生方面的专家。 所以,李弘对于此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敬意,也没有多大的兴趣,蜀中八仙乃是晋时谯秀作在《蜀记》之中,其中不单有范长生,连李耳、董仲舒、张道陵也是位列其中。 而这个八个人物中,能让他李弘感兴趣的,自然就是范长生了。 何况袁客师与袁罡不可能不通信,袁罡在狄仁杰刚刚辞官之后,便立刻让李淳风探自己的口风,那么狄仁杰到达成都府后,袁客师必然会与他接近。 而且李淳风还给袁罡带了话,自己也知道了他竟然跟袁罡有子的“震惊事件”! 所以,袁客师相比较与袁罡一样,最起码在李弘看来,两人的城府都是不如李淳风跟李淳风之子李谚。 袁客师假借介绍长生宴为名,向自己暗示范怀义的存在,以及狄仁杰就在此的信号,但如此明显的暗示,怕权善才跟苏宏晖很快也就能参悟透的。 长生宴三字出来时,明显能够看到权善才跟苏宏晖,两人擦汗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而后才又继续擦拭着额头时不时冒出来的汗水。 而相比较于袁客师,李谚在话时,则就变得要相对稳重、隐晦了很多,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闲聊中,李谚则是开始把握时机,掌握着主动权,很快便把众人的话题跟注意力,引到了师洞上。 而随着师洞被他搬出来,以及唐圣祖皇帝李耳的供奉既然在师洞,那么李弘就不得不去拜祭一番。 而此时,如果权善才等人想要进入师洞,那么虽然是人臣,但此时此刻就显得不那么合时宜了。 所以李谚跟袁客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李弘便带着花孟与猎豹,在李谚的引领下,往不远处的师洞行去。 道家通常以黄帝、老子为祖师,所以到了如今,师洞也不过是只有一个三皇殿存在,以及两个祖师祠的存在。 神农、伏羲、黄帝历历在目,看着这些雕像,而老子祠的老子雕像相比起来,就要了很多。 李弘从三皇殿缓缓绕过,走过老子祠,嘴角不由得撇了撇,建的太气了,要是父皇或者母后驾临,恐怕得给老子建造一个比三皇殿更大的宫殿了,至于他自己……就这样吧,挺好的,再建还是浪费人力无力,有就行了,是个心意而已。 一番话让旁边领路的李谚嘴角直抽抽,父亲李淳风曾来信给他起过,面对太子殿下时,不必过于拘束,殿下乃是性情中人,其行为行事切勿乱加揣测。 但即便是如此,李谚还是没想到大唐的太子殿下能够随意到如此地步,作为常道观内,他主管的地方,本还寄望太子殿下到来后,能够把师洞修缮一番,好让师洞相比较上清宫,不是显得那么寒酸。 可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太子殿下对还没有真人高的唐圣祖皇帝的雕像,竟然用了是个心意就行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 上述这些他也不过只敢在心里想想,甚至都不敢在表情上流露出什么来,毕竟,他爹李淳风跟他的话,他一直觉得都很靠谱的。 “臣狄仁杰……。” “免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吧。”李弘溜达到师洞最后一进院,大片的面积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林外,并没有任何建筑。 这也是如今整个青城山的写照,虽然是道观遍布,但每一座山峰的道观,在这个时候倒是还没有那一座有成片成片的恢弘建筑。 花孟与猎豹不用李弘分,两人背道而驰,拢着手便钻入到了树林中,开始巡视方圆四周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李谚看了看狄仁杰,而后再看了看狄仁杰身后那叫元芳的捕快,这个时候少了昨日来了之后的吊儿郎当,多了一丝谨慎跟紧张,甚至是有些战战兢兢的站在狄仁杰旁边,恭恭敬敬的向李弘在行礼。 “施主,不妨跟贫道向前一同观赏风景如何?”李谚看着不知道该不该站在这里的元芳,淡然出声道。 “这……。”元芳看着李弘向他挥了挥手,立刻对李谚道:“好好好,走。” (ps:以后尽量会保证每三更,前两有点儿事,然后给打断了。求下月票。) (本章完) 785 往事 “此人如何?”李弘看着元芳那紧张忙乱的背影,笑着问旁边的狄仁杰道。 “殿下请。”狄仁杰手在空中做邀请姿势,而后跟在李弘来到树林中的凉亭内坐下。 “嗯,不错,茶都已经备好了,有心了。”李弘看着朴素的木桌上放着茶具,满意的夸赞着狄仁杰。 “元芳只是初次见到殿下您,有些过于紧张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起此人,怀英认为,此人心性坚韧,倒是一个适合为臣打下手的人。”狄仁杰一边替李弘斟茶,一边道。 “自己用的顺手就行,正事儿吧,我时间不多,到时候剑南道一事儿,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南诏并非是像我们想的那么牢固啊。”李弘轻轻把茶杯端到鼻前嗅了嗅,而后有些叹气的道。 相比于剑南道一事儿,南诏的事情自然也是非同可,如果不在第一时间镇压,很容易形成燎原之势,如此一来,他就得跟救火队似的,到处灭火了。 南诏一乱,真腊如果再借机出兵,剑南道这里再一乱,等于半个大唐就乱起来了,难保其他地方看着此形势不会跟风暴动,特别是如果萨利赫那傻货要是真在安西横插一脚,可就真够自己愁得了。 “殿下此言……。”狄仁杰端起的茶杯愣在了半空中。 “事儿现在看来倒是不大,但没人知道如果继续任期发展,最后会形成什么样儿的恶性后果,所以我不能在成都府多耽搁。无法无押运粮草、武器先行,进入云贵后,就遇到了不下十拨抢劫的,而且无法无人数众多,如此还有不开眼的,你觉得这事儿会是暴民干的吗?”李弘完后,便咂摸着茶水的味道,看着狄仁杰。 “细奴逻真的如此胆大包吗?臣虽然没有接触过他,但向来道监察使的……。” “细奴逻敢不敢是一回事儿,但不代表他不敢试探朝廷的底线!如此大军调集过去,细奴逻自己心里也得掂量掂量,这两年没少干亏心事儿,他心里要是没鬼,定不会如此。对了,起道监察使,你还记得范怀义此人吧?想必你现在应该也已经摸索出来一些头绪了吧?”李弘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被树叶放进来的阳光,照射在自己脸上。 “臣想了很久,如此看来范怀义当年弹劾权善才伐树是假,是想因此事儿希望朝廷、御史台继续调查他是否有图谋不轨之意,如今看来,越王当年谋反早有预兆,只是我们不曾……。” 李弘从椅背上起来,冷笑了下抢话道:“当年李素节、李上金都被我请求父皇放在了剑南道,但为何遥领一个益州都护府都不成?朝臣认为是我把他们调离了剑南道,其实却不知道,那时候如果他们继续停留在益州,越王便会对他们下手,李素节停留在洛阳很久才回去,而李上金当年又不是没有被威胁过,雪与夏至还曾经跟过来过,但即便是如此,我对剑南道依然形不成影响力,虽然震慑了一些,但他们当初的目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父皇,李敬业他们挪用含嘉仓、黎阳仓粮草,差点儿导致父皇无法出征安东,要不是我把卢照邻紧急调回至幽州,黎阳仓之事儿必定会被瞒过去,而后我再南下扬州时,也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所以无论如何,臣都务必要找到范怀义此人,或许他手里,便有当年权善才等人密谋造反,或者是挪用粮仓的确凿证据。但如今权善才步步为营,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臣就算是得他们信任,也不过是一颗他们手里反您的棋子,无法对他们形成太多的威胁,更别提把剑南道这些人连根拔起了。”狄仁杰眉头紧锁,太子殿下袒露了一些当年秘事。 显然当年太子殿下是力有所不及,而且那时陛下沉浸在四海升平,大唐渐渐超越前隋繁华的光环下,对于皇室宗亲本就一直采取包容策略的陛下,显然是给了皇室宗亲很大的漏洞与机会为他们积蓄力量了。 无论是越王李贞还是曹王李明,那个时候与李弘早已经对立,甚至是五姓七望,加上还有沛王李贤从中作梗,太子殿下竟然能够在面对好几方的压力下,一直与这些人周旋,而且还能让朝堂众臣、陛下甚至是……皇后都毫无察觉,这样的能力与魄力,怕是也只有先帝能够比拟了。 “除了范怀义外,还有什么事儿是你需要注意的?”李弘看着狄仁杰的胡子,而后摸着自己今日早上刚刚刮的干干净净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 狄仁杰并不会认为这是李弘在考校他,在他看来,这便是太子殿下的风格,在用人之时,往往会让此人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发现问题,而后再提出解决办法,如果不足他再出声补上。 如果办法完美无缺,那么李弘便不会再言语,而且这样一来,也会让臣子觉得自己在殿下面前颇有成就感,颇有能力为殿下分忧解难。 于是狄仁杰沉吟了一下后,斟酌着慎重道:“从臣现在能够摸索出来的线索来看,剑南道以曹王、越王子嗣为首的残余,其势力之大可谓是根深蒂固,遍布整个剑南道,甚至是还有与真腊、南诏互有勾结,甚至……。” “行,既然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我前往南诏后,这里就得交给你了,白纯这几日应该就会到达成都府,但她会以什么样子到达,如何跟你联系,我并不清楚,所以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他。剑南道之事儿,我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所以你狄仁杰如今已经没有了选择。” “不成功便成仁!臣如今不单得面对您得压迫,还要面对他们对臣的考验,如果臣一旦走错一步,怕是就会……但话回来了,臣多年来在大理寺办案,好久没有过这种兴奋不已的劲头,还真想与他们过过招啊。”狄仁杰摇头换茶,而后叹息着道。 李弘也是笑了笑,而后轻松的道:“剑南道也并非真是铁板一块,总有漏洞可循,即便是无法找到范怀义,找不到突破口,我们也可以自己制造突破口不是?成都府的丝绸、茶、造纸,还有如今的印刷都极为发达,银票在这里也是最早通行的,而且这里地处平原,水米不亚于江南,异域商人也多有来往,富家商贾自然是多如牛毛,所以实在没办法时,可以与白纯联系,让她为你制造突破口。” 李弘道最后的时候,眼神也同样变得犀利了起来。 狄仁杰理解李弘话语中的意思,实在不行就拿一些富家商贾或者是异域商旅,来制造矛盾,嫁祸给权善才的成都府,或者是……哪怕死几个人呢,精卫又不是不干这种见不得光的活儿。 “臣定会尽力而为,在保证剑南道的形势不影响您在南诏大计的情况下,臣尽量不让您赐予的府之国,闻到一丝血腥味儿。但如果……臣会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狄仁杰起身行礼,神色郑重的道。 “唔,看来有人来了。”李弘向狄仁杰点点头,而后看着一道白影飞快的向树林内的凉亭冲了过来。 不用想都知道,海东青这货不知道从哪里又跑了回来了。 狄仁杰有些惊惧的看着海东青的利爪放在了李弘的肩膀上,而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了,万一这个扁毛畜生兽性大发,伤了殿下的话,自己罪孽可就大了。 一双眼睛不敢与海东青对视,只是看着那一双像是钢筋铁骨一样的利爪,脑海里还回放着刚才那遮蔽日的巨大翅膀,此刻被海东青收拢在身子两侧。 “不必理会它,跟白起一样,野惯了。估计白纯这次过来,白起也会跟着过来的,所以你平日里也得注意狼嚎……也有可能是狗叫声。”李弘道最后,自己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尴尬了。 白起如今被东宫那几女越养越像狗,甚至安河还让白起学狗叫,而白起那吃货,为了一口吃的,竟然不顾尊严的学了一声,把一旁看奏章的李弘吓了一跳。 还以为自己养了多年狼,其实本身就是一条狗,是自己傻乎乎的当狼养了。 但当看到安河还拿着食物,继续想要让白起学一次狗叫时,白起则是仰起高傲的狼头,看也不看安河手里那美味儿的食物,迈着轻盈的步伐自个儿走出去了。 看到如此形势,李弘心里才大松一口气,还好这家伙狼的尊严还在,没有继续无下限的向美食屈服。 狄仁杰离去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的茶杯拿走,所以当权善才等人赶过来的时候,只有李弘一人坐在凉亭内,四周哪怕是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无论是如何细心的查看,这凉亭四周都看起来像是一直只有李弘一个人似的。 而花孟与猎豹,则是静静的站在两棵树后面,如果不仔细看,都很难发现两人的存在。 (本章完) 786 摘星 白云 李弘也吃到了传中的长生宴,但对他这个向来对事物没有讲究的人来,多么美味的佳肴在他看来,跟军中的大锅饭都没有多少差别。 甚至如果要比较的话,李弘对于军中的大锅饭,倒是更喜欢一些。 夜色笼罩在青城山上,夜空中明亮的星星让人站在山巅,总感觉伸手便可摘得入怀中。 来到青城山时已经是中午,如果再下山返回,时间根本来不及,何况皇室也从来没有是匆匆到达一个地方,而后又匆匆离去的习惯。 哪怕是一向对轻车简骑最为青睐的太子殿下,如果到了地方出行,就算是不带太子仪仗,不带随从等等,但只要有地方官员陪同,整个队伍加起来也得四五百人。 所以山上两百人的亲卫队守卫着太子殿下的安全,权善才与苏宏晖又在半山腰上布置了一道防线,加上山底下的太子仪仗,以及滞留的其他人等,整个青城山前往主峰的道路,基本上已经全部被封闭。 在如此固若金汤的防线下,显然无论是都觉得很有必要,哪怕是权善才、苏宏晖,最起码这个时候他们可不希望李弘在他们的治地出事儿。 常道观的灯火比往日要增加了很多,所以如今哪怕已经是深夜,每一条栈道、石板路都是被照的灯火通明。 气温异常的温和,山峰中的空气也少了一丝湿气,坐在凉亭内看星星、喝着青城山的本地茶水,享受着偶尔吹过来的丝丝山风,倒也不失为一种悠闲自在的生活。 也难怪无论是孙思邈还是李淳风等人,哪怕是后世的李白等大家,也都愿意来到成都府或者是青城山,做短暂的旅居。 袁客师与李谚相继在这里已经十年有余,袁客师倒是还好,甚少下山,基本上已经开始耳熏目染的受到佛家思想的影响,开始过起了戒律清规一样的生活。 而李谚相对于袁客师来,虽然没有把夫人与儿子接到常道观,但时不时会在师洞参悟道后,来到山下与夫人、儿子相聚。 所以当李淳风提起自己的孙子时,李弘那惊恐的眼神以及不可思议的神情,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儿似的。 “殿下,准备好了。”苏宏晖带着两个手下走过来,向李弘行礼道。 李弘点了点头,而后不等他话,花孟便跟尉屠耆两人,跟着苏宏晖身后的两人,往上清宫后方走去。 上清宫之后乃是常道观建在主峰上的最后一道宫殿,由两殿三院组成的建福宫,两殿除了平时其他道士所住,跟供奉一些道家祖师外,便无任何其他。 而再往后的三院,则便是为皇室宗亲或者是一些贵客准备的客房,李弘不曾下山,自然是需要住在这里,而住在这里,也只有他有资格住进两殿三院内。 不一会儿的功夫,花孟与尉屠耆便走了回来,花孟肩膀上不知何时海东青站在了上面,看样子一人一鸟的紧张关系好像融洽、缓和了一些,最起码海东青没有仰着鸟头做不屑状。 上清宫的院落交给了权善才等人,与建福宫里搬出来的道士居住,而建福宫便全部交给了太子殿下与他的两百亲卫队用来歇息。 制止了权善才等人的恭送后,李弘便与袁客师、李谚行走在前往建福宫那幽静的石板路上,两侧树林偶有微风刷刷的摇动着树叶,加上时不时从后山传来一些动物的鸣叫声,整个氛围给人一种自然幽静、闲散悠哉的感觉,甚至走过这片树林时,都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去感受那份静怡与悠然。 摘星观、白云观、飞泉观……等等,青城山可谓是道观遍布,不过在其中,这几座道观倒是异军突起,短时间内甚至已经形成了对主观常道观的威胁。 而且特别是摘星、白云,他们的道观建立时间不长,但传经布道、传授武艺,他们双管齐下,招揽信徒。 总之这两年来香火很盛,甚至成都府的好多商贾,都会无偿捐赠他们一些财物,这也使得他们的道观越建越大,最终占据了主峰左右的两座山峰,与常道观形成了三角对峙的局面。 “你们两人资源也不少啊,无论是李淳风还是袁罡,他们两人的盛名,难道还不够你们用来吸引信徒?要懂得利用手里的资源,无论是李淳风的神机妙算,还是袁罡的称骨算命,这些都可是你们可以用来吸引信徒的资源,眼光不要局限在建筑上。”李弘继续拾阶而上,而后站在建福宫山门前,看着夜色中,远处隐约可见的左右两峰明暗的灯火,淡淡道。 “你们两人所的这摘星观、白云观,你们可曾跟他们打过交道?能够在两年的时间以传经布道、授受武艺就异军突起,成为远近闻名的名观,引起成都府商贾、豪门,甚至是剑南道其他州府达官贵人的青睐,其中可有其他原因呢?”李弘琢磨着摘星观与白云观。 就像是两观名字一样,摘星观到了夜晚的时候,因为其峰并不比主峰低多少,加上他们所建的道台又处在一块断崖之上,所以当站在道台上仰望夜空,便会给人一种伸手便可摘星的感觉,因而取名摘星观。 而白云观像是为了跟摘星观较劲,因为其峰虽然不高,但水汽较其他山峰大了很多,往往能够在平日里比其他主峰在清晨时,升起的薄雾要浓厚、时间要长,所以才取名为白云观。 “倒是有些神秘,按理他们初来乍到者,该是他们来拜山门才是,但两年来从来没有主动登门拜访一次,我跟李谚主动去过两次,后来见人家不理会,便没有再与他们有过交集。”袁客师捋着下巴的胡须,慎重的道。 跟袁罡相比,袁客师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也比袁罡高,肤色也要白一些,跟袁罡没有一点儿相像。 倒是李谚就像是跟年轻时的李淳风很相似,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眼含睿智,给人一种很沉稳可信的感觉。 “据刑部每年的统计,游侠盛行、地方商贾、豪门经常遭受他们的侵扰最多的地方,便是成都府,甚至有传言,如果百姓遇到什么不平事儿,不必找官老爷,找游侠比官老爷要有用的多。狄仁杰,你呢?”李弘看着远处两个黑影,往这边走过来,便朗声问道。 “臣不敢随意乱言,但成都府周边游侠兴起倒是事实,但……与道观传授武艺有没有关系,就很难了。成都府不少百姓愿意前往道观习武,实则是因为成都府好多地方都在山里,官府想要过去一趟太过困难,所以这些人习武有的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有的则是因为异域外商在桑蚕、丝绸之上价格谈不拢时,用武力来解决,所以道观受武,算是在青城山找对了地方,换做长安、洛阳,怕是就不会有如此兴盛的香火了。”狄仁杰跟元芳向坐在石阶上的李弘行礼后,然后便挨着两侧的袁客师跟李谚身边坐了下来。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啊。”李弘自然知道狄仁杰所的乃是实情。 巴蜀之地相比其他地方,大多数百姓往往住在山里,而一座山几户人家实属正常,恐怕在一些消息闭塞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人不知道今下谁主呢。 所以游侠遍布、盛行,也是因为巴蜀之地有其需要,跟有能够滋生、养育他们的土壤存在,不然的话,游侠应该是以长安、洛阳为多才对啊。 “山道太多、错综复杂,虽然有些都不能称之为路,但从左右两峰还是能够直接过来,断臂悬崖众多,但老藤缠树也多,只要会些武艺,身体轻盈者,哪怕是夜间走山林也是没问题的,这两侧又是摘星跟白云,臣不知其底细,但两观都有授受武艺的传统,所以……花太监、尉将军,殿下晚上的安危可是大意不得。”狄仁杰对引在暗处,但肩膀上却有一个明显的目标物海东青的花孟道。 尉屠耆铁塔一样的身躯,加上近乎两米的身高,如果要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哪条狭窄的山路拐弯或者怪石林立的山崖边,很容易让人以为他不过是一块人形大石矗立在那里。 但让李弘更为佩服的是,按像尉屠耆这样的货,身高跟肌肉都极其发达的铁塔,应该动作很笨拙才是,但这货的反应速度,动作的敏捷性跟常人基本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碰上了练家子,其速度反应也不会落下风。 而这也是他很容易在战场、或者是单打独斗时,给人致命一击的原因,因为在对方看来,这样的大块头,跟山一样的存在,其速度、敏捷性肯定缓慢无比,自己仗着动作灵活便能够不吃亏。 所以每一个抱着这种心态跟他单打独斗的人,都是死在了他那快速灵活的动作、敏捷的反应上,而非是死在了他那力大无穷上。 (本章完) 787 刺杀 尉屠耆自从进入建福宫后,就一直跟在李弘身后不远处,此刻听到狄仁杰的提醒,不等花孟答话就道:“狄大人您放心吧,胆敢有人无故进入建福宫,末将定然让他有去无回。” 尉屠耆很自信,除了他对自己很自信外,就是因为他们这二百人的战力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这二百人除了对殿下忠心耿耿外,便俱是在战场上以一当十的精兵悍卒,而且每一个人都配有太乙城新制的弓弩,所以两殿三院看似很大,但保护好太子殿下歇息的三院,守护的固若金汤还是没问题的。 狄仁杰没有见过尉屠耆在战场上,或者是与敌人战斗时的样子,但太子殿下让他任亲卫队队长,保护着他的周全,便足以明,此人绝非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更加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 夜色如水,山林中也开始显得清冷了一些,李弘笑着起身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示意他保重,而后便在花孟跟猎豹的陪同下,往自己休息的地方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建福宫门口的狄仁杰、元芳与李谚、袁客师也已经消失不见。 袁客师因为自己父亲的关系,倒是与狄仁杰见过几面,所以这一次暗中上山,也是多亏了袁客师从中协助,今夜自然还是有袁客师给他安排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休息,最起码不让权善才等人,在今夜发现狄仁杰也在常道观即可。 海东青终于从花孟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在宽大的房间内拍打着无法打开的翅膀,寻找着落脚点儿。 整个房间的窗户都是关闭的,而又没有专门给它做的立脚点儿让它休息,所以转了一圈的海东青,干脆在地上挪步前行,最后只好在椅背上站定,看着李弘在花孟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后,走进里间休息。 就像是狄仁杰的乌鸦嘴一样,在建福宫终于安静之后没有多久,夜色如水的月光下,摘星观与白云观前往主峰的崎岖山路上,时不时能够看见几道人影如猿猴一般,如履平地的往主峰建福宫的方向跳跃而去。 权善才与苏宏晖早就吹灭了房间的灯烛,两人并没有脱去穿了一的外衣,而是和衣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两只耳朵竖的高高的,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大人,不是好今日不动手了吗?”苏宏晖低声问离他不远的权善才,虽然耳边传来权善才,均匀的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呼吸声,但苏宏晖可以肯定,权大人此刻心里怕是比谁都清醒。 “没打算动手,何况今夜那些人,你认为伤的了李弘?但我们也需要为细奴逻试探下李弘身边亲卫队的深浅,至于其他,那是细奴逻他们的事情了。”权善才完后,又再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摘星观跟白云观都会在今夜动手了?您就不怕万一他们失手?” “就算是真的失手了……那又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游侠就是这样,只要给他们钱,或者是告诉他道观里住的是一个十恶不赦、欺压百姓的勋贵公子,他们就巴不得动手呢。何况,如果后山有了动静,我们还能继续安然睡觉?必然会呼应半山腰的人立刻驰援过去,顶多也就是李弘受点儿伤罢了。”权善才把两手放在了脑后,望着黑漆漆的房顶道。 “如此甚好,就便是太子抓住了活口,他们也不会把我们供出去。”苏宏晖放心的躺正,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道。 “摘星观、白云观你我从来不曾去过,何况这些是裴守德一手扶持的,以裴守德的行事风格,怕是摘星观跟白云观的人死绝了,都不知道自己是为谁卖命而死的。不过……我倒是担心今日李弘进驻常道观时,越王的两个公子李规跟李温会不会参与其中,这两人一心想要为父越王报仇,如果他们要是参合进来……。” “应该不会吧?两人虽然平时嚣张狂妄,但对县主李倩向来是言听计从,咱们来青城山时,县主已经到了成都府,理应会把那两人招回去吧。” “但愿吧。迷糊会儿吧,不准刚有了睡意,就得起来了,今夜啊……注定是个不眠夜啊。” 权善才完后,苏宏晖并没有回话,而是在心里替摘星观跟白云观的人默默祈祷,李弘有多强悍他不知道,但他的属下有多强悍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今夜怕是李弘毫发无伤,而摘星观与白云观,明起怕是就要被封了吧。 海东青已经从椅背上站在了桌子上,这家伙越来越发现,自己没事儿抓着一根棍子睡觉,不如站在平坦的地方睡觉舒服。 但因为性的缘故,海东青跟着李弘不管到了哪里,只要条件允许,都还会给自己搭个临时的窝,但今日花孟那个东西就是不给搭窝,而这也是这个鸟货为何一直赖在花孟肩膀上不走的原因。 源于性的敏感,虽然整个建福宫并没有什么动静,但刚刚还站在桌子上闭着眼睛的海东青,刷的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两只铁爪瞬间想要抓紧脚下的木棍,但不想它实际上是站在了桌面上,顿时桌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屋内的李弘瞬间睁开了眼睛,脑海里回想着刚才耳边的响声,就又听见屋内传来海东青不安的振翅声,以及外面划破夜空的箭矢声同时响起。 光着上身的李弘瞬间从床上起身,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寝室内的窗户突然间被撞破,一道寒光在月光洒进房间内的同时,泛起一道白光,如同银蛇出洞,已经向李弘身前刺了过来。 身上的薄被在李弘手里如同一张巨网,就在窗户被洞穿的霎那间,被他立刻向着破窗而入之人,当头罩了过去。 寒光刺破薄被,雪白的棉花瞬间在李弘眼前翻飞,已经从床上下来的李弘错不向前,在来人撞上薄被的瞬间,避开手里的寒光,一拳便打在了薄被之上。 砰一声,沉闷的骨裂声从薄被内传来,而后那黑影就连着薄被,重重的撞在了远处的墙上,再反撞到地面之后,便一动不动。 “剑?”李弘攥了攥拳头,看着那把被月光洗涤的长剑,疑惑的着。 被洞穿的窗户处,尉屠耆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手里的弓弩上正放着一支散发着寒光的箭矢:“殿下,敌人……。” “不用废话,来了应敌便是。”李弘从衣架上顺了扯了一件上一穿在身上,而后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人数不清楚,甚至都不清楚他们从哪里上山来的。”尉屠耆手中的弓弩面对房顶射出,瞬间一个黑衣人从房顶哼叫一声,便滚落了下来。 随着那黑衣人滚落,只见又有两个人影突然间自动从房顶滚落了下来,而后才看见花孟跟猎豹立在房顶,向尉屠耆摇头道:“断崖处有一根绳索,月光下很难发现,这几个人都是顺着这条绳索偷偷跑过来的。” “游侠而已,要么是受了他人鼓惑,要么便是真的来找我寻仇的,但我的仇人会是谁呢?”李弘接过一把横刀提在手,递给房顶花孟道:“砍断它。” 花孟提着刀消失在房顶,而后不过是几息的时间,就听见断崖处传来几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接着花孟再次出现在了房顶。 李弘一边走一边想,自己所住的房间身后,并没有其他建筑,房间身后除了一片树林后,便是光滑如镜的百尺断崖,而这些人能够从此拉一根绳索,而且还逃过了花孟与尉屠耆之前的检视。 当然,这根绳索也很可能是在花孟、尉屠耆检视完了后,才拉起来的,但不管如何,这些黑衣的目标明显就是冲着他而来的。 四人在几个亲卫队的护卫下,快速向打斗声最为激烈的,三院的最后一院行去。 只是当他们刚刚跨出那道石门,两侧便突然好几道带着杀气的寒光向他们袭来,李弘连扭头都懒得扭头,身边的几个护卫已经挡开了那几道剑光。 “继续往前。”李弘冷哼一声,脑海里此时全是权善才跟苏宏晖的面孔,但他想不出任何,他们敢在青城山就向自己下手的理由。 后院树林太多,此时此刻,就算是久经沙场的亲卫队,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掉所有人,手里的弓弩或许已经被黑衣人忌惮,所以已经很少在出现在空地内,时不时把搜索的亲卫队往山后的树林方向领去。 “后院树林后地形如何?”李弘看着眼前成片的树林,近百十位亲卫队已经冲了进去,其他人则是在巡视了四周再无危险后,便守护在自己旁边。 “权善才后方也是断崖,末将昨日检视时与花太监看了,确实是断崖。”尉屠耆戒备的望着眼前更加浓密的树林,凝重的道。 “穷寇莫追、逢林莫入。”李弘一边一边抚摸着锋利的刀刃,眯缝着眼睛盘算着要不要追进去。 这到底是敌人的诱敌之计,还是因为忌惮亲卫队手里的弓弩,无法冲出来呢? “冲进去。”最后李弘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率先就要往林中走去。 “殿下……。” (本章完) 788 文剑 李弘没有时间过多的在成都府待着,所以今日哪怕林间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铤而走险的闯上一闯,毕竟,今夜这一场刺杀,很有可能能够让他打破剑南道官场的铜墙铁壁。 所以不等其他人阻拦,李弘便率先往那树林中走去,花孟与猎豹急忙跟上,尉屠耆立刻迈开大步,走在李弘的前方为其开路。 