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大气象师》 第一章 卧 龙 初平元年,襄阳,晴空万里。 通往汉水岸边望江亭的大道上,一辆辆的马车络绎不绝,一名名世家子弟们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铛铛铛~~ 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华*马丛中,却出现了一辆寒酸的驴车。 驴车上那少年,身形修长,相貌清瘦,身穿着一身青衫布衣,布衣的颜色隐隐已有些发白,看得出来是洗了又洗,穿了有些年头。 颠簸的驴车,陈旧的布衣,穿行在周围的鲜衣怒马之中,显的颇为扎眼。 那些经过的世族子弟们,看向那少年的眼神中,不禁都掠过一丝轻视,甚至是嫌弃的目光。 驴车上的少年,却旁若无人,手托着腮帮子,悠哉的斜卧在驴车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不时的往嘴里扔几颗蚕豆,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公子,我听那刘荆州的这个什么招贤会,是要唯才是举,挑选有才华的年轻人去新得的南阳郡当县令,其实早就内定了四大家族的子弟,咱还有必要大老远的白跑一趟么?” 赶车的婢女苏嘟着嘴,起话来吧嗒吧嗒,伶俐的紧,愤愤不平的向身后的布衣公子抱怨。 “你以为我想去么。”苏哲无奈的叹了一声,“若非是水镜老师劝我前去赴会,公子我才懒得去当陪衬。” 着,苏哲往嘴里又扔了颗蚕豆,嚼的是津津有味。 哒哒哒~~ 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骑高头大马,一阵风似的从驴车边飞驰而过,马蹄践起漫灰尘,惊的拉车毛驴弹起了蹄子来。 “怎么骑马的,赶着去投胎吗!”苏连秀鼻也顾不得捂,双手紧拉缰绳,才稳住了受惊的驴。 前边带头的那位年轻公子,听到了苏的抱怨,猛的勒住了坐骑,阴沉着脸转过身来,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表情。 那身着华丽,一脸张扬的年轻公子瞟了苏哲一眼,忽然间眼睛一亮,似乎是认出了他,便笑眯眯道:“原来是苏兄啊,怎么,昏迷了这么多年,终于醒过来了?” 苏哲扇去鼻间灰尘,抬头一看,才认出这个呛了自己一鼻子灰的人,正是荆襄四大家族,黄家的子弟黄射。 他便一笑,不卑不亢的一拱手:“原来是黄兄,还真是巧啊,有劳黄兄惦记,我也是刚刚苏醒没多久。” “怎么,苏兄也是要去参加刘荆州的招贤会吗?”黄射却没有拱手还礼,只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苏哲。 “正是。”苏哲点点头。 黄射上下打量了下苏哲这一身行头,眼睛中掠过一丝讥讽的神色,嘴角斜起一角,“你我好歹师从过水镜先生,也算是鹿门书院的同窗,怎么苏兄穿成这副寒碜的样子就去参加刘荆州的招贤会,这不是当着荆襄士子的面,丢咱们鹿门书院的脸吗。” 这番话,夹枪带棒,讽刺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苏哲剑眉暗暗一凝,却不为所怒,只淡淡一笑,自嘲道:“我苏家不过是寒门户,怎比得上黄兄家势阔绰,黄兄这又是高头大马,又是锦衣玉带的,咋一看,我还当黄兄这是要去赶着成亲呢。” 他不动声色间,便反唇相讥,却不似黄射那般直白。 黄射三角眉一皱,嘴角微微抽了下,心中愠怒,却又压了下去,反是笑呵呵道:“多年没见,苏兄你这张嘴还是这么伶俐啊,我这身打扮也是为了表示对刘荆州的尊重而已。” 话锋一转,他又摆出大方的表情,道:“苏兄你怎么不早去找我,我庄里有的是好马,有的是蜀锦做的新衣裳,随便送你几件,也好过你穿这么寒碜的去招贤会那样的大场面啊。” “黄兄的好意我心领了。”苏哲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件衣裳而已,就算穿的再好,若是肚子里没货,那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黄兄是不是这个道理。” 黄射脸顿时就阴了一层,本来是想奚落苏哲一番,却没想到反被讽刺,心中不爽,却碍于嘴皮子功夫没苏哲利索,一时不知怎么反击。 “我还要提前去向刘荆州见礼,恕我没功夫跟苏兄在这里闲聊了,咱们后会有期。” 黄射丢下一句炫耀,冷哼一声,打马扬鞭,转身而去。 “黄兄,我这里的伞倒是可以送你几把,你要吗?”苏哲抓起了身边的油布伞晃了晃。 “晴空万里的,打什么伞,昏迷了几年睡傻了吧……”黄射却不搭理他,嘴里嘟囔着扬长离去,留给他们一鼻子灰。 苏边捂鼻子,边冲着黄射背影做了个鬼脸,嘴里骂道:“哼,你黄家跟刘荆州关系好了不起啊,有什么好炫耀的……” “算啦,人家是名门望族的子弟,有机会当然要跟我们炫耀一下啦,不然怎么从我们身上找到存在感。” 他话还没完,人已斜卧下来,指尖轻轻一弹,一颗蚕豆入口。 “存在感?那是什么意思?公子你又开始怪怪的话了,自从你醒来之后,就总是那些怪话。” 苏回头望着苏哲,长长的睫毛扑扇着,一脸的茫然。 “咳咳,这个以后公子我再告诉你,咱们先这个黄射吧,怎么我感觉他对我的态度很有敌意,莫非我以前惹到过他吗?”苏哲把话头引开,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狐疑。 自从那场大爆炸,令他的灵魂从后世穿越到这具昏迷多年的身体上后,或许是时空错乱的原因,导致他并没有完整的继承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 “公子你忘了,几年前你在鹿门书院求学时,那可是书院里最厉害的才子呢,水镜先生都夸你是咱们荆襄第一才子,你是‘卧龙’,那些黄家庞家蒯家的大族子弟,才学连给你提鞋都不配,他们私下里能不嫉妒你么。” 苏一回忆起他的过往辉煌,表情顿时是十二分的崇拜,嘴是滔滔不绝。 “我明白了,看来我这具身体的本尊,不光给我留了一份落魄的家业,还给我留下了一个招人嫉妒的名头,这今后的日子不好混啊……” 苏哲脑袋枕着双臂,面朝万里晴空,心中思绪如潮,琢磨着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是该躲在荆州这片暂时远离战乱的乐土,守着苏家这份寒酸的产业了却余生,还是出来搅动风云,建一番功业,不枉白白穿越一回。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却沉有察觉,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两张俏丽的脸庞,正透过车帘,悄悄的注视着他。 “姐姐,这就是你当初仰慕的荆襄第一才子吗,怎么我看也就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破落书生,这大晴的,连朵云都看不到,他还不嫌麻烦带着伞出门,真真是滑稽呢。” 紫衣少女明眸中流转着鄙夷之色,嘴微微嘟起,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黄衣少女柳叶眉微微凝起,眸中闪烁着狐疑,喃喃叹道:“我也不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要知道他可是被水镜先生称为‘卧龙’的人啊,水镜先生看人的眼光向来是不会错的。” “唉,也许是他昏睡了多年,把脑子给睡坏了吗,可惜啊。”紫衣少女轻叹一声,放下了车帘,“咱们还是别他啦,刘荆州的那两位公子吧,听刘荆州有意让他两位公子迎娶我和姐姐你,好结连咱们两家……” 马车渐行渐远,很快就把苏哲的驴车甩在了身后。 …… 午后时分,驴车来到了望江亭。 环着石亭的四周,早已用布慢围起了一圈临时的围墙,四周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戒备森严。 毕竟盘踞南阳的袁术才刚刚被逼走,荆州的战争阴云还没有散尽,刘表自然不会太过放松警惕。 “公子,咱们到了。” 苏勒住了毛驴,回头一看,才发现苏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还呼呼的打着呼噜。 她嘴一扁,没好气的摇头苦笑,凑近苏哲的耳朵,突然大叫一声:“公子,醒醒,我们到啦!” 迷迷糊糊中的苏哲,吓了一大跳,就跟背上长了弹簧似的,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苏“格格”的笑了起来。 苏哲扫了一眼四周,这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手指朝着苏的秀鼻轻轻一刮,“淘气的丫头,没大没的,连公子我都敢吓。” “错了,再也不敢了。”苏撒娇似的扁了扁嘴。 苏哲跳下马车,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闲庭信步的向着入口走去,苏提起裙角,紧跟在身后。 方才出几步,苏哲蓦的一拍脑门,猛的转过身来。 苏立刻会意,忙把手中布袋一扬,笑道:“公子放心吧,你最爱吃的蚕豆,怎么会忘了呢,都给你带着呢。” “蚕豆当然是不能少嘀。”苏哲一把夺过袋子,顺手往嘴里栋了一粒蚕豆,“快去把驴车上的伞带上。” 苏这才省悟,只好不情愿的转身回去,嘴里却嘀嘀咕咕道:“公子也真是怪,这万里无云的,为啥非得要随身带着伞啊,莫非公子真是昏迷太久,把脑子睡的有点傻了么……” 嘀咕归嘀咕,苏还是把装伞的篓子背起,一溜烟的追上苏哲进了招贤会场。 诺大的招贤会场,此刻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荆襄有名有姓的年轻才俊,皆已齐聚于此。 苏哲一路经过却无人搭理,只好自己随便找了一处中间的位子坐下,继续旁若无人嚼他的蚕豆。 “哼,都是些世态炎良的家伙,公子昏迷这些年,没人来看公子也就罢了,现在见了公子还都假装不认识,真是太气人了……” 侍立旁边的苏,嘴则嘟囔个不停,愤愤不平的替苏哲遭受的冷遇打抱不平。 忽然间,苏明眸一亮,手指着道:“公子快看,那不是崔州平吗,他当初不是跟公子关系很好么,他总该不会对公子视而不见吧。” 苏哲回头看去,却见一名文士正朝这边走来,根据这身体本尊留下的记忆,这人确实叫崔州平,当初在鹿门书院一起读书时,也确实跟他交情不错。 苏哲放下手中蚕豆,拍拍手准备站起来,跟这个故友打个召唤。 崔州平只看了他一眼,迅速的把目光移开,加快速度从他旁边走过,直奔最前排被众人围捧的黄射而去,笑呵呵的跟黄射拱手见礼,打起了召唤。 “呸!又是一个势利之徒!”苏失望的骂道。 苏哲轻叹一声,苦笑道:“算啦,谁让咱们苏家是荆襄不入流族呢,当初那些人与我交往,无非是因为水镜先生对我极力推荐,看中了我的名气而已,眼下公子我已是过气之人,人家不认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公子你倒是看得开呢。”苏摇头轻叹。 苏哲只是淡淡一笑,继续嚼他的蚕豆,正嚼的津津有味时,突然间就感觉到脑袋一阵的隐痛,不禁哼了一声,伏在了案几上。 “公子,你怎么了?”苏关切的俯身询问。 “我没事。”苏哲摆了摆手,以示无恙,嘴里却喃喃抱怨:“这该死的系统,每次传输数据都这么痛……” 苏松了口气,却又眨巴着眸子问道:“什么系统?什么数据?公子你又在什么怪话了?” 疼痛消失,苏哲长吐一口气,直起了腰板,抓起篓子里的一把油伞便撑在了头顶。 “公……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苏被他这怪异的举动给惊住。 “打伞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准备遮雨啊。”苏哲却是一本正经,还抓起一把扔给了她,“你也赶紧打上吧,这雨下就下,别淋坏了你身子骨。” 苏就呆住了,抬头望了一眼亮,依旧是晴朗无比,只是多了几片云彩而已,怎么看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赶紧的啊。”苏哲催促道。 苏咽了口香沫,满脑的茫然狐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强忍尴尬,撑起了雨伞,低着头,默默的站在苏哲旁边。 他主仆二人这古怪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了周围那些谈笑风声的士子才俊们的注意,嘲笑声此起彼伏。 “这大晴,那个人打什么伞啊,他有病么?” “那人好像是苏哲啊,原来他醒过来了,怎么看样子好像是脑子睡傻啦。” “还真是可惜啊,当年被水镜先生誉为荆襄第一才子的人,竟然变成了个傻子。” 前排,正享受众星捧月的黄射,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脸上顿时燃起浓浓的讽刺,冷哼道:“我崔兄,这就是你当初的好友么,一睡几年醒来,就从荆襄第一才子,变成了荆襄第一笑话了。” “交友不慎,州平交友不慎啊~~”崔州平尴尬的自嘲。 望江亭内的一角,那紫衣少女和黄衣少女,也看到了亭子下边,苏哲晴空撑伞,特立独行的一幕。 “他还真的把伞打起来了,姐姐快看,他多滑稽啊,笑死我了,哈哈~~”紫衣少女笑的是前仰后合。 黄衣少女却只是眉头暗凝,幽幽的摇头叹息了一声,那一声叹,蕴含着某种深深的失望和惋惜的意味 一时间,议论声,嘲讽声,叹惜声,不绝于耳。 苏哲却对那一双双嘲讽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旁若无人的嚼他的蚕豆。 最后一颗蚕豆吃完。 突然间,狂风大作,原本晴朗的空,片刻间便是乌云密布。 几声闷雷后,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第二章 语出惊人 谁也没想到,这好端端的大晴,一场大雨竟会不期而至,淋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偌大的会场立刻乱成了一锅粥,那些原本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团,谈笑风声,指点江山的世家子弟们,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风度仪表,纷纷举起袖子挡在头顶,一窝蜂的往亭廊下面挤去躲雨。 只是这雨来的太突然,他们没一个带了雨具,转眼间便被淋成了一只只落汤鸡,拥挤在亭子里又是抹脸,又是拧袖子,尽显狼狈。 空荡荡的露会场上,唯有苏哲主仆二人撑着雨伞,不避不躲的的原地不动。 伞下的苏哲,伸出手来感受掌心的雨滴,感慨道:“可惜啊,这四周都被围起来了,要不然欣赏一下雨中汉水的风景,那也是极好的。” 旁边侍立的苏,俏脸上早已被惊异所占据,嘴张的老大,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悠哉的公子,那吃惊的眼神,很快就变成了无比的崇拜。 足足愣了半晌,苏才缓过神来,一脸惊喜的问道:“公子,你真是神啦,你怎么算准了刚才会下雨啊?” “如果我我是瞎猜的,你信吗?”苏哲回望她一眼,明澈的眼中闪过一丝诡笑。 “瞎猜的?瞎猜都能猜这么准,这也太——”苏惊奇的直咋舌,不知知该如何表达震惊的心情。 苏哲抬头微微仰望空,他仿佛能够看清那颗悬浮于近地轨道的超级量子气象卫星。 后世的苏哲,本是一名气象专家,奉命协助军方秘密前往太空,部署一颗当世最先进的量子气象卫星。 那颗卫星实际上是一种先进的气象武器,可以通过发射量子波,来对所覆盖范围区域发动风雨雷电等各种气象灾害攻击。 预测气变化,只是这颗量子气象卫星最低级别的功能。 就在部署将要完成时,却意外的发生了一场大爆炸,当苏哲醒来时,便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灵魂穿越了千百年的时空,来到了这个汉末三国时代,附身在了这个寒门少年的身上。 很快苏哲又发现,那颗超级量子气象卫星竟然也神奇的一同穿越而来,并且与他的脑电波形成链接,使他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那颗卫星。 由于某种原因,目前他只解锁了卫星的最低权限,只能够获得一些基础的气预报等数据。 不过,就是这最低级的气预报,准确率却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足以让苏哲震撼全场。 望江亭里,早已掀起了一阵哗然惊奇的议论,那看向苏哲,原本是嘲讽的目光,此时此刻已换成了不可思议。 “那个苏哲一撑起伞,马上就下起了雨,这也太邪乎了吧!” “莫非他算出了今日有雨不成?” “那也太神了吧,就算他能识象,也不可能算的这么准,分毫不差吧。” “谁知道呢,他可是水镜先生曾经封的卧龙,没准他真有过人之处呢。” 一时间,议论纷起。 耳听着众人对苏哲的啧啧惊叹,黄射淋满了水的脸却更的加难看,他狠狠的抹了把脸上的水,冷哼道:“什么识象,我看就是他运气好碰上的而已,有什么好大惊怪的。” “就是就是,识象这种能力,乃是经纬地之才方有,他怎么可能。”旁边的崔州平忙跟着附合。 亭子另一侧,那两名少女同样也陷入了惊奇之中。 “竟然……竟然真的下雨了,还真让那个傻子猜中了,他不会是误撞上的吧,不然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紫衣少女俏脸上涌满了惊奇,眸中对苏哲的讥讽之色,被这场大雨浇了个烟销云散。 黄衣少女脸上的失望表情,同样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震撼,口中喃喃道:“难道我方才是误会他了,他还是水镜先生口中那个荆襄第一才子,不然他怎能上知文,预断风雨呢?” 亭廊处是议论纷纷,正亭当中,那些荆襄的高官名士们,同样对苏哲是指指点点。 “那位才子不知是何人,看起来有些特立独行呢?”中间高坐的刘表,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好奇,向着旁边陪坐的司马徽问道。 司马徽却眼眸一亮,笑道:“州牧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年轻人就是徽向州牧大人提起的那个荆襄第一才子,苏哲苏子明。” 刘表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有种遇上贤才的惊喜。 未等他先开口,另一侧的蔡瑁却不以然道:“荆襄第一才子,好大的名头啊,德操先生,我怎么没听过咱们荆州还有这一号人物啊?” 听蔡瑁这么一,刘表眼中的兴奋之色,立刻熄了半截。 司马徽便耐心的解释道:“这位苏子明几年前曾在我鹿门书院中求学,也算是名躁一时,可惜后来一次失足落水,昏迷至今才醒来,想来是因为这些年默默无闻,渐渐被人遗忘,所以蔡将军才想不起来吧。” “原来如此。”刘表点了点头,目光却转同蔡瑁,“德珪,不知这位苏子明荆襄哪一大姓望族的子弟。” 蔡瑁嘴角钩起一抹嗤之以鼻的冷笑,道:“回州牧,恕瑁孤陋寡闻,记不得我荆襄还有苏氏一族存在。” 刘表脸上最后一丝好奇心,随着蔡瑁一席话,烟销云散。 荆襄以蒯蔡庞黄四大家族势力虽盛,是为一等世族,接下来又以,习家,马家,冯家,杨家,邓家等次等世族,再往下便是什么文家,潘家,向家等末等世族。 连蔡瑁都声称不知道的家族,多半是连末等世族都不是,那自然便是出身寒门了。 司马徽看出了刘表脸色变化,忙道:“苏哲虽出自于寒门,却有不世之才,今州牧正是用人之际,若能将苏哲这样的俊才招至麾下,必能为州牧担当重任。” 司马徽虽盛情推荐,刘表却不太上心,只淡淡道:“本官用人,向来是唯才是用,倘若这苏哲确实是人才,本官自当重用,不过他是不是人才,还得让大家评判评判才是,本官不好妄下定论。” 话到这份上,司马徽自然不好再什么。 这时候,外面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云散晴,众位才子们才从重落坐。 刘表便一拂手,吩咐下去,招贤会正式开始。 这所谓的招贤会,便是叫这些年轻才子们,各抒己见,纵论下局势,品评下人物,再由亭内蔡瑁,司马徽这样有名望的名士来评断高下,最终由刘表来选出其中佼佼者,委以为县令的官职,前往刚从袁术手中夺来的南阳郡诸县就任。 很快,亭前又热闹起来。 那些世家公子们,逐一站出来发言,无不是滔滔不绝,指点江山,豪情万丈。 苏看着这些口若悬河的公子哥们,不禁好奇道:“公子啊,怎么那些个滔滔不绝的人,都是蒯黄庞蔡这样的大姓子弟,他们怎么对千里之外的人和事都那么了解啊,好象他们亲眼看到过似的。” “这还用问么。” 苏哲不以为然一哼,“这些豪门望族家大业大,有的是钱财派出眼线分布下各地,自然能以最快的速度得知下各地发生的事,况且咱们这位州牧大人最是跟这些大族亲近,有什么最新消息当然会先告诉这些大家族,他们的子弟能不滔滔不绝么。” 苏恍然省悟,愤愤不平道:“那这也太不公平了,既然这样,那刘荆州干脆直接选那些大族子弟得了,何必还假惺惺的举行这个招贤会。”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何时又公平过呢……”苏哲意味深长的轻声一叹。 叹息间,亭前已轮到黄射上场。 黄射昂首挺胸,在众人仰慕的注视下,从容的往中央一站,清了清嗓子,便开始滔滔不绝的纵论起了河北的局势。 他是洋洋洒洒一番话,把公孙瓒如何强大,甚至是有多少骑兵,其中有多少白马义从这样的精锐铁骑,都能详细道出。 最后,黄射衣袖一甩,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公孙瓒精通兵法,久经战阵,白马义从威震幽燕,令胡人丧胆,如今他大军南下,袁绍必不是对手,定会大败于公孙瓒,我料冀州很快就会易手。” 黄射纵论完毕,立刻引起满堂喝彩,在场的才子们,无不是流露出佩服的表情。 亭内的刘表,也忍不住微微点头,赞许道:“不愧是黄祖的儿子啊,颇有运筹帷幄的气势,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不久前,袁术派孙坚南攻荆州,杀的刘表屡战屡败,甚至襄阳也被围困,若非黄祖伏击射杀了孙坚的话,此刻刘表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黄祖立下大功,眼下正是刘表麾下红人,对于其子黄射,刘表当然也是爱乌及屋。 刘表一开口,左右的蔡瑁,蒯越,庞季等名士,无不附合,对黄射赞不绝口。 唯有司马徽却只是笑而不语,不做评论。 亭前的黄射,负手而立,享受着众人的喝彩,脸上洋溢着丝丝得意,环扫一眼,却不由眉头一皱。 众人都在为他喝彩,却唯有苏哲没有任何反应,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嗤之以鼻的冷笑。 黄射心中顿时就不爽了,几步走到苏哲跟前,居高临下,冷冷质问道:“我看苏兄似乎不太赞成我对河北局势的分析,想来苏兄必有高论,何不出来让我等听听。” 鸦雀无声。 整个望江亭,上至刘表,下至崔州平,百余号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在了苏哲身上。 “你这是故意找茬的吧……” 苏哲心中暗骂,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黄兄过奖了,我哪有什么高论。” 黄家目前风头正盛,公开得罪了黄射,并没什么好处,实力弱之时,韬光养晦,这个道理苏哲还是懂的,所以他并没有跟黄射针锋相对。 面对苏哲的退让,黄射却不知趣,脸上的傲慢表情变本加厉,冷笑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年苏兄可是自封为咱们荆襄第一才子,当年苏兄滔滔不绝,指点江山的风采,我可是至今记忆尤新,怎么今连当众品评时事的胆量都没有了,莫非苏兄这一睡数年,把才情胆色都睡光了不成。” 黄射这番话,已是公然的讽刺苏哲,甚至是有几分羞辱。 周围的那些世家子弟们,却发出了一阵笑声。 亭内的司马徽不禁眉头一皱,不悦道:“这个黄射,岂能当众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是有失风范。” “水镜先生此言差矣,我倒觉的,年轻人就该像黄贤侄这般有锋芒,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冲劲。”蔡瑁却唱起反调,称赞黄射。 刘表也微微点头,认同蔡瑁的法,反是笑看司马徽一眼,“水镜先生,黄射已发出了挑战,这苏哲看样子却不敢接,只怕是胸中无策,看来水镜先生所的这位荆襄第一才子,有几分名不符实啊。” 司马徽语塞。 亭前的苏哲,剑眉却已凝起,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黄射,听着周围那些世家子弟们讥讽的笑声,他终于是忍无可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哲压制住心中怒火,轻吸一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凭借着高出一头的身高,俯视着黄射,冷冷道:“荆襄第一才子之名,只不过是水镜老师的谬赞而已,我苏哲从未曾自封过,既然黄兄这么想听我对河北局势的看法,那我就献丑上两句。” 黄射眼中掠过一丝奇色,似乎对苏哲敢于应战有些意外,却又嘴角一扬,“苏兄有什么旷世高论,黄某洗耳恭听,不过我猜苏兄所谓的高论,应该不会是拾我牙慧,也是认为公孙瓒必胜吧。” 河北的局势,公孙瓒强袁绍弱,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黄射这番话,等于是堵死了苏哲,倘若他也认为公孙瓒会胜,那就等于是“抄袭”黄射的预测,反而会遭人耻笑。 黄射眼中便流转着一丝得意的诡色,就那么冷笑着瞄着苏哲,一副等着看他下不来台的样子。 苏哲却不以为然的一笑,淡淡道:“恐怕要让黄兄失望了,我的推测与黄兄恰恰相反,我倒是认为,河北之战,袁绍必胜,公孙瓒必败!” 此言一出,望江亭内外,顿时一片哗然。 第三章 破釜沉舟 “他竟然认为公孙瓒会败,开什么玩笑!” “公孙瓒兵强马壮,纵横幽燕多年,袁绍不过是诈取冀州,怎么可能是公孙瓒幽燕铁骑的对手。” “就是,我看他是怕拾黄兄牙慧,所以才故意语出惊人,哗众取宠吧。” “嗯,我看也是,什么荆襄第一才子,庞家那位凤雏都不敢自己是荆襄第一才子,他一个寒门之徒也配。” …… 四周哗议纷起,嘲讽轻蔑的刻薄评价,再次指向了苏哲。 望江亭内,同样是一片哗然。 蔡瑁斜瞟向司马徽,冷笑道:“人言德操先生乃当世伯乐,最善慧眼识英,看来先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呵呵。” 司马徽额头滑过一滴汗珠,却不得不为苏哲辩解道:“苏哲的推测未必就没有道理,公孙瓒虽强,但自古以来,以弱胜强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我看袁绍也未必就一定会输。” 蔡瑁撇了撇嘴角,道:“水镜先生,你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古往今来,确实是有不少以弱胜强的例子,但那也得看谁,想当初公孙瓒在幽州打的塞外胡人闻风丧胆之时,袁绍还在他汝南老家纸上谈兵,此番公孙瓒南下,可谓是辗压之势,袁绍怎么可能以弱胜强。” “这……” 司马徽语塞,一时无言,表情也显的有些底虚,显然在他内心之中,其实也倾向于公孙瓒会为羸。 这时,一直沉默的刘表,却淡淡一笑:“这个苏哲倒是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可惜这世上,大多数故作与众不同之人,往往都没什么真才实学,这等轻孚之人,实在难以让本官放心的予以重用啊。” 刘表这番话,等于是做出表态,已经把苏哲视为“徒有虚名”之徒,排除在他要征辟的名单中。 司马徽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苏哲的目光中,多少流露出几分可惜。 亭前。 黄射先是吃了一惊,旋即脸上便再也不掩饰讽刺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道:“苏兄,你还真是语出惊人啊,竟然认为袁绍为羸,当真是叫我大开眼界啊,敢问苏兄何来的自信,竟敢做出这样的推测?” “反正袁绍就是会羸,不解释。”苏哲语气决断如铁,又道:“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公孙瓒和袁绍的决战,会发生在界桥。” “界桥?为什么会是界桥?” “我过了,不解释。” 苏哲一副懒得跟他多的表情,衣袖一拂,一屁股又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闲品起案上的薄酒。 黄射一拳打了个空,神情一时尴尬,却又一拂衣袖,表现出赖得跟苏哲再做无谓争辩的样子,转身扬长回到自己的位子。 就在他将要跪坐下,突然间,耳边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报——河北急报——” 一骑斥侯手中扬着日蜡封的帛书,飞马奔入了招贤会场。 刘表眼眸中精光一闪,一副料事如神的表情,向着左右众人笑道:“这必是河北战事已见分晓,不知这一仗下来,袁绍要被公孙瓒灭了多少兵马。” 他显然也料定袁绍必败。 “袁绍何止会损兵折将,不定公孙瓒一战定乾坤,连袁绍也一并灭了。”蔡瑁笑呵呵的附合,比刘表还要乐观。 四周的那些荆州高官,大族名士们,也纷纷点头附合。 “可惜啊,子明,你为何要断定袁绍会羸呢,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语出惊人,这一次,恐怕你荆襄第一才子的名气,就真的是要断送干净了,唉,可惜啊……” 司马徽望着亭前闲饮酒的苏哲,不禁摇头叹息,惋惜的意味,全都写在了脸上。 亭内亭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哲的身上,那眼神,仿佛已迫不及待的等着看苏哲被残酷的事实无情打脸,颜面扫地的狼狈样。 身子已经俯下一半的黄射,嘴角提前钩起了讽刺的冷笑,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羞辱讽不苏哲的言辞。 就连苏,也急的暗暗跺脚,生怕看到自家公子被众人讥刺的狼狈样。 唯有苏哲,却依旧是云淡风轻,一脸闲然,全然不关心那道急报的结果,嘴里还砸吧着杯中酒,啧啧赞叹道:“这州府官酿的美酒,就是比酒肆的要够味啊,不错,好酒好酒!” 众目注视下,那斥侯翻身下马,跪伏在亭前,高声道:“禀州牧大人,我河北细作发来的最新战报,公孙瓒于数日前和袁绍决战于界桥,袁绍大胜,公孙瓒所部损失惨重,麾下精锐的白马义从也全军覆没!” 死一般的沉寂。 亭内亭外,上至刘表,下至黄射,所有人都眼睛睁到斗大,嘴巴缩成夸张的圆形,表情凝固在了震惊的一瞬。 下一瞬间,整个望江亭哗然四起,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袁绍竟然真的击败了公孙瓒,这简直是奇迹啊!” “没想到,竟然被这个苏子明给推测对了,他真是神了。” “是啊,谁能想到呢,他不但预测出公孙瓒会输,连决战的地点会在界桥也预测对了,简直是料事如神啊。” “看来,水镜先生是他荆襄第一才子,封他为卧龙,确实是有些道理的。” …… 众人议论的焦点,再次齐聚在了苏哲身上,却由讽刺和轻蔑,变成了深深的惊叹。 黄射腿一抖,本来想跪坐,却一屁股跌坐在地,嘴里颤抖的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公孙瓒怎么可能败给袁绍,还白马义从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 他猛一抬头,看到的却依旧是苏哲闲淡自若的样子,对于这道惊人的结果,根本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那份平静淡然的态度,比直白的嘲讽,更令黄射感到不舒服,甚至是恼羞成怒。 左右,那些惊叹过苏哲神奇的预见力的才俊们,一双双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又转向黄射,看的他是如芒在背,额头上冷汗直滚,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苏哲却已看向了他,微微笑道:“不好意思啊黄兄,是我猜对了,我们看问题不能流于表面,那样就显的太过肤浅了,黄兄以为呢。” 面对这个屡屡挑衅自己的大族子弟,苏哲话中虽暗藏讽刺,却已经够克制的,黄射却听的心中恼火万分,暗暗握紧了拳头,若非是顾及到身份礼数,恐怕就要失去理智,当场跳起来跟苏哲拳脚相向了。 而现在,他却只能忍气吞声。 亭内。 “公孙瓒竟然败给了袁绍!这个苏哲竟然猜对了?”震惊中的刘表,发出了一声难置信的奇叹,恍惚间,还有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他的左右,蔡瑁,蒯越,庞季等高官名士们,一个个也都是震惊的面孔。 他们既是惊于河北战事的结局,更是惊于那个叫苏哲,出身寒门年轻人神奇的洞察力。 “没想到子明竟然预测对了,连袁绍和公孙瓒决战的地点都猜对了,真是让我这个老师惭愧啊……” 司马徽同样是一脸惊喜,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便向刘表自豪的笑道:“州牧大人,徽的没错吧,这苏子明不愧是我荆襄第一才子,当世卧龙。” “咳咳,这个苏哲,确实是让本官感到意外,算得上是个人才。”刘表也不得不首肯苏哲。 一旁的蔡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道:“这个苏子明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单凭这就称他为荆襄第一才子,还为时尚早。” 司马徽还欲再言,蔡瑁却向刘表一拱手道:“主公,才子们差不多都展示过自己的才华了,对于他们的能力,主公想必心中已定数,就请主公择优征辟吧。” 刘表的注意力,便从苏哲身上引开,拂手道:“德珪你就拟定一个名单吧,本官最后来批阅,毕竟你是即将赴任的南阳太守,这些才子将来可是要做你的下属。” 蔡瑁便叫人拿来笔墨,前思后想,经过了一番慎重考虑,拟定了一份名单。 亭前,才子们皆安静了下来,望着亭内等待结果。 黄射的表情又自信起来,不屑的瞥了苏哲一眼,那眼神好像在:你预测胜了我又怎样,我照样会被选中,而你,注定要落选。 苏看着他那傲慢的眼神,心下不爽,便扁嘴低声道:“公子,你瞧那个黄射,都输给了你还那么得意,他得意个什么劲。” 苏哲冷笑道:“黄家乃荆襄四大家族,别他黄射今输给了我,就算是他方才只放了一个屁,咱们的刘荆州也绝不会亏待他。” “那公子呢?公子会被选上吗?”苏一脸担忧。 “至于我嘛,原先是绝对没有希望的。”苏哲呷了一口酒,语气变的玩味起来,“不过咱们的州牧大人,到底是打着唯才是用的口幌子召开这场招贤会,就凭公子我方才的表现,我料他为了堵人口舌,一定会选我。” 苏半信半疑,不安的向亭内望去。 半晌后,蔡瑁拟好了名单,逞给了刘表过目,刘表扫了一眼,点头表示满意,提笔添上了一人,便又递还给蔡瑁,叫他宣读。 蔡瑁便站在了台阶上,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被念到名字的才子们留下,其余人就请回吧,第一名……” 接着,蔡瑁便宣读出一个个名字,果然,包括黄射在内,荆州四大家族,以及马家,杨家,习家等次姓大族的子弟们,尽皆榜上有名,邓家,文家等末等族也分得了部分名额。 至于寒门才子,却无一人被选中。 苏脸越来越急,眼看着名单就要念完之时,蔡瑁停顿了一下,用不太情愿的口气,最后念出了一个名字: 苏哲。 亭前顿时发出一阵轻声哗议,一众大族公子们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苏哲身上。 那种异样的眼神,就好像是在他们这些同类当中,看到了一个异类般,毫不掩饰抵触的意味。 黄射也吃了一惊,不爽的目光,暗暗瞪了苏哲一眼。 “公子,你真是神了,又被你猜中了。”苏则惊喜不已,一把抓住了苏哲的衣袖,激动的不得了。 “有什么大惊怪的,慢点,慢点啊,酒都洒了……”苏哲却没有半分激动,只顾着杯中之酒。 名单宣读完毕,没被选中的才子们怀着遗憾离去,转眼间亭前只余下了十几人。 放眼望去,清一色衣着华丽的荆襄世族公子,唯有苏哲这么一个身着布衣的寒门才子,“混”在他们当中,显的有些扎眼。 接着,蔡瑁便开始宣布,南阳郡所属诸县县令的委任令。 委任的结果自然在苏哲意料之中,似庞家,蔡家这等四大家族的子弟,皆被委以宛城,新野这样要么富庶,要么地利重要的县,剩下差一点的县,才会分给那些次等末等家族。 “果然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呢……”苏哲不动声色,心中冷笑。 最后,蔡瑁向着黄射和苏哲各扫一眼,高声道:“棘阳县令,黄射。比阳县令,苏哲。” 宣读完毕,黄射向苏哲瞄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得意。 苏哲当然知道他在得意什么,自然也听得出来,刘表这道委任令的猫腻所在。 比阳县令与棘阳县令虽然都是县令,却不可同日而语。 棘阳靠近南阳郡治所宛城,地处南北交通要道上,人口众多,土地肥沃,去棘阳当县令可是件肥差。 而那比阳县却位于南阳以东,远离宛城,其地多少贫瘠,人口又少,是南阳倒数几个穷县。 最重要的是,这比阳县跟汝南郡接壤,而汝南黄巾余孽泛滥,时不时会去比阳烧杀抢掠,去当这个比阳县令,自然是极有风险的一件差事。 “想让我知难而退,又不想背一个用人不公的骂名,刘表,你的手段还真是高明啊……”苏哲心中暗骂。 苏哲能看明白其中猫腻,司马徽岂又看不出来。 他当即脸色一沉,拱手道:“州牧大人,这苏子明的才华在黄射之上,却为何让黄射去棘阳这个富庶安稳的县做县令,反倒让苏哲去比阳那样又贫穷又有危险的县做县令,如果然我没记错的话,比阳一连两任县令,都死在了黄巾余寇的攻掠之下啊。” “水镜先生误会本官的意思啦。”刘表却笑呵呵道:”正是因为这苏子明才华出众,本官才要让他去比阳当县令,除了他,谁能担此重任,本官这其实是对他的重用啊。” 司马徽竟被刘表这番话给堵了回去,不知该什么才好。 而这时,刘表又起身走出亭子,目光俯视向苏哲,道:“苏哲,本官有意重用于你,让你去做比阳县令,只是那比阳县时常受黄巾余寇的祸害,非才华出众,胆色过人的豪杰不能担此重用,你如果心存畏惧,不敢担此重任的话,本官也不勉强,你就回家安心的去读书去吧。” 刘表亲自出马,要逼苏哲知难而退。 苏哲拳头暗暗握紧,思绪澎湃如潮,一股雄心壮志,在血液中狂燃而起。 “我若不答应,恐怕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我好歹穿越一回,还有系统在身,岂能做一辈子让人瞧不起的寒门!去比阳做县令虽然风险极大,却也是一个难得的出头机会,哼,你们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偏不如你们的愿!” 心中,决意已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微微一拱手,高声道:“承蒙州牧大人器重,苏哲岂能辜负了大人的厚爱,我愿意接受任命,去做那比阳县令就是。” 在场众人,无不是吃了一惊,显然谁也没料到,苏哲竟然“不怕死”,敢接下这委任。 刘表也是神色一震,眼眸中掠过一丝奇色,却又不好收回成命,只得道:“好好好,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有胆色的人才。” 话音方落,苏哲却又高声道:“去做比阳县令毕竟是九死一生,哲知道州牧大人向来赏罚分明,所以在这里斗胆向大人提前讨个赏赐,哲如果能在三个月内,平定了比阳县的黄巾之祸,便请大人论功请赏,提拔我为南阳太守!” 众人哗然。 第四章 美人之约 刘表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没料到,这个寒门子,不但有胆色接下这任命,竟然还敢斗胆向他讨要南阳太守的官职。 “苏哲,你好大的胃口啊,竟然敢向主公索官!” 没等刘表发作,蔡瑁便出言训斥,苏哲公然讨要南阳太守之职,把他这个即将赴任的南阳太守视为何物,他如何能忍。 苏哲却无惧色,高声道:“哲并非是向州牧大人索官,哲只是想让下人知道,州牧大人赏罚分明,求贤若渴,唯有如此,才能引下英才,前来我荆州投奔州牧大人啊。” “你——”蔡瑁眼睛瞪大。 “你的不错,本官向来是求贤若渴,赏罚分明,若不然也不会举行这次招贤会,不问出身,择优征辟。” 刘表打断了蔡瑁,笑呵呵道:“本官就答应你所请,在此跟你立下约定,三个月之内,你若能平定比阳的黄巾余孽之祸,本官定然升你为南阳太守。” “多谢主公,那就请主公等着哲的好消息吧。”苏哲一躬身,一身自信。 蔡瑁眉头暗皱,眼神似对刘表的决定有所不满,却又不好当众什么,只得闷闷不乐的看着刘表给新任的这些县令赐酒,讲过一大通勉励的话,分发过委任状之后,将他们送走。 这时,蔡瑁才凑上近前,压低声音道:“主公,这个苏哲如此狂妄,竟敢公然向主公索官,主公为何不治他的罪,反倒还纵容答应了他。” “今招贤会上,那苏子明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他确实有过人之处,本官若是将他治罪,难免会招人非议,本官只看重出身,而不注重真才实学啊。”刘表道出了自己的难处。 蔡瑁一时语塞。 刘表脸上却又挤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捋须道:“难道,你还怕他真能三个月之内,平定比阳的黄巾之祸吗?” 蔡瑁神色一震,蓦然间省悟过来,嘴角不禁钩起一抹会心的冷笑。 释去了蔡瑁的疑惑,刘表望着苏哲离去的身影,不由又轻叹道:“这个苏子明,倒也确实是个人才,只可惜出身寒门,可惜呀,真是可惜了……” …… 招贤会外,苏哲已跳上了驴车,准备离去。 “子明且留步。”身后响起了司马徽的声音。 苏哲回头一瞧,便见司马徽正追了过来,忙是跳下驴车,长身一躬道:“学生为了避嫌,所以没有去拜见老师,还请老师见谅。” “无妨,我懂你的难处。”司马徽大方一笑,忙将他扶起,却是一脸忧心道:“子明啊,今日对你的任命,分明是那刘荆州和蔡瑁有心为难你,逼你知难而退,你明知去比阳做县令是凶险万分,怎么还能以身犯险呢?” 苏哲轻叹一声,苦笑道:“学生如果是像黄射那样,含着金钥匙出身,又何苦去冒这个险,学生也是别无选择,若不抓住这次机会,以学生的出身,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出头之日。” 司马徽沉默,半晌之后,方才叹道:“为师能明白你的苦衷,为师也已尽力向刘荆州推荐你,只可惜那刘荆州太过依重于四大家族,莫是你,就连其他那些次等末等世族,都难得重用。” “刘表不过自守之贼,他也就这点见识,没什么好奇怪的。” 在司马徽面前,苏哲终于表露出了对刘表的不屑,不过他也知道分寸,早就暗中观察过左右无人,声音也尽量压低。 “子明,你竟然敢——”司马徽神色一变,眼中掠起一丝惊色。 “老师不必大惊怪。”苏哲却一声冷笑,反问道:“难道老师以为,学生去冒险当这个县令,再跟刘表讨要太守的封赏,只是为了给刘表这样的主公看家护院,卖命效力不成?” 司马徽身形陡然一震,惊奇意外的目光,再次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心潮澎湃,品味着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师徒二人对视片刻,司马徽脸上的惊色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欣慰的微笑。 他明白了苏哲的意志。 他这个得意门生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借着刘表之势,趁机名扬下,积聚实力,为将来自立为雄做准备。 当下,司马徽哈哈一笑:“好好好,你能有这等志向,看来为师的眼光果然不错,你终究不负为师赠给你的‘卧龙’之号!你去吧,放开手脚去实现你的抱负,为师会尽我全力帮你。” “那学生就在此多谢老师了。”苏哲也面露感激之色,又是深深一躬。 师徒二人彼此心领神会对方的心意,也没有多余的废,当即别过。 苏一挥鞭子,驴车吱呀呀的沿着原路返回,走出没有十来步,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黄射策马追上,放慢了速度,居高临下俯视着苏哲,一副幸祸乐祸表情,冷笑道:“没想到苏兄为了往上爬,竟然连命都不要了,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希望不久之后,我在棘阳不会听到苏兄你被黄巾贼斩首的噩耗,若不然,我一定会很难过的。” “有劳黄兄关心了。”苏哲不为所怒,只淡淡笑道:“也希望他日我当了南阳太守,成了黄兄的上峰之后,黄兄别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辞官归乡才是。” 苏哲已决心全力一博,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再忍气吞声,对黄射的讽刺,自然是要狠狠的回击。 黄射被反讽的一阵心梗,手中马鞭下意识的握紧,有种当场想朝着苏哲就抽一鞭子的冲动,只是碍于体面,硬是把这口恶气给咽了下去。 “就凭你还想当南阳太守,还想当我的上峰,好,很好,我就在棘县坐看你的表演,哈哈哈——” 狂笑声中,黄射不敢再跟苏哲逞口舌之争,策马扬长而去。 “呸,得意个什么劲儿,到时候等我家公子发达了,骑在你头上的时候,我看你还怎么傻笑的出来。” 苏冲着远去的黄射背影,又是吐舌头,又是做鬼脸。 苏哲一笑,便准备叫她赶车起程。 就在这时,一名婢女模样的女子走上前来,向着他盈盈一礼,道:”苏公子,我家姐有几句话想跟公子,请公子移步树下。” 苏哲一怔,顺着婢女的目光看去,便见十几步外的一棵树下,一袭倩影正立在树荫下等候着他。 他一时迟疑,苏却挤眉弄影,笑眯眯的催道:“公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啊,那位姐看起来可是个美人呢,还不赶紧去。” “你这张嘴,就会乱,心公子我回去用针给你缝起来。”苏哲白了她一眼,方才跳下驴车,跟着那婢女步向树下。 走到近前,看清那黄衣少女清秀精致的容颜时,苏哲心头不由一动,心中暗忖:”这个鬼丫头倒是的不错,确实是个美人呢,只是这美人主动来找我,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心中思绪飞转,苏哲表面上却淡然从容,微微一拱手:“不知这位姐找生有什么事,我们之前认识吗?” 那黄衣少女见苏哲过来,俏脸上本已浮现起了如暖阳般的微笑,如水的眼眸中还泛起些许脉脉之意,脸畔甚至还染起些许微晕,似乎有些含羞之意。 他一开口,黄衣少女笑容陡然消散,秀眉深蹙,眸中涌起惊色,反问道:“苏郎,你这是什么话?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苏哲一怔,听她这话的意思,竟似之前她跟这具身体的本尊曾相识,只不过自己丢失了这部分记忆。 当下他绞尽脑汁,极力的回想着关于这个黄衣少女的记忆,脑海中蓦然间迸出一个名字: 黄月英! “原来,她就是历史上,本该属于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啊……” 苏哲回过神来,便歉然一笑:“原来是黄姐啊,生自苏醒之后,脑子就有些不好使,好些事情都记不起来了,适才没能认出黄姐,还请姐恕罪。” “原来你果然有些失忆,怪不得我觉的你变了很多。” 黄月英幽幽一声轻叹,脸上掠起几分伤感,咬了咬朱唇,犹豫了一会,方又声问道:“那你可曾还记得鹿门书院竹林中,你我之间的约定吗?” 第五章 士可杀!不可辱! 约定? 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曾经跟她还有过激情澎湃的故事吗? 看着那张容貌秀美的脸,苏哲心头不禁跳了一下,却还是克制住了那不该有的悸动。 眼前这少女,可是跟黄射一样,皆是出身于黄家,虽黄射一系是宗家,黄月英一系是偏支,但到底是一姓,论起辈份,黄月英还得叫黄射一声堂兄。 如今苏哲得罪了黄射,就算之前跟黄月英有什么关系,在没恢复记忆,弄清黄月英的真实立场之前,还是要保持距离。 当下苏哲便歉然一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确实是记不起来了,那黄姐可以告诉我,我跟你之间有过什么约定吗?” “我们——” 黄月英脱口就要出真相,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后,轻叹道:“罢了,既然你忘了,我了也没什么意义。” “既是如此,那我还要赶回家准备准备,好去比阳赴任,就先告辞了。”苏哲彬彬有礼的一揖,转身而去。 “苏公子且慢!”黄月英却又出言挽留。 苏哲转过身来,问道:“黄姐还有什么话么?” 黄月英犹豫了一下,方道:“月英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不情之请?”苏哲明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却道:“既然是不情之请,在下自然不能保证一定会答应,黄姐不妨先看。” 黄月英轻咬了咬嘴唇,才用恳求的口吻道:“你……你能不能不要去做那比阳县令?” “为什么?”苏哲反问道。 黄月英一脸凝重道:“谁都知道比阳县黄巾余孽泛滥,袁术先后派出了两任县令,都被黄巾贼给杀害,这么危险的地方,苏公子怎么还能以身涉险。” “前两任县令被杀,不代表我也一定会被杀,也许是那二人太无能了呢。”苏哲依旧笑的淡然从容,俊朗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黄月英秀眉凝了起来,道:“我知道苏公子才高八斗,你能预测到公孙瓒会败给袁绍,确实是令月英佩服,但那毕竟只是纸上谈兵,去做比阳县令,却是要真刀真枪的带兵跟黄巾贼打仗,恕月英直言,以我对苏公子的了解,只怕公子难以胜任。” 黄月英这番话,虽然有对苏哲能力的轻视,但他听着还是心中一阵感动,知道她这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只是他这破釜沉舟的真正用意,此刻却无法跟她如实而言。 当下他便淡淡一笑:“黄姐了解的也许只是当年的苏哲,今日的苏哲,黄姐未必会了解,你怎知今日的苏哲,不能带兵打仗呢?” 黄月英娇躯一震,俏丽的脸上浮现几分焦虑,似是对苏哲的自信,深深的质疑。 苏哲便道:“我先前跟刘荆州有约定,三个月内平定比阳的黄巾之祸,他就提拔我为南阳太守,既然黄姐对我也存有怀疑,不如我们也来打个赌吧。” “打赌?”黄月英一怔。 “咱们就赌三个月内,我能否平了黄巾之祸,如果我羸了,黄姐便把你先前所提到的,你我之间的那个约定告诉我,你看怎样?” 苏哲本是想跟她保持距离,但她适才的劝,让他感觉到她对自己安危的关心,便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了解,自己与她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去的好奇心。 一提到“约定”二字,黄月英的脸畔,悄然就掠起一丝薄晕,却又反问道:“那要是你输了呢?” “我输了的话,明我已经死在了黄巾贼刀下,就算是我把这条命输给了黄姐,这个赌注,应该还算是有份量吧。” 苏哲谈笑之间,始终是云淡风云,俨然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没有一丝的恐惧。 黄月英脸色不禁一变,心头涌起深深的震撼,水眸再次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苏哲,会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苏哲。 深吸过一口气,极力平伏下心中震撼后,黄月英郑重的点点头:“好,那我就跟苏公子打这个赌。”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苏哲告辞。” 这一次,苏哲再没有回头,转身大步而去,跳上驴车,清脆的铜铃声响起,驴车渐行渐远。 黄月英站在路边,望着驴车上那身形斜卧,嘴里哼着曲的少年身影,明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 傍晚时分,苏哲回到了襄阳东南的苏家庄。 是庄园,其实不过是房舍五六间,院落不足七八步的一座宅子而已。 苏哲回到庄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苏清点家里可用的钱财。 他要去比阳平定黄巾之祸,手里没兵怎么行,就算可以去当地招募乡兵,也要有一支忠于自己的私兵才行,否则以他孤身前往比阳那种兵荒马乱的地方,只怕人还没有到县城,半道上就死于强盗刀下了。 “公子,算出来,咱们庄子里钱币金银,再加上绸缎等能够变卖的值钱东西,加起来最多也就一万钱。”苏划拉着算盘,把结果报给了苏哲。 “才一万钱,咱家这么穷吗?”苏哲皱眉道。 苏嘴一扁,一脸委屈,“公子昏迷这几年,就靠那几十亩薄田和两处鱼塘的租子,要不是我精打细算,省吃俭用,还有水镜先生和二叔他们的补贴周济,咱家早就撑不下去了。” “是是是,多亏了你,最贤惠了,等公子将来发达了,一定纳你*妾。”苏哲笑眯眯的哄道。 “公子,你什么啊~~”苏顿时脸畔生晕,娇声抱怨,眸中却掠过几分暗喜。 苏哲这才又问道:“那这一万钱,能能武装多少人做我的私兵呢?” 苏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苏哲不得不承认,苏确实是这具身体的本尊给他留下的一件宝贝,或许是因为本尊生前喜欢研究兵法,苏耳濡目染之下,对于一件铠甲多少钱,一名士卒每月开销多少,甚至是一匹战马多少钱这样的细节都了如指掌,这倒是省了他不少脑子。 她算了一会,向他竖起了两根纤纤玉指。 “两百?”苏哲眼前一亮,要真能养这么多私兵的话,他就更加可以放心大胆的前去比阳赴任了。 “想的美!”苏樱口一哼,“是二十啊!” 才二十人! 苏哲一颗心立刻凉了半截。 这二十人实在是少的有点可怜,带出去跟比阳上千号黄巾贼干仗,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苏哲站了起来,嘴里嚼着蚕豆,踱步于堂前,沉思不语。 片刻后,苏哲问道:“,你再算算,咱家那几十亩地,再加上这座宅子,合计能值多少钱。” 苏又算了一会,答道:“加起来,至少能有十五万钱吧。” “十五万钱,那就是,至少能武装一百五十名私兵了。”苏哲的眼神重新又兴奋起来。 苏这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惊叫道:“公子,你不会是打算卖地卖宅子吧,这些可都是苏家先祖留给你的产业啊!” 苏哲叹道:“方今这乱世,就我们苏家这种门户,先祖留下的这点产业,就算不毁于战乱,早晚也会被黄家那种大族吞掉,与其如此,倒不如换成了钱,让我去放手一博。” 苏惊愕的情绪这才平伏下来,却又叹道:“公子的也有道理,只是这地可以卖,这祖宅的话,是不是得征询一下二叔的意见。” 她口中的二叔,名叫苏飞,乃是苏哲的亲叔叔。 当年苏哲的先父手中承了苏家家业,成了苏家家主,苏飞这个叔父早年分家之后,就已搬离了祖宅,只是变卖祖宅这种大事,于情于理也得经过苏飞的首恳才是。 提及苏飞,苏哲眼中掠起一道精光,欣然道:“你提醒的对,这件事确实得去跟二叔商量商量,而且他现在在黄祖手下从军,也算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若是能服他来跟着我干,那我去比阳平定黄巾之祸,就更有把握了。” 苏哲也不迟疑,当即叫苏备了驴车,直奔五里之外的苏飞家去。 入夜时分,苏哲赶到了苏飞家,也不过是几间宅子的门户而已。 敲门报了姓名,院门打开,迎出来的却是二婶陈氏。 “子明啊,你来的正好,快去看看你二叔吧,呜呜呜~~”陈氏一见面,便泪眼汪汪,似乎是出了大事。 苏哲吃了一惊,匆匆忙忙的步入了内房,便瞧见苏飞正趴在榻上不停的哼哼,裸露的背上裹了一层层纱面,上面染满了血迹。 “二叔,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了这样?”苏哲几步上前,关切的问道。 苏飞颤巍巍的回过头来,见是苏哲,只是摇头苦叹,不知如何开口。 旁边陈氏则哭哭啼啼的解释,是苏飞早上还好好的去军营当差,谁料那黄祖却以他军议迟到为名,把他打了二十军棍,革除军职赶出了军营。 苏哲立时眉头一皱,握着拳头骂道:“可恶,没想到黄家这么快就公报私仇,还牵连了二叔!” “子明,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黄家公报私仇?”趴在榻上的苏飞,一脸的茫然不解。 “二叔啊,这次你遭这皮肉之苦,多半是被我连累了。” 苏哲轻叹一声,便将自己在招贤会上,如何被黄射挑衅欺压,又如何反击,让黄射在众人之前失了面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道与了苏飞。 苏飞听罢,这才恍然大悟,不由怒到咬牙切齿,骂道:“好你个黄祖,枉你是四大家族的家主,气量竟然这么狭窄,自己的儿子比不过我的侄儿,竟然公报私仇拿我出气,枉我苏飞岘山一战跟你出生入死,帮着你杀了孙坚,你竟然这样对我,实在是——” 苏飞气极之下,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气的大口大口喘气,吓的陈氏赶紧递水安抚。 等到苏飞情绪稍稍平伏后,苏哲才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二叔,黄家这些荆襄大族,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已经太久,今还这样的羞辱你,羞辱我们苏家,此仇不报枉为男儿!你就跟着我一起干吧,我苏哲向你保证,黄家对我们的欺压羞辱,我早晚让他们十倍偿还!” 第六章 惧 内 苏飞呼吸加快,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侄儿,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不敢相信,那样“胆大包”的话,会出自于他之口。 半晌后,苏飞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问道:“子明,你打算怎么……怎么干?” 苏哲便把他的计划和盘托出,毕竟苏飞算是他在这世上唯一可依靠的血脉亲人,没必要藏着腋着。 苏飞听着是脸色越来越震惊,连连倒抽凉气。 那陈氏更是骇的脸色大惊,没等苏飞开口,便叫嚷道:“子明,你也太胆大包了,那黄家蔡家可是你能撼的动的,你一个人去比阳送死也就罢了,还想拉着你二叔一块去,你想害死他啊!” 苏哲眉头一皱,陈氏的话听着实在是扎心,让他不舒服。 苏飞忙暗暗瞪了一眼陈氏,陈氏却视而不见,还连向他使眼色,暗示他不要答应。 “咳咳。”苏飞干咳几声以掩尴尬,却又苦着脸道:“子明啊,你婶婶话的有点重了,不过还是很有道理的,为叔也恨黄家,可恨归恨,黄家那些大族实在太强大,单凭你我怎么可能撼得动,何况比阳那种地方,都连着死了两任县令,你可是咱们苏家唯一的独苗,怎么能去冒险呢,我看这口气啊,还是……还是……” 他吱唔了半晌,方才无奈的出了“忍了吧”三个字。 “侄儿明白了。” 苏哲失望的轻叹一声,淡淡道:“人各有志,既然叔父想继续过忍气吞声的日子,侄儿也不勉强,反正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我比阳县是龙谭虎穴,我苏哲一人去闯便是,刚才那些话就当我没,我此番前来,只是向叔父支会下变卖祖产之事,叔父好生养病吧,侄儿告辞。” 罢,苏哲拂袖起身。 苏飞急了,不顾伤痛爬了起来,叫道:“子明,你当真要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吗?” “下已乱,凡事已不能用常理来预测,蚍蜉,未必不能撼叔,叔父不妨拭目以待。”苏哲回眸一笑,话中暗藏玄机。 苏飞却身形剧烈一震,仿佛苏哲这番话,直击他心头,令他瞬间产生某种觉悟。 他咬牙再三,权衡再三,就在苏哲一只脚已迈出门槛时,突然心一横,大喝一声:“且慢!” 苏哲转过身来,看着表情决然的叔父。 苏飞不顾陈氏的阻拦,强行跳下床,一步一瘸的走到苏飞跟前,拍着他的肩膀,毅然道:“为叔膝下无子,你是咱苏家唯一的独苗,为叔要是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却什么也不做,怎对得起苏家烈祖烈宗,比阳县这龙谭虎穴,为叔跟你一起闯便是。” 苏哲眼眸一亮,神色意外,刚想话时,婶婶陈氏却发疯似的扑了上来,一把将苏飞扯了回去。 “你疯了吗?你也是老大不的人了,你侄儿不懂事疯,你怎么也能跟着他疯!你知不知道黄家有多强?你知不知道比阳县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陈氏扯着苏飞,当着侄儿的面,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问,半点面子不给苏飞。 苏哲知道自己婶婶表面温柔,内里凶悍,自家叔父又是出了名的惧内,瞧这情形也不好什么。 苏飞尴尬的额头直滚汗,慌忙解释道:“夫人,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我不听!” 陈氏挥舞着手臂打断了他,吼道:“总之你要是敢去,我立刻就回娘家去,我才不会跟你一块去送死,你——” 啪! 苏飞突然间抡起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把她扇的连连后退,跌坐在了床边。 房中鸦雀无声。 苏哲惊奇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一幕,自己这以惧内闻名的叔父,竟然出手扇了老婆一耳光! 苏飞手在颤抖,看那眼神似乎也有些后悔,却又一咬牙,佯装硬气,指着陈氏骂道:“你个贱人,平日里老子把你惯坏了,你还真是无法无了,我告诉你,子明是我苏家独苗,老子我就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护着他,你想回娘家就赶紧滚,老子还怕你不成,惹恼了老子,直接一道休书休了你!” 陈氏捂着火辣辣的脸,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丈夫,万万不敢相信,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连一句重话也不曾过一句的自家丈夫,竟然敢出手扇自己,还这般喝骂,甚至还要威胁要休了自己。 她整个人懵在了原地,眼泪在眶子里打转,一时竟吓的不敢再半个字。 场面有些尴尬。 苏哲只好轻咳几声,低声劝道:“叔父,婶婶其实也是怕你有闪失,可以理解,这一次去比阳确实很有风险,还请叔父慎重决定,千万不要勉强。” “子明你不用再了。”苏飞再次拍着他的肩,一脸决毅,“叔父方才已经了,你是我苏家的独苗,就算是刀山火海,为叔也必须去护着你,这是为叔的责任,义不容辞!” 话到这份上,苏哲知他心意已决,便暗松一口气,便一拱手,正色道:“叔父放心吧,苏哲在此起誓,绝不会让叔父你失望,有朝一日,我必令黄家这些豪门大族,统统向我苏家卑躯屈膝。” 苏飞却没被感染到热血沸腾,只是淡淡笑道:“好啦好啦,豪言壮语先不用急着,你还是早些回去做准备吧,为叔也会凑些钱,看看能不能尽可能多的招募些士卒,为叔可不想真去送死。” 苏哲无奈一笑。 叔侄二人遂达成了共识,苏哲方才告辞而去。 他前脚一走,苏飞长吐一口气,后脚就赶紧扑到陈氏旁边,一脸愧疚问道:“夫人,你脸还痛不痛,我刚才那一巴掌扇的有点重了,对不住夫人了。” 陈氏这才回过神来,眶子里的泪珠子决堤而下,往地上一瘫,撒泼似的嚎哭起来,嘴里委屈的叫嚷着:“你竟敢打我!我不活啦!我死了算啦!给我拿绳子来,我要上吊……” “别呀夫人,你千万别想不开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为夫给你跪下了……” 房门外。 苏哲听着房内的求饶声,只能摇头暗笑。 “公子,二叔他答应了吗?”等候在外的苏,一见苏哲出来,迫不及待的就上前问道。 苏哲点点头,笑道:“二叔他不但同意我变卖祖产,还答应亲自随我去比阳县赴任,助我一臂之力。” “真的!?” 苏激动的跳了起来,感慨道:“我原以为二叔向来胆怕事,没想到他这回竟然这么有勇气。” “二叔也是没办法啊。”苏哲自嘲的一叹,“谁让公子我是苏家的独苗,二叔他就算是再胆怕事,也不能看着我去冒险却坐视不管啊。” 苏恍然省悟,也跟着唏嘘一番,却又听到房中传出了苏飞的求饶声,不禁奇道:“公子,里头是怎么回事?怎么听着二叔好象要给二婶跪呢?” “还能是怎么回事,自然是我这二叔气管炎又犯了。”苏哲叹道。 “气管炎?” 苏扑扇着长长睫毛,茫然道:“公子,气管炎又是什么?” “哎呀呀,出来时候忘带蚕豆了,公子我的馋虫起来了,赶紧回家吧。”苏哲打着哈哈转移话题,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真是的,公子又开始怪话了……”苏樱嘴嘟囔着,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第七章 我替你出这口气! 