林中的光线远远没有外面月光那么充足,加上脚下又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想要快速追击根本不可能。 而且那些黑衣人显然对山里的地形,比起亲卫队来要更加的熟悉,一个个犹如鬼魅一般,依靠着密密麻麻的树干躲避着亲卫队的追击,以及手里弓弩的射击。 箭矢在林中穿梭,时不时划破夜空,发出砰的一声,而后生生把三分之二的箭矢没入树干当中,因此也让黑衣人惊出一身冷汗。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准、狠辣、劲力十足的弓弩,甚至那些手持弓弩之人,简直在瞬间就能完成再次上弦,根本不给他任何的机会跟时间接近对方。 这些都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以为不过是勋贵纨绔子弟,带着数人来到了青城山上,但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训练有素之人。 一些落单被包围的黑衣人,手持长剑,仗着手底下的虚招、实招相互配合,在几名亲卫队的围攻下,险象环生,虽然一时半会儿无性命之忧,但看其狼狈的样子,怕是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比起黑衣人手里长剑,偶尔施展出来的虚招迷惑亲卫队,亲卫队兵士则是人家用一次上一次当,但即便是如此,几人在默契的配合下,以战阵之上磨砺出来的快、准、狠、毒的招式,同样是能够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硬生生抢回先机。 “继续往前!”李弘在听了尉屠耆对树林宽度的描述后,便立刻命令道。 自从进入树林后,所有发出弓弩之人全都是亲卫队之人,而且还没有亲卫队丧命,一路如履平地般可以死死咬住黑衣人。 这明那些黑衣人根本没有在树林间埋伏,他们手里也没有弓弩之类的武器,能够凭借的只有手中的长剑。 三尺青锋越来越受游侠们的欢迎,比起上好的横刀,长剑对他们来更加的灵活、轻便,能够在虚实之间来回转换,配合着他们轻盈的步伐,能够最大限度的与比他武艺高强的敌人周旋。 而横刀因战场而生,其砍、劈、刺的主要功能以外,最大的要求便是其硬度、韧性要好,所以随着硬度与韧性的提升,以及为了最大力度发挥砍、劈、刺的特点,上好的横刀在重量上自然就要重上几分。 尉屠耆刚刚迈步跨过一株人腰粗的大树,树后便立刻闪现出一道寒光,一个无声的黑衣人早已经隐匿多时。 此时看着黑铁塔似的尉屠耆,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极其笨重,除了力量之外,怕是一无是处。 所以隐匿在此片刻的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杀机,立刻向尉屠耆的胸膛提剑刺去。 “哼!”尉屠耆冷哼一声,在黑衣人发出惊呼的同时,竟然避开了那一剑,而且在此过程中,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他身后李弘往前的步伐。 “殿后。”李弘走过尉屠耆身边,根本不理会尉屠耆的处境,只是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而后在花孟跟猎豹的陪同下,继续往前追去。 尉屠耆此时面对再次逼上前来的黑衣人,竟然还有空回答李弘的命令,嘴里嗯了一声后,手里的横刀瞬间出鞘,挡开了黑衣人再次刺过来的,如秋水一般明亮的长剑! 黑衣人只觉得剑身一震,巨大的力道透过剑身传向虎口,震的虎口生疼,差些拿捏不住手里的长剑。 但不等他从虎口的剧痛中反应过来,尉屠耆以让他感到震惊,简直不敢相信的速度,已经抽出了横刀,瞬间便从他头顶劈了下来。 来不及后退的他,在无处可躲的情况下,只好举起手中的长剑阻挡,耳边只听见清脆的当一声,手中一沉,便看见手里的长剑已经被从中间劈断,而自己的前胸,也被横刀划开。 黑衣人还来不及抬头看向划开他胸膛开腹的铁塔,只感觉腹处如被重锤撞击一样,瞬间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一棵树上发出砰的一声后,又掉落在了地上,黑夜里看不清楚的鲜血,此时才从他趴在地面的胸口处流出。 “嫩了点儿!”尉屠耆都不用回头,手里的横刀往后一伸,便感觉到横刀刺进了一个人的胸膛内。 近两米的身高,让他拥有着比常人更长的胳膊与腿,所以身后的黑衣人手里的长剑还未够到他的后心,他手里本就很长的横刀,已经刺穿了那另外一个黑衣人的胸堂。 巨掌一把盖在偷袭他的黑衣人的面部,而后浑身充满杀气的一推,便把插在横刀上的黑衣人仰推到,接着发出短促而又尖锐的口哨声,瞬间林中其他地方一些亲卫队兵士,便开始在密密麻麻的树林间,向这边的大致方向跑过来。 “留几个活口就行!”李弘面目阴冷,这片树林大也不大,也不算。 身边两侧的花孟与猎豹陪着他一路行来,眼看着就要走到劲头时,黑衣人的数量也变得多了起来。 不知道是刚刚从断崖处爬上来的,还是他们被亲卫队逼迫的退守到了这里。 花孟与猎豹得到李弘的命令后,便开始加入了战团,李弘则是空手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那些黑衣人在树林中有些模糊的动作。 从这些人的动作一看便知,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兵卒,完完全全是由一些所谓的游侠组成,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极为好看、轻灵,但杀气、霸气以及力道在他看来,如果上了战场后,这些人还不如普通的兵卒活得时间长。 甚至一些黑衣人手里的长剑,竟然还带着剑穗在打斗。 剑穗是由剑缰衍生而出,随着长剑在战场上被刀替代,剑缰作为将剑拴在马鞍,或者是手腕的作用便已经不大,于是剑穗便应运而生,成为了文人墨客抒发豪情壮志时,喜欢佩戴在身上的标志。 而在前隋时期,礼仪制上已有规定:一品,玉器剑,佩山玄玉。二品,金装剑,佩水苍玉。三品男、侯,及四、五品勋贵,并银装剑,佩水苍玉。侍中已下,通直郎已上,陪位则象剑。带直剑者,入宗庙及升殿,若在仗内,皆解剑。 而到了大唐时期,文人佩剑的标志便成了在剑首系上剑穗,并没有了普通人不能佩戴的规定,所以此时文人佩剑,已经成了一种唐人文人墨客的时尚。 李弘看着那手里拿着长剑,剑穗甚至有时候因为树林的阻挡原因,都能让他打到他自己身上的黑衣人,在那里胡乱挥舞着,越发猜不透这些人到底是一些什么了! 难道是五姓七望的人?怎么可能,这个时候五姓七望巴结自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干出刺杀自己的事情来? 只是他越盯着那文人剑的黑衣人看,那黑衣人在挥舞了半,在累的不行,或者是被自己剑首的剑穗打得身体受不了时,停下喘气的功夫,才看见自己周遭根本没有人攻击自己。 而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男子,却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自己,特别是那眼神,在看到自己手里的长剑以及剑穗时,那眼光里的蔑视让他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于是黑衣人看看四周并没有人看向自己这边,喊杀声则是都在自己附近,脑子一热,便提着手里的长剑向李弘刺了过来,嘴里还充满杀气的喊道:“纳命来!” “滚!”李弘冷冷的看着那黑衣人冲到自己跟前,脚尖挑起几片带着泥土的树叶,踢向了那黑衣人,而后抬起的脚在空中前伸,一脚重重的踢在了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瞬间如同滚地葫芦般,手里的长剑也被仍在了李弘的脚边,自己却是往外边滚了好几圈。 “你?”黑衣人站起身,却看见那敞胸露怀的年轻人,轻松的捡起了自己的长剑,很有兴趣的研究着那剑穗。 “老祖宗留下的战阵之术,杀伐之术,都被你们这些蠢货给糟践了!还有脸用剑?我看你就够贱的了!”李弘很清楚,上一世一些人为了强身健体,也会练这带着剑穗的剑。 从而还研究出了如何能够把剑穗,与剑身同时挥舞的好看、飘逸、轻灵一些的招数,甚至美其名曰:剑穗的作用是迷惑敌人。 但在李弘看来,迷不迷惑敌人他不知道,但想要舞好剑穗跟剑本身,特别是剑穗不打在自己身上,已经足够舞剑者受得了。 他哪里还有心思,关心敌人向他身体哪个部位攻击? 还不是只有喂招似的,以套路讨人,让对方按照约定的套路,攻击他舞剑时,剑路与剑穗的轨迹,从而在配合默契的基础上,给人眼花缭乱的练剑高手的感觉。 (本章完) 789 林中斗 于是李弘完后,便抓着剑柄,用力向刚刚爬起身,还愣在自己不远处,茫然不知所措的黑衣人扔了过去。 黑衣人只感觉胸口火烧针扎一般的疼痛,捂着胸口正要怒目而视,却只见刚才自己不心掉在地上的长剑,已经向自己飞了过来。 “我命休矣。”黑衣人脑海中闪过四个字,便闭上眼睛准备等被自己的长剑刺死。 长剑携带着凌厉的风声,眼看着就要刺向那黑衣人时,只见突然旁边闪出另外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剑尖,正好点在了剑柄的位置,让已经快要刺向拿命黑衣人的长剑,瞬间失去方向与力道,发出轻微的啪一声后,掉在了地上。 “狗官,我来会你!”一声历喝,就在花孟跟猎豹渐渐远离李弘后,又是两名黑衣人冲了过来。 李弘听到狗官二字,心中不由自主的愣了下,而后摸了摸鼻子,便看着两道黑衣人向自己冲了过来。 而被救下的那名黑衣人,此刻脸色发白,在刚才救他的黑衣蒙面人的帮扶下,提着长剑在一树背后面坐下,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回来后,此时那黑衣人才感觉整个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了。 但手上功夫不怎么样的他,脑子却是灵活无比,看着蒙面黑衣人道:“快去,那人应该就是我们的目标,其他人都在厮杀,只有他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 “我知道。”蒙面黑衣人发出清脆的声音,拿起地上自己的长剑,回头也冲了过去。 蒙面黑衣人站起身,刚刚往前两步,耳边就听见让人头皮发麻的骨头断裂声,抬头只见刚才冲过去的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个手里的长剑正好掉落到地面,而手臂被那敞胸露怀之人,正捏在手里,几乎不见人家怎么用力,只是抓着手腕往后一背,另一只手臂的肘部搭在关节处一拉,自己同伴的胳膊再次发出咔嚓一声,整条手臂便被人拧断。 树林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李弘却是充耳不闻,松开手臂撤步一推,以断臂的黑衣人为掩护,往后侧身退回一步,躲开另外一个冲过来的黑衣人。 右手紧握成拳,在黑衣人举剑从上至下刺向自己左肩胛骨时,右手的拳头如同闪电一样,又快又狠的重重砸在了那人的肋部。 咔嚓声再次响起,黑衣人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如放入开水中的虾一样,趴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身子。 两个黑衣人不过是眨眼间,就被李弘撂倒在地,同时躺在地上惨叫起来。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儿,简直是侮辱游侠二字!”手无寸铁的李弘袒露着如岩石一般坚硬的胸膛,上面在战场上留下的疤痕清晰可见,一脚跨过那蜷缩在地的黑衣人,看着又冲过来的三名黑衣人冷冷道。 不等黑衣人向自己冲过来,李弘便率先大步向前扑了过去,黑衣人手里的长剑虚招过多,在李弘这种从尸山血海,杀伐血腥的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眼里,简直是毫无威胁! 所以黑衣人看着满身杀气的李弘,跨过躺在地上惨叫连连的同伴,竟然主动向他们扑过来,瞬间竟然愣在了原地,被李弘那凌厉杀伐的气势,震慑的不敢向前。 “一群废物!”李弘甚至都不用看他们手里的长剑,就能很轻易的躲避开。 愣在最前面的黑衣人,还没有反过来,就感觉鼻头火辣辣的酸疼,泪水跟鼻涕便开始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被人一拳打翻在地后,捂着鼻子的酸疼,快速的眨动着眼睛里的泪水,连想要发出痛快的惨叫声都很难。 其他两个黑衣人,看着李弘一拳把他们的同伴打翻在地,终于是从愣神中反应了过来。 “狗官!”嘴里怒吼一声,就冲李弘狰狞着面目扑了过来。 两把长剑一左一右,都带着愤怒之气向李弘的胸口刺去,李弘甚至连躲避都不躲避,在两人冲过来的瞬间,上身的长衣就被他快速的脱下来。 随着两人的冲势,手里的长衣向两人当头罩去,瞬间两人手里的长剑便失去了方向跟力道,而已经退后两步的李弘,在他们撕扯开头上自己的长衣时,已经一个箭步跳到了他们跟前。 李弘右脚用力蹬地,像是一跃飞起似的,在旁边黑衣人逼上来前,高高跳起,一手隔开还在撕扯头上衣服黑衣人手里的长剑,另外一手搂住那被自己衣服罩住的黑衣人的后脑,左膝盖在空中弯曲成弓,电光火石之间便砸在了那黑衣人的面门。 黑衣人甚至都来不及惨叫,便应声与李弘一同落地,不过是一个躺在了地上,一个站在地面上,随即一个侧后踢,逼退赶上来的黑衣人。 转身再追,被逼退的黑衣人同样往前扑了过来,错身之际,只是那文人剑穗被李弘一把抓住,往上一带,在两人错身之际,已经被他缠在黑衣人的脖子上。 错过身的黑衣人去势不减,但李弘用力一拉剑穗,那人便立刻向李弘飞退过来,脖子处一紧,李弘正想用力直接解决掉时,那名黑衣蒙面人此时已经攻了过来。 刚才李弘一跳一跃,在瞬间放倒两人时,看似再往前继续进攻,其实也是因为身后那个,看起来身材较的黑衣还蒙面的人,手里的长剑的远比其他人对他有威胁,所以他不得步选择了以进为退,来争取拉开与身后那紧追不舍的蒙面人之间的距离。 但现在,蒙面人看着他一连放倒了他们五个同伴,竟然还是在赤手空拳之下,这让自己这些人显得脸上更加难堪。 长剑在密林中挽出一朵美丽的剑花,就在那人想要用剑穗勒死自己的同伴前,温柔手里的长剑终于递到了李弘面门前。 李弘迫不得已只好放手剑穗,抓住那黑衣人的肩膀,几乎就是后退抬腿的瞬间,右腿膝盖便顶在了黑衣人的后心,而后耳边便是再次传来咔嚓一声,黑衣人在胸前鼓起来的同时,向着温柔扑了过去。 温柔无奈,只好收回剑招,率先避开扑向自己的同伴,那一声脊椎断裂的咔嚓声,以及胸前瞬间的凸起,让她瞬间怒火中烧到了顶点! 这个狗官简直是太心狠手辣、狡猾奸诈了,即便是自己已经倾尽全力去救,还是依然被他杀死了自己同伴。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毫无生气的同伴,温柔美目含愤,怒火中烧喝斥道:“狗官,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想的美!”李弘没料到竟然还是一个女侠,夜色中,看着那因生气而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是忍不住的揶揄了一句。 温柔也是一愣,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语病,所以也就不知道为啥这狗官竟然自己想的美。 身后一道风声响起,李弘心神一凛,此时的他早已经大意不起来了,刚才被那黑衣蒙面人的剧烈起伏的胸膛分神,差点儿忘了身在险境。 不过身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他,在战场上哪怕是身后面对两到三人的偷袭,都能够轻易的躲开,何况此时身后只有一个人。 两脚像是互踩一样,也像是原地踏步般,就在前面那黑衣蒙面人的眼睛露出杀气时,李弘已经微微往一侧挪了半步,而后便看见一柄长剑,从自己肋下,贴着皮肤穿了过来,冰凉的剑锋让他肋下不由自主的冒起一层凉意。 左手肘一抬,闪电般向后扬击过去,一声闷哼便在他耳边响起,而几乎是同时间,就在他抬肘的霎那间,黑衣蒙面人也向他冲了过来。 比起其他人给李弘那根本就没有的威胁,温柔手里的剑是真正的剑术,每一招每一式显然都是从实战出发,并没有太多的花招与花架子。 而一些被人们推崇备至的行云流水的动作,在温柔施展剑术的时候,则是完全看不到,无论是刺、点、削,温柔都能够做到简单、快速。 虽然少了文人士子、游侠剑客一向追求的舒展与豪放,但其实用度以及杀伤力就提高了很多。 加上温柔轻盈的步伐以及柔软的身躯,就算是男子施展起来会比较难堪的姿势,在温柔施展出来后,却因为灵动的步伐与身姿,弥补了那些缺点儿,依然显得轻盈婀娜。 李弘面对温柔咄咄逼人的攻势,此时只能选择继续后退,绵绵不绝的剑招在他眉心、胸口、左右两肩、腹处不时进攻,这让手无寸铁的他,面对温柔手里那一看便不是凡品的宝剑,一时之间也无法抵挡。 “公子。”不远处传来花孟的声音,李弘瞬间连着倒退好几步,而后伸手朝向空中。 温柔听到声音后,心中先是一惊,当看到李弘的手伸向侧方空中时,娇声喝道:“休想!” 脚下瞬间同样连连错步向前,就在夜空中那泛着明亮光芒的横刀,快要落下来时,温柔急攻两招,竟然再次把李弘逼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横刀要掉落在地。 (本章完) 790 温柔 横刀自身就很重,温柔手上的长剑习惯了与剑相斗时的重量,所以眼看着横刀要落在李弘身前不远处,免得趁机被李弘捡走,温柔最终还是决定停攻李弘两剑,向着掉在她面前的横刀削了过去。 也就是这个瞬间,在温柔停攻李弘,转向削开横刀飞往更远处时,李弘两步便跨了过来。 温柔紧忙长剑换手,想要再次逼退李弘已经晚了,只见眼前一直大手飞过,凌厉的掌风从眼前扫过,李弘已经靠近她的身前。 长剑在手腕的用力下,想要扭转过来削李弘的侧身,只是正好碰上李弘扫过去的手掌,手腕与手掌相撞,温柔一个拿捏不稳,长剑也瞬间落地。 而自己的手腕也被人家抓住,显然是为了控制自己手中的长剑。 看着温柔手里的长剑掉落,李弘第一时间并未松开温柔的手腕,而是率先踢出一脚,把长剑踢远,落在了跟横刀相同的地方。 几乎是条件发射,踢剑、抓手腕、转身,用后背近距离格挡敌人接下来的进攻,这是近战时必然要作出来的动作。 只是李弘忘记了温柔是个女子,所以当他抓着人家的手腕转身踢剑后,温柔便一下子顺着手腕上的拉扯力道,整个人撞在了李弘的后背上。 高耸的胸膛瞬间抵压了李弘结实的后背上,鼻尖也一下子撞到人家脊椎上,一股男性的汗味儿瞬间充斥在鼻间,差点儿把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男子的温柔给熏晕了过去。 “咳咳咳……。”温柔下巴被撞的生疼,鼻尖那汗味儿让她又是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了,瞬间那蒙着黑巾的玉面便变得潮红起来。 此时树林外面也响起了更加明显的脚步声,袁客师、李谚、权善才、苏宏晖率领着一些道士与其他兵士,也在此刻赶了过来。 温柔想不到自己只是一个的失误,就被人擒住,而且就在自己推开那人湿滑的后背,想要挣脱开手腕时,那人却是突然回头,另外一只手在转身与自己挣扎着自己,被他们两人恰好抵在了她的胸前。 “你……狗官!”温柔感觉到慌乱之间,被夹在她胸前与那人胸前的爪子,在被夹住的第一时间,竟然在自己的酥胸上抓了一下。 这让她瞬间怒不可遏,但无奈于两手此时被人抓住,自己已经无法反抗,于是只好张嘴,向李弘的胳膊上咬去! “我……你属狗的啊。”李弘感觉自己胳膊上好像要掉下去一块肉了。 刚刚两人在挣扎过程中,温柔原本遮挡在脸上的面纱已经掉在了地上,咬完李弘的胳膊后,抬起雪白的脸颊气哼哼的看向李弘。 看着李弘同样望向她,直到此时,温柔才发现,自己脸上的黑色纱巾已经不知道掉在脚下哪里去了,顿时脸上一阵微红:“看什么看,再看眼睛给你咬下来!” 李弘真想伸出一只手掐住温柔那雪白修长的脖颈儿,但看着自己胳膊上又是一片猩红的牙印,李弘不由得有些无奈,怎么女人都喜欢咬人呢? 自己身上大来皇女、夜月、白纯都留下了一口无法下去的牙印,今日又要加上一个女刺客的牙印,自己身上成了她们牙印的根据地了吗? 李弘想要继续警告温柔,但身后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于是只好把温柔交给了花孟与猎豹看管,而后向不远处跑过来的尉屠耆,指了指远处的树后面。 只见最开始那个黑衣人,此时正被几个亲卫队的兵士用弓弩对着,站在那里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不敢动。 不用猜也知道,刚才咬自己的女子跟那个书生,就算不是这货刺客的头,也会是重要人物。 “公子……。”权善才等人急忙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看着光着一身肌肉的李弘,急忙行礼。 “没事儿了,都押下去吧。”李弘眼光扫过权善才跟苏宏晖等人。 那个女子刚才跟书生,口口声声的喊自己狗官,这明这些刺客,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要么就是被人利用,要么就是中间人根本就没有透露给他们,只不过是一帮死士。 但不管如何,擒下的活口都需要审问,谁知道是不是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些人简直是太嚣张狂妄了,光化日之下竟敢对……对公子您下如此毒手!”权善才差点儿漏了嘴,站在他的立场,他也不想让这些游侠知道李弘的真实身份。 谁知道这些被擒住的人里面,到底有没有关键人物?如果一旦知晓李弘的真实身份,怕是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吐露出去。 “尉屠耆,把这些人带下去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准接近,否则杀无赦。”道最后三个字时,李弘的目光正好再次落到了权善才的身上。 权善才面对李弘那阴沉的目光心里一惊,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笑容缓解着压力,而后便看见李弘平静的道:“都下去吧,袁客师、李谚留下。” “公子,要不要……。”权善才被苏宏晖偷偷扯了下衣袖后,急忙上前道。 “不必了,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自会亲自审问。”李弘带着花孟跟猎豹,而温柔此时也已经被绑了起来,连同其他十几个黑衣人,被穿在了一条长绳上,在亲卫队的押送下往树林外走去。 权善才跟苏宏晖看着李弘几人,并未往回走,而是继续往树林的后方断崖处走去,刚想要跟上去,就感觉视线被阻,一具肉山挡在了自己眼前:“公子了,让您回去休息吧。” 尉屠耆嗡嗡的完,而后眼睛便看着权善才跟苏宏晖,大有两人不转身,他也不走的坚决。 于是权善才跟苏宏晖,在不明白李弘继续往断崖处走到底是因为什么的情况下,只好提着灯笼,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一串黑衣人身后,往回走去。 站在断崖边,不再被树木阻挡的山风变得就显得肆意了很多,袁客师解下自己的道袍递给了花孟,花孟看了看后,刚要话,边给李弘自己从手里抢了过去,而后披在了身上。 看着脚下那些被猎豹,包括几十名亲卫队拉上来的绳索等东西,李弘踢了一脚道:“这些游侠是从此地上来的,最近这些日子,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来常道观?” “无任何尊贵的人士要来,如果要的话,近期只有您一人来到这里。”袁客师看着脚下的绳索,有些疑惑的回答道。 李弘望着黑漆漆的断崖,晚间看不清楚距离对面到底有多远,但不管如何,哪怕是上一世,想要穿过这么远得距离也是很难的,基本上属于不可能的。 那么如果没有其他人来常道观,这些游侠出现在此地,即便是从最近的摘星观、白云观迂回到此处,怕是也需要近一的时间。 加上准备这些攀登断崖的绳索等用具,想要全部准备好,怕是需要好几的精心准备、设计吧? 这明这些游侠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自己而来,也同样明,太子仪仗内,或者是权善才、苏宏晖等人里,有人给他们做内应了,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能够这么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断崖处。 何况,苏宏晖、权善才曾告诉花孟跟尉屠耆,这里光滑如镜,不可能有人能够从此上来,而花孟与尉屠耆亲自检视过后,也没有发现问题,显然这些游侠做足了准备。 权善才跟苏宏晖,这是真要自己的命?还是,只是吓唬?是他们的主意,还是其他人的主意呢? 冰凉的山风吹过,李弘脑海里的思绪则是越来越清晰,对于剑南道、特别是巴蜀之地的官场形势,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些人绝对是胆大包的亡命之徒,今夜此事儿显然就是为自己准备的,但能让这些人有持无恐的原因会是什么呢?李弘哪怕是一直站在断崖边,也是一时之间无法想清楚。 胆敢凭借剑南道之力,就像自己下手,这不符合他们沉稳的风格,布局多年,不可能只是为了今夜这么轻松、简单,毫无缜密可言的一场刺杀行动。 到底是敲山震虎还是纯粹大胆的试探?现在李弘并不能肯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剑南道的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甚至很有可能引起一场大暴乱。 赶回三院的时候,尉屠耆脸上带着鲜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向李弘行礼后,摇摇头道:“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刺杀的是什么人,只是听从传言,常道观这几日会有一个十恶不赦的大人物过来,所以提前了好几就开始秘密部署了。” “他们是什么人?单纯的游侠?”李弘听着房间内偶尔传来的惨叫声跟哭泣声,皱了皱眉头问道。 “摘星观、白云观里受学的游侠,还有一些满腔热血的文人士子,不过是刚开始练武,就参与了今夜刺杀您的行动。”尉屠耆通过拷问那些人,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这些无知的人是完全被人利用了。 (本章完) 791 狗官 “摘星观、白云观可有什么动静?”李弘望着被前方两殿遮挡住的方向问道。 “末将派人悄悄下山摸过去了,并没有惊动权善才跟苏宏晖,昨日末将跟花太监被他一番话所骗,殿下,末将认为应该把他们两人也抓起来……。”尉屠耆的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可以想见,他心里对权善才跟苏宏晖昨日所骗,心里有多愤怒。 “没用的,以他们的角度来看,完全可以推脱认为,那样的悬崖峭壁不可能有人爬上来,所以顶多算是失职之罪。何况我连一点儿伤都没有受,如此就想让他们死,除非是我死了,他们才可能被处死。”李弘摇摇头,示意不必擅自惊动权善才跟苏宏晖。 温柔与她的师兄范宁安还没有被尉屠耆拷问,特别是温柔,因为是李弘亲手抓住的,所以尉屠耆并没有一开始就拿她问罪,而是选择了其他黑衣人来拷问。 但不管用什么样儿的手段,那些人哪怕被尉屠耆打得是痛哭流涕,嘴里依然是哭喊着着:不知道不知道。 如此也明,这些人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是完完全全、绝绝对对的被人利用了。 联想着树林中的一战,这些人的战斗力简直是太弱了,弱到亲卫队追击断崖处后,一些人已经扔下武器投降了。 这与豪门贵族、或者是世家门阀养的死士有着大的差别,根本不可能是来真正要自己命的。 李弘走进另外一间屋子的门口时,只听见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师妹,你他们会这么处置我们?刚才你听见没有,好像是动刑了,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难道敢动用私刑,就不怕官府追究?” “我们游侠除暴安良、为民除害、打抱不平时都不怕官府追究,何况是这些狗官?他们身后必然是有长安城的高官显贵们给他撑腰,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强悍的兵士守卫他。”温柔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但语气依然是带着愤慨。 “那……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王公贵族?我就是觉得这次我们有些贸然行动了,可你就是不听我的……。” “没用,不是那神秘人了吗,这个狗官只会在常道观停留一晚上,第二日便会离开,我们只有今一个机会,想要让他不再祸害百姓,我们就必须铤而走险……。” “可现在我们差些把命都搭上了……。” “不是差一些,是已经把命搭上了。告诉我那神秘人是怎么跟你联系的,或许你们就可以不用把命搭上了。”李弘推门而入,看着两个被五花大绑仍在角落里的两个人道。 接过花孟搬过来的椅子,李弘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好,看了看两个角落里神态尽显疲惫的两人,继续道:“到现在你们应该看出来了吧,其实你们是被人利用了,人家告诉你们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不觉得很白痴吗?” “不可能,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我们消息了,前几次那些人都是罪该万死之徒,你也一样。”范宁安看着李弘那居高临下的样子就来气,为什么这种勋贵子弟,朝廷就不管,宁愿任由他们在地方胡作非为、祸害百姓呢! 李弘伸了个懒腰,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温柔问道:“你们嘴里的神秘人是谁?你们认识吗?平时怎么联系?” “哼!”温柔把头撇到一边,对于眼前的登徒子,她是一点儿想要搭理的心思都没有。 “有些人啊,就是喜欢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很聪明,其实自己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替人家保守着秘密。不其他,就你们这些游侠干的所谓除暴安良、为民除害的事情,你们在做这些事情之前,真正了解过人家吗?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吗?还是就凭借着感觉去相信给你们提供信息的神秘人?既然那神秘人给你们提供的信息是真实的,能让你们这些所谓的游侠相信,那他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这里面怕是为了提防你们认出他是谁吧?怕有一你们被官府抓住,或者是知道了他只是利用你们后,因为愤怒去报复他。”李弘看着那书生想要话的样子,指了指他道:“你想什么?” “我想告诉你,就算是你以前不是一个迫害百姓的官员,但从你在林中那狠辣的杀伐手段,就能够窥出,你定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你治下的百姓怕是也是有苦不敢言,不准就等着我们去解救他们呢。”范宁安梗着脖子,不想在温柔跟前露了怯,大声的道。 李弘并没有反驳范宁安的话语,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观察着两人的神色继续道:“你们应该就是在摘星观、白云观学武的游侠吧?你们如此不计后果的刺杀我,就不怕你们的摘星观跟白云观受到牵连?” “哼!就凭你?青城山的所有道观,虽然皇家从来没有来过,但也绝不是你想封就能封的。这里是剑南道,不是你治下的……。” “那你知道我在哪里为官?又做了什么伤害理之事了?”李弘不等温柔完,立刻反问道。 “管你在哪里做官,只要是为祸一方者,身为游侠就有责任……。” “那你觉得官府无法做到吗?官官相护多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官场有多黑暗吗?”范宁安再次不服气的道。 李弘看着两个无知愚蠢的人,也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兴趣,他们嘴里的神秘人,怕是用刑他们也不出个一二三来。 “免费打手,就是用各种手段笼络一些人为己用,甚至是包括给他们洗脑,让他们相信自己所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绝对正确的。而这些被他们利用的人,哪怕是死,都不会知道是谁在利用他们,甚至还以为自己把性命献给了下大义,但其实是愚蠢的让人都懒得同情。林中那两个跟我话的人,一个叫权善才,是成都府府尹,一个是成都府长吏苏宏晖,就算是我放过了你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温柔略显暗淡的眸子里的一丝疑惑,李弘起身继续解释道:“我没有能力封掉摘星、白云两观,但是他们有这个权利,你们可以怀疑他们的真实身份,但等一会儿太阳升起后,你就会知道,你们为你们无知愚蠢的行为,将会付出什么样儿的代价,会因为你们的愚蠢,让摘星、白云两观而跟着受牵连,甚至里面的所有道士,也会被关入成都府大牢内。对了,就是如你们所想,现在我就会放了你们,最起码在青城山没有人会再阻拦你们。” 李弘完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对于温柔跟范宁安两人眼中不可置信,他连理会都不在理会。 走出房门后,李弘便对花孟道:“告诉权善才跟苏宏晖,任何人不得阻止他们下山,还有,尽量把权善才跟苏宏晖的身份,让这些愚蠢的游侠知晓。” “是,殿下。”花孟转身离去,尉屠耆则还是跟在一旁。 “不必派人跟踪他们,现在立刻去封了摘星、白云两座道观,至于里面的道士等人,交给袁客师跟李谚鉴定。”李弘对尉屠耆完后,便跟着猎豹来到给他重新安置的房间内。 被绑了一宿的温柔终于被人解开了身上的绳索,范宁安在身上的绳索被解开后,第一时间就想站起来,但刚一要起身,整个人立刻摔到在地,把一旁的温柔吓了一跳。 “没事儿,腿麻了,并无大碍。”范宁安强忍着双腿麻疼的感觉,尽力让双腿放松缓解着麻痛感。 两人从房间走出来,并未看到任何人在监视他们,犹豫不定的站在房门口,往往东方露出来的鱼肚白,再看看前方不远处的山门上,一只雪白的猛禽,像是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两人。 刚刚往前走了两步,只见旁边的几个房间门也被依次从里面打开,十几个黑衣人从不同的房间内,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温柔目光惊喜的扫过,发现自己的同伴除了精神萎靡不振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最起码大部分还能够自己站立着行走。 “他们真的把我们放了?我们是不是……?”一个黑衣人走到温柔跟范宁安跟前,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的院落,心中带着一丝惊喜跟不相信问着温柔。 温柔再次观望了下四周,见依然没有人出现,这才松口气道:“先不管他们安的什么心,我们先下山,看看道观如何了。” 显然她是这里面的头,其他人在听到她的话后,并没有不同的意见,俱是点点头,而后便跟一道往常道观的山门处走去。 一路上碰见一些常道观的道士,或者是其他百姓,那些人就像是没有看见自己这一行人一样,对自己等人俱是不理不睬,仿佛如同空气一般。 常道观早起的道士行为,让温柔一行人心中更加充满了疑惑,不由得再次开始怀疑起李弘是不是有什么险恶的用意。 (本章完) 792 牵制 但不管如何,既然能够得到失去了好几个时辰的自由,他们的内心还是很轻松的,一个个跟在温柔与范宁安的身后,穿过曲径通幽的山路,极为熟练的往山门处走去。 房间内的权善才跟苏宏晖,同样望着温柔等人,他们知道这必定是李弘有意安排的。 刺杀太子殿下是何等大罪?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放这些人离去?放长线钓大鱼,太子显然很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主使的这一切。 “看来太子不让我们跟踪,是对我们也有着防备啊。”苏宏晖心中有些不安的捏着窗棱,看着温柔一行人驾轻就熟的,走在常道观的路上。 “那又如何?这些蠢货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信息,太子就算是怀疑,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除了我们知道他们的行踪,常道观在三日之前,不也是知道他的行踪了?要告密,等这些人到达白云观跟摘星观后,太子应该会更加怀疑是常道观里有人告密他的行踪吧,毕竟道观与道观之间,应该彼此认识、熟络才对,而且他们这一路驾轻就熟的走过来,足以明他们对常道观的地形很熟悉,很了解,如此一来,太子不怀疑常道观,难道还会怀疑我们?”权善才双手互搓着冷笑了下,道。 晨起的阳光刚刚升起,房间里在开着窗户的同时,还是有着丝丝凉意的,窗户关上的同时,两人也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对于李弘放掉这些士子游侠,心中一点儿担忧也没有了。 如果李弘不放他们离去,或许权善才跟苏宏晖还会有些担忧,但只要太子一放了他们,他们从摘星观、白云观在解散下山离开,想要再找他们,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而且这个时候,太子能够指望的也只有成都府了,自己随便派出他们去找,应付应付差事儿,过的两月,上疏给远在南诏的太子殿下奏言未找到便是。 那时候忙于应付南诏、真腊的太子,恐怕已经焦头烂额了,哪里还顾得上成都府这一件刺杀的事情,更别提还有心思问罪自己等人搜寻不利了。 两人在房间里打着如意算盘,同时也盘算着今日启程回到成都府后,如何与李倩等人继续接下来的计划。 剑南道官场是不是一直能够保证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形势,就看这几太子李弘,是不是有足够的办法来找到突破口了。 所以当李弘突然改变主意,打算继续留在青城山时,权善才跟苏宏晖顿时大惊失色,跑到李弘跟前疾呼:万万不可。 殿下刚刚在常道观遇刺,殿下宽宏大量不追究常道观袁客师与李谚的责任,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如果还继续留在此地,万一再有贼人来袭,臣等罪孽可就深重了。 但不管权善才跟苏宏晖如何谏言,太子殿下却是铁了心一样,打算留在此地,而且并不打算让他们离开,死死的把他们拴在了身边。 狄仁杰今日一早已经下山,而且此刻已经在前往成都府的途中了。 成都府内,李倩、裴守德、李规、李温以及曹王之子李俊、李杰,包括余姚县主李琳与其夫君慕容宾,此时也已经悄悄聚集在了成都府,就等着权善才与苏宏晖回来后,共商接下来如何拉拢狄仁杰,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些诬陷李弘的事情,从而在李弘远走南诏对中原鞭长莫及时,迫使李弘陷入困境之中。 成都府北郊的斧头山上,连日来有熊猫沿山而下,只是没两日后,整个斧头山又恢复了正常。 当地的百姓甚至还把一些幼的熊猫放养在里家里,但是每两日,这些熊猫又集体出逃,回到了斧头山以及它们原来栖息的地方。 此事儿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悄悄隐匿在成都府的李倩、裴守德等人,都没有觉得大熊猫突然下山之事儿,有什么异常。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离建元寺不足三四里的一座院里,白纯正在训斥一脸毫不在意的白起。 自从到达成都后,这货就跟疯了一样,往不远处的斧头山上跑,那熊猫被它咬死了好几只,甚至为了讨好白纯,免除它被训斥,还叼回来了一只活幼崽给白纯。 扬武与连铁拿白起也没有办法,只能是站在两侧闭目养神,耳朵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或者是听着白纯像是跟人话似的,训斥着趴在地上,那爪子逗弄已经不再害怕它的熊猫幼崽。 “狄仁杰现身成都府了。” 李倩接到了这个消息的同时,白纯同样也接到了这个消息,所以从青城山前往成都府,必经建元寺的路上,气氛开始变得怪异了起来。 “大人,这条官道不寻常啊。”元芳骑在马背上,落后狄仁杰半个身位,有些警觉的看着官道上,时不时擦肩而过的百姓与商贾,提醒道。 “这不是很正常?既然我们现身了,怕是成都府的牛鬼蛇神都被惊动了,这是在欢迎咱们呢。”狄仁杰乐呵呵的笑了笑道。 “欢迎?大人您还真是乐观,下官都不知道这一趟成都府行后,是不是还能够活着走出来呢。”元芳摇摇头,最后一句话,则是对身后另外两名,跟他一同出来的同僚道。 “我狄仁杰好歹如今还是朝廷要员,虽然是与太子殿下闹的不愉快,但不论走到哪里,不管是三教九流,还是地方官府、勋贵豪门,想要我狄仁杰的性命,也得掂量掂量才是。”狄仁杰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紧张,甚至还带着一些的悠然跟轻松。 “大人,前些日子您可不是这样啊,怎么现在就变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元芳用脑的时候越来越少,他觉得跟在狄仁杰身边,只要当好差就够了,至于用脑的事情,交给狄大人就行了。 “你以后要学着多多用用这里才是。”狄仁杰指了指太阳穴,继续道:“按理,殿下在青城遇袭后,权善才等人则会立刻请太子回成都府才是,但我们慢慢悠悠的赶了两路,也没见到太子殿下的仪仗,明了什么?” “这能明什么?明他们人多,行程比我们还慢?可我们的速度已经够慢了啊。” “明太子殿下没打算尽快回成都府,怕是还要多待几了,权善才跟苏宏晖两人应是着急回成都府的,但咱们也没见着,想必是被殿下留下了。这个时候的成都府,就像是一个无主之城,如果我们还不明目张胆的进入,岂不是有欺骗同僚之嫌?”狄仁杰成竹在胸,信誓旦旦的道。 虽然元芳不明白其如此用意是什么,但昨还专挑路走的狄大人,昨夜打尖过后,今日就选择了走在宽敞平坦的官道上,像是怕没人知道他狄仁杰要来成都府似的。 元芳不知道,但狄仁杰很清楚,太子李弘之所以如此着急,还是因为忧心南诏之事儿,更为重要的是,想要重整南诏、征真腊,一个稳固的后方是必不可少的。 成都府素来有府之国的美称,作为大军的大后方,为太子的大军提供粮草等补给,自然是最为适合的州府。 但如果成都府不稳定,哪怕在前方的将士再英勇顽强、势如破竹,总有一会被不安稳的大后方拖累至死的。 无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长枪短炮的热 兵 器时代,战争永远都是对于后勤能力的考验,一旦后勤补给出现问题,战争的平也就开始倾斜,所以如此重要的环节,没人不可能不重视的。 建元寺已经远远在望,甚至连寺院里的祥和的钟声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元芳也搞明白了一件事情。 太子殿下留在青城山,实则就是为了替狄仁杰牵制住权善才跟苏宏晖,从而给狄仁杰争取在成都府寻求突破的机会。 一头狼从建元寺的后院墙边突然间跃了出来,一片油菜花的黄色海洋内,黑狼如入无人之境,搅动着满眼的油菜花田地,荡起一阵阵的涟漪。 当元芳惊喜的看着油菜花地扬起灰尘,最后在快要到达路边时,突然看见那头黑狼一个翻滚,而嘴里却已经死死的咬住了一只不再挣扎的野兔,急忙惊讶的指给狄仁杰看:“大人您看,那头狼竟然能够在油菜花地里逮住兔子,这可是连苍鹰都不敢尝试的。” “苍鹰怕被油菜花绊住爪子,狼自然就不怕了,何况油菜花对于狼不是阻碍,对野兔是阻碍,能够在如此短距离逮住野兔,不值得大惊怪。不过……。”狄仁杰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欣喜的元芳,继续问道:“你不觉得这里出现狼很突兀吗?” “这有什么突……大人您是……。” “在建元寺借住一宿吧,我记得你信佛来着。”狄仁杰对着元芳了一句,而后右腿轻拍马腹,示意胯下的良马加快速度。 看着狄仁杰快速往前的背影,元芳傻呆呆的喃喃道:“我什么时候信佛了?外来的玩意儿我才不信呢,我信道行不行。” (本章完) 793 范怀义 海东青早晨飞回到常道观时,全身都是湿的,因为昨夜又下了一场绵绵下雨,咕噜着眼珠子的海东青,享受着花孟帮它擦拭干净了羽毛上的水渍,这才扑棱到李弘的肩膀上,开始享受野兔的美味儿。 如今白起已经不怎么吃野兔了,每次能够抓住野兔,都是被海东青抢走的,所以白起如今抓野兔,就相当于是在给海东青打工。 而在没有了白起给海东青打工提供野兔美味后,花孟与猎豹便承担起了这个任务,在三院后面树林里布置的陷阱还不错,今早就给辛劳了一一夜的海东青,抓住了两只野兔。 血淋淋的野兔肉是海东青的最爱,所以李弘从来不介意双手满是鲜血的喂食着海东青,只是这样的场景,让一旁刚刚用膳完的权善才跟苏宏晖想要吐。 海东青是太子殿下豢养的,但向来是神出鬼没,见过它的人并不是很多。 今日有幸见到海东青,特别是那阴冷的眼神,跟那锋利坚硬的铁爪,就让权善才跟苏宏晖感到头皮阵阵发麻,连想都不敢去想,那样的铁爪要是抓住头发,会不会生生的撕掉一块头皮下去。 继续待了一一夜的太子殿下终于打算动身下山了,这让心急如焚的权善才跟苏宏晖,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赶回成都府了。 只有到了自己的老窝,权善才跟苏宏晖才会觉得心安,才会觉得太子殿下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可怕,但只要在这外面晃荡着,权善才跟苏宏晖,心里就一直揪着,很担忧成都府发生什么他们不知晓的大事情。 下山路上的李弘并不着急,而太子殿下的亲卫队长尉屠耆,则是时不时的看看空飞来飞去,或者偶尔会张开它那遮蔽日的翅膀,俯冲下来落在他肩膀上的海东青。 山下原本权善才给李弘准备的太子仪仗早就撤了,此时除了一些游人正准备上山外,就是李弘这一群人了。 权善才骑上马背,正要往前成都府的方向的路口望去,却被李弘喊住:“这边逛逛吧,不准我们能找到一些什么好东西呢。” 李弘的话语的很轻松随意,但权善才跟苏宏晖却是心里感到了一阵阵的不安,不明白太子为何要顺着山下的石道,往后山去干什么,难道是想要看看两殿三院身后的断崖不成? 两百亲卫队护送着李弘,带着权善才、苏宏晖开始沿着狭窄的山路,往青城山的后方绕去。 山峦叠嶂、绿意盎然,清脆的鸣叫声在山涧此起彼伏,海东青则是翱翔在半空,远处轰隆隆的瀑布声萦绕在耳边。 越往山后走,人烟则是越来越稀少,地也仿佛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的空灵、寂静,给人一种尘世不扰、世外桃源的感觉。 瀑布飞溅在巨大的石块上,而后溅在湿漉漉的山道上,使得前方的山道与桥极为湿滑,沿着桥流水的弯曲盘绕,顺着河水继续往前,只见远处一处茅草屋,正升起阵阵青烟。 与其他名山不同的是,刚才的瀑布之水并非是往山外流,而是人工的被人挖渠引向了山后,在不远处形成了一个不大不的湖泊,那茅草屋便矗立在湖泊的边上。 或许是因为都江堰的关系,青城山此处水系极多,水资源更是丰富,所以这一汪的湖泊,常年四季的水位并不会有明显的变化。 只是因为这里过于偏僻,所以并没有人家像牧族人一样逐水而居,只有那一户扎着篱笆的几间茅屋,矗立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远远望去,茅屋前的空地上,几个人影正在往李弘这边张望,而后又从茅屋里面跑出来几个人,一同往这边张望着。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裙,手中拿着一把长剑,神色凝重的正往这边张望,时不时跟旁边的人不知道在些什么。 李弘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那十几个人里面,其他人他并不怎么记得,但那个红衣女子,赫然就是那日刺杀自己的人,而在身边与她话的,便是那个文剑士。 李弘放下望远镜的同时,却没有看见从茅屋里面走出来一名老者,神情凝重的望着那灰尘飞扬的骑兵,瞬间把他们这座茅屋包围在了里面。 缓缓走到茅屋门口的权善才、苏宏晖,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际,视线一下子被那名老者吸引住,那老者熟悉的脸庞,让他们虽然一下子想不起来此人是谁,但却觉得自己一定认识这位老头儿。 “终于来了。”范怀义看着顶盔贯甲的亲卫队兵士,脸上原本凝重神情此时变得喜忧参半。 那些兵士身上的盔甲与兵器,与其他府兵不同,则都是由纯黑色打造,当年还任御史时,太子殿下的侍卫便是这一身装扮,但看着权善才跟苏宏晖一同前来,范怀义不知道这到底是喜还是忧。 温柔莫名其妙的看着范怀义,只见范怀义脸上神情一会儿紧张,一会凝重,一会儿又充满了希冀。 “范伯伯,您……您认识他们?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不该替行道吗?”温柔看看范怀义,再转头看着已经从马背上下来,从门口往院前走的李弘。 “认识……也不认识。”范怀义看着李弘,神情之间的忧愁则是更多了。 太子与权善才、苏宏晖一同前来,是不是明,权善才与苏宏晖如今已经得到了太子殿下的信任?自己就算是拿出当年权善才密谋黎阳仓的证据,也无法扳倒权善才,为妻报仇呢。 两人话之间,院子里的十几个游侠,依然是那几日仅存的游侠,也是相较于死的那些人,武艺要高出不少的人,此刻一个个拔出了手里的长剑,正要喝止往里走的李弘时,却见包围在半人高的篱笆墙外的大唐兵士,刷的一声,齐齐举起了弓弩对准了他们。 瞬间院子里的每一个游侠,不由自主的把手里的长剑放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李弘打量着四周,缓缓走了进来。 范怀义旁边的温柔,在李弘的视线放在范怀义身上时,竟然刷的一下抽出了宝剑,大有李弘如果敢上前,她就跟李弘拼了的架势。 “民范怀义见过太子殿下。”范怀义见李弘的视线一直盯在自己身上,此时也顾不上,权善才是不是已经取得了太子的信任,躬身行礼道。 旁边举着宝剑的温柔,听到范怀义的话后,不自觉的手一松,手里的长剑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而后浑身僵硬的微微扭头,看着李弘直视着跪倒在地的范怀义。 范宁安的双腿在哆嗦,看着自己的父亲跪地不起,终于是双腿一软,也跟着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 “爹……。” “范……。” 温柔与范宁安此刻心中的感受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像他们的表情跟动作一样,此时此刻已经僵硬的不能动弹,噗通一声,温柔也双膝一软,然后跪在了范怀义的另外一边。 自己竟然刺杀的是太子殿下?范怀义感觉此刻自己的脑袋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现在如果太子殿下要砍了自己,自己……自己连个喊冤的理由都没有,但自己确实是……确实不知道他是太子才刺杀的啊。 自己是冤枉的啊可是,跪在地上脑袋一片混乱的范宁安,此时全是自己被太子殿下囚禁时,太子对他跟温柔的那些话。 温柔低垂着头,脑海里全是那夜被太子殿下袭胸!然后自己报复性的咬了太子殿下的手臂,并出言不逊的画面! 而那一声声的狗官纳命来,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着,像是在提醒她,这一刻就算是被斩,自己竟还是无话反驳。 “被利用了,自己等人是被人利用了!太子殿下那夜的很对!” 嗡嗡的脑袋里瞬间就是这一句话一直充斥着,而周边的事情,温柔已经没心思,无暇去理会了,与同范宁安一样,脖颈处凉飕飕的感觉越来越盛。 其他十几个游侠,看着范怀义向李弘行礼下跪时,就已经傻眼了,此刻看着范宁安与温柔一同跪在了地上,而后也是木然的扔下手里的长剑,旋即一个个跪在了地上,准备听候太子殿下的处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现在该称呼你道监察使呢,还是范怀义?你倒是走的一干二净,让权善才找你找的好苦啊。”李弘一边一边往前走,直到走到范怀义的身边后,也并没有让其起来,依然是看着范怀义跪在地上。 长剑扔到地上的声音在耳边不时响起,很快眼前便跪了一片,李弘也没有李弘这些人,反而是回头看了看,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权善才跟苏宏晖一眼,而后便往那茅草屋里走去。 至于跪满了院子里的游侠跟范怀义、温柔等人,在没有得到李弘的命令前,他们此时此刻可是不敢随意起来的,只能是一个个低垂着头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本章完) 794 后山 茅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分为里外间,外间除了一张案几与一个蒲团外,便再无其他,案几上放着几本书,在另外一侧放置着一个简易的书架,便是整个茅屋外间的全部。 而在里间则是同样的简单,一张比床稍微矮一些的睡榻被架了起来,显然是因为地面潮湿的缘故的,所以把睡榻抬高了一些,床边同样一个简易的衣柜,另外一侧则是挂着一把宝剑。 显然这便是范怀义所住的地方,李弘随意的打量着四周,而花孟与猎豹则是开始不断的翻阅着,其他人在没有李弘的允许下,并未踏入这间茅屋,所以根本不会知道,李弘在里面做些什么。 权善才与苏宏晖脸色阴晴不定,竖耳倾听着里面不时传出来的响声,但却不敢向里面走上哪怕半步。 范怀义低垂着头,并没有去看权善才跟苏宏晖的脸色,两人乃是老对手了,当年弹劾时,权善才还没有像如今这般权势滔,还没有被提拔为成都府的从三品府尹。 而现在,一个则是成了平民百姓,一个则是成了大唐的高官显贵,堂堂的大唐三品官员了。 整个院落里没有人敢话,呈现着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则是前方湖面上被海东青惊起的飞鸟,扑棱着翅膀向远处的山间飞去。 李弘缓缓从茅屋内走出来,花孟与猎豹同样是一无所获,并没有在简单的茅草屋内,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把椅子放在了李弘身后,缓缓地坐下后才示意范怀义起来。 而温柔与范宁安,包括其他十几名游侠,则是依然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有什么要的吗?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何这些游侠都在此处?”李弘的声音懒散的响起,坐在茅草屋的门口,视线越过院的篱笆墙,便是满眼的翠青苍绿,以及那一汪让人心神能够安静下来的清澈湖面。 “回……回殿下的话,此……此子乃民犬子范宁安……。” “这么来,这一切都是你范怀义指使的了?竟然敢派人刺杀殿下,范怀义,你该当何罪?”权善才上前一步,冷声对着范怀义道。 当年弹劾自己时,范怀义可谓是意气风发、理直气壮,后来特意被朝廷特意任免之剑南道任道监察使。 而那时,自己正在被越王李贞努力的提拔着,所以为了自己的仕途,权善才选择了隐忍,并没有当时就报复权善才,于是最终在越王李贞前往扬州时,被陛下任免为了成都府府尹。 也是从那时起,他才真正开始了与范怀义之间的争斗,为了迫使范怀义交出当年黎阳仓、含嘉仓粮食被倒卖的证据,权善才不惜抓住范怀义的妻子为要挟。 最终迫使范怀义辞官还乡,但因为范怀义的妻子死在了自己手上,权善才因此也没有拿回当年倒卖粮仓的众多证据。 李弘并没有阻止权善才问罪,毕竟,这一切都是事实,他儿子刺杀自己这一条,足以使得满院子这些人立刻被问斩了。范怀义苦笑着摇摇头,脸上的神情有些绝望跟无奈,无视权善才的问罪,向李弘道:“民与犬子罪不可恕,请殿下处置。” “来人,把他们押下去。”权善才听到范怀义认罪,立刻对着尉屠耆道。 但他完后,尉屠耆连动也没有动一下,甚至连正眼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其他兵士自然是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看着尉屠耆等人并没有动,而太子李弘也像是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依然淡淡的看着,木然站在他眼前的范怀义,权善才心中再次升起不安感。 温柔与范宁安听到权善才的话语后,心神一颤,想要辩解几句,但面对自己亲自所造成的铁的事实,而且还是刺杀太子时,被太子殿下亲自抓住,人证物证都俱在的情况下,让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去为自己辩解。 “为何要刺杀我?我想听听理由。”李弘神情轻松,老神在在的看着范怀义道。 在权善才看来,这如传中嫉恶如仇的太子殿下根本不相符合啊,这哪是在皇宫面对陛下跟皇后的贴身太监,一言不合就上去踹一脚的太子殿下?! “民……民实不知前两日前往常道观的是太子殿下。”范怀义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也不知道该如何找理由为范宁安跟温柔开脱。 这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了,刺杀太子殿下的事情已经做了,再做任何解释都是徒劳无功的。 自从温柔与范宁安,率着十几个同伴匆匆跑到这里后,他就知道这一次他们碰上大人物了,而且是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 当自己问过温柔与范宁安在刺杀时的一些细节,以及是何原有放走他们后,范怀义就开始怀疑温柔他们刺杀的人,会不会就是太子殿下! 因为从他们两人对那年轻人的描述上来看,大唐能文能武,而且杀伐血腥、手段凌厉之人,能够住进常道观两殿三院内,其地位绝对是在大唐屈指可数。 所以范怀义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太子李弘。 而对于放了他们的用意,不用猜想,肯定是冲着背后找到指使温柔他们的人来的,而自己只不过是耽误了半,就被太子殿下围堵在了此地。 “他们口中的那个神秘人是谁?”李弘看看范怀义,再看看权善才,这个时候他怎么感觉,眼前的情形倒像是范怀义跟权善才合伙来刺杀、试探自己的呢。 范怀义长叹一声,而后低着头道:“回殿下,民不知。怕是犬子……也不知晓。但……民怀疑是成都府的四个豪门世家,他们一直在暗中支持着摘星观跟白云观,犬子等人在两观学武,时不时便会去做一些……除暴安良之事儿,每一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在道观内流出的传言,而有时候则会是一位蒙着面纱的神秘人,会过来跟他们切磋武艺,而后告诉他们一些官府欺压百姓之事儿。” “成都府四大豪门世家?呵呵,我还是头一次听了,剑南道治所成都府,还有四大世家?权善才,听过这四大世家吗?”李弘被成都府所谓的四大世家给逗笑了。 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官官相护是必然的基础,而他们除了给自己牟利外,想要把利益转送至剑南道以外,必然少不了与地方的豪门大户打交道,利用他们相比官府,较为不显眼的资源。 “这……四大世家……怕是不存在吧?臣今日还是头一次听。”权善才做着苦思冥想状,结结巴巴的道。 心里却是如同翻江倒海般,范怀义这个狗贼,果真不愧是干御史的料,竟然能够把摘星观跟白云观的底细摸的如此清楚。 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衣少女,跟范怀义的儿子,权善才现在明白了,什么特么的跑到摘星观、白云观学武,怕是范怀义早就发现摘星观跟白云观有不对劲的地方了吧? 怕是他自己没办法接近了解内情,也怕打草惊蛇,被人发现,于是便把自己的儿子放到山上,假借学武的名义,实际上是刺探摘星观跟白云观的底细吧?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知道成都府四大家一直暗中支持摘星、白云两观,这么隐蔽的事情! “既然你知道你儿子,以及这十几位一直与官府为敌,一直做着所谓的替行道之事儿,为什么不阻止?