还往苏府第二,苏哲就命苏清点祖产,寻找买家。 苏府虽,地段倒也不错,百余亩粮田也算肥沃,再加上苏精打细算,会讨价还价,倒也卖出了个好价钱。 苏哲便用这些钱,招兵买马,最终募得一百五十余名青壮,组成了自己的私兵班底。 叔父苏飞那边,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成功的安抚住了陈氏,不但不再反对,连娘家也不回了,还愿意跟随着苏飞一同前往比阳。 于是几后,苏哲会同了苏飞招募的二十余名士卒,叔侄二人统领着一百七十名私兵,由襄阳出发,北渡汉水,前往比阳上任。 午后时分,苏哲一行乘船过河,登上了汉水北岸的樊城码头。 刚刚步下栈桥,苏哲就看到一袭靓丽的倩影,正亭亭玉立在岸边,远远的望着自己。 是黄月英。 看她那看到自己时的神情,似乎是专程等候在这里,等了他许久。 “公子,你的桃花运又来了,那黄姐似乎很惦记你呢。”苏胳膊肘子撞了撞他,挤眉又弄眼。 “多嘴!” 苏哲轻轻敲了下她额头,却依旧走了黄月英,笑问道:“黄姐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专程来为苏某送行的吧?” 黄月英却叹道:“没想到苏公子最后还是来了,看来我那的劝,苏公子终究还是没有听进去。” “黄姐的好意,苏某心领了。”苏哲却淡淡一笑,“不过我既已与姐定下赌约,这比阳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是一定要去的,言而无信,可不是我苏哲的风格。” 黄月英苦笑道:“我倒是希望你能言而无信一回,至少能救你的性命。” “看来黄姐对我是真没信心呢。”苏哲表情无奈,“看来只有三个月后,黄姐或许才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黄月英娇躯微微一震,眼眸中掠过一丝迷茫。 就在此时,栈桥那头喧嚣声大作,又有数十艘船靠岸,成百上千装备精良的士卒陆续下船,浩浩荡荡的登岸集结。 那一艘最大的船上,一面“黄”字大旗,骄傲的迎风飞舞。 只见一名年轻武将,下船上马,意气风发的策马而来,擦的铮亮的银色铠甲,晃的苏哲一阵眼晕,直到那武将近前时,才看清原来是黄射。 “黄家果然是家大业大啊,看这阵势,黄射至少带了一千多人去赴任吧。”身边的苏飞羡慕的感慨。 当他看到黄家的队伍中,竟然还有一百余名骑兵之时,更加羡慕的两眼放光。 荆州地处南方,本就缺少骑兵,放眼整个荆州的官军,只怕都不能凑齐一千名骑兵,而黄射一名县令,却能带着一百骑兵去上任,实在是奢侈之极。 黄月英见黄射到了,秀眉微凝,便道:“苏公子心意已决,月英只能祝公子好运了,公子珍贵,月英告辞。” 黄月英乃黄氏一族的偏支,理论上见了宗家长子黄射要行尊卑之礼,黄月英不想向黄射低头,便有心回避。 苏哲也不挽留,目送她离去。 策马而来的黄射,一眼看到了苏哲,便勒住了坐骑,扫望了一眼苏哲身后“寒酸”的私兵队伍,脸上顿时便流露出了讽刺的表情。 他便剧高临下藐视着苏哲,冷笑道:“听苏兄为了招募人马,连祖产都变卖了,怎么才凑了这么丁点人马,恕我直言,你这点人马对比阳那些黄巾贼来,只怕连塞牙缝也不够啊,苏兄你这到底是去当县令呢,还是去寻死呢?” *裸的讥讽。 苏哲还没发作,苏就气坏了,作势就要出言反击,却被苏飞一把拉住。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忍吧。”苏飞声音压低,暗她连连摇头。 苏无奈,只能嘟嘴一哼,厌恶的盯着黄射。 苏哲却不恼,只淡淡道:“兵不在多,关键在将,这么粗浅的道理,怎么黄兄就忘了呢。” 黄射被不冷不热的反讽,呛的憋了一肚子火,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反击,只得冷冷一哼:“看来苏兄对自己是自信的紧呢,好,那我就坐看苏兄怎么靠你这一百多号杂兵,去灭了比阳数千黄巾贼,希望苏兄是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靠招贤会时所谓预断风雨的运气。” 罢,黄射打马扬鞭,从苏哲身边扬长而去。 黄射先行走过,跟随在后边的家将陈就,却朝着苏飞笑眯眯道:“我苏兄弟,你那屁股上的伤这么快就好了么?被黄将军逐出军中,没地方可去,竟然跟着你这侄儿去比阳送死去,这可有点不像你胆怕事的风格啊。” 苏飞看到陈就时,两眼就冒火,被他这么一讽刺,更加怒到紧握拳头,恨不得扑上去一顿暴揍。 到最后,苏飞却一咬牙,硬生生把怒火咽了下去,只低头不语,任由陈就讽刺。 陈就讽刺过后,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苏哲却看出端倪,回头问道:“二叔,看样子你跟这陈就似乎有过节,到底怎么回事?” 苏飞默默道:“为叔跟你也没什么隐瞒的,当日正是这陈就向黄祖状告我玩忽职守,还是这姓陈的亲手打的我军棍。” 竟然是这样! “我非替叔父出这口恶气不可!”苏哲怒了,愤然转身。 苏飞吃了一惊,忙拉住他,苦着脸劝道:“算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今日被我撞见了,我就绝不能忍!” 苏哲甩开了他的手,朝着远去的黄射,大喝一声:“黄兄留步!” 已在几步之外的黄射,蓦的勒住战马,扭过头来,眼神狐疑的看向苏哲。 “黄兄不是觉的苏哲预断风雨的能力,乃是瞎猫撞死耗子,纯靠运气的吗,那黄兄可有胆量跟我一赌。” 着,苏哲从士卒手中夺过一面“苏”字大旗,狠狠的插在了地上。 黄射眼中掠起精光,拨马而回,冷冷问道:“你想赌什么?” 苏哲便指着那面垂落的战旗,道:“眼下无风,咱们就赌我能否预断出什么时候起风,起什么风。” “哈哈哈——” 黄射发出一声轻蔑狂笑,“你还真是狂呢,还真以为自己运气加身,当日让你蒙对了一次,今还想再蒙对一次,可笑啊。” 苏哲却不以为然道:“可笑不可笑,那也得你赌胜之后才有资格,只怕你连跟我一赌的胆量也没有。” 嘲笑声嘎然而止。 黄射冷哼道:“赌就赌,我黄射还怕你不成,你想拿什么做赌注?” “就是我这些人马。”苏哲一指身后百余私兵,“我若是判断失误,便把这些人马拱手送给你。” 此言一出,苏飞和苏大吃一惊,吓的神色惊变。 这一百多私兵可是他变卖了祖产,好容易才招募出来的,若是输给了黄射,拿什么去比阳赴任,光杆司令前往比阳,等于是往火坑里跳。 “子明啊子明,你冷静点,你赌的太大了,咱们赌不起啊……”苏飞一脸愁容,在后边低声劝。 不远的暗处,黄月英担心苏哲跟黄射起冲突,所以并未走远。 当她听到苏哲的赌注时,不由也吃了一惊,不由秀眉深凝,喃喃抱怨道:“这个苏子明,原来是那么沉稳一个人,怎的苏醒后就变的这么冒险激进了,这么大的赌也敢赌!” 她心有担忧,却又不好出来相劝,只能暗自里为苏哲捏了把汗。 苏哲却从容不迫,不为所动。 黄射却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很好,你这一百多人马虽然不怎样,我倒也勉强可以收了,这可是你自己狂妄,到时候去比阳被黄巾贼杀了,可别怪到我黄射头上。” “很好,既然我开出的赌注你认了,那就该你的赌注了。” 苏哲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鹰目射向了他射后的陈就,“如果我赌胜了,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这个姓陈的三十军棍,除此之外,我还要你连人带马送我五十名骑兵。” 黄射不由一怔,回头看向了陈就,眼神狐疑,要苏哲看上了他五十名骑兵他不稀奇,但为什么要打陈就军棍,这就让他有些想不通了。 那陈就却脸色一变,忙低声劝道:“公子,这厮兵马太弱,他是想骗取我们的骑兵,公子莫上了他的当。” 话音未落,苏哲大声道:“如果黄兄没有胆量一赌,那就请烦请黄兄收回对我的诬蔑,从今往后,不管是人前人后,都请不要再诋毁我,我苏哲在招贤会预断风雨,乃是靠运气蒙的。” 他不这番话也就罢,这一激将,黄射顿时被刺激到,不假思索道:“我黄射出去的话,岂能收回来,好,我就跟你赌。” 黄射赌都赌了,陈就只好闭上了嘴巴。 苏哲的嘴角,却掠起一抹不易觉察的诡色。 当下他便闭目沉思,双手掐算,假装推测风云变化,暗中却催动脑电波,连接远在近地轨道上的量子气象卫星。 “叮咚……数据库连接成功。” “叮咚……气象监测系统开始扫描设定区域。” “叮呼……扫描结束,开始计算模拟结果。” “叮咚……开始传输量子模拟结果。” 苏哲脑袋一阵的绞痛,他咬牙暗暗忍耐,过了好一会,方才忍过了数据传输对大脑造成的副作用。 片刻后,他睁开眼,遥指东南主向,缓缓道:“一刻钟后,东南风起。” 话音落地,黄射先是一怔,随后便放声狂笑起来。 第八章 众人惊愕 “不知什么事情,让黄兄如此高兴。”苏哲明知他在笑什么,却故作不知。 黄射收了笑声,一脸讽刺道:“你如果是西北风,我还担心真让你给蒙对了,可你偏偏要蒙东南风,眼下可是冬季,怎么可能起东南风,我苏兄啊,你也算是自幼生于荆州,不会连这点常识也不知道吧。” 黄射此言一出,身后的陈就便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讽刺的冷笑起来。 苏飞和苏二人对视一眼,眉头皆是皱起,暗暗心急,手里都捏了一把汗,却只能干着急瞪眼。 不远处,黄月英清楚的听到了二人对话,俏脸不由也蒙上一层阴影,暗咬朱唇,喃喃道:“他怎么能连这点常识都不记得,莫非也是失忆的原因不成?这下可不妙了,若是他输给了黄射,兵马都没了,只身去比阳赴任,不等于去送死么,唉~~” 众人忧虑的目光下,苏哲却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他指尖一弹,往嘴里塞了一颗蚕斗,淡淡道:“有不测风云,就算眼下是冬季,未必就不能有东南风,黄射,莫要头脑太固化了。” 黄射又被讽刺,脸不由一沉,却冷哼道:“很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刮出个东南风来。” 罢,黄射不屑于再跟苏哲逞口舌之争,一跃跳下马来,向陈就使了个眼色。 陈就会意,忙是喝令随从士卒,把席子就地铺上,把案几从马车上卸下来,再把伞盖也撑起来。 黄射款款坐下,手还没伸出来,陈就便把倒满酒的杯子,及时的送上。 黄射便闲饮美酒,不时瞄上苏哲几眼,那眼神表情,仿佛笃定等着坐看苏哲出丑的样子。 苏厌恶的一嘟嘴,暗暗骂道:“哼,出门还带席子案几,你当是去郊游么~~” 苏飞则是一面叹气,一面抹着额头的冷汗,急的是满面愁容。 苏哲却气定神闲,你品你的美酒,我嚼我的蚕豆,自信两个字,从来就没从脸上离开过。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眼一刻钟将近。 黄射脸上得意的表情,越发的浓重。 那陈就也挑衅似的藐视着苏飞,眼神明显在,老子打了你又怎么样,你还想靠你这不成气的侄子报仇不成?作梦去吧。 苏飞已是急的汗流面满,不敢正视陈就那挑衅的目光,更不敢想象,失去了这宝贵的一百七十多名私兵后,他们怎去应付比阳那种凶险的环境。 “唉~~” 越想越觉忧虑,苏飞忍不住又是一声暗叹。 哗啦啦—— 插在地上的“苏”字大旗,突然旗角扬起来。 起风了。 所有人都神色一振,目光不约而同的射和了那面大旗。 唯有苏哲,却依旧闲嚼蚕豆,根本就不关心,那面大旗朝何方飞舞。 风从缓起,迅速的变大,转眼间,便吹到那战旗噼啪作响,剧烈飞舞。 旗面卷向西北。 东南风! 咣铛一声,黄射手中酒杯脱手而落,一张脸瞬间惊到目瞪口呆,嘴巴张到老大,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东——东南风?怎么可——可能?” 黄射惊到声音都沙哑颤抖,那陈就更是惊到脸都发青,下意识的摸向自己将要被打军棍的屁股,慌到直打冷战。 苏则是欣喜若狂,激动的连蹦带跳,拉着苏哲的胳膊叫道:“公子,起东南风了,真的起东南风了,你真是太神了!” 苏飞则是如释重负,长吐一口气,看向苏哲的目光,却从忧虑困惑,变成了震撼惊奇,不可思议。 突然间,他竟有种不认识自己眼前这侄儿的错觉。 不远之处,藏在暗处的黄月英,轻抚着被风摇曳的青丝,那看向苏哲的明眸中,担忧荡然无存,却流转着深深的震撼,还有一丝丝别样的意味。 最后一颗蚕豆入口,苏哲瞄向黄射,冷笑道:“黄兄,胜负已分,该是你履行赌约的时候了,黄兄可是豪门大族的公子,相信不会失信于人吧。” 黄射身形一震,脸色铁青,暗暗咬牙,眼眸中分明燃烧着一种被羞辱的愤怒。 阴怒了半暗,他终究还是咽下了恶气,马鞭一挥,喝道:“陈就,分五十名骑兵给他。” 陈就吃了一惊,急道:“公子,那可是五十骑兵啊,如果用的好,足抵数千步卒,岂能便宜了那子。” 黄射冷哼道:“不就是五十骑兵么,在我黄家眼里过是九牛一毛,你立刻派人去请父帅,再给我拨五十补上便是。” “可是公子……”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难道你想让本公子言而无信吗!“黄射恼火的一喝,打断了陈就的劝。 陈就吓了一跳,不敢再多嘴,只得不情愿的把五十名骑兵,送给了苏哲。 “黄兄果然豪气,那我就谢黄兄了。”苏哲一脸真诚的笑容,却又道:“不过,黄兄是不是忘了,除了五十骑兵外,黄兄好像还有一件赌注。” 黄射脸色又是一阴,沉默不语。 苏哲所的赌注,自然是指,他若是输了的话,就要把陈就交出来,由苏哲这边打三十军棍。 只是陈就到底乃是他的部下,若是这般任由苏哲痛打,这面子上怎么过得去,自己在众将士心中的威望也必然打折扣。 一时间,黄射不知如何是好。 苏哲便道:“黄兄不话,我就当黄兄默认,那就不劳黄兄动手,我自己来收取赌注了。” 罢,他眼眸中陡然涌起一丝寒芒,拂手喝道:“来人啊,把那陈就给我拖出来,扒了他的裤子按在地上,军棍伺候!” 号令传下,几名苏家士卒抡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作势要把陈就拿下。 陈就脸色骇然,想也不想就拔剑一横,怒骂道:“老子看你们谁敢动老子,都不要命了吧!” 他这么一拔剑,左右那千余黄家军,本能的也纷纷抄起兵器。 苏家军这边,一看这阵势,也纷纷举起兵器。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苏飞吓的脸色发白,忙是凑到苏哲身后,低声劝道:“子明啊,算了吧,五十骑兵到手,咱们已经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要是把对方逼急了打起了,咱们可要吃大亏啊。” “打二叔你,就是打我苏哲的脸,这口气我不能不出。” 苏哲却拒绝了苏飞的劝,无视对面千余人的阵势,冷眼看向黄射,淡淡道:“黄兄若是要仗着兵多,强行违约,苏某确实也勉强不了,既然黄兄不介意被人议论言而无信,那我也只能一声可惜了。” 黄射像被针扎一般,身形一震,暗咬牙关,陷入了犹豫不决中。 第九章 威 胁 犹豫许久,黄射大喝一声:“陈就,收剑!” 他的意图已明了,这是打算牺牲陈就,保全自己的名声。 “公子!”陈就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惊看向黄射。 黄射怒瞪他一眼,厉声斥道:“本公子命你收剑,难道你想抗命不成?” 陈就无可奈何,纵然一百个不甘心,却摆脱不了自己黄家家将的身分,只得闷闷不乐的收剑归鞘。 他一收剑,那一千黄家军,也只得收了兵器。 “黄兄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佩服佩服。”苏哲一笑,向左右喝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把陈将军请出来。” 号令传下,几名士卒再度扑了上去,把放弃了抵抗的陈就拖了出来,扒了裤子,按在了地上。 “二叔,这三十军棍,就由你来执行吧。”苏哲把军棍递给了苏飞。 “我?”苏飞一怔,看着那根军棍,尴尬犹豫,却没有敢接。 苏哲剑眉一凝,喝道:“这是命令!” 苏飞身形一震,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了军棍,慢慢的走向陈就,心里边却在想着,打狗还要看主人,这要是打了陈就,虽出了一口恶气,就等于彻底开罪了黄家,得罪了黄祖。 以黄祖的性情,不想方设法报复他叔侄二人才怪。 就在他还犹豫之时,一低头,正撞上了陈就那阴鸷的目光,那眼神似乎在警靠苏飞: 你敢打老子试试,早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瞬间,苏飞回想起了当日被陈就诬告的冤屈,被其痛打的羞辱! 陈就的眼神,就象是一把火,顷刻间点燃了苏飞积聚在心底的怒火。 “他娘的,管不了那么多了,陈就,老子今不把你打个半死,老子就不姓苏!” 苏飞怒从心起,一咬牙,双臂一抡,一根子就狠狠落下。 砰! 一棍子下去,打得陈就浑身一抽,“嗷”的一声惨叫。 那惨叫声,听的苏飞是痛快无比,疯也似的,抡起棍子,左一棍,右一棍狠砸下去。 伴随着那清脆的响声,雨点般的棍子落下,片刻间,陈就便被打到皮开肉绽,屁股血肉模糊,惨烈之极。 最后一棍子下去,苏飞把棍子一扔,大口大口痛快的喘着气,回到了苏哲身边,向他点了点头,眼神感激。 苏哲微微点头,笑着向黄射一拱手:“黄兄言而有信,不愧是名门之后,苏某佩服,既然赌约已清,那苏某还要赶往比阳赴任,就先走一步了。” 罢,苏哲拨马转身,带着一百七十名步卒,带着羸来的五十名骑兵,扬长而去。 望着苏哲远去的身影,黄射恨到咬牙切齿,半晌后,方才被陈就哼哼唧唧的叫声回过神来。 看被被搀扶起来,站都站不稳的陈就,黄射脸上并没有亏欠之色,只拂手喝道:“来人啊,速请最好的医者给陈将军治伤,再拨二十金给陈将军补养身子。” 二十金,对陈就这样级别的军官来,已经算是一笔“巨资”。 陈就本是心中有气,这时脸上却立时浮现出感激之色,颤巍巍的一拱手:“多谢公子。” 黄射微微点头,却道:“今日本公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能理解本公子的难处。” “是是是,末将当然理解,当然理解。”陈就连连点头。 黄射表示满意,却又疑道:“对了,你和那苏哲有何过节,为何他今日非要针对你?” 陈就不敢隐瞒,便将黄射请在一旁,把黄祖为了报复苏哲在望江亭对他的羞辱,迁怒于苏飞,将苏飞痛打之后赶出军营的事,如实道出。 黄射听罢,不由脸色一沉,“姓苏的对我的羞辱,我自会堂堂正正向他讨还,父帅怎能用这样不光彩的手段!?” “咳咳,公子声点。”陈就赶忙提醒,“老将军的性格公子应该了解,他最不能容忍有人冒犯黄家,他会用尽任何手段来惩罚那些人,老将军这么处置苏飞,也是无可厚飞。” “可是——” 黄射还想表达不满,眼前却不由浮现出了父亲张冷峻的脸,心中一悚,话到嘴边只得咽了回去。 “公子,今日那姓苏的打了末将,末将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而已,可他打的却是黄家的脸,只怕老将军知道之后,绝不会善罢甘休。”陈就又提醒道。 黄射沉默片刻,冷哼道:“这件事不必让父帅知道,用不着他老人家出手,也用不着我们动手,比阳那些黄巾贼,自然会替我们出这口恶气。” 陈就恍然省悟,嘿嘿笑道:“末将明白了,比阳周裴那两名黄巾头目用兵了得,就凭那姓苏的两叔侄,就算骗了我们五十骑兵,也绝不是对手,估计他们到比阳不出十,就会身首异处,嘿嘿。” 黄射阴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分笑容,远瞄着苏哲的背影,口中喃喃道:“苏哲,我就看你这荆襄第一才子,所谓卧龙,死的有多难看。” 前方处,苏哲已经走远。 看到苏飞心情已平静,他便笑问道:“二叔,怎么样,亲手报仇的感觉,一定很爽吧?” “爽?爽是什么?”苏飞一脸迷糊。 苏忙道:“二叔你不知道,公子自从醒了之后,就总是些怪话,这个爽估计也是怪话,我猜啊,公子他应该是想问你痛不痛快的意思。” “还是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苏哲忙是夸她。 苏飞恍悟,便叹道:“痛快自然是痛快了,可我现在一想,咱们这么做,等于是公开羞辱黄家,只怕那黄祖恼起火来,不知会怎么报复咱们,早知道还是应该忍一忍的。” 苏哲却道:“人活一口气,有仇不报非君子,他黄祖要报复,那也是后话,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重要的是现在要痛快。” 苏飞无言反驳,再次审视起自己这侄儿,心中暗忖:“我这侄儿,以往虽然聪明,行事却总是赡前顾后,怎的迷昏几年醒来这后,做事如此杀伐果决,简直像脱胎换骨一般啊……” …… 几后,苏哲带着他的两百步骑,赶到了比阳县。 正如他所料,比阳县反复被黄巾贼法劫,县城早已残破不堪,人口不足千户,民生凋敝,商业衰败。 苏哲上任县令后,第一件事就是张榜募兵,好歹又招了七十余名乡兵,勉强凑齐了三百兵马。 接着,他便一面叫苏清点库府账目,一面叫苏飞训练士卒,日夜修筑残破的城防,准备应对黄巾贼的来犯。 数日后。 苏哲正在城头,督促士卒们修筑城防。 忽然间苏飞匆匆而来,将一封书信递上,语气凝重道:“子明,这是刚才黄巾贼射在城门上的书信,指明要给你。” 苏哲不紧不慢接过书信,缓缓拆开,却见那帛纸上的字迹,竟是统统用鲜血所写,很明显有恐吓之意。 信上只有短短一段话: 新来的县令听好,限你七日内备好五百石粮草,老子会派人准时来取,敢少一粒米,老子必血洗比阳,斩下你的狗头! 第十章 献 粮 “这帮黄巾贼,猖狂的紧啊。”苏哲一声冷笑,把书信给了苏飞。 苏飞接过一看,不由也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变的愈加凝重,忙问苏哲该怎么办。 “先把县丞叫来,把这帮黄巾贼的底细问问清楚吧。”苏哲倒是一点不慌张。 片刻后,县丞杨洛被传至了城头。 苏哲便把那封威胁书给他看了,又问道:“杨县丞,你在比阳也算辅佐过两任县令,对那些黄巾贼的底细应该再清楚不过,把你知道的都给本县听听吧。” 一提到黄巾贼,那杨洛就本能的发抖,仿佛内心深处已被根植了深深的畏惧,连着深吸过几口气,方才勉强平伏下心境。 “苏县令有所不知,比阳附近这帮黄巾贼,乃是原南阳黄巾余部,人数有三千之众,两个头目名叫周仓和裴元绍,都是原先南阳黄巾贼首张曼成麾下的大将,武艺了得,极善用兵……” “周仓?裴元绍?” 听到这两个不算陌生的名字,苏哲神色微微一动。 他熟知历史,当然记得,这个周仓乃是关羽千里走单骑时归降,跟随关羽半生,极是忠心,听闻关羽被杀之后,自刎于麦城。 至于这个裴元绍,就比较倒霉了,因为不自量力,想抢赵云的马,结果被杀。 此二人对于赵云级别的武将来,自然不堪一战,但对眼下缺兵少将的苏哲来,却是不容视的劲敌。 “怎么,苏县令听过这二贼?” “略有耳闻罢了,继续下去。” 那杨洛便继续道:“此二贼皆是凶狠之徒,听这个裴元绍最喜欢吃人心,那个周仓则喜好喝人血,咱们比阳城被他洗劫了数次,前几任县令听都被那裴元绍挖了心,被那周仓放了血,死的极为惨烈,咱们比阳方圆百里的官民,只要一听到他二人的名字,连儿也不敢啼哭啊。” 吃人心!喝人血! 这两个家伙的爱好,还真是够变态。 苏哲沉吟片刻,又问道:“那这封威胁书,以你之见,本县该怎么应对?” 杨洛不假思索道:“依下官之见,苏县令最好还是尽快搜集足够的粮草给这帮黄巾贼吧,正所谓消财免灾,这帮黄巾贼咱们惹不起。” “你是,我苏哲堂堂县令,竟然要主动给黄巾贼献粮?”苏哲瞪大了眼睛。 “咳咳。”杨洛讪讪道:“虽这么做有损苏县令的名声,但恕下官直言,在名声跟性命之间,自然是后者更重要些吧。” 苏哲眉头已皱,问道:“难道凭我三百兵马,真就守不住这比阳城?” 杨洛摇摇头,叹道:“前两任县令不是没守过,他们手下的兵比苏县令你更多,可那周裴二贼实在是太厉害了,两次都轻松破城,下官奉劝苏县令还是不要太自信,最好不要冒这个险。” 苏哲沉吟不语。 苏飞见状,先把杨洛支开一旁,压低声音道:“子明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初到比阳,还是先不要跟那周裴二贼硬干,不如就忍一忍,破财免灾吧。” 苏哲度步于城头,负手远望城外山川,心中权衡着利弊。 片刻后,脚步停下,他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玩味冷笑。 随后,他便叹道:“没想到比阳的黄巾贼强到超出我想象,看来我也只能破财免灾了,不过我刚刚清点出来,库府中只有不到五十石粮草,这短短七日时间,上哪里去拼凑五百石粮草来。” 杨洛松了一口气,却笑眯眯道:“这个苏县令就不必担心了,这五百石粮草是为了换取比阳一城士民的性命,羊毛出在羊身上,自然得从他们身上拔,只要苏县令下一道命令,七时间内,下官保证从他们手里,强征五百石粮草来。” “强征么……”苏哲眉头微凝,“眼下正是冬季,这些粮草恐怕都是他们过冬的保命粮,你强征走了,不就是要他们的命吗?” 杨洛苦着脸道:“这也是没办法啊,口粮少了,饿一饿不定还能挨过去,要是黄巾贼杀进来了,那就是命都没了,有再多的粮食也没用。” 苏哲沉默片刻,拂手道:“罢了,就依你之计,速去办吧。” 杨洛大喜,竖起拇指夸了苏哲一番英明,拍着胸膛保证,便带着苏哲的命令,带着县中乡兵去强征粮草。 正如苏哲所,杨洛强征的乃是士民过冬的口粮,自然是把一城士民惹的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只是这些百姓们被黄巾贼杀怕了,在杨洛连威胁带强迫之下,也只能乖乖的把口粮交出来。 不出七,杨洛果然凑齐了五百石粮草。 …… 第七,午后时分。 城外斥侯回报,一支打着“裴”字旗号,数量达四百人的黄巾寇,正沿着大路方向,大摇大摆的向着比阳而来。 “走的是大道,还是大张旗鼓,裴元绍,你也是够嚣张的。” 城头上,听到报告的苏哲,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身边杨洛却道:“这个裴元绍不好惹,下官以为咱们得提前把粮草装好送出城,得把他伺候高兴才是。” “杨县丞,本官一直很好奇,前几次黄巾贼破城,上至县令,下至县尉乡兵都被杀了干干净净,你身为县丞,又是怎么两次逃过一死的?” 苏哲忽然间没来由的反问。 杨洛一怔,吱唔不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黄巾贼是因为你一直主张献粮,所以才两次饶你一死的吧。” 杨洛身形一震,旋即讪讪一笑:“苏县令不愧是咱们荆襄第一才子,当真是料事如神啊,差不多就是这个原因吧。” “你的上峰和同僚,皆因不屈于黄巾贼而死,却唯有你一人苟活,杨县丞,你就一点都不觉的惭愧吗?”苏哲的话中有讽刺的意味。 那杨洛却无半点愧色,只道:“那是他们愚蠢,不似苏县令这般英明,非要守什么名节,不自量力的跟黄巾贼对着干,活该他们被杀。” “英明”二字,听的苏哲扎耳。 就在这时,前方大道方向,隐隐出现一队队军兵,“裴”字大旗也映入眼帘。 苏哲话锋转回眼前,拂手道:“行啦,闲聊到此,杨县丞,照你的做吧。” 杨洛得令,匆忙下城而去,喝令士卒将十几车的粮草推出城外,其余士卒都退回城内,唯有杨洛则留在城外,等着向裴元绍交割粮草。 杨洛前脚一走,苏后脚就来到了城头,附耳道:“回禀公子,我暗中都查清楚了,那杨洛借着这些强征粮草,实际上征了有六百石,却只上交了五百石,其余一百石都被他暗中私吞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怪不得这姓杨的,这么热心的要为我去征粮。”苏哲冷哼一声,“还有别的吗?” 苏接着愤愤道:“还有啊,我暗中打听到,前两次黄巾贼破城,很有可能是这姓杨的为了自保,故意放水,所以黄巾贼才能轻易破城,所以黄巾贼才会留他一命。” 苏哲眸中掠起一丝冷绝,冷哼道:“看来跟我推测的差不多,幸亏我有所提防,不然留这杨的在身边,我早晚得被他害死。” 话音方落,苏飞已匆匆赶来,低声道:“子明,我已按照你的吩咐,等那杨洛一出城,就把所有人马都调到了东门,那裴元绍若是失信攻城,就凭咱们现有的兵力,应该能守得住。” “谁我要守了。”苏哲嘴角扬起一抹诡色。 “嗯?”苏飞脸色一变,心中陡然间掠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第十一章 措手不及! “呆会那裴元绍前来取粮时,我一声令下,你就叫兄弟们给我往死里射,千万别手软。”苏哲抬手遥指城外,明澈的双眸透出杀机。 苏飞心头一震,蓦然间恍然大悟,方才明白自己这侄儿甚是“诡诈”,那五百石粮草不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而已,为的就是把黄巾贼引至城前,在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惊醒的苏飞,额头立刻浸出冷汗,急道:“子明,你胆子也太大了,就算我们能杀了这几百黄巾贼,可余下的黄巾贼还有三千余众,到时候他们大举来攻,我们拿什么来抵挡!? “那二叔觉的,我就这么白白把五百石米草送给黄巾贼吗?“苏哲反问道。 苏飞叹道:“这么是没面子,可是也比丢了性命要好,子明,听我的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别冒险啊。” “二叔,你太真了。”苏哲苦笑一声,“别人来当县令,向黄巾贼破财免灾可以,但我现在可是黄家那些大族的眼中钉,一旦我这么做了,他们必会向刘景升参我个资敌之罪,到时候,二叔觉的刘景升会体谅我的苦衷吗?” 一句反问,把苏飞问到哑口无言,也蓦然省悟,明白了苏哲的苦衷。 苏哲这么做,是因为他别无选择,唯有趁此机会打击黄巾贼,哪怕是仅仅消灭几百人而已。 深吸过一口气,苏飞脸上也燃起了决毅,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二叔也没什么好的,听你的便是。” 服了叔父,苏哲轻吐一口气,目光射向大道方向。 两百步外,相貌狰狞,黑髯如钢丝般的裴元绍,斜提着大斧,骑着大黑马,昂首而来。 将近城门前,他眯眼向前一扫,瞧见早就停在城外的粮车里,狰狞的脸上不由挤出了得意的冷笑。 “杨洛的果然没错,这个新来的苏什么哲,果然是个胆如鼠的绣花枕头,我一封信就吓的他乖乖献粮,还什么荆襄第一才子,什么卧龙,我呸!” 裴元绍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大手一伸,喝道:“今老子高兴,先吃颗人心庆祝下。” 旁边的喽啰忙从皮囊之中,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颤巍巍的奉在了他手中。 裴元绍抓起那人心,张嘴就是一大口,大股的鲜血顿时从嘴角渗出,流了一脖子,他却浑然不顾,嚼的津津有味。 半颗人心下肚,四百黄巾贼毫无顾忌,大摇大摆的开至了城前。 那杨洛忙趋步上前,躬身行礼,笑嘻嘻道:“下官见过裴头领了,头领要的五百石粮草我们已备好,裴头领请笑纳。” 裴元绍满意的点点头,手中大斧一挥,喝道:“来人,去把粮草清点一下,敢少一两老子也饶不了他们。” 一众黄巾贼一拥而上,高高兴兴的称量粮草。 “裴头领放心,我们那新来的苏县令,很是识时务,一粒米也不敢少头领的,头领尽管放心。”杨洛笑呵呵道。 裴元绍抬头看向城头,凶冷的目光锁定了苏哲,昂起头来,冷笑道:“姓苏的狗官,算你还识相,这次老子就饶你一命,两个月后,老子会再来取一次粮草,到时你乖乖的再备好五百石粮草,否则老子就把你连同比阳城夷为平地!” 城头。 苏飞听着对方如此嚣张羞辱苏哲,一向喜欢忍的他也被激动,握拳骂道:“这姓裴的狗贼,竟然这等猖狂,我非宰了他不可!” 苏飞却丝毫不怒,只如俯视蝼蚁般,冷眼看着裴元绍的猖狂表演,抬手轻轻一摆:“二叔,传令下去,叫弟兄们尽情放箭,往死里给我射。” 苏飞一怔,低声道:“子明,那个杨县丞还没入城,咱们这么一放箭,岂不是连他一同射死?” “这姓杨的勾结黄巾贼,私吞粮赋,死不足惜,给我把这败类一并往死里射!”苏哲语气冰冷,杀气腾腾。 苏飞省悟,再无犹豫,长剑愤然出鞘,大喝道:“弓弩手现身,任意射杀贼寇!” 号令传下,城楼处,鼓声骤起。 蹲在城垛下的三十余名弓弩手,齐齐现身,弯弓架弩,一支支寒芒瞄准了城前黄巾贼。 下一秒钟,箭如雨下。 噗噗噗! 利箭无情的洞穿贼寇的身躯,鲜血飞溅而起,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几百猖狂的黄巾贼,正忙着清点粮草,万万没有料到,被他们轻视的官军,竟然会突施冷箭。 猝不及防之下,黄巾贼被射了个人仰马番,转眼便有数十人毙命,一时惊慌失措,陷入了混乱之中。 裴元绍脸色骤变,原本的狰狞狂傲,瞬间被无尽的惊怒取代,口中大骂:“姓苏的,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 话未完,突然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奔他面目射至。 裴元绍不及多想,本能的扭动身体意图躲闪,只是他离城太近,箭矢又太快,头尚未完全偏开之时,利箭便射至。 “啊——” 一声惨叫,裴元绍捂着左耳,趴倒在了马背上,鲜血哗哗的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那支利箭,不偏不倚,正射断了他的左耳。 吃痛的裴元绍,顾不得痛,一面舞斧拨挡射来利箭,一面拨马退至了粮车之后做掩护。 他退于粮车后,勉强能喘一口气,一低头,正好撞见那杨洛抱头躲在粮车后,吓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姓杨的狗东西,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埋伏我们!”裴元绍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那杨洛一脸无辜,哭腔道:“下官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骗裴头领啊,下官也没想到,那苏哲竟然拿献粮做诱饵来埋伏头领你啊,下官冤枉啊。” “冤枉你娘,你个狗杂种,老子剁了你!”裴元绍哪里听他辩解,举起斧子就狠狠斩下。 杨洛吓的胆裂,慌忙向粮车下钻躲避,却还是被一斧子斩断了右腿。 又是一声杀猪般的痛嚎,断腿的杨洛疼到差点晕过去,却顾不得痛,手指抠地,拼命的钻入了粮车底下。 裴元绍一时杀不着他,注意力重新回到城头,便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悠闲的立在城头,嘴里还嚼着什么,想来便是那个新来的县令苏哲。 他是越想越气,怒火中烧,大斧一扬,叫道:“弟兄们,不得慌张,都给我稳住了,随老子攻破比阳,宰了那姓苏的狗县令,把比阳城给老子杀个鸡犬不留。” 这一众黄巾贼倒也不是乌合之众,在裴元绍的激励下,渐渐稳住了形势,个个满腔怒火,准备反攻城头。 比阳城墙低矮,苏哲的三百部下,又多是新兵,战斗意志和战斗技能,都不济这帮黄巾贼,若被对方强行反攻,双方短兵相接,实是胜算无多。 城头处。 苏哲俯视着重新结阵的黄巾贼,却无半点忌惮,一颗蚕豆入口,淡淡道:“二叔,去吧,该是亮出我们杀手锏的时候了。” 第十二章 第一战! “你就瞧好吧。”苏飞撸起袖子,提起大刀,大步下城而去。 呜呜呜—— 肃杀的号角声,冲而起。 吊桥放下,城门放下,一团黑漆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洞之中。 骑兵! 是苏哲从黄射手中羸来的五十名骑兵,此时此刻,变成了苏哲破贼的杀手锏。 “随我杀贼——”苏飞大吼一声,扬刀策马,率先杀出。 崩地裂的马蹄声响起,五十名骑兵跟随着苏飞狂奔而出,奔出城门,踏过吊桥,如洪流一般,扑向了正仓皇结阵的黄巾群贼。 “骑……骑兵!?” 裴元绍傻眼了,惊到目瞪口呆,舌头都在打结,万万没有料到,一座比阳县中,竟然冒出这么多骑兵来。 他当然不会知道,苏哲为了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初并没有直接带着骑兵入城,而是命骑兵驻扎在城外树林中,直到昨晚才借着夜色掩护,悄悄的调入了城中。 面对神兵降般的骑兵冲击,裴元绍一时惊到失了分寸,竟不知如何是好。 那几百名黄巾贼,更是惊到傻了眼,面对狂辗而来的铁骑,精神意志转眼崩溃,吓到肝胆俱裂,纷纷后退。 为时已晚。 几秒钟后,铁骑狂辗而至。 苏飞一马当先,如猛虎扎入羊群,手起刀落,一颗人头飞上半空。 五十铁骑紧随而至,战刀无情的斩向惊慌失措的贼寇,马蹄无情的踏向他们的血肉之躯,转眼间便杀到黄巾贼鬼哭狼嚎。 裴元绍又惊又急,大叫道:“不许慌张,给老子顶住。” 他甚至舞动大斧,连着斩杀了数名逃跑的士卒,却依旧弹压不住败溃之势。 “姓裴的狗贼,敢瞧不起我家子明,我要你的命!” 雷鸣般的暴喝声响起,震到裴元绍身形一颤,抬头一瞧,却见苏飞已提着染血的战刀,狂杀而至。 手起刀落,一式苏家刀法的“抽刀断水”,当空斩来。 裴元绍不及多想,只得忍住断耳的剧痛,拼力舞动大斧抵挡。 铛~~ 震的金属激鸣声响起,星火四溅,二将战成一团。 斧影刀影流转如风,将他二人身形包裹其中,杀的是昏地暗,难分胜负。 裴元绍武艺与苏飞不相上下,尚且还能勉强一战,可惜他麾下那些黄巾贼,却已被苏家军的骑兵冲垮了阵形,冲垮了斗志,如溃巢的蝼蚁般,望风而溃。 身边的部下越战越少,裴元绍是又气又急,精神遭受打击,手中斧法很快就变的散乱起来。 三十招过后,苏飞瞅准破绽,一刀斩中了他的手臂。 裴元绍“啊”的一声惨叫,手上劲力尽失,兵器脱手而落,精神也跟着崩溃。 “姓苏的,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宰了你,名字就倒着写!” 吃痛的裴元绍,恨恨的丢下一句狠话,捂着受伤的手臂,扭头策马狂逃而去。 苏飞却信心大盛,挥动着染血的战刀,兴奋的大叫道:“兄弟们,别手软,给我往死里追!” 杀红了眼的骑兵们,跟随着苏飞,如驱受惊的羊群一般,穷追败溃的贼寇。 城头上,那些步卒们瞧见贼军败溃,则是兴奋到欢呼雀跃,摇旗呐喊,为骑兵兄弟助威。 “这算是我出山的第一胜吧,感觉还不错……”苏哲轻吐一口气,清瘦的脸庞上,浮现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站在身后的苏,急切的问道:“公子,我们胜了吗?” “你自己看。”苏哲退开半步。 苏便惦起脚尖,竖起白嫩嫩的玉颈,探头向城外张望。 飞溅的血雾,遍地断首残身,铺盖地的血腥画面,扑面而来。 “呀~~” 苏头一次见这样的恐怖画面,吓的娇躯一颤,双腿一软,素手按着心口,本能的就朝后软倒下去。 苏哲不及多想,本能的伸出手来,揽住了她的蛮腰,让她顺势倒入了自己怀中。 一瞬的惊慌后,苏很快缓过神来,一睁眼,却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自家公子怀中,公子那明澈温柔的眼神,正关切的俯视着自己。 苏脸蛋顿生微晕,忙是挣扎着直起了身边,头转向一边,不敢让苏哲瞧见自己略显羞涩的脸庞。 苏哲却歉然道:“是公子我疏忽了,你一个女儿家的,胆子,怎能给你看这等血腥的场面。” “不不不,不怪公子,都是我自己好奇。”苏赶紧转过身来,连连摇头。 “行啦,这里不适合你,你就先回县衙,去准备好犒劳将士们的酒肉吧。”苏哲指尖轻轻一点苏秀鼻,便大步下城而去。 苏摸着自己的鼻子,望着苏哲离去的背影,不禁抿嘴暗笑。 苏哲下了城头,在三百步卒的环护下,昂首出城,打扫战场。 这一战,诛杀黄巾贼寇三百之众,缴获了数百件兵器,而己方不过折损了数骑人马而已,可称得上一场大胜。 这时,追击而还的苏飞,兴奋道:“子明,你这一计当真是妙,杀出了你苏哲的威名啊,还有这缴获的几百件兵器,又给咱们省了一大笔钱,足够再武装出一队士卒了。” 苏哲却淡淡道:“二叔先别太兴奋,这才刚刚开始,我料那周仓必不会善罢甘休,很快就会亲率黄巾贼主力前来复仇,真正的恶仗还在后头。” 他不提便罢,这么一提,苏飞当头被泼了瓢冷水,顿时又犯起愁来,挠着头道:“早知如此,咱们就不该得罪这帮黄巾贼才好,到时候几千贼军来袭,咱们就算有五十骑兵,也不够往里填的啊,子明啊,你早该听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苏飞嘀嘀咕咕,又犯起了“胆怕事”的毛病。 “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后悔也来不及了。”苏哲却不以为然,“二叔你与其忧心忡忡,倒不如抓紧时间编练士卒,加固城池。” “唉,也只能如此了。”苏飞无可奈何的叹道。 话音方落,却见前方几名士卒,搀扶着断腿的杨洛走了过来。 那杨洛一见苏哲,便没好气的叫嚷道:“姓苏的,你什么意思,明明好了给黄巾贼献粮,为什么突然反悔,害的我被那姓裴的迁怒,斩断了我一条腿,你真是害苦了我啊。” 苏哲没有一丝同情,鹰目中反而掠起杀机,拂手喝道:“来人啊,把这姓杨的狗东西,给本县拖下去斩了,把他的人头挂在城门示众,以儆效尤!” 号令一出,几名苏家私兵,拖起杨洛就要上城。 那杨洛却吓的骇然变色,惊叫道:“姓苏的,你疯了吗?我犯了什么罪,你凭什么杀我?” 苏哲目光厌恶,冷冷道:“本官早已查清,当年黄巾贼两破比阳,全是你暗中勾结放水之故,此番征粮,你又趁机贪了一百石粮草,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奸官,本官不杀你杀谁!” 骂罢,苏哲狠狠一摆手,左右士卒便无情的将杨洛拖走。 那杨洛此时才恍然惊醒,未想到这新来的县令,竟然聪明绝顶,一早就怀疑了他,暗中把他做的那些勾当,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惊恐之下,杨洛腿都吓软了,厮歇底里的叫道:“下官知错了,请苏县令给下官一下戴罪立功的机会,请苏县令饶命啊~~” 苏飞看着杨洛被拖走,凑上近前,低声道:“子明,这姓杨的固然可恶,但你初来乍到就先杀县丞,会不会有点太急了。” “不杀此贼,如何能震慑那些意图暗通黄巾贼的宵?不杀此贼,又如何收取城中百姓人心,让他们死心踏地的跟着我拒敌?” 苏哲用两句反问,回答了苏飞的质疑。 苏飞心头一怔,思绪流转,沉吟片刻,不由向苏哲竖起了拇指,叹服道:“子明啊,还是你深谋远虑,二叔我自愧不如啊!不得不,自你苏醒之后,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啊,二叔都快认不出来你了。” “二叔笑了,侄儿当然还是原来的侄儿啊。”苏哲呵呵一笑,一揽苏飞的肩膀,“走,回县衙喝酒去,今我跟二叔不醉不休。” 一听到喝酒,苏飞顿时两眼冒光,刚想好,却马上摇头道:“喝酒可以,不醉不休就算了,我回去晚了,你那母老虎婶婶饶不了我。” “怕什么,反正二叔你跪搓衣板已经跪习惯了,又不差再多跪一次。” “你个臭子,都敢揭你二叔的短了,没大没的。” …… 第十三章 大军压境 比阳城以东,卧牛山。 三千余黄巾贼驻扎于此,沿着山腰一路向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警戒严密。 山顶营寨大堂。 黑脸短髯,虎背熊腰的黄巾头目,正铁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口口的饮着杯中鲜红的液体。 左右侍立的黄巾贼们,个个神经紧绷,呼吸短促,畏惧二字全都写在了脸上。 因为,那黑脸头目喝的是人血。 一杯人血下肚,黑脸头目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用刀子扎起一块熟羊肉,刚想往嘴里送,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在了耳边。 头目范和,慌慌张张的闯进了大堂,拱手道:“禀周大头领,二头领回来啦。” “这么快就回来了。”周仓把刀尖的肉送进嘴里,边嚼边不以为然的问道:“那新来的比阳县令,可有乖乖的献上粮草吗?” 范和声道:“的不敢多问,二头领是带着伤回来的,一起回来的只有不到五十个弟兄,个个都带着伤。” 周仓眉头一皱,脸色一沉,黑脸上掠起一丝惊异。 下一秒钟,他就恢复了镇定,挥了挥手,示意范和退下。 “这个姓苏的新县令,莫非敢玩什么花样不成……”周仓心中猜测着,手中刀子狠狠的扎进了案几上。 片刻后,满身是血的裴元绍的,就在喽啰的搀扶下,气呼呼的步入了大堂。 周仓瞄了他一眼,见他不但臂上受伤,竟然还断了一只耳朵,极是惨烈,不由又是脸色惊变,喝问道:“元绍,你这是怎么回事?” “干他娘的,这都是苏哲那个狗官干的好事!” 裴元绍一屁股跌坐下来,怒气冲冲的把他如何中了苏哲埋伏,如何被对方骑兵杀个措手不及,大败而归的经过道来。 周仓听罢,表情变的愈加惊异,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问道:“这苏哲竟有这么大的胆子?他难道不知道咱们兄弟的厉害?不知道前两任县令是怎么死的不成?” “谁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竟然狗胆包不怕死!”裴元绍没好气的骂道。 周仓浓眉越皱越深,深陷的眼眶中,涌起了深深的好奇,便向那范和问道:“你负责刺探消息,你看,这个苏哲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这么大的狗胆?” 那范和忙道:“的听这苏哲乃是荆州寒门出身,家族并没有什么势力,却被名士司马徽称之为荆襄第一才子,名号卧龙,也不知此人用了什么手段,被刘表委任为比阳县令,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咱们作对。” “荆襄第一才子,卧龙……”周仓眼眸中的奇色越发强烈,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这个苏哲。 裴元绍却已不耐烦,拍案骂道:“管他是卧龙还是卧虫,他敢咱们卧牛山做对,还断了我一只耳朵,这个仇若是不报,咱们还怎么混下去,谁还会怕咱们卧牛山!” 周仓身形一震,思绪收敛,黑漆漆的脸上,顿时掠起了阴沉沉的杀机。 啪! 周仓拍案而起,沉声道:“姓苏的既然不识抬举,我周仓就让他见识一下我卧牛山的厉害,传令下去,尽起全寨兄弟,我要把比阳城夷为平地!” 裴元绍这才出了一口气,叫道:“把前任县令余下的家眷,全都给老子挖了心,老子要吃光他们的心,狠狠出口恶气。” 左右喽啰吓的哆嗦,却不敢违令,慌忙去照办。 “我老周啊,准备出兵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回去好好歇歇,养好了精神再跟你一块下山去宰了那姓苏的。” 裴元绍骂骂咧咧的交待了一番,方才叫左右将他扶下去。 周仓目送着裴元绍离开,眼眸中流过一丝玩味的目光。 这时,那范和见四下无人,便凑上近前,声道:“大头领,这二头领太过霸道,完全不把你这大头领当回事,这次下山去取粮,你明明要派别人去,他却偏偏不听,非要自己去,现在兵败回来了,半点都不觉的自己有错,还……” 周仓一抬手,打断了范和。 范和会意,只好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姓苏的敢不把我卧牛山放在眼里,现在我们首要之事,就是先灭了这姓苏的,重树卧牛山的威望,至于其他人,等宰了姓苏的之后,我自然会有个了断……” 周仓低沉沙哑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阴狠的杀机。 范和恍悟,忙道:“的明白了,大头领英明,的这就去集结兄弟们,准备出兵。” 范和离去,周仓端着酒杯走到堂门前,远望着比阳方向,冷冷道:“苏哲,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敢跟我周仓作对。” 杯中鲜血,一饮而尽。 …… 比阳城。 县衙大堂中,苏哲正嚼着蚕豆,听着苏清点户口的报告。 这时,苏飞匆匆而入,一脸凝重道:“子明啊,被我中了,那周仓尽起三千黄巾贼下了卧牛山,正向咱们比阳杀来,他们来报仇了啊。” 大堂中,所有人都神色一变。 “周仓,你果然倾巢而来了……”苏哲却神色平静,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苏却慌的连手中的丁册都拿不稳,慌忙问道:“二叔,这黄巾贼有咱们的十倍啊,这么多敌人,咱们挡得住吗?” “难啊,难啊~~”苏飞摇头叹气。 “那咱们该怎么办啊?”苏脸色焦虑的问道。 苏飞琢磨了片刻,叹道:“为今之计,只有速派人往宛城,向那蔡太守求援,请他派兵增防我比阳。” “蔡太守?”苏秀眉凝起,摇头道:“那蔡太守在招贤会时就看公子不顺眼,而且他们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公子又得罪了黄家,只怕他会公报私仇,见死不救啊。” 苏飞一怔,却道:“比阳城好歹乃蔡太守治下县城,那蔡太守也算是咱们荆襄名士,我想他应该不会那么气,以公废私吧。” 苏不知该什么,只好看向了苏哲。 苏哲沉吟半晌,方道:“不管怎样,咱们要做两手准备,这头一手就依二叔所,速派人往宛城求援,希望那蔡瑁不会假公济私。” “那第二手呢?”苏飞问道。 苏哲轻声一叹:“人心险恶,咱们也得做好蔡瑁想借刀杀人的心理准备,如果他不肯发出来援,就只有靠我们自己的了。” 苏飞身形一震,苦着脸道:“可是,就凭咱们三百新编的人马,怎么可能是三千黄巾贼的对手啊。” 苏哲不语,忽然间闭上了眼睛,以手托额,沉思起来。 苏和苏飞对视一眼,二人皆是被苏哲这忽然间奇怪的举动,感到困惑不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沉思许久,苏哲忽然间身形一颤,眉头深凝起来,似乎是有痛苦的样子。 半晌后,苏哲方才长舒一口气,脸色好转。 当他睁开眼时,清瘦的脸色已恢复从容,手一挥,下令道:“二叔,你速带一队人马出城,砍树挡路也好,挖坑断路也好,骑兵袭扰也好,无论如何也要拖延黄巾贼军的行军速度,一定要给我拖上七,一不能多,一也不能少!” 第十四章 只能靠自己! 宛城,太守府。 正堂中,蔡瑁高坐于上,浅品着酒,听着那容貌娇美的少女,喋喋不休的跟他面前抱怨。 “大伯你都听了吧,那个刘琦竟然没选我,却想选月英,真是太气人了,我哪点比月英姐差了,他凭什么就看不上我,他眼睛瞎了吗……” 那少女滔滔不绝,气的脸发红,甚至当着蔡瑁的面,把眼前的杯子都扔在了地上。 蔡瑁却也不怪罪,只表情平静,任由她在自己面前发脾气。 半晌后,少女抱怨的没了力气,方才停下,向旁边的婢女骂道:“你眼睛也瞎了吗,没看我口干舌燥,想渴死我吗!” 婢女吓了一跳,赶紧重新给她奉上了一杯。 少女也忘了仪态,抓起杯来,仰头把水灌了个干净,几丝水顺着她的嘴角,滑向了她雪白的脖颈。 这时,蔡瑁方才开口问道:“姝儿,你大公子选了那黄月英,却没有选你,他可曾是什么理由了吗?” 少女名叫蔡姝,正是蔡瑁的侄女。 “他倒是没直接。”蔡姝嘴一扁,“不过我听得出来,他就是拐弯抹角的夸月英姐性情温婉,才学不凡。” 蔡瑁点了点头,一笑道:“大公子的眼光确实不错,这黄家丫头确实是难得的才女,至于这性情嘛,不是大伯你,姝儿呀,你也该改一改你这泼辣的脾气了,不然谁家的公子碰上了你,不得望而生畏啊。” “大伯,你什么意思嘛!怎么连你也数落我,你还是不是我亲大伯啊!”蔡姝嘟起嘴,没好气的抱怨。 “大伯错了还不行了么,姝儿千万别生气。”蔡瑁忙笑呵呵的赔不是。 蔡姝的表情这才好看点。 蔡瑁思绪回到正题,神色疑惑道:“不过这事也挺奇怪,黄家虽与我蔡家齐名,但黄月英一族却只是黄家偏支,论身份地位,那黄月英远不及姝儿你这蔡氏一族的宗家姐,看那大公子虽然算不上聪明,但也绝非愚笨之人,他应该知道,两家联姻,女家的身份家势才是首选,至于什么才华性情,只是其次,他怎么会没选你呢?” 搬出自己的家世,蔡姝的俏脸上才重燃骄傲,哼道:“大伯的对啊,我也想不明白,这个刘大公子怎么会这么笨!” 蔡瑁站起身来,踱步于堂中,口中喃喃道:“大公子乃长子,将来早晚要继承主公的基业,他若不能成了咱们蔡家的女婿,对于咱们蔡家将来在荆州的地位,实在不是件好事啊。” “大伯,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我可是一定要当将来的州牧夫人的。”蔡姝一副决然的样子。 蔡瑁沉吟片刻,冷笑道:“姝儿你也别心急,婚姻大事,毕竟是父母做主,刘琦想娶谁还由不得他,大伯自会向主公那边施加影响,只要主公点头,这未来州牧夫人的位子,终归还是你的。” 蔡姝松了一口气,脸方才转阴为晴。 正当这时,堂外亲军匆匆而入,将一道帛书奉上,拱手道:“禀太守,比阳县令苏哲发来急报,称黄巾贼首周仓率三千贼军大举来袭,请太守速发援兵前来比阳救援。” 蔡瑁眼神一动,却是不紧不慢的接过帛书,草草的瞄了几眼,冷笑道:“这个姓苏的子,当初在招贤会上狂妄的紧,还想觊觎我这南阳太守之位,这才过了几,就巴巴的向我来求救了,看来他这荆襄第一才子之名,终究还是浪得虚名啊。” “听比阳前几任县令,都被那黄巾贼害死了,大伯要是不发兵去救的话,只怕那苏哲也得死,大伯是救还是不救呢?”蔡姝好奇心起,也掺和着问道。 “一个狂妄的寒门子而已,也值得我耗费钱粮兵马吗?”蔡瑁反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轻蔑。 蔡姝省悟,点头附合道:“蔡瑁言之有理,苏哲那子看不到自己出身,总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当初在鹿门书院时,便总爱出风头,老想压着咱们那些大族子弟一头,他既然这么有能耐,就让他自个儿去对付黄巾贼啊。” 她话音方落,蔡瑁却喝道:“来人啊,速传我手令给棘阳县令黄射,命他就近率本部兵马,赶往比阳增援苏哲。” 蔡姝顿时一愣,脸茫然道:“大伯,你不是不想去救那姓苏的吗?怎么反又叫黄公子去救?姝儿这就看不懂了。” “姝儿啊,你还太年轻了。” 蔡瑁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道:“苏哲乃我治下县令,他派人前来求援,我这个当太守的若是不救,必遭人诽议,我假公济私,想要借刀杀人除掉他这个威胁我太守之位的寒门子。” “那……那大伯为何不自己发兵,却叫黄公子去救?”蔡姝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蔡瑁却冷笑道:“招贤会上,苏哲是怎么让黄射出丑的,姝儿你也看到了,你觉的,黄射会老老实实的去救那苏哲吗?” 蔡姝先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不禁向蔡瑁竖起了拇指,啧啧赞叹道:“大伯果然是厉害啊,这么做既可不救那苏哲,又不用被人议论假公济私,就算有人闲话,也只会针对那黄公子,大伯真是让姝儿长见识了。” 蔡瑁呵呵一笑,一杯酒饮尽。 …… 宛城以东,棘阳县。 当黄昏,一骑从宛城而来的信使,飞奔进入棘阳,将蔡瑁的手令,送至了黄射案前。 黄射拆开看来,不由哈哈大笑:“我早过,苏哲这子自不量力,去比阳就是送死,我原以为他还能撑几个月,没想到他的死期来的这么快,哈哈~~” 得意痛快的狂笑声,回荡在堂中。 闻讯而来的陈就,捂着伤势未愈的屁股赶了来,当他知道比阳黄巾贼大军压境,苏哲危在旦昔的消息,不禁也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笑了半晌后,陈就突然想到什么,便又道:“公子啊,咱们是不是庆祝太早了,这蔡太守可是命我们率军去救比阳,他的命令咱们是不得不听的,可咱们若是率军去比阳,不救等于救了姓苏的那子吗?” 黄射笑声嘎然而止,眉头一皱,埋怨道:“蔡叔也真是的,他明知道我跟苏哲有过节,却为何还让我去救姓苏的,这不是为强我所难嘛。” “那怎么办,我们到底是救还是不救?”陈就一脸困惑。 黄射踱步于堂中,嘴角掠起一抹诡色,冷笑道:“不是救还是不救,而是救又不救。” “救又不救?”陈就表情愈加迷茫。 …… 第六日,比阳城。 东门城墙上,苏哲正监督着士卒和民夫加固城防。 自从城中百姓听闻他大破黄巾贼,又斩了杨洛这奸官后,无不拍手称快,他在比阳人心中的威望,迅速大增。 于是,这些苦黄巾之祸已久的百姓们,纷纷的自觉自愿来到城墙,携助官军修筑城墙。 黄巾大军倾巢而出,前来复仇的消息已遍传全城,城头上,无论是民夫还是士卒们,皆表现的忐忑不安。 唯有苏哲,却闲嚼蚕豆,远望斜阳风景,一副淡若从容的样子。 脚步声响起,苏登上了城头,凑上近前,压低声音道:“公子,适才二叔已传回消息,黄巾大军离咱们比阳只余下了一的路程了。” “哦。” 苏哲只是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点头赞许道:“二叔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我让你拖住周仓七,看来他完成任务了。” “可是,那黄射的援军离开棘阳已经有三,才走了不过五十里,现在离咱们比阳还有三十里,只怕黄巾贼都杀到了,援军都还没到。”苏脸上写着忧虑二字。 “你以为黄射真有那么大度,想来帮我们吗?” 苏哲一声冷笑,“他是怕被人见死不救,假公济私,所以才不得不出兵,却又故意拖延行军,迟迟不到,就等着拖到我们被周仓灭掉,这才是咱们黄大公子的真实意图。” 苏恍然大悟,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急道:“那咱们可该怎么办?” “别无办法,这一战,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最后一颗蚕豆入口,苏哲远望东方大道,语气中暗藏着一丝深长的意味。 第十五章 背水一战 第七日,比阳城东。 空彤云密布,杀气沉沉。 两百多步卒,五十名骑兵,皆已布列于城内,士兵们个个神情紧张。 他们都知道,一场事关生死存亡的守城战,很快就会到来。 苏哲立于城头,远望城东大道,只见尘雾渐起,转眼就看到苏飞带着百余将士,匆匆而归。 他当即下令打开城门,放苏飞一众入城。 吊桥放下,城门打开,苏飞率领着一百疲惫的士卒们,急匆匆的奔入城中。 苏飞大步流星上城,连气都不敢喘息一下,便急道:“子明,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拖不住了,三千黄巾军马上就到。” “叔父你做的很好,我还怕你多拖一呢。”苏哲拍着他的肩宽慰道。 苏飞灌了口气,方才喘过口气,忙又问道:“对了,宛城那边的援军到了没有?” 苏哲淡淡道:“咱们的蔡太守派了黄射率军来援,不过这黄射故意放慢行军,现在离比阳城还有三十里,援军是靠不上了,此战我们只能靠自己。” “什么!?” 苏飞吃了一惊,急道:“没有援军,光靠我们三百人马,怎么可能挡得住十倍黄巾贼的进攻?姓黄的这不是明摆着想假公济私,借刀杀人吗!” “所以,我决定以攻代守,一举击破黄巾贼。” 苏飞一怔,一时还没转过弯来,没理解了苏哲这句话的意思。 苏哲清瘦的脸上,却已燃起豪情,挥手喝道:“传令,全军出城,背城列阵,跟黄巾贼决一死战!” 此言一出,城头一片哗然,众将士无不骇然变色。 苏飞更是瞬间吓出了一头冷汗,惊道:“子明,我没听错吧,城外可是三千贼寇,你想带着我们三百人出城跟对方一战?” “二叔你没听错,这就是我的军令。”苏哲斩钉截铁道。 苏飞顿时咋舌,连抽几口凉气,颤声道:“子明啊,你可要想清楚啊,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三百对三千,兵力相差这般悬……” “够了!” 苏哲拂手一喝,打断了他,厉声道:“二叔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应该懂的军令如山的道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疑问,只管执行便是。” 苏飞身形一震,眼神惊异,没想到自家侄子,竟然还有这般铁血的一面,心有不悦,却也知军令难违,只长暗叹了一声,扭头大步而去,将苏哲的将令传下。 吊桥再次放下,城门再次打开,苏哲一马当先,披甲带剑,第一个踏出城门。 苏飞紧随其后,大喝道:“弟兄们,拿出你们的血性来,随县令大人出城死战。” 三百步卒和五十名骑兵,个个神情不安,斗志不足,却不敢违令,只能提心吊胆的跟随出城。 片刻之后,三百五十名步骑将士,列城方阵,布于比阳东门。 那一面“苏”字大旗,苏哲如青松傲立,不动声色的远望着道路尽头。 正午时分,前方尘雾大作,比苏飞回来之时要盛十倍。 不多时,三千余黄巾贼,黑压压如潮水一般,铺盖地的逼近而来。 望着黄巾军滔气势,苏军上下,无不捏了一把汗,一个个都神经紧绷,呼吸急促起来。 一里外。 周仓瞧见比阳城外的情势,不禁面露奇色,手中大刀一扬,喝道:“传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结阵。” 号令传下,信旗摇动,三千黄巾贼即刻停止前进,井然有序的排成了大大十几座军阵,横亘南北,形成攻城之势。 “这个苏哲好大的胆量,竟然敢率军出城,看样子还想跟我背城一战不成?”周仓啧啧惊叹,眉宇间不禁浮现几分欣赏之意。 裴元绍却迫不及待的叫道:“姓苏的狗杂种自己送上门来更好,周兄,我们还等什么,大军即刻发动进攻,一口气辗杀了这班官军,我要亲手宰了那姓苏的!” “裴兄弟,上次你吃了这子的亏,这么快就忘了么?还这么冲动,就不怕又中了那子的诡计吗?”周仓反问,语气中透着几分讽意。 裴元绍脸一黑,吞了口唾沫,不悦道:“那你怎么办?” 周仓略一沉吟,方道:“这子有几分智谋,不可轻敌,传令下去,速派斥侯侦察附近,看那子是否埋有伏兵。” 号令传下,数队斥侯四下散去,开始侦察。 周仓也不急着进攻,命全军严阵以待,不得松懈,随时听候命令。 两军相隔一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形成了对峙之势。 苏军阵中。 苏飞瞧见贼军情势,不禁奇道:“子明啊,你看这个周仓什么意思,十倍我军的兵马,明明可以一口气冲垮我们,却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这个周仓,果然不是泛泛之辈。”苏哲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这周仓心思远比那裴元绍冷静,他见我军兵少,却主动出城列阵,便疑心我这是诱敌之计,暗中会设有伏兵,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要先派出斥侯探明虚实才敢进攻。” 苏飞恍然省悟,心中不禁感慨,怪不得卧牛山这班黄巾贼如此难对付,原来他们的头领周仓,竟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省悟过后,苏飞又忧虑道:“照这样的话,那周仓很快就会探明,我们根本就没有伏兵,难道咱们就这么干站着,等着人家探明虚实,大军辗压吗?” 苏哲也不解释,反而是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蚕豆,众目睽睽之下,津津有味的咀嚼了起来。 将士们听着他嘴里发出的“吧嗒”声,一个个更加的心虚没有底气。 苏飞也不好再追问,一脸茫然的暗瞧着自家侄儿,心中暗忖:“都到了这等生死关头,怎的子明还有闲情吃蚕豆,他到底何来的自信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半个时辰已过。 周仓派出去的斥侯,陆陆续续的回归阵中,侦察的结果是,方圆数里之内,都不见半个伏兵的影子。 早不耐烦的裴元绍,迫不及等的叫道:“听到没有,根本没有伏兵,那子就是自己主动送死,周兄,咱们还等什么!” 周仓远望着那面“苏”字大旗,眼眸中依旧流转着狐疑,虽然听到四周没有伏兵,却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心中虽有疑,他却禁不住裴元绍催促,只得深吸一口气,战刀向着苏军一指,大喝道:“全军进攻,杀尽官军,把比阳城夷为平地,活捉苏哲者,重赏!” 第十六章 惊破贼寇! “活捉苏哲——” “活捉苏哲——” 三千黄巾贼跟打了鸡血似的,挥舞着兵器,亢奋的大吼,声音震到脚下的地面都隐隐颤动。 呜呜呜~~ 肃杀的号角声吹进,伴随着崩地裂的脚步声,大大十几座军阵,如庞然巨兽般,浩浩荡荡的开始和苏军方向推进。 片刻间,贼军推进至三百步外,交锋在即。 苏军士卒们的呼吸急促到了极点,神经也紧绷到了极点,双腿在发抖,握刀的双手也哗哗的往同浸渗冷汗。 前番一战,毕竟只是伏击,轻松冲垮了敌军,胜在侥幸。 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正面交锋,血肉相博,这些新兵蛋子们,焉能不紧张到心都要跳将出来。 眼见敌军逼近,苏飞深吸一口气,拨马挡在了苏哲跟前,沉声道:“子明,你是咱们苏家的独苗,绝不能死在这里,你速速回城去吧,这一战为叔替你来打,若是我败了,你要答应我立刻逃出比阳。” 生死时刻,胆怕事的苏飞,却把生死置之度外,愿代苏哲一死。 看着视死如归的二叔,苏哲心头一阵暖热感动,却毅然道:“二叔这话的,我乃县令,又是主将,岂能贪生怕死,临阵先走,这传将出去,将来我苏哲还怎么混!” “可是……”苏飞就急了。 “二叔不必再!”苏哲断然喝止,厉声道:“我意已决,今要与将士们同生共死,决一死战,决不后退半步!” 苏飞身形一震,被苏哲那刚决如铁的意志所震撼,情知他心意已决,再劝也没什么用。 无奈之下,苏飞只好一叹,咬着牙道:“好吧,是生是死,为叔我今就陪着你!” 罢,苏飞再无我言,奋然转身,横刀立马,傲对推辗而近黄巾贼。 两百步! 就在他叔侄二人对话之时,黄巾贼已推进至两百步外,弓弩手开始上弦,准备发动远程箭射。 苏军将士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城头上,苏已素手紧扣,俏脸上写满了不安,心儿扑嗵狂跳,口中喃喃祈祷:“老啊,你千万要保佑我家公子,千万不能让他有事,求你了……” 一百五十步! 黄巾弓弩手们,已将箭锋瞄准了苏军,只等一声令下,箭如飞惶,狂杀敌方。 裴元绍脸上已燃起狰狞的冷笑,复仇的目光锁定了苏哲,就等着乱箭过后,裂阵冲上去,亲手把苏哲撕碎。 周仓也缓缓扬起手,高声道:“弓弩手听令,准备放——” “箭”字未出口,突然间,耳边响起“呜”的一声空鸣,紧接着,一股飞尘便扑面而来,吹迷了他的眼睛。 周仓本能的闭眼,放下手来揉动眼睛里的灰尘,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惊奇的发现,狂烈的西风,竟在这个关键时刻骤然大作。 西风大作! 那迎面刮来的狂风,掀动着土尘劈头盖脸的扇来,刮的黄巾贼们纷纷闭眼转眼,抬手遮挡。 那数百名弓弩手的视线,顿时被遮挡住,不得不放下高举的弓弩,本能的遮护眼睛。 黄巾贼的推进,就此被这忽如其来的大风迟滞。 苏军阵中。 “终于来了,还真是准时呢,一秒都不差。”苏哲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 然后,他马鞭一扬,大喝一声:“传令,速速把事先准备好的狼烟,给我点起来。” 号令传下,几十名士卒,立刻将提前准备好的火盆抬起了阵前,火盒当中装的,皆是枯草和牛羊的粪便。 紧接着,几十个火盆点起,浓黑的狼烟冲而起,大股大股的黑色浓烟,顺着西风,朝着一百五十步外的黄巾贼铺盖地的刮去。 烟借火势,转眼间,三千黄巾贼便被狼烟黑雾笼罩,呛到眼睛都睁不开,视野不出十步,变成了睁眼瞎。 看到这阵势,包括苏飞在内的几百苏军士卒们,一个个都看到目瞪口呆,原本惶恐不安的情绪,尽皆被惊奇所取代。 苏飞愣怔了一下,蓦然惊悟,急是扭头看向苏哲,眼中燃烧着惊喜,激动的问道:“子明,莫非你早推测出今日午时会西风大起,所以才叫我务必拖住黄巾贼七?” “不然呢。”苏哲淡淡一笑,“难道二叔以为,我真会狂妄到拿几百兵马,就去跟十倍的敌军正面硬拼么,你侄子我又不是傻子。” 苏飞神情更加震撼,不禁啧啧奇叹道:“不瞒你,先前你羸了那黄射,二叔还有点觉你是好运气,现在二叔是真的信了,你这预断风雨的本领,当真是神了!” 苏哲一笑,目光射向前方迷雾,“夸奖我的话,等打完这一伏再吧,先让弓弩手们给那周仓送份大礼才是。” 苏飞的注意力这才回到战场,转身之时,脸上已看不到悲壮,取而代之的,则是狂烈的豪情斗志。 他手中大刀一挥,欣然大喝道:“弓弩手,给我往烟雾里放箭,任意射杀黄巾贼那帮瞎子!” 号令传下,斗志高涨的三十余名弓弩手们,即刻开弓放前,利箭腾空而起,呼啸而去。 箭有顺风之势,威力倍增,而被迷雾遮挡视野的黄巾贼们,根本无从闪避,就如同睁眼瞎一般,顿时被射倒了一大片。 苏军弓弩手从容放箭,一时间,贼军阵中是惨叫声此起彼伏,三千黄巾贼入了惶恐之中,阵形大乱。 “他奶奶的,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刮起大风,贼老,你是瞎了眼吗!?”裴元绍一面疯狂舞刀挡箭,一面没好气的怒骂。 他武艺不弱,这般拼命舞刀,勉强护住了自己,可惜却惨了左右那些普通黄巾卒。 因是他们太过自信,此战料定是只攻不守,所以并未给士卒配备大量的手盾,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没有盾牌,武艺低微的士卒,如何能挡抵这神出鬼没的冷箭,自然是成片成片的被射翻在地,惨烈之极。 周仓舞刀挡箭之时,脸色已阴沉如铁,心中惊忖:“这姓苏的分明是提前准备好了狼烟,难道,他竟然事先就预知了这场大风?这怎么可能,他区区一介书生,怎么可能有这等通晓风云变化的本事,这不可能……” 第十七章 大 胜 嗖~~ 又是一箭破空至,射穿了周仓的刀幕,直奔他面门而来。 周仓不及多想,几乎是凭着武者的本能,千钧一发之际,扭动头颅闪避。 刷! 利箭擦着他的脸庞掠过,将他脸刮出了一道伤痕,丝丝鲜血,缓缓的浸渗出来。 脸上的痛楚,瞬间把周仓从惊愕中叫醒,他的脑子立刻冷静下来,意识到形势于己军不利,再强行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全军撤退,全军速速撤退!”清醒过来的周仓,急是放声大叫。 数千黄巾贼寇,如蒙大赦一般,纷纷掉头后退。 迷雾之外,苏军阵中。 苏哲虽看不清狼烟中敌军的动向,却琢磨着周仓也该撑不住了,往嘴里又塞一颗蚕豆,咀嚼之时,冷笑道:“二叔,敌人差不多要逃了,速带着骑兵从侧翼突击,让他们尝尝灭顶之灾的滋味吧。” 苏飞早已热血沸腾,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挥刀大叫道:“骑兵队的兄弟们,跟我冲啊,杀贼寇们一个片甲不留!” 狂吼声中,苏飞一马当先,提刀杀出。 近五十名苏军骑兵,轰然裂阵,追随着苏飞斜向杀出,绕过狼烟迷雾的正面,从侧向奔袭敌军。 而此时,幸存的黄巾贼们,才刚刚从浓雾中逃了出来,眼前视野稍稍清晰起来。 就在他是刚想喘口气时,却听到崩地裂的马蹄声从耳边响起,寻声一望,惊恐的看到滚滚的苏军铁骑,正挟着崩地裂之势,狂辗而来。 步军对战骑兵,最重要的就是阵形,眼下黄巾军形阵已乱,斗志也大挫,这时再撞上苏军铁骑突击,瞬间便被骇到精神瓦解,斗志崩溃。 望风而逃。 为时却晚! 铁骑滚滚辗至,将那些惊慌失措的黄巾贼寇们,如脆弱的稻草般,成片成片的辗倒撞飞,撕成碎片。 惨嚎之声如潮而起,断肢与血雾漫空飞舞,顷刻间,黄巾贼寇便被杀到鬼哭狼嚎。 “怎么会这样,他奶奶,老子裴元绍竟然会被姓苏的杂种击败两次,姓苏的,老子迟早会宰了你——” 骂骂咧咧的裴元绍,一面大骂,一面抱头逃窜。 “姓裴的狗东西,哪里逃!” 一声惊雷般的咆哮,苏飞斩破乱军,提着染血的战刀,如狂风暴雨般,向着裴元绍斜刺里袭卷而来。 苏飞马快,转身撞至,手中大刀舞动,如磨盘般横斩而出,一招苏家刀法中的“断山碎岳”,直取裴元绍当胸而去。 裴元绍吃了一惊,不及多想,急是提刀相挡,只是他先前臂上有伤,这关键时候,手臂竟然蓄不起力量,无法及时的提起大刀。 “不——” 惊恐的尖叫声中,裴元绍只能眼珠爆裂,眼睁睁的看着那夺命的大刀,当空斩至。 咔嚓嚓! 一声骨肉分离的脆响,裴元绍被拦胸斩成了两段,上半截躯体腾空而起,飞落出七步之外,下半截身体拖在马上晃了一晃,也栽落于地。 苏飞一刀斩杀裴元绍,马不停蹄,如狂风一般,向着周仓杀去。 他是杀红了眼,自信心爆棚,要一口气把周仓也拿下,彻底为苏哲平了比阳的黄巾之祸。 奔行中的周仓,听到了裴元绍的惨叫声,蓦然回头,惊见裴元绍被斩成了两截的惨状。 他一时怒从心起,竟是拨转马头,迎着苏飞杀来。 今日一战,数千兵马惨败于苏哲之手,就连二当家也被斩,可谓是损失惨重,就算顺利逃回卧牛山,也必是元气大伤,威名跌落谷底。 周仓心有不敢,哪怕是败走,也要斩了苏哲一将,方才稍稍挽回些许颜面。 正是心怀着这样的心思,周仓逆着败军杀回,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舞刀向着苏飞杀去。 刀去如风,破空而来,竟发出了哧哧的声响,力量能达到这等地步,武艺必然不弱。 苏飞心头微微一震,意识到眼前这贼首,武艺极可能在自己之上,自己杀红了眼,太过狂妄,恐怕要踢到了铁板上。 就在苏飞信心稍挫之时,蓦然间身后一股狂风刮后,卷起一道飞溅的鲜血,朝着周仓迎面扑去。 周仓猝不及防,被溅了一脸的鲜血,眼睛中也溅入了血渍,立时刺激的他挣不开眼来。 视线被遮,周仓刀法立时散乱,身前破绽顿出。 意外的机会! 苏飞心头一喜,手中战刀趁势递出,直斩周仓脖颈。 周仓迷糊之中听到风声,辨不清刀锋来路,只能勉强的提刀相挡,刀尚在一半时,苏飞突然间变招,趁着两骑擦身而过时,反手刀柄拍向了周仓的后背。 砰! 沉重的刀柄正中后背,周仓一声闷哼,身体坐立不稳,偌大的身形被直接从马上拍飞了出去,向前跌落在地。 落地的周仓,顾不得身上吃痛,一面揉眼睁,一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他刚刚支撑起半边身子,便感觉到后脖一凉,身后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狗贼,敢再动一下,老子就送你去见你们的大贤良师张角去。” 周仓心头顿时涌起无限悲凉,知道自己已败了个彻底,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功,对方只消轻轻一动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心头怒火熊熊,浓浓的羞辱感袭卷全身,却碍于性命操于苏飞之手,空有一腔的悲愤,却始终没有再动一下。 苏飞冷哼一声,喝道:“把这贼首绑了,交给苏县令处置。” 数名骑兵围了上来,套索将周仓内三圈外三圈,绑了个结结实实的,拖着他望比阳城回去。 而这时,后边的三百步军也已追杀上来,骑兵与步军夹击之下,杀的三千黄巾贼是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 日头西斜,狂风渐熄。 浓浓的狼烟渐渐散去,惨烈的嚎叫声也沉寂下来,战场重新恢复了平静。 “苏”字大旗,傲然飞舞,而无数的黄巾战旗,却东倒西歪的散落在染血的战场,任凭得胜的苏军将士,肆意的践踏。 苏哲扫望着这片血腥战场,长长的松了口气。 清点战损,此役己军死伤了约十名骑兵,步卒损失也有三十余人,但三千黄巾贼却有千余人被斩杀,近六百余人投降被俘,仅有千余黄巾贼寇,侥幸逃出了这修罗杀场。 而且,两员黄巾头目,一个被杀,一个还直接被俘虏! 其余兵器旗鼓等缴获的战处品,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前番一战,只是胜的话,今这一战,可谓名符其实的大胜。 苏哲嚼着蚕豆,笑看着一名名俘虏被押解入城,看着成捆成捆的兵器被将士们扛回来,心里那个美啊,就感觉自己是大发了一笔横财。 “这几百黄巾俘虏可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壮,还久经沙场,若是能将他们收降整编,为我所用,我麾下兵马就能爆涨到一千,实力翻倍,嗯,不错不错……” 他正盘算之时,前方苏飞已策马而来,喝令身后士卒,把五花大绑的周仓,扔在了苏哲面前。 “子明,这厮就是贼首周仓,我给你活捉回来了,你看怎么处置吧。”苏飞兴奋的笑道。 苏飞眼眸顿时一亮。 击败黄巾贼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活捉周仓,却着实是一个意外之喜。 “二叔干的漂亮!” 苏飞大赞一声,目光转向被按在地上的周仓,眸中杀机燃起,冷笑着问道:“周仓,你不是很嚣张,我若不献粮给你,就要宰了我吗,现在你跪在我面前,又作何感想?” 第十八章 复 仇! 做为胜利者,苏哲当然有讽刺羞辱手下败将的资格。 周仓自然也有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的权力。 他却没有发怒,只是机械般的缓缓抬起来,一双染血的眼睛,死死的打量着苏哲,仿佛要好好看看,这个能活捉自己的“卧龙”,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竟能预测风雨变化。 审视过苏哲后,周仓的眼中,却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眼前这个姓苏的子,除了长得比自己白净,比自己俊俏之外,看起来是缚鸡之力,根本没什么特别之外。 当下周仓便冷冷一哼:“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子,靠着乱蒙撞上了顺风气,侥幸胜我一场,我周仓只能自认气运不佳,你要杀要剐随便!” 罢,周仓便把眼一闭,一副引颈就戮,慷慨赴死的气势。 “死贼人,还敢嘴——” 苏飞被惹恼,张嘴就要骂,却被苏哲一个眼神打住。 苏哲俯视着他,冷笑道:“怎么,看你这架势,你是不服啊?” 周仓睁开睛,瞟了他一眼,骄傲的哼了一声:“我被你所俘,乃是气运不佳,非战之罪,凭什么叫我心服。” “那这么,你也不肯归降本官喽?”苏哲又问道。 “笑话,我周仓乃顶立地的汉子,岂能降你这狗官!”周仓回答的决然,嘴角甚至还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苏飞就忍无可忍了,怒道:“子明,这贼寇就是死押子嘴硬,他跟那姓裴的一个吃人心,一个喝人血,都与禽兽无异,即使他想投降,咱们岂能容他。” 提及吃人心,喝人血,苏哲神色一震,眼眸中顿时掠过一丝厌恶。 黄巾贼寇多也是贫苦出身,被官府苛政压迫,走投无路才跟着张角揭竿而起,虽然攻城掠地,杀人放火,也未必就是十恶不赦。 何况历史上的曹操,就曾收伏三十万青州黄巾为己所用,刘备麾下也有廖化和周仓这样的黄巾将领效忠,苏哲又有什么理由,把周仓这员实力不弱的黄巾武将纳入麾下。 况且只要周仓一降,那几百黄巾俘虏也必跟着归降,就能在短时间内,爆增他的实力,如此好处,他岂能放过。 只是,喝人血这种变态的禽兽行为,触犯了苏哲的底线,就是他不能容忍的了。 “那里边装的就是人血吧,把它拿过来。”苏哲的目光,落在了周仓腰上的那只皮囊。 苏飞上前夺过,递与了苏哲。 “喝人血也就罢了,还随身带着当水喝,你是有多变态呢……”苏哲嘴里骂着,拔下了木塞,往鼻间一嗅。 一股呛人的腥味,扑鼻而来,苏哲眉头一皱,又还给了苏飞。 苏飞接过皮囊,下意识的往鼻间也跟着嗅了嗅,忽然眼神一动,似乎闻出了什么不对劲。 “不对,这不是人血,这里边装的是羊血!” “羊血?”苏哲一怔,接过来又重新嗅了一下,却道:“你确定是羊血吗?我怎么闻着差不多。” 苏飞一脸肯定道:“你二叔也算刀头舔血多年,人血的味道还是闻的出来的,你要相信二叔。” 羊血? 这个周仓,为什么要拿羊血来冒充人血? “周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苏哲扬了扬手中的皮囊。 周仓被窥穿了秘密,黑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却哼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要杀便剐,给个痛快!“ 苏哲眼珠微微一转,却冷笑道:“你想求死,本官偏不遂你心意,非要收降你不可。” 周仓一震,又白了苏哲一眼,那眼神好似在——作梦。 “来人啊,解了他身上的绳索。”苏哲忽然挥手下令道。 左右士卒上前,把周仓身上的绳子尽解。 周仓抖动着胳膊,狐疑警觉的看向苏哲,搞不懂眼前这个书生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哲却一拂手:“周仓,你不是不服么,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回去,你大可带兵再来一战,如果那时你再落在我手里,总该心服口服,降服于我了吧。” 此言一出,苏飞神色立变,忙是向苏哲暗使眼色,苏哲却假装视而不见。 那周仓也是一愣,神色惊奇,万没有料到,这个苏哲竟然如此狂妄,竟敢放了自己再战。 而且,还狂妄称要再活捉自己一次。 震惊之下,周仓满脸怀疑道:“姓苏的,你当真要放我走?” “当然,我苏哲向来一不二。” 周仓震惊的脸上,渐渐渐涌起一丝刮目相看的意味,遂是豪然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等着吧,我必定收集败兵,卷土重来,若我周仓再落入你手中,我必死心塌地为你效命,不过——” 他的眼神,突然间变的凶狠起来,冷冷道:“如果你落入我手中,我可绝对不会手软,定要你的命!” “就怕你没那个本事。”苏哲不以为然的一声冷笑。 周仓被讽刺,心中不爽,却也不多言,哼了一声,转身一步一瘸的向东而去。 苏飞眼看着周仓远去,急的什么似的,忙道:“子明啊,不是为叔多嘴,咱们好容易才活捉了这姓周的,只要宰了他,残存的黄巾贼必定鸟兽散,到时候比阳的黄巾之祸自然就解了,你又何故多一举,非要降服了他,还放他走呢?” 苏哲却耐心解释道:“我眼下正缺帮手,这周仓也算是个铁血将才,若能将他收为己用,不但多了一员猛将,还可收伏了那几百黄巾贼俘虏,可大大提升我的实力,所以此人我是非收降不可。” 苏飞顿了一顿,却又叹道:“二叔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可咱们这一次是借了时才大破此贼,他回去之后,必定会加倍警觉,下一次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哎呀呀,想那么多做什么,先回城喝酒去,今晚上让弟兄们放开肚皮喝,喝他个不醉不休。” 苏哲却不再多解释,哈哈一笑,搂着满腔质疑的苏飞,便扭头往城门而去。 左右的苏家将士们,听着有酒喝,一个个也是欢呼雀跃,嘴里叫着“喝酒去”,意气风发的还城而去。 周仓的嘴角,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笑,不由加快了脚步。 傍晚时分,周仓已在比阳城东十里之外。 一路上,他陆陆续续的碰上了不少自家溃兵,便叫放出风声,自己还活着,以召集旧部。 他在这伙黄巾军中,本来就很有威望,如今败溃的群贼们听他还活着,便纷纷蚁聚。 入夜之时,周仓终于又聚起了四百兵马。 “大头领,这一仗咱们可输惨了,好在还能聚起这几百兵马,不如我们赶紧撤回卧牛山,重新招兵买马,待重振声势之后,再来找那姓苏的报仇雪恨吧。” 心腹头目范和向周仓进言,其余头目们,皆也点头附合。 周仓却冷哼道:“大丈夫要报仇就在今夜,何必要等到声势复振。” 众人一愣。 范和茫然道:“大头领啊,咱们刚遭大败,士气丧尽,这几百兄弟也多带伤,现在就杀回去,怎么可能报得了仇呢。” 周仓嘴角掠起一丝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兵法云:兵不厌诈,那姓苏的大胜了我们一场,宣称今晚要跟他的士卒喝个一醉方休,必定作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杀回去,到时候咱们趁着他疏于防备,夺了城门,一口气杀进城去,定可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范和恍然大悟,不禁竖起指拇,大赞道:“大头领当真是用兵如神啊,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杀回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左右那些黄巾贼们,一看到有复仇的机会,个个又亢奋起来,斗志重燃,叫嚷着要杀回去复仇。 周仓一声冷笑,大手一挥,狂道:“弟兄们,今晚咱们就趁夜杀姓苏的一个回马枪,血洗比阳,报仇雪恨!” “血洗比阳——” “报仇雪恨——” 亢奋狰狞的杀声,回荡在夜色之中。 周仓翻身上马,阴冷的目光射向比阳方向,咬牙狠狠道:“你们都记得,一定要活捉了那个苏哲,老子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扒他的皮,喝光他的血!” 第十九章 神机妙算 夜已深。 比阳城东,周仓率领着四百黄巾残部,踏着血迹未干的原野,偷偷摸摸的潜近了东门城楼。 城楼一线,灯火摇曳,借着昏黄的火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几名士府,无精打采的靠在城墙上打瞌睡。 “看我所料果然没错,姓苏的今夜大胜,志得意满,忙是喝酒庆祝,果然是疏于城防啊……” 周仓嘴角钩起一抹讽刺的冷笑,旋即虎止一瞪,手一招,喝道:“敢死队,给老子爬上城头,斩断吊桥,夺下城门!” 号令传下,一队三十余人的黄巾贼,身裹黑衣,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的就摸到了城墙根下。 他们寻了一处看不到巡逻兵的城墙,用飞钩铁爪爬上城墙,一路又摸回到了城楼方向,对看守城楼的七八名苏军士卒,发动了突然袭击。 守军数量既少,又疏于防备,很快就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敢死队夺门成功,即刻将吊桥放下,又从内部把城门打开,通往城内的通道,就此大开。 周仓眼见城门大开,兴奋到眼冒血丝,一跃上马,挥刀大喝道:“弟兄们,随我杀进比阳,杀他个翻地覆。” 周仓一马当先杀出,其余三百多名黄巾贼,也一涌而起,呐喊着蜂拥而上。 片刻间,周仓率众踏过吊桥,穿过城门,杀入了城内。 举目望去,整个比阳城还处于沉睡之中,一条空空荡荡的主街上,看不到半个人影,完全不知大难临头的样子。 周仓兴奋到热血沸腾,召唤着士卒奔向空荡的街道,打算径直杀往县衙,活捉苏哲。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当苏哲跪在自己面前时,他也要问一句“你作何感想”,来回敬苏哲当时对他的羞辱。 呜呜呜~~ 突然间,原本安静的街道那头,骤然响起了肃杀的号角声,刺破了夜的沉寂。 接着,黑漆漆的街道上,突然亮起了数百火把,耀如白昼,晃到周仓和他的士卒睁不开眼睛来。 周仓心头一震,下意识的遮挡眼睛,好一会视力才恢复了正常,放下胳膊举目望去,不由倒抽了口凉气,一张黑脸瞬时煞白。 只见前方的街道上,一队枪盾手如神兵降般出现,堵住了前路。 两翼的民舍上,五十余名弓弩手,如鬼魅般现身,一支支寒芒利箭,如死神的眼神,锁定了他们。 几乎在同时,数以百计的苏军步卒,从城墙两头狂奔而来,迅速将那几十名敢死队挤下了城头,重新夺取了城楼的控制权,居高临下形成了压迫之势。 埋伏! 苏军竟然提前布下了埋伏,就等着他们自己往口袋里钻! “该死,那苏哲竟然猜到我会夜袭比阳!莫非,他当时要喝个不醉不休,乃是故意给我听,好让我以为他会放松警惕,才好诱我夜袭不成?这怎么可能,一个人的心思,怎么可能诡诈到这等地步,这怎么可能……” 周仓神色骇变,拨转着坐骑在原地打转,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中。 “大头领,我们中了埋伏了,该怎么办啊?”身边的范和,惊慌失措的叫道。 周仓这才被叫醒,回头向着城门一瞅,眼眸中闪过一丝希望,急是叫道:“全军速速从城门撤退,立刻!” 罢,周仓拨马转身,急向城门逃去,其余惊慌的黄巾贼们也你推我挤,争先恐后的逃向城门。 就在此时,城外马蹄声骤然响起,数十骑铁骑从城门两翼飞奔而来,堵在了吊桥那一头,堵住了他们的出逃之路。 前有枪盾手拦路,后有骑兵堵路,高处又有弓弩手和步卒合围,周仓和他的几百兵马,已陷入了无路可逃的绝境。 “这姓苏的,竟然算的如此缜密,事先埋伏了骑兵在城外,实在是……” 周仓惊慌失措,整个人已失去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几百黄巾贼,被挤压在了城门内侧狭窄的空间里,慌到不知所措,先前亢奋的复仇之心,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尽被无尽的恐怖所取代。 枪盾阵后。 苏哲闲坐马上,嘴里嚼着蚕豆,笑道:“二叔,我早跟你过不用担心的,你现在信了吧。” 苏飞是一脸惊喜,佩服的目光深深看向苏哲,赞叹道:“子明啊,你当真是神机妙算,那姓周的果然来偷袭了,为叔现在对你是彻底的服了。” “二叔,你这不会是在拍我马屁吧?” “什么叫拍马屁,二叔是那种人吗,我这是实话实。” 叔侄二人话之时,枪盾阵缓缓分开,苏哲策马上前,昂首出现在了阵前。 那几百惊慌的黄巾贼,看到苏哲的一瞬间,无不是吓的腿一哆嗦,仿佛见了魔鬼一般恐怖。 在他们眼中,这个能预断风云变化,能看透他们计策的比阳县令,已成了他们生平所见过,最可怕的人。 周仓看到苏哲的一瞬,脸色既是震惊,又是尴尬,心情就象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又一颗蚕豆吃完,苏哲拍了拍手上的太屑,看向周仓,高声道:“周仓,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归降我啊,咱们这才分别半日,你这么快又把自己送进我给你备好的口袋里来啦。” 周仓黑脸一红,一股被羞辱的痛苦,袭上心头,不由暗暗咬牙。 身边范和刚吓的脸发白,一个劲的问周仓“该怎么办?” 周仓是又羞又恼,尴尬的僵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哲的脸上却已燃起了杀机,冷冷道:“周仓,我念你也算是条汉子,所以才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你又落在了我手中,若是你打算做言而无信的人,我就成全你。” 着,苏哲手轻轻一拂。 房舍四周,弓弩手们即刻将弓弩拉满,只消苏哲一声令下,便箭如雨下。 在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狭窄的空间里,甚至都不需要步骑队动手,光是这几十名弓弩手,就足以把周仓和他的几百残兵射杀干净。 周仓并不怕死,但苏哲那一句“言而无信”,却如针一般扎在他心头,令他熄灭了拼死一战的念头。 他环扫着周围的形势,情知就算拼死一战,最终也只能是死路一条,还搭上了几百个弟兄的性命。 而且,他就算战死,也还要搭上个言而无信的耻辱。 毕竟,苏哲能饶他一死,给他再战的机会,已经是尽显气度,他若是违背约定,只能更显的他人。 “也罢,这个苏哲智谋过人,气度不凡,我周仓效忠于他,也不算丢人……” 沉吟半晌,权衡半晌,周仓一咬牙,眼眸中燃起决毅。 当下他便丢掉了兵器,翻身下马,孤身上前单膝跪于苏哲跟前,深吸一口气,默道:“周仓输的心服口服,愿归顺苏公子,为公子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第二十章 猛将归心 周仓归降! 他这么一跪,身后那三百多黄巾贼,纷纷放下了武器,哗啦啦一片跪倒在地。 苏哲松了一口气,眉宇间闪过一丝欣慰。 周仓勇武忠诚,对于事业草阶的苏哲来,实可谓一员雪中送炭的虎将,今愿归降,如何能不叫他欣慰。 当下苏哲便要翻身下马,要亲自前去扶起周仓。 苏飞见状,却面露担忧之色,伸手轻轻拉住他,低声提醒道:“子明,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归降还不知道,你这么冒险上前,若是他心存歹意该怎么办。” 苏飞声音虽压的很,但毕竟周仓近在眼前,多多少少还是被他听到,脸色顿时微微一沉,显然不高兴自己被猜忌。 苏哲却一笑道:“我苏哲向来用人不疑,我相信,周将军乃是光明磊落的汉子,绝非那种卑鄙人,二叔无需多虑。” 罢,苏哲便轻轻推开了苏飞的手,翻身下马,毫无戒心的走上前去。 苏飞则暗暗捏了把汗,握住了刀柄,做好了随时去救苏哲的准备。 “子丰当真乃言而有信的君子,我得子丰相助,实可谓如虎添翼啊。”苏哲哈哈一笑,俯身将周仓亲手扶了起来。 苏哲的信任,令周仓心中疑虑尽消,抬头看向苏哲的眼神中,更是平添了深深的感动和敬意。 当下他便又一拱手,慨然道:“我周仓当年逼不得已落草为寇,如今终于得遇明主,我在此发誓,必会为公子粉身碎骨,虽死无撼!” “那么悲凉做什么,我还等着跟你成就一番大业,共享富贵呢。” 苏哲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今晚为了等子丰你上钩,我可是连庆功酒都没喝,这回总算可以放心大胆的喝到不醉不休了,走,咱们回县衙喝酒去。” 周仓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跟着苏哲一并还往了县衙。 苏飞这才松了一口气,便留下来整编那三百降卒,收拾残局。 县衙大堂中,酒香四溢,肉香靡靡。 苏早就奉公子之命,准备好了酒肉,正在堂中不安的踱步,等着公子归来。 脚步声响起,苏一回头,正看到苏哲意气风发的步入堂中,整个人完好无损,显然是得胜而归。 “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担心死了!” 惊喜激动之下,苏几步扑了过去,素手一会摸摸苏哲的脸,一会又摸摸他的腰,夸张的检查他的身体,生怕他有一点受伤。 苏哲则笑呵呵道:“放心吧,不用再看了,这个世上,能伤到你公子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跟随而入的周仓,瞧见区区一个“婢女”,竟然如此奔放,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家公子“动手动脚”,毫不避嫌,不由看的有点尴尬。 苏哲却丝毫不以为然,拂手道:“子丰,这酒我也是刚刚备下,想必还热着呢,咱们好好喝几杯。” 着,苏哲步上首座,周仓则陪坐客席。 他伸手试了试酒杯,果然还余热温存,心中不由暗惊:“这酒不冷不热,明他连我来偷袭的时间,都算的是分毫不差,这等智谋,实在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一杯酒下肚,苏哲笑问道:“子丰,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你那皮囊里,为什么装的是羊血了吧?” 周仓面露几分愧色,挠着头道:“实不瞒公子,我只是对外假装喝人血,其实一直喝的都是羊血而已。” “为什么这么做?”苏哲好奇道。 周仓叹道:“来惭愧,其实我假装喝人血也是不得已,只为了向手下那些弟兄们,伪装出一副残忍冷血的形象,为的是震服住他们而已。” 原来如此。 苏飞不禁微微点头,便想这周仓果然不是禽兽之徒,而且还有几分智谋,懂的用喝人血这种手段,来震慑手下。 此刻,他越发是觉的,周仓这员武将,降服的是值了。 又是几杯酒下肚,苏飞打扫战场完毕,也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兴奋道:“子明啊,当初你三个月解除比阳黄巾之祸,这还不到半个月就完成了目标,我看这一战后,谁还敢不承认你荆襄第一才子的威名。” “二叔你不提我还忘了。”苏哲一笑,摆手道:“,速速替我写两道捷报,一道送往宛城给咱们的蔡太守,一道送往襄阳,给咱们的州牧大人,该是提醒提醒咱们的州牧大人,不要忘了招贤会的约定了。” 苏哲岂会忘记,招贤会上,他跟刘表约定,三月之内平了比阳黄巾之祸,刘表就要委任他为南阳太守。 当下,苏便兴奋的拿来笔墨,将两道捷报写下,分派信使,星夜兼程送往宛城和襄阳。 …… 比阳城西三十里,黄家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乐声悠扬,听的人是心旷神怡。 黄射微微眯起眼,一手浅品着杯中美酒,一手指尖伴着乐声,有节奏的敲击着案几。 帐前,五六名乐姬,或抚焦尾琴,或抱琵琶,正卖力的弹奏。 “好,弹的好,赏!”一曲弹奏罢,黄射拍案喝彩。 旁边的亲卫忙将准备好的赏赐分发给诸乐姬,乐姬们喜笑颜开,连连拜谢,方才高高兴兴的退去。 一旁陪酒的陈就,则笑眯眯的恭维道:“公子文韬武略,还精通音律,格调高雅,当真是令我等望尘莫及啊。” 黄射面色得意,笑道:“君子六艺,音乐乃是必修之艺,本公子也只是粗通皮毛而已,不值一提。” 罢,黄射忽又想起什么,便干咳一声道:“对了,我在军中携带乐姬这件事,你千万不可向父帅提及,明白吗?” 黄祖治军严格,军中严禁酒乐等娱乐项目,黄射怕被骂,当然不敢让其父知道。 陈就会心一笑,忙道:“公子放心,末将明白。” 黄射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饮一杯酒,问道:“对了,比阳那边怎么样了,黄巾贼可已进攻比阳?” 陈就笑眯眯道:“末将昨日刚收到的情报,那黄巾贼首周仓已率三千大军逼近比阳,料想今就会发动进攻,此刻那苏哲不定已被攻破城池,身首异处了。” 黄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痛快的大灌一口酒,方道:“待比阳城一破,我们就即刻进军,到时黄巾贼洗劫过比阳后,必定弃城而走,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赚到收复比阳之功。” 陈就眼中精光闪动,忙竖着拇指赞道:“公子这一招拖延之计,既除掉了黄射,又立下一功,当真是英明啊,末将佩服!” “雕虫技,不值一提,我们喝酒,哈哈——”黄射嘴上谦虚,笑的却自得。 就在他举杯之时,帐外一名亲兵匆匆而入,拱手叫道:“禀公子,比阳刚刚传来消息,那苏县令大破黄巾贼,斩贼首裴元绍,活捉贼首周仓,毙贼两千余众,其余黄巾贼尽已投降苏县令。” 咣铛! 黄射手一颤,送到嘴边的酒杯脱手跌落,一张脸瞬间凝固成了愕然之状。 第二十一章 震惊四方 “你什么,再一遍!”黄射顾不得身上被洒的酒水,腾的跳了起来,大喝一声。 那亲兵吓了一跳,只得颤栗着,把苏哲大胜的消息,重复了一遍。 大帐中,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黄射一股屁跌坐下来,神色愕然无语,两眼中涌起了深深的困惑,脸上只剩下难以置信四个字。 陈就也是惊到目瞪口呆,嘴巴张到老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半没有回过神来。 二人震惊了半晌,黄射总算是稍稍平静几分,急喝问道:“那苏哲不是只有几百新兵吗?他怎么可能击败十倍的黄巾贼?” “回禀公子,那苏哲率军背城列阵,跟黄巾贼决战,谁知关键时刻忽起大风,那苏哲趁着顺风大放狼烟,扰乱了黄巾贼的视线,趁机发动骑兵,一举击垮了三千黄巾贼。” 忽起大风? 黄射心头一震,蓦然间想起了招贤会那一幕,想起了樊口水营那一幕。 “莫非,他真有预断风云变化的能力,靠着预知的大风,设计击破黄巾贼?这实在是……” 黄射惊到口中喃喃惊语,眼眸中涌起深深的茫然,忽然之间,有种看不透苏哲的错觉。 这时,陈就也回过神来,却是扁着嘴,酸溜溜道:“我就不相信,这世上当真有人能预测风雨,这必是那姓苏的运气好了罢。” “一个人就算运气好,能连着好三次吗?”黄射瞪眼反问。 陈就一震,哑口无言。 半晌后,陈就才苦着脸叹道:“不管怎样,那姓苏的确实是平了比阳黄巾之祸,按照当初州牧大人答应他的条件,就要任命他为南阳太守,到时候公子就要成了他的下属了,公子难道真能忍受被他踩在头上吗?” 黄射脸色一变,眉宇间顿时燃起丝丝羞恼。 显然,让一个出身寒微,一向他看不顺眼的人,骑在自己的头上,身为黄家大公子,他是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这等羞辱的。 暗暗咬牙之后,黄射嘴角钩起一抹不屑冷笑,“和心吧,那蔡叔才当了南阳太守几,怎么能坐视被苏哲赶走,父帅和蒯先生他们,也绝不会坐视一个寒门族的子弟,当上南阳太守这等要职,他们自会想方设法在州牧面前进言阻挠。” 陈就恍然省悟,方松一口气,笑道:“公子言之有理啊,那姓苏的想踩在公子头上,作梦去吧。” 黄射冷哼了哼,负手走出帐门,远望着比阳方向,背对陈就之时,原本不屑的脸上,却悄然流过一丝失落。 …… 宛城,太守府。 书房之中,蔡瑁与蔡姝叔侄二人,正在对奕。 蔡姝棋力不佳,所执白棋一条大龙,被蔡瑁的黑棋围的水泄不通,眼看就要无路可走。 蔡姝急的额头直滚香汗,一颗棋子攥在手里边,犹犹豫豫半晌,方才不安的落下去。 “姝儿,你又输了。” 蔡瑁呵呵一笑,手中黑子落下,正好将白子整条大龙困死。 蔡姝顿时就急了,忙把落下的子又抢了回来,叫道:“我放错了,这一子不算。“ “落子无悔,你怎么能收回去呢。”蔡瑁把脸故意一板。 蔡姝就不爽了,索性把手里棋子哗啦啦扔在了棋盘上,嘟着嘴不高兴的抱怨道:“不玩了,不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大伯你总是羸,也不让着姝儿点。” 蔡瑁顿时一脸无奈,苦笑道:“对奕形同战场,生死相杀,自然要出全力,怎么能随便让呢,战场上的敌人会对你手软吗?” “姝儿不管,姝儿不管,大伯你不疼姝儿,净欺负姝儿~~“蔡姝抱住蔡瑁的胳膊就撒起了娇。 蔡瑁是哭笑不得,只好无奈道:“好啦好啦,是大伯错了,大伯怎么可能不疼姝儿呢,大伯下次让着你便是。” “这才是疼爱姝儿的好大伯呢。”蔡姝的俏脸方是转阴为晴,喜笑颜开,欢欢喜喜收拾起棋盘,“咱们再下一盘,这次我一定杀的大伯你片甲不留。” 蔡瑁只能无奈苦笑,暗暗摇头。 棋盘清干净,就在蔡姝刚准备落子时,堂外亲兵匆匆而入,将一道帛书拱手奉上,声称是比阳县令送来的捷报。 “比阳捷报?” 蔡瑁目露疑色,接过那帛书,拆开扫过几眼,脸色蓦然一变,眼中涌起深深惊奇之色。 “大伯,那苏哲怎么了?”蔡姝好奇问道。 蔡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眉头已凝,沉声叹道:“看来这个苏哲当真有几分过人之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一战击灭了十倍的黄巾贼,就此解了比阳的黄巾之祸。” “什么?这怎么可能!”蔡姝大吃一惊,一把夺过帛报。 细细扫过那每一个字,蔡姝的嘴渐渐缩成了夸张的圆形,杏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惊骇之色,匪夷所思之极。 半晌后,蔡姝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喃喃道:“怪不得月英姐对这苏哲那般青睐,原来他确实不是浪得虚名,苏哲苏哲,你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寒门子呢……” 不知不觉中,蔡姝的杏眼中,流转起了深深的好奇。 沉吟半晌,她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大伯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招贤会上,刘州牧似乎答应过那苏哲,三个月内他若能平了比阳黄巾之祸,就任命他为南阳太守,那现在他只用了不到半月就实现了,大伯这南阳太守之位,岂不是要拱手让给他?” 蔡瑁的表情,却从新恢复了淡然自若,不以为然道:“这个苏哲确实有几分本事,可惜啊,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他以为,仅凭个人的努力,就能弥补出身上的缺憾么,呵呵~~“ 蔡姝恍然省悟,便道:“大伯的意思是,是刘荆州要顾及咱们蔡家的影响力,哪怕是苏哲平了比阳黄巾之祸,也不会把大伯的南阳太守之位给他了?” “这等事,不值得为之伤神,来来来,姝儿,咱们继续下棋,你不是要杀的大伯片甲不留么?” 蔡瑁谈笑之间,已将苏哲的威胁抛之脑后,重新捻起了棋子。 “苏哲苏哲,这个苏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蔡姝却是神思恍惚,手握着棋子迟迟没有落子,满脑子都是那张清瘦的脸庞。 第二十二章 父子之谋 襄阳,州牧府。 密室书房中,刘表正笔走龙蛇,描书作画,一副闲情逸志的样子。 脚步声起,一名年轻俊朗的公子,步入房中,拱手道:“琦拜见父亲大人。” 是长子刘琦。 “琦儿来啦,先坐吧。”刘表头也不抬,继续专注于作画。 刘琦只好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旁边,等着父亲作画完毕。 刘表却一面作画,一面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琦儿,你可想好了,要娶黄家的姑娘,而不是蔡家的姑娘?” “这件事,儿已经跟父亲禀明过的,儿觉的,那黄家姐,更适合做我们刘家的儿媳。”刘琦不假思索的回答,似乎早料到其父会有此问。 刘表点了点头,又问道:“听闻那黄家姑娘,才貌双全,聪慧温婉,倒也确实是个好姑娘,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们各自的家势。” “儿当然考虑过。” 刘琦依旧不假思索的答道:“那黄姐乃黄家偏支,蔡姐却出自蔡氏宗家,论家势地位,蔡姐要在黄姐之上。”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选择?”刘表终于放下了笔,目光中带着几分质问。 “父亲想听儿的心里话吗?”刘琦语气郑重起来。 刘表点点头,以示他实话实。 刘琦却轻吸一口气,缓缓道:“父亲自出任荆州牧以来,军权皆授给蔡瑁黄祖,理政之权则交给了蒯家兄弟,除了庞家之外,整个荆州的军政大权,实际上都掌握在了四大家族中的三家之手,这一点,父亲一定再清楚不过。” 刘表神色微微动容,却叹道:“你所,为父又何尝不知,但当初为父只身赴荆州上任,若非依旧蒯蔡黄三大族,怎么可能迅速平灭群贼,一统荆州,又怎么可能击杀孙坚,战退袁术?这几大家族家势雄厚,为父若不赋予他们军政大权,他们又岂会拥戴支持为父呢。” “父亲的苦衷,儿自然清楚,但此一时彼一时。” 刘琦话锋一转,“如今荆州内乱已平,外患也解除,父亲这荆州牧的位子已然坐稳,这个时候,若继续跟三大家族联姻,只会让三大家族在荆州的权势越来越重,长此以往下去,只怕父亲的权力会被架空,最终变成了维护他们三大家族的傀儡。” “傀儡”二字一出口,刘表身形微微一震,眼眸中掠过一丝忧色。 沉吟片刻,刘表拂手道:“你我父子之间,没什么好藏着腋着的,你真正的意图吧。” 刘琦方道:“儿的意思是,咱们既要依靠大族,也不可全靠大族,还要拉拢一些如黄姐这样的大族偏支,以及一些次等大族,末等大族,甚至是寒门来分大族的权力,钳制那些大族,而父亲所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相互制约,没有谁能独大,只能为父亲所用,这样一来,父亲才算真正坐拥了荆州,才是名符其实的荆州之主。” 刘琦洋洋洒洒一番话,听的刘表是精神一振,脸上涌起了顿然恍然之色,看向儿子的眼神中,不禁平添了几分刮目相看的欣赏意味。 等他完后,刘表便道:“所以,你才想娶那黄家姑娘,而非蔡家姑娘,便是想先从拉拢黄承彦这个黄家偏支入手?” “正是如此。” 刘琦坦然的点点头,接着又道:“黄承彦与黄祖虽为一姓,却素来不睦,儿若取了他的女儿,父亲就可以名正方顺的请他出仕,助父亲理政,既可分化黄家的势力,又可制约蒯家,正是一举两得。” “不错,你考虑的很周全,这一点为父倒是没想到。”刘表起身踱步,连连点头称赞。 刘琦受到了鼓励,忙又道:“除此之外,儿还想推荐南阳黄家的另支偏支黄忠为将,此人也与黄祖素有不和,还有南阳文家的文聘,此二人皆有将才,父亲可委以他们军权,用来制约黄祖和蔡瑁对军队的控制,咱们从军政两方面下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改变那三大家族对军政的控制,到时候荆州的军政大权,便能稳稳的掌握在父亲的手中。“ 听到这里,刘表眼眸中精光一闪,蓦然转身,那兴奋的表情,表示他已彻底被自己的长子服。 当下他大步上前,拍着刘琦的肩膀,欣慰的赞道:“琦儿啊琦儿,你能有这等深谋远虑,不愧是我刘景升的儿子,你没让为父失望。” 得到了刘表的赞许,刘琦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禁也欣慰的笑了。 父子二人计议已定,当下刘表便开始琢磨着,派谁去向黄家提亲,实现这桩联姻。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匆匆而入,将一道来自于比阳的捷报送到。 “比阳捷报?” 刘表面带狐疑,接过来一看,不由身形一震,面露惊色。 “父亲,怎么回事?”刘琦也一脸好奇。 “你自己看吧。”刘表将捷报递给了他,奇叹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个苏哲竟然在半月之内,就平定了比阳黄巾之祸,当真是出人意料。” 刘琦看过捷报,眼中灵光一闪,趁势道:“水镜先生向来有识人之能,他既然称这苏哲为我荆襄第一才子,当世卧龙,就明此人确有过人之能,如今苏哲又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水镜先生对他的评价,由此看来,这苏哲确有非凡之才,儿以为,此人可为父亲所用。” “你的意思是……” “儿的意思是,既然父亲先前答应过,只要他平定了比阳黄巾之祸,就任命他为南阳太守,既然如此,父亲现在何不名正言顺的委任他为南阳太守,正好趁机把蔡瑁从南阳要地调回来,免的他在那里招兵买马,培植实力。” 刘表眼神一动,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负手踱步,细细思量起来。 半晌后,刘表却又摇了摇头,“你的意图是不错的,但你刚刚拒绝了娶蔡家姑娘,蔡瑁必定心中已不满,而蔡瑁才刚刚上任南阳太守不久,为父现在就把他调回来,定会加重他的不满,只怕会引起蔡家的反弹,就算要削弱蔡家的权势,也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呀。” “父亲言之有理,是儿子有些急了。”刘琦点点头,略一沉吟,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父亲放心,儿这里有一条两全其美之计。” …… 数日后,比阳城。 一骑信使由襄阳而来,一路飞奔,带着刘表的手令,进入了比阳城。 县衙大堂中,苏哲很快就嚼着蚕豆,看着刘表的手令。 “有意思,刘景升,你的这个任命,还真是有意思呢……”苏哲着,把手令示于了苏飞众人。 那道手令,只字未提升任苏哲为南阳太守,而是委任他为朝见贡者,命他速回襄阳述职,不日便以荆州牧贡使的身份,带着贡品前往长安朝拜子。 看完手令,苏飞不禁奇道:“刘荆州这是啥意思啊?不封子明你做南阳太守,却派你去长安进贡?” 帝都长安。 苏哲走到堂门外,望向了遥远的北方,在那座汉帝国的西都,有霸道凶残的董卓,有心狠手辣的吕布,有野心勃勃的王允,有绝世无双的貂蝉…… 那是一个充满了阴谋诡计的大旋涡。 “不管刘表是出于什么心思,我长安我都是非去不可,速速收拾行装,先回襄阳吧。” 第二十三章 正中下怀 两后,苏哲起身离开比阳,南赴襄阳。 临走之时,他只给比阳城留了不出一百乡兵,其余一千步卒,五十余骑兵的精锐,都被他带走。 这其中包括他自己的三百兵马,以及随周仓归降的七百降卒,这些人马都是苏哲自己招揽,没有花官府一文钱,按照大家都默认的潜规则,这一千人马,自然就都变成了他的私兵。 苏哲命苏飞带这一千兵马,屯于了汉水北岸,苏哲则带着周仓和苏,在三十名亲卫的护送下,渡江前往襄阳城。 次日早上,刘表在州牧府接见了苏哲,当众宣布了苏哲为贡使的任命。 这是一场很正式的接见,刘表称赞了苏哲在比阳的出色表现,郑重其事的交待了他一些入朝注意事项,却只字不提招贤会让,对苏哲的许诺。 短暂的接见和任命后,刘表便以政务繁忙为由,命长子刘琦代替自己进行谈话。 刘表一走,刘琦便兴致昂然的提议带苏哲参观州牧府的后花园,苏哲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大公子的好意,欣然从命。 步入后花园,随从们远远跟在了身后,左右再无旁人。 这时,刘琦便笑道:“我对子明你欣赏已久,早就听水镜先生提起过,你是咱们荆州第一才子,当世卧龙,我只恨自己随父亲晚来荆州几年,没能跟子明一同求学于鹿门书院,一睹子明你的风采啊。” 堂堂荆州牧大公子,忽然对自己这个寒门子弟如此盛赞,只怕是没安好心啊…… 苏哲立时警觉起来,却自谦一笑:“大公子过奖了,什么荆襄第一才子,那都是水镜老师的谬赞而已,下官可不敢当。” “子明就不要谦虚了,你在短短半月之内,就平定了比阳黄巾之祸,这足以证明你卧龙之名。”刘琦的语气表情,愈加的欣赏。 苏哲只能付之一笑,心中暗暗琢磨着,这位大公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恭维赞赏的话过后,刘琦忽然轻叹道:“其实父亲他早想论功行赏,提拔你为南阳太守,只是碍于蔡太守的面子,才没有立刻履行当日在招贤会对你的承诺,这一点,还望子明你体谅。” 刘琦竟然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件事上,还委婉的表达了刘表对蔡家不得已的忌惮,这就有意思了。 苏哲心中思绪飞转,嘴上却大度道:“理解理解,下官当然理解了,毕竟下官不过一介寒门,论家势地位,跟蔡太守是没法比的。” “子明果然是识大体的人,我没看错。” 刘琦满意的点点头,忽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与了他,压低声音道:“其实父亲对你极为欣赏,早就打算重用于你,所以才会让你出使长安,这是父亲的手书密信,你到了长安之后,便将这封密信,交给司徒王允便是。” 司徒王允,怎么把这个人也牵扯了出来。 苏哲心中愈加狐疑,接过了书信,却问道:“恕下官冒昧问一句,不知主公给王司徒的这封书信中,是何内容。” 刘琦便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这是一封举荐信,父亲他在信中希望王司徒能利用他对董太师的影响力,以朝廷的名义,任命你为南阳太守,如此一来,父亲便可名正言顺的提拔你为南阳太守了。” 苏哲恍然明悟,嘴角悄然掠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他约莫着明白了刘家父子的心思,这对父子名义上依重于蔡黄这等荆州大族,但私下里也对大族权力日盛感到忌惮,所以才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拉拢重用自己这个寒门,把蔡瑁从南阳太守的位子上调出来,以免蔡瑁跟镇守江夏的黄祖一样,都成为拥兵一方的大将,影响到了刘表对整个荆州的实际掌控。 只是,刘表毕竟还要依重于蔡家,只能暗中制约,却不敢明着削弱蔡家的权力。 所以,刘表才要借着朝廷的名义,来让自己取代蔡瑁做南阳太守,这样一来,蔡瑁就不会把不满的矛头对准刘表。 “这还真是一步妙棋呢,不知是谁为刘表想出来的,也好,正中我下怀……”苏哲心中暗笑。 刘表想利用自己来削弱蔡瑁的权势,他才正好借此机会,把南阳太守之职弄到了手,地盘大了,官职大了,他才有更大的资本,来扩充自己的实力。 出使长安,可以是一个双羸的差事,他没有理由不接受。 思绪飞转,苏哲很快权衡出了利弊,便一拱手,欣然道:“那下官就多谢主公和大公子的器重了,此番出使长安,下官必不付主公和大公子所托。”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父亲和我就欣慰了。”刘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刘琦又叮嘱拉拢了一番后,便叫苏哲早些下去准备,尽快动身前往长安。 苏哲告辞而去。 “怎么样,那苏子明的态度如何?”苏哲前脚一走,刘表就从身后一颗大树后转了出来。 刘琦面带几分得意,笑道:“父亲放心吧,这苏哲不过一寒门之徒,能得父亲的赏识重用,自然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必会死心踏地的为我们卖命。” “嗯,那就好。”刘表满意的点点头,却又叹惜道:“若论才华,此子确实远胜黄射之流,只可惜啊,他终究是寒门出身,可为我所用,却不可大用,可惜啊……” …… 苏哲领了刘表手令,往州府主簿处领了相关贡品,支取了出使的钱粮之后,当便离开了襄阳这是非之地,北上起程。 车队离开襄阳城,一路北上前往汉水,行至一处岔路口时,远远望去,但见东边一条路,隐隐通往一处庄园。 “怎么那处庄园,我看着有些眼熟?”苏哲勒住了坐骑,喃喃自语道。 苏笑道:“公子莫非忘了么,那里是那位黄姐的家。” 黄家庄? 苏哲的眼前顿时浮现起了黄月英那张清秀的脸,想起了招贤会上,跟黄月英的约定。 他心下倒是很好奇,自己当初在鹿门之时,有过什么样的约定。 念及于此,苏哲马头一转,折向了黄家庄方向。 周仓和苏一怔,也只得招呼车队掉头,跟着苏哲前往黄家庄。 黄昏之时,苏哲来到了庄门前,叩开庄门,通报姓名,声称是黄月英的故友,路过此处,前来登门探视。 看门的黄家家仆,匆忙前往内院去禀报。 内院,那一间精致的阁间里,黄月英正与蔡姝相对而坐,两人一边做着刺绣女红,一边聊着家常。 “姐姐,妹妹要恭喜你呀。”蔡姝眼瞟着黄月英,忽然笑嘻嘻道。 “恭喜,我何喜之有?”黄月英也不抬头,依旧专注于手中刺绣。 蔡姝面露一讽刺,笑道:“姐姐就不用假装了,你难道没听,那位刘大公子已经决定跟你们黄家结亲,打算迎娶姐姐做夫人么,大公子可是未来的州牧,姐姐自然便是未来的州牧夫,这难道还不值得恭喜吗?” “嗯~~” 黄月英轻哼一声,却是针扎到了指尖,秀眉不禁一凝,明眸中掠过几分厌恶之色。 她朱唇轻启,抿了抿出血的指尖,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可喜的,妹妹倒是很看重那什么未来的州牧夫人,既是如此,我让给妹妹便是。” 此言一出,蔡姝娇躯一震,眸中立是涌起一丝惊喜。 第二十四章 反 目 惊喜一闪而逝,蔡姝旋即把嘴一嘟,哼道:“姐姐当真是会拿我寻开心,这么好的一桩亲事,我就不信姐姐舍得拱手相让。” “我没有拿你寻开心,我已经明确跟父亲表明了态度,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那刘琦,父亲也表示尊重我的决定。”黄月英态度冷淡的答道。 “真的?” 蔡姝听了直咋舌,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不解道:“大公子既是汉室宗亲,又是刘荆州的长子,要身份有身份,要权势有权势,这等如意郎君打着灯笼也难找,姐姐为何就看不上?” 黄月英不以为然道:“我黄家向来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刘大公子虽然出身高贵,权势显赫,但在我看来,却不过是个平庸之人,并非我钟意的豪杰。” “平庸之人,你竟然大公子是平庸之人?”蔡姝瞪大了杏眼,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眼中的如意郎君,却被别人视为粪土,让蔡姝有一种被羞辱讥讽的感觉。 当下她便秀鼻一哼,反问道:“出身高贵的大公子都被姐姐视为平庸之徒,那谁在姐姐眼里才不平庸呢,不会只有那个出身寒门的苏哲,那个所谓的荆襄第一才子,所谓的卧龙吧?” 提到苏哲,黄月英身形一震,心头陡然间激起几许波动。 她从蔡姝的话中,明显听出了对苏哲的轻视,便淡淡道:“苏公子以几百新兵,不出半月歼灭了十倍之敌,彻底平了比阳黄巾之祸,如果这样都是平庸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不平庸的人了。” 蔡姝被呛了回去,一时憋的脸通红。 半晌后,蔡姝方才冷哼道:“就算他再有才华,终究被出身所限制,最后能混成一个太守已经是万幸,又怎及得大公子,将来可是要做州牧的人。” “妹妹你太真了。”黄月英一笑,“若是太平盛世,苏公子纵使有逆的才华,也赶不上那刘大公子,可惜眼下下已乱,一切已不能按常理来推算,今是一介草莽,明也许就是权倾朝野的乱臣,今是一方之雄,或许明就要身首异处,那董卓,孙坚的例子,已足以明一切,这一点难道妹妹还看不清楚吗?” “你的意思是……”蔡姝心神震撼,似乎听明白了些什么。 黄月英便携起了她的手,轻叹道:“念在我们姐妹的情份上,姐姐就奉劝妹妹你一句,目前要看的长远一些,莫要只看眼前一年两年,要往十年八年,甚至是更远了看。” 蔡姝沉吟不语,思绪翻滚如潮,脑子里琢磨着黄月英的话。 半晌后,她似乎悟懂了几分,便皱着眉头道:“听姐姐的意思,莫非是不看好刘家,觉的他们守不住荆州这份基业,大公子将来也继承不了这州牧之位,或者就算继承了,也守不住?” “那我可没,这都是妹妹自己会意的,好啦,咱们别聊这些沉重的话题了,看我绣的这朵茉莉好不好看?” 黄月英莞尔一笑,把手中绣刺捧给了她看,明显是顾左右而言他。 毕竟,刘家目前还是荆州的统治者,她若是明言刘家守不住荆州,传到了刘家父子耳中,只会徒惹是非。 蔡姝沉顿了片刻,嘴角却是一扁,哼道:“姐姐你何来的自信,就认为自己看人看的准,别人看的就不准,凭什么你谁平庸谁就平庸,你未免也太过自负了吧。” 她话中已明摆着表现出了不满。 黄月英张口想与她争辩,话到嘴边时,看着蔡姝那不悦的表情,迟疑一下,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她便一笑,自嘲道:“也许我确实是太过自信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妹妹爱听便听,不爱听的话,只当我胡言乱语便是。至于那刘大公子,既然我拒绝了他,那他就只有选择妹妹,妹妹大可安心便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姝跳了起来,脸亢红,一脸恼色道:“你自己嫌弃看不上的东西,就施舍给我,你当我是乞丐吗?” 黄月英一怔,忙解释道:“妹妹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我方才的话有歧义,让你觉的不快,我向你道歉。” 蔡姝站在那里,杏眼瞪着黄月英,胸脯剧烈的起伏,仿佛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不满想要宣泄,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就在这时,阁外黄家的老家仆黄伟程匆匆而入,拱手道:“禀大姐,庄外一名公子自称是姐好友苏哲,前来作客,姐见是不见?” 苏哲造访? 黄月英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蔡姝一眼。 蔡姝憋到嗓子眼的气,被苏哲意外的造访给打断,便一嘟嘴,哼道:“姐姐眼里不平庸的心上人到了,妹妹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告辞。” 罢,蔡姝便扭身步向了侧阁,显然是欲出侧门离开,不愿意撞见苏哲。 “唉,早知道她如此敏感,我就不该那些话了……” 黄月英摇头轻叹,转过一拂手,道:“老黄,你就去把那苏公子请进来吧。” 黄伟程转身而去,黄月英便叫婢女收拾了针绣女红,先备上酒水瓜果,准备招待来客。 她却浑然不知,本来打算离开的蔡姝,却又转回身来,悄悄的凑在窗户边,隔墙暗暗窥听起来。 片刻后,一袭青衫映入眼帘,苏哲从容的步入了阁中。 先前蔡姝无论是看到苏哲本人,还是听到苏哲的名字,总是骨子里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一种不屑一顾的轻视。 今日却不知为何,当她看到那张清瘦的脸庞时,心中却掠过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 那种感觉,不清道不明,连她自己也不知是什么。 她心中明明耻于做这样偷听之举,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偏是竖起耳朵,瞪大眼睛,想要窥听个究竟。 阁中。 苏哲彬彬有礼的一拱手:“不知令尊可在府中,哲想向黄老先生问安。” “苏公子有心了,家父早几日去拜访水镜先生,至今未归。”黄月英浅浅笑道。 “原来如此,看来我与黄老先生无缘,只能下次再来求教了。”苏哲一声轻叹,显的有几分遗憾。 话间,婢女已把酒奉上。 黄月英端起杯来:“苏公子以弱胜强,大破黄巾贼军,一举扬名荆州,月英在此恭喜苏公子了。” “怎么,连黄姐也听了?”苏哲端起酒杯,却未饮。 “岂止是我听了。”黄月英流露出几分钦佩之色,“比阳两任县令死于黄巾贼之手,苏公子上任不出半月便诛灭贼寇,这等奇功,早已遍传荆襄,苏公子早就成了襄阳士民口中的风云人物。” 苏哲啧啧道:“没想到,我竟然都这么出名了。” 黄月英感慨道:“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你的担心的确是多余的了,今日的你比昏迷前的你,确实是大有不同。” “那昏迷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现在的我又是什么样子?”苏哲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时的你,虽然才华横溢,善谋却不善断。”黄月英顿了一下,接着道:“今日的你,不仅更加善谋,也多了几分果断。而且,与先前那份偏执的自负相比,变的从容淡然了许多。” 黄月英话之时,眉宇之间都透露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情感。 苏哲想起了先前的约定,便道:“看来黄姐对我一直很了解,那现在,你能够告诉我,我们在鹿门书院的竹林里,有过什么约定吗?” 一提及此事,黄月英脸畔顿时浮现一抹微晕,昏黄的斜阳映衬下,显的格外动人。 “能不么。”黄月英语气中暗着几分羞怯。 “当然不能。”苏哲摇了摇头,“当初姐跟我可是打过赌的,如今我已平定了比阳黄巾之祸,黄姐岂能食言。” 黄月英顿时无话可。 她素手轻揉着衣襟,眼神变换不定,犹豫了好一阵,方才一咬牙:“好吧,我就告诉你,那日你在竹林中,对我了一句话……” (兄弟们可以关注燕子微信公众号:堂燕归来(或angyanguilai),有燕子关于剧情的最新情报,还可以看番外,看美女,还等什么,精彩多多,赶紧关注吧) 第二十五章 绝不负你!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出这八个字时,黄月英的情绪颇有些激动,仿佛羞怯之意也没了,反而抬头正视着苏哲的目光,眼神中闪烁着其种期许。 “果然不出所料,没想到,这具身体的本尊,还给我留下了一段风流债呢……” 苏哲暗自唏嘘,指尖轻轻敲击额头,一副恍然省悟的表情,自嘲道:“我好像想起来了,似乎我确实跟你过这样的话。” “然后呢?”黄月英直起了娇躯,身体微微前倾向他。 “然后?什么然后?”苏哲装起了糊涂。 黄月英表情瞬间变的失望起来,蹙眉埋怨道:“难道你不知道,那八个字代表着什么吗?现在你既已想起来,就不打算给我一个交待吗?” 苏哲苦笑一声:“我来襄阳之时,听州牧的大公子已决定与你们黄家联姻,迎娶黄姐你为妻,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黄姐这样问我,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已经拒绝了这门亲事!”黄月英干脆利落的答道。 拒绝? 苏哲心头一震,目光骤然变的不一样,似乎对此颇为意外。 愣怔了一下,苏哲方道:“那位可是刘大公子,将来的州牧大人,这么好的一桩亲事,黄姐竟然拒绝了?” “我不喜欢的人,纵然他是子又如何!” 苏哲身形一震,原本闲坐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正襟坐直,心头对眼前的这位名门少女,涌起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没想到,黄姐……” “苏哲!” 黄月英突然拍案而起,一张生恼的俏脸,贴到了他脸前咫尺间,厉声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要负我?” 苏哲一时懵了。 他着实没料到,温婉聪慧的黄月英,竟然会有这么“凶神恶煞”的一面,竟会以这样声色俱厉的方式,来逼问自己。 那气势,就好像在给他下最后通碟,如果他回答不对的话,当场就要把他给撕了。 “这个……” “别这个那个,回答我!” 黄月英的脸就往前逼近了几分,只差那么分毫,两人的鼻子就要碰到。 苏哲嗅着她如兰的气息,看着那张咄咄逼人的俏脸,心头怦然而动,燃起一股豪情。 他便想,人家黄月英一个女儿家,都能为了他放弃嫁入高门,都能敢爱敢恨,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畏畏缩缩。 当下苏哲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苏哲言出必行,绝不负你。” 那一句“绝不负你”一出口,便如冬日暖阳一般,瞬间便把黄月英融化,她那咄咄逼人的眼神,转眼已变的温柔无比。 朱唇轻轻一抿,她欣慰的笑了。 苏哲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下意识的往下瞟去,不由心头一震,就感觉一股莫名的热血,嗡的就往头顶涌。 黄月英太过激动,忘记了仪态,这般前倾着身子贴在苏哲跟前,对襟扯开太大,那淡黄抹胸遮裹不住的半边酥峰,被苏哲尽收眼底。 作为一个男人,瞥见此等风景,焉能不心神荡漾。 黄月英瞧见他忽然发呆,眼神有异,不禁生疑,低头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顿时看见了自己春光微泄的不雅之态。 她脸蛋立时酥红如霞,慌忙退坐了回去,将自己的衣衫往紧一拉,没好气的白了苏哲一眼:“看来你不光胆子变大了,心也变坏了呢!“ “咳咳,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苏哲尴尬的移开了目光,干咳着嘟囔道。 黄月英一怔,茫然的看向他,明显没听懂。 苏哲饮了一杯酒,以掩尴尬,又笑问道:“我是有些记不得了,你我既然有白首之约,那咱们之间,有没有……有没有那个呢?” “哪个?”黄月英越发茫然。 “就是那个了,你懂的。”苏哲朝她挤了挤眉,却不好明言。 黄月英嘴一扁,不悦道:“我不懂,你到底在什么啊,什么这个那个的。” 都暗示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不懂,该她是聪明呢,还是笨呢…… 苏哲无奈,咳了一声,只好开门见山的问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有没有行过周公之礼,肌肤之亲之类的事?” 黄月英瞬间恍悟,立时羞辱面红耳赤,狠狠白了苏哲一眼,斥责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淫邪之事,我黄月英乃名门闺秀,廉耻二字我岂能不知,我和你尚未成亲,怎会跟你做……做……” “做”字后边的话,黄月英难以启耻,只好尴尬的甩了甩衣袖,转过脸去不想看苏哲。 苏哲暗松了口气,便笑道:“我只是随便罢了,时间已不早,我还要赶着过江,前去长安出使,就先告辞了。” 罢,苏哲为免尴尬,便起身拜别,转身信步走出了大步。 黄月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站在门边,大声道:“子明,长安乃是非之地,董卓又是残暴之主,你此番出使,千万要心。”