就算是你已经辞官归乡,但朝廷在你未辞官之前,待你不薄吧?为什么要与朝廷做对?”李弘起身捡起温柔掉在地上的宝剑,拿在手里抵在范怀义的下巴问道。 此举让跪在地上的温柔跟范宁安,吓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深怕太子殿下一怒之下刺死他爹。 刺杀太子那夜,他们已经亲眼目睹了太子殿下,在跟他们交手时的那份冷酷跟残忍了,何况是如今面对刺杀他的人呢。 所以当下看着李弘把长剑放在范怀义的下巴处,范宁安想要开口话,但面对两百名亲卫队兵士,以及那闪烁着寒光的箭矢,他实在是没有勇气敢在太子殿下面前,为他爹求情。 范怀义微微仰着下巴,感受着下巴冷森森的剑锋,但心中却是充满了坦然,他相信太子殿下不会就这么杀了自己的。 于是刚要张口话时,就听见旁边的温柔颤抖着声音道:“民……民女温柔见过殿下。民女自知罪不可恕,但……但民女那夜却是不知道所要刺杀之人是殿下,如果……。” “如果是我大唐其他官员,你们就可以随意刺杀了吗?谁给你们的权利来刺杀我大唐官员?到底是替行道还是以武谋私呢你们?我大唐律例哪一条规定了,你们游侠可以替官府行官府之职了?路见不平事儿,为何不报官?还是,大唐官府跟官员,已经让你失望透顶?需要你们自己靠武力来解决?你们每杀一个官员,问没有问是非曲直?你们杀的每一个官员都是该死之人吗?他们的死是由你来决定的吗?如果那夜我被你们刺杀成功,那么你们是罪还是功!”李弘手中的长剑划过,温柔眉眼处一缕秀发,瞬间被李弘斩断,缓缓向地上飘去。 (本章完) 795 求订阅 温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坦然的害怕过! 是,就是坦然的害怕! 特别是当知道眼前刚刚拿自己的长剑,削断自己秀发的人,就是太子殿下后,是自己前两日刺杀的目标后,温柔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会死在这么高贵的一个人手里,她想过很多死法,老死,被人杀死,与游侠比拼而死,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高贵的太子殿下杀死。 所以当那一刹那,明亮的长剑划过自己眼前时,温柔能够做的,便是坦然的把眼睛闭上,尽量不让自己去感受脖颈处会传来的疼痛。 尽量让自己漂亮的脸蛋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一些、自然一些,不要死后变得太过于难看就好。 一道凌厉的风从面前刮过,温柔不自觉的跟着那一阵风晃动了一下身体,但脖颈处并没有疼痛感,甚至也没有传中的温热跟凉飕飕的感觉。 四周都很寂静,就像是进入了阴曹地府一样,就像是自己已经毫无感知……已经死了一样。 但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没死,好像还有意识,然后就听到范伯伯再次低沉着声音对那太子道:“殿下息怒,这一切都是民之罪,民自知罪孽深重,请殿下降罪!” “降罪!你有几个脑袋够我砍的,杀了你,能让以前死在你儿子,还有她手里的官员复活吗?身为御史台御史、道监察使多年,竟然为虎作伥,谁给你的胆子!”李弘啪的扔掉手里的长剑,转身再次走到茅草屋门口。 而此时的温柔,才敢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甚至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但又是那么的不同,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儿,活着真好。 范怀义站在原地良久,一旁的权善才跟苏宏晖,此时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随着范怀义的话语越多,那么一会儿暴露出来的陈年往事儿,也就会越来越多,自己等人如何逼迫当年范怀义辞官的事情,相信也会被太子殿下知晓。 “民有罪,民……一直都知道犬子作为游侠的一举一动,但民从来没有反对过,民甚至……。” “直接我想听的。”花孟把茅草屋里的案几搬了出来,为李弘沏了壶茶,放在了桌上。 范怀义看着那茶壶以及灰色的茶叶包装纸,一眼便认出是自己平时用的。 当下深吸一口气,低沉的道:“民当年辞官即是迫不得已、也是因对朝廷失望所致。权善才权大人挟持了拙荆,逼迫我交出当年查出含嘉仓、黎阳仓私运官粮的证据,民那时已经就任剑南道道监察使。但当年在长安弹劾权善才大人未果,便被吏部调离、赴任剑南道监察使,这是民对朝廷失望之一。而过了不到两月,权善才大人便紧随民其后,被朝廷任为剑南道治所成都府府尹。权大人上任不到一个月,民拙荆便被他挟持,逼迫民交出在长安弹劾他的证据,民不从,并禀告监察使,但无人为民做主,最后致使民拙荆丧命。” 范怀义看着依然神情悠然的喝着茶水的李弘,平静了下情绪后,继续道:“民身为剑南道道监察使,却被剑南道官场排斥,民自知,监察使向来不受地方官欢迎,但民上奏御史台的奏章,也同样是石沉大海,如此便使得权大人更加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威胁民,迫不得已,民只好……向权大人书信辞官,而后便挟子躲了起来。” “所以你开始恨上了朝廷,所以你儿子作为游侠,乱杀大唐官员,你也无动于衷,甚至是赞赏有加?”李弘冷笑着看了看权善才跟苏宏晖,两人之所以半没话,没有反驳范怀义的言语,只因为有两具弓弩正在他们眼前晃悠。 “是,民恨朝廷不作为,恨剑南道官官相护,恨……在民任剑南道监察使后,把权善才调任剑南道任府尹,这是要赤裸裸的治民于死地。民上无门下地无路,曾经好几才在剑南道想要找人帮助民为朝廷上疏,但都是渺无音讯、石沉大海,民自己也曾七次想要悄悄跑回长安,但每一次都能够被人发现,最终不得不躲进深山密林里。”范怀义情绪低沉,语气平静的道。 “恨?当时你调任道监察使,应该是父皇的命令,权善才调任成都府府尹,也是父皇的命令,那么就是你恨的人是孤的父皇了?想要回长安却无法回去……。” “剑南道出入长安四条道路,贴满了民的画像,民最后一次想要潜回长安不得,在深山老林里呆了足足两月有余,靠树皮、野果、野菜充饥,才活着回来,最后上疏给权善才辞官,才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弘好奇的问道,这里并不是什么多么隐蔽的地方,如果权善才大肆搜捕,不出月余,应该就能找到此地吧。 “民给权大人的上疏中,写明了民借吐谷浑之路,已经走出剑南道,前往安西了,民不知道权大人是不是相信了这些话,但民回到成都府后,只知道三个字:灯下黑。”范怀义平静的叙述着事实,而对于自己的生死,早已经不在乎了。 就算是权善才跟太子殿下面和神离,就算太子殿下不信任权善才,到如今为权善才之事儿才进驻剑南道,但这些跟自己的生死已经没有关系了。 毕竟,单凭范宁安于温柔刺杀太子殿下一事儿,这里的十几二十人,就别想着还能够活命了。 刺杀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样的罪名,曾经身为御史的范怀义,可是一清二楚的。 无论你是否知道不知道要刺杀的人是太子殿下,总之其结果必定是难逃一死。 温柔还是第一次听范怀义讲他的过去,她知道范怀义曾经为官过,但官职多大,几品,具体是干什么的,她并不知道,而且范宁安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过。 所以今日从刚刚死神降临的幻想中,渐渐缓过神来的温柔,听到范怀义跟李弘的对话后,再一次陷入到了呆若木鸡的状态中。 官场的黑暗、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范怀义那跟九死一生差不多的曲折命运,范宁安母亲的死,都让温柔的非好即坏的世界观开始在持续不断的崩塌。 特别是联想着那日太子殿下跟她与范宁安的话,温柔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多了,任何事情的本质甚至都是好的,甚至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用对跟错来衡量的,这个世界,与她心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灯下黑,你认为权善才如果要找你,也会在成都府以外找你,他绝对想不到你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是这样吗?倒不失为个保住性命的好计谋,白云观、摘星观可有你的熟人?还是,范……。” “民范宁安。”范宁安跪在地上,刚才听他父亲讲述过去,听的出神,不由自主的慢慢直起了身子,此刻看到李弘看向他,要自己的名字,于是急忙告诉李弘。 “还是是他范宁安误打误撞跑到了摘星观跟白云观?” “白云、摘星异军突起,甚至大有赶超常道观之势,民感觉其中必定有不妥之处,曾悄悄上山进入过,但两观看似开放,实则有不少地方不让人窥视,加上犬子正想要学武效仿游侠,这也符合了民当时对朝廷失望的心境,既然朝廷不作为,那就让犬子成为游侠,为民这等受过不平之人伸张正义。” 李弘摸着下巴不知道是在听范怀义话,还是在想什么心事儿,只是在范怀义完后,久久没有动静。 满院子的人,看着他不话,也没有人敢话,那十几个游侠便那么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宗正寺!大唐僧侣、道士向来归宗正寺管辖,侯思止曾任宗正寺寺丞,后被我治罪处死,摘星观、白云观,会不会跟他有关系呢?权善才,你现在可以话了,范怀义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李弘把目光投向了权善才身上。 而他则在脑海里快速的思索着,皇室宗亲里,好几位公主都是出家为道士的,那么其中是不是也有人跟这摘星观、白云观有联系呢? 想到这里的李弘,根本没有心思听权善才如何在与范怀义争辩,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温柔的身上。 这个红衣女子显然是这十几个人的头领,那么便明,她在摘星观,或者是白云观,必定有着一定的背景,不然的话,这些人怎么会听她的调遣,唯她马首是瞻呢? (ps:最近订阅越来越差,哪怕是三更,订阅还是一直往下掉,我知道这是书的质量问题,但还是希望在其他地方继续追这本书的大大们,如果可以的话,不妨来主站纵横,支持几作者吧。) (本章完) 796 李渊第九女 良乡县主李倩、裴守德夫妇,余姚县主李琳、慕容宾夫妇,四人在酒楼送走了狄仁杰,但四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狄仁杰在席间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那就是昨日青城山上的摘星观、白云观已经被太子李弘封了,而权善才跟苏宏晖则是因事儿直奔成都府。 但李倩等人,并没有得到权善才、苏宏晖回到成都府的消息,这让她们在怀疑狄仁杰话语的同时,也不得不怀疑,权善才跟苏宏晖去了哪里?会不会是投靠了李弘? 四人走出酒楼,神情各自都很凝重,原本不打算惊动的人,此时此刻,面对此种形势不太明朗的情景,也不得不前往成都府郊外的一座庄园内了。 成都府最有名望的人是谁?不是豪门显贵、不是达官士族,而是这一占地极广,却极为神秘,府里上上下下,行事都极为低调的无名庄园。 李倩四人的马车,在一条幽静直道前便停了下来,石板铺就的笔直路上,两侧俱是遮蔽日的参大树,使得这一条路不算太宽的马路,看起来极为幽静,特别是配上前方那一不算高大的朱红色大门,使得这一条专门为眼前府邸修建这条路,变得神秘以及威严起来。 庄园四周甚至都没有其他人家,只有参大树与一条流过的河流,包围着这一巨大的庄园。 四人缓缓走在三百多丈长的通幽马路上,头顶的树枝已经连在了一起,偶有几束阳光,从纵横交错的枝叶缝隙处,挤进了马路上,习习凉风吹拂而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让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诡异。 等到四人刚刚走到门口时,朱红色的大门处的侧门,恰好在此时打开,一位六十余岁的门房,站在门口躬身请几人入内。 四人对待门房同样是态度客气,连连道谢后,这才依次进入门内。 随着门房在同样幽静、甚至是显得毫无人气的院落中穿梭,一座宏伟、华丽的楼阁,在绕过前面的山水屏后,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两位县主请,长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门房恭敬的完后,便转身自顾自的离开了,并未因为他们恭敬的态度,显得骄傲,也没有因为自己只是一个门房,而显得自卑。 但李倩依然还是回头,看着门房的背影了一句:“有劳了”,然后这才与李琳互望一眼,往前方已经打开的门口走去。 房陵公主端坐在上方,看着李倩、李琳四人同时向她行礼,作为当今陛下的姑姑,前两年还曾被陛下邀请,前往九成宫避暑,所以在剑南道一地,房陵公主的威望,比起其他人可是要高出很多。 即便是越王李贞在世时,每次前来拜见自己,也得喊一声皇姑。 “起来吧,随便找地方坐下吧。”房陵公主身为高祖李渊的第九女,在李世民为帝时,其地位就因为高祖的宠爱,也倍受李世民的照顾。 而到了当今陛下李治时期,房陵公主的恩宠依然不减,前两年还被李治邀请,与皇后武媚一同前往九成宫避暑,而这也是她这两年,最近一次前往长安了。 但即便是如此,在整个剑南道,从来没有人敢于瞧、或者是敢于怠慢她,加上她向来为人处事低调,所以不论皇室宗亲如何变迁,她依然还是那个,从李治永徽五年,由永嘉公主被李治改封为房陵大长公主的皇室公主,其地位不降反升。 虽然是高祖李渊第九女,但不过才比皇帝李治大九岁,比皇后武媚也才大五岁,只是相比起李治跟武媚,这两年越来越见年轻的容貌,房陵公主则是显得要老态了许多。 皱纹已经明显的刻画在了脸上,头发也已经开始变得花白了起来,加上穿着向来朴素,使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是不见了权善才跟苏宏晖吗?”不等刚刚坐稳的李倩话,房陵公主率先问道。 “皇姑奶奶,是的,权善才跟苏宏晖……。”李倩起身刚一半,便被房陵公主制止了。 “大可不必担忧,今日正好有下人前往你们去的酒楼,就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想着你们不准会过来,既然来了,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一动不如一静,弘儿既然到了成都府,自然是要折腾出一些风浪的,毕竟是我大唐的当今太子,而且这几年又替陛下掌管着下社稷。如果来到剑南道,不在官场上立立威,让人们知道他的存在,岂不是白来一趟剑南道?巴蜀之地啊,向来皇家也看重,所以啊,有些事儿大可不必着急,也不必太过于往坏处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巴蜀之地固若金汤多年,陛下前年召我同他避暑,对巴蜀之地的安稳很满意,府之国虽然前往长安道艰路险,但朝廷向来把此地视为江南水米之乡后的第二粮仓,弘儿来此的用意啊,你们还需多多琢磨琢磨,先不要自己乱了阵脚,给了他人可趁之机。实在是没办法了,可以把粮仓一事儿缓缓,四大世家这些年也赚的盆满钵满,你们的口袋,就是连我这老太太的口袋,都是装满了金子、银子的,但咱们总不能为了这些蝇头利,把身家性命搭上,跟细奴逻一声,让他熬过这一阵子,弘儿来到了此地,你们还私下放粮给他们,岂不是让弘儿也为难?” 房陵公主唠唠叨叨的了半,中间没有一个人敢于打断她,哪怕是向来飞扬跋扈的李倩,此时在房陵公主的面前,也只有聆听的份儿。 此时见房陵公主终于停了下来,于是李琳才心谨慎的问道:“皇姑奶奶,李弘这次前来,孙儿觉得他像是冲我们而来。” “当然是冲你们而来了,当年的含嘉仓、黎阳仓一事儿,已经让弘儿快成了惊弓之鸟了,差一些延误了安东战事儿,这一次弘儿率领大军经剑南道,谁人不知道他的目的是南诏跟真腊?调戏太平那妮子,那是谁都敢干的吗?平日里连弘儿都得让她三分,被一个国的王子调戏,真腊那王子不是给自己的父王招灾惹祸吗?”房陵公主手里拿着李弘送给她的拐杖,虽然她这个年纪,还用不到这玩意儿,但因为是李治所送,甚至是她暗示李治所送,所以自从回到成都府后,这跟拐杖便是杖不离手了,都得拿在手上。 裴守德虽然对房陵公主看似不偏不倚的话语不满,但是面对这个真正的巴蜀之地的“大佬”,他就是连一丝丝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是陪着笑容连连点头。 而慕容宾则就不一样了,加上他与房陵公主更加亲近了一层的关系,于是当下开口问道:“皇姑奶奶,那您的意思,总不能让我们任由太子宰割吧?如今权善才、苏宏晖下落不明,如果反投靠李弘,我们就……。” “弘儿能够制服五姓七望,扫除李贤,又把我大唐江山社稷治理的如此有声有色,启是一常人所为?权善才、苏宏晖两人,如果投靠弘儿,那不是往死路上走?这个时候权善才、苏宏晖出现差错才是正常啊,明弘儿开始行动了,那我们就不能再动了,多动多错,把那些手里的活儿,能推的就推了,摘星、白云被封了就封了吧,我这也有一年多没去过了,只是……看看温柔那丫头如今在何处,把她得找回来。”房陵公主叹了口气,对于温柔还是很上心,这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啊。 还想着等英王李哲娶了那赵灵儿后,把温柔也给嫁过去呢,谁知道这李哲还真有本事儿,竟然服了他父皇跟母后,把那什么一个的参军的女儿,竟然一同娶了过去,这让她就不得不晚一些再把温柔推到长安了。 而至于赵灵儿,则是她的皇妹常乐公主与赵瑰所生,虽然长得很漂亮,但那脾气,怕是李哲应付不来的,如果把温柔给送过去……好歹能够压制一下那赵灵儿的脾气。 李倩听着房陵公主的话语,自己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思来想去,见房陵公主不再话后,才缓缓开口道:“皇姑奶奶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让李弘去掉我们一些势力,让他尝到一些甜头,把太子的脸面给足了他,这样一来,不就可以保住我们了?” “孺子可教也。”房陵公主看着李琳疑惑的眼神,解释道:“看那壁虎了吗?就在那玻璃瓶里待着呢,特意为你们而准备的。” “没明白。”李琳摇摇头,她不喜欢灰褐色的壁虎,看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而且还是一条断了尾巴的。 “下人抓壁虎的时候呢,壁虎会为了自保,把自己的半截尾巴留下而后逃生,所以你们看到的是一个少了半截尾巴,但依然生龙活虎,并未有性命之忧的壁虎。所以弘儿要是对我们不利的时候呢,我们也可以学着壁虎,断掉我们的尾巴……。” “权善才跟苏宏晖?”裴守德一边听着房陵公主话,一边注视着下人拿到他们跟前,给他们看的玻璃瓶里的壁虎,不自觉的道。 “不错。”房陵公主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分,让原本就显得有些阴暗的房间内,气温像是一下子又降了几分。 (本章完) 797 湖边话 房陵公主曾先嫁于先帝李世民之母:窦皇后的侄儿窦奉节,只是期间曾与巢刺王李元吉的女儿,寿春县主的驸马杨豫之偷情。 而这杨豫之还不是外人,乃是房陵公主同父异母的皇姐,长广公主与当时任中书令杨师道所生的儿子。 李弘听的只是摇头,皇家的事情乱的他已经无法理清楚谁跟谁是谁了,要不是花孟跟猎豹当年在宫里,也算是耳听八方之辈,怕是这些自己都不会知道的。 “那难道窦奉节就任由他们偷情?难道就没有察觉?”李弘八卦的问道。 “当然知道的,只是窦国公一直没有抓住把柄。直到长广公主去世,杨豫之杨郡公在服丧期间,与房陵长公主依然偷情不断,后被窦奉节窦国公率领家臣逮了个正着,而后就被以私刑处死。只是窦国公也因此成了长安城勋贵嘴里的笑话,后来两人便被先帝决断分开。直到永徽五年,陛下改封她为房陵长公主后,才嫁给了现在的驸马慕容伽。” “慕容伽?余姚县主的夫君慕容宾的父亲?”李弘豁然抬头,看着花孟问道。 “是,正是余姚县主李琳的夫君慕容宾的父亲。” “房陵公主膝下无子无女,无论是跟窦奉节,还是慕容伽都没有剩下一儿半女的,她会参合到这件事情里面吗?”李弘手拿树枝,在地上胡乱的划拉着,猜想着房陵公主会不会是李倩等人的同伙。 这个时候花孟便识趣的闭嘴了,这是皇家的事情,自己不便发表看法,但关于皇家往事儿,殿下问起来了,自己才可以,如果不问,自己自然是也不会出哪怕一个字来。 沉吟半晌的李弘,也没有整明白房陵公主,到底与权善才他们有没有同流合污,是不是也参杂到了他们的事情当中。 此人虽然品行失缺,但向来与皇室关系维持的极好,而且平日里行事低调,民间声誉也颇佳,她如果牵扯进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儿了。 成都府号称府之国,被人们称之为然的仓库,无论是粮食还是其他,这里都能够自给自足,甚至是保证朝廷的粮食短缺。 何况,当年诸葛亮做《隆中对》,也对巴蜀之地,益州极为看重:“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 从这几句话便能够看出,成都府无论是在战略上,还是在粮食上,都占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所以这里作为唐王朝的遇乱避战之所,皇家向来极为看重。 权善才与苏宏晖很坦诚的接受了范怀义的指责,除了一开始面对范怀义的指责狡辩了几句后,两人便轻易的认罪自己曾经逼迫挟持范怀义的妻子,逼迫范怀义就范。 但他们逼迫范怀义完全是因为其弹劾他昭陵伐树,对于私运粮食一事儿,矢口否认。 而范怀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向李弘请求,允许自己前往都江堰处,去拿回自己藏起来的证据。 所以这一的时间,李弘一直在这茅草屋等候着,权善才与苏宏晖,因为李弘的命令,也只能在这里干耗着,加上亲卫队对两人看管极严,让他们甚至都生不起一丝逃跑的心思。 温柔尽职尽责的与其他亲卫队、包括花孟与猎豹,为李弘准备饭食,只有闲下来的时候,才能偶尔躲在一处,偷偷的想着心事儿。 其他十几个游侠,如今也被看押在一间茅草屋里,被亲卫队限制了自由。 “你家里有什么人?为何选择了要做游侠?”李弘坐在湖边,拿着花孟给做的鱼竿,再次在湖边垂钓着。 温柔侍奉在其旁边,有些失望的一边想心事儿,一边傻呆呆的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鱼篓,也不知道她稍显失望的神情,是因为自己被官府所抓,还是因为那太子一个时辰了,竟然连一尾鱼也没有钓上来。 一个时辰前,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太子殿下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晚上要开篝火,吃烤鱼,但现在……鱼篓里除了湖水什么都没有。 温柔被李弘的话语,从失望的沉思中惊醒,稍加整理了下思绪后,便回道:“回殿下,女是跟随师父长大的,记事起就跟师父在一起,后来就与师父建了这摘星观。” “那你师父呢?”李弘侧过头看着温柔,那洁白如玉的侧脸,把温柔长长的眼睫毛衬托的更加温柔好看了,神情带着一些落寞,望着那一汪湖水。 “不知道去哪里了,过了元日离开后,就没有回来。”温柔长叹一声,感觉自己就像那湖面上漂浮着的芦苇,终于随着风儿飘向岸了,但也飘到了生命的尽头了。 “你师父与那成都府的杜、高、王、薛四家来往可密切?那神秘人会不会就是你师父……。” 温柔不等李弘完,便自顾自的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摇头,落日划过山峰,照耀在湖面上,使得湖面渐渐浮现着一抹刺眼的金黄色。 而这个问题,这已经是李弘今日问了她七八十遍的问题了,而且每次话的开头都一样,都是从自己的双亲开始问起。 “师父在的时候,就一直有神秘人出现,所以神秘人不可能是师父的,四大世家听起他们起过,但……并不太清楚什么是四大世家。”温柔扭过头,这是她今日第二次敢于跟李弘对视了。 那漂亮的脸庞,在落日的余晖下,在金色的湖面映照下,闪烁着丝丝迷茫,那美丽的就像是她名字一样温柔的眼睛,同样是带着一些彷徨无助,呆呆的看着李弘。 “这么来,你在道观的地位很高?”李弘很喜欢看温柔那双温柔的眸子,无助之中带着一些坚强跟柔弱,特别是眨动时扑扇扑扇的睫毛,更是给那对眼睛加注了一丝让人心神荡漾的美态。 “嗯,温柔很喜欢生活在道观里,每个人对我都很好,衣食无忧,心情也是舒畅开心,只要每日练好武艺就行了。” “你就没下山过?没跟其他人接触过吗?”李弘感觉这个美丽的女子像个与世隔绝的……美丽野人? 温柔笑了,听到李弘的话语后,温柔的双眼弯成了月牙形儿,仿佛那冰冻的水面终于在暖阳中,被融化开后露出了温柔的诗意。 “当然下山过,而且还会经常下山,成都府自然也是经常会去的,喜欢成都府的一切,包括人。”一的时间下来,温柔对于李弘不再像以前那般紧张了,特别是只要自己不去想那夜李弘杀人时,那狠辣的手段,她甚至觉得这个太子殿下挺能给人温暖感的。 最起码没有架子,无论是对自己的手下,还是对自己跟师兄、师弟们这伙曾经刺杀他的游侠,都没有那夜那般行言厉色过,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 “那你下山不会就是为了做游侠吧?不会就是为了刺杀我大唐的官员吧?这要是你下山一趟,我手里就少几个官员的性命,早晚有一,我大唐的官员还不被你们给杀光?”李弘嘴角泛起一抹温和的笑意,看着温柔道。 所的话语虽然是温柔最害怕谈起的,但因为李弘温和的语气,倒是没有一下子让温柔觉得不适,只是那张如玉的脸颊,在斜阳的映照下,飞快的沾染上了一抹红晕跟尴尬,而后便飞快的低下了头,继续望着那空空如也的鱼篓。 “游侠可以行侠仗义、替行道,为善良的百姓伸张正义,让那些恶贯满盈、欺压百姓的官员受到应有的惩处,虽然与官府相悖,但……您……我没您,我是……是这里确实有罪有应得、欺压百姓的恶吏存在,可他们被送到官府后,往往只是象征性的被上面训斥两句,而后就放了,接下来他们还是依然我行我素,根本不拿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有一位老奶奶就曾经被官府逼死了她的两个儿子,一个人带着一个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着,要不是家境富有些,两个儿子死了,老奶奶如果没有人照顾,岂不是更加可怜?” “可怜?”李弘看着鼓起勇气,对着空空如也的鱼篓,了长长一段话的温柔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官员在被你们杀死后,他的家人该怎么办?少了朝廷给他们的俸禄,我大唐的抚恤金对文官来可并不是很高,你觉得官员的妻儿老可怜吗?他们失去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后,他们可怜吗?是你嘴里的老奶奶可怜呢,还是官员的妻儿老可怜?” “都可怜,但……那位老奶奶很善良,对我很好。”温柔终于把视线从空空如也的鱼篓处,歪过头后移到了李弘的脸上。 “人有好坏之分,事有对错之别,对你好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对你不好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坏人,但无论是哪一种人,哪一项事,但凡只要违我大唐律例,也该有官府处置,而不是你们游侠。”看着温柔要还嘴,李弘最后又加了一句道:“无论官府是否作为,游侠都没有任何资格如此做。” (ps:今回来晚了,不好意思,今两更吧,第二更晚一些。) (本章完) 798 一尾鱼引发的意外 “不然呢?”温柔的心脏砰砰直跳,她知道这里太子殿下在警告她。 但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不过是早一晚一的事情,从来还没有听过哪个游侠刺杀了太子殿下后,还能依然生龙活虎的活着的。 所以便看着李弘那警告的眼神,鼓起勇气反问道。 “不然?谋逆罪谁也吃不,霍乱社稷之罪你们也担不起!何况,你们嘴里的官员在草菅人命,而你们如此轻率去处死一个人,难道就不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草菅人命?” 温柔想要继续反驳,但却没办法反驳,因为他们这些游侠已经错了一次了,刺杀太子殿下他们本身就是错的,无论太子殿下的品行如何,但刺杀他,就是谋反、谋逆,是死罪的。 “好吧,也可能你的对,但……温柔已是将死之人,所以也没有什么不敢的了。温柔还是觉得那位老奶奶的也挺有道理的,其实温柔大言不惭的向您谏言,如果……如果您回成都府的话,可以召见下那位老奶奶,温柔觉得她的很多话都很有道理。” “你的这些都是你嘴里的老奶奶教你的吗?”李弘看着温柔依然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心里已经认定,那位老奶奶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儿,怕是已经给温柔这些免费杀手洗脑了。 特别是温柔这种从被道士养大的,如果她师父真是建起摘星、白云两观的发起者,那么她师父必然从给她灌输的就是官府是邪恶的,游侠是正义的观点。 要不然的话,眼前这个脑袋瓜,就不会对官府这么多偏见与不满了,就不会对游侠这个行当,如此推崇备至,甚至已经在个人的世界观上认为,这个世界上,游侠就是唯一的正义与公理了。 “差不多吧,师父教我练武,那位老奶奶便教我识字……有了有了有了。”温柔盯着湖面,突然兴奋的喊道。 “什么什么有了?”李弘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着一旁一身红色衣裙的温柔,如同一团火熊熊燃烧了起来似的,指着湖面兴奋的蹦跳着。 而李弘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温柔已经跨步到李弘跟前,两手飞快的握住李弘拿着鱼竿的手,往上一带,只见鱼竿被带出水面的鱼线上,一尾银光闪闪、活蹦乱跳的鱼儿正被鱼钩挂住,在半空挣扎着。 “哎呀,快两个时辰了吧,好不容易钓到一尾鱼了。”温柔浑然忘我的望着那鱼线上还在挣扎的鱼,一双手已经从李弘的手上挪开,抓住鱼竿的上端,开始把鱼线往回收。 