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然我怎么履行对你的承诺,我可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啊。” 苏哲回过头来,轻松却又自信的朝他挥了挥手,留下一个微笑,转身扬长而去。 黄月英手扶着门框,立在那里,目送着苏哲远去的背影,眼眸中流转着几分不舍。 侧阁内,蔡姝清清楚楚的看过了这一整幕,看着黄月英那不舍那又欣慰的表情,不知为何,内心之中忽然燃起了一股嫉妒的火焰。 “哼,凭什么你不想要什么就能不要什么,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凭什么,哼——” 蔡姝冷哼一声,心怀着不平,悄悄离去。 …… 告别了黄月英,苏哲出了黄家庄,长吐一口气,翻身上马。 紧跟在后边的苏,则好奇道:“公子啊,那位黄姐都跟你了什么啊,快来听听啊。“ “没什么,就是随便闲聊而已。“苏哲不想多谈论隐私。 苏却不信,笑眯眯道:“不可能的,那黄姐不会是打算对公子你以身相许吧,不然公子你脸怎么都有点红了。” “你怎么那么八卦呢!”苏哲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八卦?那不是道家的东西么,我怎么又跟八卦扯上了,公子又什么怪话呢……” 苏又迷糊了,嘴里嘀嘀咕咕。 苏哲却趁机打马扬鞭,沿原路而去,苏和周仓只得催促着车队,一路跟了上去。 日落前,苏哲再次经过了望江亭,与之前热闹的招贤会相比,眼前的望江亭却空空荡荡,隐隐约约似乎只有一名女子在内,却不知为何,其他一些经过的商旅路人,都没有进亭子歇脚,反而都蹲在了亭外。 走近之时,苏哲才看到,亭中那少女衣着华丽,想来是富贵人家,亭子四周还围了十几名凶神恶煞的家丁,估摸着外面那些路人,都是被少女赶了出来,好让她一人独享亭子。 “不知又是哪家的横蛮大姐,一个人霸占了亭子。”苏不满的嘀咕道。 苏哲也只是一笑,没有多管闲事,反正他要赶着去渡头,黑前渡江,又不用入亭子歇息。 车队从亭前经过,苏哲信步向前,嘴里嚼着蚕豆,对亭中那少女视而不见,连瞟都不瞟一眼。 那少女对他的视而不见,顿时是恼了,忽然冲着他,大声叫道:“苏哲,你给我站住!” 第二十六章 石榴裙下 苏哲勒住坐骑,转过头来看向她,一脸茫然道:“你是在叫我吗?” “不叫你还能叫谁,这里还有谁叫苏哲么。”少女扬着秀鼻,有几分趾高气扬的架势。 “好象确实没有。”苏哲扫了一眼左右,淡淡道:“请问这位姐芳名,苏某认识你吗?” “我就是蔡姝。” 蔡姝是用骄傲的语气,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那种自恃的表情,好似苏哲一听到她的大名,就会表现出如雷贯耳,受宠若惊的样子。 苏哲却依旧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没听过,不认识。” 他这平淡的表情,顿时如针一般扎在蔡姝心头,那张骄傲的俏脸,顿时阴沉下来。 “公子,这个蔡姝就是蔡家的千金姐,那蔡太守最宠爱的侄女,跟黄姐并称荆襄双璧。”苏忙声的在旁边提醒。 荆襄双璧?还有这样一个组合? 苏哲摸了摸额头,搜索本尊那残破不全的记忆,隐隐约约似乎确实对这个蔡姝有印象。 蓦然间,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当初在鹿门书院时,这个蔡姝也在那里求学,不过她跟黄月英却不一样,素来对自己这个寒门子弟不屑一顾,整日与黄射那些大族子弟们打成一片,没少对自己冷嘲热讽,挖苦刻薄。 恍然想起后,苏哲随口道:“原来是蔡姐啊,几年不见,蔡姐又变漂亮了,怪不得我没认出来。” 就像是在穿越前,见了任何女性,都会随口叫一句“美女”,苏哲只是习惯性的夸蔡姝变漂亮了,蔡姝听了却信以为真,脸色顿时由阴转晴,嘴暗抿,掠起一抹满意的浅笑。 “你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转恼为笑的蔡姝,语气也变的温柔了几分,没那么咄咄逼人。 这什么情况,怎么今的女人们跟自己都这么多话? 苏哲一时迟疑,苏却胳膊一磕他,笑眯眯道:“公子,你今走桃花运了,不定这位蔡姐也要对你以身相许啊,还等什么,快去接着啊。” 什么桃花运! 眼前这个蔡姝,可是蔡家大姐,所谓出身名门,那可是要做刘表儿媳妇的女人,怎么可能对自己以身相计。 毕竟,可并非是哪家名门闺秀都跟黄月英一样,可以对自己另眼相看。 “恕苏某还有公务在身,不便陪姐闲聊,告辞。”苏哲微微一拱手,拨马扬长而去。 “他竟然敢不理我!” 蔡姝瞬间气到俏脸通红,一种从未有过的被羞辱的愤怒,从心底深处喷燃而起。 她可是堂堂蔡家大姐啊,荆襄双璧之一,论美貌,论家世,只需她一个眼神,荆州不知有多少年轻俊杰,要挤破了头皮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现在她主动要跟一个男人单独话,这对那个男人来,该得是多大的恩宠,那个男人不得激动到手足无措才怪。 可谁想,眼前这个男人,竟对自己不冷不热,竟不想跟她单独话。 他也太不识抬举了。 恼羞成怒的蔡姝,气的傲峰剧烈起伏,一怒之下,指着苏哲喝道:“把这个姓苏的子,给我抓过来。” 大姐号令一下,左右那些家仆岂敢不从,一窝蜂的就从亭子里冲了出去,要把苏哲硬绑过来。 苏哲还没做出反应,周仓便已脸色一沉,拔刀出鞘,大喝一声:“老子看谁他娘的活腻了!” 噌噌噌! 左右三十余名亲兵,纷纷拔刀出鞘,一个个虎目怒睁,杀机狂燃。 这些士卒们可都是经过血与火考验的老兵,那杀气腾腾的气势,顿时把一众蔡家家仆们吓出了冷汗,一群人你望我,我望你,没人敢上前一步。 “公子,需不需要我杀进亭子里,割了那贱人的头。”周仓语气阴冷,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蔡姝。 一听这话,蔡姝吓了一跳,花容失色,匆忙后退几步,躲在了亭柱后。 苏哲却拂了拂手,淡淡道:“蔡姐想来只是跟我开一个玩笑,不必搞那么血腥,我们走吧。” 蔡姝毕竟是蔡家姐,若杀了她,就等于得罪了蔡家,以苏哲现在的实力,还不是跟蔡家翻脸的时候。 何况,他也知道蔡姝是一时耍起了姐脾气,又岂会真跟一个女儿家一般见识。 当下苏哲便闲嚼着蚕豆,继续昂首向前。 周仓这才收刀归鞘,警告的眼神瞪了蔡姝,喝令众亲兵收了兵器,继续赶路。 一众蔡家家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却没一个人敢吱声,更别谈扑上去一战。 当蔡姝从惊吓中平静过来,从亭柱后走出来时,苏哲一行已然走远。 威胁远去,蔡姝顿时勃然大怒,冲着外面的家仆们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的东西,本姐叫你们把他抓进来,你们为什么不动手!我蔡家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胆如鼠的饭桶!” 一帮子家仆们哪敢出声,只能低垂着头,任由大姐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骂了半晌后,蔡姝方才消了些气,再次举目追望去,苏哲早已消失在了昏暗的地平线下。 蔡姝咬牙着朱唇,恨恨道:“苏哲,你这臭子,我一定要把你从黄月英的手里抢过来,我早晚要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巴巴的向我献殷勤,你给我等着吧!” …… 当入夜之前,苏哲顺利的渡过汉水,在北岸的樊城己军营地,与苏飞会合。 在交待了一番自己不在之时的事宜之后,次日色一亮,苏哲便带着苏这个身婢女,在周仓和一百余名精锐亲兵的护送下,带着献给朝廷的贡品,北上起程前往长安。 一路无话,数日之后,苏哲一众抵达了武关。 武关与函谷关,萧关和大散关,并称为“关中四塞”,自古以来便是南阳进入关中的必经之路。 作为通往关中的要隘,董卓自然也在武关屯有重兵把守,以防当初的关东联军从武关威胁长安。 苏哲抵达武关,拿出了通关文书,表明了荆州使者的身份,在经过守军的严查之后,方才被放行,准计通关。 一行人过武关,沿着山道一路往西北而去,途经商县,上雒诸县,用了七日时间,终于是走出了武关道,进入了关中平原地带。 是日黄昏,苏哲一行来到了杜陵县附近,这时已是长安城近郊,离长安不过六七十里的距离。 正行进在北去的大道上时,忽然见北面尘土飞扬,一队骑兵正飞驰而来。 苏哲眉头一凝,喝道:“快,立刻把使者的旗帜打出来。” 关中乃西凉军的地盘,眼前碰上的骑兵,必定是西骑铁骑无疑,而苏哲听董卓自退往长安后,纵容手下到处抢掠,前方出现的这队西凉骑兵,不能排除就是出来强掠的,所以他才赶紧打出使旗,亮出身份,以免被“误伤”。 很快,铁骑飞驰而近,当先一名身着戎装的少女武将,一马当先,不断向前边一只鹿放箭,却屡屡不中。 “原来是出来打猎的。” 苏哲松了一口气,下令车队停下,往道边让开,不要挡了对方的道。 片刻后,那只受惊的梅花鹿躲进了道旁树林,那少女武将不肯罢休,策马就往林子里追去。 “杀董家奸贼——” 就在此时,树林中突然间响起一声怒吼,几乎在同时,数十道利箭如飞蝗射出,直取那少女武将,还有她身后那一队骑兵。 树林中,竟然藏有伏兵! 第二十七章 少女武将 西凉骑兵猝不及防,二十余骑,眨眼间便被射倒一半。 那少女武将吃了一惊,却也反应机敏,急是拔剑乱舞,挡下袭来之箭。 事发突然,西凉人形势不利。 少女武将却不顾形势不利,怒喝道:“杀进树林去,给我杀光这帮狗胆包的反贼!” 她号令下达,余下凶悍的十几名西凉骑兵,便顶着箭袭,向林子里袭去。 一边看热闹的苏哲,冷笑道:“这女娃不懂兵法,骑兵进了林子,定要吃亏!” 果然,西凉骑兵一冲进林子,埋伏的三十余名黑衣刺客,虽然无法再发挥弓箭的威力,却一拥而上,四面八方的扑向了那些骑兵。 骑兵在树林中失去了冲击的威力,数量又少,很快就陷入了被围杀的境地,转眼又有数骑被砍翻地。 西凉人被杀干净,只是时间的问题。 “公子,我们该帮哪一头?”周仓按着刀柄问道。 苏一听,忙道:“这关咱们什么事,让他们自己打好了,咱们假装没看到,继续赶路。” 话音方落,苏哲便在她脑门轻轻点了一声,骂了她一句“傻”。 苏嘟起嘴,茫然不乐的看着苏哲。 苏哲便缓缓道:“这伙刺客喊的是诛杀董家狗贼的口号,显然是长安的反董势力,我们名义上是替刘景升出使朝廷,等于是承认董卓对朝廷的控制,若是坐视不理,到时候传出去了,不被董卓降罪才怪。” 话锋一转,苏哲接着道:“况且,咱们亲眼目睹了这伙刺客的刺杀行动,我们就算假装没看见,他们会放我们走吗?” “啊,这样啊。”苏皱起了眉头,“那公子的意思,我们不管怎么着都得出手啦。” 苏哲目光转向周仓,拂手道:“子丰,还在等什么,再晚片刻,西凉人就要被杀光了。” 周仓会意,当即拔刀大手,大叫道:“狗日的刺客,你们都活腻了,弟兄们,随我杀个痛快!” 周仓纵马而上,五十余名亲兵护卫,跟着蜂拥冲入了树林,刀枪狠狠的斩向了刺客。 苏家军一加入战团,形势立转。 刺客本是占据上风,被这突然杀来的苏家军,转眼间砍的是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少女武将砍翻一名刺客,看着突然加入的援手,不由面露奇色,勒住战马,远远的向着林子外面的苏哲望来。 苏哲微微点头,远远向她致意。 少女武将则是眼神狐疑,显然没想明白,这队人马为何要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就在她一时失神之时,身后树上突然间跳下一名刺客,大刀当头朝着她后脑就斩了下去。 苏哲脸色一变,不及多想,大吼一声:“心!” 少女武将反应也是快,听到苏哲的示警,陡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来袭,几乎是本能的将身子一侧。 刷! 刀锋贴着她的肩膀滑过,险险的割出一道口子,少女武将一声痛哼,忍着伤痛右手长剑急转而出。 鲜血飞溅,那尚未落地的刺客,便被一剑斩落了手臂,惨叫着跌倒在了地上。 “还好她反应快。”苏哲暗吐了口气。 少女武将虽受了伤,却有惊无险的避过一劫,不禁抬起头来,向苏哲抱以感激的目光。 不出片刻的时间,西凉骑兵便跟苏家军联手,把一帮刺客尽数扫灭,除了几个*挣扎的伤者外,其余尽皆斩杀。 战斗结束,苏哲这才驱马进入了树林,踏着遍地的血腥,来到了那少女武将面前。 此刻她已扎好了伤口,看到苏哲过来,便微微一拱手:“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她话的音色,如同弓弦般字字清亮,虽然是在道谢,但却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锋利。 苏哲也一拱手:“在下苏哲,乃是奉了荆州牧刘景升之命,前来向子进献贡品,向董太师问安,正好撞上这帮反贼,出手相助乃是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苏哲知她是董家军的人,所以故意加了一句“向董太师问安”。 “原来是刘荆州的使者。”少女武将点点头,“你今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必定十倍报还。” 苏哲淡淡一笑:“那倒不必了,在下过,这是份内之事,用不着报还。” 少女武将秀眉立时一皱,不悦道:“我要还就一定要还,我从不欠别人人情。” “这个……姐高兴就好。”苏哲只好顺着她,心想这少女的性情还真是傲慢,不知是谁家的千金。 当下他便又问道:“苏某还不知姐芳名?” “我叫……“ 少女武将刚想回答时,一众手下将四名幸存的刺客俘虏拖了过来,扔在了她的马前,打断了她的话。 少女武将俯视着刺客,目光立时变的凛烈无比,厉声喝道:“你们这帮反贼,,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敢来刺杀本姐!” 那名断臂的刺额,冲着她咬牙怒叫道:“贱人,我们今没能杀了你,我家奉先将军,早晚会灭了你们这群西凉奸贼!” 奉先! 吕奉先,吕布! 少女武将神色一变,显然在得知幕后指使者,竟然是吕布之时,极是震惊。 苏哲也大感意外,不想自己这一趟出使长安,长安城还没进去,竟会撞上这等惊人一幕。 “你是,你们受了吕布指使来刺杀本姐!”少女武将再次喝问道。 那断臂刺客把头一昂,悲愤道:“我们杀不了你这贱人,有负奉孝将军所托,要杀便杀,我们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其余几名刺客,也纷纷慷慨激昂,表示愿为吕布去死。 少女武将勃然大怒,骂道:“该死,吕布,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敢刺杀我,我这就带着这些刺客回长安,把你的真面目揭穿!” 罢,少女武将就喝令幸存的部下,拖起这些刺客回长安。 “姐且慢。”苏哲却拦下了她。 少女武将回过头来,冷冷道:“你的人情,我自然会还的,现在我没功夫跟我再浪费时间,我要赶回长安。” 苏哲却也不急,只闲然的往嘴里塞了颗蚕豆,笑道:“下官只是觉的,姐就这样怒气冲冲的带着这些刺客回长安,去揭露所谓吕将军的真面目,只怕是正中了反贼的奸计。” 少女武将秀眉一动,便勒转战马,不解道:“你此话怎讲?” 苏哲不紧不慢道:“吕将军乃董太师义子,手握重兵,以吕将军的实力,若真想对董太师不利,自然是要布下大局,直接对董太师下手,又何必费尽心机在此设伏刺杀姐一众,就算成功了,他难道就不怕打草惊蛇么?” 少女武将若有所思,似乎听懂了什么。 苏哲接着又道:“再了,这班刺客竟然对吕将军如此忠心,甘愿为吕将军去死,却为何要出吕将军是幕后指使,这不是置吕将军于危险吗?他们到底是忠于吕将军呢?还是想害死吕将军呢?” 少女武将恍然大悟,惊道:“你的意思是,幕后主使还另有其人,他们只是故意称自己是吕奉先的部下,想要使离间计不成?” “姐聪明。”苏哲笑着点点头。 这时,那几名刺客急了,大骂起了苏哲,苏哲是胡八道,自己是最忠于吕布的心腹…… 只是,他们的演技却有些拙劣,这时的破口大骂,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少女武将却不再相信他们所,喝道:“把这帮谎的狗贼拖回长安,严刑拷打,一定要给我问出谁是幕后指使。” 她话音方落,苏哲又轻咳了几声。 少女武少马上又看向他,问道:“怎么,你还觉的有什么不妥吗?” 苏哲便道:“这帮刺客能不能屈打成招还是未知数,但这件事恐怕是纸包不住火,用不了多久,吕将军应该就会得知,有这么一帮自称是他部下的刺客,正在被严刑拷打,到时只怕会徒惹吕将军感到自危,难免会对董太师心生猜疑,反倒是正中反贼势力的下怀。” 少女武将再度陷入沉思,锋刃般的眸中,思绪翻转,显然在心中咀嚼着苏哲的话。 半晌后,少女武将点头道:“你分析的有道理,那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处置此事?” “这个嘛……” 苏哲指尖点了点额头,“想来这长安城中,想离间吕将军和董太师的人不在少数,就算能拷问出幕后指使,也仅仅是铲除其中一人而已,既然如此,干脆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是更好。” 苏哲没有明确给出答案,毕竟那些反董势力,跟自己并没有利益冲突,今日只是他碰巧撞上来,为形势所迫,才不得不站在反董势力的对立面,给这少女武将的建议,也只能点到为止。 “来人啊,把这些刺客,都给我斩了吧。” 少女武将却很聪明,立刻会意到苏哲言外之意,毫不犹豫的下了杀令。 话音还未落地,西凉骑兵便手起刀落,将幸存的几名刺客俘虏,毫不留情的斩落人头。 看着一颗颗人头落地,苏吓的赶紧闭眼,直往苏哲身后蹭。 苏哲却面无表情,只是心中暗暗叹息:“你们能为反董舍身赴死,也算是铁血男儿了,你们回到长安还要受尽严刑拷打,最终也难逃一死,我也算让你们免受折磨,死个痛快了……” 人杀完,树林恢复了安静。 少女武将向苏哲又一拱手:“你帮我识破了反贼奸计,我等于是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这两个人情,我必会还你。” 罢,少女武将再无多少,如一道赤色的流风一般,策马而去。 “这位姐,苏某还不知姐的芳名呢?”苏哲这才想起来,便大声追问。 “你既是荆州使者,我们早晚会再见面,到时你就知道了。” 少女武将向他回眸一笑,臂儿狠一抽战马,踏着飞尘疾驰而去,转眼只留给他一袭红色的背影。 第二十八章 幕后之人 “公子,这个女人是谁啊,看起来派头好大。”苏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苏哲道:“反董势力竟然设伏刺杀她,再听她的口气,似乎跟董卓很亲近,估计应该是董氏一族的哪位姐吧。” 苏“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这时,周仓提醒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早去长安吧。” 苏哲点了点头,环扫了一眼遍地的刺客尸体,拂手叹道:“这些刺客也算是不怕死的汉子,暴尸在这里实在可惜,你带弟兄们花点时间把他们埋了吧。” 周仓明白他的心意,遂带亲兵护卫,草草的挖了几十个坑,将这一帮刺客的尸体就地掩埋。 忙活完后,苏哲才打马扬鞭,前往长安城。 黑前,车队入城,因是使者身份,苏哲按照惯例被安排在了官府指定的馆驿。 而眼下下大乱,关东诸侯们皆不把长安的朝廷放在眼里,刘表是为数几个还算承认朝廷的权威,派使者前来进贡的诸侯,故朝廷方面对他们也颇为礼待,吃住安排的都很周到。 苏哲便叫部下们好好休息一晚,养足了精神,待明早再去办理进贡事宜。 …… 长安城,司徒府。 夜色已深,整个司徒府已是一片沉寂,灯火尽熄,却唯有后府的一座密室,隐隐约约尚有为火摇曳。 密室之中,一老一少两名男子,正秉烛对奕。 年长者,即是当今司徒王允,年少者,便是他年轻的侄儿王凌。 “叔父,都这么晚了,还没有消息,莫非我们的计策失败了?”王凌手捏着棋子,神色忧虑。 “时候还早,凌儿啊,你要沉住气。“王允却气定神闲的落下一子,一副运筹帷幄的气势。 王凌不安的情绪方才稍稍平伏,却又道:“咱们就算刺杀成功,放出风声是吕布指使,只怕假祸的痕迹太过明显,那董老贼未必会被离间。” “所以,我们选定的目标,才会是董卓最宠爱的那个人。”王允语气意味深长。 王凌神色一怔,眼神依旧茫然。 “凌儿啊,你聪明是聪明,可惜对人心洞察的还不够透彻。” 王允提掉棋盘子被围的黑子,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董贼虽然残暴,但对自己的家人却极重感情,这就是董贼的弱点,这个弱点会让他在听到最宠爱的人被刺杀之后,被怒火蒙蔽了他的理智,介时由不得他不对吕布产生猜忌。” 一番话,听的王凌如醍醐灌顶一般,不仅竖着拇指赞道:“叔父对人心的洞察把握之深,当真令侄儿望尘莫及啊。” 王允捋须一笑,期许的目光看着王凌:“凌儿啊,你要尽快成长起来啊,你是咱们王家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一个,将来为叔除掉董贼,执掌朝廷大权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倚重你啊。” 王凌顿时受到鼓舞,忙慨然道:“多谢叔父器重,侄儿一定会倍加努力,绝不辜负叔父的期望。” “好好好,来,咱们继续下棋,今你要学的,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王允着,抬手捻起一子,准备落下。 正当这时,门外的心腹家仆匆匆入内,低声道:“主人,那张衷彪回来了。” 一听到这个名字,王凌眼前顿时一亮,情绪又激动起来。 王允却不动声色,只轻轻一拂手:“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一名虎背熊腰的游侠,步入了密室,扑嗵就跪在了王允面前,一言不发,长跪不起。 王允眉头一凝,喝问道:“失败还是成功,。” 那叫张衷彪的游侠,一脸惭疚道:“禀司徒,的无能,刺杀失败了。” 咣铛! 王允手指微微一颤,所捻的棋子一滑,跌落在了棋盘上。 “什么!你竟然失败了!”王凌脸色陡然大变,腾的跳了起来,怒道:“我们王家白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这么一点事都办不成,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张衷彪越发惭愧,头深深叩在地上,任由王凌斥骂。 这会功夫,王允却已将那枚棋子重新拾起,轻轻一摆手,示意王凌住口。 密室中,顿时又恢复了安静。 “为什么会失败?难道是目标没有按往常那样去射猎吗?”王允面无表情,语气中听不出半点责怪的意味。 张衷彪恨恨道:“司徒给的情报一点没错,目标确实是照往常一样去南郊射猎,我们埋伏的地方也恰到好处,杀了目标一个措手不及,几乎就要成功了,可关键时候,却杀出了另外一队人马,救了目标,还杀了我们几乎所有的兄弟。” 另外一队人马? 王允神色一动,问道:“是何人坏我好事?” 张衷彪忙道:“的在暗中偷听了目标和那队人马头领的对话,听那人他叫苏哲,是荆州牧刘表派来长安进贡的使臣。” “苏哲……” 王允口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搜索着关于这个陌生名字的映象,思来想去,却想不起刘表手下,有一个叫苏哲的名士。 “第二套计划呢,可有执行?”王允按下了狐疑,又问道。 张衷彪咬牙切齿道:“本来几个被俘的兄弟,已经按照事先的约定,是吕布的部下,差点就骗到了目标,可又是那该死的苏哲,故意破了我们的计策,劝目标把活捉的兄弟都杀了,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王允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在此时,禁不住掠起了一丝惊异之色。 那王凌也是惊奇道:“刘表麾下,什么时候竟多了这么一号厉害人物,如此轻易就识破了我们的计策!” “凌儿,你年轻记忆好,可曾记得荆州有苏姓大族么?”王允回头看向自家侄儿。 王凌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摇头道:“侄儿只记得荆州有蒯蔡黄庞四大族,再往下还有马氏,刁氏,邓氏等次末等世族,却从未曾听过有苏氏一族,更别苏哲这号人物。” “不是荆襄世族,难道,这苏哲是寒门之徒?”王允话方一出口,马上又摇头道:“刘景升此人用人最看重出身,出使长安,向子进贡这等重要的差事,怎么可能委任一名寒门之徒来担当呢,这不通啊。” “那这个苏哲,到底是什么来头?既能得刘表信任,又坏了我们的刺杀计划,还识破了我们第二套方案?”王凌的眼眸中,也涌起着无尽的惊奇。 密室内,一时被惊奇的气氛充斥,叔侄二人沉浸在了对“苏哲”这个名字的猜测之中。 他叔侄二人议论了一晚上,次日亮时分,刚想休息之时,门卫前来禀报,荆州使者苏哲在外求见。 眼下王允深受董卓信任,朝廷政事皆交由他来处理,外镇诸侯向子进贡这种,按照程序,理当先经由他这个司徒过问,故苏哲一大早就前来司徒府拜见。 “这个苏哲坏了我们的好事,还有脸前来,叔父干脆不见他便是!”王凌不悦的冷哼道。 王允却道:“苏哲乃荆州使者,乃是为公事而来,为叔岂有不见之理?再,为叔也很想看看,这个苏哲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罢,王允便一拂手,喝令将苏哲请往正堂相见。 片刻后,苏哲步入大堂之时,王允已高坐于上,王凌则侍立在旁边。 王允面无表情,那王凌的眼神中,却隐约透着几分敌意。 苏哲信步上前,微微一拱手,不卑不亢道:“荆州贡使苏哲,拜见王司徒。” “免礼吧。”王允轻轻一拂手,气态和蔼,一副长者的姿态。 苏哲直起身来,便不紧不慢的,把进贡的相关事宜,从容的报与王允。 王允静静倾听时,却在不动声色的暗中观察着苏哲,想要从这个坏了他好事的年轻人身上,看出些蛛丝蚂迹。 听苏哲罢,王允才点头称赞道:“刘荆州能够主动向子进献贡物,这是对子,对朝廷的敬畏,这很好,你待向参见过董太师,得到他的允许后,便可亲自向子进献贡物。” “多谢王司徒。”苏哲一拱手,从怀中取出一书,“我家刘荆州这里还有一封私人的书信给司徒,请司徒过目。” 王允使了个眼色,那王凌便走下阶来,一把从苏哲的手中夺过书信,回头之时,还瞪了他一眼,显的颇不友好。 王凌对自己的态度,苏哲岂能看不出来,当下也不动声色,心中暗暗猜测。 王允接过书信,略略扫了几眼,眼眸中悄然闪过一丝异色。 书信内容,显然令王允感到有些意外,那素来倚重高门大族的刘表,竟然以私交的名义,请王允动用在朝廷的影响力,任命苏哲为南阳太守。 “这个苏哲,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不但让刘景升委以使者的重任,竟还求我让朝廷任命他为南阳太守?” 王允放下书信,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从容自若的寒门子,眉宇中流转着费解的神色。 足足审视了半晌后,王允却把帛书装回了信函中,叫王凌又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苏哲。 “王司徒,这是什么意思?”苏哲看着手中书信,眼神有些不解。 王允却正色道:“本府受子信任,协助董太师处置朝政,自当秉公行事,岂能因私废公,刘荆州信中所之事,恕本府难以帮忙,这封书信就当本府没有看过,你拿走吧。” 王允竟然不卖刘表的面子!? 苏哲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剑眉顿时微微暗凝。 第二十九章 图穷匕现 “这可就有点难办了,没有王允的暗中帮忙,我就不能顺理的当上南阳太守,得不到南阳郡,我就没办法扩张实力……” 苏哲心头涌上一丝隐忧,便拱手道:“王司徒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他话音方落,王允还没有开口时,那王凌却一拂手,冷冰冰喝道:“苏哲,你耳朵聋了吗,我叔父的话你没听到吗,他是不会做那种以私废公之事,你还是速速退下去吧。” 苏哲被呛了一鼻子灰,心中暗怒,但也只有暂且隐忍。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告辞了。”苏哲微微一拱手,没有一丝怒色,转身闲庭信步出门而去。 望着苏哲离去的身影,王凌冷哼道:“叔父,我看这个姓苏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他怎么就坏了我们的好事。” “人不可貌相啊。” 王允轻声感慨,眼神玩味,捋须道:“我观这苏哲一个寒门之士,却气宇从容不迫,方才被你言语冲撞也能隐忍不发,喜怒不形于色,照我看来,他至少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他有这么厉害么?”王凌一脸怀疑。 “你要相信为叔的眼光,现在想想,为叔拒绝了帮他当上南阳,得罪了这个人,未必是明智之举。”王允的眼眸中,掠起一丝顾忌。 王凌却不屑一哼:“叔父也太抬举他了,纵使他有过人之能,不过一寒门之徒而已,就算他怀恨在心,难道还能威胁到叔父这个当朝司徒不成。” “那倒也是,或许是为叔多虑了。” 王允点点头,眼中那丝忌惮一闪而逝,转而又道:“咱们此计被这姓苏的破坏,看来只能使用备用的计策来离间董贼和吕布了,凌儿,你那位义妹那里,你开导的怎么样了?” “叔父放心吧,她已经答应了。” “她是真答应了,还是违心的答应,万一实施之时,突然变节却当如何是好。”王允一脸谨慎的样子。 王凌自信的一声冷笑:“叔父尽管放心,我前日已把她父母接入了府中,她当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你竟然拿她的父母做威胁?”王允脸色一沉,语气中流露出不满之意。 王凌忙是叹道:“侄儿当我知道,这么做有损于我王家的身份,只是侄儿想我们这么做,并非为了我们王家私利,而是为了诛杀国贼,匡扶社稷,正所谓成大事不拘节,也只能迫不得已了。” 王允沉默。 半晌后,他无奈一叹:“为了汉室社稷,下苍生,也只能如此了。” 王凌松了一口气,忙道:“既是如此,那侄儿就抓紧去训练她了,只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可以派她上场。” 王允不语,只拂了拂手,以示一切由他安排。 司徒府外。 苏哲已出了府门,翻身上马。 “公子,那王司徒可有答应帮公子拿南阳太守的任命吗?”周仓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哲摇了摇头:“那王允态度对我很是冷淡,以不能以私废公由,退回了刘表书信,而且他的侄儿王凌对我态度还颇有敌意,似乎我哪里得罪了他们。” 周仓一听,登时就怒了,咬牙骂道:“这姓王的老贼实在可恶,公子,要不要带一队兄弟夜晚潜入司徒府,宰了那老贼!” 苏哲心头一震,忙道:“那可是司徒府,戒备森严,岂是你随意就能潜进去杀人的,子丰啊,我们这可是在西凉人的地盘,不是在比阳,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哦,我只是为公子感到不平嘛。”周仓火气顿时泄了,顺手从腰上解下皮囊,灌了一大口。 “你心里有气我当然明白,但我们也要见机行事,不能——” 话未完,苏哲突然瞟到周仓嘴角竟然血迹,不由奇道:“我子丰,你现在已经不是黄巾头目了,用不着假装残暴来震慑手下,你怎么还喝人血啊。” “这个嘛……”周仓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习惯了,成了爱好,忍不住就想喝两口而已,公子见笑了。” 苏哲自不好什么,心中啧啧称奇:“有人爱好抽烟,有人爱好喝酒,有人爱好嫖娼,爱好喝血我还是头一见碰上,还真是奇葩的爱好呢……” “咳咳,公子,王允那老贼不帮我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周仓干咳几声,赶紧转移话题。 “车到山前必有路,今先回馆舍,等明日我们先去见了这长安城真正的主人再!”苏哲打马扬鞭,飞奔而去。 …… 次日一早,苏哲接到了有关方面的通知,是董太师在太守府设宴,宴请朝中重臣,苏哲获准参见。 当下苏哲便带了刘表送给董卓的献礼,离了馆舍,直奔太师府而去。 是太师府,其实就是原先皇宫的一部分,被董卓强行划出了一部分,中间修了一堵墙隔绝开来,就变成了他的太师府。 两汉四百余年里,只有皇帝跟臣下抢宅子的,这臣子强抢了皇帝的宅子当自个儿家,董卓这还是太一份。 既然是曾经的皇宫,自然少不了恢弘壮丽,苏哲站在巨大的府门前,感慨了一番董卓的霸道奢华之后,方才昂首步上高阶,通报姓名身份,请求拜见当朝太师。 朝中很多大臣都恨董卓入骨,行刺的事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促使董卓加强了戒备,这太师府重地,自然是戒备森严。 苏哲的亲兵们都被拦在了门外,只准许周仓一人跟进去,他二人也被收了随身兵器,身上更被门卫搜了个便,就差就让他们脱光了检查,足足折腾了好一会才准许放行入内。 步入府门,穿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太师府,苏哲步入了金碧辉煌的正殿。 抬头向殿中望去,只见大殿内落座着数十名大臣,王允也在其间。 高阶之上,苏哲终于看到了大名鼎鼎的董卓。 那是一个身形肥硕的中年男人,一脸的黑髯,因为太过肥胖,两个眼睛已被脸上的横肉拒成了一道缝。 他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时不时再腾出手来,摸摸身边侍臣的酥胸翘臀,得意畅快的哈哈大笑几声。 尽管他吃相难看,举止粗鲁不雅,但阶下那些文质彬彬的大臣们,却无一人敢流露出讽刺的表情,一个个只顾低头浅饮,不敢多多董卓一眼。 粗鲁,狂放,却令人畏惧。 苏哲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这样的评价。 当下他便步上前来,不卑不亢,拱手一揖:“荆州贡使苏哲,拜见太师。” 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哲的身上。 那一道道猜疑的眼神,显示着他们的内心中都在惊讶,素来倚重大族名士的刘景升,怎么派了这么一个不名一文的年轻人来做贡使。 高阶下的董卓也不理他,只慢吞吞的嚼着满嘴的肥肉,仿佛无视他的存在。 半晌后,直到董卓把嘴里的肉吞吞咽下,舔了舔油腻的手指,方才道:“刘景升先为本公干掉了孙坚那个逆贼,现在又准时遣使入贡,实为百官的楷模,很好,本公对他很满意!” 当年董卓尚未迁都时,在洛阳一线被孙坚打的屡战屡败,不得已之下,才下令迁都长安,自然是对孙坚百般记恨。 而前番孙坚奉袁术之命,南下跟刘表争夺襄阳,却被刘表所杀,虽这只是刘表纯粹自保反击的结果,但间接也为董卓除掉了个眼中钉,董卓自然是十分满意。 “我家州牧了,为国讨逆,乃是他份内之事,太师言重了。” 苏哲替刘表表示了谦逊,又道:“除了给子的贡品之外,我家州牧还为太师准备了不少奇珍异宝,聊表心意,还望太师笑纳。” 着,苏哲一拍手,殿外的卫兵们,便将一只大箱子抬进了殿中。 他亲手掀开箱盖,一片金光耀眼便映入眼帘,什么玉碗,金樽,古玩,字画等名贵之物,应有尽有。 董卓一看到这些珍奇异宝,不禁乐的哈哈笑道:“好好好,看来刘景升确实是用心了,伍校尉,快把这宝箱抬上来,让本公瞧瞧刘景升都给本公孝敬了些什么好东西。” 号令传下,殿前侍立的越骑校尉伍孚,忙召唤侍卫,将宝箱抬了上来,亲手将一件件奇珍奉上,一一摆在了董卓眼前。 董卓便是高高兴兴的拿起来,一一把玩,赞不绝口,对刘表是不住的称赞。 苏哲当然知道,董卓连两汉帝王的陵墓都能掘了,里边陪葬的多少奇珍异宝都据为己有,刘表所进献的这些珍宝,又岂会真的入他法眼。 董卓之所以这般高兴,无非是想表现出对刘表赞赏和满意,演给下诸侯看来,毕竟,那么多诸侯中,刘表是为数不多愿意主动向朝廷进贡,向他献礼的诸侯。 “太师,这幅画的名字跟太师有关,叫作《董太师讨逆凯旋图》。”伍孚从箱中捧起了一卷画。 董卓一听这画的名字,顿时眼前一亮,笑的更加得意。 很显然,光从这画的名字就可以判断出,画的内容必是为董卓歌功颂德,想来是刘表特意请人所画,用来拍董卓的马屁。 若论价值,这幅画自然不及那些玉碗金樽,但这画的名字内容,却甚得董卓之心。 “快,快展开让本公瞧瞧。”董卓迫不及待的叫道。 伍孚忙将画卷铺在了案几上,当着董卓的面,一点点的展开,那董卓威风凌凌,征讨八方的画面,逐一的映入了眼帘。 董卓是越笑越开心,连眼睛都瞄到快看不到。 苏哲却感到有点不对劲,心想这些献给董卓的礼物,他事先可是亲自清点过两遍,就怕其中有什么不合适的礼物,犯了董卓忌讳,自己给刘表背锅。 他依稀记得,其中确实有几幅字画,但他却不记得,有这么一幅《董太师讨逆凯旋图》啊。 “我应该没记错啊,怎么会凭空多了一幅画?” 苏哲指尖点了点额头,思绪飞转,蓦然间,脑海中迸出一个惊人的念头。 此念一生,苏哲倒抽一口凉气,不及多想,急是大喝一声:“太师心!” 话音落地的瞬间,那幅画恰好展到了末端,一杯明晃晃的匕首,赫然现出。 伍孚的眼中,陡然间掠起一丝寒光。 第三十章 想置我于死地! 图穷匕现! 越骑校尉伍孚,竟要刺杀董卓! 那些所谓的汉室忠臣们,想要刺杀董卓,苏哲当然管不着,但他们现在利用自己所带来的礼物,暗藏匕首实施刺杀,自己岂非变成了他们的同谋,焉能不出声示警。 就在他示警瞬间,伍孚抓起匕首,朝着董卓的心脏就刺去。 如此近的距离,事发突然,若董卓全无防备,还真有可能命丧当场。 苏哲的那一声示警,却救了他的命。 军人的本能驱使下,董卓在吃惊的一瞬间,肥硕的身形竟是灵巧的往后一仰。 正是这一仰的距离,再加上案几的隔断,伍孚手中的匕锋在距离董卓身前一寸的距离停下,没办法再近前。 “拿下他!给本公拿下他!”仰翻在地的董卓,哇哇大叫。 事发突然,左右那些亲卫们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董卓大叫之时,方才猛然惊醒,一窝蜂的扑向了伍孚。 那伍孚大叫着,想要翻越案几,继续杀董卓,却已无济于事,文士出身的他武艺本就低微,几下便被摁倒在地,五花大绑。 刺杀失败! 苏哲松了口气,心中暗骂:“你们这帮反董派,真是想害死我啊,幸亏我记性好反应快,不然我不得被这帮西凉野兽当场撕了啊!” 他暗自庆幸时,目光迅速的向四周的大臣的扫了一眼,便看到不少大臣的脸上都掠过了遗憾的表情。 唯有王允,却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看不出半点喜怒。 要知道,历史上的王允,可是亲手策划,诛灭了董卓,可以是反董派的总后台。 而现在他见刺董失败,却没有流露出半点遗憾的神色,可见其城府之深。 “这个王允,还真是只老狐狸,藏的够深呢……”苏哲暗忖。 这时,大殿中已从短暂的混乱中恢复,闻讯而入的数百亲卫甲士,布列在了每一名大臣身后,严加控制,以防有人趁机再行刺杀。 “董卓,你这国贼,你不得好死——” 被摁在地上的伍孚,身子动弹不得,嘴里却破口大骂不休,愤怒的骂声回荡在大殿中。 此时的董卓已在左右的搀扶下爬了起来,正忙着整理衣冠,方才的惊险让他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了惊慌的一面,他需要时间来重新恢复霸道肃厉的形象。 定下神来的董卓,心头燃起无尽怒火,上前一步就狠狠踹在了伍孚脸上,怒骂道:“好你个狗贼,本公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谋害本公!,你都有哪些同谋?” “董老贼,杀你这国贼乃是下人的职责,还需要什么同谋,我只恨没能一刀捅死你,我恨啊——” 被踢掉了门牙的伍孚,依旧是不屈,口吐着鲜血,狂骂不止。 董卓更加盛怒,一把夺过亲卫的铁锤,抡将起来,朝着伍孚的左手便无情砸下。 咔嚓嚓! 一声清脆的闷响,那只左手瞬间被砸成了肉泥,鲜血飙了一地,痛到伍孚撕心裂肺的惨嚎起来,身形剧烈的抽搐不止。 “!到底谁是你的同谋?”董卓举起染血的铁锤,喘着怒气喝问。 伍孚忍着剧痛,嘴里愤怒的颤声骂道:“董老贼,只有我伍孚一人要杀你,你休想叫我牵连旁人,有能耐你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惨叫声再起。 董卓又是一锤子砸落下去,伍孚另外一只手也被砸了个稀巴烂。 两只手皆已被砸碎,那伍孚却依旧破口大骂,就是不肯招认自己的同党,嘴比石头还硬。 “我让你不招!让你不招!” 怒不可遏的董卓,一边大骂,一连抡起染血的锤子,朝着伍孚的脚,他的腿,他的肩膀,一次次的砸落下去,毫不手软。 那些西凉虎狼们,早见惯了这等残暴的画面,一个个都神色自若,没有半分不适。 而那些大臣们,却被眼前这凶残的恐怖场面,赫到毛骨悚然,一个个脸色苍白,低头不敢正视,不住抬起袖子擦拭额头的冷汗。 苏哲的目光,再次落在王允身上。 此刻,这个大汉司徒如依旧不动如山,看不见半点慌惧之色,只默默的注视着被砸成肉饼的伍孚。 “他倒是沉得住气呢。”苏哲欣赏的暗暗点头。 高阶上,十几锤子下去,伍孚已被遭到血肉模糊,全身上下,就只余下了一颗脑袋还在。 “最后问你一句,谁是你的同党!?”气喘吁吁的董卓,将锤子高高举起,锤上还不断有血渣沫子滴落。 伍孚只剩下了一口气,却仍咬牙切齿的骂道:“董老贼,你不得好死,我就算是变成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那你就去做鬼吧!”董卓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高举的铁锤轰然落下。 咔嚓! 伍孚的头颅如瓜壳般,瞬间被轰砸到碎了一地,鲜血和*子四面八方飞溅,将不少大臣的脸溅到,包括王允。 那些大臣们无不吓的浑身发抖,赶紧手忙脚乱的擦拭,不少人还恶心的作呕起来。 王允却依旧表情平静,缓缓抬起头来,很斯文的不紧不慢将脸上几滴*擦掉,没有半分不拭的表现。 轰杀了伍孚后,董卓一屁股坐了下来,指着阶下群臣,吼叫道:“本公知道,你们当中必有这逆贼的同党,待本公让奉先查清楚,保证让你们死的比这逆贼更惨烈十倍,本公还要把你们满门抄斩,诛你们九族!” 这一声吼,把阶下群臣赫的是无不打起冷战,头都快要缩到案几下去,生恐被董卓怀疑到。 而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王允,却轻咳一声,拱手道:“太师,下官以为,今这场刺杀,与朝官无关,很明显应该是一件外镇诸侯与伍孚相互勾结,想要谋害太师的单纯刺杀事件。” “外镇诸侯?伍孚与谁勾结了?”董卓腾的又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伍孚所勾结者,就是荆州牧刘表!”王允语气陡然加重,凛冷的目光射向了苏哲。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了堂前站立已久的苏哲。 “该死,我就知道有人会往我身上引,果然是这王允……”苏哲心中暗骂,已意识到事态的严峻。 董卓眼缝中凶光再现,缓缓的转向苏哲。 王允手指着苏哲,缓缓道:“伍孚自知不能带兵器接近太师,所以刘表就叫这苏哲借假给太师献礼为名,把匕首暗藏在画卷中,避过了搜查,正是要趁着给太师赏画之时,图穷匕现,出其不意,谋害太师!” 苏哲剑眉一凝,王允这是要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要置他于死地啊! 为什么? 王允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哲思绪急转,搜索着自己历史的知识,剖析着朝野局势,琢磨着王允此举用意。 蓦然间,他脑中灵光一现,想通了。 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之时,刘表手握重兵,却按兵不动,等于是对董卓的一种变相支持。 而现在,刘表又是外镇诸侯中,为数不多的尊奉子,不时进贡的州牧。 世人皆知董卓掌控朝廷,挟迫子,向子进贡,就等于是对董卓的一种尊重。 而王允,却是历史上那个策划诛杀董卓的幕后人,这样来推算关系的话,刘表支持董卓,便成了他的敌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要借此机会,离间刘表的关系,还要置我死地呢,想必那的刺杀行动,也是王允幕后策划,所以他昨日才会对我是那般态度……” 苏哲省悟时,董卓已经勃然大怒,拍案骂道:“好个虚伪的刘表,竟然想谋害本公,来人啊,把这苏哲给本公拿下,五马分尸后去喂狗!” 号令下,左右凶恶的西凉武士,朝着苏哲就冲了上来。 苏哲见势不妙,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倒把个董卓给笑懵了,又一摆手,喝住了那些武士。 “子,你死到临头,有何可笑?”董卓瞪着他,厉声喝问。 苏哲缓缓收了笑声,一副惋惜的目光看着董卓,叹道:“我只是笑董太师英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如此轻易就被别人离间,今日太师杀了我,他日便会成为下人的笑柄。” 董卓冷哼道:“你受刘表之命谋害本公,本公杀你,有何不可!” “如果下官要谋害太师,适才伍孚图穷匕现之时,下官又何必出言示警,那岂不是傻了么?”苏哲反问道。 董卓身形一震,陡然间想起了方才那一幕,关键时候,若非苏哲出言示警,自己只怕还真被伍孚刺杀了。 想到这里,董卓脸上的怒色,顿时消了大半。 这时,王允却马上道:“这苏哲之所以示警,也许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刘表跟伍孚间的密谋,只是无意间充当了刘表的帮凶而已,就算他不知情,但他终究是刘表派来的人,太师若不将他治罪,何以震慑群!” 王允这般一煽风点火,董卓眼中立时又凶光渐涨。 “王司徒此言差矣!” 苏哲却断然否认,高声道:“我家刘荆州若想谋害董太师,当初关东诸侯造反之时,就会起兵响应了,又何必等到关东反贼自相残杀之时,再以这等下作的手段来谋害太师,试问王司徒,我家州牧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此时此刻,苏哲为刘表辩护,就是为自己辩护。 他这一反问,顿时把王允给问住,一时不知么回答,只得道:“刘表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目的,我怎么知道。 王允的回答,等于是承认他驳不倒苏哲的质问,顿时让他的主张大打折扣。 “既然刘表不想害本公,那这匕首又是怎么回事?”董卓再度喝问,但脸上的怒色已消了大半。 苏哲不紧不慢道:“下官入府之时,这些礼物都是交由府中相关之人查验,下官记得来时并没有带这么一幅画来,现在却出现在了宝箱里,下官想这必是府中有那伍孚的内应,将这幅藏着匕首的图,悄悄混入了宝箱中,才好让伍孚趁着献图之机,拿到匕首来刺杀太师。” 苏哲一席话,有理有据,把一切疑点一一解除,将自己置于了清白之地。 董卓脸上疑色尽消,转而看向了身边的李儒,问道:“文优,你怎么看?”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儒,便淡淡道:“依儒之见,这苏哲所不无道理,很有可能刘荆州与此次刺杀无关,只是被人利用而已,刘荆州乃是为数不多还敬奉朝廷的州牧,儒以为万不可草率的将这罪名加在他头上。” 李儒这话,等于是在为苏哲和刘表开脱。 “文优言之有理。”董卓也微微点头,一身怒气彻底的平伏下来。 王允见状,忙道:“太师,纵然刘表和这苏哲确实与此事无关,但那匕首的确是藏在刘表的献礼之中,至于是否是被奸人偷偷混入,也当详细查明之后,才能下定论,允以为,在真相大白之前,当先把这苏哲下狱,好生审问才是。” 董卓想想也对,当即一拂手,就打算下令把苏哲押入大牢。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间响起一个声音: “我看谁敢动他一下!” 第三十一章 因祸得福 这一声喝,打断了董卓,也令堂中所有人都身形一震,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殿门。 苏哲也回过头来,目光的尽头,却见一名身着红装,冷艳俏丽的少女,高昂着步入了大殿。 她浑身上下都管着一种骄傲自负,目光不屑于看左右那些大臣们一眼,仿佛视他们为无物。 “是她!”苏哲眼中闪过奇色。 眼前这少女,正是当日他在树林中出手所救的那名少女武将,却没想到,她竟会出现在这里。 “见过少姐。” “见过少姐。” 那些大臣们见了这少女,不约而同的产生了畏惧,纷纷低头侧目,恭敬的称一声“少姐”。 “少少姐,这么,她竟然是董卓的孙女了?”苏哲恍然省悟。 当日他就猜测,那少女武将气度不凡,极是骄傲,想来必是董氏一族的人,却没想到,她就是董卓的孙女。 苏哲回想起关于董卓的情报,依稀记得董卓唯一的儿子英年早逝,留下一名孙女,董卓对其宠爱至深,瞧这些大臣们对这少女的畏惧忌惮,多半她就是董卓的那个宝贝孙女了。 苏哲站在那里,惊奇的目光看着少女走向自己,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当日她树林中杀人时的冷酷。 少女却只是瞟了他一眼,便从他身边扬长而过,径直走向了高阶上的董卓。 “白儿,你怎么来了?”董卓一脸惊讶,赶紧站起身来,亲自迎下去几步。 少女原来叫董白。 她紧上前几步,搂住了董卓的胳膊,一脸关怀道:“孙儿是听祖父被人刺杀,惊的我就赶紧赶过来了,祖父没事吧?” “还是我的宝贝孙儿最心疼爷爷啊,放心吧,祖父我乃命在身,那些宵岂能伤得了我,刺客已经被大卸八块了。”董卓乐的呵呵一笑,搂起董白走上高阶,拉着她并肩坐下。 “那就好,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董白抚着心口,松了口气,愤愤道:“那些该死的反贼,竟然敢刺杀祖父,一定要好好查查是谁指使的,查出来诛他们的九族!” 董白言语中,透着凛烈的杀机,听的阶下那些大臣们,又是暗自毛骨悚然。 董卓一笑,便指着阶前的苏哲道:“白儿的正是,目下怀疑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个子,所以祖父才准备将他下狱审问,不想你突然到了。” “他?”董白瞟了一眼苏哲,摇头道:“他绝对不可能跟刺客同谋。” 董卓一怔,奇道:“白儿你又不认识他,怎么能这般肯定?” 董白便凑上近前,附耳跟董卓一番低语。 董卓听罢,不禁吃了一惊,叫道:“竟有此事?白儿你怎么不早?” 董白把嘴一嘟,埋怨道:“孙儿本来打算等他来拜见祖父时,再告诉祖父此事,好叫祖父好好的赏他,不想祖父竟然要把孙儿的救命恩人给下狱,这要是传将出去了,我董家岂非要背上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董白明显有怪怨之意,董卓横肉的脸上顿是尴尴尬。 眯眯眼转了那么几转,董卓一拍大腿,大声道:“刘景升乃国家忠臣,绝不可能勾结伍孚来刺杀本公,这苏哲更不可能是帮凶,本公岂是那愚蠢之人,怎会中了奸贼的离间之计,错怪了忠臣。” 此言一出,等于是否认了所有对苏哲的指责,认定他与刺杀事件无关。 “幸亏这董少姐替我话,不然我一旦被下狱,那王允再一煽风点火,不定董卓头脑一蒙,就把我给咔嚓了。” 苏哲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感激的目光看向了董白。 董白却对他视而不见,好似应了那句话——我救你,与你无关。 王允却是眉头暗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晚觉察的恼色,他显然是没有料到,董白会在关键时刻出现,替苏哲开脱。 他当然也知道,董白为什么会替苏哲话,自然是因为那日他所布置的刺杀董白计划,被苏哲一手给破坏。 心中虽恼,王允却很快恢复平静,眼眸一转,立刻道:“太师英明,适才下官也仔细想了一下,刘景升确实没有刺杀太师的理由,我们若将他的使者下狱,便等于在怀疑他,反而会寒了他的心。” 这话一出口,苏哲不禁讽刺的目光瞟了王允一眼,心想这老狐狸还真会见风使舵,董白一出手,马上就掉转了口锋。 这时的董白,俏脸方才转阴为晴,却还不满意,又道:“祖父,孙儿刚才还在殿外听到,是这苏哲及时示警,才使祖父避过刺客的一击,那他就是祖父的救命恩人啊,祖父该当重赏他才是。” “白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董卓连连点头,拂手道:“来人啊,速速去拿一百金来,重赏苏子明。” 一百金! 这可是一笔不的赏赐啊,苏哲的脑海里,立刻就把这一百金换算成了多少士卒,多少钱粮,多少兵器。 他心中不由就乐了,心想这还真是峰回路转啊,就在片刻之前,自己还快要成为阶下囚,这转眼之间就成了董卓的救命恩人,得到了重赏。 “真是人生如戏,事事难料啊……” 心下虽然乐的合不拢嘴,表面上他自然没有表露,忙是一拱手:“太师乃我大汉朝擎之柱,哲救太师,乃是份内之事,万不敢贪图半点赏赐,请太师收回成命。” 董卓被马屁拍的舒服,不由哈哈一笑,欣然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不贪财的人,很好,本公更加要赏你不可,来人啊,拿两百金赏给苏子明。” “太师……”苏哲假装受宠若惊,慌忙又要推辞。 董卓却把脸一板:“本公向来赏罚分明,你有功,自然当得起这赏赐,你若再推辞,本公可就要不开心了!” 话都到了这份上,要是再不收的话,就显的矫情了,这个道理,苏哲还是懂的。 当下他便不再推辞,拱手道:“那下官就多谢太师厚赏,恭敬不如从命了。” 董卓这点满意,呵呵笑起来。 董白却还不满,又道:“祖父,孙儿以为这苏哲功劳太大,光赏他钱财还不够,还要升他官才是。” “嗯,白儿的不错,我这他倒也是个人才,不如就留在长安,封他个什么官好呢……” 董卓对自己这宝贝孙女儿果然是言听计从,便捋着胡须,琢磨着封苏哲什么官。 苏哲却有些慌了。 长安城乃是非之地,将来早晚会变成血腥的杀场,到时候若是反董一派胜了,自己作为董卓的“救命恩人”,不被诛连才怪。 就算董卓能逃过一劫,自己身陷以西凉人为主导的关中,根本没有机会施展拳脚,发展自己的势力。 留在长安城,有百利而无一害。 眼珠子一转,苏哲当即拱手道:“下官当然想为太师效犬马之劳,只是下官临行之时,我家刘荆州对我寄予了厚望,等我回荆州之后,任命我为南阳太守,收拾袁术留下的烂摊子,哲已允诺了刘荆州担此重任,现在若是留在长安不归,等于是失信于刘荆州,哲实不愿做一个言而无信之徒,还望董太师体谅。” “这样啊,原来你还是个重信之人,实在是难得,这可让本公有些为难了……”董卓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直不语李儒,眼眸一动,嘴角掠过一丝诡色。 他便凑近董卓,压低声音道:“太师,南阳北接宛洛,西连关中,南面又是荆州门户,实乃要害之地,刘表既然已经吞下,我们也没办法,这苏哲既然是刘表的属下,我们何不趁机以朝廷的名义,任命他为南阳太守,这样一来,就等于施恩于这苏哲,让这样一个心怀对太师感激之情的人去做南阳太守,岂不更好。” 李儒一席,令董卓猛然省悟,在两道细缝中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嘴角微微一翘。 当下他便一拍案几,欣然道:“既然如此,那本公自当请子下旨,任命你为南阳太守,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回荆州,去为刘景升效力了,也不会做一个失信之人。” 果然如此。 苏哲眼中闪过一丝诡笑,目光瞟向了王允,果然看到他的眼中流过一抹惊恼之色。 “王允,你不举荐我做南阳太守,自然有人帮我,你大概作梦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董卓自己吧……” 心中冷笑,表面上苏哲却一拱手,拜谢道:“多谢太师对哲的信任,哲必当尽心竭力辅佐我家州牧,为朝廷治理好南阳郡。” “好好好,很好。”董卓满意的点着头,摆手笑道:“本公三日后会与子一同往北郊巡狩,到时候本公自会引荐你面见子,呈献贡品,之后你就可以回荆州,去做你的南阳太守了。” “一切听凭太师安排。”苏哲应承道。 当下董卓便下令罢了酒宴,搂着一众姬妾,兴致勃勃的还往了内院,自然是要去潇洒快活。 众臣各自散去,苏哲也松了一口气,暗自感慨今日这场晋见,当真是一波三折,所幸有惊无险,安然渡过,不但得到了南阳太守的任命,还得了两百金的赏赐,实在是赚大发了。 正自感慨时,王允却从身边走过,微微笑道:“苏贡使救太师有功,能得太师这等器,当真是可喜可贺啊,本公在此恭喜了。” “司徒大公过奖了。”苏哲淡淡还礼,锐利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观察王允。 那张真诚的笑脸,没有半分敌意,没有半分意图破灭后的恼羞成怒,让人感觉王允的恭喜,乃是发自于内心的真挚。 “本公方才的那些话,也只是秉公办事而已,并非针对苏贡使,更非针对刘荆州,还望苏贡使不要介意才是。” “哪里哪里,王司徒秉公办事,铁面无私,下官佩服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见怪。” “那就好,那就好。”王允欣慰的一笑,“他日苏贡使回荆州时,本公会在府中设宴为苏贡使送行,到时还请苏贡使一定要来才是。” “一定一定,这是下官的荣幸。”苏哲也笑道。 客套过几句,王允方才告辞而去。 望着王允离去的背影,苏哲心中暗忖:“这个王允,当真是生的影帝啊,演的这么逼真,怪不得能把董卓忽悠的无比信任,果然能青史留名的人,都不是吃干饭啊……” 就在他神思时,身后忽然响起了女子清亮的轻咳声。 苏哲一回头,却看到董白竟然没有离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忙一拱手,正想谢董白时,董白却一拍他的肩,用命令的语气道:“你,跟我来!” 第三十二章 孤男寡女 话音方落,苏哲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董白便已双手负在身后,扬长而去。 苏哲反应过来,知道这位董少姐是董卓的心肝宝贝,只得从命,跟随在后。 二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太师府中,转过几道沿廊,穿越几处庭院,来到了董白的闺阁之中。 房门外,数名全副武将的女兵,肃然而立,一看到苏哲这个生人,立刻警觉的盯向他。 董白走入了房中,苏哲却站在门槛外,没有跟进去。 “你站在外面做什么,进来。”董白回头瞪着他喝道。 苏哲轻咳几声,笑道:“这里应该是少姐的闺房了,下官不好进去吧。” “我让你进来就进来,哪来的废话!”董白语气有些不耐烦。 苏哲一怔,没办法,只好步入了闺房。 一进去,他不由就倒抽了口凉气。 别人家的闺房都是女儿家的装饰,处处温馨,可董白的闺房,除了一张床之外,满屋子都摆放着兵器,俨然就是一个武器库。 “少姐的闺房,还真是与众不同,果然是巾帼之风。”苏哲随口恭维了几句,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 “你们统统都出去吧,把门给我关上!”董白却不理他,冲着左右女兵喝道。 女兵们识趣退下,房门紧紧掩住,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苏哲神经顿时紧绷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背对自己的董白,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突然,他的眼睛不自禁的瞪大,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眼前背对自己的董白,竟然抬起手臂,解开了腰带,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这是什么情况! 又是支走了部下,又是宽衣解带,看着情形,难不成她竟然要献身给自己不成? 苏哲心怦怦的就跳了起来,忙是尴尬的咳道:“那个,少姐啊,其实下官并非是一个随便的人,咱们只不过才见过一面而已,少姐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我们不如先互相……” 话未完,董白臂儿一抖,那紧裹的襦衣便从她的肩头滑落,一滑到底。 那一瞬间,苏哲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下一秒,他却懵了。 眼前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风景,脱出襦衣的董白,里面竟然还穿着一层软甲,腰间还别着一柄贴身短剑。 “原来人家只是脱了红装,露出戎装而已,苏哲啊苏哲,你真是想多了……”苏哲松了口气,摇着自嘲,眼中却多少掠过些许失望的神色。 就在他心情刚刚平静下时,董白蓦然转身,佩剑刷的出鞘,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剑锋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头上。 董白只消轻轻用力,剑锋前移寸许,就能轻松的要了他的命。 苏哲吃了一惊,剑眉立时凝起,沉声道:“少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董白锋锐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厉声喝问道:“!你为什么要勾结伍俘,刺杀我祖父?” 苏哲一怔,瞬息间脑子竟没有转过弯来。 这是什么个情况,就在片刻之前,她还在向董卓进言,力保他没有参与谋害董卓,还劝董卓予以自己重赏,对自己是百般信任。 可这转眼之间,她竟拿剑指着自己,喝问他为何要谋害董卓! 这翻脸翻的也太快了吧,简直比翻书还快! 苏哲思绪翻转如潮,脑子急速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轻吸一口气,转眼就恢复了淡定平静。 他便无畏的面对着那寒锋,淡淡道:“我没有跟伍孚勾结要谋害董太师,适才在大殿上,我已经为自己解释过了,少姐如果没有听到的话,我可以再解释一遍。” “我听到了你的解释,可我不信!” 董卓手腕微微抖,剑锋再前移咫尺,冷冷道:“我知道你是在谎,我现在要你老实交待,不然我一剑杀了你!” “既然少姐不信我,适才在殿中时,为何又为我开脱,岂不是多此一举。”苏哲反问道。 董白却道:“我过,我董白从不欠人情,先前你救我一命,我自然要还你,现在你我两不相欠,我想谋害我祖父,我定要你的命。” 原来如此,这位董大姐,倒是恩怨分的很清楚。 苏哲只好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我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承认,董少姐若是执意不信的话,我出没办法,要杀要剐,随你意。” 罢,苏哲把眼睛一闭,一副淡然赴死,无惧无畏的架势。 他在赌,董白并不是真的确认他参与了刺杀,而是出于防人之心,故意试他而已。 看着无畏的苏哲,董白脸上的杀机褪色些许,再次喝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参与了谋害我祖父没有。” 她的语气已比方才温和了许多,语气言辞也有肯定,变成了质问,这就更令苏哲断定,她确实是在试探。 看穿了她的心思,苏哲更加放心,连眼都不睁,只淡淡道:“话我不想第二遍,少姐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董白紧凝的眉头缓缓松开,冷艳的俏脸上的杀机也消散殆尽,凝望了他半晌后,她眼中的猜疑之色散尽,刷的收剑归鞘。 苏哲松了口气,睁开眼时,却故作惊讶,茫然道:“少姐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出于稳妥,故意试一试而已。”董白语气轻描淡定,好似并不介意苏哲的情绪。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 苏哲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涌起了恼色,不悦道:“苏某虽不才,好歹救过少姐和董太师两次,如果这都不足以得到少姐信任的话,苏某着实心寒,既然少姐不杀苏某,那苏某就告辞了。” 罢,苏哲拂袖转身,便欲推门而去。 “站住!”董白喝了一声。 苏哲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只冷淡问道:“少少姐还有什么怀疑吗?” 董白那锋利的冷眸中,终于闪烁出了一丝歉意,轻咬了咬嘴唇,方才叹道:“我确实不该怀疑你,只是我董氏一族得罪了下人,这长安城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我祖父的命,我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倍加提防,希望你能体凉。” 董白语气都软下来了,这番话已经算是在向他道歉,素来霸道骄傲的董大姐,都能做到这份上,苏哲若还不顺着下台阶,那也太不知趣了。 “原来如此。”苏哲转过身来,脸上已无怨色,也叹道:“看来少姐也是个孝顺的女子,苏某能理解少姐的心情,方才的事,我早就忘了。” “嗯,你这个人,倒是很有些气量,比我祖父麾下许多自诩豪爽的大将们都要心胸宽广。” 董白点着头赞赏,看向苏哲的眼眸中,已平添了几分欣赏的意味。 这闺房中的紧张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苏哲便笑道:“多谢少姐谬赞了,实话,方才少姐这么一出,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开始看少姐解衣服,还以为……” 话到嘴边,他才意识到似有不妥,没有再下去,只是笑了一笑。 “你还以为什么?”董白未领会言下之意,好奇的追问道。 苏哲当然不便明了,只好摆手道:“其实也没什么啦。” 董白却不依不挠,冷眸一瞪,喝道:“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文人话不痛快了,,你到底以我为要做什么?” 也许是习惯性的原因,董白一发起脾气来,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握住了剑柄,好似一言不合她心意,就要拔剑砍人似的。 “你妹的,这个董白可比那蔡姝不讲理多了,跟她相比,蔡姝简直是淑女典范啊……” 苏哲心中暗自郁闷,却只得干咳着道:“这可是少姐逼我的,那少姐可要先答应我,我了之后,千万不可生气,更不能拔剑砍我。” “吧,本姐可没那么气。”董白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威胁动作,忙松开了紧握的剑柄。 “好吧,那我就直了。” 苏哲酝酿了一下,只好不紧不慢道:“是这样的,少姐把我这么个不熟的男人带进自己闺房,又把手下女兵都赶了出去,还把房门紧关上,这孤男寡女的,少姐又没来由的突然解起了衣服,我当然以为少姐是打算对我用强,要把我……咳咳,少姐应该懂了吧。” 话都到了这份上,就算是傻子都懂了他什么意思。 董白先是一阵忡怔,紧接着恍然省悟,不由“噗哧”一声笑了。 她竟然笑了。 冷艳如带刺玫瑰般的董家大姐,竟然当着他的面笑了,还笑的那么开心,一副少女心花烂漫的样子。 这一刻,苏哲看着那张笑脸,不禁有些失神,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失声而笑的少女,跟前日那杀人如麻,冷酷霸道的巾帼女将联系起来。 “你这人,看上去挺正经的,没想到也满肚子坏水。”董白收起了笑容,讽刺道。 苏哲顿时又尴尬起来,只得苦笑着自辩道:“话不能这么了,跟少姐这等美人在一起,刚才那样的局面,我相信换作是任何一个男人,就不可能不误会吧。” 一句“美人”,听的董白心头一动,冷眸中不禁泛起一丝得意,抿嘴又是浅浅一笑。 但很快,她就收起了那怕一丝笑容,重新又变的骄傲起来。 她白了苏哲一眼,不屑的冷哼道:“你就不用自作多情了,本姐生平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文人了,你觉的我会对你主动投怀送抱么,真是好笑。” “是是是,是下官自作多情,让少姐见笑了,少姐如果没有别的吩咐的话,那下官就先行告辞了。” 苏哲一边附合,一边拱手告退,巴不得赶紧逃离这个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拔剑的董大姐的“魔爪”。 董白仿佛也厌烦了他,巴不得他赶紧滚蛋,摆了摆手,任由他离去。 只是,当苏哲走出房门之时,她却又忍不住站起身来,站在门边目送着苏哲的背影渐渐远去。 望着那青衫背影,董白若有所思,喃喃道:“这个家伙,还真是跟那些酸腐文人,有些不一样呢……” 第三十三章 傀儡不好当 三日后,洛阳北郊。 万千上万的西凉铁骑,浩浩荡荡的行进在旷野之上,子的伞盖隐隐约约被重兵包围其中,那面“董”字的大旗,却更加耀眼夺目。 身形肥硕的董卓,骑着西凉的宝马,意气风发的徐行在队伍的最前队。 时已初春,气转暖,万物复苏,久无战事的董卓,为了彰显武力,便带着子开始了这场声势浩荡的“巡狩”。 队伍向北行进了三十余里,人烟渐少,獐鹿野羊等猎物的数量渐渐多起来,正是射猎的好时机。 董卓遂令大军就地安营,白日里尽情射猎,入夜则置酒高会,蒸煮猎物,纵情享乐。 是日清晨。 营帐之中,苏哲一面饮着美酒,一面嚼着蚕豆,一副悠闲的样子。 苏却累得娇喘吁吁,忙着把随行所带的行李,一件件搬进来,重新叠好归类。 “公子,现在气早转暖了,大家都换上了单衣,你还非要叫我带了这么多件皮袄,又厚又沉的,你就不怕累死我啊。” 苏看着解开的包袱里,那几件厚重的皮袄,嘟着嘴抱怨道。 苏哲却眼前一亮,笑道:“你不提醒公子我还差点忘了,这皮袄你就先搁这里,公子我呆会要穿呢。” “公子你开什么玩笑。”苏一脸吃惊,“现下艳阳高照,这么暖和的,都快要赶上入夏了,你穿这么厚的皮袄,就不怕捂出一身臭汗啊。” 苏哲却道:“这你就不懂了,春的气变化最快,咋暖还寒,我估摸着马上就该变了。” “变?不会吧。”苏瞥了一眼外面高照的艳阳,一脸的不信。 “对了,让周仓和随行的弟兄们,都把皮袄赶紧都换上了,心到时候冻伤了。”苏哲无视苏的质疑,还“变本加厉”的吩咐道。 苏无奈,只得照做。 就在这时,帐外来了子的近臣,声称子要在御帐中召见他,命他带着贡品即刻前往御帐面圣。 苏哲眼前一亮,腾的站了起来,拂手道:“终于等到了,快通知周子丰,叫他即刻带上贡品,跟我去面圣。” 他自入长安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一波三折,险些还送了性命,着实感受到了长安的凶险。 如今终于得到子的召见,他便能把贡品献上,完成此次前来的使命,尽早离开长安这个凶险的旋涡。 当下苏哲便抓起了皮袄裹上,走出了营帐。 帐外,周仓还有数名亲兵,皆已穿上了皮袄,已经开始有些感觉到了闷热。 “公子,咱们真要穿着这么厚去见子么?”周仓扯着身上的皮袄,不自在的问道。 “别抱怨,呆会你们就会感谢公子我了,咱们走。”苏哲也不多废话,大步流星直奔御帐。 周仓无奈,只得召唤亲兵们,抬着给子的贡品,一路跟随而去。 此时正值午后,艳阳高照,气暖和,营中男女都换上了利落的单衣,不冷不热正好。 苏哲这么一行人,裹着厚厚的皮袄穿行在其中,显的格外的扎眼,惹人嘱目。 不过,却都是讽刺的目光。 “瞧那几人,这么暖和的,竟然穿这么厚,不嫌热么。” “就是,瞧他们那傻样。” “听他们是从荆州来的人,南蛮子嘛,多半怕冷。” …… 四周充斥着嘲笑声,把周仓等人听着是既尴尬又恼火,若非这里是御营禁地,依周仓的脾气,就要大开杀戒了。 苏哲却视而不见,一路闲嚼蚕豆,来到了御帐外。 他前脚刚到,王允后脚也到,一瞧见苏哲这身打扮,不由笑道:“苏贡使看起来身子骨很单薄啊,这么怕冷。” “下官这不是怕变嘛,所以提前多穿点。”苏哲手旨了指空。 王允抬头瞄了一眼高挂的艳阳,嘴角掠过一丝暗讽的意味,却是笑呵呵道:“这大太阳的,苏贡使也能怕变,苏贡使还真是,呵呵——” 关键的话,王允用“呵呵”代替,尽管他很会演戏,但讽刺的意味却难逃苏哲的目光。 苏哲赖得跟他多解释,只笑而不语。 片刻后,一名宦官出来通传,子要先召见苏哲,叫王允在外边稍候。 苏哲轻吸一口气,理了理衣容,步入了御帐。 冷冷清清。 这是苏哲进入御帐中的第一印象。 环顾四周,偌大的御帐中,只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宫女和宦官,陈设也很简单,远不及董卓太师帐的华丽,也没有董卓那里群臣围拥的热闹。 他抬头望去,便瞧见了御座上,那个容颜憔悴的少年子刘协。 而陪坐在刘协身边的,则是一名气质雍荣,容貌动人的女子,想来便是皇后伏寿。 根据苏哲事先得到的情报,刘协现在年纪不过十岁,而皇后伏寿,反倒要比刘协要年长几岁,如今看这对年轻的夫妻相貌,确与情报描述的差不多。 苏哲心中思绪翻滚,却从容上前,躯身一拜:“臣苏哲,奉荆州牧刘表之命,特来向陛下进献贡物,并代我家荆州,向陛下和娘娘问安。” “苏卿免礼吧。”刘协微微一抬手,语气显的有些无力。 “谢陛下。”苏哲直起身,从不中取出清单,“相关贡品,臣已交给有司清点,这是贡品的名录,请陛下过目。” 刘协却没有回应,神情呆滞,一时有些失神,似乎心事重重,在想着什么别的事。 “咳咳,陛下。”旁边年长他几岁的皇后伏寿,忙是掩面轻咳,以提醒他。 刘协这才回过神来,接过了宦官转呈上的清单,边看边点头道:“很好,朕那景升皇叔有心了,朕对他的贡品很满意,你回荆州之后,必务要替朕向他致以问候。” “臣遵旨。”苏哲拱手应诺。 苏哲领旨之时,目光又向了皇后伏寿瞟了一眼,正好瞧见伏寿正向刘协暗使眼色。 “这刘协年幼,看起来似乎又没什么主见,都是他的皇后替他拿主意,嗯,这位皇后虽然比他大不了几岁,却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苏哲暗自揣测时,刘协已领会了伏寿的暗示,张嘴就想再什么。 就在这时,帐帘呼哗哗的就被掀了开来,董卓不经过通传,便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 而且还披甲带剑,一副飞扬跋扈的气势。 刘协一见董卓闯入,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吓的浑身一哆嗦,身子本能的主往后蹭。 “陛下!”伏寿立刻按住了他手,低声提醒,示意他不可慌张。 刘协这才稍稍稳住些心神,忙挤出了勉强的笑脸,问道:“董爱卿突然前来见朕,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怎么,臣没有要紧事,就不能来瞧瞧陛下吗?”董卓粗声粗气的反问道。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刘协连连点头,还挤出了一丝笑脸,“朕恨不得能时时刻刻向太师请教治国之道呢。” 堂堂子,能够如此恭维董卓,已经是够不容易的了,旁边的皇后伏寿,眼中都闪过一丝酸楚之色,为自己的丈夫感到委屈。 董卓却哈哈一笑,讽刺道:“世人皆臣乃西凉一介武夫,只懂得打打杀杀,哪懂什么治国之道,陛下请教臣,这是在拍臣的马屁吗?” 刘协一愣,一脸尴尬,只能讪讪而笑,不知该如何回答董卓的“羞辱”。 “苏哲见过董太师。”苏哲瞅得空隙,忙向董卓见礼。 董卓这才注意到他,问道:“原来是苏子明啊,你怎么在这里?” 苏哲道:“回太师,下官是前来面圣,向陛下进献贡品,正在听候陛下的圣训。” “哦,这样啊,那你只能呆会再听陛下的圣训了。”董卓却把大手一挥,用命令的语气道:“走吧,我的陛下,穿好你的衣甲,拿上你的弓箭,随臣去打猎去。” 一听到打猎,刘协更加头疼,讪讪道:“朕不精于弓马骑射,就不去了吧。” “那怎么行!” 董卓脸一沉,用教训的口吻道:“我大汉以武立国,陛下身为子,岂能不精于弓马,臣今就要好好教一教陛下,让下人都知道,我大汉皇帝不是连弓都开不了的草包怂货。” 着,董卓竟是径直上前,一抓抓起了刘协,不容分的连拖带拽,就把刘协强行给拉出了大帐。 御帐外,王允一瞧见这阵势,不由惊道:“太师这是要带陛下去哪里?” “我要带着陛下去学打猎,王司徒,就劳你在这多候一会了。”董卓着,便已翻知上马,勒令左右把刘协也强行扶上战马,一前一后飞奔而去。 王允立在原地,看着子和董卓远去的身影,眉头暗暗一凝,却只能不动声色,继续候在帐门外。 “皇帝当到这份上,也真够了无生趣的了,何况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唉,看来这位傀儡子也当的不容易啊……” 苏哲暗暗感叹,转过身来,目光悄悄的看向了伏寿。 却见那十四岁的年轻皇后,一张端庄的俏脸,早已气到通红,高耸的胸脯也在剧烈的起伏,显然在为自己夫君的遭遇而愤慨。 不过,她只深吸几口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脸上已看不到半点恼色。 她反而向苏哲淡淡一笑,道:“陛下跟太师打猎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苏卿就在这里稍侯片刻吧。” “臣听凭娘娘吩咐。”苏哲一拱手。 伏寿遂令给苏哲赐坐,又赐以御酒,好生招待。 苏哲不动声色,浅饮御赐,心中却在琢磨着,怎么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这时,伏寿才注意到了他身上的皮袄,不禁笑问道:“眼下气已甚是暖和,苏卿穿这么厚的皮袄,就不嫌热么。” “是有那么点热呢。”苏哲抹了抹额头的汗,却是自嘲道:“臣来自于南方,只怕气咋暖还寒,冷到了自己,让娘娘见笑了。” 伏寿一笑:“今气艳阳高照,怎么可能变,苏卿多虑了。” 话音方落,大帐之外,忽然听到“呜呜”的风起响起,转眼就狂烈无比,吹的整个御帐都摇晃起来。 紧接着,一道狂风吹开了帐帘,凛烈的寒气扑面而来,吹的包括伏寿在内,所有穿着单衣的人,都打了个寒战。 帐帘之外,原本艳阳高照的空,转眼便乌云密布,由北面而来的寒流,毫无征兆的袭卷而来。 不出片刻,气温骤降。 第三十四章 皇后娘娘不简单 寒流来袭,气温骤降。 那些宫女宦官们,尽皆身穿单衣,顿时都冷的打起了寒战。 伏寿也冷的裹紧了衣裳,吩咐宫女们赶紧给炭盆添火,帐中的气温方才渐渐回升了些许。 只是炉火毕竟有限,伏寿此行又没有带厚衣来,很快便冷到秀鼻泛红,搓起了手掌。 唯有苏哲,穿着厚厚的皮袄,这时气温骤降,额头的热汗也干了,体感舒适正好。 旁人冷的发抖,苏哲便闲坐在那里,细品御酒,好不悠闲。 稍稍暖和几分后,伏寿终于重新注意到了苏哲,明眸中不禁泛起了深深的惊奇之色。 “竟然真的变了,难道苏卿竟然提前预测到今日会变不成?”伏寿颤栗的问道。 苏哲却淡淡道:“臣只是昨晚夜观象,看到今有可能会寒流来袭,气温骤降而已,没想到还真让臣猜对了。” “苏卿竟有识象,预断风雪冷暖的本事?”伏寿的表情更加惊奇。 “臣也只是粗通皮毛而已,雕虫技,让娘娘见笑了。”苏哲当然不会实话实,只好谦逊的自嘲。 伏寿啧啧惊叹道:“洞彻象,预断风雨,这是经纬地之才方能有的本事,怎能是雕虫技呢,苏卿太谦虚了。” “娘娘谬赞了,臣只不过是个出身寒门的无名之士而已,哪有什么经纬地之才。”苏哲继谦逊。 伏寿的目光却愈加惊奇,一双明眸盯着苏哲,仿佛要重新审视眼前这个来自于荆州的人物。 蓦然间,伏寿的眼中闪过一丝别有意味的精光,好似突然明悟到了什么。 当下她便站了起来,微微笑道:“陛下本是给景升皇叔准备了一件回礼,想要亲自交给你,现下陛下跟太师去打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苏卿就随本宫去内帐吧,本宫替陛下把礼物交给你。” 着,伏寿便转身步入了内帐。 苏哲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跟在伏寿的后面,步入了内帐。 宫女和宦官都被留在了外面,苏哲猜测着,这位大汉皇后,必定有什么隐秘的话想跟自己,不想被招人耳目。 步入内帐,伏寿跪坐下来,示意她跟自己对坐。 “臣岂敢跟娘娘对坐。”苏哲忙作受宠若惊之状,拱手推辞。 伏寿浅浅一笑,一脸亲切的道:“此间没什么外人,苏卿不必拘礼,坐吧。” 苏哲也不好再推拒,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跪坐下来,两人只相隔一张案几。 如此近距离,苏哲终于可以看清楚伏寿的面容。 那确实是一张端庄秀丽的脸,眉色间散发着一种母仪下的雍荣华贵气质,让人不自禁的就有一种想要尊敬的意识。 只是,或许是因为年龄毕竟还尚轻的原因,端庄之中,尚残留着几分稚嫩的气息。 不过伏寿显然很会化妆,那些许的稚嫩,都被她略施的脂粉掩盖了下去,若非是近距离观察,实难看出。 “年纪,就要承担起皇后的重任,还是一个傀儡皇帝的皇后,她也是不容易啊……” 苏哲不动声色,心中暗自感慨。 这时,伏寿的表情却变的忽然郑重起来,正色道:“苏卿,你既是景升皇叔派来的贡使,想来必是他的心腹,本宫就想问你一句,刘景升他到底是忠于子,还是忠于董卓?” 此言一出,苏哲顿时警觉起来,立时意识到,皇后把他单独叫到这里来,绝不会是给他礼物那么简单。 光凭她这番话,就表明她是想试探刘表的政治态度。 苏哲思绪一转,当即也正色道:“我主刘荆州牧虽是董太师任命,但我主乃大汉宗室,自然是忠于子的。” 伏寿继续问道:“既然景升皇叔忠于子,那倘若有一长安有变,他是否会对子施以援手?” 长安有变! 听到这四个字,苏哲心头微微一变,不由联想起了历史上,王允策反吕布,诛杀董卓的长安事变。 想想之后的历史中,刘协曾密发衣带诏,其心腹的忠臣董承,伏完之流,曾几次三番的发动兵变,就知道这位子并不是一位安分守己的子,王允诛杀董卓的兵变,绝不可能跟刘协没有关系。 而伏寿忽然提起“长安有变”,不禁让苏哲猜测,她和他那位看似软弱的子,已经在暗中跟王允之流眉来眼去,准备策划一场针对董卓的兵变,对未来“长安有变”,已有所预见。 “娘娘所指的‘长安有变’,不知是指什么,恕臣愚鲁,还望娘娘明示。”苏哲不答,却又反问道。 伏寿秀眉微凝,略有些不悦,道:“苏卿以一介寒门,却能得景升皇叔的器重,必定有过人之才,以苏卿的聪明,还用本宫明言吗?” 苏哲顿了一顿,却淡淡笑道:“娘娘还真是信任臣啊,竟然敢问臣这样的话,娘娘应该听了,臣前日在太师府中,曾出言示警,帮董太师避过了伍孚的刺杀,董太师为此还曾重赏了臣,娘娘就不怕臣去向董太师告密,邀功请赏吗?” 内帐立时安静下来。 伏寿的眼眸中,突然间闪过一丝寒芒,冷冷的射向了他。 他却依旧神色平静,就那么淡定的正视着她凛厉的目光,不动声色。 这种对视,足足持续了十秒钟,整个大帐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然后,伏寿眼中寒光收敛,自信的一笑:“本宫敢这样问,就是在赌苏卿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知本宫赌对了没有。” 这是一个胆色不同寻常的皇后…… 苏哲对眼前的伏寿,又有了新的评价,笑赞了一声:“娘娘好眼光。” 他这般,等于是向她承诺,不会向董卓告密。 伏寿却并没有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脸上掠过一丝狡黠,道:“其实,就算苏卿去向董卓告密,本宫也没什么好怕的,本宫当然也不会承认,而且,本宫还会跟董卓,你是奉了刘景升之命,想要跟子联手,里应外合谋算董卓,到时候苏卿可以猜猜,他会相信谁呢?” 瞬间,苏哲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一凉,仿佛被人吹了一口冷气,心头打了个寒战。 “这位伏皇后,不光胆色过,还很有权术啊,嗯,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 苏哲便呵呵一笑,自嘲道:“所以啊,臣既没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伏寿薄辱微扬,嘴角这才扬起一丝满意,方道:“既然如此,苏卿现在可以回答本宫方才的问题了吧。” “唉——” 苏哲长长的发出了一声轻叹,却是在争取时间,琢磨着如何回答伏寿最稳妥。 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有利的气息,感觉自己似乎能从伏寿这次意外的密谈中,获取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毕竟,伏寿代表的是子,子虽为傀儡,但到底还是名义上的皇帝,在下人眼中,还拥有相当大的号召力。 奇货可居! 思绪飞转之下,苏哲的脑海中,陡然间迸出了这四个字,心念一转,他眼中悄然闪过一丝精光。 当下他便用惋惜的口气道:“既然娘娘信我,那我就实话实了,我家刘荆州虽乃汉室宗亲,对子也一直很尊奉,但也仅仅只是尊奉而已,让他献献贡品没问题,但如果子想得到他实质性的支持的话,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景升皇叔坐拥荆州,麾下兵精粮足,堪为关东数一数二的大诸侯,他的地盘离关中又很近,再加上他汉室宗亲的身份,可以是集时地利人和于一身,难道他就不想取董卓而代之吗?” 伏寿语气激动起来,话也不惜点的更透,就是想邀刘表率荆州军北入关中,助她除掉董卓。 苏哲又是一声轻叹,苦笑道:“娘娘所的,我家刘荆州一定也很清楚,可惜娘娘不知,我家荆州的志向,只是保境安民,做一方诸侯而已。” 沉默。 伏寿再次沉默下来,那失望的表情,就仿佛有满腔的肺腑之言,都被苏哲这番话给压了回去。 半晌后,伏寿才不甘道的问道:“难道,刘景升当真如此短视。” “人与人毕竟是不同的,有人雄心壮志,有人富即安,还请娘娘理解吧。”苏哲算是替刘表辩白,毕竟他名义上还是刘表的部下。 “唉——”伏寿终于是一声无奈的叹息,表明她也放弃了拉拢刘表的希望。 这时,帐外寒风更烈,丝丝冷风无孔不入的钻入帐中,气温比先前下降的更厉害。 伏寿方才情绪激亢,尚没怎么觉的,这会功夫心情平静下来后,便冷的直打哆嗦,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苏哲见状,也没多想,便起身上前,很绅士的脱下了自己的厚皮袄,轻轻的披在了伏寿的肩头。 作为臣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皇后,还亲手为皇后披衣服,这一举动虽是关心,却明显有逾礼之嫌。 伏寿惊讶的转过头来,本能的手伸向肩头,想要拒绝,却不想,素手正好触摸到了苏哲的手。 那一瞬间,伏寿娇躯不由一颤,本已冻的发红的脸蛋,顿时又染红了几分。 第三十五章 天赋异禀 伏寿的手如触电一般缩了回去,微红着脸一瞪他,轻喝道:“苏哲,你想干什么?” 苏哲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很绅士风度的想给伏寿披衣服,一时却忘了这是身在古代,对方可是贵为皇后,自己这般举动,颇有冒犯之嫌。 “该死,老是改不掉从现代带来的那些‘陋习’啊……” 当下苏哲便赶紧松了手,面带歉意的一拱手:“臣只是见娘娘冷的发抖,一时心急,才想赶紧给娘娘披上皮袄,冒犯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伏寿也是慧眼,很快看出他并非是有意轻薄,便轻轻一拂手:“罢了,既然你是好心,本后就原谅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娘娘。”苏哲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伏寿裹紧了皮袄,身子暖和起身,再看苏哲身着单衣的样子,便心有歉意,道:“苏卿,你把皮袄给了本宫,岂不是冷到了自己。” “多谢娘娘关心,没事的,臣是男人嘛,这点冻还撑得下去。”苏哲挺起了腰板,故意表现出不怕冷的样子。 可惜的是,紧接着,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刚刚撑起来的“硬汉”气势,被这一个喷嚏,打了个粉碎。 他这样子,惹得伏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这个,好象还真是有点冷呢。”苏哲尴尬的擦了擦鼻子。 伏寿强忍住笑容,关怀的道:“本宫想跟苏卿的话都完了,苏卿就赶紧先回吧,免的受凉。” 苏哲起身就想起,却忽然想起自己还有话没有完,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苏卿莫非还有什么话想吗?”伏寿看出他还有心事。 苏哲便压低了声音,眼神意味深长,低声道:“臣想的是,如果长安有变,形势若有不利,陛下和娘娘若信臣的话,尽可由武关前往南阳,臣必竭尽所能,保护陛下和娘娘的周全。” 此言一出,伏寿明眸中陡然涌起了一丝惊喜,激动又欣慰的望着苏哲,一时间竟不知该什么。 她当然知道,董卓已经任命他为南阳太守,而他这番话,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了。 这个叫苏哲的寒门之士,竟打算以区区南阳之地,凭借着自己弱的实力,来保护她和她的子丈夫。 伏寿就那么盯着苏哲,足足看了他半晌,方是欣慰的一点头,感叹道:“难得苏卿对汉室,对子如此忠诚,本宫记下你今的话了,不过本宫还是希望,最好不要出现那一。” 伏寿话虽然是在称赞他,但言外之意,苏哲却也能听得出来,自然是嫌他实力太过弱,还不足以成为她和刘协倚重之臣,也不足以保护她们的周全。 “娘娘的是,臣也希望不要出现那一。”苏哲不动声色的附合道。 苏哲其实也不能确信,将来刘协会沦落到前往南阳去投靠他的地步,方才的表态,只不过是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而已。 他是想就算自己能当上南阳太守,毕竟实力名望有限,难以号召下的英雄豪杰前来投奔自己,为自己赴汤蹈火。 但若能得子这面大义的旗帜就不同了,他就可以仿效历史上的曹操,打着子的旗号召揽人才,奉子以讨不臣,用最短的时间来爆涨自己的实力。 这才是他对伏寿这番话的真正意图。 尽管刘协很难看中实力弱的他,但总归还是有一线机会,哪怕机率很,苏哲又岂能放弃。 “臣想的话都完了,如果娘娘没有别的吩咐的话,那臣就告退了。”苏哲起身告辞。 “苏卿赶紧回吧,别冻着了。”伏寿很关怀的拂了拂手。 苏哲拱手一礼,方才转身而去。 伏寿目送着苏哲离去,当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之时,伏寿脸上关怀的表情,迅速的褪色,明眸中却浮现出了猜疑的神色。 “这个苏子明,虽然出身寒门,却绝非平凡之辈,只是不知他的那些话,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在跟我面前演戏……” 御帐外。 苏哲撩起帘子走了出去,候在外边的周仓一见苏哲没穿皮袄,赶紧把自己的皮袄脱了下来,给他披上。 他裹紧了皮袄,一抬头,正瞧见身着单衣的王允,正哆哆嗦嗦的猫在帐门口,冻到脸都发紫,牙关都在打结。 看着他那幅被冻成冰棍的样子,苏哲就在暗笑,却故作惊讶道:“哎呀呀,王司徒,你怎么冷成这样,下官早了今可能会变嘛,王司徒就是不信,来来来,快披上下官的皮袄,千万别冻坏了。” 王允心中顿生尴尬,回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还在暗讽苏哲,艳阳高照的穿什么皮袄,结果转眼间,老爷就用一场大变来打了他的脸。 眼下听着苏哲关心的话,他却感觉苏哲是在讽刺他,虽然冷的够呛,却把手一摆,腰板强行一撑,冷哼道:“区区寒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公不冷,苏贡使的皮袄就留着自己穿吧,我看你那身板还比得本公结实,别把自己冻着了。” “王司徒果然好身体,既然如此,那这皮袄下官就自己穿了。”苏哲把脱下一半的皮袄又重新裹上,拱手笑道:“那下官就先走一步了,王司徒在这慢慢等吧。” 罢,苏哲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他一转身,王允立时就撑不住了,马上又缩成了一团,瞪着苏哲远去的身影,脸色是又恼又奇,喃喃惊忖:“这个姓苏的子,他怎么能猜的这么准,偏巧今就寒流来袭,气温骤降,莫非他是有预断风雪的本事不成?” 想到这个念头,王允心头陡然一震,却马上又摇起了头:“不可能,预断象变化,乃是经纬地之才方有的本事,他区区一介寒门,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这定是他运气好而已……” 苏哲闲庭信步,很快就消失在了王允的视野中。 转过一座营帐,苏哲低声问道:“董卓带着陛下往哪里去了?” 周仓忙道:“他们应该是往西北方向去了。” “现在他们应该还在回来的半路上,还来得及。”苏哲掐指一算后,吩咐道:“你速带几个弟兄,把咱们多余的厚衣皮袄全带上,跟着我去西北方向迎董卓和陛下去。” 周仓忙是依令行事,片刻之后,苏哲便带着十余件厚袄,直奔猎场西北方向。 离营不出二里地,便见一大队人马,正往御营方向来,苏哲一眼便看到了董卓那肥硕的身形,还有刘协那弱不禁风的身影。 除了皮厚的董卓之外,大多数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降温,冻到瑟瑟发抖,身材单薄的那位子,更是冻到脸都发白。 “果然不出我所料……” 苏哲嘴角掠过一抹冷笑,便往道旁一站,躬身迎驾。 “苏子明,你怎么在这里?”董卓勒住了战马,狐疑问道。 苏哲便拱手道:“回太师,下官见气温骤降,怕冻坏了太师和陛下,臣来时多带了几件厚皮袄,便赶到这里想献于太师和陛下御寒。” 董卓顿时大喜,赞道:“子明你可真是本公的及时雨啊,他娘的贼老,变就变,差点要冻死老子我了,快,把你的皮袄拿来。” 苏哲忙令周仓将几件皮袄献上,董卓和刘协迫不及待的裹了上,其余几位大将也一人一件,至于那些卒子,就只能冻着了。 董卓一暖和起来,心情自然大好,一拍苏哲的肩,哈哈笑道:“苏子明,你又立了一大功,本公要重重赏你。” “这都是下官份内之事,何足挂齿。”苏哲自然是照例推辞。 “不行!”董卓大手一挥,“本公身边这些废物,没一个有你想的这么周到,本公一定要好好赏赏,让这帮废物们好好向你学着点,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董卓果然是霸道无比,逼着要给苏哲赏赐,不要还不行。 苏哲无奈,眼眸暗转,便想着提点什么赏赐才好,既能满足了董卓的成就感,又能不让董卓觉的自己贪心。 忽然间,他瞥见董卓身后不远,一名身材矮,却又一身横膘的西凉武将,不知是犯了什么罪,竟被扒光了上衣,被拴在马背后拖着走。 气这么冷,那矮子武将被这么晾在寒风里,早已冻到瑟瑟发抖,全身皮肤都冻到发青。 苏哲好奇心起,便问道:“太师,不知那位将军是犯了什么罪?” 董卓回头瞟了那人一眼,没好气道:“这个胡车儿,竟敢不把本公放在眼里,抢了本公的猎物,本公要把他活活冻死。” 胡车儿…… 这个不算太熟悉,也不算非常陌生的名字,顿时钩起了苏哲脑子里藏着的那些历史记忆。 他依稀记得,这个胡车儿在历史上,曾隶属于张绣部下,号称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乃张绣麾下大将,张绣降曹后,就连曹操都想拉拢。 结果张绣忠于张绣,并不为曹操所动,在之后张绣的叛乱中,盗了典韦的双戟,助张绣大破曹操。 这么一员赋异禀的武将,却因为误抢了董卓的猎物,就被活活的冻死,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我手下正缺将领,这胡车儿虽算不上一流大将,但也跟周仓是一个级别的,既然董卓要赏赐我,不如就……” 念头一转,苏哲便拱手道:“哲得罪了长安的反贼,只怕我回荆州的途中,这些反贼会报复谋害,我就斗胆请太师饶这胡车儿一死,把他送给我做护将,护我回荆州吧。” (今燕子去医院复查术手情况,中午没办法更,晚上还有一更补上) 第三十六章 媚 惑 董卓瞟了一眼胡车儿,不假思索的摆手道:“这么个废物东西,子明你想要,老夫送给你便是。” 他那口气,就如同视胡车儿为垃圾一般,丢弃就丢弃,连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 “多谢董太师。”苏哲忙是道谢。 董卓便是下令,割断了拴着胡车儿的绳索,把他丢给了苏哲,自己则带着皇帝,还有一众哆哆嗦嗦的部下,直奔御营而去。 董卓前脚一走,苏哲就跳下战马,解下自己身上的皮袄,披在了已经冻僵跪在地上的胡车儿。 胡车儿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绝处逢生,竟然碰上了苏哲,从董卓手中救下了他,自然是感动到热泪盈眶。 当下他便颤栗着拜倒于地,牙关打着结,哽咽的拜道:“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从今往……往后,车儿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公子就是让我去死,车儿绝……绝不皱一下眉头。” “行啦,胡将军,感动的话稍后再,先回帐中把身子暖了吧。” 苏哲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宽慰,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叫周仓扶上战马,径归御营。 片刻后,苏哲带着胡车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吩咐苏赶紧给炉中添火,又叫烫好暖身的酒给胡车儿喝。 半晌后,胡车儿终于不再冻到战战兢兢,发青的脸也恢复了血色,精神恢复了正常。 他当即跳起来,再次拜倒在苏哲脚下,慷慨道:“公子大恩,车儿无以为报,今后刀山火海,只消公子一声令下便是。” “好好好,你有这个心就好。”苏哲拂手示意他起身,淡淡笑道:“我苏哲还要依靠你助我成就一番事业,咱们并肩闯过刀山火海,等着咱们的就是荣华富贵了。” 胡车儿又拜了几拜,方才站了起来,一站起来便憨笑着问道:“公子啊,车儿我饿了,不知公子这里有没有肉吃啊。” 苏哲一怔,哈哈笑道:“当然有了,你想吃多少管够。” 罢,苏哲便叫苏,速去递上一大盆午后剩下的蒸羊肉来。 胡车儿或许是饿坏了,一见肉来就两眼放光,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扑上去风卷残云把一大盆蒸羊肉啃了个干净。 胡车儿却没吃饱似的,抹着嘴角的油渍,不好意思的问道:“公子,还有吗,车儿还饿。” 周仓跟苏早已看到咋舌,两人对视一眼,惊奇的倒抽凉气,心想那可是三个人的肉量啊,这厮竟然一口气吃了个精光,竟然还嫌没吃饱! 这特么的食量也太大了点吧。 苏忍不住抱怨道:“喂,我那个谁,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比猪还能吃啊。” 胡车儿脸一红,挠着后脑壳,不好意思道:“我这人就是胃口大,打从娘胎里出来就这样,让你们见笑了。” 苏哲却不介意,笑着一拂手:“无妨,能吃明力气大嘛,,再去弄一盆来。” 苏无奈,只能嘴嘀嘀咕咕的离去,不多时,又嘀嘀咕咕的端了一大盆回来。 砰! 她把肉盆往案几上一摔,冲着胡车儿警告道:“我,你这回可要吃慢点,别跟饿死鬼似的。” “是是是,一定一定。” 胡车儿见了肉,早就哈喇子哗哗直淌,还没等应承完时,便一头扎进了肉盆里,再次狼吞眼咽起来。 苏顿时气到两眼冒烟,叉起腰来在旁边鄙视起来,胡车儿却充耳不闻,只顾狂啃狂吃。 片刻后,又是一盆蒸羊肉,被胡车儿再次啃了个底朝。 胡车儿打着嗝,空盆子捧向了苏,讪讪央求道:“我苏姑娘啊,你行行好,能不能再给我弄一盆来,那个,我还有点饿啊。” “你还没吃饱?你真是猪啊!”苏吃惊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一旁的周仓也看不下去了,斥责道:“我矮东瓜,你别太过份啊,你这半点力还没给公子出呢,就要吃要喝的,你好意思啊。” 苏冲胡车儿嚷嚷,他能忍,周仓也冲他嚷嚷,胡车儿立时就火了。 砰! 他把盆子往案几上一砸,腾的就跳了起来,恼火嚷道:“黑炭脸,我吃点肉怎么了,我这条命都给公子了,我吃饱了也是好为公子卖命去啊,公子还没什么,你嚷嚷个什么啊。” “矮东瓜,你是活腻歪了吧。”周仓勃然大怒。 “黑炭脸,老子还怕你不成!”胡车儿也不甘示弱,撸起了袖子准备开干。 两个性格都比较粗野的手下,谁也不服谁,作势就打算在这帐中打一架。 苏哲看着这俩粗人斗嘴,心里觉的好笑,却又不能不管,当即咳了一声,把脸一沉,不悦道:“你们俩什么意思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公子啊。” 大帐中,争吵声顿时嘎然而止。 胡车儿吓了一跳,慌忙伏跪下来,惶然道:“车儿错了,车儿就是个粗人,一时饿急了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周仓也一拱手道:“属下脾气不好,一时没控制住,还请公子恕罪。” 苏哲这才点了点头,脸色缓和了几分。 看着地上伏跪请罪的两个猛人,苏哲脑中灵光一闪,便道:“你二人可是本公子将来要依靠的左膀右臂,一见面就彼此看不顺眼,将来本公子怎么放心让你们并肩作战,这样吧,本公子今就给你们做个见证人,你二人就义结金兰,做对异姓兄弟,从此才好同心协力的辅佐本公子。” 义结金兰? 周仓和胡车儿两个人,几乎同时都懵了,彼此对视一眼,各自都看不顺眼。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要为我苏哲赴汤蹈火,现在只是让你们义结金兰就不愿意了吗?”苏哲故意把脸绷了起来,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 周仓身形一震,咬了咬牙,不情愿道:“只要是公子的命令,属下焉敢不从,我就跟这矮东瓜结为异姓兄弟便是。” “这黑炭脸虽然讨厌,只要是公子的命令,车儿照做就是。”胡车儿也不情不愿道。 苏哲这才满意,便呵呵笑道:“很好,既然你们这么惺惺相惜,那咱们就择日不如撞日,,速去摆香案,今就让他们结兄弟。” 周仓和胡车儿心中郁闷,便想自己明明是迫不得已,什么时候惺惺相惜了。 不爽归不爽,苏哲的命令自然不敢违背,当下二人便焚香摆案,祭拜地,由苏哲做见证,结为了异姓兄弟。 “好好好,从今往后,你二人就是兄弟了,一定要彼此扶助,共助本公子成就大业。”苏哲拍着二人的肩,欣慰道。 周仓拱手正色道:“公子放心,属下还是那句话,愿为公子赴烫蹈火,再所不惜。” “车儿也一样!” 胡车儿也忙跟着表态,却又吞了口唾沫,讪讪笑道:“不过,公子能不能再来一盆蒸羊肉啊,车儿还饿。” “还吃,你是猪啊!” 大帐中,又响起了苏的骂声。 …… 巡狩三后,董卓携子方才还京,苏哲也跟着一并回到长安城。 进贡的使命已经完成,苏哲便叫苏速做准备,收拾行李,只等朝廷的委命书一下,即刻还往荆州。 是日午后。 周仓从外匆匆而归,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公子,我照着你的吩咐,尾随着那王凌,果然找到了他们藏匿那女子父母的地方。” “人呢?”苏哲眼眸一亮。 “公子放心,我带着一队兄弟,假扮强盗翻了进去,已经把那一对老夫妇救走,现下正藏在城外一处安全的地方。”周仓笑道。 苏哲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可曾暴露了身份?” “公子放心吧,我全都照着公子事先交待的做了,他们绝对想不到是咱们背后阴的他们。” 苏哲欣喜,赞了一句“干的漂亮”。 “那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做?”周仓问道。 “接下来,就要等胡车儿的消息了,我得知道那位王司徒的反应,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 司徒府。 空荡的正堂之中,王允正聚精会神的凝亮着棋盘,左手操白子,右手持黑子,自己跟自己对弈。 正杀到难解难分之时,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眼睛一瞄,却见自己的侄儿王凌,正匆匆忙忙的闯进来。 “叔父,出事了!” 王凌大步流星闯进来,一脸凝重道:“侄儿刚得到的消息,咱们的别院被一伙强盗给洗劫了,她的父母被强盗掳走了。” “什么!”王允脸色一变,手中棋子突然握紧。 下一秒钟,王允就恢复了淡定,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那伙强盗是什么来头,可是冲着她的父母而来?” 王凌却摇了摇头:“侄儿看不像,那些强盗不仅掳走了他们,还洗劫了别院里的财物,临走时还留了一封威胁书,让我们准备十万钱来赎他们,依侄儿之见,这伙人纯粹就是强盗,误把她的父母当成了富家翁婆。” 王允微皱的眉头,顿时缓展开来,暗松了口气。 “这件事,你千万不可让她知道。”王允又低声吩咐道。 “叔父放心吧。”王凌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冷,“别院中幸存的家丁,侄儿已经将他们统统杀了封口,全府上下,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此事。” “你把他们都杀了?”王允面露一丝惊色,语气中流露出质问的意思。 王凌叹道:“侄儿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有丁点差池,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侄儿也只能如此了。” “唉——” 王允无奈的一声长叹,站起身来,向着空一拱手:“祖先在上,允身为王家子弟,却做了这么多下作之事,实在是有辱祖先声名,只是允这么做并非出于私心,全都是为了匡扶汉室社稷的大计,还请祖先宽恕允吧。” “叔父乃是为了大汉社稷,迫不得已而为之,相信祖先们一定不会怪罪叔父的。”王凌从旁宽慰道。 王允自责的表情,这才渐渐褪色下去。 王凌也松了口气,便道:“叔父,那明还依照计划,宴请那姓苏的,试一试她的能耐吗?” “当然。”王允斩钉截铁,“这姓苏是个厉害人物,且又救了董家祖孙,被董贼赏识,为叔一定要试探一下,他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有没有向董贼透露了什么。” 话锋一转,王允神情玩味的冷笑道:“为叔也正好用这姓苏的,试一试她的媚惑之术练到了什么境界,也好借此机会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资格帮我们成就大事。” 第三十七章 坐怀不乱 “嗯,叔父言之有理,那侄儿这就派人给那姓苏的发请帖了。”王凌一拱手,兴冲冲的退了下去。 王允手捋长须,如苍松傲立,眉宇之中流转着老谋深算的诡秘。 他们却浑然不觉,隔墙偷听的那一袭黑影,将他叔侄的对话,偷听了个清清楚楚。 “得赶紧去禀报公子。” 黑影双足一点,几起几纵,便如流风一般,穿廊过院,翻出了司徒府的高墙。 “什么东西,我好像看到有从影从眼前飞过!” “不可有,哪有人能这以快的速度,定是你看花了眼吧。” “哦,可能吧,都怪勾栏巷的那个花姐,实在是太够味了,折腾了我大半宿,一晚上都没睡好。” “你子,偷偷去狂勾栏巷也不叫上我,不够意思啊。” …… 馆舍。 苏哲正听取着周仓的汇报,一阵穿堂风袭来,胡车儿已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矮东瓜,你怎么跟鬼似的就突然出现,想吓死人么!”周仓瞪着眼抱怨道。 胡车儿白他一眼:“我就这速度,黑炭脸,你大惊怪什么。” 苏哲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俩兄弟,虽然结为了异姓兄弟,整却依旧嘴炮不休,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车儿,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苏哲只好打断了他们的对喷。 胡车儿有日行七百里的速度,轻身功夫了得,苏哲便利用他这和处,派他去司徒府刺探情报。 胡车儿便道:“回禀公子,车儿听那王允叔侄对话,今要宴请公子,还要派一个很狐媚的女子出来,听着好像要媚惑公子,想从公子嘴里套话,怕公子看穿了他们的什么阴谋,会透露给董太师。” “终于派她出场了么,这是要拿我做试验品啊……”苏哲喃喃冷笑,已猜透了王允用意。 话音方落,苏步入了堂中,将一封帖子奉上,“公子,这是司徒府刚刚送来的请帖,邀公子明日前去赴宴,是想要公子饯行。” “果然来了。”苏哲一笑,也不迟疑,拂手道:“回复来人,明日我准时赴宴。” 苏领命前去回复。 周仓却道:“公子,那王允几次三番针对公子,现在却又假惺惺的要给公子饯行,公子何必给他面子,干脆不去便是。” “正是因为王允屡屡针对我,还欲置我于死地,这饯行宴我才去不可,不去,怎么能出一口恶气呢。”苏哲嘴角扬起一抹冷绝的笑容。 周仓和胡车儿皆是一怔,一时未能领会苏哲的言外之意。 苏哲却将他二人招至近前,吩咐道:“明日我去赴宴之时,你二人分头行事,明日咱们这么做……” …… 次日。 近午时分,一辆马车驶出了馆驿,不多时,驶抵了司徒府门前。 苏哲跳下马车,理了理衣容,轻吸一口气,登上高阶,从容的步入了司徒府。 在厮的带领下,苏哲第二次进入了那间明亮的厅堂。 上一次在这里,王允叔侄可没给他好脸色看,拒绝了帮他话,争取到朝廷任命他为南阳太守。 这一次,却是王允主动相邀,他以座上宾的身份前来赴宴。 步入大堂,内中已是酒香四溢,肉香靡靡,好酒美味早已摆好,就等着他的到来。 王允一见苏哲到了,起身下堂,亲自迎了上来,笑呵呵道:“子明啊,你总算是赏光,本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怎么可能,王司徒宴请,那是下官的荣幸,焉能不来。”苏哲也一拱手,客客气气的笑道。 一番客套话后,二人分宾主坐定。 几杯寒暄酒过后,王允忽然想起什么,便道:“府中有贵客临门,还不快把姐请来,向苏公子敬几杯酒。” 身边婢女领命而去,不多时,珠帘那头便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珠帘那头,隐约可以看见一袭粉影的倩影,飘然而来。 人还未走进来,那淡淡的脂粉香气,便已沁鼻而入,嗅的苏哲心旷神怡,不由精神亢奋起来。 然后,那粉衣佳人抬起纤细的臂儿,水袖下滑,露出了半截藕似的雪臂,轻轻撩开珠帘,盈盈而入。 刹那间,苏哲屏住了呼吸。 眼前这粉衣少女,实在是太美了,美到不可方物,美到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美到苏哲词穷,竟找不到一句恰如其分的词,来形容她的美。 她就如同那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美到让人恍惚觉的不真实。 看着苏哲那失神意乱的样子,王允微微捋须,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讽笑,好似早料到苏哲会有这般反应。 “义父召女儿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粉衣少女向着王允福身见礼。 王允抬手一指苏哲,笑道:“这位是荆州来的苏公子,乃是董太师赏识的人物,为父传你前来,就是想让你见识一下苏公子的风采,还不快向苏公子打个召唤。” 粉衣少女便盈盈飘至苏哲跟前,福身一礼,樱口轻启,软软道:“貂蝉见过苏公子。” 貂蝉! 苏哲心头微微一震,暗忖:“她果然是貂蝉啊,我就嘛,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美的女子,王允啊,你竟然让貂蝉拿我试刀,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该感谢你呢……” 轻吸一口气,苏哲瞬间恢复闲然的气质,拱手不礼:“在下苏哲苏子明,姐有礼了。” 貂蝉也不避嫌,柔躯款款跪坐在苏哲身边,斟下一杯酒,水葱似的手儿奉至苏哲跟前。 “蝉儿早听义父屡屡称赞苏郎,对苏郎仰慕已久,今日能亲眼见识苏郎风采,当真是三生有幸,蝉儿敬苏郎一杯。” 她也不称公子,一见面就叫一声“苏郎”,再加上那软绵绵,酥腻腻的声音,衬上那水波盈盈,脉脉传情的勾人眼神,当真如麻药一般,听得苏哲是骨头都快要酥掉,一颗心更是怦然跳动。 “这媚惑之术,当真是厉害,才几句话,几个眼神就搅的我快把持不住,怪不得历史上王允能用她把董卓和吕布这两父子,迷的是神魂颠倒,自相残杀,幸亏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是套路啊……” 苏哲暗吸几口气,极力压制住了动荡的心神,不紧不慢的接过酒杯,自谦一笑:“姐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寒门无名之辈而已,这杯酒,我敬姐才是。” 罢,苏哲举杯一饮而尽。 见得苏哲情绪淡定,一副君子气质,并没有为自己美色所惑,貂蝉水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趁着他饮酒之际,回头看向了王允。 王允也对苏哲的平静心有不悦,眉头暗暗一凝,向着貂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 貂蝉会意,便又甜甜笑道:“苏郎当真是谦虚,蝉听公子才华横溢,学贯古今,今日还要趁机向苏郎请教才是,来,蝉儿再敬苏郎一杯。” 着,貂蝉再斟一杯酒,纤纤素手奉到了苏哲跟前。 明知她是在媚惑自己,但美人敬酒,苏哲则有不给面子的道理,只好伸手去接。 就在他的手指尚刚刚触到酒杯之时,貂蝉却提前一秒松了手。 哐铛! 酒杯脱手而落,酒水顿时洒了苏哲一身。 “哎呀,都是蝉儿不心,溅湿了苏郎的衣衫。”貂蝉花容一变,满脸的歉意涌起。 “不碍事,是我没有接好,不怪姐。”苏哲大度的笑了笑,下意识的想去撞衣衫上的酒渍。 “我来帮公子擦干净吧。”貂蝉慌忙从怀中抽出了丝帕,也不经他允许就凑上近前,为他擦起了衣衫。 这是一个相当暧昧亲近的举动。 貂蝉的柔躯几乎都要贴住他的身体,一缕缕的发丝,就在他的鼻前撩来撩去,丝丝缕缕的幽幽体香,无孔不入的沁入了他的每一个毛孔,那素手轻触着他的衣衫,虽然隔着一层布料,那仍能感觉到那指尖触碰,*无比的感觉…… 这一刻,苏哲就感觉到全身热血贲张,心底深处的欲念之火,就如同复苏的火山般将要喷发而出。 “苏哲啊苏哲,你要是连区区女人的诱惑都抵挡不住,还谈什么成就大业……” 那狂烈的念火中,却有一个刚决如铁的声音,不断的回响在耳边,提醒着他。 一瞬间,苏哲的头脑清醒起来,深吸几口气,已不动声色的压制住了燥动不安的血液。 “怎好意思劳动姐,我自己来吧。” 苏哲从她的手中接过了丝帕,淡定从容的擦拭起衣衫,没有多看貂蝉一眼,一副坐怀不乱的气势。 貂蝉一怔,方知自己的第二招又失败,依然没有媚惑动了苏哲的心志,令他陷入对自己美色的着迷之中。 “这位苏公子,定力如此之强,当真是与常人不同……” 那一刻,貂蝉如丝的媚眼中,竟悄然闪过一丝钦佩之色。 旁边观察的王允,脸色却已一沉,仿佛苏哲的淡定从容,不为所动,点燃了他心中的不甘,便想自己好不容易训练出貂蝉这样的狐媚女子,若连一个寒门子弟都诱惑不动,谈何去为他实施美人计。 当下王允便道:“蝉儿啊,你怎的这般不心,还不快给苏公子献舞一曲以陪罪。” 貂蝉神思收敛,立时会意,便盈盈步上堂前,浅浅笑道:“蝉儿弄湿了苏郎的衣衫,实在是抱歉,蝉儿就献舞一曲,算作是向苏郎陪罪了。” 罢,貂蝉便轻轻拍了拍手,早已被安排的幔纱后的乐姬伶人们,便抚琴弄萧,靡靡乐声悠扬而起。 貂蝉便伴歌起舞,舞袖弄影,于这堂中献起舞来。 她举手抬足间,酥胸微露,时隐时现,雪嫩的玉臂轻扬,不堪一握的蛮腰随歌扭动,长腿圆臀,一团团的粉影尽入眼帘。 起舞之际,她还不时的回眸偷望苏哲一眼,如水的眼眸,含情脉脉,悄送偷波。 那每一个身姿,每一个眼神,都极尽媚惑,让人把持不住。 纵使是苏哲意志坚定,在这种媚惑攻势的勾引之下,也渐渐开始压制不住冲动的血脉,开始坐不住了。 苏哲强作淡定,心中却暗骂:“该死,再不行动的话,公子我可就可把持不住了……” 王允悄悄窥视着苏哲,看他渐已躁动不安起来,心中却暗自冷笑:“下第一美人,再加上下第一的媚惑之术,苏哲,本公就不信你不动心,哼,你终究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他正得意之时,王凌突然匆匆闯入,拱手叫道:“叔父,有贼人闯入府中,正在西院纵火!” 第三十八章 貂蝉的惊奇 有人纵火? 王允眉头一凝,眼眸中陡然间闪过一丝警觉之色,整个人却不动声色,巍然不乱。 “长安城鱼龙混杂,难免有奸人作乱,速调人马往西院灭火,休得生出什么大乱子来。”王允拂手喝道。 “诺!”王凌领命,匆匆忙忙告辞而去。 大堂中,婢女家仆们一时议论纷纷,情都都变的紧张不安起来。 苏哲的嘴角,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诡色。 当下他便站起身来,拱手道:“司徒府上既然有事,那下官就不便打扰了,先行告辞。” “府中生事,让子明你见笑了,本公就不送了,子明请自便。”王允也不挽留,出了这等意外,他也没心情再看貂禅的媚惑之术。 苏哲便起身下阶,来到貂禅跟前,微微一拱手:“今日能一睹姐芳容风采,实乃哲的幸运,希望他日还能与姐再叙,哲就先告辞了。” “苏郎慢走。”貂蝉停下了舞步,也只能福身送别。 就在苏哲从她跟前擦身而过时,苏哲压低声音道:“姐的父母已被我救出,若想与他们团聚,请姐务必从东院侧门经过。” 罢,苏哲不动声色,扬长而去。 貂禅娇躯却是一震,心中更是深深震撼,眼眸中涌起惊骇之色,蓦然转身,看着苏哲离去的背影,心中思潮翻滚。 “蝉儿啊,今你的表现,很让为父失望啊。”身后的王允,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貂蝉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忙是转过身来,伏跪向王允,愧然道:“蝉已经尽了全力,可这位苏公子实在是定力太深,那样都能坐怀乱,蝉儿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个苏哲确实是个厉害人物,本公先前是有些看了他。” 王允点点头,失望的表情略消,却道:“依本公看,那二人的定力,远没有这苏哲坚定,你成功的机会很大,不过虽如此,你也不可松懈,还要继练苦练才是。” “是,蝉儿谨记义父吩咐。”貂蝉暗暗松了口气。 王允这才拂了拂手,“行啦,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蝉儿告退。”貂蝉赶紧福身一礼,转身告退而去。 她走出正堂大门,却见府中的家仆厮们,提着桶端着水,都在往西面方向赶,而西院方向的数间屋舍,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貂蝉住在后院,她像往常那样,下意识的就想从西院饶过去,顺便瞧瞧那边的火势怎样了。 就在她刚刚迈出一步时,蓦然间,脑海里想起了苏哲临行前的那番低语,不由停下了脚步。 “那位苏郎竟然知道我父母的事,还救下了我的父母,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貂蝉思绪翻转如潮,背齿紧咬着朱唇,眼神变化不断,纠结着要不要依苏哲所的去做。 从东院侧门经过,又会发生什么呢? 就算他救走了自己的父亲,可自己仍被困在这司徒府之中,又怎么可能相见呢? 种种疑点,萦绕在貂蝉的心头,让她犹豫不决。 蓦然间,她的脑海里,再次响起了苏哲那句话: 若想与他们团聚! 团聚二字,如一星火苗,陡然间把貂蝉心中的勇气点燃,烧尽了所有的疑惑和犹豫。 “罢了,若真能见着爹娘,还管那许多做什么,我就信那苏公子一次便是……” 心念已决,貂蝉不动声色的转过身来,向着东院方向走去。 身后那些负责监视的婢女们,瞧着貂蝉忽然间改了往常惯走的路线,都是起了疑心,但又想也许是因为西院方向走了火的原因,所以便也没多想,一群人紧跟在貂蝉身后。 貂蝉一路心情忐忑,沿着西院府墙,走过几道径,穿过几许庭廊,很快就走到了东院偏门。 因是西院起火,许多家丁都被调过去灭火,所以东偏门这边,今只剩下了几名家兵守备。 “过了这东偏门,我就要转回后院了,那苏公子不会是在耍我的吧……”貂蝉心中不禁失望起来。 就在这时,侧门方空黑影一动,如鬼魅一般窜下一人。 三名守门家兵吓了一跳,见有人闯入,本能的就想抄家伙,手尚未摸到刀柄之时,那闯入的黑衣人,便如疾风一般,撞到了他们的身前。 砰砰砰! 铁拳挥出,三声闷响过后,三名家兵闷哼一声,当场被击晕在地。 貂蝉花容惊变,吓的定在了原地。 那些婢女们,一个个也是吓到手足无措,看着这突发的一幕,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们愣怔的一瞬间,那黑衣人已从内把偏门打开,一辆马辆透过门洞,映入了眼帘。 车帘掀起,一张熟悉的脸探了出来,冲着她召手道:“貂蝉姐,赶紧上车来吧。” 苏哲! 貂蝉柔躯又是一震,蓦然惊悟,原来苏哲叫她绕往东门,竟是要趁着府中混乱之际,破门而入,把她从司徒府救出去。 这个坐怀不乱,不为自己美色所迷的苏公子,竟然敢从堂堂司徒手中要把自己救走,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貂蝉酥胸剧烈起伏,脑子里一团乱麻,望着门外的苏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苏哲见她不动,便叫道:“貂蝉姐,难道你不想跟父母团聚,不想要自由吗?你还在等什么!” 这番话,直击貂蝉心头,瞬间击碎了禁锢她精神的枷锁。 貂蝉眼眸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决毅,一咬牙,提起裙角,狂奔向了大门,狂奔向了门外的苏哲。 那些监视的婢女们这才惊悟,生恐被王允责罪,一窝蜂的扑了上去,就想把貂蝉的拉住。 “哎呀呀,这么多漂亮的娘们儿啊,正好捉回去让老子我乐呵乐呵。” 胡车儿往门跟前一挡,搓着双手,冲着追来的婢女们,狠狠的舔了舔舌头,一副淫邪的样子。 那些婢女被他吓的一声尖叫,一哄而散,哪里还敢进前一步。 “上来吧。”马车上的苏哲,向飞奔而来的貂蝉伸出了手。 貂蝉迟疑一下,纤纤素手递给苏哲,脚下稍稍用力,便被苏哲拉上了马车。 “子丰,我们走。”苏哲拍了拍驾车的周仓,又向门内的胡车儿喝道:“车儿,别调戏人家姑娘了,赶快回馆驿通知,叫她不必等我们,直接去城外会合。” 罢,苏哲放下了车帘,周仓一扬马鞭,赶着马车飞奔而去。 “嘻嘻,爷不跟你们玩了,贱人们,再见。”胡车儿朝着惊慌的婢女们挤了挤眼,脚下一点,便如一缕黑烟飞驰而去。 门内的婢女们,眼瞧着这不可思议的变故,一个个惊到目瞪口呆,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尖叫着前去向王允禀报。 马车内。 貂蝉顾不得平伏下情绪,迫不及待的问道:“苏公子,你到底想怎样?我的父母在哪里?” 苏哲淡淡一笑,安慰道:“姐莫心急,令堂令尊是我前日派手下从王家别院中救走,目下正被我的人保护在长安城外的一处安全地方,我现在就带姐出城去和他们团聚。” 貂蝉长松了口气,不安紧张的情绪,总算是稍稍平伏下去,那剧烈起伏的高耸胸脯,也恢复了平静。 半晌后,貂蝉方才又生狐疑,不禁问道:“我与苏公子素未谋面,公子为什么要帮我?” 苏哲不答,却嚼了个蚕豆,反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王司徒今日叫姐来见我,应该是想让姐套我的话,顺便验证一下姐的媚惑之极练到了什么地步吧?” 貂蝉身儿一震,绝美的脸蛋立时微红,眼眸中涌起了惊异之色,看向苏哲的目光更惊奇。 第三十九章 有仇必报! “公……公子是怎么看出来的?”貂蝉声音微颤,神情颇是不好意思。 苏哲依旧不答,继续反问道:“如果我还没有猜错的话,王允之所以训练姐的媚惑之术,就是想用姐你实施美人计,先把姐你献给吕布,再把你献给董卓,好引的他们父子为了你争风吃醋,闹到反目成仇,最终自相残杀,我的没错吧。” “苏公子你!?” 貂蝉脱口一声惊呼,眼神目光已瞬间从惊奇不解,变成了匪夷所思。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之中,着实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如果先前酒宴之时,苏哲坐怀不乱的表现,只是令她对这位寒门公子略有些乱目相看而已,那么现在,这位寒门公子轻描淡写,不揭穿了王允密密谋划许久的计划,此等智计,如何能不叫她震撼到手足无措。 “公子怎么……怎么全知道?”貂蝉的声音都变的沙哑起来。 “听姐这口气,原来真是这样的啊。”苏哲故作惊讶之状,却自嘲道:“其实我只是瞎猜的,没想到还真被我猜对了。” 苏哲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来自于未来,对王允,对她的人生轨迹了如指掌。 所以,只能用这种无厘头的理由来搪塞。 貂蝉虽然不是绝顶聪明,却也不傻,当然知道苏哲是在随口搪塞她,如此重大的机谋之事,怎么可能是他猜出来,多半是有什么隐情,不便向她透露而已。 貂蝉便也不好就此事过问太深,便道:“就算苏公子猜到了王司徒的秘密,可公子为什么要破坏呢?” 一直闲然的苏哲,眼眸中掠过一丝寒芒,冷哼道:“我苏哲向来是有仇必报,当日王允在董卓面前进言,差点置我于死地,我只破坏了他的美人主,已经算是对他客气了。” “原来如此,公子还真是恩怨……恩怨分明呢。”貂蝉轻声一叹,一颗悬而不解的心,总算是落地。 她便不再多问,转头向着车窗望去,透过那时隐时现的帘缝,看着长安城的街景飞驰而过,忽然间心中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原以为,自己的命运就是被送给那两个男人糟蹋,却没想到,竟会意外的被这位苏公子改变了命运,难道这当真是上对我的可怜吗……” …… 司徒府。 王允高坐于上,依旧在不动声色的闲品着酒。 身为堂堂司徒,还酝酿着诛董这样的惊计划,又岂会因为这一场的纵火案,就乱了分寸。 许久之后,西院方向嘈杂声渐渐沉寂下,隐隐约约的火光也已褪色下去,想来是火势已得到了控制。 须臾,王凌喘着气走了进来,拱手道:“叔父,西院的火势已被扑灭了,只是烧了两间屋子而已,其他的没什么损失。” “可抓到了纵火奸人吗?”王允面无表情的问道。 王凌摇了摇头,声称那纵火的奸人,黑衣蒙面,轻身功夫极好,抢在被合围之前翻墙逃走。 “蛇鼠之贼,只敢做些见不得人的勾不。”王允不屑的讽刺道,拂手喝道:“传令下去,即日增加岗哨,严加戒备,同样的事本公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是,侄儿这就去安排。” 王凌领了命,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堂,便又问道:“叔父,貂蝉可从那姓苏的嘴里套出了什么吗?” “此人定力极高,貂蝉没能诱惑得了他。”王允的语气中透着几分遗憾。 “怎么会?”王凌吃了一惊,“貂蝉的媚惑之术已经练到那种地步,就连侄儿都险些把持不住,那姓苏的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此言一出,王凌脸顿时一红,神情尴尬,意识到自己出言不妥。 要知道,貂蝉名义上乃是王允的义女,跟他便是兄妹关系,他堂堂世家子弟,竟对自己的妹妹起了淫念,岂非无耻。 王凌便忙干咳几声以掩尴尬,解释道:“叔父千万别误会,侄儿怎么可能对义妹有非份之想,侄儿的意思是……” “你不用解释了,为叔明白。”王允拂手打断了他,“当初若非为叔看中了她,打算训练她去实施美人计,此刻她不定已是你的侍妾,你对她有非份之想,为叔也能理解。” 王凌这才松了口气,忽然间内心中又产生几分憋屈,想着这样的美人自己不能碰,却要献给吕布和董卓享用,心里边就觉的一万个不爽。 “凌儿,你要记住,你是我们太原王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干大事的人,绝不能为一个女人耿耿于怀。”王允似乎看出了他心思,便拐着弯的训戒道。 “是是,叔父教训的是,侄儿谨记。”王凌连连应承。 话音方落,数名婢女急急匆匆的闯入了大堂,打断了他叔侄二人的对手,一众婢女你一言我一语的乱成一团,不知她们在些什么。 “都给我闭嘴!”王凌大喝一声,指着其中一名婢女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来!” 那婢女战战兢兢的跪着,颤声吱唔道:“禀公子,适才奴婢们护送姐回房,经过东侧门时,突然间闯入了几个贼人,打晕了门卫,把姐诱上了一辆马车逃走啦!” 轰隆隆! 婢女这番话,无异于晴霹雳,瞬间轰在了王家叔侄头上。 王凌自不必,立时骇然变色,而王允那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表情,也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是谁掳走了姐!?”王允一跃跳了起来,厉声喝问,竟有些乱了阵脚。 毕竟,貂蝉乃是万中挑一的美人,乃是他用了多少心血,苦心训练出来的一枚棋子,关系到他诛杀董贼,匡扶汉室的惊大业,这枚关键的棋子一失,如何能不叫他惊慌。 “奴婢看那马车上的贼人,长的好象是刚才来坐客的那位苏公子。”婢女结结巴巴的答案。 苏公子? 苏哲! 王允眼眸一凝,思绪飞转,似乎猜到了什么。 “这怎么可能,貂蝉以为她的父母还在我们手中,她怎么可能乖乖的被那姓苏的诱骗走?”王凌一脸质疑,大声叫道。 王允沉默不语,指尖点头额头,仔细回想着方才宴会上的情景,回忆着貂蝉与苏哲之间的每一句对话,每一次接触。 蓦然间,他恍然省悟,不禁怒道:“好你个苏哲啊,原来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搞鬼,竟然这般精心策划,拐走了本公的义女,坏了本公的大事!” “叔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姓苏的怎么坏我们的大事了?”王凌尚没转过弯来,茫然问道。 王允便阴沉着脸道:“西院那场纵火,必是那姓苏的安排,为的就是把府中的家兵引往西院,事发之后,他又趁我不注意,让貂蝉从东侧门经过,介时他正好趁着东侧门家兵少的机会,破门而入,拐走了貂蝉。” “可是,貂蝉就这么跟那苏姓的走了,她就不顾自己的亲生父母了吗?”王凌还没有想明白。 王允冷哼道:“如果不出我所料,劫走貂蝉父母的幕后之人,正是那姓苏的,貂蝉也是知道真相之后,才会无所顾忌的跟着他走。” “该死,那姓苏的狗胆包,竟敢如此!”恍然惊悟的王凌,咆哮大骂。 王允却沉声道:“现在不是生闷气的时候,凌儿,你即刻带一队人马,即刻赶往馆舍,无论如何也要把貂蝉给我夺回来。” 王凌得令,不敢稍有迟疑,即刻召集府中家兵,直奔馆舍而去。 去不到半个时辰,王凌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气,恼火的声称,馆中荆州使团早在一个多时辰前,就已经提前离开馆驿,是打道回府,还往荆州。 王允脸色又是一变,拳头一击案几,骂道:“这个姓苏的好生狡猾,他竟然连本公会派人去馆舍夺人都已算到,提前安排手下逃离,本公当真是看了这个人的诡诈了。” “叔父,那我们该么办?要不要侄儿带人追出长安城去?”王凌急切道。 “不可!”王允却断然否决,“长安四门皆是西凉军在把守,你这般大张旗鼓的带人出城,动静闹大了,势必会打草惊蛇,万万不可。” 