堂堂的太子殿下钓了半鱼,一尾都没有钓上来,这如果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所以陪着李弘钓鱼的温柔心中很过意不去,仿佛鱼儿没上钩跟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当此刻看到终于有鱼被钓了上来,温柔心中的兴奋自然是比李弘还要多,大松一口气的同时,自然是兴高采烈的帮着太子殿下收鱼,免得半途再让鱼儿从鱼钩上溜走。 在她看来,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尾鱼,这可是关系到太子殿下声誉的问题,马虎不得的。 只是,这个时候帮太子殿下收鱼的她,完全忘了被她那娇的娇躯,挤在了身后的太子殿下,于是两个人此时此刻的情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情侣,爱美的相互依偎在湖边。 男的站在女子的身后保护着女子,女子站在男子的胸前,感受着安心的靠山,一面兴高采烈的收着鱼线。 闻着温柔发间的幽香,感受着怀中那娇躯如同一团火一样的热情,正在兴高采烈、浑然忘我的收着鱼线。 “看,这条鱼很大啊。”温柔脸上的那些失望早已经消失不见,整个人笑的纯真无邪,笑成了弯月般的眼睛,向后仰头就能看见太子殿下那带着青色胡渣的下巴! 看着李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怀中眼睛笑成了弯月的温柔一愣,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整个脸颊像是被身上的衣裙沾染了一般,连洁白修长的玉颈也是快速的呈现一片诱人的绯红。 “对……对不起……殿殿下。”温柔意识到了两人暧昧的姿势,特别是后背出传来的温热感,让她意识到自己整个娇躯,此时已经完全贴在了太子殿下的怀里。 低下头惶恐不安的温柔回身就要逃离,只是转身的同时,忘记了身后就是那太子殿下,于是再一次把俏脸撞进了李弘的怀中。 不顾鼻尖传来的隐隐作痛,温柔连忙倒退,想要绕开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但就在此时,只听见耳边传来疾声警告,温柔就感觉一只脚变得冰凉起来,而后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往后仰躺而去。 “啊……。” 温柔惊呼出声,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拉住正向她伸手的太子,于是接下来温柔耳边只听到噗通一声,自己的娇躯连同着太子殿下,一同掉进了湖水里。 “我不会水。” 温柔只记得自己在被湖水淹没前,快速的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便不顾一切的扑进了太子殿下的胸膛,手脚并用的紧紧把自己的躯体,死命的缠在了太子殿下的身上。 当温柔从温暖的被窝醒过来的时候,茅草屋内则是一片黑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身上软和的被子,带着一股让她心跳加速的味道。 左右转动着头颅,在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才看清楚这里好像是太子殿下住的那间茅屋,因为范伯伯那简易的柜子,她还是记得的。 感受着被窝里的温暖与舒适,温柔突然间全身一僵! 依然还在被窝里的手,在触碰自己的肌肤时,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哪怕是自己触摸,都是充满了光滑绵软的弹性,但……自己身上的衣服怎么没有了?谁帮自己脱了衣服? 想到此处的温柔,突然间只觉得被窝里面燥热无比,很快整个脑袋上全是汗珠,而被窝里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变得越来越热,一层层细汗开始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心跳声也在加速,噗通噗通的,像是要马上就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似的。 “不会的,怎么可能!可能是我自己脱掉的吧,对对对,怎么可能!那是谁呢?太子吗?他……他……是太子啊,不会吧,应该不会是的,他……他他不会的,他也掉进水里了啊……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温柔一边胡思乱想,嗡嗡的脑袋里分析着自己的衣服是谁帮自己脱掉的,一边一动不动的仰躺在被窝里,美丽的眼睛在黑夜中乱转,想要找找看有没有可以遮羞的衣物。 但让她失望了,这简洁的房间内,除了身上的一床被子以外,并无其他衣物,自己想要找自己的衣服,而且……而且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有人进来才好,那么自己就得裹着被子……但……那样子太难看了,如果被太子殿下撞见……。 门在这个时候恰巧打开,慌张之下的温柔来不及细想自己该怎么办,瞬间把美丽的眸子再次闭上,而后尽量把自己的呼吸压低,只是那该死的心,依然还在砰砰直跳,真怕被进来的人听到自己砰砰跳的心跳声。 “醒了就别闭着眼睛了。”李弘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温柔只感觉闭着的双眼前,好像多了一丝亮光,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油灯吧。 “我没醒。”温柔恨不得把脑袋捂进被窝里,甚至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在这里,不管怎么样消失都好,只是不要再这样尴尬下去就行。 “衣服放床头了,起来穿好。”李弘看着油灯下那如玉的脸颊,紧张的长睫毛一颤一颤的,会心的笑了下后,便放下油灯与衣服,再次走了出来。 关门声音很大,这让温柔紧张的情绪跟刚才已经僵硬到了极致的身体,终于能够缓一缓,放松一下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温柔这才敢慢慢的睁开眼睛,随着眼睛睁开的越来越大,原本暗淡的屋内也变得亮堂起来。 耳边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殿下,查过了,这些都是当年黎阳仓、含嘉仓粮食出去的单据,甚至还有经过每一个驿所时加盖的印章。” “含嘉仓、黎阳仓的粮食都去了哪里?”李弘的声音变得很冷酷,最起码温柔在听到的时候,正在穿衣服的手是不由得一僵,脑海里又再一次出现了李弘在林中杀死她同伴时的画面。 “一部分是运到了剑南道的治所成都府,您看,这里还有益州都护府接收的印章,一部分则是给了纪王李慎。” “纪王叔那份我知道,那是为了平衡物价而不得不开仓低价卖粮的,无论是朝廷还是父皇都是知道的。”李弘在猎豹举着的油灯下,看着花孟递给自己的一张张单据。 但所有的单据只有到了益州都护府,也就是现在成都府这里,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变得下落不明了。 “把权善才、苏宏苏找过来。”李弘沉吟了一下道。 (本章完) 799 折冲府 李弘决定连夜前往成都府粮仓,看看素有府之国美誉的成都府粮仓,是不是如传言那般,堆满了各种不同的粮食! 还是,那些粮仓就如同民间流传的一样,其实都是徒有其表,实际上都是沙子参杂着粮食,用来骗道监察使跟户部、司农寺的。 当温柔穿上衣服,神情窘迫的从屋内走出来时,才发现根本没有人在乎她是从哪间房间里面出来,包括他的十几个师兄弟,范怀义等人,都被亲卫队看押着准备出发。 而面色苍白、神情萎靡不振的权善才与苏宏晖,面对太子李弘手里的单据跟质问,只是落寞的摇了摇头,一句话也不。 李弘冷笑了一声后,甩手便把一沓厚厚的单据甩在了两人脸上,两人感受着脸上掠过的生疼,依然是无动于衷的站着,而后才在尉屠耆的推搡下,上了马背。 “上马,立刻出发。”这是李弘经过温柔旁边时,对温柔的一句话。 “去……去哪里?”温柔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为自己脱的衣服,但心里一直认定是李弘。 那么自己的身子岂不是就被太子殿下看光了?所以此刻哪怕是条件反射的问李弘去哪里,也是低着头神情尴尬,心如鹿乱撞般。 “成都府粮仓。”李弘示意花孟给温柔牵过一匹战马,而后自己率先翻身上马,看了看火把照耀的两百多人队伍,随即便向青城山外面的方向驶去。 成都府的粮仓一直处在成都与青城山之间,两百多人的队伍如果加快速度,一个多时辰便足矣赶到。 成都府内房陵公主的府邸内,长年累月的只在几个主建筑四周点燃了灯火,其他地方则是一进入黑夜后,便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充满了幽深与神秘。 原本坐在正厅闭目养神的房陵公主,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对着空空荡荡的正厅道:“让李倩他们立刻启程,前往成都府粮仓。” 话音落地后,门房便静静的站在了门口,冲着房陵公主行礼后,便转身要离去。 “慢着。”房陵公主拿起旁边的拐杖,颤巍巍的老态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脚下在正厅内快速的踱步,沉思了下继续道:“备车,老身跟着一同前去。” “是,长公主殿下。”回过身的门房,冲着房陵公主再次行礼,而后便加快了步伐,往前方走去。 李倩等人接到房陵公主的消息时,脸上的表情除了茫然不知所措外,便是一连串的问号,不明白大晚上的房陵公主,怎么突然间要兴师动众,召集所有人要立刻前往成都府粮仓。 但不管如何,从来没有违抗过房陵公主命令的几人,依然还是在愣神之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前往成都府粮仓。 老地方汇合,这自然指的是房陵公主的府邸处,从成都府前往成都府粮仓的必经之路,必然是要经过房陵公主的府邸,而这也是前往青城山的一条最为宽敞、平坦的道路,也是各路商贾最喜欢走的一条管道。 李倩等人匆匆从他们的院里走了出来,身边除了几个家臣外,便再无其他人,但即便是如此,一行人加起来也达到了二十来人之多。 白纯静静的望着十几骑消失在巷口,身旁的狄仁杰脸色同样平静,直到马蹄声渐渐远去后,才开口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权善才、苏宏晖被太子殿下强留,看来还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了。” 扬武站在白纯的身后回头,只见一个人影快速的跑了过来,只是在距离白纯等人十几步的距离时,便停了下来。 扬武快速的走了过去,从那个人影手里接过了一封密信,而后轻声对那人交代了一声后,便手持密信跑过来递给了白纯。 白纯深吸一口气,明亮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李倩他们一行人消失的巷口,接过扬武递过来的密信,飞快的看了一遍后,不由自主的双手一颤。 “怎么?可是有何不妥?”狄仁杰敏锐的察觉到了白纯的异常,心头瞬间一紧,急忙问道。 白纯眉头紧皱,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把密信递给了狄仁杰,让其自己看。 狄仁杰接过密信,同样是飞快的扫过,看完后神色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这是想要干什么?真要谋反不成?” “不清楚,但房陵公主我需要亲自去盯着她了。”白纯回过头,看着狄仁杰道,看似在征求狄仁杰的意见,但神情却是显得极为坚定。 狄仁杰并没有第一时间话,拿着那封密信不停的踱步,而后分析道:“李倩他们显然是受到了房陵长公主的指示,所以才会连夜动身。四大家族也是同时有了异常,他们同样很重要,必须在今夜控制起来。但……这五百名不明身份的人,这些人如果连夜进入成都府,其造成的后果同样不堪设想,查不出来吗?” 最后一句话,狄仁杰在的时候,则是面对着扬武问的。 扬武随即向暗处招手,只见刚才送信的精卫跑了过来,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面貌,哪怕是狄仁杰这个专门以办案为主的大理寺卿,见到此人的第一反应便是,庶民百姓,巴蜀之地的庶民而已。 “我们无法靠近他们,但他们看起来很像是兵士,防范极为严密,警惕性极高,在成都府外出现不到半日,但很快就扎下了进可攻、退可守的简易营地,远远望去,穿着打扮都是我唐人的衣着,看不出其他异常来。同样也不知道他们受命于谁!”精卫把分析后的信息告诉狄仁杰道。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狄仁杰有些疑惑的道。 “不会的,殿下不会无缘无故的放五百人在那里,而且这也不是殿下的风格,就算是殿下临时起意暗中安置五百兵士,我们就算是得不到消息,但也应该会有人通知我们,不会连精卫都无法靠近的。我觉得会是房陵公主自己的人手。”白纯冷静的分析道。 “房陵公主?她安置这些人的用意呢?做什么?我狄仁杰总共就四个人,完全构不成威胁,而且我们并没有打草惊蛇,今日李倩还联络我,明日在百花潭见面,而白姐您自从到成都府后,基本上还没有人知晓,这是不是可以明,显然不会是防备我们而为?”狄仁杰脑袋有点儿疼,心中带着半丝希望否认道。 他最害怕的就是与皇室宗亲打交道,但越是这样,太子殿下却越是逼着他去与皇室宗亲交集,元日的长安城,如今的成都府,殿下一步一步的紧逼着自己与皇室宗亲对立起来。 李倩等人还好一些,越王、曹王一死,他们也不过是亲王子嗣,影响力跟威望就要差了很多了,甚至再过两三辈人,他们与皇室的关系就会自然而然的越来越远,自己如今处置起来,顾虑也会一些。 但如果跟房陵公主打交道,他打心底里不愿意,这可是先后得到高祖、先帝与当今陛下恩宠的公主,在皇室一脉中,虽然当年品行有缺,但如今的影响力,丝毫不亚于当年的曹王跟越王。 甚至在陛下的心里,房陵长公主这个长辈,可算是陛下为下人树立的一个孝敬的楷模,如果自己不心捅了这个马蜂窝,那么陛下跟下人还不知道如何看待他狄仁杰了。 “不管如何,殿下的安危为重,这五百人的动向与房陵公主府邸的动作,我需要极为留意才是。如今殿下身边只有亲卫队两百人,浮屠营早早就随袁恕己、郭侍奉继续南下了,成都府折冲府此刻无法调动,除非是真正起了冲突之后才能调动。而且……何况这些人的忠诚都很值得怀疑,他们到底是忠于朝廷,还是忠于越王残余跟权善才等人,这些都很难,铲除四大世家或许他们只会出工不出力,但保护太子殿下,怕到时候只会置殿下于危境了。”白纯心中很担忧如今李弘的安危,不知道他为什么身入成都府后,还要把浮屠营率先调离,难道就不知道剑南道官场就像铁板一块,真是愁死人了。 狄仁杰颇为赞同白纯的分析,不时的连连点着头:“是啊,成都府的几个折冲府,大部分都是越王那时候承建的,其中多少人忠于我大唐确实很难,官场又是盘根错节,固若金汤,想要拿他们为己用确实很难,只要不在这个时候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就足够了。” “但狄大人如果要缉拿四大世家,却是离不开他们的站脚助威,即便是四大世家与这些折冲府都有利益往来,您今夜肩上的担子,以及您的安危您都得心谨慎才是。”白纯终于转过头,看着苦笑的狄仁杰道。 “多谢白姐关心,狄某自辞官那日起,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巴蜀之地一役,怕会是狄某一生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候了,但白姐放心,狄某既然当初应了殿下的差事儿,自然不会中途而废。只是……。”狄仁杰拂须沉吟不语,接下来的话,想来自己不用,白纯都应该明白。 (本章完) 800 温柔怎么办? 白纯明白狄仁杰的意思,话到嘴边不,是为了给彼此留有一些薄面,最起码不能因为互相合作,而把里面的猜疑拿到纸面上来。 所以白纯很痛快的建议方战、恒桥二人率领数十名精卫,跟随狄仁杰今夜在成都府办案,缉拿成都府的四大世家。 而白纯自己则是需要立刻动身,查成都府五百人的底细,以及房陵公主与他们到底会不会有什么关联,盯紧房陵公主的一举一动。 李倩等人赶到房陵公主府邸的时候,一辆马车与周边十几个护卫已经等候多时。 “不必问缘由,弘儿向来不按常理行事,权善才与苏宏晖三日来毫无音讯,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把眼前的证据销毁,即便是权善才与苏宏晖反叛,我们里通南诏之事儿,也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房陵亲自掀开了马车车窗的帘子,看着站在马车外的李倩跟裴守德道。 “皇姑奶奶有何事儿吩咐倩儿便是,您又何必亲自动身呢。”李倩不知道房陵公主为何要亲自上阵,难道李弘已经从权善才、苏宏晖身上,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放心不下,正好也出去透透气,这些日子一直在府里待着,这一把老骨头都快要僵住了,该活动活动了。”房陵笑了笑,示意李倩跟李琳上车,而裴守德与慕容宾,则是只好继续骑马,跟着马车开始出成都府。 “温柔被弘儿囚禁了。”房陵公主看着马车里的李倩跟李琳,突然开口道:“她师父今日一早赶回到了青城山,在后山发现了弘儿的亲卫队,也看见了温柔跟弘儿在一起的情形。” 李倩听着房陵公主语气里的无奈,跟那一丝丝的不甘跟挫败感,还是有些疑惑的道:“温柔并不知道什么啊,她能出什么来?哪怕是对您的真实身份,她都不了解,就算是被李弘囚禁,这……。” “尘一居士看见了弘儿与她在湖边钓鱼,温柔脚下突然不稳,而后与弘儿两人同时落水。”马车开始加速,房陵公主坐在马车继续道。 “难道……?”李琳脸上一喜,瞬间本能的以为,李弘与温柔已经淹死在了湖泊里。 房陵公主的眼光扫过李琳,面对那严厉的目光,李琳一愣,而后便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尘一原本打算在弘儿换衣服时,悄悄的潜入进茅草屋,把温柔救走,但不等她接近茅草屋,弘儿的另外一队骑兵从外面回来了,尘一看见了一个人,所以就放弃了救走温柔,而是先向我禀报了青城山下的情况。”房陵公主脑子里此刻全是温柔的影子,她不怕温柔出去什么,毕竟温柔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连自己的身份她都不知道。 但这么一个自己精心准备、培养了多年的棋子,一个日后完全可以打入皇室直系的棋子,就这么被李弘给破坏了,这让她很心疼自己多年来付出的心血跟精力。 不过白了,温柔与她的师兄弟,其实就是自己与她的师父尘一居士,为自己暗中培养的一批“家仆”。只是这一批家仆并不符合大唐律制,除了无法合理的存在于自己的名下外,再者便是做事儿时,如果一旦出现差错,自己就会被牵连进去,太过于危险了。 而开道观传经布道、教授武艺,使其成为能够为己用的游侠,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暴露了,也不过是暴露了那些游侠。跟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完全符合自己的利益同时,又不使自己暴露在阳光下跟朝廷的眼里。 多年来,他们利用这些所谓的游侠,在剑南道为自己清除异己,只要不愿意加入成都府一派的,要么被他们陷害、栽赃获罪入狱,要么就是在朝廷查明真相后,再其返回任上时,便交给温柔这些游侠痛下杀手。 事成之后,朝廷要追责的不过就是那些游侠,而成都府一派,便可以利用这个空隙,向朝廷吏部举荐自己想要举荐的人为官,为自己的利益以及成都府而用。 这些年这样清除异己的方式让他们屡试不爽,特别是越王李贞被李弘处死后,整个成都府反而变得更加牢不可破了。 而且随着土蕃的威胁巨减,成都府的折冲府已经不再被兵部重视,这便给了他们向折冲府渗透更多势力、拉拢他人的机会,所以这些年,成都府固若金汤、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牢不可破,折冲府在其中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像是其他地方的折冲府,在这两年的兵部改制中,都已经完全改制完毕,但只有成都府的这几个折冲府,依然是如李弘任尚书令前一样,并没有进行过伤筋动骨的改动,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就是连折冲都尉等等要职任免的权利,都还是留在了剑南道的治所成都府。 而兵部依然还是照样给这几个折冲府拨款调粮,一点儿也没有少过。 “见了谁?”李倩不由自主的心突然一紧,能让那尘一居士放弃,房陵公主悉心培养了多年的温柔不顾,急忙赶回来向她禀奏要事儿的,足以想象这个人对他们看来是极为重要了。 “范怀义!”房陵公主轻轻的道。 而听到这三个字的李倩跟李琳,就像是胸口被人用力狠狠的捶了一下似的,让她们二人一下子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 “怎么可能?我们找了他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怎么李弘一来就找到了?”李倩语气变得开始有些结巴的道。 李琳则是在嘴里喃喃念道:“范怀义、范伯伯、范宁安……范宁安是不是就是范怀义之子?” “应该是吧,这个我们不清楚,但温柔嘴里偶尔提及的范伯伯,就是范怀义!我们忽略了这些。”房陵公主此时心中无比后悔,早在一年前她就从温柔的嘴里知道了范怀义的存在。 但下姓范之人那么多,而且还在青城山下,这让人很难去把这个范伯伯与那范怀义联想到一起。 谁能想到,被成都府府尹逼死了结发之妻,被权善才通缉的范怀义,就在成都府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甚至还有可能把他的儿子送到了道观学武?再者那个时候,范怀义给权善才上辞官表时,已经明确明他已经逃出了剑南道,正在前往长安的路上,还让权善才准备为自己的恶行承受报应,等待朝廷的问罪呢。 权善才因此还心惊胆战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朝廷一直不曾过问过他,一颗心也才渐渐的放了下来。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范怀义故意释放出来的弥彰,就是为了扰乱他们的视线,从而使得他自己能够悠闲自在的在青城山下生活。 “那这么来,岂不是范怀义把权善才、苏宏晖当年私运……。”李倩有些六神无主的道。 “那些都是陈年往事儿了,就算是范怀义身上有证据,跟咱们也没有关系,我担心的是权善才、苏宏晖,能不能顶得住弘儿的压力,如果他们为了将功补过,只要把这些年成都府粮仓亏空一事儿告诉弘儿,整个剑南道怕是没有一百,也得有七八十个官员的脑袋要落地了。”房陵恨不得自己屁股下的马车会飞,自己好亲眼看着成都府的粮仓。 而在她心里,对成都府也存在着更大的担忧,多个折冲府的军粮与兵器的补给,都被他们绕过权善才与苏宏晖,暗地里卖给了南诏与真腊,如果这些事情也被暴露出来,自己等人就算是有陛下求情,以李弘那杀伐果决的性子,自己等人依然还是难逃一死。 所以现在,她务必要把事情解决在民仓一事儿上,不能让李弘再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下查了。 城外的五百南诏兵,她今日突然从山林里调出来,就是为了能够杀权善才与苏宏晖灭口,如此一来,所有线索一断,仅凭范怀义当年那些证据,只不过是证明了民仓粮被越王当年私卖。 即便是查到自己,也不过是皇室为了弥补家用补贴,到时候大不了是被陛下下旨言语警告一番,并不会动了巴蜀之地,跟成都府的命脉。 房陵公主无疑很果断、决绝的,就像她给李倩夫妇看的那只壁虎一样,如今不过就是她已经不是自断一截的尾巴了,而是打算断掉半截身子来寻求活命的机会。 只要成都府粮仓被自己一把火点燃,等一切都成为废墟后,那么就算是李弘赶到时,看到的也不过一片烧焦的黄土,至于粮食,谁敢是被自己私卖了? 到了那时,就算是面对权善才、苏宏晖言之凿凿的指证,自己身为皇室房陵长公主,所的话语难道还比不上他们两个外人? 李倩跟李琳,在明白了房陵公主的计划后,两个人看房陵公主的眼神,此时已经变得有些害怕跟敬畏,她们此刻心里不得不去想,如果房陵公主为了活命,会不会把她们也……? “那……温柔怎么办?” 房陵公主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到李倩有些紧张的话语,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淡淡道:“可惜了,多好的孩子啊。” (ps:一会儿还得出去一趟,回来不会太早,估计第三更不会有了,对不住大家了,不好意思。明争取继续三更。) (本章完) 801 博弈 编造一个谎言,往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为第一个谎言掩盖其不合情理的地方。同样,作出一个谋逆、灭口的行动计划时,往往也需要用接下来的无数行动,来给这一个谋逆、灭口的决定,做出合理的安排跟善后。 想要杀掉权善才与苏宏晖,房陵公主必须要用南诏这隐蔽的五百兵士,来帮她彻底的除掉权善才与苏宏晖。 成都府数个折冲府的人,显然不可能帮她完成这样的任务,毕竟,权善才与苏宏晖跟折冲府的关系,同样不亚于自己跟折冲府的关系。 而且在灭口权善才与苏宏晖时,还要面对太子殿下的亲卫队,到时候折冲府的兵士,没人知道会不会因为李弘高声一呼,瞬间就放弃抵抗,不确定性跟危险性太大了,房陵公主不会冒这个险。 所以这五百个南诏用来私运成都府粮草的兵士,自然就成为了最为可靠的,最适合帮她实施这一计划的人。 等到太子的亲卫队与南诏兵士,在厮杀中快要力竭时,自己就可以再命令折冲府去救援太子殿下,到时候只要与太子亲卫队联合灭掉所有的南诏兵士,那么一切也就都完美的解决了。 到时候太子殿下对于成都府折冲府的救援,即便是不感激,但想来也不会为难了。 而自己也可以在除掉权善才与苏宏晖同时,把南诏兵士全部灭口,如此一来,谁还会怀疑自己通敌叛国、以权谋私?太子殿下想要继续彻查成都府官场的线索,不也可以经此一役后,全部被斩断,让他无从查起。 至于死去的南诏五百兵士,想必细奴逻也不会在意的,比起这些年自己帮他的巨大利益来,加上李弘将要前往南诏,细奴逻是绝不会跟自己这几百条贱命的。 房陵公主的马车以及一行人,在离开成都府两个时辰后,成都府的折冲府也被李规、李温等人开始集结了起来,准备出城前往青城山的方向。 狄仁杰手里的茶碗还没来得及端起,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殿下危险!”狄仁杰呆呆的听着方战向他汇报折冲府的动静,心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撼,这些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的?手段是不是太过于狠辣了?难道真是一向低调的房陵公主不成? “立刻赶往……折冲府!”狄仁杰一咬牙,看着旁边横刀都抽出一半的元芳,郑重的道。 “可是……我们这些人……。”元芳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人,自己这几人要是冲进折冲府,恐怕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没办法了,只能是铤而走险一试了,白姐需要盯着房陵公主,如今也脱不开身,太子殿下……把所有兵力都调集到了南诏,我们没办法硬抗,只能试着接近李规跟李温,只要控制住他们,看看是不是就可以把折冲府控制住吧。”狄仁杰心中有些埋怨李弘的轻率与自大,把所有可以镇压、威慑成都府的浮屠营调走,使得自己在兵力上占据了完全的被动,也使得所有人都陷入到了险境之中。 太子殿下为何会如此轻率呢,难道南诏的行事真的比成都府还有危急不成? “方战、恒桥,你们以为呢?”狄仁杰回头,手里此时也多了一把横刀,这个时候,狄仁杰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能够力挽狂澜的能力了。 “阻止他们出城,白姐的信息,城外的五百人,确实是跟着房陵公主一同往城北方向去了。其目的地怕不是青城山就是成都府粮仓。”方战平静的看着狄仁杰道。 这个时候,其实考虑什么都没有用了,虽然房陵公主出城的真正动机,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但仅靠依稀的猜测,也能够猜到,带着李倩等人出城的她,肯定不会是去帮助太子殿下的,更不会是向太子殿下认罪、自首的。 “元芳,联系李规跟李温,就……就我们被殿下的人盯上了,希望他们能够保护我们。方战、恒桥,你们立刻搜寻曹王之子李俊、李杰的下落,如果也在其他折冲府的话,能够控制便尽量控制,实在不行……你们就自行决定,但……唯一的要求,绝不能让折冲府出城与房陵公主他们汇合。”狄仁杰走到门口,这一带到了晚上便变得漆黑无比,视线根本无法穿透如墨般的夜色,看清楚十步之外的景象。 “是,末将这就去,末将会安排一些人保护您的周全。”方战跟恒桥对望一眼,而后便转身隐入到了月色中。 “大人,就凭咱们几个人,能……能行吗?”元芳扶着马缰,在狄仁杰上马后,抚摸着马脸仰头问道。 “能不能行也得试上一试了,此时此刻,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了,无论是殿下,还是跟随房陵公主的白姐,还是身在成都府的我们,身家性命都在这一夜了。”狄仁杰挥挥手,示意元芳上马。 “这……这太快、太突兀了吧,白的时候,成都府还是一片和谐,怎么这才几个时辰,一下子就这么突然的变成了如此紧张的形势?”元芳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日跟狄仁杰与李倩等人见面,从他们的话语中,并没有察觉出一丝一毫他们被动的情形,或者是殿下逼迫他们的紧张情绪来。 只不过是权善才跟苏宏晖一直渺无音讯,但在今日与李倩会面时,看他们的样子,也没有过多的担忧啊,怎么这眨眼间,让人还来不及反应,就一下子风云突变了。 狄仁杰骑在马背上,还有心情轻松的笑了笑道:“这就是聪明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啊,普通人呢,会在事件发生后,才会想如何处置的应对之策,而聪明人呢,则是靠脑袋、料敌先机。” “这话怎么?