王凌更加急了,苦着脸道:“那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坐视姓苏的奸贼拐走貂蝉不成?若是失了貂蝉,我们长久以来花在她身上的心血岂不白,想要再找一个人来代替她,谈何容易啊。” 王允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也想不出个两全之策来。 正当这时,正门家丁来报,言是温侯吕布登门前来拜访。 吕布! 第四十章 香躯在怀 王允眼珠子一转,眸中精光一闪,立时拂手道:“吕奉先来的正好,快请他进来。” 须臾,一名眉清目秀,器宇轩昂,貌若神般的男子,昂首阔步,踏入了正堂之中。 王允匆忙迎下阶来,笑呵呵的拱手道:“温侯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温侯恕罪。” 吕布微微一拱手,以示还礼,淡淡笑道:“王司徒乃国之重臣,又跟布乃并州老乡,你我之间,何必这般客气。” “是是是,是老朽见外啦。”王允一番自嘲,却又道:“怎么温侯突然有兴致驾临寒舍。” 吕布便道:“布在附近巡视,瞧见司徒府中起火,便特地赶来瞧一瞧,只怕司徒有事。” 一提到起火,王允长长的叹息一声,一脸的无奈。 “司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吕布看出了端倪,追问道。 王允便只好苦着脸道:“温侯有所不知,今日老朽本来是邀那荆州贡使苏哲前来作客,谁想那姓苏的撞见我那义女貂蝉,便起了淫心,竟然纵容手下放火,趁乱拐走了老朽那义女啊。” “竟有此事?”吕布眼中一奇,“我昨日从城外归来,曾听义父提起过这个苏哲,没想到此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王允叹道:“是啊,老朽也没想到啊,许是老朽那义女有沉鱼落雁之容,他这种凡夫俗子把持不住,才起了兽心吧。 听得“沉鱼落雁”四个字,吕布的眼中立时绽放出一丝异彩,当即愤慨的骂道:“这苏哲简直是禽兽不如,王司徒,告诉我那子现在在哪里,我这就为司徒把令爱抢回来。” 王允神色一喜,忙道:“老朽适才派人去馆舍要人,他们那姓苏的在一个多时辰前就已逃离,想来是出城往武关方向逃去了。” 吕布一拍胸膛,傲然道:“司徒放心吧,我这就带一队并州铁骑追出去,定将姐追回。” 罢,吕布便愤然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女的名节安危,就全仰丈温侯了。”王允送到了门外,深深一躬。 目送着吕布的身影远去,王允脸上的感激之色,悄然褪色,轻捋着长须,苍老的脸嘴浮现一抹老辣的诡色。 王凌站在原地半晌,方才猛然省悟,不禁竖起拇指赞叹道:“叔父此计,既可借吕布之手夺回貂蝉,又能趁机不露痕迹的把她引荐给吕布,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妙计,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侄儿望尘莫及,望尘莫及呀。” 王允眼中掠过一丝得意,却仍旧保持着淡然,只冷笑道:“苏哲乘车,必然走不快,有吕布的并州铁骑出动,不出十里定能将那子追上,咱们就安心的等着好消息吧。” 王凌长松了一口气,不由笑了。 …… 长安城南五里。 尘土飞扬,马蹄声碎,周仓赶着马车,在十余名亲兵的环护下,一路沿着前往武关的大道向南。 马车中,貂蝉跟苏哲相对而坐,彼此沉默不语。 苏哲闲嚼着蚕豆,目光望着窗户出神,脑海里已在盘算着,回往南阳之后该如何发展。 貂蝉则不时偷偷瞄苏哲几眼,心中揣测着,这位年轻的寒门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竟有此等见识和胆量。 最后一颗蚕豆吃完,苏哲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无意间一回头,正撞上貂蝉正在偷瞄自己。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么,姐看的这般出神。”苏哲开玩笑的笑道。 貂蝉脸庞微晕,略有些尴尬,正瞧见苏哲的脸侧,确实沾了一片蚕豆的渣子,便顺势道:“我还正想呢,公子的脸上确实沾了点东西,就在这里。” 貂蝉纤纤玉指,点了点自己脸上的位置。 “让姐见笑了,我就这点嗜好。”苏哲自嘲的笑了笑,便抬手去擦拭脸,只是拭了几下,却始终没擦到。 “不是那里,是这里。” “是这里么?” “不对不对,再往旁边一点。” 貂蝉指点半晌,苏哲偏巧就是擦不到,她一时心急,便向前欠起身子,伸出手来,玉指轻轻替苏哲捻去。 就在这一瞬,车轱辘正磕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车厢跟着一个起伏颠簸。 貂蝉身子前倾,一下没有扶稳,失去了平衡,嘤咛一声惊呼,就朝着苏哲跌了上去。 “心。”苏哲不及多想,本能的就张开双臂相扶。 下一个瞬间,貂蝉双手便已揽住了苏哲的肩膀,柔骨酥躯顺势撞入他的胸膛,绝美的脸庞碰在了苏哲的脸上,那粉润的朱唇,轻轻的在他脸上便是一贴。 然后,马车就恢复了平衡。 怀拥着那娇柔玉躯,那纤纤玉手就捏着他的肩膀,丝丝缕缕的体香扑鼻而入瞬间诱到苏哲心狂跳起来。 还有那不经间,朱唇的无意“一吻”,更是搅到苏哲心潮如狂,血脉燃腾而起。 貂蝉绝丽的脸庞却瞬间染上一层红染,双手忙是轻轻一推苏哲的胸膛,重新坐直了身子,不好意思的拢了拢鬓间青丝,偷偷的瞄了苏哲一眼。 或许是因为她常年累月接受媚惑之术的训练,那轻描淡定的一个眼神,便是媚眼如丝,柔情无限,有勾魂夺魄的魔力。 苏哲心头正怦怦直跳,被她这媚眼一勾,更是血脉贲张,竟有种想当场扑上去,把貂蝉就地正法的冲动。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情潮澎湃。 就在这时,听得马儿咴律律的一声嘶鸣,马车停了下来。 “公子,咱们到了。”周仓掀开了车帘。 车内二人的澎湃情绪,瞬间烟销云散,彼此相看一眼,神情皆有些尴尬。 苏哲轻咳一声,最先恢复淡定,笑道:“你马上就能跟父母团聚了,下车吧。” 他先行一步跳下马车,向着貂蝉伸出了手。 貂蝉迟疑了一下,把素手交在了他手里,在他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抬头一看,便见道旁出现了座破庙,旁边停着一辆马车,几名跟苏哲手下一样装扮的汉子,正守卫在外面。 “就在里边,跟我来吧。”苏哲指了指破庙。 貂蝉心情顿时激动起来,提起裙角,迫不及待的就跟着苏哲,一前一后的走奔入了庙中。 庙内,苏正与一对中年夫妇聊,便是貂蝉的父母。 “母亲!父亲!”貂蝉颤声叫道,激动到热泪盈眶。 那中年夫妇一见着貂蝉,两口子也是激动到流泪,相扶着就扑了过来,一家三口抱在了一起,抱头哭了起来。 苏哲看着他们亲人团聚的场面,心中也是颇为感慨,不由也欣慰的笑了。 半晌后,这一家三口的情绪方才平静下来。 貂蝉父感激的目光看向苏哲,道:“红昌啊,若非这位苏公子出手相助,咱们一家三口怎能逃出虎口,在此团聚,苏公子对咱们任家有大恩,咱们一起拜拜苏公子吧。” 貂蝉连连点头,忙是携着父母拜了下来,口中谢道:“苏公子的大恩大德,貂蝉无以为报,请受我们一拜。” 三人深深拜倒在地。 苏哲忙伸手将他们扶起,淡淡笑道:“能帮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我也算是积了阴德了,不足挂齿。” 看着如此大度的苏哲,貂蝉的眼神中,不禁又平添了几分敬佩。 这时,苏哲忽然想起什么,便道:“我听令尊方才称任家,令堂又称姐为红昌,莫非貂蝉不是姐真名吗?” 貂蝉轻叹道:“不瞒公子,我本名叫任红昌,我家本在太原,乃是王家的佃农,只因家中遭了旱灾,交不起租子,便被王家强行收为了家奴,那王司徒因是想利用我去实施美人计,离间董卓和吕布,才认了我为义女,为我改名貂蝉。” 原来如此。 苏哲想起野史记载,貂蝉似乎本名就叫任红昌,如今看来,竟是确有其事。 “那我现在是该叫你貂蝉呢,还是任红昌呢?”苏哲笑问道。 貂蝉浅浅笑道:“公子随意便是。” “任红昌虽是姐的本名,可是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苏哲及时打住,没把“土”字出来,便笑道:“还是貂蝉叫着顺口,那我还叫你貂蝉吧。” 话音方落,庙外胡车儿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惊叫道:“大事不妙了,吕布带着并州铁骑追来啦!” 第四十一章 绝 境! 吕布追来! 破庙中,所有人都脸色为之一变,上至周仓苏,下至普通的亲兵,无不被吕布之名骇到。 “公子,好端端的,那吕布为什么会来追咱们?”苏慌张的问道。 苏哲皱着眉头道:“我也没想到,那王允用了什么手段,请了吕布来追,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貂蝉也慌了神,忙道:“苏公子,我听义父那吕布是下第一武将,无敌于下,他现在追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大家立刻动身,向武关撤退。”苏哲不假思索的喝道。 于是,一众人即刻出了破庙,貂蝉一家三口乘一辆车,苏哲和苏乘一辆车,在周仓和胡车数十名亲兵的保护下,沿着大道一路向南而去。 一众人一路狂奔,黄昏之时,一口气奔出了三十余里地。 就在他们连气都不敢停下来喘一口时,身后方向,飞尘冲而起,大地隆隆作响,数百并州铁骑已然追近。 “果然速度快不起来,还是被他追上了……”苏哲回望着身后遮狂尘,剑眉更凝。 驾车的周仓叫道:“公子,要不你带着大伙先走,我带弟兄们留下来拦住吕布那狗东西。” “你当你是谁!十个你都挡不住吕布,你以为我会叫你们去送死吗!”苏哲瞪了他一眼,断然否定了他的提议。 周仓身形一震,只得无奈道:“那怎么办?照这速度下去,用不了半个时辰,咱们就会被吕布追上,人家毕竟可是骑兵啊。” “慌什么慌,先让我想想。” 苏哲回到了车厢里,闭上了眼睛,集中意念,开始用脑电波连接太空中那颗超级量子气象卫星。 “叮咚……量子气象卫星系统连接完毕,传输线路稳定,请输入指令。” “立刻在我身后刮一股狂风,我要阻挡追兵。” “叮咚……发动气象攻击需要二级权限授权,目前该权授还处于解码中,无法使用。” “我就知道,特么的解了这么久,还没有解开!” 苏哲心里骂了一句,继续用意念下令:“那我现在授权你动用一级权限,即刻扫描方圆十里范围内,未来三的气变化。” “叮咚……系统开始扫描相关区域。” “叮咚……系统搜集影响气候相关要素。” “叮咚……系统开始构建气象模型。” “叮咚……气象模拟预测完成,现在开始传输数据。” 大量的数据,以脑波的形式,陡然间注入了苏哲的脑中,令他一阵的头疼,不禁咬紧了牙关,手扶住了额头,一副痛苦的表情。 “公子,你怎么了,头又疼了吗?”旁边的苏,忙扑上来扶住了他,一脸的关怀担忧。 苏哲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片刻之后,数据传输完毕,才长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苏再问时,苏哲撩开了车帘,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指着东边道:“看到那片山谷了么,立刻转身躲进去。” 周仓忙是掉转了马头,改向西边,其余人马也皆跟随在后,一路飞奔入了谷中。 身后方向。 吕布见苏哲改道,当即也下令调转方向,穷追不舍的追至了山谷外边,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将军,我们怎么不继续追了?”跟随过来的副将魏续问道。 吕布画戟一指前方地势,讽刺道:“亏你还是本将麾下八健将之一,你难道没看到那谷中树林茂密,岔路甚多,极是利于步军设埋,那姓苏的子必是想在谷中埋伏我们,本将岂能上他的当。” 魏续被讽的一脸惭愧,讪讪道:“将军的是,是末将糊涂了,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不追了吗?” 吕布扫了一眼谷地山势,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挥戟道:“这片谷地并不与群山相连,独立成势,出口不过数处,传令下去,叫弟兄们在所有的出口设防,本将要来个瓮中捉憋。” “将军此计高明啊。”魏续竖着拇指拍过马屁,忙是把吕布将领传下。 号令下达,五百并州铁骑兵分数路,将所有的谷地出口都封了住,一旦对有突围的迹象,就以举火为号,相互支援。 吕布举起酒囊,仰头大灌一口,冷笑道:“姓苏的,我看你能在里边憋到几时。” 谷地内。 苏哲带着一众人躲进谷地,没走多远,便下令停下,叫大家伙就地休整。 “公子,咱们不能停啊,万一吕布追进来怎么办?”周仓沉声提醒道。 苏哲却嚼起了蚕豆,笑道:“放心吧,我料那吕布必不敢追进来,车儿,你去打探一下吧。” 胡车儿得令,如风而去。 周仓则令士卒们抄起家伙,就地抢在有利地形,弓弩手都上满弦,随时准备阻击追进来的并州铁骑。 时间过了许久,眼看已残阳西下,夜色降临,却始终不见敌人的影子。 片刻后,眼前风起,胡车儿如突然停止的炮弹,站在了所有人眼前。 “怎样,那吕布追进来了吗?”周仓迫不及待的问道。 胡车儿摇了摇头:“不知为何,那吕布没敢追进谷地来,却把人马分散在了谷地四周。” 所有人都长松一口气。 周仓惊奇的看向苏哲:“公子,你当真是料事如神啊,怎么就推测出吕布不敢追进来。” “这也简单,吕布极善用兵,他岂能看不出来,这谷地的地形不利于他的骑兵,反倒有利于我们步卒设伏,他当然不敢追进来送死了。”苏哲嚼着蚕豆,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周仓恍然省悟,挠着后脑,惭愧的自嘲道:“原来是这样,这么简单的道理,亏我竟然没能想到,真是惭愧。” 苏松了口气,貂蝉松了口气,所有人都宽下了心来。 苏便笑道:“既然姓吕的没追进来,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吧,省的夜长梦多。” 话音方落,胡车儿却一拍脑门,道:“我差点给忘了,刚才我顺道查看了一个谷地地形,那吕布的人马把所有的出口都给堵上了,咱们无论从哪条道出去,都得跟并州人交手,到时候他们举火为号,很快就会有大队马赶来支援。” “啊!”苏吃了一惊,急看向苏哲:“那怎么办啊公子,咱们岂不是被姓吕的给困在这里了。” “咱们只带了不到几的粮草,还等着去下一城补充,在这里困不了多久,就得不得不出去啊。”周仓也忧心忡忡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惶惶不安的气氛中。 第四十二章 牺 牲 “放心吧,有本公子在,就是王老子也困不死咱们。”苏哲却闲然一笑,拂手道:“大家伙赶紧把火点起来,埋锅造饭吧,公子我这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着,苏哲故意把肚子一缩,作出一副饿瘪了的样子。 众人也别无办法,只得拾柴的抬柴,生火的生火,架锅的架锅,烧水的烧水,不多时,山谷中就升起了袅袅米香之气。 饭虽香,众人虽然也都饿了,但一想到要被困死在这山谷中,所有人就都提不起精神来,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个个无精打采,唉声叹气的。 唯有苏哲,胃口却出奇的好,连吃两碗还嫌不够。 “好香好香,,赶紧把咱荆州的腌笋子拿出来,给大家伙下饭啊。”苏哲连狼吞虎咽,边催促道。 苏无奈,只好把腌菜罐子取出来,捧在苏哲面前,嘴里却嘀咕道:“都到这时候了,公子你的胃口还这么好,亏你也吃得下去啊。” “这你就不懂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吃饱为先,来来来,都打起精神来,先吃饱了再叹气不迟。” 着,苏哲夹了几口腌笋入口,啧啧赞不绝口,一副吃到了下美味的陶醉之状。 “革命?什么革命?公子又胡言乱语些怪话了……” 苏嘟囔着,夹了一口笋子入口,却食之无味,依旧没什么胃口。 “公子的对,死也不能做饿死鬼啊。”胡车儿一拍大腿,突然间也想通了,捧起碗来也狼吞虎咽起来。 周仓等在多数人,却依旧忧心忡忡,皆跟苏一样,没什么胃口,只能默不作声吃着。 苏哲吃了一半,看着貂蝉不动筷子,便夹了一片腌笋给她,“这是我们荆州的特色菜,很下饭的,你尝尝吧。” “多谢公子。”貂蝉夹起来,贝齿浅嚼了一口,勉强的笑道:“确实很好吃呢。” “我好吃吧,那就多吃几片。”苏哲引以为傲的笑了笑,又给她夹了几片。 貂蝉看着碗里的腌笋,筷子拨来拨去,却始终没有吃下去的欲望,几次三番想要跟苏哲什么,却欲言又止。 夜色渐浓,篝火点点,沉寂的山谷中,众人各怀心事。 …… 第三,围困依旧继续。 谷外的吕布是铁了心要把貂蝉夺回,几百并州骑兵在谷外各条出口就地安营,同时又分出部分兵马,入附近的县城中搜刮粮草。 粮草无忧的情况下,吕布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整日就喝着酒,啃着烤羊肉,坐等着苏哲粮尽后,不得不出谷。 谷中的形势也确实如吕布所料,形势愈发的不利。 尽管苏哲派出胡车儿,带了善射的士卒,在谷中四处射了不少只野味,但毕竟他们有一百多张嘴,光靠这几只野味猎物,终究能以补给粮草的消耗。 到了第三,就连苏哲自己,每日也只能吃几两而已,其余人的口粮减的更少。 外有围兵,内有粮草有不济,内忧外困之下,众人的士气愈加的消沉下去。 是日,入夜。 大家伙因为吃不饱,都没什么精神,多是互相依靠,和衣而睡。 苏哲则立在一处高坡,远远望着谷外,眼神变化不定,若有所思。 身后响起脚步声,未转身,便先嗅到了那熟悉的幽幽体香。 “这么晚了,貂蝉姐还没有睡吗?”苏哲慢慢转过身来,果然是貂蝉。 貂蝉不由奇道:“公子都没有回头,怎么知道是我?” “有句话叫作闻香识女人,貂蝉姐不知听没听过。”苏哲淡淡笑道。 貂蝉一怔,旋即省悟,想起自己这几日,多有跟苏哲近距离接触,甚至在马车上不心还抱在了一起,自己身上这脂粉香,苏哲怎么可能不熟悉。 “公子以后叫我蝉儿吧,显的不那么生份。”貂蝉脸庞微晕,轻声道。 “蝉儿,嗯,也很听。”苏哲点了点头,笑问道:“那蝉儿你这么晚了还没睡,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貂蝉点点头:“不瞒公子,这几日我一直有话想与公子,只是一直犹豫不决,现在我终于下定决心了,必须跟公子。” 苏哲神色一动,其实他早看出貂蝉有心事,只是她几次欲言又止,显然有所顾忌,也就没多问。 听她这般,苏哲便道:“你我也算是同舟共济,有什么话,但无妨。” 貂蝉便正色道:“咱们的粮食马上就要吃光,最多不出后日就得出谷,以那吕布的狠厉手段,介时只怕公子和你的部下,都会被杀个干净。” 深吸过一口气,她的脸上涌起某种决毅,“公子于我有恩,我岂能眼看着公子因为救我而死,所以我想请公子让我独自出谷,那吕布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捉我回去,只要我跟他走,他多半就会放过公子了。” 果然不出所料,苏哲就猜到,貂蝉是想牺牲自己,来救他们的命。 “那令尊令堂呢,你就不这他们了吗?”苏哲反问道。 貂蝉咬了咬嘴唇,苦叹道:“我当然不愿跟父母分别,只是事出无奈,也只能如此了,到时就请公子把他二老带往荆州,替我照顾他们,公子的大恩大德蝉儿来世做牛做马定当回报。” 此时此刻,苏哲对眼前这个绝世美人,不禁涌起了一股肃然起敬的情绪,不想她一介出身贫寒的柔弱女子,竟然也能有这等大牺牲精神。 “貂蝉,你果然是个奇女子啊……” 心中感慨过后,苏哲却是自嘲的笑道:“我本来是要救蝉儿你逃离苦海,现在却变成反过来要被你救,我要是真答应了你,我苏哲岂不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话,这个锅我可背不起啊。” “锅?背什么锅?” 貂蝉一怔,听不懂他后半截话的意识,却也听得出来,苏哲的口气,显然是不打算采纳她的提议。 貂蝉顿时就急了,忙道:“可是若不如此,公子你们就都得死,我怎么忍心!” “放心吧,我们不会死,你也不用牺牲自己,公子我自有办法带你们逃出升。”苏哲脸上涌起了自信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几分诡色。 貂蝉怔在了原地,俏脸上尽是茫然,想不出苏哲何来的自信。 就在她茫然狐疑之时,苏哲却已拂袖转身,冲着坡下众人喝道:“时候差不多了,都给本公子动起来,把你们的腰带统统解下来,给我结成长绳。” 第四十三章 公子我自有办法 高坡下,正自昏睡的一众士卒们,被苏哲这一声喝,立时叫醒。 “公子,你要我们做什么?”苏揉着惺忪的睡眼,茫然的问道。 苏哲快步下了高坡,大声重复道:“我要你们解开腰带,连在一起给我结成长绳。” 睡醒的士卒们,这下终于听清楚,一个个面面相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茫然不解”四个字。 苏俏脸上全是迷惑,嘟着嘴道:“公子,你结长绳做什么,该不会是要带着我们一起上吊吧。” “上你个鬼!”苏哲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苏“哎哟”一声,揉着额头,撅嘴抱怨道:“那你好端端的,让我们结什么长绳嘛。” “要你们做,你们就做,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赶紧的,都给我动起来。”苏哲把脸一板,大声命令道。 苏和周仓胡车儿,以及一众亲兵们,皆是茫然不解,不知他们这公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只能心怀着不解,依言照做。 于是站,几十叫人便忙碌起来,纷纷解下了自己的腰带,彼此拴系在了一起,不多时,便结成了一根百步长的绳子。 “公子,绳子结好了,咱们现在怎么做?”周仓把长长的一叠绳子,捧在了苏哲跟前。 苏哲略略检查了一下,便拂手道:“绳子结的不错,先放下吧,现在咱们该放哨的放哨,该睡觉的睡觉。” 罢,苏哲便回到了自己的毯子,大咧咧往下一躺,二郎腿一翘,合眼就睡。 周仓抱着一大堆绳子,僵硬的站在那里,嘴巴张的老大,惊讶的看着仰头大躺的苏哲,一脸的懵样。 其余人也皆是一样,无论苏还是胡车儿,尽皆一脸迷茫,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眼中全都是不解的神色。 众人狐疑不解的目光围观下,苏哲心情倒是甚好,转眼间竟是呼呼的打起了呼噜! 众人咋舌。 “我姑娘,公子这是啥意思啊?”胡车儿凑到苏跟前,巴巴的问道。 苏白了他一眼,哼道:“想知道么,叫声姐。” “叫就叫,有什么大不了,又不会少二斤肉。”胡车儿嘀咕了一句,讪讪笑道:“姐,你是我的姐行不。” “姐听到了,可惜姐也不知道公子啥意思。”苏耸了耸肩,秀鼻一哼,钻进了马车。 胡车儿愣在原地,半晌才转过弯来,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臭丫头,占老子便宜啊。” 骂归骂,胡车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怀揣着不解,继续和衣而睡。 其余周仓等将士们,心里边都藏着十万个为什么,都也只能跟胡车儿一样,继续忍着饿睡觉。 半坡上的貂蝉,目睹了苏哲一系列怪异的举动,同样是愣在了原地,直到所有人都重新躺下,直到苏哲打起呼噜时,方才回过神来。 她只得提起裙角,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重新躺下,想要入睡。 只是,她展转反侧,却始终难以入眠,遂又坐了起来,轻轻掀开车帘,向着苏哲方向望去。 看着那个睡意悠闲,鼾声不绝的清瘦身形,她心中是思潮翻滚,久久难以平静。 不知何时,她贝齿一咬朱唇,眼眸中掠起了一丝毅然之色,仿佛已下定了某种决心。 一声幽幽轻叹后,车帘悄悄放下。 …… “起雾啦——” 沉睡中的所有人,被苏一声尖锐的大叫声,不约而同的吵醒。 众人从熟睡中醒来,打着吹欠,伸着懒腰,揉着惺松的睡眼,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当他们看清眼前发生之事时,所有人的瞌睡虫,瞬间瓦解到连渣都不剩下,一个个倒抽一口凉气,瞬间惊到目瞪口呆,直咋舌头。 “怎……怎么回事?怎么……怎么突然间起这么大的雾?”周仓惊异到舌头都在打结。 确实起雾了。 此刻色将明未明,整个山谷毕已笼罩在浓浓的晨雾中,隐隐约约只能看清十步范围内,十步之外形同于黑夜,什么都看不到。 果然起雾了。 不仅仅是起雾,还是一场大雾! 苏,周仓和胡车儿,还有一众亲兵们,个个都瞪大了眼睁,茫然惊奇的看着眼前这场忽起的大雾。 苏哲也慢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打了几个哈欠,狠狠的伸了个懒腰,才懒懒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眼前茫茫大雾,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惊奇之色,嘴角反而是扬起了一抹笑意。 那笑容,就这场意外的大雾,皆在他意料之中。 当下他便一跃跳上了马车,大叫道:“这大雾来的正好,速把长绳展开,大家伙抓好绳子,趁着大雾跟我出谷。” 众人先是一怔,旋即恍然省悟,顿时响声阵阵惊喜。 苏眼眸一转,蓦然惊悟,一把抓住苏哲衣袖,惊喜的叫道:“公子莫非是预测到了今日会起大雾,所以才叫咱们连夜结长绳不成?” 苏哲笑而不语。 那周仓同样是一脸敬叹,蓦的又想到什么,一脸震惊道:“公子不单是昨才预测到这场大雾,不会是当初带我们躲入这谷中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吧?” “不然呢?”苏哲一笑,“难道你们以为,公子我会把你们领进绝路吗?” 四周一片惊哗。 周仓惊到目瞪口呆,万没有料到,苏哲预断气变化的本领,强悍到这等地步,不仅能预测风雨气温的变化,就连大雾也能准确的预测。 惊愕了半晌,周仓才深深一揖,叹服道:“公了的手段,我算是服了。” “公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真不愧是的公子。”苏把苏哲胳膊一搂,一脸的自豪。 这时,胡车儿倒是先从惊叹中回过声来,道:“那个公子啊,这大雾的,确实能遮挡了谷外吕布和他手下的视野,可咱们自己也看不清路,又怎么能悄无声息的摸出谷去,却不误撞上敌人呢?” 胡车儿这么一,正提醒了众人,大家伙狐疑的目光,再次涌现。 “放心吧,本公子自有办法带着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出谷去,你们只管去准备吧。”苏哲一脸的自信,从容的拂了拂手。 众人见识了苏哲的神奇,虽然心存疑惑,却不敢迟疑,忙是行动起来。 片刻之间,几十人连同两辆马车,便用长绳串了起了,有了长绳的连接,即刻看不清同伴,也不至于迷失在大雾之中。 看着准备差不多了,苏哲便向马车内道:“蝉儿,伯父伯母,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谷了。” “红昌!红昌不见啦!”马车中传来了貂蝉父母惊慌的叫声。 苏哲心头一震,急是掀起车帘,只见车厢里面,只有那两个慌张的老人,果然不见了貂蝉踪影。 第四十四章 命悬一线 “蝉儿哪里去了?”苏哲急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昨晚还好好的跟我们在车里,今早上就不见了,只留下了这封信,我们不认字,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任父哭丧着脸,一张字迹未干的帛书在他手里颤抖。 苏哲一把接过那张帛书,低头扫过几眼,不由眉头皱起。 那果然是貂蝉的留信,信的内容很短,大致就是貂蝉决定牺牲自己去救他们,所以就独自离开前往谷外,请苏哲保重,并代她照顾好父母。 “苏公子,红昌在信上都了点啥啊?”任父急切的问道。 苏哲叹道:“蝉儿她不想连累我们,所以趁我们不注意,独自出谷去找那吕布去啦。” “那怎么行啊,这个傻孩子啊,好容易才从火坑里逃出来,怎么能自己又跳回去啊,这个傻孩子啊。”任家父母急的什么似的,眼泪哗哗的就淌了出来。 苏哲想起昨晚聊结束时,貂蝉的表情,明显就有不对劲,不禁暗自责备自己,早应该提防着她做傻事。 看着哭泣的任家老夫妇,苏哲重新将那留书看了一眼,忽然间眼眸一亮,“你们先别急,这信的墨迹还没干透,料想蝉儿刚走没多久,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 罢,苏哲跳下马车,翻身跃上战马,喝道:“周仓,你在这里保护大家,等着我回来,胡车儿,跟紧我,我们去找蝉儿。” 话音未落,苏哲便策马而出。 胡车儿不及多想,赶紧纵身跟上,他脚力快,自用不着骑马就能跟上苏哲的速度。 苏看着他二人驰入雾中,才猛然想起,惊叫道:“公子,这么大的雾,你到哪里去找她啊,你就不怕迷了路回不来啊。” 她的声音回荡在迷雾中,苏哲却义无反顾,消失在了茫茫大雾之中。 苏无奈之下,只能空自跺脚,眉头皱成了麻花。 苏哲策马奔入了迷雾之中,胡车儿紧随其后,一前一后,很快就远离了大部队。 这个时候,大雾却越来越浓,三步之外便已看不清谁是谁,胡车儿不得不加快脚步,跟在苏哲两步左右,才不至于被甩开。 “吁~~”苏哲猛然勒住了战马,举目扫望大雾,仿佛在搜寻着什么。 胡车儿停下脚步,苦着脸道:“公子,这么大的雾,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那貂蝉姐,要是不心摸出了谷去,撞见了并州骑兵就不妙了。” 苏哲却不理会他的提醒,忽然间闭上了眼睛,竟是沉思起来。 这副样子,便把胡车儿看的一愣,心想公子这又是演的哪一出,不是出来找人的么,怎么莫名其妙的就闭上眼打起了瞌睡。 “公子在搞什么啊?”胡车儿嘴里嘟囔着,摸着后脑壳,一脸的迷糊。 片刻后,苏哲身形蓦然一震,突然间抬手托住了额头,眉头紧皱,好似很痛苦的样子。 须臾后,他长吐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一副如释重负之状。 喘了几口气,苏哲蓦的睁开眼,马鞭一指西北方向,喝道:“她在那边,跟我走。” 话音未落,苏哲便策马疾驰而出。 胡车儿越发惊奇,忙跟了上去,看到苏哲一路狂奔不停,好似目标极为明确的样子。 他不禁暗自称奇,心忖:“怎么回事,看样子,公子竟似能看到她在哪里似的,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雾啊……” 马蹄声碎,消失在浓雾深处。 而在雾的那一头,貂蝉却正如瞎子一般,在大雾中摸索乱走,急的手足无措。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趁着刚刚蒙蒙亮时,留下那封别书,独自一人离开了驻地,沿着来时的原路望谷口而去,想要去向吕布自首。 那个时候,其实已经起了雾,只不过是一层薄雾而已,勉强还能看清楚路径。 貂蝉却万没有料到,这场晨雾竟是越来越浓,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竟然浓到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视野完全被遮挡,貂蝉走着走着就偏离了原路,迷失在了岔路交错的谷地之中。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的突然间就起了大雾啊。”貂蝉秀眉紧蹙,绝丽的脸庞上写满了焦虑不安。 她一边抱怨,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前行。 突然间,她脚下一个踏空,身体顿时失去了重心,“啊”的一声尖叫,就朝着栽了出去。 惊慌中,貂蝉蓦的瞧见一颗歪脖子树从自己脸前抹过,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去抓住。 咔嚓嚓~~ 一声树干开裂的声音响起,歪脖子树的根须被拔出了几分,晃了几晃却总算没有折断。 貂蝉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树技,身子却已悬在了半空,她心有余悸的大口大口的娇喘,低头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脚下,竟是大雾迷茫,深不见底的一道深沟。 她不由又暗自庆幸,亏得有这颗歪脖子树,亏的自己反应够快抓住,不然栽进这深不见底的沟里,指不定得摔成粉身碎骨。 只是,虽然逃过一劫,但她这般悬在半空中,双臂柔弱,无力爬回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力气耗尽,失手坠落下去不可。 “救命啊,救命啊——”生死威胁之下,貂蝉本能的惊惧大叫起来。 惊惧的叫声,回荡在迷雾中,回荡在山谷,回应他的,却只有渐渐远去的回音。 气力在飞速的流逝,她感觉自己的双臂被扯的剧痛无比,十个指头也越来越松,眼看就要抓不住。 貂蝉绝望了,她知道这里离驻地已经很远,不可能有人能听得见她的求救声,就算有人听见了,但这大雾弥漫的,也不可能有人能发现她在哪里。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离死亡只差一步之遥。 她固然很害怕死亡,但更令她感到痛苦的是,她死之后,吕布一怒之下,必会杀了苏哲,杀了她的父亲,杀光谷地里所有人。 “父亲,母亲,苏公子,都是蝉儿的错,我本来是想救你们,却没想到,竟然害了你们啊~~” 貂蝉心中百般自责,眼角盈起了泪光,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那紧握树枝的双手,终于再难支撑下去,还是松了开来,一袭柔躯眼看就要坠下。 第四十五章 大雾又如何 生死一刻。 突然间,一只有力的手掌,在坠落前的一瞬间,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已经准备迎接死亡的貂蝉,猛的睁开眼,抬头一看,那张绝艳无双的俏脸上,瞬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惊喜。 苏哲! 那个趴在崖边,在生死一刻将她抓住的人,竟然是苏哲。 “公……公子!”貂蝉沙哑颤抖的唤了一声,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早了不用你去牺牲,你偏是不听,现在知道错了吧,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苏哲着手臂用力,憋红了脸,用尽全力,硬是把她从下边给拉了上来。 上来的一瞬间,苏哲几乎脱了力,仰头瘫倒在了地上,貂蝉则顺势跌扑在了苏哲的身上。 他二人一个大口喘气,一个惊魂未定,谁也顾不得注意彼此的姿势。 身后的胡车儿却傻站在那里,看着眼前一幕,惊到目瞪口呆。 他所惊奇的,并非是苏哲救下貂蝉的惊险一幕,而是苏哲竟在迷雾之中,准确的判断对了貂蝉所在的方向,在关键时刻及时把她找到。 就好像,苏哲的那双眼睛,有某种神力,竟是能够看穿大雾。 “公子他预测出了要起这场大雾,眼睛还能看穿迷雾,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胡车儿愣怔在原地,脑子千回百转,翻江捣乱,那看向苏哲的眼神,除了惊叹之外,渐渐已添了几分畏惧。 就像是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神! 貂蝉娇喘了许久,总算是惊魂方定,这时才发现,自己竟趴在苏哲身上良久,还被那个胡车儿盯着看了许久。 她脸庞顿时染上一层羞涩的红晕,匆忙从苏哲的身上爬了起来,整理起自己被扯到衣冠不整的衣容来。 苏哲也缓够了,从地上爬了起来,关怀的询问道:“怎么样,你没有伤到哪里吧?” “我没伤到哪里,就是划破了点皮而已。”貂蝉摇了摇头,忙又是福身下拜,“蝉儿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没伤到就好。”苏哲松了口气,却又把脸一板,“我昨晚明明告诉过你,不需要你的牺牲,我自会带你们迈过这道坎,你怎么还自作主张做这种傻事,你是不信我吗?” 貂蝉面露愧色,忙摇头道:“我不是不信任公子,我只是不想连累公子,让公子再为我冒险而已。” 苏哲却不以为然道:“是我把你从司徒府带出来的,这淌子浑水是我自己要趟,风险我早有所料,你也不用总觉的连累了我,没这个必要。” 看着自信从容的苏哲,貂蝉心中感慨万千,一时不知该什么。 这时,苏哲却突然间抱起了她,在她脸庞生晕之时,已将她放上了战马,自己也跳了上去,双臂穿过她的腋下,轻轻夹住她的蛮腰,抓住了马缰绳。 “公……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貂蝉依靠在苏哲怀中,言语脉脉,习惯性的流露出几分媚色。 “当然是去跟大家会合,带你们出谷啦。”苏哲一抽马鞭,望来时方向而去。 从胡车儿身边经过时,苏哲又喝了一声:“还不走,发什么呆!” 胡车儿这才从震惊茫然中清醒过来,赶紧足下一蹬,追着苏哲重新进入迷雾中。 不多时,苏哲便一路狂飙,如履平地一般穿过了大雾,回到了驻地。 当他们看到自家公子平安归来时,皆是如释重负,大松了一口气,但当他们看到苏哲竟然带着貂蝉归来时,无不震惊到目瞪口呆。 “红昌!你可算回来啦,担心死我们了。” 任氏两夫妇喜到泪流满面,忙不跌的扑向了下马的女儿。 苏却是一脸的匪夷所思,扑扇着眼睫毛问道:“公子,这么大的雾,大家伙都跟瞎子似的,你是怎么把这蝉儿姐给找回来的?” 其余周仓等众将士,也皆惊奇的望着他,每个人的脸上都涌动着深深的好奇。 “哎呀呀,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动身,若等雾散了就不妙了,都给我动起来吧。” 苏哲顾左右而言他,立刻把话题转移开,自己也侧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大家伙一想着要偷摸出谷,神经顿时紧绷起来,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紧紧抓住了长绳。 “所有人都听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喧哗,都抓紧了绳子,跟紧了我。” 苏哲大声叮嘱过后,便一夹马腹,徐徐的行走在最前端,开路在前,向着谷口方向而去。 他的马鞍子上已拴了长绳,长绳后又连着两车马车,众人便抓着长绳,心怀着忐忑,紧紧的跟随在后。 马背上的苏哲,背对着所有人,在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已经不动声色的用脑电波连接到了那颗超级量子气象卫星上。 “叮咚……系统连接完毕。” “立刻给我扫描整个谷地的地形地貌,给出我三维立体地形图。” “叮咚……扫描完毕,开始传输数据。” 苏哲脑袋顿时一阵隐痛,与此同时,一副完整清晰的谷地三维地形图,便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量子气象卫星的功能极为强大,即使是在大雾的情况下,也能够扫描出清晰的地形图。 在那幅地形图上,整条谷地的道路清晰的浮现在苏哲的眼前,他所在的位置也被卫星标注定位,他就可以在没有视野的情况下,沿着正确的方向,一路向着最近的一条谷口前行。 身后的那些部下们,却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被他们的公子,给带到哪条沟里去。 “瞧着公子这样子,好似眼睛能看穿大雾似的,我矮冬瓜啊,方才公子是怎么找到那位貂蝉姐的?”周仓一脸不解的问道。 胡车儿摇头道:“我哪儿知道,公子反正就是一路飞奔,就把貂蝉姐给找着了。” “当真如此,那咱们公子当真是个奇人了。”周仓挠着头,看向苏哲的眼神,越发的匪夷所思。 半个时辰后,前路渐渐开阔,已经接近谷口。 这个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谷口外驻扎着不知多少并州军,彼此双方都摸着瞎,万一不心撞上了,势必会打草惊蛇,一场混战,形势对苏哲这边仍旧十分不利。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神色紧绷到了极点。 第四十六章 戏温侯 苏哲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担忧,继续发动脑电波,连接气象卫星。 “即刻开启红外扫描模式,把附近五十步范围的热成像图传输给我。” “叮咚……红外扫描完成,开始传输数据。” 隐隐作痛的同时,苏哲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幅热成像图。 由于人体自身会散发热量,而热量又会产生红外辐射,那颗超级量子气象卫星,可以轻松扫描到红外辐射,并传输给苏哲,他就可以根据热成像图,来判断方圆五十步范围内敌人的数量和位置。 有了这些数据,苏哲就可以带着大家伙,轻松的避开大雾中的并州骑兵,从他们的空隙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过去。 当下苏哲便在热成像图的提示下,时而放慢速度,时而转向迂回,无声无息的就从敌人的眼皮子底子摸了过去。 “将军,这大雾来的真不巧,那姓苏的该不会趁着大雾偷摸出谷吧。” 大雾的那一头,突然间传来了魏续的声音。 那声音极近,听起来离他们只有不过十步的距离,若是搁在平时,这样的距离,他们的行迹早就暴露,并州骑兵早已蜂拥扑了上来。 所有人心头都是咯噔一下,神经绷到几乎断掉,紧握的拳头里浸出了一手的冷汗。 马车中的貂蝉,心儿更是扑腾狂跳,双手紧紧按着,仿佛怕跳将出来。 “这么大的雾,连路都看不清,那子若敢出谷,难道就不怕掉进沟里去么?就算他误打误撞的摸了出来,难道就不怕撞上我们吗?” 大雾的那一头,又响起了吕布自信不屑的声音。 “奉先将军言之有理啊,看来是我多虑了,那咱们现在该做些什么?”魏续接着又道。 “很简单,吃饱喝足,养足了精神,坐等那姓苏的自己出来送死,我料他的粮草已尽,最多撑到明就非得出来不可。” “奉先将军的对啊,那咱们还操心什么,兄弟们,咱们喝酒。” 迷雾那一头,响起了并州骑兵们的笑声,丝丝缕缕的酒香也飘然而至。 并州人虽近在咫尺,却跟睁眼瞎一般,根要没有发现他们! 所有人都暗松了口气,暗暗庆幸,大气不敢多喘一口,继续紧绷着神经,跟随着他们的公子在迷雾中前行。 苏哲的脸上却看不到丁点担忧,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跟吕布之间的距离,处于绝对安全的距离,除非自己这边打草惊蛇,否则对方绝无可能发现他们。 他便驱策着坐骑,缓缓而行,将并州人的声音越甩越远,渐渐消失在了耳边。 半个时辰后,他根据热成像图,确认敌方离自己足够远,哪怕是张口大骂,对方也不可能听得到。 “行啦,敌人已经离我们足够远,大家伙加快脚步前进吧。”苏哲大声下令,狠抽了一下马鞭。 众人哪敢质疑苏哲的决策,一边继续抓紧了长绳,一边迈开了双腿,夺路狂奔,恨不得脚上能长上一对翅膀,有多远就逃多远。 一路狂奔,一口气奔出了十多里地,此时太阳高升,浓雾渐渐散去,地间重新视野开阔起来。 苏哲回望一眼谷地那边,早已被甩在了地平线下,想必这个时候,吕布和他的并州铁骑,还蹲在谷口处,正傻傻的等着呢。 “爽啊,哈哈哈——”一种戏耍敌人的快感涌上心头,苏哲禁不住痛快的大笑起来。 周仓等一众部下,眼瞅着自己奇迹般的逃过一死,又是惊喜,又是兴奋,不禁也跟着苏哲开怀大笑起来。 兴奋开怀的大笑声,回荡在山野之间。 笑了半晌后,苏哲方才收敛笑声,揉着咕咕叫的肚子道:“行啦行啦,大家伙都别笑了,节省着点力气,咱们还要撑到下一座城呢,到了那时,本公子请你们大吃一顿。” 胡车儿一听“大吃一顿“,立马两眼放光,馋的哈喇子狂流,拍手叫道:“好啊好啊,到时候我要吃他十盆蒸羊肉,不!我要吃一百盆!” 众人皆又笑起来。 苏却是赶上前来,把苏哲胳膊一搂,一脸惊奇的问道:“公子,我不要你请我大吃一顿,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在大雾里还能看清楚,你那两个眼睛是怎么长的啊?” “哎呀呀,公子我的肚子饿坏啦,还是赶紧赶路吧。”苏哲摸了摸肚子,策马扬鞭飞奔而走。 苏没办法,只好跳回马车,紧跟在后边。 一众苏家军将士们,恢复了高昂的斗志,带着劫后余生的信念,追随在后狂奔。 另一辆马车上,貂蝉望着苏哲的背影,眼眸中流转着深深的惊奇和感激,口中喃喃自语:“这个苏郎,当真是非同一般,虽是出身寒门,可王凌那种世家子弟,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及啊……” 狂尘遮,一队人马,转眼消失在了山野之间。 十余里外的谷地口,吕布和他的数百并州骑兵,尚自浑然不知情,正巴巴的守在谷口,等着苏哲前来送死。 大雾散尽,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们丝毫都没有发现,他们困守的猎物,早已不翼而飞。 这一守,又是两。 吕布终于开始坐不住,苏哲在谷中撑的时间,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这让他大感意外,很是费解。 到了第三,吕布终于忍无可忍,下令分队入谷,搜剿苏哲和他的部下。 吕布从入谷开始,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广派斥候提前上高地侦察,以确保不会中了苏军的埋伏。 令吕布惊奇的是搜索了整整一,竟是不见半个人影,就仿佛苏哲和他的几十名部下,统统不翼而飞了。 “那姓苏的子,到底藏哪里去了?”吕布剑眉深凝,心中越发恼火。 就在这时,前边斥侯来报,声称发现了一处营地的痕迹。 吕布当即拍马率众狂奔,不多时,在一处隐蔽的谷地,发现了前几日苏哲他们的驻足之处。 从残留的锅灶留下的灰烬,以及地面上所留下的车印和足迹来看,这里确实是苏哲一众的逗留处。 只是,现在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些零零碎碎的痕迹。 吕布环顾四周,愈发的茫然不解,有种抓狂的冲动。 便在这时,魏续指着一颗树叫道:“将军快看,那棵树的树皮被刮掉了,上面好象刻有字。” 吕布神色一震,急是策马近前,其余骑兵们也跟着围了上去。 树的树皮确实被刮掉,露出了淡黄的树干,上面用刀子刻了几行字。 吕布扫了一眼,瞬间勃然变色,怒骂道:“好你个苏哲,竟敢如此羞辱本侯!” 树上只刻了两句话: 下官已趁大雾不辞而别,让温侯白等数日,实在抱歉,他日温侯来南阳做客,苏某定当美酒款待。 左右并州骑兵们,无不恍然惊醒,方才明白,怪不得谷中不见一个人影,原来他们要追击的那伙人,竟然趁着大雾那,早就溜走了。 也就是,他们这帮子人,竟然被晾在谷外,跟傻子似的白守了三。 魏续惊到目瞪口呆,口中颤声叫道:“这怎么可能,那么大的雾,连路都看不清,那子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摸出谷外溜走呢?这不合理啊。” 咔嚓嚓! 吕布画戟斩过,瞬间将那棵腰粗的大树斩断,愤然大喝道:“随本侯即刻南下武关,日夜兼程穷追,本侯若不亲手宰了那姓苏的子,难消我心头之恨!” 第四十七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六日后,武关以南。 关城大开,那一队车马徐徐的驶出了武关,终于进入到了南阳地界。 “咱们总算是回到荆州了,太好了!”苏站在马车上,高举着双臂,激动的大叫。 苏哲也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武关巍峨的关城,心想总算是摆脱了吕布的威胁,接下来该想的,就是如何能以南阳为根基,壮大自己的苏家军了。 马车上的貂蝉,看着道路旁边那一道界碑,不由也长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儿总算是落了下来,竟有种飞鸟出笼,恍如隔世的错觉。 “虽然我已摆脱了王司徒的摆布,可我一家三口,无依无靠的,又该如何在这乱世生存呢……” 貂蝉的心儿不由又惆怅起来,情不自禁的抬起头,向着苏哲望了去,眼眸流露出某种依赖的眼神。 “径直南下,去向咱们的州牧大人复命去吧。”苏哲欣然一声大笑,策马扬鞭而出。 周仓等将士们,心情也无不畅快,跟着飞奔起来。 一众人行不出半日功夫,两翼的山峡渐渐低矮,前方道路越发平坦,眼看着就要走出秦岭山地,进入到南阳盆地。 突然间,身后响起了阵阵的马蹄声,狂尘飞舞,向着他们这边袭卷而至。 所有人都神色一变,精神不由又紧绷起来。 苏哲眉头一皱,喝道:“胡车儿,速去探一探,来者何人。” 胡车儿领命,如炮弹般射了出去,转眼间消失在视野之中。 苏哲不敢停留,叫大伙加快速度,继续前行,离武关越远越好。 奔出数里远,身后的尘土越来越近,马蹄声震到脚下的地面也开始隐隐颤动。 这时,又是一阵疾风射过,胡车儿站在了苏哲眼前,慌张道:“公子,不好了,那吕布带着骑兵又追过来啦!” 众人骇然变色。 苏哲也心头一惊,骂道:“这个吕布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竟然追出了武关,追到了荆州的地盘上来了。” 众人原以为逃出升,甩脱了吕布,进了自家地盘,威胁总算是解除,却没想到吕布意外的竟然追出武关,这意外的突变,令大家伙顿时惶恐起来。 周仓把手里战刀一抄,沉声道:“公子,前边最近的城池也有一的脚程,这里又无可供我们躲藏的山谷,这一战是躲不过了,公子先走,我带着弟兄们阻挡那姓吕的!” 他一请缨,左右那些亲卫们,纷纷拔刀在手,一个个摆出了拼死一战的架势。 苏哲却没有急着下令拼命,反倒是闭上了眼睛,再次用脑电波连接量子气象卫星。 “量子系统,立刻给我扫描附近的三维地形图。” “叮咚……卫星扫描完毕,现在开始传输数据。” 苏哲眉头一紧,立刻以手托住了额头,一副头疼难忍的样子。 周仓等人却个个茫然,又急又疑,想不通到了这个危机时刻,怎么他们的公了还有闲情闭目养起神来。 正狐疑焦虑时,苏哲蓦然间睁开眼,嘴角掠起一丝诡笑,便将胡车儿招至跟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车儿明白了,车儿这就去了!” 胡车儿情绪兴奋,足下一蹬,便朝着前方飞驰而去,很快又消失在了视野中。 “公子,那矮冬瓜怎么自己先跑了。”苏没好气的嚷嚷道。 苏哲也不解释,扬鞭叫道:“大家伙加把劲,给我卯足了劲狂奔!” 他狠抽几下马鞭,坐胯吃痛,咴律律一声嘶鸣,发足狂奔。 苏他们不知苏哲什么意思,只能心怀着不安,紧跟在后边狂奔。 转眼间,又奔出了两里地,身后吕布仗着骑兵的速度优势,已追近至了一里之后。 以这样的速度,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吕布必能追至。 坐胯赤兔的吕布,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猎物,英武的脸上已燃起了狰狞的冷笑,眼眸中涌动着嗜血的杀机。 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山谷中,苏哲大树上对他的羞辱留言,正是那羞辱的刺激,令他连追几几夜,终于赶了上来。 当他听闻苏哲已逃出武关之后,更是怒不可遏,完全不顾守关将领的劝,强行提兵越界出关,杀入荆州地盘,穷追而至。 “姓苏的,你以为你逃得过本侯的手掌心么,今本侯必活捉了你,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眼眸杀机更烈,吕布方画戟一扬,厉喝道:“弟兄们听着,活捉苏哲的,本侯重赏!” “活捉苏哲——” “活捉苏哲——” 重赏激励下的并州骑兵们,如饥饿的野兽,被眼前的猎物诱红了眼,疯狂的咆哮,催马狂追。 八百步! 七百步! 五百步! 眼看那虎狼般的滚滚铁骑,就要追至,把区区几十号步卒,撕成粉碎。 “公子,怎么办,吕布那厮就要追上来了。”苏急的脸都发白,颤声叫道。 周仓也脸色阴沉如铁,咬牙叫道:“公子,没时间了,快下令让我带弟兄们回身一战吧!” “公子,你已经尽力,就把我留在这里给那吕布吧,他就不会再追你们了。”就连貂蝉,这时也再次失去了希望,重新又萌生了牺牲自己的念头。 苏哲向道旁瞄了一眼,眼中却掠起深深自信,突然间勒住了坐骑,拨马转身。 身后跟随的一众将士们,吓了一大跳,也赶紧收住了步子,几十号人马,连人带车,统统停了下来。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苏哲便已拨马回身几步,挡在了他们前边,傲对滚滚而来的并州铁骑。 “公子,你疯了么,咱们跑还来不及,你怎么还停下来了!”苏惊慌失措的叫道。 苏哲却淡淡道:“这是咱们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外人穷追,这像什么话,要跑也该是他吕布跑才对。” 这言语,这气势,竟似苏哲打算凭着一己之力,吓退吕布似的。 “该不会是公子昏迷的后遗症犯了,脑子又开始犯糊涂了吧,这可该怎么办才好……”苏慌到脸煞白,直撮裙角。 周仓也是震惊无比,他万没有料到,苏哲没有叫他拼死阻挡吕布,反而要自己亲自来阻挡。 你一个瘦弱的书生,能顶个屁用啊! 周仓脑子里忍不住骂了苏哲一句,但到了这个地步,骑虎难下,也只能横刀立马,做好了陪着苏哲战死的准备。 苏哲却一身淡定,面对着滚滚而至的敌骑,清了清嗓子,高声笑道:“吕布,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跟我讨口酒喝么,竟然追到了我荆州,真也是不容易啊。” 第四十八章 天崩地裂 策马狂追中的吕布,忽见苏哲停止逃跑,心中顿时生疑,立刻勒住了赤兔。 一众西凉铁骑,也跟着一窝蜂的勒住了战马。 “将军,那姓苏的子近在咫尺,咱们为何停下啊?”魏续不解的问道。 吕布冷冷道:“那姓苏的颇有几分诡诈,他忽然停下来,只怕会有埋伏,本侯岂能轻易中计。” “将军英明啊。”魏续忙竖着拇指赞道。 就在吕布立马横戟之时,迎面传来了苏哲那轻松闲然,甚至带着几分讽刺的声音。 吕布剑眉立时一凝,沉声喝道:“姓苏的,你已无路可逃,乖乖的把貂蝉姐交出来,再亲自过来向本侯叩首认错,本侯就考虑饶你一条烂命!” 他声如洪钟,这般喝将出来,如雷鸣般嗡嗡作响,震到所有人耳朵都隐隐发麻。 “好大的嗓门啊……” 苏哲揉了揉耳朵,却不屑一笑:“吕布,你看清楚了,你脚下踩的可是我南阳的土地,这里不是你撒野逞狂地方,你若识相的话就乖乖的给我滚蛋,不然就别怪我待客不周,让你吃瘪!” 逞狂! 羞辱! *裸的羞辱啊! 吕布瞬间勃然大怒,眼眸喷血,大骂道:“姓苏的狗东西,敢藐视本侯,本侯今不把你撕成碎片,就不配做下第一武将!” 大骂声中,受到刺激的吕布,作势就要纵马杀上。 这时,魏续却忙提醒道:“温侯切莫中了那子的激将法,温侯不是担心那子会设伏吗?” 吕布画戟一扫两翼,傲然道:“本侯适才已扫过四周地势,你看这两翼山峰多为岩石,少有树林,那子若有伏兵,怎么可能藏得住,我料那子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魏续恍然省悟,不由兴奋起来,叫道:“不劳温侯亲自出手,末将这就把那姓苏的子捉来献于温侯。” 罢,立功心切的魏续,双腿一夹马腹,抢先一步杀了出去。 左右数百并州铁骑,轰然而动,也扑涌上前。 “也好,那子不过一介寒门书生,岂用得着本侯亲自出手。”吕布冷哼一声,便拨动赤兔,缓缓跟上前来。 正前方处,四百并州铁骑,挟着崩地裂之势,滚滚辗压而上。 魏续冲锋在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锁定了苏哲,仿佛看到了一堆金灿灿的赏赐近在眼前。 苏哲这边,所有人脸色已灰白如纸,神经紧绷到了极点,那握刀的双手都在瑟瑟发抖。 纵使是周仓这等战场上的老油条,面对这滚滚铁骑的冲击,意志也被打落谷底。 苏更是吓的钻到了车厢里,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不敢面对即将发生的恐怖。 而另一辆马车上,貂蝉一家三口,已经彼此抱在了一起,胆战心惊的等着噩梦般的命运到来。 唯有苏哲,一袭青衫闲坐马上,表情云淡风轻,没有半分惧色。 甚至,而对滚滚而来的敌骑,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嚼几颗蚕豆。 就仿佛,眼前冲来的不无坚不摧的并州铁骑,而是一群纸扎的草人草马一般。 一百步! 滚滚的并州铁骑,已冲到了一百步的距离。 就是此时! 苏哲眼眸中寒芒一闪,突然间高高举起右臂,做了一个狠狠握拳的动作。 山道右侧,那座以岩石构在为主的山崖上,胡车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苏哲给出的信号。 他即刻往双手唾了口唾沫,两只长满茧子的虎掌一撮,撸起了袖子,张开双臂抵住了崖边一块半倾斜的巨大岩块上。 那岩块足有四五丈直径,突起在山崖边缘,经过风吹日晒之后,下方与山崖连接部分已经严重开裂,变成了一块随时可能崩塌下去的危岩。 苏哲刚才用卫星扫描附近的地形,发现了这块危岩,他给胡车儿的任务,就是利用其生怪力,把这块危岩推下山去,以这山石崩塌之力,来阻挡并州铁骑的追击。 “啊啊啊——” 胡车儿用尽全力,喉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声,双臂青筋爆涨到似乎要绷裂,一张脸也憋满了血色,仿佛要爆炸一般。 咔嚓嚓! 在他生怪力的推动下,危岩下部发出一声绷裂巨响,偌大的巨岩缓缓向前斜倒下去。 几秒钟后,整块危岩完全跟山崖主体分离,挟着崩地裂之势翻滚而下,朝着冲锋中的并州铁骑辗去。 巨大的岩块在滚落下山的过程中,一路碰撞,带着大大数不清的石块,漫山遍野的滚辗而下。 崩地裂! 地动山摇! 冲锋中的并州铁骑,陡然间被这震动地的响声惊动,扭头一看,惊见一块巨大的岩头,带着无数的岩石滚辗而下,瞬间是惊到骇变色,惊魂失措。 “怎么回事,突然间竟然山崩了?这也太巧了吧!”魏续大惊失色,跟见了鬼似的,吓的急是勒住战马。 其余几百惊恐的并州铁骑,斗志也顷刻间瓦解,纷纷勒住战马,企图躲避滚石。 为时已晚。 那块最大的危石,转眼间如陨星般滚至山道上,伴随着惨烈之极的嚎叫声,瞬间便有十余骑直接被撞成了粉身碎骨,数不清的碎块肉泥,漫空飞溅出去,染红了空。 噩梦才刚刚开始。 巨石之后,紧跟而来的,则是数不有的型石块,铺盖地的撞向了惊慌的并州骑兵。 那些型石块体积虽然不大,但从那么高的地方滚落下来,势能惊人,一旦撞上,血肉之躯瞬间被撞成粉碎。 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漫空鲜血飞溅,数不清的断肢残躯,在空中乱舞。 轰隆隆的碎石雨滚中,几百号并州骑兵,转眼间便被淹没在了血雾和狂尘之中。 跟随在后的吕布,面对如此突变,急是勒住赤兔,一张绝傲的脸,陡然间被无尽的惊悚所袭据。 “怎的会这般凑巧,偏偏这个时候发生山崩,我就不信,那臭子的运气会这么好!” 吕布咬牙切齿暗骂,急是顺着山崩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名矮冬瓜的汉子,正站在崖顶上拍手叫好,幸灾乐祸。 吕布顿时又惊又怒,口中骂道:“胡车儿!原来是胡车儿干的好事!该死,我竟中了那子的诡计!” 直到此时,吕布才恍然惊醒,原来方才苏哲停下逃跑,用言语刺激他,根本就是设好了圈套,有恃无恐,就等着他往铁板上踢。 前番谷中大雾被苏哲戏弄,今日又中了苏哲的埋伏,堂堂下第一的温侯,竟两次被一个寒门无名子戏耍,这口恶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愤怒之下,吕布大吼道:“苏哲,我吕布在此发誓,早晚有一会取你狗头,你给我等着!” 话音方落,一块半人多高的碎石,偏离了轨道,朝着吕布呼啸撞来。 第四十九章 不服的下场 碎石呼啸而至,转眼飞撞至眼前。 若是寻常士卒,面对这么大的石块,只有闪身躲避一条路,根本就不敢硬扛。 吕布却一声低吼,手中方画戟迎着那碎石,横扫而出。 咔嚓嚓! 一声崩碎巨响,偌大的一块石头,瞬间被吕布一戟击为粉碎,化为无数的石子,四面八方的飞溅出来。 饶是如此,一粒尖锐的石子,还是溅到了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细的血丝伤口。 堂堂下第一的温侯吕布,竟然生平头一次受伤了! 尽管只是脸上细的擦伤而已,却是破荒的头一回,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吕布勃然大怒,恨不得即刻纵马冲过去,把胆敢羞辱他的那个子,撕成了粉碎。 冲动的念头一闪而逝,看着眼前乱滚的碎石阵,看着一名名被撞为肉泥的士卒,吕布终究还是强忍住了这口恶气。 他只能铁青着脸驻马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半数的部下,被淹没在了滚落的碎石中。 对面,一百步之外。 苏哲却在闲嚼着蚕豆,津津有味的欣赏着眼前壮观,却又血腥无比的震撼画面。 他的身后,周仓,苏,貂蝉,以及他的几十名士卒,无不是惊到目瞪口呆,个个嘴巴张的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周仓甚至还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以确认自己是醒着的,而不是身在梦中。 他却发现,眼前飞滚的碎石,粉身碎骨的敌人,都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这一切不是幻觉。 “公……公子,你是怎么算出,山石偏偏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段崩塌的?这也太……太……” 周仓惊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都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心中的震撼情绪。 “这一次可多亏了你那兄弟,你得好好请他大吃一顿才是。”苏哲意外深长的一笑,眼睛瞄了一眼高处。 周仓一愣,一时片刻还没有反应过来。 苏反应快,眼也尖,却一眼看到了山崖上的胡车儿,手指着道:“快看,矮冬瓜怎么跑上面去了?” 周仓顺着苏一指,这才看到了正撑着腰,一副得意样子的胡车儿,困惑了一瞬,蓦然间省悟。 “原来公子是叫胡车儿凭着他的生怪力,把山崖上的岩石推下来给并州人致命一击啊!”周仓恍然省悟,激动的叫道。 苏哲一笑,反问道:“你们难不成以为,公子我会傻到明知不敌,还要带着你们跟并州铁骑硬碰硬么?” 周仓恍然大悟,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这时才知他们方才的担心实在是多余,原来他们的公子,早就已布下了万全之策,所以才敢以恃无恐的傲对并州铁骑。 明白过来的周仓,不禁感叹道:“就算有胡车儿的功劳,但公子能在片刻之间,就选定了可以被他推动的岩石,当真是神奇无比,真是又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是啊是啊,公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苏万般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机不可泄露也。”苏哲神秘的笑了笑,自然不会透露实情。 他越是这么卖关子,苏就越是好奇心重,不断的摇了苏哲的胳膊,非要追问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时,山石的崩落终于结束,地复归平静。 尘雾渐渐降下,只见眼前的山道,已被碎石堵了个严严实实,别是骑兵,就连步卒一时片刻也翻不过去。 碎石下边,则是数不清的残躯断躯,数百名并州骑兵,不是被压碎就是被碎扁,极其惨烈。 除了大部分被当场压死之外,还有零零碎碎的几名并州骑兵,侥幸没有当场被砸死,就算活着,也不是被砸断了胳膊,就是被砸断了腿,失去了战斗力。 苏哲扫了一眼,命周仓带人上前,把仅存的几名不缺胳膊断腿的敌人拖了过来。 “你是何人,报上姓名来。”苏哲看到一个将官模样的家伙,便喝问道。 那头破血流的并州军官,冲着苏哲叫嚷道:“姓苏的,你听好了,我乃温侯麾下校尉魏续,你识相的话就赶紧把我给放了,不然温侯不会放过你!” 魏续。 苏哲想起吕布麾下,有作员健将,其中之一确实好像有这么一个叫魏续的,没想到会落到自己手里。 看着他那副嚣张样,苏哲就觉着不爽,冲周仓一使眼色,冷冷道:“我子丰啊,你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人家这么狂么,你还看得下去啊。” 周仓立时会意,捋起袖子就扑了上去,嘴里骂道:“都到了我们公子的地盘上还这么狂,老子看你是活腻了!” 话音未落,他那硕大的铁拳,朝着魏续的脸就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哼,一声惨叫,一股鲜血飙了出去。 魏续直接被揍翻在地,往地上一趴,张嘴就吐出了两颗牙齿。 “你竟敢这样羞辱我,姓苏的,你竟敢这样羞辱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恼羞成怒的魏续,喷着血朝着苏哲狂叫。 苏哲却惋惜的叹道:“子丰,看来这位魏校尉是不服啊,那你就好好的**他吧。” “好嘞!” 周仓巴不得呢,二话不,雨点般的拳脚,就朝着魏续身上召唤了上去。 这一顿好打,转眼间就把魏续揍到鼻青脸肿,皮开肉绽,一张脸是血肉模糊,恐怕连他爹妈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他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服,我服了!” 魏续终于是挨不过皮肉之苦,高举着双手护住头部,巴巴的求饶。 苏哲一抬手,示意可以了,周仓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手,喘着粗气道:“公子,我看留着这厮没什么用,一刀宰了他干脆。” 苏哲却淡淡一笑:“来者是客,这位魏校尉好歹是咱们的客人,宰客可不是咱们荆州人的待客之道啊,先留他一条命吧,不定将来会派上用场呢。” 周仓这才作罢,喝令士卒们上前,把魏续五花大绑了拖走。 这时,苏哲清了清嗓子,向着碎石堆的那一头,高声道:“吕温侯,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不过来,看来我这杯酒你不打算喝了,那就别怪我待客不周了,我这就先走了。” 罢,苏哲拨马转身,嚼着蚕豆,扬长而去。 周仓苏一众,也有有笑的跟随离去。 碎石堆那一头,听着苏哲那近乎“羞辱”性的言辞,吕布气到怒火填胸,牙都快要咬碎了。 第五十章 震 惊 “苏哲,本侯赌上我下第一的名誉,总有一,我非亲手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愤怒不堪的吕布,挥舞着手中的方画戟,如被激怒的野兽般,狂声咆哮。 碎石堆那一头,却无人回应,苏哲早已扬长而去,这让吕布的咆哮发誓,显的有几分尴尬。 左右残存的几十名并州铁骑,一个个黯然落魄,尽皆望着吕布,唉声叹气。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吕布只能恨恨的一咬牙,拨马转身,挟着一肚子的窝火,向着武关方向奔去。 …… 数日后,长安城。 司徒府中,王允正闲庭信步的走在自家的花园之中,欣赏着这早春的绿意盎然。 王凌陪侍在身后,神情则显的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凌儿啊,你是不是不放心那吕奉先啊。”王允也不转身,便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王凌一振,只得如实道:“不瞒叔父,侄儿确实有些担心,那吕布追出长安城已经有十几的功夫,至今迟迟未归,实在是让侄儿有些不放心。” “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王允语气不以为然,“吕奉先是谁,那可是下第一武将,那苏哲虽有几分聪明,在吕奉先和他的并州铁骑的绝对实力面前,还怕他折腾出什么花样不成。” 王凌担虑的表情方才缓和,不禁点头道:“叔父言之有理,关东十八路诸侯都不是吕奉先的对手,何况是那个姓苏的寒门子,我确实是有些高看他了。” “也不能这么,他折腾出这么一出,正好让我们顺理成章,不着痕迹的把貂蝉的介绍给吕奉先认识,起来,我们该谢他才是。”王允言语中,分明透着讽刺的意味。 王凌听罢,不由也浮现出讽刺的笑容。 叔侄二人正议论之时,那心腹游侠张衷彪,匆匆的赶来求见,拱手道:“司徒,公子,温侯回来了。” 那叔侄二人精神一振,同时转过身来,脸上不约而同的流转着志在必得的表情。 “蝉儿呢,她可有被伤到?”王允问道,显然在他看来,貂蝉一定会跟吕布一同回来。 那张衷彪却苦着脸道:“回禀司徒,姐并没有跟温侯一起回来。” 王允骤然变色,苍老的眼眸中,顿是迸射出惊异之色。 “你什么!”王凌更是勃然变色,惊叫道:“怎么可能,难道温侯竟然没能把姐从姓苏的手里救出来吗?” 张衷彪黯然叹道:“的已经打听过,温侯似乎是中了那姓苏的埋伏,不但没能把姐夺回来,还损兵折将,死伤了半数的兵马。” 轰隆隆! 听到这番话,那王家叔侄二人身形剧烈一震,陡然是惊到目瞪口呆,先前所有的自信都烟销云散,那表情,就好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诡异,最不可思议之事。 “这……这怎么可能?” 叔侄二人转过身来,嘴里不约而同,颤栗着出了同样的疑问。 下一秒钟,王允猛然意识到,自己以堂堂司徒之尊,在手下人面前如此失了体态,实在是不妥。 “咳咳,你先下去吧。”王允一拂手时,脸色已恢复如常。 张衷彪很识趣的退了下去,花园中,只余下了他叔侄二人。 王凌还沉浸在惊愕中,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急是惊呼道:“叔父,这怎么可能啊,那吕布带了几百并州铁骑去,竟然被苏哲给打败了,这也太……太……” 震惊到极点的他,已经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心听诧异震愕。 王允却长长的叹了一声,默默道:“这个苏哲,当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是为叔看了,真的是看了他,只怕他将来早晚会成为了我们的祸患啊。” 听到这里,王凌惊愕的脸上,却又掠起一抹不屑,哼道:“叔父也不必太看得起他,他终究不过是一介寒门,刘表手下的一条狗而已,又能对我们构成多大的威胁。” “你的倒也不无道理。” 王允微微点头,脸上重现那种运筹帷幄的气度,捋须道:“他日我们诛董成功,重振汉廷的威势,刘表这个汉室宗亲,定会对我们屈服,介时只需一道圣旨,便可把那姓苏的调入长安,那时只需随便给他安个罪名,便可……” 王允话未方尽,深不可测的眼眸中,闪过丝丝冷绝的寒芒。 王凌会意,不禁跟着一声冷笑。 旋即,他却又忧虑道:“叔父,眼下貂蝉没能抢回来,我们的美人计就无法实施,这诛董大计,只怕遥遥无期啊。” “除了貂蝉之外,你不是还有备用人选么,是时候派上用场了。”王允却依旧自信。 王凌皱眉道:“侄儿确实另外训练了几个,但她们无论美色还是媚惑之极,都远不及貂蝉,只怕不容易诱得动吕布。” “这一次,我们并不是非得诱得动吕布,美人计,只是锦上添花而已。”王允嘴角掠起一丝玩味的诡笑。 王凌一怔,一时不解其意。 王允便低声音,吩咐道:“你速安排那张衷彪在长安城中散播流言,就吕布擅自率军出武关,进入荆州地界追寻那苏哲,意图结连刘表,图谋诛杀董卓。” 散播流言? 王凌神色一震,脑子转了许久,猛然间省悟,喜道:“叔们莫非是将计就计,借着吕布追出武关之事,趁机煽动董卓对他的猜忌,好让吕布心生不安,到时叔父再施美人计,哪怕不是貂蝉出马,也可把吕布拉到我们这边,对吗?” “孺子可教也。”王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叔父英明啊,侄儿这就去办。”王凌顿时又兴奋起来,匆忙告退而去。 王允负手而立,目望南面方向,口中冷笑道:“苏哲,你不过是大海里的一只虾米而已,待本公收拾了董贼这条巨鲨,回过头来再好好收拾你。” 第五十一章 嫉妒之火 襄阳,州牧府。 “父亲,那苏哲平安回来了,他果然不负父亲所望,顺利完成了进贡使命,还拿到了朝廷任命他为南阳太守的旨意。” 书房之中,兴冲冲而入的刘琦,迫不及待的向正在作画的刘表报喜。 刘表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点头道:“琦儿啊,你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个寒门才子的确是个人才,他已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看来可以为我所用。” “那父亲打算怎么对蔡瑁?”刘琦又问道。 刘表笔锋不停,淡淡道:“虽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蔡瑁从南阳调离,但蔡家的实力尚不可忽视,为父打算调他入州府做别驾。” 刘琦眼珠子一转,旋即会意其父这道任免的用意。 州牧下设诸从事,分掌一州军政,其中以别驾从事与治中从事,为诸从事之首,地位最高,权力相差无几。 眼下刘表已任命蒯越为治中从事,本来别驾从事之职一直空缺,现在却把蔡瑁调来当别驾,自然有分蒯越之权,利用二人互相钳制的用意。 而别驾虽然地位高,但在这个下大乱的时代,与南阳太守这等手握兵马的大郡郡守相比,反倒有几分不如。 刘表这道任命,明着是高升了蔡瑁,给了蔡瑁面子,暗中却等于剥夺了像黄祖这个江夏太守那样,拥兵一方的机会。 “父亲手段不显山不露水,却一石二鸟,当真高明,儿佩服。”刘琦不禁拱手赞叹。 刘表微微一笑,拂手道:“你就替为父去好好慰劳一番那苏哲吧,要想让他替为我们卖命,不但要给他看得见的好处,还要收其心呀。” “儿明白,儿告辞。”刘琦领命,拱手告退。 他出了书房,走不多久,正好碰上了蔡姝进府。 因蔡姝的姑姑是刘表的后妻,蔡姝时常入府来拜见其姑母,刘琦也不以为怪,只是客套的打了个招呼。 就在二人擦身而过之时,蔡姝忽然道:“大公子,听你想几次三番向那月英姐姐提亲,却屡屡被拒绝了,是吗?” 哪壶不提提哪壶,蔡姝的言语中,分明透着几分讽意。 刘琦眼中掠过一丝尴尬,却故作平静,淡淡道:“这件事好像与蔡姐你没什么关系吧。” 他态度颇为冷淡,蔡姝却也不恼,只冷笑道:“那你可知道,月英姐她为什么会屡屡拒绝你吗?” 刘琦本来想走,听到她这句话,却本能的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来,略显冰冷的目光瞟了蔡姝一眼,迟疑一下,方才平淡的问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她心里早就有别人了,她是为了那个人,才拒绝你的提亲。”蔡姝的眼眸中,透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刘琦心头一震,表情却依旧平静,冷冷问道:“那个人是谁?” “这个人啊,虽然出身寒微,但却极有才华,号称咱们荆襄第一才子,还被水镜先生封为‘卧龙’,想必大公子必定听过这个人吧。” 蔡姝话之时,始终关注着刘琦的表情变化,仿佛巴巴的想要看到刘琦被打击,恼羞成怒的样子。 听到“卧龙”二字的一瞬间,刘琦心头确实遭到了重重一击,眼眸中掠过了一股恼怒的火焰。 那种愤怒,就好似一名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所看中的贵姐,却偏偏对他看不上眼,反倒倾心于一个一无所有的草民书生。 如果抢走贵姐心的,同样是一名贵公子,这口气他还能忍,偏偏是一介寒门,这就令他感到了一种被羞辱的愤怒。 一瞬间,刘琦拳头紧握,牙齿紧紧咬住。 蔡姝则抿嘴暗笑,嘴角钩起一抹得意,似乎乐于刘琦被打击,就等着看他恼羞成怒的笑话。 “吁——” 刘琦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却极力的压制下了胸中那股极度的不爽,当他再次正视蔡姝时,表情已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多谢蔡姐告诉我,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蔡姐是出于什么目的告诉我呢?”刘琦反问道。 他的平静,令蔡姝颇感意外,而他这句反问,又令她一时无措,不知该怎么回答。 刘琦却不给她思索的机会,淡淡道:“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过蔡姐,也请蔡姐放心,我刘琦有这个自信,终有一日会羸取黄姐的芳心,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罢,刘琦一甩衣袖,转身扬长而去。 蔡姝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刘琦远去的身影,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气的一跺脚,贝齿咬着朱唇暗暗骂:“黄月英,你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他们的眼里都只有你,我不服气,我不服气啊——” 前方的刘琦疾步而行,拐过那道沿廊,逃离了蔡姝的视线,突然间停下了脚步,双拳再次紧握,眼中怒火再起。 “苏哲苏哲,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在跟谁抢女人,就凭你也想觊觎月英,你配吗!” 刘琦越想越气,心中已开始在盘算着,怎么给苏哲点教训,让他知难而退。 这时,一阵穿堂风扑面而过,他猛的打了个冷战。 这个冷战,也瞬间平熄了他的怒火,令他的冲动的情绪,骤然间冷静了下来。 “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正是我培植自己势力的时候,这苏哲是个人才,如今又成了南阳要郡的太守,这个时候正是拉拢他为我所用的时候,岂能因一个女人就误了我的大计……” 沉吟权衡了许久,刘琦紧握的拳头终于再次松开,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强行平伏下了心境,脸上勉强的挤出了几分笑容,方才步入了正常。 正常之中,出使归来的苏哲,正负手而立,等候多时。 “子明,你总算是平安归来了,长安城乃是非之地,不瞒你,自你出使之后,我可是一直在担心你的安危啊。” 刘琦笑呵呵的走了上前,一副主公关心臣子的真诚表情,全然已看不出半点其他意思。 苏哲微微一笑,拱手道:“有劳大公子担心了,哲幸不辱命,顺利完成了主公和大公子交待的重任,子的旨意在此,请大公子过目。” 着,苏哲从袖中取出那道委任他为南阳太守的诏命,递了上去。 刘琦接过,扫了几眼,点头道:“既有朝廷的诏书,那就不用怕旁人的闲话了,我会请父亲尽快以州牧的身份下令,任命子明为南阳太守。” “多谢大公子,哲就静待主公的任命了。” 苏哲并没有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毕竟,这一道诏命可是他自己冒着生命之危争取到的,与他刘家无关。 当下刘琦又了一大通收买人心的场面话,他有多赏识苏哲,又他如何卖力的向刘表举荐自己,希望他到南阳赴任之后,要多多跟自己通气。 苏哲当然知道,刘琦这是想拉拢自己,充当他的势力,苏哲便将计就计,表示了不会让刘琦失望。 客套场面话过后,苏哲便起身告辞。 刘琦为表示重视,亲自相送。 当二人走到无人之处时,刘琦几番犹豫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子明啊,你我既为主臣,也是朋友,我现在想以朋友的身份问你一件私事,不知妥不妥当?” “公子言重了,哲万不敢当,公子有什么话,但无妨。”苏哲淡淡道。 刘琦咽了口唾沫,便问道:“我想问一下,子明你跟那位黄月英之间,是什么关系?” 就知道纸包不住火,刘琦早晚会知道他跟黄月英的关系…… 苏哲也没做亏心事,心中坦坦荡荡,刘琦既然问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坦然道:“我与黄姐彼此欣赏,已有白首之约。” 彼此欣赏! 白首之约! 这八个字,如八柄刀子,狠狠的扎在了刘琦的心头,令他一阵的痛。 心中那股妒火,蠢蠢欲动,又要爆发出来。 刘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不发作,却是笑道:“假如我想让子明你断了跟黄月英的白首之约,从此再无瓜葛,不知子明你介不介意?” (兄弟们可以关注燕子微信公众号:堂燕归来(或angyanguilai),可以看到关于大气象师的最新消息,还可以看到各种香艳美人,还在等什么,快关注燕子吧) 第五十二章 让女人?没门 霸道啊,竟然让老子把女人让给你! 苏哲心中暗骂道:“这是哲与黄姐之间的私事,不知跟大公子有什么关系?” “咳咳。”刘琦干咳几声,“我也不瞒你,我本打算联姻黄家,听闻那黄姐正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几次拒绝我的提亲,所以希望子明你能顾全大局,主动退出来,不要成为黄月英的拖累。” 拖累…… 这个词可用的真够扎心的,言语中分明在暗示,你苏哲身份低微,根本配不起黄月英,只有我刘琦跟她才是门当户对,你苏哲还赖着黄月英不放手,就是在拖累人家的大好前程。 “刘琦啊刘琦,你究竟还是不心露出了真实的想法了,我苏哲在你眼中,终究不过是寒门之徒,只不过有些利用价值,才对我假意器重的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一声冷笑。 他鹰目直射刘琦,冷冷道:“我向黄姐起过誓,绝不负她,大公子若有信心羸得她的芳心,我自然不会再什么,但大公子想要我苏哲做言而无信之徒,恕我办不到。” 他的话意思再明了不过,拒绝! 刘琦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苏哲竟然敢拒绝他,不由脸色一沉:“苏子明,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跟我明着争黄月英了么,你可知道你在跟谁争吗?” 他这话言下之意,自然是在我刘琦可是堂堂荆州牧的大公子,我是什么身份,你也敢跟我争,实在是自不量力 苏哲却不为所动,只冷笑着反问道:“怎么,适才大公子不是,是以朋友的身份在跟我话吗?” 刘琦一身,脸上掠起几分尴尬,就仿佛自己的表演,不心露出了虚伪一面。 他拳头突然握紧,眼眸深聚,阴冷的寒芒从眼中迸射出来。 苏哲坦然而立,平静淡定的面对刘琦寒芒目光,看不到一丝畏惧退让的意思。 周围的气氛,忽然间变的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掉下根头发丝,都能够听得到似的。 “哈哈哈——” 刘琦突然间大笑了起来,打破了这死寂的气氛,眼中的阴寒之色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笑声渐收,刘琦拍着苏哲的肩道:“我方才的话,当然只是朋友间的闲聊而已,我刘琦岂是那种以身份相压的人,子明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苏哲心中暗笑,知道他这是退让了。 他更知道,刘琦想培植自己的势力,拉拢自己这个既将新任的南阳太守,自己对他有莫大的利用价值,所以权衡之下,才不敢因为黄月英的事,就跟自己翻脸。 “这个刘琦啊,倒也是个极有城府的角色……” 心中暗自感慨,表面上却还得给刘琦几分面子,当下苏哲便拱手笑道:“大公子气度过人,苏哲佩服。” 刘琦却又自信一笑:“不过子明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以为自己抱得美人归了,我相信我最终还是会羸得黄月英的芳心,希望到时候子明你要大度才是,别因为一个女人,你我主臣之间就心生芥蒂。” “大公子想多了,哲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大公子若当真能羸得黄姐芳心,哲自当甘拜下风。”苏哲不以为然道。 “好,这可是你的。”刘琦表情又恢复了平易近人,半字不再多提此事,继续送苏哲出府。 出得府门,却见台阶下,除了苏哲的马车外,还停了另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旁边,一袭倩影正亭亭玉立,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黄月英。 刘琦和苏哲的神色,不约而同的微微一动。 黄月英瞧见他们,便提起裙角,主动迎上前来,先向刘琦福身一礼,口称见过大公子。 “月英姐怎么想起来我州牧府,莫非是来找我的吗?”刘琦笑呵呵道,同时还瞟了身边的苏哲一眼,眼神中掠过一丝得意。 黄家跟州牧府向来没什么瓜葛,如今黄月英突然间意外造访,不可能是来找刘表,最有可能就是来找他这个大公子。 刘琦便乐观的猜测,黄月英极有可能是回心转意,同意嫁与自己,不定还是来跟自己道歉,为前几次拒绝自己的提亲而表示歉意。 黄月英却淡淡道:“大公子误会了,月英是听苏公子今日往州牧府述职,所以特意等在府外,跟他有几句话想。” 啪! 刘琦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自己的面子统统被扇到了地上。 他的眼中跟着掠过一丝尴尬,拳头不自禁的就悄悄握紧。 下一秒钟,他就强行压制住心中,那种被羞辱一般的怒火,拳头立时又松开,故作无所谓的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送到这里了,子明,你自便吧。” 罢,刘琦一拂衣袖,转身扬长还府。 苏哲回瞟了刘琦一眼,自然觉察的到这位大公子心中的恼火,便向黄月英笑道:“当着他的面秀恩爱,你是真想气死咱们这位大公子啊。” “秀……秀恩爱?什么意思?”黄月英扑扇着长长的睫毛,一脸的茫然。 “没什么意思。”苏哲忙把话题扯开,“你不是有话跟我吗?” 黄月英便浅浅一笑,指着马车道:“上我的马车吧,我们边走边。” 当下黄月英便走下台阶,上了自己的马车,苏哲迟疑一下,便叫周仓他们跟在后边,自己也钻了进去。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城外而去。 “听这次你出使长安,发生了很多事,几次险象环生,可是真的吗?”黄月英率先开口问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几次差点没命而已。”苏哲回答轻描淡写。 黄月英心头一震,秀眉顿时凝起,不悦道:“都差点没命了,还没什么,你这个人,怎么这般没心没肺,不知我有多担心你吗?” 那一句“不知我有多担心你吗”,听得苏哲心头一势,顿时就感觉到了黄月英对自己的脉脉情深,感受到了那份惦念担心。 “是是是,我错了。”苏哲忙是歉然一笑,却又一本正经道:“其实当是情况确实是很危险,但我一想到你还在荆州等着我,想着不能让你当寡妇啊,我立时就有动力了,脑子也突然间变的很灵光,这不就化险为夷,完好无损的回来么嘛。” “呸,你才是寡妇呢,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油腔滑调了。”黄月英故作嗔恼,脸畔却泛起一层红晕,表明她内心被苏哲的话撩动。 “哎呀呀,我又错话了么。”苏哲假装糊,又自责起来。 车厢中的气氛,一时暧昧起来。 黄月英拢了拢鬓角青丝,星眸转了几转,忽然问道:“对了,我听那周仓,你这次从长安回来,还顺道带回一个绝色美人,可有这回事吗?” 第五十三章 登徒浪子 “周仓这个大嘴巴,漏的还真快啊。”苏哲嘴里抱怨着,顺便从帘缝瞟了一眼外面的周仓。 黄月英冷笑道:“看来还真有此事了,没想到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还不忘英雄救美,也真是难为你了。” 苏哲本想解释,忽然听出黄月英话中隐隐竟有醋意,便笑道:“怎么,难道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 黄月英俏脸一怔,又被他迸出了陌生词儿来弄糊涂。 苏哲忽然想起,这个时代醋大概还没有被发明,就算已经发明了,大抵也还没有发明衍生出吃醋的另一层含义。 苏哲便轻咳道:“我是想,莫非你在嫉妒吗?” “怎么可能!” 黄月英脸蛋顿时又是一红,立刻断然否认,嘴一嘟,骄傲的道:“我黄月英虽然没什么才德,这点气量我还是有的,岂是那种妒妇,你也太看我了。” “是是,我会意错月英姐了,其实你也会意错我了,我并非是什么英雄救美,之所以要带走她,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而已。” 苏哲当下便将他如何被王允针对,险些被置于死地,为了报复王允,如何救走貂蝉,破坏其美人计的真相,并无隐瞒的道与了黄月英。 黄月英听罢,不由脸色惊变,压低声音道:“你是,那司徒王允表面上深得董卓信任,暗中竟然在谋划勾结吕布,诛杀董卓?” 苏哲冷笑道:“王允这厮可是根老油条,城府深的紧,戏又演的好,董卓被他蒙骗也是再正常不过。” “老……老油条?”黄月英又糊涂了。 苏哲忙干咳几声,“是想,王允老奸巨滑。” 黄月英这才不再追究什么是“油条”,秀眉微蹙,喃喃分析道:“董卓之所以认吕布为义子,无非是看中了他背后的并州军团,实则还是要依重他的西凉嫡系军团,对吕布和并州军团存有提防,那王允也是并州人,他能看中两大军团的利害,拉拢吕布诛董,倒也是一步妙棋。” 听得黄月英这番话,苏哲终于头一次见识到了黄月英的智慧,果然不负荆襄第一才女之名,不仅是一个敢爱敢恨的性情女子,还拥有非凡的见识,得妻如此,对自己前来的事业,确实大有裨益。 苏哲暗自庆幸时,黄月英忽然眼眸一动,皱眉道:“可是你拐走了那个貂蝉,岂不是破坏了王允的诛董之计?” “西凉人与并州人间的猜疑,本就是不可调和的,早晚必会矛盾爆发,以王允的老谋深算,就算没有貂蝉,他也必有别的办法,挑动吕布带着并州军团造董卓的反,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苏哲洋洋洒洒一番分析,解除了黄月英心中疑惑,令她不禁微微点头,眼神中再添了几分佩服欣赏之意。 两人又聊了半长安局势,黄月英眼眸眨了眨,忽然问道:“那位貂蝉姑娘,你打算怎么安置?” “这位貂蝉姑娘是为了报答我,非要留在我身边侍奉我饮食起居,给我做婢女,我看她是无家可归,暂时也只好答应她了。”苏哲也没多想,便如实的回答。 “你把她留在了身边?”黄月英的表情有几分不悦。 “是啊,不然呢?” 黄月英沉默片刻,语重心长的道:“那貂蝉既被王允训练去实施美人计,必定精通狐媚之术,我要提醒你一句,子明你是要干大事的人,可千万不能被美色动摇了心志。” 苏哲笑了。 来去,黄月英还是在吃醋,害怕他的心,被那貂蝉给迷了去。 不过,能让荆襄第一才女为了自己吃醋,这份成就感,也足以让苏哲得瑟一把了。 “纵然是饱读诗书的才女,终究也还是女儿家,吃醋,可是女人没办法屏弃的性啊……”苏哲摇头暗笑,心中感慨。 黄月英见他不话,只是笑个不停,不由脸一红,不悦道:“我的不对么,你笑什么呢。” “对,你提醒的当然对了。”苏哲回过头来,忙郑重其是道:“我放心吧,我苏哲的胃口,岂在南阳这一亩三分地,任何事,任何人,都休想动摇了我的意志。” “这还差不多。”黄月英脸色这才转阴为晴,满意的抿嘴一笑。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周仓称已经到了岔路口。 他二人不约而同的往车窗外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们了这么久的话,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出了城,到了分别的时候。 “我会尽快在南阳站稳脚跟,只能实力一到,必当亲自登门向令尊提亲,只是不知你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苏哲收起了那副轻闲散慢的态度,神情语气忽然变的郑重起来。 “你不必管我,只管安心做该做的事。”黄月英重重的点了点头,“父亲他早已看出刘家父子非是明主,也不想让我黄家跟刘家父子搀和在一起,所以他不会逼我去嫁给那刘琦,不过……” 黄月英话锋一转,又轻叹道:“这乱世之中,事事无常,没有谁敢保证决定自己的命运,我希望苏郎你不要让我等的太久,以免夜长梦多。” “放心吧,我相信那一不会太远。”苏哲语气肯定。 苏哲把话到了这份上,黄月英岂能不信之理,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才亲自把苏哲送上了马车。 临别之时,苏哲忽然道:“月英,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你过来一点。” “有什么话不能明么。”黄月英狐疑道。 “这是你我之间的悄悄话,不能让他们听到。”苏哲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还警惕的瞟了周仓一眼。 悄悄话三个字,颇是暧昧,却听得黄月英脸畔微晕,略有几分不好意思。 “什么话,这么神神秘秘的……”她轻拢着发丝,嘴里嘟囔着,却依旧是走了上前。 苏哲俯下了身子,向她召手道:“再过来点,附耳过来。” 黄月英无奈,只好把一边耳朵凑了过去,两人的脸相距不过咫尺之间。 苏哲嘴角掠过一丝“阴谋”得逞的诡笑,趁着黄月英不注意,嘴巴猛的贴上去,狠狠的亲了一口。 黄月英整个人愣怔在了原地。 苏哲却已哈哈大笑,喝令周仓策马扬鞭,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望着远去的马车,听着那得意的坏笑声,黄月英足足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瞬间羞到面红耳赤。 左右那些黄家的婢女家仆们,看着这一幕,也不禁是脸红起来,纷纷低头暗笑。 “苏哲,你这个坏人,怎的昏迷几年醒来,就从一个正人君子,变成了登徒浪子,你这个坏东西……” 黄月英又气又恼,连连跺脚抱怨,只恐被下人们看到自己难为情的样子,慌忙钻进了马车中。 当车帘放下的那一刻,她那羞若桃花的俏脸,却微微一抿嘴,浮现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甜蜜暗笑。 第五十四章 南阳有贤才 数日后,苏哲正式接到了刘表的委任状,任命他为南阳太守。 苏哲收到任命,当日便会合了苏飞所率的一千苏家私兵,北渡汉水,一路前往宛城赴任。 时当正午,万里晴空,春意盎然。 苏哲是春风得意马蹄急,轻快的行走在北上的大道上,南阳郡治宛城,那巍然的城池轮廓,已映入眼帘。 想想数月之前,他还是一名藉藉无闻的寒门书生,而今却一跃成为了南阳这样重镇的郡守,地位权势的变迁,当真是恍如隔世。 “南阳南阳,当年光武帝刘秀就是崛起于南阳,希望这里也能成为我苏哲的龙兴之地吧……” 当苏哲意气风发,暗抒感慨之时,前方大道上尘雾滚滚,一队车马迎面而来。 近时一看,只见队伍中打着的是“蔡”字旗号。 “公子,这是哪一路人马,要不要警戒?”周仓警觉的问道。 苏哲摆了摆手,淡淡一笑:“这必是咱们那位蔡别驾要卷铺盖滚蛋,不必大惊怪。” 果然,片刻后,那队车马近前,苏哲一眼便看到了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衣着华丽的蔡瑁。 “下官苏哲,见过蔡别驾。”苏哲在马上欠了欠身子,拱手率先见礼。 蔡瑁如此升任别驾,官位名义上在自己之上,况且他现在羽翼未丰,还未到跟蔡家公开翻脸的时候,故还需暂时隐忍,这表面上的礼数文章,还是要做一做的。 蔡瑁勒住了坐骑,明明早已认出来是谁,却还要装模作样的瞄上几眼,方道:“本官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荆州的卧龙苏子明啊。” 他嘴里称呼着“卧龙”,语气中却透着几分不屑,好似“卧龙”乃是一个羞辱性的名号似的。 苏哲也不恼,淡淡道:“蔡别驾过奖了,那都是水镜先生的抬爱而已,哲愧不敢当。” “敢当敢当,怎么不敢当啊!”蔡瑁脸上堆出笑容,“听闻苏太守刚到长安城,就得到了董太师的赏识,这等手段岂是寻常人能有的,我倒觉的,你是卧龙是看轻你了,该称你为飞龙才是啊。” 蔡瑁的笑容很是真诚,但言辞中却处处透着阴阳怪气的讽刺劲,让人听着极是刺耳。 苏哲依旧不恼,笑道:“蔡别驾笑话的本事,当真让下官佩服啊,不过无论是这卧龙,还是飞龙,都是旁人之言而已,随他们怎么,下官倒是不在乎。” 蔡瑁眉头一凝,眼中掠过一丝厌恶,显然是被苏哲的淡然从容,不为所动恶心道。 当下他便收了笑脸,拂手道:“罢了,本官还要赶回襄阳辅佐州牧,就不跟你多了,咱们后会有期。” 着,蔡瑁一夹马腹,目不斜视,从苏哲跟前扬长而去。 他不看苏哲,苏哲也不正眼看他,也拨马继续前行。 周仓却看不惯了,紧跟上去,沉声道:“公子,这个姓蔡的鸟人,竟敢对公子这么冷潮热讽,简直是活腻了,要不要我去宰了他。” 苏哲一叹,教育道:“我子丰啊,公子我跟你了多少遍了,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咱们现在还没造刘表的反,你宰了他的别驾,咱们还怎么混。” “哦,是我有欠考虑了。”周仓挠了挠头,“我就是看不惯姓蔡的在公子面前装大尾巴狼而已。” “你看不惯,公子我更看不惯了,放心吧,咱们看他们眼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苏哲回瞄蔡瑁一眼,鹰目中闪过一丝寒芒。 一千人马继续前行,黄昏之前,来到了宛城南门。 此时,南阳郡以及宛城的官吏们,听闻新太守前来上任,早早便已恭候在南门外迎接。 苏哲略略清了清人头,却唯独不见黄射的身影。 就在苏哲因功,被刘表委任为贡使,出使长安后不久,没有寸功的黄射,便被从棘阳县令提拔成了宛城令,一跃成了郡治的县令。 黄射升任宛城令,乃是靠着其父黄祖的影响,倚仗着黄家的家势,苏哲再清楚不过。 如今苏哲赴任南阳,自然要把南阳郡打造成只忠于自己的根据地,各级的要害官职,当然非亲信不可。 宛城乃郡治所在,县令的职位他怎么可能容许被黄射占据,就在他赴任的路上,就在琢磨着用什么办法把黄射给整走。 眼下,黄射竟然敢不来迎接自己,正中他下怀。 “宛城县令何在?”苏哲把脸一沉,喝问道。 一名仪表堂堂的年轻官吏站了出来,拱手道:“回太守,我们黄县令身体有恙,不能来迎接太守就任,还请太守恕罪。” 有恙。 怕是心里有恙吧。 苏哲暗自冷笑,却对眼前这个气宇不凡年轻官吏起了兴致,问道:“你又是谁?” 年轻官吏淡淡答道:“回禀太守,下官李严,乃是宛城县丞。” 李严! 如雷贯耳的名字,苏哲蓦然想起,曾经历史上,那个同诸葛亮一起被刘备托孤的蜀汉重臣李严。 此人能得刘备器重,自然是身负大才。 而苏哲依稀记得,李严乃南阳人氏,年轻时确实曾为刘表效力,是在曹操南下荆州之时,才逃往了益州为官。 难不成,眼前这人,就是那个李严不成? 苏哲眼眸一亮,心中不禁有一种捡到了宝贝的兴奋。 要知道,他眼下上任南阳太守,正是要培植势力,招揽人才为我所用的时候。 武将方面,他已有苏飞周仓和胡车儿三员将领,虽然算不上是一流将才,但也堪堪够用了。 他不缺武将,却缺少一员得力的文官,辅佐他处理一郡的政务。 而眼前这个李严,历史上乃是能文能武的全才,他现在掉在了自己眼前,岂不是上掉了个大馅饼。 “嗯,上既然赐给我一员文武双全之才,我怎能不用呢,老爷啊,谢了啊……” 苏哲心中暗自欣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拂手道:“李严,你带路在前,我倒要去县衙瞧瞧,这位黄县令是不是真的身体有恙。” “下官遵命。”李严很淡定的领命,没有半分慌张,翻身上马坦然带路在前。 苏哲却将苏飞招至跟前,低声吩咐道:“二叔,入城之后,你速带大队人马前往军营,牢牢的给我看住了黄射的人马,不许放任何一人出入。” “子明啊,咱们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刚一到,就要跟黄射开战不成?”苏飞脸上涌起了担忧之色。 苏哲一笑:“怎么可能呢,我没那么冲动,叔父放心。” 苏飞这才松了口气,临行之前,又叮嘱道:“子明啊,你千万得冷静,务必记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则忍啊。” 苏飞提醒了半,方才带着七百步骑兵马,入城后直奔军营而去。 苏哲则在周仓和胡车儿的陪护下,带着三百精兵,直奔宛城县衙而去。 县衙。 黄射干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如铁,拳头紧握,眼眸中燃烧着愤懑的火焰。 “朝廷当真是瞎了眼啊,竟然任何一个寒门子做南阳太守,压在了公子的头上,简直是荒唐!” 一旁的陈就,同样是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大骂。 黄射拳头握的更紧,脸色更加难看。 这时,那陈就却又话锋一转,心翼翼道:“不过眼下木已成舟,那子已经快到宛城了,按照规矩,公子是不是也该动身,亲自往城外迎一下了。” 砰! 黄射陡然间一拍案几,怒道:“想让本公子屈尊去迎接那出身卑微的子,作梦!” 第五十五章 就是要整你! “这大白的,是谁在作梦啊!” 大堂门外,传入一个讽刺的声音。 那声音,何其熟悉,黄射身形陡然一震,身旁的陈就更是脸色一变,眼眸中闪过心有余悸的慌色。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周仓先行闯入,大手一挥,两队全副武将的士卒就凶凶而入,林列两翼,把整个大堂控制起来。 见这阵势,黄射脸一黑,腾的跳了起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本县的衙内撒野!” 苏哲昂首阔步,走进了大堂,反问道:“难道我也不行吗?” 黄射身形又是一震,脸彻底的黑了下来,羞愤的目光,死死的射向了苏哲。 他不禁想起,当初在招贤会上,他在得知苏哲被封为比阳县令之后,是如何幸灾乐祸,等着看苏哲被黄巾贼灭掉的笑话。 他却万没有想,仅仅几个月后,这个他瞧不起的寒门子,不但剿灭了黄巾贼寇,还成功的出使长安,得到了朝廷的赏识,竟被封为了南阳太守,直接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裸的羞辱! “公子,千万冷静,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旁边的陈就,声的提醒道。 黄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胸中怒火,冷哼道:“原来是苏太守,不过就算是你苏太守,你这样带兵闯入我宛城县衙,又是什么意思?” 苏哲冷冷道:“本官奉朝廷旨意,州牧的手令前来南阳就任太守之职,根据律制,宛城的大官员皆要出城迎接,唯独你黄县令却敢不守律制,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本官就是要来瞧瞧,你何来的勇气敢如此嚣张。” 黄射这才意识到,苏哲这是要借题发挥,要来拿他开刀。 当下他便压低声音,向陈就低声交待道:“这子想要对付我,你速派人往军营传我命令,速将兵马调往县衙来。” 陈就立时会意,匆忙退了下来,去交待安排。 想着自己的兵马很快就要赶来,黄射顿时又有了底气,便不以为然的答道:“苏太守误会了,下官是因为有病在身,所以才没能去迎接太守,这应该不算违律吧。” “黄县令若真是病了,本官又岂会那么气。”苏哲冷笑一声,拂手道:“所以本官这趟前来,特意带了一名医者,来呀,还不快给黄县令把把脉,看看他得了什么病?” 号令传下,一名医者便从人群后钻了出来,手提着药箱子走到黄射跟前,就准备给他瞧病。 黄射当场就懵了。 他本想以自己黄家公子的身份,都已经找了生病的借口,苏哲理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完事就算了。 他却万没想到,苏哲竟然这么较真,还真把医者给带来了。 不按套路出牌啊! 黄射怒了,真的是被逼怒,忍无可忍。 哐! 愤怒之下,他一脚踢翻了药箱,冲着苏哲喝道:“苏子明,你什么意思,你是成心公报私仇,想整我是吧!” “我怎么会那以卑鄙呢。”苏哲却不怒,冷笑道:“我可不敢像黄县令那样,当初明知比阳有危,却迟迟不肯进兵来救,这么卑鄙的事,我可学不来。” 被苏哲扯下了遮羞布,拐着弯的骂他“卑鄙”,黄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的帐,苏哲可都给他记着呢,眼下瞅准了机会,明摆着就是要报当日之仇,就是要整他。 羞恼之下,黄射抓起案几上的官印,往地上掉,叫道:“不就是一个区区破县令么,本公子不干了,我辞官行了吧。” 罢,黄射鼻子一扬,大步流星的走下来,从苏哲身边趾高气昂的走过,就想扬长而去。 苏哲蓦然回身,喝道:“想辞官就辞官,你当这县衙是你黄家开的吗?” 他这么一喝,周仓立时会意,虎步上前,手按刀柄,拦住了黄射去路。 黄射身形一震,回头怒瞪向苏哲,喝问道:“苏哲,本公子已辞了官职,便已经不是你的下属,你凭什么拦着本公子!?” 苏哲不急不慢的走上高阶,坐在了原本属于黄射的位子上,往嘴里塞了颗蚕豆,冷笑道:“你是辞了官,但本官还没有批准,在此之前,你就还是本太守的下属,本太守就有权力治你的无礼之罪。” 黄射哑然,一时急又怒,却偏偏反驳不了。 苏哲太懂规矩了,虽然明摆着就是要整他,但却句句话都符合律制,就是要用阳谋来辗压他,叫他无从挣扎。 就在黄射焦急时,苏哲已轻轻一拂手,喝道:“来人啊,把这个目无上峰的家伙,给本官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再拉到街上游行一圈。” 此言一出,黄射骇然变色,以匪夷所思的目光惊异的瞪向苏哲,仿佛不敢相信,苏哲竟会这样惩罚他。 他原还想着,苏哲最多也是罚他俸禄什么的,虽然会有些憋曲,但也勉强可以忍了。 可他没想到,苏哲不光要打他板子,竟然还要拖他去游街! 堂堂黄家大公子,若是遭此羞辱,必成下人的笑柄,还有何颜面再活在这世上。 “苏哲!你若敢这样羞辱我!难道就不怕我父帅的报复吗!”黄射歇厮底里的大叫,声音隐隐已有些颤栗。 苏哲却淡淡道:“本官乃是禀公行事,黄公子你不知悔改,却只想着用令尊的名头来威胁本官,为自己逃脱惩罚,你就不嫌臊的慌么。” “苏哲,你——”黄射气到肺都要炸掉,却又理屈词穷。 突然间,他拔剑在手,咬牙厉喝道:“苏哲,你休要猖狂,我的一千兵马此刻已经赶到县衙外,你若敢对我无礼,大不了我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黄射以为,苏哲虽为太守,手握的兵马却并不比自己多多少少,若就这么火拼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到时候就算自己背负了个犯上作乱的罪名,但刘表顾及着他黄家的势力,多半也不会治他的罪,而苏哲这个无依无靠的寒门太守,方上一任就闹出这么大的内乱,到时候荆襄的世家大族们群起而攻之,谁也保不了他。 一切,只是他以为而已。 就在他准备放手一博的时候,陈就慌忙的凑上近前,低声颤栗着道:“公子,万不可冲动啊,方才咱们的人回报,那姓苏的提前派兵马封锁了军营,不放任何人出入,公子的命令没办法传进去,咱们的人马根本不知道县衙发生了什么呀。” 咔嚓嚓! 黄射身形晃了一晃,如被雷轰了一下,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惊怒的目光颤巍巍的看向了那个闲嚼蚕豆,一脸闲然淡笑的死对敌。 “这姓苏的竟这般诡诈,竟然算到我会调兵跟他拼命,提前封锁了军营,我眼下无兵可用,该当如何是好啊……” 第五十六章 哑巴吃黄连 黄射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眼前不禁浮现出,自己被打到皮开肉绽时的痛苦,被拖到大街上游行,任人围观时的羞辱狼狈。 他宁可一头撞死,也绝对无法承受这样的羞辱。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萌生了拔剑自刎,以维护黄家声名的念头,但几番犹豫后,他却始终没这个勇气。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时,苏哲却忽然道:“不过,本官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若你能及时悔改,照本官的做,本官倒也可能免去你的惩罚,准你辞官离去。” “你……你想让我做干什么?”黄射眼眸涌起一丝希望,心中却又不安。 苏哲便道:“其实也很简单,你只需向本官赔罪认错,再交出你的兵符,亲自写下手书,把你手下的兵马,统统都献给郡府,本官自然会恕你之罪,容你安然离去。” 黄射身形蓦然一震,终于是恍然省悟。 原来苏哲的胃口不止是公报私仇那么大,竟还看中了他手底下的千余私兵,想要据为己有! 堂堂黄家大公子,被逼的向那寒门子认错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兵马都得拱手相让,自己卷铺盖灰溜溜的滚蛋回家,这将是对他名声何等的羞辱。 黄射拳头一握,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这时,旁边陈就却声劝道:“公子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认个错,丢些兵马嘛,总比被他杖责后再游街要好一万倍,那样才真是颜面扫地啊。” 一瓢冷水,当头浇落在了黄射头顶,浇熄了他刚刚冲上头脑的怒火。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肃厉亢怒的表情,也渐渐化为了无奈和苦涩,整个人也变的虚软起来。 权衡半晌后,黄射终于是深吸一口气,低着头,不情不愿的一拱手:“下官未能去迎接苏太守,确实是下官无礼失职,还请苏太守恕罪。” 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硬骨头…… 看着向自己屈服,巴巴求饶的黄射,再想着当实他在自己面前的嚣张,苏哲心里就无比的痛快。 一口恶气,终于是出了,爽啊! 苏哲心中冷笑,却是一拂手,大度道:“罢了,既然黄公子真心悔过认错,本官就不跟你计较了,来人啊,笔墨伺候着黄公子。” 周仓忙传令下去,把笔墨端了上来,放在黄射面前。 黄射心中在骂娘,却不敢有丁点不满的表露,只得无奈的一声叹息,提起笔来写下了一道将兵马献于郡府的手令,又将兵符乖乖的献上。 苏哲看过之后,方才满意的点点头,派人送去给苏飞,命他先收缴了那些士卒的武器,再将他们就地整编。 “苏太守,我已经照你的做了,我现在可以辞官离去了吧。”黄射苦着脸道。 苏哲便向胡车儿示意道:“你就带一队人马,护送黄公子回襄阳,黄公子若有什么羞池,本太守拿你是问。” 胡车儿领命,走到黄射跟前,粗声喝道:“我姓黄的,我们太守的话你都听到了,还傻站着干什么,走吧。” 着,他一招手,一队士卒便围了过来,把黄射“护”在其中。 黄射当然知道,苏哲并非有那么好心要保护他,无非是怕他一离开宛城,便派人溜回来策反留在城中的旧部。 所以,苏哲才特意派胡车儿监视着他,让他没办法采取行动,待到把他送回襄阳时,苏哲已有足够的时间,把他的旧部整编完毕,令他无从下手。 “苏哲,你这一手当真是阴险之极啊……” 黄射在心里边,把苏哲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却还得乖乖的拱手道谢后,方才悻悻的离去。 出得府门,黄射被“请”上了早为他准备好的马车,在胡车儿百余名士卒的“护送”下,很快被送出了宛城。 当马车驶出城门时,黄射不禁掀起车帘,向后偷瞄了一眼。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高大城门,黄射的眼中再次燃起了阴冷的怒火,咬牙切齿的发誓:“姓苏的,今日你对我的羞辱,我黄射铭记在心,我以我黄氏一族的名誉发誓,终有一,我要叫你十倍偿还,你给我等着!” …… 县衙大堂。 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苏哲已在享用原本属于黄射的好酒,口中啧啧赞道:“好酒好酒,黄家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大族,这酿出来的酒也这么好喝。” 下边的周仓,这才回过神来,拱手赞叹道:“公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黄射一千多兵马,手段当真是高明之极啊。” “我正想睡觉,没想到就有人送枕头,谁让黄射他撞到了我枪口上呢,只能算他倒霉了。”苏哲笑叹道。 周仓忽然又想到什么,拱手道:“可是,公子难道就不怕,那姓黄的狗急跳墙,为了保住名誉,真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吗?” 苏哲却不以为然一哼,“如果黄射有这个骨气,我就不会这么吓唬他了,他有几斤几两,我还看不清楚么。” 周仓恍然省悟,不禁暗自感慨,对苏哲是更加佩服不已。 而这时,堂外却有一人,抱着一大叠的竹简,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奉在了苏哲案前。 那人,正是李严。 “这些是什么东西?”苏哲眼睛瞟着那堆积如山的竹简。 李严拱手道:“回太守,这些竹简是那黄县令这一个多月来积下的公文,眼下黄县令辞官走了,新县令还没上任,太守正好在,下官只有把这些公文呈给太守处置了。” 公文? 苏哲随便翻了几卷,这里边有关于刑狱断案的,有关于钱粮征税的,有关于疏通河道的,各式各样的公文,数量竟有百件之多。 “怎么回事,黄射当上宛城令才一个月,怎么就积压下了这么多公务,他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苏哲眉头凝起,把手中竹简往案几上一摔。 阶下,那些宛城县属的官吏们,都低下了头,无人吱声,显然是不敢得罪黄射。 “李县丞,你看,黄射的县令是怎么当的?”苏哲的目光盯在了李严身上。 “太守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李严反问道。 第五十七章 人才都有脾气 苏哲一怔,笑道:“你这个人有点意思,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李严便道:“假话就是,黄县令志趣高雅,不屑于这种繁文锁事,终日听曲赏舞,吟诗作赋,却把这些公务都交给了下官,而下官办事不利,才积压了这么多公文。” “吟诗作赋,听曲赏舞,看来黄公子的县令当的很潇洒嘛。”苏哲讽刺的一笑,拂手问道:“那真话又是什么?” 李严大声道:“真话就是,黄县令才疏学浅,根本胜任不了县令之职,也处理不了这些政务,只能推给下官,下官心有不满,便故意推脱,日积月累,便积压下了这么多公文。” 苏哲眼前一亮,心想还真特么的是大实话。 “看来你也是个消积怠工,白吃俸禄的官啊。”苏哲讽刺道。 李严却不以为然道:“下官也只是上行下效而已。” 这个李严,话行事颇有些与众不同,还处处透着几分自傲的情绪,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苏哲暗暗思忖,便又问道:“那这些公务,你是真的办不了,还是故意推脱?”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又有何难。”李严嗤之以鼻的答道。 “那既然如此,本官就把这个积压的公务都交给你处置了,你这次可要办好了,莫要再故意推脱。”苏哲指着那些竹简。 李严却摇了摇头,“恐怕下官恕难从命了,下官之所以把这些公文献给太守,只是想在辞官前做一个交割而已。” 辞官? 苏哲颇是意外,没想到这个李严折腾了一气,竟然是要向自己来辞官。 “既然要辞官,悄无声息的走人就是了,又何必在众人面前显摆一气,嗯,我看你未必是要辞官这么简单……” 苏哲隐隐猜到了他的用意,便问道:“你要辞官,本官自然不会阻拦,但你总是给个理由吧。” “因为下官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无法施展我所长,留在这里只是徒费日时而已,所以下官必须得走。”李严坦坦荡荡的答道。 他这一番回答,更是让苏哲见只到了他的自信,甚至是自信到有点自负的嫌疑。 不过,古来大才,皆有几分骄傲的性情,没脾气的往往都是庸才,他苏哲还看不上呢。 心下暗暗欣赏,苏哲便笑问道:“听你这口气,好像是觉的自己屈才了?” “也可以这么吧。”李严毫不谦逊的承认。 他这过度的自信,苏哲倒还能忍受,旁边的周仓就看不下去了,嚷嚷道:“公子啊,这厮还真他娘的不害臊啊,别跟他废话了,让我先揍他一顿再,看他还敢自吹自擂不。” 着,周仓撸起袖子,就准备下去收拾李严。 左右的那些官吏们,吓的纷纷后退,生怕知己被殃及池鱼。 李严却巍然不动,脸上不见半点惧色,只冷冷道:“我奉劝这位兄台一句,单打独斗你不是我的对手,只会自讨没趣,不如叫着你的手下一起上,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傲啊,还真是自傲,竟把周仓这虎背熊腰之士,视为草芥一般不堪一击。 “他娘的,你是活腻歪了吧!”周仓自是勃然大怒,作势就要扑上去。 关键时刻,苏哲却一抬手,喝道:“子丰休得无礼!” 上了半截的周仓,无奈之下,只得憋了一口气,恼火的又退了回来,看那样子,有些暗怨苏哲不让他出这口气。 他却不知道,苏哲其实是在保护他。 唯有苏哲知道,眼前的李严看似是个文人,实则是文武双全,曾经的历史中,甚至还能跟黄忠交手数十合不分胜负。 若论武艺,只怕周仓还要逊色几分,两人真要打起来,周仓非得吃瘪,折了颜面不可。 喝止住了周仓,苏哲淡淡笑道:“这样吧,既然你这么自信,又觉得自己屈才了,那本官就给你个机会,你若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处理完这里全部的公文,本官就任命你为宛城县令,你可有胆量一试。” 宛城县令! 听到这个官职,李严眼眸不禁一亮,显然这个南阳郡权势地位最高的县令职位,对他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他眼珠子转了几转,一脸自信道:“就这点公文,不需要一个时辰,半个时辰足矣。” 好大的口气! 苏哲瞄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竹简公文,这么多的数量,就算是他亲自操刀,能不能在半之内办完,还是一个未知数。 李严却他能在半个时辰内处理完! “吹牛,又他娘的吹牛,鬼才信呢……”周仓不爽的嘀咕道。 苏哲神色先是一奇,接着欣然一拂手:“本官还是头一次碰见你这么自信的人,好,我就看你怎么半个时辰内处置完这么多公文。” 罢,苏哲便主动的站了起来,示意李严来他的位子来办公。 李严是一点都不谦逊,当即走上高阶,跪坐在了主位上,随手翻出一道竹简,一目十行的扫过一眼,不假思索的提笔便做批示。 哗啦啦—— 哗啦啦—— 竹简翻碰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中,不绝于耳。 李严似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思维运转极其的敏锐,几乎以不到半分钟的速度就能批完一道公文。 “才瞅几眼就敢做批示,不会是随手瞎批的,糊弄人的吧……”旁边的周仓看的是直咋舌,一脸的质疑不信。 就在所有人质疑惊奇的目光围观下,如山的文公被越削越平,赶在一个时辰的时限到之前,他大笔一挥,最后一道公文也批示完毕。 “太守,批完了,请过目。”李严放下笔来,从容的步下了主位。 苏哲心怀着好奇,重新坐了下来,随手拾起七八道公文,展将开来细细的审视,眼眸中不禁掠几惊喜之色。 每一道公文,无论是刑狱还是财务,或者是河务,李严的批示都切中要害,皆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这个李严,怪不得能得到刘备的器重,予以托孤的重任,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啊……” 苏哲心中暗暗称奇,越发的感到自己好运上头,正是用人之时,偏巧撞上了李严这样的大才。 最后一道竹简合上,苏哲欣然喝道:“李严听命!” “下官在。”李严一拱手。 苏哲手一挥,高声道:“本官现在就任命你为宛城县令,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表现的好,一个月后,本官就提拔你为南阳郡丞。” 这道命令一下,就连自负的李严,也不由身形一震,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要知道,从县丞,到县令,再到郡丞,等于是一连官升数级,不能是平步青云,也绝对是深得器重了。 “看来我果然没看走眼,这个卧龙虽然跟我一样都出身寒门,却着实有雄主的气魄,我今日只是想试一试他,没想到收获出乎我的意料呢……” 李严思潮翻脸,英朗的脸上少了几分自负,平添了一丝钦佩。 当下他深吸一口气,一拱手,欣然道:“多谢太守器重,那郡丞的位子,就请太守放心的给我留着,一个月后,我李严志必得!” 第五十八章 知恩必报 这个李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 苏哲倒也不嫌厌恶,哈哈笑道:“好好好,那郡丞的位子,本官就虚位以待,等着你来坐。” 当下,苏哲收取了李严这员文武全才后,便起身离开县府,前往他的太守府。 “公子,这宛城中有两座太守府,咱们去哪一座啊?”上马之后,周仓便问道。 “两座,怎么会有两座?”苏哲好奇道。 周仓便称,宛城中本来有一座旧的太守府,后来袁术霸占南阳后,喜好奢华,嫌那座旧太守府太过气,便强征民力,营建了一座更大更华丽的新太守府。 苏哲方才省悟,叹道:“袁术这厮就是一蝗虫,走到哪里就寸草不生,幸亏他滚蛋的早,不然待我接收时,不定南阳郡早就被他祸害成了不毛之地。” “公子的是。”周仓点头附合,接着道:“公子不如就去住那新的太守府吧,又大又华丽,住着多舒服,那蔡瑁先前也是住在那里的。” 苏哲却摇了摇头,笑道:“本公子可不是喜新厌旧的人,走,咱们去旧太守府吧。” 罢,苏哲打马扬鞭,飞奔而去。 “别人当太守,都要住好的地方,咱这公子怎么却偏要住旧的,也太不懂享受了吧……” 周仓喃喃嘀咕着,心怀着不解,跟随而去。 不多时,苏哲便来到了旧太守府,吩咐周仓设立岗哨警戒,叫苏安排扫扫房间庭院,收拾细软。 黄昏之前,布满蛛网的大堂,方才被打扫到明亮干净,苏哲总算能坐下来喝口酒,享受片刻的闲逸。 这时,苏飞又兴冲冲的奔了进来,一见面就赞叹道:“子明啊,为叔真是服了你啦,我还以为你要跟黄射干仗呢,没想到你略施手段,轻轻松松的就把黄射吓的拱手让出兵马,真有你的。” “上回黄射见死不救,想看我们死,这次不让他吐点血,就不是我苏哲有仇必报的风格了。”苏哲闲嚼蚕豆,目光中却寒芒吐露。 苏飞连连感慨,大呼痛快。 忽然间,他想起什么,便奇道:“我子明啊,我听宛城里还有一座新太守府,比这里又大又华丽,你怎么不去那里住,却偏偏住到这旧的太守府里遭罪受啦?” “二叔不提我差点忘了,不知婶婶可来了吗?”苏哲却反问道。 苏飞一怔,道:“我已经派人去接你婶婶了,这会估计已经快进城了,你提她做甚,咱不是正你这太守府的选址么。” 苏哲依旧不答,却是起身下阶,一揽苏飞的肩膀,神秘一笑:“呆会我再告诉你,走,陪我去新太守府吧,顺便叫人把二婶也一并接去。” “子明,你这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啊?”苏飞一脸茫然狐疑。 “去了你就知道啦。”苏哲不容分,拉着他便走。 …… 不多时,他叔侄二人,便来到了那华丽的新太守府,片刻后,婶婶陈氏也被马车接了过来。 陈氏一瞧见苏哲,便忙笑呵呵道:“子明啊,你现下都是太守大人了,必是忙的很,怎么还能抽空来接婶婶,莫耽误了你公事才是。” 陈氏到底不过是妇人家,先前苏飞变卖家产,冒着生命危险跟他去比阳,陈氏嘴上不,心里边对苏哲也是颇多抱怨。 如今苏哲一跃成了南阳太守,地位今非昔比,在陈氏眼中已是大的官,再看到苏哲,自然是和颜悦色许多。 人情冷暖,也是正常之事,以苏哲的气度,当然也不会在意。 面对陈氏的赔笑,苏哲只淡淡笑道:“二婶这话的,就算我这官做的再大,二叔二婶你们搬新家,我也总得抽空来祝贺一下才是啊。” 摆新家? 苏飞和陈氏对视一眼,夫妻二人神情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哲便指着眼前华丽的府院,道:“二婶,从今往后就委屈你先在这里安家了,还得辛苦你尽快把这个新家打理好,才能让二叔没有后顾之忧,跟着我干大事呀。” 此言一出,那夫妻二人骇然变色,表情瞬间变的惊异无比。 “这怎么行呢!”苏飞忙拒绝道,“你才是这南阳太守,这新太守府理应由你住才对,怎么能让我这个下属住,你自己却住旧太守府,没这个道理啊。” 苏哲却正色道:“当初二叔你舍家弃业,冒着生死威胁,随我去闯比阳那个龙潭虎穴,二叔的恩情,侄儿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眼下侄儿事业稍稍有成,这一座府院,就算是侄儿稍稍报答二叔而已,二叔一定要收下才是。” 这一番肺腑之言,把苏飞听的是感动不已,转眼便热泪盈眶。 “你是咱们苏家的独苗,二叔帮你是应该的,自家亲人,什么回报。”苏飞抹着眼泪,激动的道。 苏哲却又笑道:“是侄儿错了,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的回报,二叔是长辈,就当这是侄儿这个晚辈对你略敬几分孝心吧。” “可是……” “二叔你就别再可是了,就这么定了。”苏哲斩钉截铁的一挥手,打断了苏飞的纠结。 话到这份上,苏飞还能什么,若还再推辞的话,反倒显的见外了。 他便抹干净眼泪,欣慰的笑道:“既然这样,那为叔就不客气了。” 着,他又赶紧瞪了陈氏一眼,示意她要有所表示。 此时的陈氏,早已经惊呆在了原地,看着眼前高门大院,华丽的屋舍,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想她本就出身不好,所嫁的夫君又是门户,原来的家不过寒舍三两间,庭院不过前后,她是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能住进如此华丽的豪宅大院之中,享受那些世族贵妇们才能享有的东西。 被苏飞一撞胳膊肘子,陈氏方才回过神来,又是感激又是惭愧道:“子明啊,婶婶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能耐,一眨眼的功夫就当上了太守这样的大官,还这么孝顺,当初婶婶还不让你二叔跟着你去干事,现在想想,婶婶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真是惭愧啊。” 苏哲却大度一笑:“二婶言重了,当时那种情况,二叔跟我去比阳确实是极大的冒险,二婶你阻止,也是因为顾念着二叔,此乃人之常情,我又怎会介怀。” 看着如此大度的苏哲,苏飞不禁连连点头,欣慰赞叹的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陈氏也是长松了口气,又是感动又是感激,对苏哲是赞不绝口。 苏哲却笑道:“你们二人就别再一个劲谢我了,要是真想谢的话,就赶紧请我进去喝个痛快,庆贺你们介迁之喜,也庆贺我上任这南阳太守,当上了咱们苏氏一族最大的官。” “好好好,今为叔非得跟你喝个痛快不可,哈哈哈——” 豪烈痛快的笑声,回荡在华丽的府院之中。 第五十九章 酒后销魂 这一顿好酒,喝的苏哲着实痛快,也难得一次喝醉了。 不觉已是华灯高挂,苏哲喝的七八分醉,方才被周仓搀扶出府,护送回了太守府。 此时此刻,苏和貂蝉二女,眼见苏哲黑了还不回来,都已焦虑不安的等候在府门许久。 眼见车马归来,周仓扶着苏哲从马车上下来,二女才长松了一口气,忙是迎下阶来。 “公子怎么回了这么多酒?”貂蝉扶住了苏哲另一肩,却被他满身浓郁的酒气呛的秀眉一蹙。 周仓笑道:“公子今高兴,就跟苏郡尉多喝了几杯,就喝高了。” 苏哲升任南阳太守,苏飞做为他最信任的人,自然被封为了郡尉,执掌一郡军事,周仓也识趣的改了称呼。 “难得公子高兴,多喝几杯也没什么。”貂蝉很理解苏哲的心情。 苏却嘴一嘟,不悦道:“喝酒伤身,公子昏迷了多年才醒来,身子骨还弱呢,黑炭头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 周仓只好苦着脸道:“公子高兴要喝,我哪儿拦得住啊。” “真是没用,走开!”苏白了他一眼,把他一肘子顶开,接过苏哲另一边胳膊扶起。 周仓无奈,只能挠头苦笑。 苏哲便在二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去往了自己的卧房。 当二人推开房门,掀开床帐,把苏哲放在榻上时,已经是累的娇喘连连,香汗淋漓,连腰都直不起来。 “公子怎么好像变沉了,难不成去了一趟长安回来,还吃胖了不成……”苏嘴里嘟囔,又是捶胳膊又是揉肩的。 貂蝉却没那么多抱怨,只是笑了笑,顾不得抹去额边香汗,便俯下身来给苏哲脱靴子。 “哎呀呀,蝉儿姐,你这身娇肉贵的,怎么能做这样伺候人的事呢,放着我来。”苏赶紧上去,轻轻把貂蝉推开。 貂蝉却不以为然一笑:“别叫我蝉儿姐,叫我蝉儿就好了,其实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在被王司徒收为义女之前,干的也都是婢女的活。” 着,貂蝉又轻轻一推,把苏给推在了一边,重新接过了那只脱了一半的靴子。 “那也不行,若是让公子知道我让你干这种事,公子非骂我不可。”苏樱嘴一扁,再次把貂蝉推开。 “没事的,我过要给公子当婢女,要伺候他的,他不会怪你的。”貂蝉也不罢休,又想去跟苏抢。 苏却像护着宝贝似的,忙把苏哲那只脚往怀里一踹,生怕被她抢到。 貂蝉无奈,只得道:“好吧,我们一起来伺候公子,你脱那只,我脱这只便是。” 她便也不跟苏再抢,而是脱起了苏哲另一只脚上的靴子。 两个彼此争了半,方才把苏哲的靴子脱掉,接着又争抢着给苏哲脱衣衫。 于是乎,两具柔躯便贴着苏哲的身体蹭来蹭来,两双纤纤素手,也在苏哲的身上刮来刮去,阵阵体香扑鼻而入,一股股温热如兰的吐息,在他的脖间萦绕。 迷迷糊糊的苏哲,本就已是七分醉意,失去了理智,处于混沌之中,被她二人这么一折腾,不觉微微的睁开了眼。 他眯着眼睛,也看不清谁是谁,就看到两袭香躯玉体,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那幽幽体沁入心思,刺激的他转眼间血脉贲张。 欲念,如火狂燃。 清醒的情况下,纵使是貂蝉施展媚惑之术,苏哲都有足够的定力,能够坐怀不乱,抵挡得住。 可如此酒醉之下,意志薄弱,饶是苏哲也无法摆脱雄性本能的控制。 他失控了,心底的欲望,如同脱闸的洪水一般,狂喷而起。 突然间,他猛一个翻身,便将其中一袭香躯,反手按在了身下。 “公子……公……公子……” 房中顿时响起了女儿家惊慌娇羞的哼叫声,她本能的就想要挣扎推拒。 