还请大人为下官解惑。”元芳一头雾水,更加不明白狄仁杰所言是何意了。 “今时今日发生的一切情形,其实早就在人家聪明人的脑袋里预想过了,唯一的区别就是,预想的偏差大而已了。”狄仁杰端坐在马背上叹口气,而后缓缓继续道:“政客都是如此,包括我也一样,大抵都是自信甚至自大的,对于自己的感觉都是极为自信,所以一旦认为一件事情与自己所预料、所判断的发展轨迹一样,他们就会立刻付诸于行动之上,给予他人致命一击。正所谓摧坚陷敌、料敌先机,先手是一名朝堂政客必备的基础。” “那万一感觉错了呢?”元芳若有所思、似懂非懂的问道。 “错了?错了就是败了,败了也就认了。朝堂之上、官场之中,争斗往往都是如此,错从来不分大,只分胜败。所以我猜测,殿下这几日怕是已经把成都府的形势,在脑海里演变过好多遍了,而房陵公主显然如同殿下一样,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也把成都府的形势研究透彻了,于是不约而同的,都想在彼此主动出击之前,夺取先机。” “也就是,其实事态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其实他们就是早晚碰面?” “不尽然,话不能这么,只能如今情势在殿下跟房陵公主看起来,都对自己有利,都是自己制约彼此的好机会,互攻互守,转换极快,就是眨眼间而已了。就像是殿下弄的那个象棋一样,在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预想到了后面的三步、四步、五步该怎么走了,同时也把对方会如何走的每一步棋走预想过了,如果接下来对方是按照他揣摩中的每一步来走,那么殿下就可以直接掠过接下来的几步,直奔老巢了。所以,在我们眼里,有时候看殿下与皇后下棋,总觉得他们偶尔会走出一步的一步废棋,但等三五步过后,才发现,原来那步废棋的作用,是在这个时候才起作用的。”狄仁杰端坐在马背上,看着前面亮起了几盏灯笼在摇晃,依然是悠然从容的跟元芳讨论着。 “下官还是没怎么明白,大人的意思是不是,我们现在做的其实是现在发生的事情,但殿下跟房陵公主做的,却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在利用预想判断,而后直奔最终的结果而去,把中间该有的环节都给省略了?” “不错,殿下着急南下西南,权善才与苏宏晖则就成了他的突破口……。” “那为什么咱们就不能……。” “因为那是殿下,如果换做我们,谁能留住权善才跟苏宏晖在外地?而不让其回成都府?所以剑南道官场铁板一块,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像殿下如此手握重权的人下来,而今殿下下来,只要把权善才与苏宏晖控制住,这剑南道在我们眼里固若金汤的铁板,在殿下眼里,怕也就是个纸板了。”狄仁杰摇头苦笑着道。 这就是实力与权利的差距,换做任何一个人,想要在剑南道官场轻易撕开一道口子,打破突破口,都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但如果是殿下自己,以他手里的权利跟他的地位,完全能够就很轻易的,把剑南道官场固若金汤的铁板给踢穿。 (本章完) 802 火 政客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喜欢铤而走险,但这样的铤而走险,同样是建立在他们对事物发展的预判上,所以在感觉预判对了以后,他们就会行常人看不懂的策略,最后往往在掠过几个环节后,直奔结果而去。 但也因为掠过环节的原因,就会使得事件变得越发的危险,而这也是政客最为喜欢的,那就是挑战。 与斗、与地斗、与人斗俱是其乐无穷。 所以如今李弘在预判之后,在事物的发展都在他虚拟的谨慎演变后,他便在只有过去的证据,而没有如今成都府的任何证据前,开始直奔粮仓而去。 直觉告诉他,只要能够验明粮仓,基本上就可以把固若金汤的成都府变成一个,处处都是漏洞的筛子。 也因为跨过了太多的关键步骤,所以他的处境在接近成都府粮仓时,也是极为危险的,而危险也不是来自别人,来自他心中并未明确的敌人。 但这些在他看来并不重要,无论是谁在暗中控制着剑南道,在剑南道只手遮,都与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不冲突。 猜测、预判着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及发展方向,向着结果而去,但至于谁是主使之人,并不重要,只不过是让过程变得稍微显得危险了一些罢了。 要不然的话,自己调走袁恕己、郭侍奉的计划,岂不是就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 自己要的不就是希望调走袁恕己、郭侍奉,来麻痹敌人、促使敌人因为自己势单力薄而变得大意起来。 但显然敌人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疯狂的很多,而且更加的果断跟冷酷。 所以当李弘赶到成都府的粮仓时,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片火海,在众人的眸子里闪烁着熊熊火焰。 粮仓并非是几个粮仓那么简单,而是比好几个村庄合起来的面积还要大上许多,所以此刻,在他眼里能够看见的除了熊熊大火外,就是那灼热的扑面而来的气息。 一眼望不到头的熊熊火焰,炙烤着两百多人的脸面,即便是离得很远,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灼热的热浪,随着风势向他们这边袭过来。 “权善才、苏宏晖,你们怎么看?”李弘骑在马背上,虽然四周热浪重重,但他的四周却依然是寒冷如冬一般,让人感觉全身发冷。 “罪臣不知,或许是干物燥引起的火灾吧。”权善才面对李弘低着头,声音时不时还要被熊熊火焰淹没、吞噬,让人都有些听不真切他的话。 此刻虽然权善才感觉如坠冰窟,但心里却是极为放松的,成都府粮仓被一把大火全部烧毁,太子想要检查粮仓里的粮食显然是不可能了,而至于以前的私运粮草,自己就完全可以推到这些粮仓上。 灰烬内到底有多少粮食,自己就可以按照都护府内的账簿上的数目来报了,到时候任太子李弘有通的本事,他也没办法从一地灰烬中,查清楚这里有多少粮食不是。 李弘的脸阴沉而又冰冷,跟随在他身后的十几个游侠以及温柔,此时甚至有种寒意侵骨的感觉,隐约之间甚至坐在马背上都有些发抖。 “殿下,要不要派人四处搜寻下,看看是不是有人……。” “不用了,明显就是有人故意纵火,不想让我查粮仓。”李弘静静的看着熊熊大火,从火势来判断,此刻正是最大的时候,不准那些纵火之人已经离开了,但也很有可能就在附近继续观望着火势。 如同火海一样燃烧的熊熊大火,显然想要同时点燃,或者是按区域点燃,势必需要很多的人来协同点火,不可能是百十来个人就能完成的。 所以一旦尉屠耆他们想要搜寻附近有无可疑之人,很可能会被躲藏在暗处的纵火者借机除去。 但会是谁呢?竟然能够想到自己的前头,竟然还比自己提前一步,断绝了自己眼看着就能撕开剑南道官场的口子呢? 李倩等人自己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以他们那几块料,显然是不可能想到自己前头的。 裴守德吗?李倩的夫君可能吗?慕容宾不可能,李琳更不可能了,难道真是自己看了裴守德不成? 李弘不得不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权善才跟苏宏晖身上,这两个人原本自己指望着,在查明了粮仓后,自然而然的会因为罪行暴露后,能够交代些什么出来的,但现在一把火之后,指望这两个人显然是更不可能了。 这一路上都是一种守口如瓶、死也不的德行,现在粮仓被烧,想要他们出实情,更是难上加难了。 “确定了?”李弘看着权善才跟苏宏晖,突兀的问道。 两人俱是一愣,随即抬起头,看着马背上的李弘,不明白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意。 “殿下您……。” “既然什么都不愿意,留你们两人在身边对我只会多一份危险……。” “殿下……这不符合大唐律制吧,就算是您想要臣死,仅凭范怀义手里那些证据,就认定是臣等所为吗?臣在青城山时,之所以认罪,是因为臣被殿下的愤怒吓昏了头,所以才口不择言的选择了认罪,但……实际上这些都是范怀义栽赃陷害臣的,那些所谓的证据,想必是他任道监察使……。” “嗯,有可能,不过没关系了,就算是没有范怀义手上的证据也没事儿,就是手痒了,加上我现在很生气,想杀两个人发泄,正好看你俩不顺眼,就这么着吧。”李弘望着大火,示意尉屠耆下马,把两人推入大火中去。 “殿下,您就不怕他人弹劾您?”苏宏晖心中一惊,难道这场大火,真的把李弘的怒火也点燃了吗?他真的会直接把自己推入火海吗? “成都府粮仓着火了,成都府府尹权善才、长吏苏宏晖,心系粮仓,救火之时却葬身火海,何况这些都是自己人,好统一口径。”李弘有些忧虑的搓着手,权善才跟苏宏晖背后肯定有人,但到底是谁在主持剑南道大局呢? 竟然能够洞察自己的想法,而后在自己之前取得先机,断了所有让自己继续查下去的线索呢? 如今只能寄望于狄仁杰跟白纯两人了,看看四大世家是不是能够成为突破口,或者是……房陵公主……。 想到此处李弘心里一震,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不可置信!难道是房陵公主不成? 就在李弘愣神之际,尉屠耆与四名兵士,已经押解着权善才跟苏宏晖往那熊熊大火处走去,越是靠近大火,越是能够感受到那份灼热,甚至还带着一股滚烫的痛感扑面而来。 看着依然不言不语,不打算求饶的权善才跟苏宏晖,李弘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了,如果这两人真的选择宁死不屈,自己真的就很有可能错过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剑南道官场撕开一道口子,而且很有可能,随着这两人被处死后,会使得剑南道的官场更加团结起来,更加难以突破。 面对灼人的熊熊大火,人影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六道人影,权善才与苏宏晖,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稍微靠近一点儿就会被那火苗点着,两鬓间的头发,此时已经在耳边发出了丝丝的烧焦声音。 “我……。” “心!” 权善才与李弘几乎是同时开口,尉屠耆也几乎是同时挥刀,但即便是这样,权善才与苏宏晖,依然是胸口被箭矢射中,眼看着就要向那熊熊大火踉踉跄跄的扑去。 “拉出来。”李弘再次大喊的同时,身边亲卫队手里的弓弩,已经在夜空发出密集的破空声,向着刚才黑暗中那七八支箭矢射来的方向,射了过去。 “追。”亲卫队在得到李弘的命令后,瞬间几十骑从身后不远的地方快速向黑暗中驰去,马背上的亲卫队兵士,一个个极低的趴伏在马背上,手中的弓弩搭在自己的眼睛前方,随着战马上下起伏而起伏着。 尉屠耆看着两名亲卫队兵士被射中,好在并没有射中要害,立刻便命令四人拉着胸口都被箭矢穿透的权善才跟苏宏晖,弯下腰快速的远离火光照耀处。 “花孟、猎豹追,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咬住他们。”李弘跳下马背往权善才等人的方向跑去,身后的花孟跟猎豹紧紧跟随者。 “殿下您……。” “我死不了!快去!”李弘头也不回的道。 花孟与猎豹一愣,瞬间向李弘的背影点点头,而后再次折返回来,离得老远便是飞身一跃,不等人在马背上落实,战马已经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后,便向前方的黑暗处跑去。 温柔、范宁安、范怀义,以及那十几个被亲卫队监押的游侠,面对发生在霎那间的突发状况,一个个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的端坐在马背上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四周的亲卫队骑兵并没有因此慌乱,除了刚才那追出去的几十骑,剩余的亲卫队兵士,依然是端坐在马背上,只是开始在四周快速的游走、巡视着,眼神犀利的在四周巡视着,手中的弓弩也早已经上好弦,时刻准备射击。 (本章完) 803 劫道 “死了。” “死了?”李弘看了一眼尉屠耆歉疚的眼神,连忙弯下腰查看,只见权善才与苏宏晖,都是后心中箭,而权善才的脖子上竟然还多了一箭。 看着两人已经毫无声息的脸颊,李弘扶在权善才身后的手一用力,箭矢瞬间被他从权善才的后脖子处拔了出来,带起的一捧血花瞬间洒在了身后那名兵士的脸上。 “这是我大唐折冲府的箭矢吗?”李弘看着箭头上带着的一丝丝白肉,箭体握在手里很轻,但就是这样的箭矢,竟然能够射击的如此之准,让他也是大吃一惊。 尉屠耆凑近跟前,看着那成棱状的箭头,而在箭头上竟然还带着一些细的倒刺,虽然都不大,但如果扎进肉里,可是让人极为难受,想要拔出箭头,必定会带出一块肉下来。 “应该不是,此箭矢应该是山林之中多用,猎户会用的多一些,他需要这样的箭头扎在猎物的身上掉不来,使猎物在逃跑的过程中,鲜血能够尽可能的从伤口流出直到力竭而死,所以箭头倒刺不大,且多,显然是为型猎物特意准备的。”尉屠耆接过李弘手里的箭矢,仔仔细细的看着箭头道。 李弘直起身子,熊熊大火依然在燃烧着,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这一片粮仓终究还是成为了废墟。 “追查线索,既然有人躲在暗中等着射杀权善才跟苏宏晖,必定就不会跑的很远,不准还有接应他们的其他人。”李弘望着身后的黑暗之处,三面都是路,敌人到底会往哪个方向跑呢,他们到底是何人? 李倩他们真的有能力接近自己,然后暗中杀死权善才他们吗?而且这些箭矢,显然不是折冲府用的箭矢。 想到这里,李弘拿回尉屠耆手里的箭矢,走向已经从马背上下来的范怀义等人跟前,而后把还带着丝丝血肉的箭矢扔给了范怀义:“看看这箭矢,会不会是益州猎户所用的箭矢。” 范怀义双手结果空中落下的箭矢,他自己生活在青城山后山多年,对于猎户借宿等事儿算是比较了解,也曾经见过猎户自己做的箭矢,所以拿起箭矢后,用袖子轻轻的擦掉上面的血肉,而后仔细的端量起来。 一旁的范宁安跟温柔,虽然也曾杀过人,但看着范怀义如此谨慎、心的擦拭箭头的血肉,还是不由得一阵恶寒,这样的动作要是擦拭上好的玉器宝物还差不多,擦拭一支带血肉的箭矢,在他们看来就显得太让人头皮发麻了。 “回殿下,不是,这种箭矢哪怕是深山密林的猎户也不会用,其箭头相似,但加上箭杆的材质,看起来……。”范怀义面对李弘那不怒而威的目光,喉咙动了下后还是继续道:“可能是南诏人经常用的箭矢,箭头成棱状,是为了能够容易射进大象那坚硬的象皮。” “确定?”李弘挑了挑眉,看来自己让袁恕己、郭侍奉离开,显然是起到作用了。 “民确定。”范怀义坚定的回答道。 话之间,只见十数个亲卫队的兵士,却是从熊熊大火的方向跑了回来,一个个身上还带着丝丝火苗,在跑动的过程中,时不时用手拍打着身上那些火苗,头发也同样冒着丝丝青烟,以及一些烧焦的味道。 “殿下,大火中没有死尸,一个也没有。”那名兵士跑到李弘跟前喘着粗气道,只是话的时候,嘴里都能冒出一股烟火烧尽的灰烬味道。 “一个也没有?”李弘心头一松,而后立刻道:“往成都府方向追!” 完后,不等其他人反应,第一个就翻身上马,拉扯着缰绳掉转马头,开始在尉屠耆等数十名亲卫队的护卫下,沿着远处的火光,往黑暗中驰去。 范怀义、温柔等人一看已经没有人顾及他们的存在,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乱跑,于是也只好急忙寻找自己的马屁,而后翻身上马,紧紧追随着亲卫队的背影,往前方驰去。 白纯站在一块儿高地上,面色平静的望着远处约莫三四里地外的熊熊大火,半个时辰了,火势依然是没有减的趋势,看样子这场大火不烧个一夜是停不下来了。 而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辆马车则是静静的停在路边,在黑夜的掩护下,马车中的人同样是站在一块儿高地上,望着远方的熊熊大火。 虽然哪怕是用望远镜,但在黑夜里依然瞧不真切,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依稀能够看见,有六七个人影在高地上晃荡,正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高地上往下走。 “白姐,看来他们要动身了。”扬武皱着眉头,那场大火烧的是那里,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自己这边只有有限的三十多人,想要阻止那五百名纵火之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们有多少人?”白纯平静的问道,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袖子里的两手,已经在发抖了。 “算上我跟连铁,共计三十四人。”扬武看了看身后远处的那些人影道。 精卫暗杀、情报行,但要如兵士一般上战场,怕是就要吃大亏了,现在看白姐的意思,大有凭借这三十几人,把那辆马车拦下来的意思。 虽然拦下马车这些人不难,但别忘了,他们身后还有五百人的兵士,如果他们一旦回来,自己这些人就是想要跑都很难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五百人在经过马车时,根本没有与马车里的人打招呼,直接呼啸而过,自己等人就算是拦住马车里的房陵公主等人,他们只要是矢口否认,以自己等人的身份,怕是很难拦住房陵公主不让其离开的。 “房陵公主停在这里看戏,就是为了防止如果被人看见,她好找脱身的借口,那五百人显然早就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了,纵火前没有传来厮杀声与打斗,明守卫粮仓的兵士,与五百人必定认识,只不过需要他们合力放一把火而已。”白纯自言自语的分析着形势,如果只是拦下房陵公主,一点儿用处没有。 要的是如何能够让房陵公主承认,那把火是她指使放的,除非这样,自己才可以理直气壮、甚至是强硬的拦住她,不然的话……。 白纯的玉手突然间从衣袖中伸了出来,手里赫然多了一块令牌,而这块令牌,便是从长安城出发前,陛下给她的那块令牌。 李倩与李琳一人一边,扶着房陵公主从高地上走下来,在平坦的马路上跺了跺脚后,房陵对着夜空镶嵌着的繁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总算是顺顺利利的解决了……。” “裴守德他们还没有回来呢,会不会……。” “放心吧,一点儿厮杀声没有传来,只要指明了方向,五百人前往青城山,一夜之间便到,那时候弘儿不过才刚起床,怕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那您为什么不连他一起……?”李琳的眼睛射出一股狠辣,看着房陵公主问道。 房陵公主并不是很待见李琳,相比起来,她更喜欢李倩多一些,但今时今刻她的心情舒畅,特别是一场大火后,更是让她心中没有了任何顾忌,所以面对李琳,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了。 “弘儿咱们不能动,毕竟是大唐的太子,事儿如果出在剑南道,以陛下跟皇后对弘儿的恩宠,整个剑南道的官员为其陪葬都不为过,包括我们这些皇室宗亲,怕是到时候都得受到牵连,李倩你一直想跟弘儿同归于尽,那样的想法儿啊……太傻了。”房陵公主扶着李琳的手往车上走,坐好后继续对两女道:“让一个人死其实有很多方法,有时候不需要我们动手就可以,而且我们还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只要南诏不被弘儿彻底攻陷,细奴逻依然是南诏的王,我们依然可以左右逢源,往北有长安皇家为我们撑腰在剑南道,往西南有南诏为我们提供财富与实力……唉……就是可惜温柔了,如果这一次能够无恙回来,以后把她嫁给英王,这样一来,咱们在剑南道不还是了算?”房陵公主抚摸着李倩的手,替有些闷闷不乐跟担心的李倩道。 “可万一细奴逻不是他的对手呢?何况粮仓被烧,李弘必定带着一肚子怒火前往南诏,到时候细奴逻如果招架不住,我怕我们错过了今日这样的大好机会,以后怕是……。” “弘儿就算是能够征服真腊跟南诏,他凯旋而归时,不还得经过剑南道?那时候弘儿身上有个大伤伤的,或者是因烟瘴之气走到剑南道而身殉,这也是不准……。” “砰”一声,房陵公主感觉头顶的车顶,随着那一声砰都晃荡了一下。 “怎么回事儿门房?”房陵从马车上爬起来,敲了敲前方的窗户问道。 “长公主,有人劫道,您稍候。”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赶紧解决了回府里。”房陵公主面色缓和了一些,但语气依然是带着一股凌厉的威势。 (本章完) 804 堵截 房陵公主在马车里等了很久,依然是没有门房的声音传回来,而马车也是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原地。 就在她想要再次追问时,马车的四周却是亮起了几道火光,马车外开始变得人影绰绰。 “皇姑奶奶……。”李倩已经预感到了危险,劫道的不会劫的这么无声无息,而且刚刚五百人的兵士从这里经过,这里又怎么可能还有劫匪在此停留呢。 “不错,怕是我们被人盯上了。”房陵公主坐在马车里,眼神开始透过马车的纱织窗帘往外打量。 “会不会是李弘?”李琳每一次话,总是不能得到房陵公主的好感。 因为她总是在不当的时间跟场合,出房陵公主最最不爱听的话语。 这一次也一样,房陵公主果不其然的是再次斜了她一眼:“弘儿此刻怕还不知道粮仓着火,怕还是在梦里呢,他怎么可能跑到我的前头来?” 李倩立刻认同的点头附和道:“这一次与皇姑奶奶博弈,李弘已经输了,他不过是控制住了权善才跟苏宏晖,但却想不到立刻搜查、保护粮仓,足以知道,现在外面这些人,肯定不会是李弘的人。” “但我们确实是被人跟踪了,会是谁呢?如此明目张胆的拦道,是狄仁杰吗?那个老狐狸向来不沾皇室之间的争斗,除了他之外,成都府还有外人吗?”房陵公主看着外面依然是毫无动静,眉头也是蹙的越来紧了。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马车外响起了门房的声音:“长公主殿下,他们请您下车一叙。” “告诉他们我没空,刚才在路上为了避让他人,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了,如果有事儿,就让他们跟随到成都府商议。”房陵公主故作镇静的道。 门房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挑明,如果来人还不知进退,怕是今日之事儿就没有这么好解决了。 越是不想什么越是来什么,门房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后,再次在马车外响起:“长公主殿下,他们事态紧急,还希望您能下车与他们相见。” 房陵公主张了张嘴刚要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奴婢扬武见过长公主殿下,还请长公主殿下下车一叙。” “扬武?”房陵公主脸色一僵,李倩与李琳也是突然间变得花容失色,有些措手不及的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毕竟是人的名树的影,扬武在陛下跟前侍奉多年,虽然这几年被太子李弘要走了,不,严格意义是陛下把扬武赐给了太子李弘。 而现在,扬武在大半夜的却突然间出现在了此地,难道是陛下驾临成都府了? 不肯能,绝不是陛下驾临成都府?李弘?李弘本来就在成都府啊。 听到扬武名字的房陵公主,脑海里瞬间在思索着扬武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目的,到底是跟随谁而来。 同一时间其动作也不慢,稍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而后换了个稍显缓和的表情,便亲自打开马车的门,自己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此时的她,丝毫看不见一丝的老态。 “既然良乡县主跟余姚县主也在,不妨就一起下车吧。”扬武微笑着向房陵公主远远行礼,而后对着马车里,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两个县主道。 房陵公主微笑着向扬武点头示意,而后借着火把的亮光才看清楚,自己身边留在的三个护卫,此刻都已经被人家制服了,站在官道的一边低垂着头。 “扬武太监,不知您这是……?是跟随陛下突然驾临成都府么?”手里的拐杖拄在地上,不时的张望一眼身后,因为隐隐约约的从远处传来了厮杀声,而且听那厮杀声,甚至有些越来越靠近此地的意思。 “长公主殿下笑了,奴婢只是恰巧路过,正好看见长公主殿下命人烧掉了成都府的粮仓……。” “扬武太监且慢,您刚才什么烧掉了粮仓?我命人烧掉粮仓?为何会如此?”房陵公主暗暗的瞪了一眼旁边的李琳跟李倩,两人在听到扬武的话语后,身子则是跟着不由得一阵哆嗦,让人一看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们所为了。 “奴婢则是亲眼看见您率领着五百人……。” “哦,你是那刚刚我马车停在路边时,避过那风驰电掣的五百陌生人吗?扬武太监笑了,我与他们根本就是素不相识,何来的命令人家烧掉粮仓了。” “那您这是连夜打算去向哪里呢?”扬武同样是微笑着硕大,心中却是不由得冷笑着,早就知道房陵公主不会轻易承认的。 自己如今拦下她,一旦那边的厮杀声停止,或者是有人赶过来,自己等人的境地就危险了。 房陵公主的话自然是不能相信,就冲那五百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她的马车两边,原本护卫在侧裴守德与慕容宾,马不停蹄的跟着五百人离去,就已经明他们认识了。 但现在她不承认,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而且想要强留、要挟皇室,整个成都府,怕是没人敢如此做,即便是白纯,也不敢随意要挟、强留的,不然的话,宗正寺完全可以直接拿人问罪。 毕竟这些人都是皇室宗亲,不是自己这些人就能够把他们怎么样的,何况不管自己还是白纯,身份不过都是奴婢,就算是有太子殿下撑腰,但在太子殿下不在身边时,随意要挟皇室宗亲,这可是重罪了。 “弘儿来到成都府了,我这做皇姑奶奶的,知道消息后,连夜赶过去看看他,有什么不可吗?”房陵公主与扬武同时回头,那远方的厮杀声,此时则是离他们越来越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啊,怎么突然间就在半夜里跟那南诏人厮杀起来了。 “那您为何又突然折返往成都府的方向走呢?奴婢白纯,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良乡县主、余姚县主。”白纯从黑暗处闪身走了出来。 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这对自己等人而言绝不是好事儿,为今之计,只能是趁着他们人少,挟持房陵公主等人离开此地再,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做,只能是等跟太子殿下汇合后再了。 “白纯?”房陵公主的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这对她来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了,白纯的出现,岂不是明李弘也就在附近了? 难道与那五百南诏人厮杀的,会是李弘?难道李弘也在今夜打算赶往粮仓监察成都府粮仓?只是自己赶在他前头抢先烧了而已?所以如今赶到的李弘与五百南诏人相遇,于是交上手了? 李弘真的有那么聪明吗?虽然自己留了后手在现场,防止万一五百南诏人在前往青城山时,错过前往成都府粮仓的李弘,所以在粮仓附近命裴守德跟慕容宾布置了暗哨,一旦发现权善才跟苏宏晖立刻杀之。 但这只是自己留的一步后手,是为了以防万一而留的,不会真的就这么巧的遇上了吧? 房陵公主脑海里快速的思索着,冷艳看着一眼白衣衫裙,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的白纯,冷笑了一声道:“皇家之事儿,还轮不到向你一个奴婢来明吧?不过看在你跟随弘儿多年的份儿上,也不怕告诉你,我是看见前方突然间着火了,怕经过时有个闪失,所以便打算回府,择日再去探望弘儿,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白纯绝美的脸颊仿佛冰块儿一样,从出现到现在为止,就没有见她哪怕是微笑一下。 但其绝色的姿容、曼妙的身材,特别是那如仙子下凡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就连李倩跟李琳都有些嫉妒,上简直是太眷恋这个白纯了,难怪能让李弘如此恩宠她。 “良乡县主的夫君以及余姚县主的夫君一直跟随着你们,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白纯听着那方激烈的厮杀声,心房不时的被狠狠的揪起来。 她很担心后方正是太子殿下的卫队,在跟那身分不明的五百人在厮杀,人数上不占上风,加上粮仓那熊熊火势,如果真是殿下的亲卫队,明殿下赶来时已经晚了,很有可能被人家打一个伏击。 “关你何事儿?这也是你该问的。”李倩俏脸一寒,本就看白纯不顺眼的她,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给白纯好脸色看的。 “不关我的事,但关乎于成都府粮仓的实情。”白纯依旧是冷漠从容,不冷不热的道。 “哟,你以为你是谁?白了不过是我皇室的一条狗,你还真当你是狄仁杰了?掌管下刑律,缉拿下匪徒,问下不平事了?”李琳双手抱胸,看着白纯的样子,心里满满的是嫉妒之情。 “我不是谁,但不管是不是跟你们有关系,你们都需要跟我走,直到殿下回来查清楚原因,你们方可……。” “不知道白姐哪里来的勇气,认为我一个大唐的长公主,要听命你一个奴婢的话语嗯?”房陵公主拄着拐杖,缓缓的向白纯跟前走去。 她看出来了,白纯心里很忌惮远处的厮杀声,这是想要挟持自己赶紧离开此地,免得被那些人缠住。 (ps:也不知道是越来越在乎往下掉的成绩了,还是这几状态不好,总之这几章写的差强人意,越来越心浮气躁了。至于的三更,先欠着大家吧,以后状态好了再还。没在纵横主站看这本书的书友,如果条件允许,不妨来纵横主站支持作者几吧,成绩渣的不行不行了。每都不敢点开作者后台看订阅,每看一次都有种无力感跟绝望,所以希望还在追的书友,拜托来主站支持下作者吧。) (本章完) 805 温柔的厮杀 , “自己看。”白纯依旧是面色平静,看着往自己跟前走了几步的房陵公主,随即把手里李治赐给她的令牌扔给了房陵公主。 看着被令牌阻止的房陵公主,她心里很清楚,房陵公主如此做,不过是想在气势上压倒自己,逼迫自己给他们立刻让出一条路来。 所以房陵公主往前走的时候,白纯也没有示弱,在掏出令牌扔给了房陵公主后,自己也是往前走了几步。 两女相对,房陵公主面色阴沉的拿起手中沉甸甸的令牌,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打量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些东西你身在长安,想必弘儿跟前多的是,你唬不住我的。” 白纯点点头,看着房陵公主很自然的把令牌放进她自己的口袋,淡淡的点点头,听着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够依稀看见一些仓皇失措的,往这边跑过来的人影了。 叹了口气说道:“扬武,咱们不必废话了吧。”说完后,白纯扭身便开始往自己的战马前走。 听到白纯命令的扬武,看着马车此刻也早已经被精卫控制,立刻向身后的其他精卫挥挥手,向房陵说道:“长公主殿下请。”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要挟皇室宗亲,扬武,你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吗!”房陵公主怒喝一声,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手里的拐杖用力的敲着地。 咚咚咚的声音与一支箭矢划破夜空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而后接着便是马车上又多了一支箭矢。 “小心。”扬武回头看着连铁已经护在白纯身前,也顾不得此刻伸手抓着房陵公主,是不是大不敬之罪了,弯着腰往马车处躲去。 “是殿下卫队的弩箭。”一个兵士看着瞬间乱起来的现场,以及已经往两侧躲藏的其他兵士,用力拔下了刚刚射中马车后面车厢的箭矢,大声的对扬武说道。 “你确定?”白纯的语气终于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带着一丝急迫问道。 “确定,确实是殿下卫队的弩箭。”兵士警惕着身后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影,扬武与其他兵士再次把房陵公主几人塞进了马车里。 李倩跟李琳此时已经是面色苍白,刚才的那一道箭矢,可是从她们面前飞过的,当时不过是只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从面前刮过,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儿时,就听见身后不远处发出了让人心寒的砰一声。 所以这时候面对精卫的掩护,她们也不敢再反抗,跟着闷不吭声、一脸怒气的房陵公主,还是老老实实的钻进了车里。 “老奶奶?”温柔早已经被李弘抱在了自己的马背上,坐在李弘怀里的温柔,借着刚才远处的火光,把房陵公主被花孟请上车的情景,在望远镜下看了个一清二楚。 “什么老奶奶?”李弘的神情冰冷阴沉的可怕,侧脸上还沾染着一丝丝的鲜血,手中的长矛在隔开插进一个南诏人的肩膀内,转动了半圈抽出后,看着怀里已经不再害羞、难为情的温柔问道。 “哦,刚才您让我用这个东西看前方的情况,我从里面看见了老奶奶上了马车。”温柔举起手里的望远镜说道。 此时温柔举起来的手已经不再颤抖了,整个人的后背靠在李弘的怀里,心中瞬间就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特别是刚才自己骑马追过来,与不明不白的敌人厮杀在一起时,温柔的心房是颤抖的,整个人在马背上都显得有些绵软无力,四肢也变得软弱无力起来,甚至挥出的每一次长剑,都能够被人家轻易的隔挡开。 她虽然是一个游侠,而且自身的武艺也很不错,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厮杀在一起,特别是那些瘆人的厮杀声响起后,骨头的断裂声,鲜血从胸腔、脖腔喷涌而出来的细微声,都让她整个人发麻,身陷混乱厮杀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是麻木的凭借本能挡开刺向自己的长枪短刀。 连她都是对混乱的厮杀,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身陷混乱的人群之中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混乱、惨烈、冷酷无情的战争。 所以在顾盼之间,便看见自己几个师兄、师弟在马背上,刚刚挥出长剑隔开身后的横刀,而正面的长枪瞬间就刺穿了他的胸膛,把她的师兄瞬间掀翻下马。 她看见好几个师兄,哪怕是临死前,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人从战马上挑翻,落地之后还来不及挣扎起来,就被马蹄无情的踩在了身上,而后便一动不动的失去了生命。 就在她愣神之际,只感觉耳边传来能震穿她耳膜的兵器相撞声,急忙回过头时,只看见一杆长枪离她的腰身不过半尺的距离,而手持长枪的人,则是痛苦的捂着肩膀,而后温柔才看见长枪竟然自动落地,只是那枪尾处,还单独的带着一只胳膊。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酷情景的温柔,加上刚才所看到的景象,此时脸色已经发白、神色慌乱、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逃离这个人吃人的场面。 要不是正好看见太子殿下冰冷的从自己跟前而过时,温柔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杀错了太多人,如今已经置身于地狱之中了。 急促的喘着粗气的温柔,饱满的胸脯的剧烈的起伏着,本能的在马背上用力隔开从侧面砍过来的横刀时,只感觉手中一震,长剑竟然脱手而飞,而狰狞着面目,露出嗜杀残忍笑意的敌人,再次举起横刀已经向自己刺了过来。 就在温柔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躲还是等死的瞬间,只见那手持横刀的家伙,胸口突然间长出了一截东西,而后就看见那人一张嘴,一口鲜血全部喷向了她自己。 尖叫出声的温柔已经完全忘记了如何催动胯下的战马,就在那刚才想要刺死她的人从马背上翻落下去后,温柔再次看见了太子李弘充满杀气的带血面庞。 “手递给我。”温柔耳边响起李弘的声音时,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把手伸了出去。 但温柔并没有立刻等来太子殿下过来拉住她,而是看见太子殿下的长矛,从她手指前挟着凌厉威猛的风势掠过,让她原本伸出去的手,像是在瞬间感受到了冬天最为凛冽的寒风刮过般。 而后就在温柔怔怔的看着挥矛的李弘时,耳边便听见咔嚓一声,李弘挥出去的长矛,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开了在温柔伸出手后,准备砍掉温柔胳膊的南诏人的天灵盖。 温柔听见身后的咔嚓声时,本能的扭过头望去,只见那人的横刀已经几乎贴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臂了,再往上看,才看见那人的额头处整个凹陷了下去,双眼则是毫无生机的盯着温柔,鲜血瞬间从额头处像是水流一样,哗的一下,遮盖住了那人的脸颊,只有那一双毫无生机的眼睛,在身体直直倒下前,一直是盯着温柔。 温柔永远忘不了那个死去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虽然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发生在瞬间,但已经在她的心灵上,烙下了极深的烙印。 李弘看着温柔回头,看向被自己用长矛砸碎天灵盖的南诏人,而后温柔在马背上的娇躯就像是石化了一样,坐在马背上保持着扭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双腿用力夹击马腹,在经过温柔时,把长矛从右手换至左手,而后右手一揽温柔的细腰,不顾怀中温柔的挣扎跟尖叫,第一时间把温柔放在了自己身前。 “闭嘴!”李弘闻着下巴处传来的阵阵幽香,以及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带给自己触觉上的刺激,对怀里还在挣扎的温柔厉声喝道。 因为马鞍的关系,一开始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温柔,饱满的胸膛一直在自己的身上蹭来蹭去,这让察觉到异常的温柔极为窘迫。 但因为场面混乱的关系,温柔也只能是任由自己的身体,继续与殿下的身体紧紧的结合在一起,就是连她俏美的脸颊,也只能是紧紧贴着李弘的胸膛,耳边则是热呼呼的、极为有利的太子殿下的心跳声。 而这样的心跳声,仿佛一下子把她隔离开了战场,给了她一种温暖跟安全感。 这让刚才那些让她手脚发冷、颤抖连连的厮杀声、吼叫声,以及惨叫声跟骨头断裂的声音,仿佛一下子都远去了,让她置身在了另外一个世界般。 “就是今日在湖边时,跟您说的那位老奶奶,教我学文识字的老奶奶。”终于不再面对面紧紧抱着太子的温柔,芳心总算是不尴尬了,但背靠着太子殿下,依然是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哪怕是敌人喉咙被身后的太子用长矛刺穿,鲜血沥沥而流,都让她不再像刚才那般惶恐不安,从心底感到无助跟害怕了。 所以这个时候的她,拿着太子殿下的望远镜,不时的帮着李弘观察着前方的情况,于是便把房陵公主被花孟请上车的景象告诉了李弘。 (ps:下一章可能晚一点儿,得去趟单位。) 806 大包大揽 , “还有一个极为美丽的白衣女子也在前方。”温柔仰头再次说道。 看着李弘脸上的鲜血,温柔本能的想要帮他擦拭掉,但颠簸的马背上,特别是自己的臀部跟后腰的位置,与殿下的身体此时已经紧紧贴合在了一起,这便掣肘了她在马背上做动作,也让她很难获得空间,为殿下擦拭脸上的鲜血。 “那是白纯。”李弘身后此时已经不用顾及,花孟与猎豹已经跟了上来,而尉屠耆此时也带着几个人护在了两侧,这让他与温柔,完全可以放松的说话了。 “白纯?白纯是谁?是那个美丽的像仙子一样的女子吗?”温柔听到李弘说是白纯,又立刻举起望远镜看了过去。 箭矢从两人两侧掠过,南诏人面对两百亲卫队,根本没有任何的战斗力,更是连一点儿便宜都没有捞到。 何况尉屠耆带领的亲卫队心里还是带着火气,毕竟刚才赶到粮仓时,这些人竟然能够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下,在暗中从容的偷袭了权善才跟苏宏晖。 他们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们人数再多一些,在离火堆的附近埋伏几个人,是不是完全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威胁,甚至威胁到太子殿下的安危。 所以这些人在追到南诏人,一个个便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到了南诏人的身上,下手向来就是快准狠的亲卫队,这一次非但继承了他们之前的作战风格,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要冷酷无情。 这也使得这一场追击战,刚一开始就呈现了一边倒的局势,随着亲卫队一交战的狠辣手段,一下子便把原本就有些心慌的南诏人给打溃了。 “有两个唐人。” 尉屠耆眼看着一些南诏人刚刚跑出官道,钻进旁边的树林,亲卫队手里的箭矢便一股脑儿的射了过去,瞬间那两人便立刻抱着头大喊投降,走到跟前像是提小鸡仔一样,把两人提到了李弘的战马跟前。 火把此刻才开始被点燃,看着两个满脸血污、模样不清楚的人,李弘连理会的兴趣都没有,刚才从温柔嘴里听到,远处那些人已经熄灭了火把,马车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拷问清楚,如果有用,命先留着,没用杀。”李弘对着血污满面,跪在地上不停求饶的两人,并没有仔细去看,而是说完后,便交给尉屠耆处理,自己则是带着几十名身边的亲卫队,往前方追赶去,深怕白纯出现什么意外。 几十骑瞬间从那被两个唐人,以及好几个被擒住的南诏人跟前经过,裴守德与慕容宾的眼里瞬间闪现出了绝望,刚才自己喊得如此大声,殿下竟然都没有察觉自己是谁。 而那几个南诏人此刻更是面如死灰,他们已经能够预想到自己的下场了。 果不其然,就在李弘等几十骑往前追去后,亲卫队兵士在尉屠耆的率领下,站在路旁开始盘问,不会说唐话的南诏人,基本上不会问第二遍,直接一刀砍中脖子杀之。 鲜血瞬间在道路旁弥漫开来,甚至好几个南诏人的鲜血,溅的裴守德跟慕容宾满脸满身都是黏糊糊的温热鲜血,而那冲鼻的血腥气,直让两人作呕欲吐。 而就在尉屠耆等人的四周,则是其他亲卫队的兵士,开始漫山遍野的追击那些被击溃后的残兵败将,但凡是追到的南诏人,亲卫队有时候连一句话都不问,上去就是一刀,或者是弓弩直接射中后心,而后再追过去补上一刀。 温柔时不时的举起望远镜,但在前方的火把熄灭后,黑乎乎的官道上根本看不清楚,只是依稀能够看见李弘嘴里的叫白纯的绝美女子的模糊身影。 “你说的老奶奶是谁?”从厮杀中缓过神来的李弘,闻着温柔的秀发掠过脸颊,以及身体上的淡淡幽香问道。 “老奶奶?就是教我学文识字的老奶奶,您认识?”温柔好奇的放下望远镜,在颠簸的马背上往李弘的胸膛里一靠,抬起头问道。 “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儿?”李弘顾及温柔坐在身前,所以适当的放缓了速度,而几十名亲卫队在留下十骑跟花孟、猎豹继续保护他之外,已经快速向前方追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她一直让我喊她老奶奶,但我觉得其实她不老,可她总说她老了。”温柔已经习惯了坐在李弘的前方,享受着被人呵护在怀里的感觉。 特别是她发现身旁的那些亲卫兵士,以及那个叫花孟、猎豹的人,目不斜视的望向前方,根本没有看向她跟太子时,原本的窘迫便慢慢的消失不见。 李弘无声的点点头,并没有回答温柔嘴里的好奇心,如果所料不错,温柔嘴里的老奶奶,很可能就是房陵公主了。 整个皇室宗亲里,也只有她喜欢装老态,特别是辈分摆在那里后,房陵公主就更喜欢在皇室宗亲里,以老身自称了。 虽然比起来,她不过比母后大了五岁,也算是到了足以自称老身的年龄,但以女子的爱美、怕老之心来衡量,房陵公主这种喜欢老态的心理,就有点儿让李弘琢磨不透了。 箭矢再次射中马车的后车厢,而护卫在马车旁的精卫骑在战马上,再次拔出那箭矢,把箭矢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一遍后,欣喜的高声说道:“白小姐,是亲卫队的人,他们就在我们身后。” 精卫的话音刚落,只见在路旁的田野里,夜色中都能看见的一阵尘土扬起,如同乌云一样向这边笼罩而来,时不时的还夹杂着破空声,跟让他们停止下来的命令声。 “停下来,你们小心。”白纯率先拉紧缰绳,一手已经把一柄制作极为精良的三发燕翅弩握在了手里,眼神戒备的看着从田野里如同乌云压境一样,向他们飞扑过来的铁骑。 扬武跟连铁原本是守护在马车的车辕处,在听到白纯的话语后,立刻示意精卫停下马车,而后两人两骑飞跨跑到白纯身边,神情戒备的把白纯保护在了里面。 当亲卫队的成员与精卫照面、接应后,白纯这才在心中松了口气,扬武跟连铁也是神情一松,终于算是等到太子殿下了。 自截住房陵公主后,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都是提着的,甚至有些拿不定主意,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他们不在乎劫持房陵公主等人,但他们在乎的是,如此一来,到底会不会坏了殿下的大事儿。 毕竟今夜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自己等人跟太子殿下还没有就下一步该如何做时,一切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发生了,这让他们多少有些感觉无助。 “让车里的人下来。”李弘的声音在黑暗处淡淡的响起。 白纯瞬间神色便是一喜,立刻望向黑夜里那模模糊糊的十几骑的影子,这个时候,只要听到太子的声音,就足以让她惊喜万分了,心里此刻也总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马蹄声在官道上响起,不远处的马车却是毫无动静,哪怕是扬武跟连铁一连请了好几次,马车里依然是没有任何动静。 房陵公主闭着双眼一动不动,李倩跟李琳,包括身后那名刚才就一直没有下车的女道士尘一,此刻都是望着房陵公主,等待着她的决定。 就在扬武准备开车门时,房陵公主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容老身整理下。” 而后房陵公主看着马车门不再动弹,静了静心神淡淡说道:“尘一一同下去吧,不必再隐藏在马车里伺机而动了,如今弘儿来了,再隐蔽在马车想要伺机而动偷袭敌人,已经不可取了。” “皇姑奶奶……李弘就在车外,我们下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李倩一把抓住房陵公主作势要起身的胳膊,可怜兮兮的说道。 “现在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到底是小看了弘儿了,原本以为我们能抢先一步做好善后事宜,想不到弘儿竟然也在同一时间想到了粮仓啊。”房陵公主的声音比起刚才面对白纯时,此刻多少事显得有些无奈跟无助。 “可我们下去,如何面对,如果他问起来的话……。” “走一步算一步吧,但你们要记住,不管……不管裴守德跟慕容宾是死是活,你们两人都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只要弘儿问起粮仓一事儿,就往自己身上揽,说是自己的主意,跟他们两人无关,是你们逼迫他们的。”房陵公主在马车里起身,看着不约而同跟着起身的三人说道。 “为何?”李倩感觉刚才那两个字,都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颤抖连连的语气,干涩而又发抖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为何?看看你们的夫君对你们是不是真心吧。”房陵公主再次回头,叹气说道。 李倩跟李琳面面相觑,还是没有明白房陵公主此举到底是何意!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觑的互望了一眼,然后便听见身后的尘一说道:“照长公主的话去做吧,长公主是不会害你们的。” 807 缺个章节名 , 火把再次照亮了马车四周,白纯已经下马,一会儿望望没有的马车,一会儿看看已经接近此处的李弘。 待看到李弘的马背上,竟然还坐着一名红衣少女时,神情则是明显的一愣。 而温柔在看到白纯望向她时,却是莫名的心里一虚,刚刚在李弘怀里还感觉很正常的她,整个人一下子又变得别扭起来,脸上也开始再次闪现着无所适从的表情。 李弘率先下马,而后揽着温柔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身,把温柔从马背上抱下来,便不再理会温柔往那已经打开车门的马车旁走去。 温柔则是紧紧跟在李弘的后面,低着头不敢再看白纯,哪怕是白纯的视线并没有放在她身上,她也是有些心惊胆战的不敢抬头看向前方。 “奴婢白纯见过……。” “弘儿,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白纯跟房陵公主的说话声同时响起,李弘则是伸手抚摸着白纯洁白的脸颊,对于身后响起的长公主的声音,并没有表现出大多的惊讶来。 “做的很好,但是下次切记要多带一些人,自己的安危最为重要,明白?”李弘不理会身后细碎的脚步声,跟白纯温柔的说完后,这才转过身看向房陵公主。 白纯任由李弘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拿下,而后转身面对房陵公主等人。 李弘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只不过因为脸上还存有的血迹,使得他的微笑在李倩等人眼里,显得有些狰狞。 默默的打量着从容自然的房陵公主,再看看她身后的李倩跟李琳,向自己强颜欢笑的行礼,以及最后面那个穿着道袍的女子,也在李倩跟李琳行礼后,向自己行礼,这才点点头说道:“皇姑奶奶不知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这么晚出现在这条官道上?这条官道可是很不太平啊,南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混进来五百人的队伍,看其样子,很像是南诏的兵士。” 房陵公主一直微笑着看李弘说话,当李弘面对她说完后,房陵公主则是叹了口气,而后举起拐杖指了指已经站在了她旁边的李倩跟李琳,无奈的说道:“还能是什么事儿,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得问你这两个表姐才是。老身知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赶过来一看,大火已经越来越旺,便想着先回成都府,等你回来了再带她两去请罪。” “哦……这话是何意?”李弘惊异的看着平静的房陵公主问道。 只是不等房陵公主回答,李倩跟李琳已经向前一步,向李弘行礼请罪道:“禀太子殿下,是李倩与李琳逼迫夫君裴守德、慕容宾烧的粮仓,还请殿下治罪。” “为何要烧?裴守德跟慕容宾人在哪里?”李弘的视线还是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然后又再次落在了房陵公主的身上。 李倩惊慌的吞了口唾沫,干涩的说道:“当年粮仓曾被父王私卖过粮草,您到来后,李倩深怕粮仓的缺口被您查到,这几年一直没有补齐的粮草,所以……所以一时糊涂就……。” “一时糊涂就烧了粮仓,那南诏人也是跟你们两人有关系了?”李弘看着房陵公主的表情,在望向自己身后时,变得越来越惊诧,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温柔。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温柔,在听到房陵公主的声音时,便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只是因为火把照亮的角度,加上房陵公主一开始视线就专注在了李弘身上,并没有发现李弘的身后,还有一个红衣女子。 而当李弘一直紧盯着她看时,温柔也在仔细的打量着她,两人的目光相对,俱是带着说不出的惊诧跟疑惑。 温柔从来没有想到,一项对自己和蔼可亲、教授自己学文识字的老奶奶,竟然是大唐的长公主殿下。 房陵公主同样没有料到,温柔竟然跟李弘走在了一起,而且看温柔站在李弘身后自由自在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被李弘抓起来问罪的游侠刺客,更像是被李弘保护起来的小姑娘。 李倩跟李琳面对李弘关于南诏人的问题,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看见李弘对着房陵公主笑了笑,而后伸手在身后轻轻一带,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温柔!竟然出现在了她们的视线里。 “认识?”李弘笑容满面,看看手足无措的温柔,再看看表情开始变得深沉的房陵公主,淡淡的问道。 不远处的尉屠耆此时则是携带着裴守德与慕容宾二人,向这边疾驰了过来,马蹄声让李弘这边的短暂沉默,显得异常的明显。 “温柔见过奶奶。”温柔看着房陵公主,不知所措的仰头看了一眼李弘,然后对着房陵公主像平日里一般行礼说道。 只是这一次,面对房陵公主,她没有像平常那样,欢呼雀跃的跑向其跟前撒娇,而是神色有些麻木的站在李弘跟前,脚下则是一步也没有向前挪动。 房陵公主神色复杂的看着温柔,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瞧向李弘,而在李弘的身后,尉屠耆与几十名兵士,已经把这里包围的严严实实,裴守德跟慕容宾,也正在被两个兵士监押着往这边走来。 房陵公主没有说话,而李弘则是牵起了温柔一直在攥弄着衣袖的一只手,看着温柔的美目也望向自己时,平静的问道:“她就是你所说的,教你学文识字的老奶奶?那么……她是不是你师父?” 随着李弘的目光,温柔的视线跟随着望去,她其实早已经看见了师父就站在那两女身后,只是这个时候,不用想都知道,明显自己认识的老奶奶与师父,跟太子殿下不是一伙儿的,而是冤家对头。 这个时候的她,无论说什么,都将对师父跟奶奶此刻的局面,造成更为不利的因素,但……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刚才自己已经死在那一出乱战之中了……。 尘一苦涩的看着温柔那有些惊慌的眼神,却不知道该如何办,此刻四周早已经被太子殿下的亲卫队包围,亲卫队兵士手里的弓弩寒光闪闪,也早已经对准了自己等人,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其下场则是不言而喻,必定会被乱箭射杀。 “权善才跟苏宏晖被杀是谁的主意?”李弘这时才接过白纯递过来的绣帕,开始擦拭着脸上已经快要凝固的血迹,时不时白纯还会站在李弘跟前,用纤纤玉指,帮李弘拨弄着脸上擦拭不下来的血痂。 四周一片静悄悄,在李弘的问话消失后,诺大的官道上,除了火把燃烧的声音外,便无任何其他声音,夜色继续笼罩着众人,气氛则是显得越来越凝重。 “刚才李倩你跟李琳说,是你们两人逼迫裴守德跟慕容宾去火烧粮仓的,是这样吗?”李弘踱步到衣衫褴褛、神色狼狈,满脸血污的裴守德跟慕容宾跟前,此刻脸上的血污稍微少了一些,倒是不难辨认两个人的容貌了。 “是是是,是余姚县主跟良乡县主逼迫我们去火烧粮仓的,是她们的主意,如果我们两人不从,她们就会杀了我们。”裴守德先是一愣,而后立刻不断的点头说道。 一旁的慕容宾犹豫了一下,余光偷偷的扫过不远处的李琳,而后也是点头附和着裴守德的话语,承认是李琳逼迫他去烧的粮仓。 李倩跟李琳虽然不明白房陵公主如此做的目的,但此刻看到自己的夫君,甚至连思考都不思考的,直接承认了是她们逼迫而为,心里瞬间也是五味沉杂,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语,在两人的脑海里开始萦绕了起来。 “那五百南诏人呢?是谁的主意?他们从哪里来?”李弘站在了裴守德跟慕容宾的旁边,一伸手,尉屠耆立刻把一把横刀递给了李弘。 温柔看着那横刀瞬间心房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住了一样,这一夜她看到了太多的残酷血腥,实在不想再看见鲜血淋淋的尸体了。 所以当李弘举起横刀,放在了慕容宾的脖子上时,温柔第一时间就闭上了眼睛,只是这时候感觉自己的小手一暖,像是被人握住了一样。 回头一看,只见那白色衣服的仙子,向她淡淡的笑了笑下,而后轻轻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温柔只好跟着白纯的步伐往前走,目光则是时不时在神色同样复杂的房陵公主跟尘一身上扫来扫去,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跟奶奶以及师父说些什么。 “这……殿下……我……我不知道……。” “横竖都是死,说也行不说也行,就冲你们在粮仓刺杀我的行径,现在砍了你们就是长公主殿下都无话可说。不过如果你们说出南诏人是如何来到剑南道的,我或许会网开一面。”李弘手中的横刀放在慕容宾的脖子上,哪怕是横刀自身的重量,已经压的慕容宾是不自觉的继续往下低头弯腰。 “弘儿,这一切都是我主使的,跟他们无关,南诏人……是细奴逻送给我的。” “为什么?”李弘好像显得一点儿也不惊讶。 808 异常的官道 , 寒光闪过,慕容宾还没有来得及求饶,脑袋便瞬间滚落在地,一捧鲜血瞬间从脖腔里喷涌而出,吓得李倩跟李琳瞬间尖叫了起来。 李倩有些呆滞的目光,在看到无头的慕容宾的躯体直直倒在地上后,刚刚发出尖叫声,就看见裴守德的脑袋也突然间滚落了下来,瞬间双腿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师父不要。”温柔歇斯底里的想要挣脱白纯的拉扯,但却被白纯旁边的扬武紧紧的拽住了胳膊。 温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刚刚抽出长剑的师父,瞬间僵硬在了原地,而脖子中央与眉心中央,以及胸前瞬间就已经被箭矢射中。 随着尘一手里的长剑掉落在地,温柔的双眼此刻也已经是一片朦胧,隐约之间,只看见师父对自己,像往常那般宠溺的笑了一下后,便直直倒了下去。 房陵公主只是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哭成了泪人的李琳跟李倩一眼,低头沉默了下说道:“我还有机会见到你父皇吗?” “怕是没有了。”李弘把横刀扔给了尉屠耆,自己亲自打开马车钻了进去,查看了一番后,才拍着手从马车上下来。 向白纯挥了挥手,只见白纯带着不愿意离开的温柔,在扬武跟连铁的搀扶下,一步一回头的上了马车。 “好歹我也是大唐的长公主,我想回府里如何?其他事情也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一定会给弘儿你一个交代。”房陵公主紧紧攥着手里的拐杖,看着李弘提出自己最后一个要求。 “没问题,如果在这荒郊野外的,父皇知晓了又得骂我大逆不道了,成全你。”李弘淡淡的点点头,而后便转身上马。 亲卫队只集合到了一百人,另外的一百人,从尉屠耆向李弘的禀报中得知,还在漫山遍野的追赶南诏残余,争取把所有人一网打尽。 房陵公主让出了自己的马车,与李倩、李琳被太子亲卫队扶上了战马,开始往成都府走去。 马车的窗帘被白纯打开,看着骑行在侧的李弘,示意李弘要不要上来,而李弘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其实抓住权善才跟苏宏晖,让他们交代不是会更好?”白纯并没有拉上车帘,而是打开了车窗问李弘道。 “直接抓住权善才跟苏宏晖问罪,只会打草惊蛇,何况……权善才跟苏宏晖怕是也不知道南诏五百人的存在吧,剑南道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即便是现在,我们还不能松懈,狄仁杰那边如果解决了,或许才可以小小的松懈一下。”李弘骑在马背上,俯身看了一眼马车里呆呆不动的温柔,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白纯默默的点点头,她相信李弘如此有些大费周章,必然是有他的考量,绝不是单单的瞻前顾后那么简单。 何况接下来则是要远征西南,不单要面对真腊,而且还要面对南诏细奴逻随时有可能发起的内讧,就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彻底解决剑南道的问题。 当年李弘前往安西,为了能够征服土蕃,使其真正的纳入大唐的疆域之内,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把安西各个势力彻底梳理清楚,为的不就是在征战土蕃时,身后能够有一个毫无顾忌的大后方。 而今面对即将到来的真腊跟南诏,剑南道如果不能彻底安稳下来,其严峻的形势不会比安西暴乱要小多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城吗?成都府怕更是盘根错节、错综复杂,我们凭借这些人会不会有一些危险?而且……。”白纯担忧的看着马背上的李弘,想了下后还是说道:“狄仁杰能不能控制折冲府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折冲府……。” “你说的不错,成都府如今可是不好进了,房陵公主既然能够这么短时间内,就想到整个剑南道的关键在粮仓,那么在她亲自监察烧粮仓一事儿时,必定在成都府内留下了后手,李规、李温等人,我都没有见过几面,自越王死后,更是没有见过,如今剑南道一直由他们把控,现在想进成都府就难了,看吧,要相信狄仁杰的能力不是?”李弘轻松的对着白纯笑了笑,而后看了一眼东方已经渐渐露出的鱼肚白。 温柔呆呆的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李弘跟白纯的谈话,她也是无动于衷,依然沉浸在刚刚她师父临死时,对她宠溺似的微笑中不可自拔。 她不相信师父原来一直是在利用她,她也不愿意相信,原本一直以来把自己当成亲孙女看待的老奶奶,竟然是大唐的长公主殿下。 甚至自己成为游侠,被师父安排着与师兄、师弟、师姐等人刺杀一些官员,并不是什么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侠义之举,而全都是为了满足她们的私欲跟野心。 自己就像是太子殿下所言那般,只是一个愚蠢的免费打手,只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人弃之的小卒。 刚才房陵公主看向自己时的眼神,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里那慈祥跟和蔼,有的只是跟看陌生人一样的神色自若,像是与自己根本不认识一般,像是自己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清晨的薄雾缭绕在官道上,把眼前的一切景象衬托的神秘而又迷蒙,丝丝薄雾如同白色的屏障,遮挡着人们的视线,等待着阳光的蒸发。 往常应该是已经渐渐有行人穿梭往来的官道,在今晨却是奇迹般的宁静,路边的露水经过一夜的积淀,在树叶儿、花草上形成了晶莹剔透的水珠,随着清晨的阳光缓缓的照射着,或是在折射的光芒中蒸发为气体,或者是被亲卫队手里的马槊扫过后,飞溅进了清晨湿润的泥土中。 官道上除了李弘一行人外,连一个贩夫走卒、游人商贾都没有遇到,这让李弘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详,按理说这个时间城门早已经打开,要出城的人,此时应该也该走到这里与连夜赶路的自己等人交汇了。 但在鸟语花香的寂静清晨,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一路上从来没有遇见过其他人等。 “殿下,是不是太过于蹊跷了?”连铁从前方骑马奔了过来,靠在李弘身后不远处说道。 “现在才反应过来蹊跷了,不觉得晚了一些吗?让花孟跟猎豹继续往前,尉屠耆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吧,其他人停止前进,借着薄雾往一侧隐蔽。”李弘扭头看了一眼连铁说道。 “那您这里……。” “留下二十个亲卫即可,其他人……准备打埋伏吧,到了现在还没有动静,怕是狄仁杰那边不是很顺利啊。”李弘说道最后的时候,不忘看一眼在马车里的温柔跟白纯,而两女此时也正准备放弃马车,准备骑行。 “给狄仁杰留下了精卫三十八人,就算是有事儿,精卫也应该能够及时传递信息的。”白纯跟温柔换乘战马后,看着神色有些凝重的李弘说道。 “没用,信鸽已经被人摸透了,怕是自昨夜起,只要是从成都府想要飞出来的鸟雀,都会被城卫射下来。” “那海东青怎么办?它会不会……?”白纯一惊,脸色有些惨白的问道。 “不知道,但白起要是现在还没有动静,估计海东青应该不会有大碍吧,何况它飞的高,要是顾忌白起的话,一狼一鹰想要从防卫森严的成都府出来,可是需要费一番功夫了。”李弘皱了皱眉头,对于白纯把白起留在成都府有些不满。 就算是她对狄仁杰有所怀疑,并不是很信任狄仁杰的忠诚,也不该把白起留在城内,毕竟是畜生,不能真正的把它跟海东青当人看。 但这番话自己不管是给白纯,还是裴婉莹她们几人说过多少遍,这些女人却没有一个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依然是我行我素的把白起跟海东青,最起码当成了是小孩子般养着。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白起越来越像狗,海东青越来越像鸽子的原因。 “有白起在,狄仁杰多少会有些顾忌不是?”白纯撅着性感的嘴唇,有些委屈的说道。 “算了,希望它们无事儿就好。” 随着李弘的话音刚落,只见前方刚刚离开的连铁又骑马跑了回来,只是这一次身后还跟着扬武,两人两骑,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头黑色的狼,一个人怀里抱着一头白色的鹰。 “殿下……。” “死了没?”李弘的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而一旁的白纯则是已经脸色苍白骑在马背上的身躯则是不断的颤抖着,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跌落下去。 温柔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那在扬武怀里一动不动的白色猛禽,她对海东青的印象极为深刻,听太子殿下说,如果不是那头海东青,殿下还不会发现范伯伯就隐居在青城山后面。 李弘嘴里虽然是冷冰冰的说着,但还是在第一时间跑过去,从扬武手里接过海东青查看一番,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 虽然海东青的羽毛凌乱不堪,翅膀上还插着一截断箭,但并没有伤及要害。 而白起比起海东青就要惨了很多,肚子处有一道刀伤,但已经被扬武简单的做了包扎,原本一身黑又亮的毛发,像是经过了火烤一样,散发着烧焦的味道。 809 真实与实梦境 , 当狄仁杰赶到城门口的时候,一个折冲府的两千人,竟然被太子殿下的两百人亲卫队,杀的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曹王李明之子李俊、李杰二人,作为房陵公主的后手,留在成都府内接应房陵公主,所以这也让忙乎了一晚上的狄仁杰,在控制了其他六个折冲府后,对最后一个折冲府的消失感到极为担忧。 所幸在审问了越王李贞的两个儿子李温跟李规后,还是在建元寺附近得到了消息,而且这其中还得多亏白纯给他留下的那头狼,如果不是白起率先发现、追击,或许等他狄仁杰赶到城门口时,李俊跟李杰也已经人头落地了。 满身鲜血、手持长矛的太子李弘,如同楚霸王项羽在世,浑身上下充满了霸气的杀意,而在他的前方,跪着的便是曹王李明之子李杰跟李俊。 在一侧则是脸色苍白的房陵公主、李倩、李琳等人,此刻默不作声,神情苦涩而又难堪。 “殿下,臣来晚了,其他六个折冲府已经完全被控制,成都府也恢复了正常。”狄仁杰跟元芳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李弘跟前,看着正在质问李俊、李杰的李弘,急忙行礼说道。 “押回去审问,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他们。”李弘收回压在李俊肩头的长矛,冷冷的说道。 狄仁杰急忙跟上李弘的步伐,看了一眼房陵公主她们问道:“那长公主殿下……。” “一样,都押下去吧,可以让她自己选择。”李弘头也不回的说道。 狄仁杰脚下一顿,神色一呆,见李弘没听到自己的回应后扭过头看向自己,立刻正色说道:“臣明白,臣这就去办。只是白起跟海东青受伤,臣当时实在是无能为力过来救援……。” “没事儿,他们死不了,一点儿皮外伤,无大碍。记得看紧房陵公主,李俊跟李杰是她作业处成都府留下的后手,难保成都府内还有其他人会救她,切记一定要严加看管。”李弘望了望成都城的城门,随即翻身上马。 而一直紧紧跟随在白纯身旁的温柔,看着满身鲜血、目光凌厉,如同杀神一样走过来的李弘,不由自主的往白纯身后躲了两步。 如果说昨夜因为天色的缘故,她还没有真正体会到李弘的可怕,那么今日一早,在太子亲卫队伏击折冲府开始,到太子殿下再次亲自参与到战斗中,便给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她实在无法把昨夜还把自己护在怀里,一边杀敌一边保护自己的太子殿下,跟今天早上,迎着太阳在残留的薄雾中,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李弘联系到一起。 原本这个时候应该热闹的城门口,除了折冲府的兵士外,并没有一个百姓的影子,就连进入城内后的大街小巷,也是变得异常冷清,所有的商铺、民居等等,都是紧闭着大门,只是偶尔能够看见,在大门的缝隙处,有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悄悄的向外偷看着。 李弘率领着两百人的亲卫队,在包括成都折冲府的护卫下,在响彻整个街道的马蹄声中,向当年李素节曾经住的府邸,也是他临时的住所走去。 范怀义、范宁安竟然没有死,只不过两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一些伤,但这些并不是李弘该关心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办理即可。 包括温柔在内,在进入了许王府后,李弘就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与白纯走进府内的内宅后,就没有再想起过她。 这让温柔不由得心头感到一阵的失落跟空虚,对于昨夜发生在自己跟太子殿下身上的事情,也感觉越发的恍惚,就像是经历一场很长、很真实的梦境一样。 特别是每每自己偷偷在心头想起,昨夜里与太子殿下共乘一骑,彼此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无论是正面的时候,还是背靠在太子殿下怀里的时候,那股昨夜里的真实感跟羞涩,以及彼此身上那暖烘烘的传向彼此的体温,都让她感到怅然若失。 坐在椅背上的温柔,茫然的打量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此刻的她显得即落寞又孤寂,想要偷偷在心头回味昨夜的场景,但又因为此时清冷的环境,让她抓不住昨夜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温柔。 白纯娇 喘连连,任由自己在给殿下沐浴时,李弘那双仿佛带有魔力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探索,任由自己胸膛的雪峰在李弘的手里变换着形状,呵气如兰的紧紧抱着太子的腰身,尽力让自己感受自己被李弘揉进了他的怀里,身体里。 身上的一道道伤疤,是白纯最爱抚摸的地方,甚至每一次在被太子殿下冲撞着自己的内心深处时,白纯迷离、妩媚的视线,从来都是会停留在那些伤疤上,或者是在被太子殿下道:“房陵公主不能前往长安,她必须死在成都府才成,所以此事儿还得拜托你。” “嗯,奴婢知道了。”白纯在其耳边再次轻声说道,只是玉体越来越燥热难耐,特别是当李弘的双手滑过时,白纯便开始不由自主的挺起娇躯,开始主动迎合着李弘的双手。 而此时在客厅的温柔,正与包扎好伤口的范怀义、范宁安两人坐在那里发呆,如今他们接下来的命运到底如何,他们自己心里也是一点儿都没底,只能是等候着太子殿下对他们的处置。 810 大逆大不道 , “狄仁杰原本想让范怀义留在成都府,帮助他处理剑南道的事物,但被李弘拒绝了。至于房陵……在自己的府邸饮鸠自杀了,倒是留下了这一封书信,是呈给您的。”妩媚把书信推到了李治的跟前,而后拿起最新版的《坊间天下》,上面赫然也有关于成都府叛乱一事儿。 只不过看上面的文字,就能看出来,无论是笔者的措辞、用意,还是满篇文章的立意,看似都是极其公正,不带任何感**彩的述说了成都府叛乱一事儿。 但只要细细琢磨一下,便能够看出来,太子李弘经过剑南道跟成都府的叛乱,完全是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文章以粮仓起火,太子殿下从常道观回成都府为线索,虽然整篇文章没有指明南诏人与房陵之间的关系,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无论是火烧粮仓,还是南诏人如何进入成都府,都与房陵公主、越王、曹王子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何况虽然没有上纲上线,但文中在叙述时,特意把成都府的地位与重要性,也刻意陈述了出来,并把太子李弘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最后凭借你强大的正义感,以及折冲府的忠诚,最终把叛国投敌的房陵公主说服,但即便是这样,越王、曹王子嗣,依然是发动了手中控制的折冲府,对太子殿下的包围,太子殿下最后不得不忍痛发动发动对他们的讨伐。 总之整个版面围绕着成都府的事宜,是把李弘放在了受害者、迫不得已才大义灭亲的凛然大义中,着重描述了太子殿下在处置皇室宗亲时,内心的纠结与矛盾,完全与离开长安前的太子形象,大相径庭。 “这李令月跟上官婉儿怕是被李弘洗脑了吧?这样的文章也好意思写出来?就不怕人家笑话?”武媚对于头版的几篇文章,看完后便知道出自谁之手。 其中两篇乃是李令月亲自书写,另外三篇一看便是出自那上官婉儿之手,加上末版的总结性文章,总之,这最新的《坊间天下》,完全就是太子殿下委屈、痛苦、无奈、纠结、矛盾中被动的大义灭亲的形象。 “洗脑?我看这朝堂之上,被李弘洗脑的不下少数,这份《坊间天下》你看了是觉得李令月被洗脑了,但在朝堂臣子心里,太子殿下为大唐社稷恪尽职守,尽心尽力,大义灭亲之时能够以江山社稷为重,而非是因皇室宗亲而网开一面,则是给予了高度的赞颂,今日的早朝,完全就是给他李弘来歌功颂德来的,朕登基掌管社稷多年,都从来没有像李弘这个太子一样,得到众多臣子们的一致颂扬。”李治放下房陵公主的书信,人已经死了,这封书信谁写的已经不重要了。 “汪楼,长安城的文人士子、文豪望族都是如何品评的?是不是都像这《坊间天下》里一样,一致站在了太子这一边?”武媚翻开《坊间天下》,看着第二版上对一些文人士子的模拟采访问道。 “回皇后,确实如《坊间天下》刊印的一样,如今都在为太子殿下重社稷、轻宗室而欣慰,一些原本不看好殿下的望族世家,这一次也反常的……。” “唉……这个《坊间天下》的威力啊,陛下您现在认识到了吧?”武媚扶着额头打断汪楼的话语,看着李治说道:“不同的声音完全不可能上的了这个上面,只记载对李弘有利的声音,皇室宗亲又不是没人对于李弘不经宗正寺、不经陛下您,私自在剑南道处置房陵等人有异议,但您看看这上面,都是一片赞同之声,哪里还有一点儿反对的声音跟影子。” “这跟他东宫的有什么两样儿,罔顾事实、混淆视听,打压反对声音,这样下去,李令月迟早被……。” “儿臣校印了,但……后来许彦伯不让上,所以儿臣也没有办法,再说了,婉儿也不同意《坊间天下》发表不同于皇兄的声音,这个死丫头,现在一门心思替皇兄着想呢。”李令月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灿烂的微笑,而且还参杂着几缕春风。 武媚瞟了一眼进来的“大姑娘”李令月,合上《坊间天下》放在案头,淡淡的说道:“现在你知道你皇兄有多奸诈了吧?当初你还真以为真是为你赚钱着想啊,现在倒好,被人家李弘抓住小辫了吧,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这就是活该,不过你要是想不受你皇兄掣肘也行,趁着你皇兄不在长安,父皇为你做主,以后这《坊间天下》专门交给你一人打理如何?”李治讨好的看着李令月,这可是现在他膝下唯一留下的欢心,哪怕是已经被人家给惦记上当儿媳了,但现在好歹还是自己的公主不是,多在宫里留一天算一天吧。 “儿臣谢谢父皇的好意了,儿臣已经决定了,打算跟上官婉儿明年再制作一份刊物,跟《坊间天下》形成竞争者的关系……。” “这又是你皇兄给你的主意吧?”武媚平静的问道。 “咦?您怎么知道?难道是您授意皇兄如此做的吗?”李令月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替武媚揉着肩膀问道。 “不用猜都知道了,《坊间天下》用一年的时间,在大唐形成一股朝廷的权威,让它成为朝廷对天下人的沟通渠道,而后这个时候再制作一份,里面可以夹杂一些不同于《坊间天下》的声音,看似与《坊间天下》形成了竞争,实际上啊……完全是一个黑一个白,把天下人都放进了两份刊物中,垄断所有的话语权,完全促使天下世家、士子为其所用。”武媚拍拍李令月的左手,示意她这边可以用力一些。 “但是儿臣完全可以做主啊,不必像《坊间天下》那般还要受许彦伯的节制,而且每次要是有什么争执,儿臣去找许彦伯理论,总是李楚媛跑过来打马虎眼儿,弄的我的处处难受。”李令月干脆放弃了继续给母后的按摩,泄气的坐在了一旁,拄着自己秀气的下巴开始生闷气。 “转变、转变、再转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受你父皇的影响,不然的话,你在崇文馆学的那些就都白费了,即便是你再弄一份不同于《坊间天下》的刊物,看似是你做主,但到时候,李弘同样会有其他办法制约你的,在李弘那里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我大唐关于商贾的律制、甚至是士农工这几个阶层,哪一个现在不是改来改去?有错改制、无错加赏,在关乎律制上,李弘向来不在乎什么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脸面,任何律制在他那里,都不可能是一直延续不变的,只要让他发现了漏洞,哪怕是当初这些是由他亲手指定的,他也能否决而后改过。这一点儿你要是忘记了,还记着祖宗那一套的话,早晚会被李弘继续利用下去的。”武媚开始拆析李弘,帮着李令月想对策。 但刚才一番话,却让旁边的某人直哼哼,好像自己当皇帝治理江山社稷这些年,就没有一点儿功劳似的,也不看看现在谁是皇帝,等他李弘都弄好了,史册上记载的,还不都是他这个皇帝的! 武媚看着某人不屑的撇嘴哼哼,冷冷的说道:“您别不屑,在妾身看来,万年不变的规矩早该改了,李弘冲破阻力,从户部开始改革,这些年其他五部,在自我改正的细节上,不还是一直效仿户部?这是为何?因为户部最先被李弘接手,就是几年的差距,让其他五部这几年都一直难追上,您现在去户部看看,完全跟未被李弘接手时,是两个世界,他们能够主动的去发现问题,承认漏洞,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后去改制,不像孔志约掌国子监多年,明知有问题存在,不单不去解决问题,反而是从先贤学说中,为自己找典章释义来辩解,企图保住自己一代文豪的地位。这样的人啊,您等着吧,等李弘回来后,又该再一轮的改革了,那时候,国子监跟弘文馆,都得变成崇文馆一样的学院。” “改个没完没了,祖宗留下来的都被他废除了,这是大不敬!”李治明知武媚说的对,但就是不相信如今剑南道一事儿解决后,这大唐还有何患! 总之,他就是不喜欢、看不惯李弘折腾来折腾去,不让朝臣安享盛世太平。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我倒是觉得皇兄是对的,先贤留下的不一定什么都是对的,先贤毕竟没有看见过如今的大唐有多富裕,您把香水给先贤看,先贤说不准还会当成毒药,给禁止了呢。”李令月吐了吐舌头,立刻躲在了武媚后面,有些不敢再看面色更加难看的李治了。 三人讨论来讨论去,话题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那就是先帝当年亲自着手编纂的《贞观律》,以及永徽年间被李治根据《贞观律》为蓝本而修订的《唐律疏议》,此时都面临被李弘废除的风险,所以李治在这个问题上,态度一直是相当相当消极的。 认为李弘这一想法儿,绝对是大大的大逆不道! 811 醋醋意 , 花吉拿着刚刚从成都府递上来的狄仁杰奏章,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皇后的蓬莱殿内。 当李治跟武媚听到花吉恭敬的递上奏章,说出是成都府的奏章时,两人的心里则都是不由自主的一颤。 皇室宗亲的处置在上一封奏章上,已经清楚的禀奏了,包括房陵公主的死,都做了详细的说明。 但上面并没有哪怕一个关于剑南道官场上,官员名字的出现,以及对他们的处置。 而今这一封奏章与刚才那封相隔不过半天便递了上来,显然狄仁杰对于如何处置剑南道众多官员,已经有了决定。 或者说,李弘已经决定了是重组剑南道官场,还是继续沿袭以前的剑南道官制,怕是都在这一封奏章上了。 李治看着放在眼前的奏章,并未在第一时间打开,而是静静的望着那奏章的封面看了又看,才缓缓开口道:“三省六部有多少人打算前往剑南道?” “回陛下,太子殿下并没有给三省六部任何旨意,现在三省六部的主要官员,并没有人离开长安前往剑南道治所成都府。”花吉紧忙把从尚书省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李治。 “皇后以为呢?”李治翻着眼睛看了一眼武媚问道,身后的小丫头李令月,这个时候又开始卖力在给她母后按摩着双肩。 “您是皇帝,您来拿主意吧,李弘没有给三省六部任何讯息,这是等着您给他善后剑南道事宜呢。”武媚笑了笑,眼睛从那份奏章上挪开。 两个人揪心的是,这份奏章里可能出现的人名,怕是都将会被罢官免职,或者是直接放入大牢内了。 剑南道官场的地动山摇,显然是不可能阻止的了了。 “您……您们为何不先看看奏章再说呢,万一皇兄大发慈悲,剑南道一个人也没有动呢?”李令月缩着脖子看了一眼李治,悄悄说道。 “你以为你皇兄是那样的人吗?”李治白了“马屁精”一眼,冷冷的说道。 “那可说不好,反正皇兄在青城山遭受了游侠的刺杀,那为首的女游侠就没有被皇兄惩治,啥事儿也没有,这不现在正跟着白纯在回剑南道的路上。”李令月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立刻出卖李弘喜好美色的本质。 “你皇兄是出了名的见了美人走不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年但凡跟他有过交集的女子,只要身段、相貌上佳,都被他划拉到了东宫里了,就连倭国、大食的公主也没有放过不是?一个女游侠,估计就是伤到了他,只要长得漂亮,你皇兄啊……完全是可以做到概不追究、网开一面的,对了,你不是一向还比较支持你皇兄,在美人儿一事儿上的行事方式,怎么今日却突然告起状来了?”武媚说道最后,才想起这不符合李令月平时对她皇兄的行径啊。 而旁边的某人,心里则是对李弘在这一方面充满了浓浓的羡慕嫉妒恨,这不孝子也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这眨眼间就已经是妻妾成群、身边美女如云了。 而且看那太子妃裴婉莹等人的和睦相处,一点儿都没有吃醋暗斗的样子,让他心里更是羡慕嫉妒恨,不像自己似的,出征一趟安东,虽然弄回来了两个美人儿,但若有若无的因为皇后的关系,自己就是不敢向李弘那般似的,明目张胆的接到宫里来。 李令月撅了撅小嘴,两只小手在武媚的肩膀上不停,嘴里嘟囔道:“还能是什么事儿啊,婉儿听到此事儿后就开始闷闷不乐了,深怕皇兄把她给忘记……。” “不对啊,李弘跟上官婉儿的事儿……这……上官仪同意了?”李治脑门子上明显写着羡慕嫉妒恨,诧异的看着李令月问道。 “不知道,但婉儿每每在上官仪跟前兴高采烈的谈起皇兄,哪怕是稍微露出爱慕之情,她爷爷都是跟老年痴呆似的,只会笑呵呵的点头附和,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李令月耸了耸肩膀说道,老年痴呆这个词儿,还是上一次跟皇兄前往宗室时,看着一位痴痴呆呆的亲王,李弘偷偷告诉她,这便是老年痴呆的状况。 李治无奈的摇摇头,小一辈的事情不去理会了,何况上官婉儿跟李弘,在皇宫里眉来眼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往后的事情,由他自己折腾去吧。 武媚敏锐的察觉到了李令月嘴里,上官婉儿心里因为那女游侠而兴起的一丝丝醋意跟担忧,不过李弘往东宫划拉女子,她倒是很愿意的,所以也并没有把此事儿放在心上。 那份奏章终于被李治打开,果然是如帝、后二人所料,那长长的名单看的李治差点儿直接就当场犯了眩晕症,剑南道总共大大小小官员名字七十八人,都被李弘罢官免职、或是追究责任。 武媚拿过奏章时,还没有任何表示,肩上两只小手的主人,已经开始咋舌了,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大唐,一下子就罢免问罪七十八名官员这么重大的事件。 张口结舌之余,倒是发现她母后很是镇静,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名字,悠悠的说道:“这要是加上那些皇室宗亲,剑南道官场一下子空出了一百多个官职,陛下,此刻虽然有狄仁杰坐镇剑南道,但三省以及吏部等,都得派人即刻前往剑南道辅佐狄仁杰处理剑南道事物了吧?” 李治脸色写着一丝不满跟不服气,狠狠的摇头自嘲道:“朕这个皇帝现在当的,成了他李弘的臣子了似的,这些年都是给他李弘善理后事,等他回来了后,谁也别拦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完后,也不理会武媚跟李令月母女两人,背着手就走出了蓬莱殿。 望着李治背影的母女两人,只是隐约听到李治吩咐着花吉,召集三省六部的官员前往紫宸殿。 从剑南道进入岭南道则便是需要跨越一道天堑:长江。 而也是因为长江的存在,使得大唐朝廷对剑南道可以形成有效的控制,但对越过长江后的南诏,则就不像是对淮南道、江南东西两道那般好控制了。 地形复杂、多山密林,使得大军在进入剑南道后就已经变得异常难行,而当费力的越过长江,进入岭南道后,密林与湿热的空气,以及多雨的天气,便迫使着从京畿道而来的人们,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不良反应。 两百多人的队伍在跨越了长江,穿梭密林与群山之后,便是一条唯一的官道,前往南诏“王城”太和城的官道。 无法、无天、袁恕己、郭侍奉等人,已经在此久久等候,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被李治晋封为云南王的细奴逻,以及他的父亲舍龙,包括他的儿子逻盛炎。 在这些人的身后,则是由南诏的众臣与袁恕己、郭侍奉率领的浮屠营分列两侧,等候着迎接大唐的太子殿下李弘的到来。 细奴逻与他的父亲并不是很相像,但细奴逻与他的儿子逻盛炎,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年轻十几岁的细奴逻,而这一次大唐的大朝会,细奴逻则是只派了手下前往长安拜贺,并未让其子逻盛炎前往。 所以细奴逻在得到大唐太子李弘将要到达太和城时,眉头一连皱了三四天,他不知道大唐太子此举,是因为自己对唐王朝的不尊重,还是说真是大唐王朝要借道,只是单纯前往安南都护府的宋平府。 两百人的骑兵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战车在前行,从行走的气势上并不能发现,这是一支老师远征,身心疲惫的小股部队,而是给人一种沉稳如岳、杀气凌厉的感觉。 黑色的甲胄、整齐的战马,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光芒的兵器,都让人不敢小觑这一支只有二百人的骑兵。 “是否是殿下已经到来?”细奴逻眯缝着小眼睛,远远眺望着,而后对身前的袁恕己问道。 “应该是吧。”袁恕己露出微笑,看着细奴逻的小眯缝眼说道。 袁恕己不过三十来岁,而细奴逻也不过是四十岁上下,两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没有给彼此留下好感。 特别是当袁恕己、郭侍奉与无法无天汇合后,四人率领着浮屠营的八千人,到达南诏的都城太和城下时,竟然在太和城外扎营一宿,才被细奴逻“请进”了太和城。 而在接下来的欢迎宴会上,细奴逻一直对无法无天率领的四千浮屠营,严密看守的蒙着黑布的马车充满了好奇心,旁敲侧击的向袁恕己等人打听着。 只是让细奴逻失望的是,无论他怎么问,人家都能回答的滴水不漏,而且人家因为身为太子殿下的中央军,也并没有把自己这个大唐皇帝赐封的云南王放在眼里。 在喝酒时,甚至敢掠过自己的儿子,直接跟自己较劲,两人面不改色的一连干掉几大碗酒,眼神却是从淡淡的无趣变成了凌厉的敌意,谁也看谁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