只是,苏哲平时看起来文弱,但到底是男儿家,这里失去了理智,发起狂来,又岂是她一个女儿家能够挣扎的开的。 她越是恳求,越是挣扎,苏哲就越是兴奋狂烈。 几番挣扎无果后,她的恳求声越来越低,渐渐被隐隐约约的娇喘哼吟所取代,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最终变成了顺从迎缝。 而另一位佳人,却被眼前这惊心动魄的场面,看到面红耳赤,娇羞无限。 她痴痴的盯着看了好一会,突然间惊醒过来,急是跳下了床去,双手捂着红苹果般的脸庞,手忙脚乱的逃离了这温柔乡。 房门“砰”的一声反掩,那巫山云雨的春光,也被关在了屋中,只剩下男男女女的靡靡之音,丝丝缕缕的从门缝窗缝中溢出,游荡在深深的夜色之中。 月上眉梢,春意正浓。 …… 次日,日上三竿之时,苏哲方才睡醒。 他打着吹欠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却觉全身都一阵的酥酸,似乎是搬了一夜的砖似的。 低头再一看,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脱的光溜溜的,被褥间还隐隐约约,残留着些许脂粉香。 甚至,他掀开被子一瞅,单子上隐约还有一抹殷红。 “什么情况,难道我昨晚喝多了,走路撞破了鼻子……”苏哲一脸茫然,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迟怔了一会,外面婢女称李严在正堂求见,苏哲想着公事要紧,便暂且放下狐疑,穿了衣服起来,叫婢女进来伺候他盥洗。 房门打开,早早等候在外面的婢女进了来,既不是苏,也不是貂蝉。 “呢?蝉儿呢?怎么今谁都看不到她们,往常她们不是抢着给我盥洗的吗?”苏哲奇道。 “回公子,姐和蝉儿姐她们身子不舒服,今不能伺候公子晨洗了。”婢女答道。 身子不舒服?还是同时不舒服? “还真是巧呢……”苏哲嘀嘀咕咕着,越发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盥洗后,苏哲直奔正堂,周仓已守候在门口。 苏哲便顺口问道:“对了子丰,昨晚上是谁扶我就寝的?” 周仓笑道:“公子连这都记不清啦,看来昨果然是喝醉了,是我把公子送回府的,但一进门就被蝉儿姐和姑娘给抢走了,是她们扶公子回房歇息的。” 听他这么一,苏哲蓦然间回想起了些许画面,他隐隐约约记起,自己是被两个女人扶着躺下,还记得自己迷迷糊糊中醒了几分,紧接着,那春光无限,惊心动魄的画面,便断断续续的闪现在眼前。 “难道我昨晚竟然酒后胡来,把她们其中一人给睡了!?”苏哲一拍脑门,猛然间想了起来。 他这才明白,自己为何早晨起来,发现自己被脱的光溜溜的,为何被中残留着脂粉香,为何床上还留有一片殷红印记…… “可是,到底是她们当中哪一个呢?”苏哲指点敲击着案头,脑海中那断片的画面,模模糊糊,始终看不清是哪一张俏脸。 第六十章 **** 恍惚失神时,苏哲已步入了正常。 “下官李严,拜见太守。”李严迎上前来,拱手见礼。 苏哲神思回来,拂手示意免礼,问道:“这么早李县丞就来找我,有什急事吗?” “现在还早吗?”李严瞟了一眼外面都已到头顶的太阳。 “是不太早了啊,咳咳。”苏哲干咳几声,拂手道:“吧,什么事。” 李严便道:“下官来打扰太守,只是想提醒太守,眼下夏粮未下,城中百姓们过冬的存粮差不多快要耗尽,市面上的粮价已经涨了起来,而且据下官估计,今年粮价的涨幅会不逊于去岁粮荒时候的价格,只怕太守得早做打算才是,免的到时候粮介飞涨,百姓怨声载道,影响了太守的威望。” 粮价飞涨? 苏飞眉头一凝,不解道:“去岁这宛城还是袁术的地盘,是因为袁术穷奢极欲,肆意抢掠粮草,才导致粮荒,如今南阳战乱已结束,没人再强抢粮草,怎么还会有粮荒,粮价涨幅怎么会跟去年持平?” “明抢是没有了,暗夺却只怕比明抢更狠啊。”李严话中有话,似乎另有暗示。 苏哲听出了他话里别有意味,便拂手道:“别跟我打哑谜,你想什么?” 李严便道:“下官还是那句话,太守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又来。 “假话就算了,这次真接来真的吧。”苏哲催促道。 李严便轻叹一声,道:“不瞒太守,自前任蔡太守上任以来,蔡家的触脚就伸到了南阳,趁机吞了不少肥沃的田地,尤其是宛城附近,差不多有近三成的田地,现在都已经是蔡家的,这也就是,宛城里所售的粮食,有三成源自于蔡家,太守懂下官的意思吧。” 苏哲剑眉一凝,岂能听不懂他言外之意。 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结构,世族豪强们之所以强,就是因为他们占有大量的粮田。 在这个粮食就是硬通货的年代,田地越多产出粮食就越多,粮食越多财富就越多,正是这巨大的财富,才能让世族豪强的子弟们衣食无忧,挤出大量的时间来研究学习,从而垄断了知识。 也正是这巨大的财富,才能让他们的家族,养活大量的家奴私兵。 兵多粮足,又有足够的知识,这才使世族豪强们拥有了强大的实力,成为了各方诸侯都必须要拉拢依重的地头蛇。 如今刘表把袁术赶出了南阳,那些世族子弟们,争着抢着来南阳当官,很大的原因自然是借着做官的便利,趁机攫取南阳的土地,为家族牟取利益。 蔡瑁身为荆州四大家族蔡家的家主,又官任南阳太守,趁机为蔡家吞取大量的田地,也在苏哲意料之中。 只是,让苏哲没想到的是,蔡瑁才上任不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宛城周围三分之一的粮田兼并私吞,也真是够贪的。 “蔡瑁啊蔡瑁,你的吃相也真够难看的……” 苏哲心中讽刺,又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蔡家仗着宛城三成的粮食都是他们家产,所以故意卖高价粮,从中牟取暴利?” 李严点点头。 苏哲顿了一顿,道:“就算这样,市面上还有七成的粮食不是他蔡家的,粮价就算要涨,也不至于上吧。” 李严叹道:“若只是这个原因的话,粮价确实不至于涨上,但据下官所知,蔡太守在卸任前不久,利用手中的权力,帮着蔡家的粮行,强行以低价收购了其余七成市面上的粮食,苏太守你一到任,蔡家的粮行便开始囤积不卖,推高粮价。” 咽了口唾沫,李严最后道:“换句话,整个宛城的粮食售卖,尽皆控制于蔡家之手,他们想把粮价推多高,就可以推多高。” 砰! 苏哲的拳头,狠狠的捶击在了案几上,星眸中怒火燃起。 他算是明白了,蔡瑁这是知道要把太守之位让出,所以在滚蛋之前,才利用职权让蔡家垄断粮食,给他埋下了这么恶心的一个定时炸弹。 只要这颗炸弹一爆炸,不但蔡家能从中获取暴利,还能让宛城粮价飞涨,百姓怨声载道,等于是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这个新太守一上任,就要面临一场粮食危机。 “就为了给我难堪,谋取私利,就不惜让那么多百姓吃不到粮食,甚至是饿死,蔡瑁,还真有你的啊……” 苏哲骂了一句,又问道:“那库府中的屯粮呢,可以拿出来平抑粮价吗?” “只怕不行。”李严摇了摇头,“那位蔡太守在卸任之前,还向州府声称南阳粮赋充足,主动往襄阳多上缴了数十万石粮草,库府里所剩的粮草,只够勉勉强强的官用,根本不够拿出来平抑粮价。” 够黑的啊!真是我卸任之后,哪管洪水滔。 “那从其他县调粮如何?”苏哲又问道。 李严依旧是摇头,“宛城的情况如此,其余各县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那些去做县令的世家子弟们,肯定要跟蔡家一样,利用权力为家族牟取利益,侵占粮田,推高粮价是最简单的手段,可能他们只是不敢象蔡太守做的这么绝罢了,但只怕也调不出多少余粮来缓解宛城的粮荒。” 听罢李严这番话,苏哲沉默了。 他意识到,自己虽然当上了南阳太守,却还离站稳脚跟,把南阳郡彻底变成自己的地盘还远。 “看来,我必须得尽快清查各县土地,让那些世族豪强们把侵占的田地吐出来,把钱粮土地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才是,不然我这南阳太守就只是个虚名而已……” 苏哲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这时,李严却赞许的点点头,拱手道:“苏太守能意识到清查土地的利害,足见太守的洞察力,不过眼前最大的难题,是解决宛城的粮荒才是。” “你可有什么主意?”苏哲看向了李严。 李严想了想,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向州府求助了,下官听太守来南阳上任,得到了大公子不少助力,那太守不妨跟大公子通通气,好让州府能拨给我们几十万石粮草,帮我们渡过难关。” 苏哲眼前一亮,却又道:“那有这么简单,到时蔡瑁必会我们粮草充足,没有援助的必要,咱们那位州牧大人未必信我,就算是要那位大公子替我话,至少也得给人家一个充足的理由啊。” 李严眼珠子微微一转,却是自信一笑:“下官这里倒是有一计,可能给大公子一个充足的理由,只是有些歪门邪道,不知太守敢不敢用。” 第六十一章 白睡了 “歪门邪道?”苏哲眼前一亮,笑道:“我还就喜欢歪门邪道,来听听。” 李严示意一眼左右。 苏哲会意,便将闲杂人等尽数屏退,只留下了周仓这个心腹。 李严便走上近前,附耳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苏哲听罢,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赞道:“好,这条计策对我胃口,就这么定了。” 当下,苏哲便把周仓叫过来,对他低声交待了一番,命他依计行事。 周仓一拍胸膛,豪然道:“公子放心吧,这可是我的老本行,我保证做的漂漂亮亮的。” “嗯,去吧。”苏哲摆了摆手。 周仓领命而去,大堂上,只剩下了李严。 苏哲便道:“李正方,这里已没有别人,你不妨句实话,你这样帮我,不惜得罪黄家和蔡家,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当成我的一党,一起对付你吗?” “下官有什么好怕的。” 李严一脸不以为然,“黄家和蔡家要对付,也要先对付太守你,你要是顶不住倒了,下官大不了就远走他乡,另投明主去,下官相信以我的才华,走到哪里都不愁混口饭吃,而且,还未必比留在荆州混的差。” 还真是特么的自信啊…… “原来如此,赶情塌下来,先有我这个高的顶着啊,也罢,我就替你先顶着了。” 苏哲苦笑一声,却又道:“你不惜帮我跟蔡家黄家作对,看来也早看不惯他们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吧。” “那倒不是。”李严却摇了摇头,“我李严生平只服比我强的人,无关是世族还是寒门,我只是看不惯黄射蔡瑁这一帮徒有虚名的家伙,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装模作样而已。” 苏哲眼睛就亮了。 这个李严,还真是自负,真特么的有个性的很啊。 老子就喜欢有个性的人! 苏哲暗自欣赏,却又感叹道:“这么来,你肯帮我,明我苏哲在你李正方眼里,还算是有几分本事了,我还真是荣幸呢。” 李严却道:“恕我直言,我只是单纯的相信水镜先生而已,既然他称太守为卧龙,明他认为太守你确实为非常之人。”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认为?”苏哲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严想了想,道:“就太守昨日对付黄射的手段来看,太守确实有过人之处,至于太守你是否真当得起卧龙之名,能否真让我李严心服口服,只怕还得再看看才行。” 李严言下之意,则是要继续观察苏哲,如果看出苏哲的本事,未能让压服他的话,他还是要另谋高就。 良臣择主而侍,李严算是把这句话,体理到淋漓尽致。 以苏哲气度,自然不会为李严的态度着恼,反而是豪然一笑:“难得能入你李正方法眼,看来我要更加努力才行,不然岂不是打了水镜先生的脸。” 看着气度不凡,始终保持着几分轻闲气质的苏哲,李严心中不禁又添了几分欣赏。 当下他便淡淡一笑,拱手道:“那下官就拭目以待,坐看太守的表演了,下官还有公务要处置,就先告退了。” 苏哲也不留,拂了拂手,目送李严转身昂首而退。 看着那始张高昂着头的背影,苏哲脸上的表情,除了欣慰之外,又悄然掠过一丝警惕。 “这个人确有过人之才,却又太过自负,用的好就是一柄利刃,用不好了,就是一把双刃剑啊……” 处置完正事,感慨一番后,苏哲又想起了昨晚那档子销魂之事。 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苏和貂蝉皆是好姑娘,无论她们昨晚谁成了自己的女人,他都会对她负责。 当下他便起身还往后府,打算去弄个究竟。 穿过几道沿廊,苏哲来到了后院,瞧见苏正指挥着婢女们,摆放着院中花草。 “,你不是身有不适么?怎么还起来忙乎,还不快到屋里躺着,公子我叫医者过来给你瞧瞧。” 苏哲赶紧走了上去,二话不,又是拭摸她的手,又是试她额头的温度。 苏俏脸泛红,把手抽了出来,笑道:“多谢公子惦记了,我也没什么大问题,多睡了一会就没事了。” “没事就好,就事就好。” 苏哲这才松了口气,抓起苏的手,把她拉到了一边。 “公子这是做什么啊,神神秘秘的,都抓疼我了。”苏揉着手腕,嘟嘴抱怨道。 苏哲一脸严肃,郑重道:“啊,公子我现在要问你几句话,你要如实回答才行。” “公子要问什么啊?突然这么严肃,我都有点不适应了。”苏俏脸浮现出茫然。 “是这样的。”苏哲干咳了几声,组织了一下语言,方道:“昨晚上,公子我不是喝多了酒么,有些事情就记的不太清楚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扶我回房躺下后,公子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 “出格的事?”苏扑扇了下睫毛,突然不满的叫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有啦!” 苏哲松了口气,听她这话,自然是等于承认,昨晚跟自己有云雨之情的,就是她了。 只是让他感到惊奇的,苏竟会承认的这么痛快,还这么有气势,没有半点娇羞的意思,似乎还很理自气壮。 “管他的,反正弄明白就好了……” 苏哲便握住了苏的纤纤素手,很认真的道:“你放心吧,公子我会对你负责的,公子我可不是那种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人。” “你当然要负责啦!” 苏又甩开了他的手,没好气的抱怨道:“昨你都把酒吐在我身上了,弄脏了我最喜欢的那条碎花裙,怎么洗都洗不掉,以后再也不能穿了,公子你得负责,必须赔我一条才行。” 碎花裙? 苏哲一呆,被苏喋喋不休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苏的,跟他所的,完全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码子事。 “我不是吐脏了你的裙子而已吗?”苏哲半信半疑,又追问了一句。 “什么叫而已!”苏樱嘴一嘟,“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裙子,那还是你昏迷之前,我过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呢,你都忘啦。” 明白了。 确实不是她。 苏哲暗吐一口气,忙是赔着笑脸,安慰道:“公子我赔,我赔还不行么,我马上让人叫裁缝来,给你量身缝制十条。” “当真?”苏俏脸这才转阴为晴。 苏哲拍着胸膛道:“那还有假,我家持家有功,别是十条裙子,一百条都没问题。” “这还差不多,我这就去叫裁缝去,公子你可不许反悔哦!”苏顿时又乐开了花,高高兴兴的一溜烟离去。 望着那蹦蹦跳跳的身影远去,苏哲暗松了口气,喃喃道:“既然不是,那就只剩下貂蝉了,苏哲啊苏哲,你怎么就把下第一美人给睡了!就算要睡,也应该是醒着睡啊,不然什么经过都记不得了,那不白睡了嘛……” 第六十二章 不知神女是何人 苏哲心怀着遗憾,问明了貂蝉还在自己房中,便一路赶了过去。 门是开着的。 苏哲也没敲门,直接大大方方的就走了进去,反正他跟貂蝉已有肌肤之亲,她都是自己的女人了,又何必还那么见外。 步入房中,转过屏风,苏哲便瞧见貂蝉正斜卧榻上,手里正捧着一件袍子做女红刺绣。 “给谁绣东西呢?”苏哲笑着走了上前。 他这么冷不丁的出现,把貂蝉吓的娇躯一颤,素手轻轻一抖,“啊哟”一声便是扎到了自己的手指。 苏哲忙是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脸关怀的询问道:“怎么样,伤的痛不痛?” “没事,就是扎了一下而已。”貂蝉脸畔顿生红晕,轻轻把手抽了出来,被扎的手指含在嘴里抿了一抿。 随后,她才似嗔似笑的瞪了苏哲一眼,轻声埋怨道:“公子怎的脚下也没个声,吓了蝉儿一跳呢。” “我也是看门开着,就进来了,没想到你这么专心做女红,一点都没发觉。”苏哲的眼睛落在了那件衣袍上。 貂蝉忙把衣袍往身后一藏,红着脸道:“这袍子我才绣了一半,难看着呢,不许公子瞧。” “这么,这袍子是绣给我的了?”苏哲笑道。 “嗯。”貂蝉轻轻点头,“上次公子在山崖边为了救我,把自己的袍子都刮破了,我就一直想绣件新的给公子,只是我手艺不精,到时候绣好了,公子千万别嫌弃才是。” 苏哲一笑:“怎么会呢,下第一美人给我绣的衣袍,那得羡煞多少男人,我怎么会嫌弃。” “公子真会哄人开心,什么下第一美人,蝉儿可当不起……” 貂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又抿嘴暗笑,显然是嘴上不承认,心中却甜蜜。 她精于媚惑之术,此时虽然娇羞,无意识间却透出了丝丝缕缕的媚色,眼眸脉脉含情,撩人心魄。 苏哲看的是心跳加快,血脉贲张,那原始的雄*望,不知不觉就冲上了头脑。 “怎么公子想起来看我了?”貂蝉却已从暗自甜蜜中平静下来,抬头笑问道。 苏哲一怔,只好压制住冲动,答道:“我是听她们,你早上身体有些不适,我不太放心,所以就过来瞧瞧。” “没想到公子这么关心蝉儿啊。”貂蝉俏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笑意,却道:“我只是昨晚稍稍有些受了凉,现下已经好了,不然我也不会起来给公子绣袍子。” 昨晚受了些凉? 莫非是因为太过激烈,衣不遮体,香汗淋漓,所以才受了凉么…… 听到她这番话,苏哲更加确信了。 当下苏哲便轻咳一声,正色道:“蝉儿,你放心吧,昨晚发生之事,我苏哲定会对你负责。” “昨晚发生之事?”貂蝉俏脸茫然,反问道:“昨晚怎么了?” 苏哲一愣,道:“就是你我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啊。” 貂蝉脸色愈发茫,拢着嘴角发丝,不解道:“我跟公子能发生什么事啊,昨我帮服伺公子睡下后就走了呀。” 什么情况! 苏哲顿时就呆住了,陷入了糊涂之中。 苏跟自己没发生什么,貂蝉也跟自己没发生过什么,那昨晚跟自己翻云覆雨的那个女子,又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跟女鬼吗?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搞错了吗?难道昨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我做了一个春梦吗?” 苏哲指尖点着额头,喃喃自语,苦思不得其解。 “公子,你嘀咕什么呢?什么梦?”貂蝉瞧着他自言自语的样子,同样是一脸不解。 突然间,苏哲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可以确信,昨晚那场销魂,绝对不可能是梦,只是自己记不太清楚了而已。 她二人间,必定有一个人在谎。 至于她为什么谎,那就无从得知了,或许是因为害羞,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蝉儿,当真什什么也没发生吗?”苏哲再问了一遍,目光紧紧盯着貂蝉,想要看看她是否有谎的蛛丝蚂迹。 “没有啊。”貂蝉懵懵懂懂的望着苏哲,眼神之中,看不出半点谎的痕迹来。 苏哲就不知该什么了。 这时,貂蝉却笑了,道:“公子,你今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净些怪话,是不是昨晚没睡好,酒还没醒啊。” 苏哲愣了一愣,只好苦笑道:“罢了,兴许我就是酒还没有醒,我现在就回去再睡一觉,好好的醒一醒,你就先忙吧,公子我等着你的新袍子。” 罢,苏哲便起身离去。 “那蝉儿就不送公子了,过不得几日,我就把新袍子送给公子试穿一下。”貂蝉也不下床,只欠了欠身子。 出了房门,苏哲望着头顶晴,回想着那销魂夺魄的记忆片刻,却只能摇头无奈的一声苦笑。 …… 数日后,襄阳城。 州府之中,刘表高坐于上,正与众文武们商议着收复荆南四郡的计划。 鉴于荆南四郡与荆北隔着一条长江,高地远,又多蛮夷,素来分离主义严重,那几个郡的太守名义上奉刘表为主,实际上却都处于半独立状态。 先前刘表忙于对付袁术北面的威胁,对于荆南四郡的割据,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袁术已被打跑,实质上收复荆南四郡,自然就被提上了议程。 有人主张用兵征讨,有人主张以德服之,也有人主张保持原状,毕竟荆南四郡那种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就算是实际上征服了,也收不上多少钱财,征不了多少兵丁,没有多少战略价值。 一时间,大堂中热议不下。 就在这时,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名亲兵慌慌张张的闯入堂中,叫道:“禀主公南阳苏太守急报。” 南阳急报? 刘表和众人神色微微一动,便想袁术已被赶跑,南阳郡的威胁已解除,能有什么紧急情况。 “念吧。”刘表不以为然的拂了拂手。 亲兵便拆开帛书,大声道:“根据最新消息,青州百万黄巾已进入兖州腹地,我郡北面叶县一带已多次发现黄巾流寇入境劫掠,属下为防黄巾贼大举入侵南阳,准备尽快扩编郡兵,却因库府屯粮有限,无法养活足够的兵马,请主公速速调拨粮草支援。” 黄巾军大举入侵!? 大堂中,顿时一片哗然。 第六十三章 紧急军情 当年黄巾军袭卷南阳的恐怖,在场的这些荆州人无不是历历在目,而今听闻黄巾军再次复起,甚至号称有百万之众,如何能不叫他们惊慌。 刘琦即刻跳了起来,拱手道:“父亲,兖州没什么厉害的人物,只怕压制不住青州黄巾军,到时若大股黄巾军南下侵入我南阳,后果不堪设想,请父亲速速调拨粮草给苏子明才是。” 刘琦一发话,在场的众人纷纷附合。 唯有蔡瑁,眼珠子暗暗转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便笑道:“诸位也不必太过惊慌,黄巾贼毕竟才刚入兖州,会不会大举入侵我荆州还是一个未知数,也许只是股人马的袭扰而已,我们不必急着就大动干戈,不妨再看看兖州战事发展如何,再决定是否向南阳调增粮草不迟。” 话音方落,刘琦立刻反驳道:“蔡别驾此言差矣,古人云防患于未然,若等着黄巾军大举入侵时再做准备,只怕就迟了。” 一句“防患于未然”,堵住了蔡瑁的嘴,令他一时无言以应。 刘表微微点头,目光又看向蒯越,询问道:“异度,依你之见呢?” 蒯越看了看蔡瑁,又瞟了眼刘琦,隐约猜到了几分,沉吟片刻,方道:“属下以为大公子言之有理,南阳刚刚被袁术荼毒过,还没有恢复元气,再也经不起战乱祸害,属下以为还是稳妥为妙。” 他的话,等于是赞同给苏哲调粮。 蔡瑁嘴唇微微蠕动了下,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 刘琦却神色一振,忙道:“父亲,事不宜迟,儿以为当尽快给苏子明增粮才是。” 刘表便点头道:“异度,你掌管州府钱粮,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速度要快。” “属下明白。”蒯越拱手领命。 …… 议事结束,众人散去。 蔡瑁挟着满肚子的火回到了自家府中,将官帽“砰”的扔在了案几上,嘴里抱怨道:“这个蒯异度,竟然跟我唱起了反调,真是不知他怎么想的。” “大哥,发生了什么事,让大哥这么大火?”跟随而入的弟弟蔡中,笑呵呵的问道。 蔡瑁便将州府议事的经过,道与了蔡中。 蔡中面露狐疑,道:“咱们安插在兖州的眼线前日才发回消息,黄巾贼正与那曹操在东郡一带激战,按理东郡离着南阳还远,怎的这么快就有股黄巾贼侵入叶县一带了?” “这还用猜么!”蔡瑁冷哼一声,“用脚趾头都想的到,我多半是苏哲那子,派人故意制造黄巾贼入寇的假象,好骗取主公给他调拨粮草。” 蔡中一震,茫然道:“可是那这子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呀你,若是能有那蒯家兄弟一半的聪明,为兄在州府里也不至于没人帮腔了,你好好动动脑子。”蔡瑁拍了一下蔡中的脑袋,没好气的训斥道。 蔡中一脸尴尬,摸着脑门琢磨了半,蓦然间省悟。 “我想起来,咱们蔡家几乎控制了整个宛城粮售,眼下冬粮已尽,夏粮未下,正是咱们抬高粮价,大赚一笔的时候,顺便还能在宛城制造粮荒,给那姓苏的制造个大难题,那子正是为了解决粮荒,所以才制造了黄巾贼入寇的假情报,好从州府这边名正言顺的骗取粮援?” 蔡中洋洋洒洒一番话罢,蔡瑁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冷哼道:“总算你还有几分脑子,不是无可救药。” 得到了兄长的夸奖,蔡中松了一口气,却又急道:“大哥,咱们屯了那么多粮食,就等着大赚一笔,那可是一笔不的收入啊,难道就这么让那子给搅黄了,那我们蔡家这次可就损失大了。” “不然呢,又能有什么办法。”蔡瑁叹了一声,“他们是被黄巾贼祸害怕了,一听黄巾贼有入侵的迹象,想也不想就站在了大公子那边,纷纷赞成给南阳调粮,就连那蒯异度也一样,主公自然没有理由不给那子增粮了。” 蔡中沉默下来。 片刻后,他眼珠子一转,低沉道:“大哥,我倒是有一条妙计,或许可以借他人之手,坏了那子的如意算盘。” 蔡瑁眼前一亮,即刻拂手,示意他下去。 蔡中便咽了口唾沫,将知己的计策,不紧不慢的道了出来,满嘴的阴毒味道。 蔡瑁听罢,不禁凝起了眉头,站起身来,负手踱步于堂中,权衡起了利弊。 半晌后,蔡瑁蓦然转身,眼中掠起阴冷,沉声道:“任何人利益,都大不过我们蔡家的利益,就依你之计,速去办吧。” “大哥英明,我这就去办。”蔡中领命,兴冲冲的离去 房门外,蔡姝本是打算进去,无意间听到两位叔叔的对话,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凑在门外偷听。 当蔡中要出来时,蔡姝赶紧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方才没被看到。 望着蔡中远去的背影,蔡姝一双星眸溜溜的转了几转,忽然间,嘴扬起一抹狡黠得意的冷笑。 她拂袖转身,直奔府门而去,身后的婢女紧跟过来,问道:“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备车,我要去黄家庄。” …… 两个时辰后,蔡姝已经坐在了黄月英的闺房中。 “妹妹上回气呼呼的离开,我还以为妹妹生姐姐的气,再也不会来了呢。”黄月英着,亲自为蔡姝斟下一杯解渴酒。 蔡姝浅饮一口,笑道:“姐姐这是的哪里话,咱们姐妹间就是拌下嘴而已,妹妹早就忘了,莫不是姐姐还记在心里不成。” “怎么会呢。”黄月英欣慰一笑,“妹妹你不生气就好,其实姐姐早也想去蔡家庄看你呢,没想到你就先来了。” 姐妹两人,又有有笑起来,绝口不提刘琦的事,堂中气氛融洽。 几杯酒饮下,蔡姝起身坐在黄月英身旁,很亲昵的接起了她的手,道:“姐姐不知,我这几日在府里闷得,想外出游玩散散心,姐姐可愿陪我一起去吗?” “妹妹想去哪里?”黄月英问道。 蔡姝想了一想,便道:“听宛城是南阳第一大城,甚至比襄阳还繁华,我很就想去了,一直没机,不如咱们就去宛城散散心吧。” 宛城! 黄月英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起了苏哲那清朗的面容,回想起了那日临别之时,苏哲对她的强行一吻。 “宛城太远了吧,而且南阳刚刚收复,还不太安全,我们两个女儿家去,只怕路上有什么不测。”黄月英脸畔悄悄泛起些许红晕。 蔡姝却道:“不怕,我听我叔父,过几日要从襄阳押送一批粮草去宛城,咱们正好跟着粮队一起去,有官军保护,能有什么不测。” “往宛城运粮?怎么州牧忽然有这样的决定?”黄月英顿时警觉起来。 “这个嘛。”蔡姝挠了挠头,“我听二叔,好像是因为兖州的黄巾贼想要入寇南阳,那边有可能要打仗,所以州牧才决定往宛城调粮的。” 黄巾入寇! 黄月英俏脸微微变色,心中顿时为苏哲担忧起来,不假思索道:“既然妹妹这么有兴致,姐姐陪妹妹走一趟宛城便是。” “真的呀,太好啦。”蔡姝高兴的跳了起来,“那我先回去准备了,等我问好了粮队出发的时间就派人通知姐姐,到时候我们在汉水边不见不散啊。” “嗯,不见不散。”黄月英笑着承诺。 蔡姝便起身告辞,黄月英亲自把她送出了府门,把她送上马车,目送着她的马车远去。 蔡姝悄悄掀开车帘,回望着向她挥手道别的黄月英,清丽的俏脸上,却蒙上了一层冰冷的寒意。 “黄月英,这都是你逼我的,别怪我不顾念姐妹之情,谁让你处处压着我,什么都要跟我抢,我已经受够了!” (中午停电,这章晚了点,稍后还会有一章) 第六十四章 意外之变 五日后,近三十万石的粮草被装上船,由汉水转入支流淯水,北上运往宛城。 淯水自北向南流入汉水,途经宛城,棘阳,新野等南阳主要城市,乃是连接南北,粮草转运的主要航道。 粮船上路未久,一道刘琦的亲笔信,便先于粮草之前,送到了宛城,送到了苏哲的手里。 “咱们这位大公子又来信了,该不会是又要表功,他在刘景升面前多么卖力的主张给我增粮吧。” 着,苏哲展开了书信,跟着便笑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刘琦在书信中,着重描述了蔡瑁等一众重臣们,是如何如何的反对,他又是如何力排众议,成功劝服了刘表给他增援粮草。 “不是我演那出戏,你就是嚼烂了舌头,又岂能压得倒蔡瑁那帮人,刘琦啊刘琦,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苏哲一声冷笑,把书信扔在了案几上。 苏飞接过一看,不由兴奋道:“没想到那刘州牧这么痛快的就给咱们调粮了,这下宛城的粮荒有救了,看来咱们还得赶谢那帮入境袭扰的黄巾贼。” 苏飞和周仓对视一眼,二人眼神神秘,笑而不语。 兴奋过后,苏飞表情却马上又凝重起来,道:“子明啊,虽只是股黄巾贼入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得赶紧招兵卖马,编练新军才是,免的到时黄巾贼真的大举入侵,咱们这点兵马可真不够用的。” 苏哲一笑,指着周仓道:“叔父多虑了,那入侵的黄巾军,不就站在你眼前么。” 苏飞一愣,茫然的望向周仓,一脸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的表情。 “好啦,我也不瞒你啦,子丰,告诉二叔吧。”苏哲笑道。 周仓便笑呵呵道:“苏郡尉啊,你是不知道咱们公子有多狡猾……我呸!是多么聪明才对,几前他命我带着一队兵马去了叶县一带,假扮成黄巾军绕了几圈,然后就上表给襄阳,是兖州黄巾军有大举入侵的迹象,咱要扩编兵马,可惜却粮草不够,这才骗了那刘荆州给咱调拨了几十万石粮草啊。” 真相大白。 苏飞的嘴巴缓缓裂开,表情由茫然变成了震惊,从震惊变成了惊喜,再由惊喜变成了深深的惊叹。 “子明,真有你的啊!”苏飞激动一巴掌拍在了苏哲的肩膀上,“连这样的招你都想得出来,为叔都被糊弄住了,完全没看出来其中有假啊。” “哎哟,我二叔,你轻点,我这身板可经不起你拍。”苏哲咧嘴苦笑,揉起了肩膀。 苏飞哈哈大笑,方才收起了一肩膀,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蓦然间,苏飞又想到什么,脸上又浮现出忧色,道:“子明啊,虽然之前这伙黄巾贼是周子丰假扮的,但兖州的黄巾可是实打实存在,照这声势,他们很快应该会攻下兖州,到时候难保不会真的入侵咱们南阳啊。” 苏哲却不以为然道:“放心吧,我料那百万黄巾贼,不过是乌合之众,很快就会曹操收拾掉。” “那可是百万黄巾啊!”苏飞直咋舌,“那曹操能有什么本事,我就不信他区区一个东郡太守,就能灭得了百万黄巾。” “你们可千万别瞧曹操,那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不定,有朝一日,他才是我们真正的大敌。” 苏哲的语气意味深长,提及曹操时,清瘦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忌惮之色,远不及提到董卓刘表之时那般轻松。 苏飞却是一脸的不信,还想要质疑苏哲的判断之时,外面胡车儿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一凝的凝重。 “公子,出事了,襄阳运往咱们宛城的几十船粮草,在半道人被人给劫了!” 粮草被劫! 大堂中,众人无不变色。 苏哲剑眉已凝起,喝问道:“是哪路贼人,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劫官粮?” 胡车儿忙道:“根据逃出来的人,劫粮船的是一伙水贼,为首的是一个外号叫锦帆贼的水贼头目,好象叫……叫……” 他挠起了脑袋,一时间想不起名字来。 苏哲却神色一震,脱口道:“那贼人是不是叫做甘宁?” “没错,就是叫甘宁!”胡车儿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 “没想到竟然会是他,这下不好办了……”苏哲若有所思,下意识的往嘴里塞了一杯蚕豆,却不再嚼的那么痛快。 甘宁甘兴霸,一代虎将,他的大名苏哲如何能不知。 苏哲只知历史上,这个甘宁本为荆州人低,因不受刘表和黄祖信任,转而去投奔了孙权,最终助孙策攻下夏口,杀了黄祖,之后又为孙吴屡立奇功,成为一代虎将。 他依稀记得,这个时候的甘宁,大约还在益州一带晃悠,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到了荆州,还在自己的地盘上当起了锦帆贼。 “难道是我的出现,改变了历史线不成?” 苏哲这边寻思之时,苏飞却已恼怒,拍案叫道:“这个姓甘的水贼好大的胆子,竟敢抢咱们的救命粮,子明你就下命令吧,我这就带一队人马去灭了那锦帆贼,把粮草给夺回来。” 苏哲却是一脸冷静,道:“二叔别冲动,这个甘宁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物,况且我们又不擅长水战,贸然发兵去征剿,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区区一个水贼有什么了不起的,公子,让我跟苏郡尉一起去,我们定把那锦帆贼的头拧下来。” 周仓见苏哲这么忌惮甘宁,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立刻也站了出来请战。 苏哲却依旧冷静,摇头道:“我们先不急着出手,州府派出的粮队被劫,等于是打了咱们那位州牧大人的脸,我料他盛怒之定,定会发兵征讨,既然有人替我们出手,咱们坐享其成便是。” 他这般一,才压服了苏飞和周仓的怒火。 苏哲便提起笔来,准备写明粮草被劫之事,派人即刻送往州府,请求州中派兵征讨水贼,夺还粮草。 就在他刚捉起笔时,胡车儿蓦然间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叫道:“公子啊,我还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那位黄月英姐也正好在粮船上,她被那锦帆贼连同粮草一并给劫走啦。” 第六十五章 美人有危 黄月英被甘宁掳走!? 苏哲心头一震,蓦然变色,腾的站了起来,喝问道:“好端端的,月英怎么会跑到运粮队的船上去?” 胡车儿挠着头道:“我也觉着奇怪,所以后来仔细一打听,才听那月英姐原来是想来宛城看公子,顺路搭个船而已,没想到就撞上了这档子事。” 来看我? 苏哲心头一阵的难受,没想到黄月英这般惦记自己,不辞辛苦的想要来宛城看望自己,却遭此一劫。 她深情如此,自己若是坐视不理,还是男人吗! 当下他便手一挥,毅然喝道:“二叔,即刻传令下去,点齐了兵马,我要亲自率军去征讨那锦帆贼!” 苏飞自然知道黄月英跟苏哲的关系,遂也没什么话,只劝道:“子明,征讨水贼的事,就让为叔去做好了,你还是留在宛城主持大局,打仗这种事,毕竟还是有风险的。” 苏哲却正色道:“月英是因为我陷入贼手,我岂能坐视她身处险境,自己却躲在这里安享清闲,我必须要亲自把她救回来。” 见得苏哲如此决然,苏飞也不好劝什么,一面告退去点兵,一面嘴里感叹道:“唉,子明这子,还是个有情有谊的种啊……” …… 襄阳,州府东厢。 庭院之中,刘琦正与武将王威对剑,剑光闪烁,人影窜动。 十余招走过,王威剑式突变,轻松打穿了刘琦的防御,剑锋反手扫过,已架在了刘琦的脖子上。 “我输了。”刘琦苦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王威也收了剑,却以师父的口吻教训道:“距离末将上次为公子授剑,差不多已经有三个月了,公子的剑术却一点精进都没有,公子这几个月也太过松懈了吧。” “本公子事务繁忙,这几个月确实有些疏于练习了,回头一定补上。”刘琦的语气有些应付差事。 王威倒也是耿直,继续规劝道:“公子此言差矣,习武之道在于一个勤字,万不可三打渔,两晒网,否则……” 他话还没有完,刘琦已经转过身去,背影向他,脸上掠过几分不悦。 “公子毕竟不是纯武将,抽不出那么多时间来习武,也是有情可愿,王将军就不必要求太严格了。” 观战的谋士伊籍,笑呵呵的替刘琦开脱,顺手把沾湿的毛巾递了上来。 刘琦的表情稍显满意,接过毛巾来,擦拭起了额头的热汗。 “话不能这么啊……” 王威耿直,还想要再规劝,伊籍却趁着刘琦擦脸,看不见他的机会,向王威摇头使眼色,暗示他不要再多了。 王威这才反应过来,只得闭上了嘴巴。 “机伯,州府拨出的粮草,到了宛城了吗?”刘琦把毛巾还给了伊籍。 伊籍忙接下,笑道:“估摸着现在已经过了棘阳,最晚明就应该能到宛城。” “那就好。”刘琦满意的点点头,负手步入堂中。 伊籍和王威二人,忙也跟了进去。 伊籍犹豫了下,拱手道:“公子,恕我冒昧的猜测下,兖州黄巾对我们是否真有威胁,还不太明朗,公子单凭苏子明的一面之辞,就推动主公发几十万粮草给他,会不会有些……” 伊籍话未言尽,意思却已明了。 刘琦却不以为然一笑,“本公子也不是没想过,苏子明不过是借着黄巾贼入寇的事,想要讨要些粮草而已,反正几十万石粮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本公子正好就做个顺水人情,也好让他感激本公子,将来更好为我所用。” “原来如此,公子的手段倒也高明。”伊籍点点头,却又道:“不过我看这个苏哲,并非池中之物,他日实力壮大了,只怕未必好驾御。” 刘琦却道:“无非是有些恃才傲物而已,人才嘛,难免都有些脾气,不过他终究是一介寒门,量他也不敢有什么野心。” 见刘琦对自己的判断如此自信,伊籍自然也不好再什么。 就在这时,心腹家仆匆匆赶来,拱手道:“禀公子,出事了,咱们运往宛城的粮船,被一个外号叫锦帆贼的水贼给劫啦。” 刘琦脸色一变,酒杯啪的就摔在了案上,喝道:“这个锦帆贼什么来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劫官粮?” 震惊还没结束,家兵接着又道:“据那些黄家姐也在粮船上,被一并劫去了。” “什么!” 刘琦脸色惊变,这下就坐不住了,腾的站了起来,喝问道:“月英怎么会在粮船上。” “的,的也不知啊。” 旁边伊籍喃喃道:“粮船是前往宛城的,这黄姐既在船上,多半应该是想去宛城吧,可她大老远的去宛城做什么呢?” 刘琦心头陡然一震,就象是被一柄无形的利刃,狠狠的扎了一下,一股无名业火腾的就燃了起来。 他暗暗一咬牙,一屁股又坐了下来,脸色阴沉之极。 别人不清楚,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黄月英此番去宛城,当然是巴巴的要去跟苏哲幽会。 “贱人,你竟然敢——” 刘琦忍耐不住,口中竟是骂出了声,可话一出口却又意识到不妥,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王威还以为他是怒于粮草被劫,立刻愤慨请缨道:“这黄姐乃是公子将来的夫,乃是人尽皆知之事,锦帆贼竟敢劫持,实在是狗胆包,请大公子即刻向主公举荐我领兵去剿灭了那水贼,把黄姐救出来。” 刘琦腾的站了起来,差点就要答应他的请缨,手都抬了起来,却又缓缓放下。 他开始踱步堂中,脸色变化不定,似在纠结什么。 “她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几次三番的拒绝我的提亲,让我颜面无光,现在还千里迢迢的去跟那苏哲幽会,看来是铁了心要把自己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既然如此……” 心中念头已定,刘琦情绪忽然间平静下来,缓缓坐下,不紧不慢的饮了一杯酒,道:“劫粮之事发生在南阳郡,理应由苏哲率军去征讨,我们何必着急上火。” “可是,粮草事,关键是黄姐也被劫了,她可是公子看中的未来少夫人,怎能坐视她陷于贼窝不顾呢。”王威就急了。 刘琦却冷哼一声:“本公子是看想娶她,可人家已经几次明确的拒绝,大丈夫何患无妻,本公子堂堂州牧长子,难道还怕娶不到一位称心如意,门当户对的夫人么。” 王威语塞,不知该什么,憋在了原地。 那伊籍却干咳几声,道:“话虽如此,可世人皆知公子想求娶黄家姐,也知黄家姐几次拒绝公子的美意,公子倘若此时对她坐视不理,只怕会被人议论,公子气量狭啊。” 刘琦神色一动,冷绝的表情稍稍松动。 伊籍接着又道:“再了给南阳援助粮草,乃是公子在主公面前一力促成,如今被水贼公然劫走,等于是打了公子的脸,公子怎么能视而不见。” “你的意思是?”刘琦脸上的冷酷,眼看就要瓦解。 伊籍便道:“下官以为,大公子当主动请缨,率军去征讨水贼,一者是维护大公子的威望,二来也显示了大公子对黄姐的深情,若讨贼成功,不但能立威于荆州,彰显了大公子领兵的才能,又能英雄救美,那个时候,黄姐还有什么理由再拒绝大公子的美意呢。” 刘琦听完这番分析,表情幡然醒悟,拍案而起,傲然道:“你的对,此番正是本公子立威的时候,我还要让黄月英知道,我刘琦才是她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 第六十六章 我看上你了! 蔡府。 大堂之中,蔡中不安的踱步堂中,等待着谁。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蔡瑁一脸悠闲的步入了堂中,还哼着曲,看起来心情不错。 “大哥心情这么好,看来我的计策一定成功了吧。”蔡中迎了上去,笑眯眯问道。 蔡瑁把官帽递给他,不紧不慢的坐下,慢条斯理的自斟自饮了一杯酒,方才道:“二弟啊,为兄以前是看了你,没想到你还真有几分智谋,你的那个甘宁,确实有几分本事,他还真把粮船给劫了。” “那还用,上回我押送的咱们蔡家的粮船,就是被那姓甘的给劫的,我可是吃过他的苦头,不然怎么会知道他的能耐。” 蔡中得到兄长的赞许,立时便有几分得意忘形,把自己之前的丑事都给抖了出来。 蔡瑁脸马上一沉,斥道:“原来上回你是被劫了,根本不是遇着风浪沉了船,你竟然还敢谎! 蔡中顿时一脸尴尬,只得挠着头,讪讪道:“那不是我怕大哥骂我无能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蔡瑁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哼道:“罢了,念在你这次立了功,我就饶你这一回。”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蔡中松了一口气,暗抽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嘴贱。 蔡瑁却又警惕起来,问道:“对了,这件事不会把我们蔡家牵扯进来吧。”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蔡中忙是摇头,“我是派人暗中向那姓甘的透露了粮船的出发日期和沿途停靠的计划,此事知地知,你知我知,任谁也不会想到,是我们向姓甘的透露消息,背后捅了那苏哲一刀。” “那就好。”蔡瑁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蔡中却又问道:“大哥,今日军议,主公那边可有什么反应。” “主公自然是震怒了。”蔡瑁表情却不以为然,“那大公子还主动请缨,想要率兵去讨贼,主公已经答应了。” “大公子亲自出马?”蔡中一奇。 蔡瑁冷笑道:“他无非是想趁机建功立威,还想救出那黄家姑娘,来个英雄救美,来也巧了,那黄家姑娘竟然也在粮船上。” “那不更好。”蔡中嘴角钩起一抹阴笑,“以大公子的带兵能力,多半是奈何不了那甘宁,到时候黄家姑娘救不出来,他就只有乖乖的娶我们家的姝儿,岂非一举两得。” 蔡瑁一杯酒痛快饮尽,不由又笑了。 蔡中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得意的笑声,回荡在堂中。 …… 棘县城南,苏军大营。 一千五百人的苏军步骑,正在城池以南,淯水以西扎营,一座座营盘在残阳之下,错落有致。 除了苏飞留守宛城的五百兵马外,苏哲这一次讨贼,已经算是带上了他全部的家当。 中军帐中。 苏哲缓缓嚼着蚕豆,不动声色的听取着胡车儿的情报汇报。 “我已打探清楚,水贼的窝位于新野和棘城之间的一处水窝子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易守难攻,那甘宁共有水贼七百,个个都精通水战步战的精锐之士。” 胡车儿一面比划着地图,一面将侦察到的情报,统统道来。 苏哲目光在地图上瞄了几眼,忽又问道:“襄阳的人马到哪里了,我料那刘大公子必会亲自率军来讨贼。” “公子料事如神啊。”胡车儿竖起拇指赞道:“那刘大公子确实向刘荆州主动请缨,带了三千兵马星夜兼程北上,眼下差不多已经到过了新野了。” 果然不出所料。 周仓却是奇道:“公子,你怎会料到,那刘大公子必会亲自率军前来。” “那还不简单,无非是女人和面子而已。”苏哲不以为然道。 周仓若有所悟,便急切道:“那咱们得抢先灭了水贼,救出黄姐才是,不然这英雄救美的好事岂不给大公子抢了去。” “是得赶快进兵呀……”苏哲紧盯着地图,若有所思。 他自然不是担心被刘琦抢了“英雄救美”,因为他坚信黄月英对自己的深情,刘琦的任何做为,都将是徒劳。 他只是担心每拖延一日,黄月英就多一会危险,所以才要急着进兵。 正当这时,帐外亲兵却来报,言是帐外有一位叫蔡姝的姐,点名要求见苏哲。 “蔡姝,她来这里做什么?”苏哲心生狐疑,迟疑了一下,还是拂手令将她请入。 片刻后,帐帘掀起,光鲜亮丽的蔡姝,趾高气昂的走进了大帐。 胡车儿和周仓很是识趣的告退。 大帐之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是什么风把蔡大姐吹到我这里来了?”苏哲语气平淡,并没有表现多欢迎的意思。 “怎么,也不请我坐下,给我倒杯解渴酒么,我这大老远的来这里,渴的紧呢。”蔡姝不等苏哲表现,自己就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她到底是一女人,苏哲也不好慢怠她,便亲自给她倒了杯解渴酒。 蔡姝只喝了一口,“噗”的便吐了出来,把酒杯往案几上一扔,皱着眉头抱怨道:“这什么酒啊,这么难喝,我们家的下人都不喝。” 还真特么是个挑三检四的富家姐。 苏哲便也没给她好脸色,冷冷道:“这里是军营,将士们都是粗茶淡饭,能有口酒喝就不易了,自然比不上蔡姐家的琼浆玉液。” “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啦。”蔡姝嘴一嘟,抽出手绢来拭了拭嘴角酒渍。 苏哲回到主位,随手拿起一道军报假装看起来,口中漫不经心道:“下官还有军务在身,蔡姐若没什么正经事的话,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我当然有正经事了。” 蔡姝站了起来,凑近苏哲,道:“我知道你的宛城最近粮价飞涨,襄阳调给你的粮草又被锦帆贼给劫了,你现在已经为粮食的事,弄的焦头烂额了,我就是来帮你的。” 苏哲心头一震,放下手中军报,不由看向了蔡姝,心想着她竟然都知道自己粮荒的事,看来这其中必是蔡家在捅刀子。 “蔡姐为什么要帮我?”苏哲不动声色的问道。 蔡姝身子往苏哲身上轻轻一贴,抬起素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头上,笑盈盈道:“很简单,因为本姐看上你了。” 第六十七章 生米煮成熟饭 这是什么情况? 苏哲有种被挑逗的感觉,下意识的斜了斜身子,甩开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淡淡笑道:“我蔡姐,你可真会开玩笑。” “我哪里有开玩笑了,我就是看上你了,难道你不高兴吗?” 蔡姝着又贴了上来,这一次,一双水葱似的胳膊,甚至还勾住了苏哲的脖子。 苏哲这一次没有躲,而是任由那香酥软躯紧贴着自己,回头审视着那张媚笑如丝的脸,琢磨着这位蔡大姐是吃错了什么药,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对自己投怀送抱。 “她这么一个傲慢刁蛮的大姐,竟然会看上我这个寒门之士,还主动来撩我,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这其中必有猫腻……” 苏哲眼眸一转,蓦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怀疑蔡姝的突然出现,莫非跟黄月英被劫持有什么关系。 他便不再避开她,只是笑道:“能得到蔡大姐垂青,实在是苏某的荣幸,只是我听蔡姐马上就要跟大公子联姻,蔡姐却平白无故的跑到这里来,看上了苏某,实在是让苏某感到有些不解啊。” 一提起刘琦,蔡姝立刻脸一黑,秀鼻哼道:“刘琦那厮瞎了跟,本姐是蔡家嫡女他不动心,却偏偏纠缠黄月英那个旁支出身的人,这样没眼光的男人,本姐才不稀罕。” “原来是这样,可惜苏某可不想当备胎。”苏哲不屑道。 “备……备胎?”蔡姝俏脸茫然,听不懂什么意思。 苏哲便干咳几声,叹道:“可惜啊,苏某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且打算娶她做正妻,蔡姐若实在是看上苏某的话,苏某只能委屈蔡姐做妾了,只是不知道蔡姐愿不愿!” 蔡姝脸色骤然一变,一把将苏哲推开,怒道:“苏哲,你别给脸不要脸,本姐什么身份,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我哪一点比那黄月英差,你凭什么敢让我做妾。” 终于露馅了。 苏哲一声冷笑:“了半,原来蔡姐早就知道我跟月英之间的关系,听你跟月英还是好姐妹,你这么跟她抢男人,你觉得合适吗?” 蔡姝被戳穿心事,脸蛋顿时一红,却是挺起胸脯,一脸傲娇道:“我就是要抢她的男人怎么了,本姐看中了什么就要什么,需要在乎她的感受么。” 苏哲算是有点听出来了,这个蔡姝对黄月英嫉妒很深,隐隐有点不择手段的意思,这让他感觉到,黄月英此次身陷贼手,会不会跟她有关。 心念一转,苏哲便不动声色道:“蔡姐方才要帮我,不知你打算如何帮我?” “这个寒门子,终于还是对我动心了……” 蔡姝姐这才转阴为晴,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便道:“我知道宛城眼下粮价飞涨,襄阳运给你的粮船也被水贼给劫了,你眼下正为缺粮困扰的焦头烂额,只要你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就帮你解决了粮荒。” “原来蔡姐也知道这事,那蔡姐大概也应该知道,我宛城的粮荒,正是拜你们蔡家所赐吧。”苏哲语气中透着不满。 蔡姝得意的嘴一扬:“那你更应该知道,我们蔡家在荆州有多大的势力,可以一手遮,你若敢不屈服于我,我们蔡家挥挥手,就能让你辛苦得来的太守当不下去。” 威胁! 她自恃蔡家势,毫不顾忌苏哲的感受,公然威胁他就范。 苏哲剑眉微微一凝,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怒色,心中对这个霸道蛮横的蔡家大姐,一阵的厌恶。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解决了这粮荒?”苏哲压住火气,依旧不动声色。 蔡姝随手玩弄着手绢,轻描淡写道:“那还不容易,我大伯最宠爱我了,只要我求一求他,他自然就会下令我们蔡家的粮行,把粮价给降下来,你的粮荒难处自然也就解决了。” 苏哲眼中故意涌起几分欣喜,表情也跟着激动起来,忙道:“那你打算叫我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需要备上厚礼,亲自往我们蔡家去向我提亲,表明了你的诚意,我自然就会帮你。”蔡姝的嘴角,悄然掠过一丝得意的诡笑。 苏哲站起身来,踱步于帐,似处陷入了纠结犹豫之中。 蔡姝丰腴的娇躯闲坐下来,臂儿托着腮,斜靠着扶手,就那么得意的浅笑着,瞧着苏哲在她眼前走来走去。 “你以为,我堂堂蔡家大姐,真会看上你一个寒门子么,等你登门提亲之时,我便狠狠羞辱了你,让荆州人都知道,你是癞蛤蟆想吃鹅肉,让黄月英知道,她看上的男人,也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的伪君子,我蔡姝只消给他点好处,就能轻轻松松把他抢过来。当然,黄月英,你还有没有命看到这一切,就不一定了……” 蔡姝越想越得意,不由抿嘴暗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玩弄苏哲,羞辱苏哲。 她却浑然没有觉察到,苏哲看似在纠结踱步,实则心静如水,在悄悄的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 她那得意的暗笑,又岂瞒得过苏哲的眼睛。 “哼,雕虫技,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很好,你不是想玩我么,那我就先玩了你……” 脚步蓦然停下,苏哲转过身来,一步步走向蔡姝,笑道:“蔡姐要求的,苏某当然可以答应,可万一苏某照做了,蔡姐却食言了,又当如何?” “本姐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言而无信。”蔡姐秀鼻一哼,傲然道。 “那可未必。”苏哲却摇了摇头,“蔡姐想让苏某证明诚意,不如先证明一下你的诚意。” 着,苏哲已俯身坐在了她的身边,一只手已搂住了她的腰。 “你想要我怎么……怎么证明?”蔡姝觉察到了苏哲眼神有些不怀好意,下意识的往旁移了移身子。 突然间,苏哲双手搂住了她的*,猛一用力,将她狠狠的拉入自己的怀中,傲峰紧紧的挤向了自己的胸膛。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蔡姝顿时慌了,脸红到了耳根,被挤压到喘不过气来。 苏哲眼中流转着邪恶,嘿嘿笑道:“既然蔡姐看上了我,那我们不如现在就把生米煮成了熟饭,以证明蔡姐对我的诚意吧。” 话未完,苏哲便俯下脸去,就要吻她。 第六十八章 争 功 “你这个登徒浪子,你想干什么,给你滚开!”蔡姝吓到花容失色,尖叫大叫。 苏哲却哪管她,继续俯下身去,眼看着两张脸越贴越近,两对唇便要触碰在了一起。 蔡姝吓坏了,用尽了吃奶的劲力,奋然把苏哲推了开,一跃便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便逃向帐门。 “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点……” 苏哲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对逃跑的蔡姝道:“蔡姐,你也太看了我苏哲,你以为我为了点粮食,就会放弃尊严,奴颜婢膝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么,那几十石粮草,我自会夺回来,有我苏哲在,你们蔡家休想牟取暴利。” 蔡姝身形一震,不禁停下脚步声,回头看向苏哲那自信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这个寒门子,早看穿了她的心思,根本没有打算过屈服,方才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在戏弄她而已。 “臭子,那锦帆贼厉害的紧,你以为,就凭你那点本事,能抢得回粮草么。”恼羞成怒的蔡姝,冷嘲热讽道。 苏哲却冷笑道:“抢不抢得回来,你拭目以待便是,他日我救回月英,成亲摆宴之时,蔡姐可一定要赏光,来喝我们一杯喜酒啊。” 蔡姝又气又羞,丰腴的胸脯剧烈起伏,却只能愤愤的哼了一声,拨起帐帘匆匆忙忙的逃了出去。 逃出大帐,蔡姝匆忙跳上马车,一路狂奔,逃离了大营。 直到那面“苏”字的旗帜,消失在身后尽头时,蔡姝方才长松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才稍稍平伏下来。 “这个寒门子,不识好歹,我回去就让大伯把宛城粮价涨上,要他好看,哼,他竟然还敢轻薄我,真是禽兽……” 蔡姝嘴里是喋喋不休,把苏哲给骂了半,却不禁回想起了方才在帐中,苏哲对她无礼的那一幕。 想到那张邪恶的笑脸,想要那种被他紧紧相拥的压迫感,她脸蛋悄然绯红如血,一颗刚刚平伏下的心儿,又扑腾扑腾的狂跳了起来。 大帐内。 见蔡姝离去,周仓才好重新入内,一脸好奇道:“公子方才都对那位蔡大姐做什么了,怎么看她是红着脸慌慌张张离去。” “能发生什么事,难不成本公子还能轻薄了她不成。”苏哲拂了拂手,喝道:“速传我号令,全军即刻拔营南下,以免夜长梦多。” 号令传下,刚刚扎下营垒的苏军将士,只得即刻收拾行将,连夜南下。 一后,苏哲率领着一千五百南阳兵,在淯水上与刘琦所统的三千州兵相遇,两军会合,安营于西岸。 他们营盘正对的东岸,正是甘宁老巢所在的水窝子,两军只能在这个位置,对其发动进攻。 安营已毕,中军大帐中,苏哲再次见到了刘琦。 帐中的刘琦,正在与诸将商议着明日进军的计划,一时没有注意到苏哲到来。 苏哲便在旁边听了一会,才知道刘琦进兵心切,竟要在明便出动所有战船,向水窝子发动进攻。 “咳咳,下官苏哲,见过大公子。”苏哲不得不发声,打断了军议。 刘琦一看到苏哲,脸上顿时掠过一丝不悦,沉声道:“苏子明,本公子不是已经给你去过信,叫你坐镇宛城,不必前来,讨贼的事本公子自会亲自解决。” 苏哲拱手道:“宛城下官已安排妥当,不会出乱子,此次粮船被劫,毕竟发生在下官的南阳地界,下官岂能坐视不管,所以便带兵前来为大公子助战。” 他二人心照不宣,只提讨贼夺粮,并没有提及黄月英半个字。 刘琦也不好多什么,便拂手道:“罢了,既然这样,那明日进攻之时,你就率所部兵马留守大营掠阵,看本公子如何讨贼。” 苏哲自然知道刘琦的意图,无非是不想让他沾功,更不想让他参与救出黄月英的整个过程,自己独占这“英雄救美”的风采。 “只要能救出月英,风头都给你便是,你以为我稀罕么……” 苏哲心中不屑,却一拱手,郑重道:“大公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公子可有了解过这个甘宁吗?” “怎么,你是在讥讽本公子不懂兵法吗?”刘琦眉头一皱,反问道。 “当然不是。”苏哲淡淡否认,“下官只是听这个甘宁极为了得,并非一般的水贼,他的老巢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易守难攻,我们就算要进攻,也不该太急才是。” 听得苏哲一席话,一旁的伊籍不由暗暗点头,拱手就想附合,劝刘琦暂缓进兵,话到嘴边时,他眼珠子一转,却又咽了回去。 刘琦却不悦一哼:“那锦帆贼不过七百人马,就算是他再强,又岂能挡得住本公子三千精兵的进攻,子明,你莫要被那水贼的名头给唬住了。” 苏哲眉头一凝,正色道:“当初下官以三百之众,对抗十倍黄巾贼都没有怕过,又岂会被那水贼唬住,下官只是认为我军虽众,却也不可轻敌。” “你以为本公子会犯轻敌的错误么。”刘琦脸色越发难看,“本公子事先已派人侦察过贼营,除了正面进攻之外,别无办法,既然这样,早进攻也是进攻,晚进攻也是进攻,当然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苏哲还待再什么,刘琦却手一挥,反问道:“既然子明你这么反对,我倒看,本公子该怎么攻破贼营?” “这……容我先想想。” 苏哲忽然闭上了眼睛,指尖敲打着额头,做出一副冥思苦想之状。 左右伊籍和王威等谋官武将们,皆是面面相视,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 “叮咚……超级量子气象卫星连接完毕,身份核实成功,准许行使一级授权。” “系统,立刻给我敌营所在位置近期的气预报。” “叮咚……系统开始扫描影呼气候变化相关因子。” “叮咚……扫描完毕,开始建立气象模型,进行模拟预测。” “叮咚……模拟完成,开始传输数据。” 大量的数据,立刻通过脑电波,传入了苏哲的脑中,令他感到一阵的头痛,不禁捂住了脑袋,直皱眉头。 刘琦等人看着他这副样子,越发觉的狐疑。 半晌后,苏哲长吐一口气,表情恢复如常,睁开眼来,自信的一拱手:“大公子,我建议五日后再进攻敌营,必可取胜!” 第六十九章 志在必得 五日后进攻? 刘琦眼中透出狐疑,问了一句:“为什么?” “机不可泄露,到了那个时候,大公子自然会明白,希望大公子能信我。”苏哲没有明言。 刘琦眉头暗皱,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满,似乎有被苏哲故弄玄虚摆弄的不自在。 王威却已不满,沉声道:“什么机不可泄露,我就想不明白,现在进攻跟五后进攻能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五之后,你还能长出翅膀不成?” 刘琦质疑的目光,看向了苏哲。 苏哲只得正色道:“大公子既然是欣赏下官,那就请大公子信任下官一次,五日后进攻,必胜。” 刘琦站了起来,踱步于帐中,权衡了半晌,却拂手喝道:“传本公子将令,命将士们今晚饱餐一顿,明一早就对锦帆贼发起进攻。” “诺!”王威神色振奋,领命而去。 苏哲却是摇头一叹,知道刘琦终究是逞强,不肯听自己的计策。 刘琦也不好再针对苏哲,便安慰道:“子明,本公子并非是不信你,我只是不信那锦帆贼有你所的那么大能耐,对付这种贼人,根本没必要拖延太久,本公子要正面辗压了他。” “大公子既然决定了,下官还能什么,那下官先告退,去准备留守大营的事了。” 苏哲赖得跟他再多废话,拱手告退而去。 看到苏哲离去,那伊籍忍不住道:“大公子既然欣赏这苏哲,他不愧是咱们荆襄第一才子,为何不信他这一次。” 刘琦却是一哼:“本公子是欣赏他,但却不代表本公子要对他言听计从,何时进攻已经做了决定,本公子若只因他三言两语故弄玄虚的话就改变,本公子的威信何在!” “是是是,大公子言之有理。”伊籍看出了端倪,忙是点头附合。 刘琦掀开帐帘,负手而立,看着远去的苏哲,口中自傲的喃喃自语:“苏哲,我就是要你看着我如何击破水贼,如何把月英救出来,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可以依赖的那个人,谁又是没用的那个人!” …… 苏哲告退而去,径直回到自己的大营。 一入大帐,周仓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军议的怎样了,那刘大公子打算怎么破贼?” “咱们的大公子自负的紧,他要明就正面进攻贼窝。”苏哲抓起案几上的蚕豆,放嘴时塞了一颗。 “那我们呢,也跟着一块进攻吗?”周仓又问道。 苏哲摇了摇头,冷笑道:“这刘大公子怕我抢了他的风头,命我们留守大营,为他守营掠阵。” “什么!”周仓立时不满,“那黄姐还在贼窝里生死不明,他怎么能叫我们隔岸观火,啥也不做呢?” 苏哲轻叹一声:“这位刘大公子,虽有几分城府,却终究是气量不够,他是想上演英雄救美,向月英表明他值得依靠,我多么的无用,好羸得月英芳心啊。” “我呸!这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他要是真想对黄姐好,就应该集中全部兵马进攻,怎么能把公子你晾在一边呢,他这也太不把黄姐的安危当回事了。”周仓恼火不平的抱怨道。 苏哲却冷哼道:“月英在他眼里,不过是他笼络黄家的棋子而已,棋子的生死安危,在他眼里又能有多重要。” 周仓又抱怨了一阵,忽然想到什么,便道:“那刘琦手段虽然不堪,不过他兵马到底有三千,或许还真有可能一举攻破贼营呢。” “那样自然是最好,月英若能早点救出来,我也安心。”苏哲话锋一转,却又道:“只是那甘宁可不是一般人,刘琦会自取其辱啊。” “这甘宁当真这么了得?那我们该怎么办?”见得苏哲对甘宁如此忌惮,周仓也有几分担忧。 一颗蚕豆入口,苏哲脸上浮现出自信之色,淡淡道:“那甘宁也是个人物,月英在他手中暂时应该还安全,咱们明日就坐看刘大公子表演,他若不行,我们再上。” …… 次日。 色将明未明之时,荆州军大营中便炊烟袅袅,肉香四溢。 三千荆州士卒饱餐一顿,光大亮之时,伴随着集结的号角声,士气饱满的他们迅速集结在了岸滩一线。 刘琦一声令下,三千士卒开始井然有序的登上大大的战船,一面面的“刘”字战旗,在晨风在耀眼飞舞。 不出半个时辰,士卒登船已毕,江风徐徐,高云淡,正是水战的好日子。 望着自己雄壮的舰队,刘琦胸中不情豪情澎湃,回头看了苏哲一眼:“子明,本公子这就去扫荡贼窝了,你就守好大营,坐看本公子如何灭贼的吧。” 他兴致如此高涨,苏哲当然不好泼他冷水,便拱手笑道:“那下官就在这里欣赏大公子用兵的风采,坐等公子凯旋。” 刘琦脸上的自信更加浓烈,嘴角掠起一丝得意,压低声音冷笑道:“待我把月英救出之时,只怕月英就会省悟,谁才是她值得托负的男人,到时候还希望子明你能大度一些,我们主臣之间,千万不要生芥蒂才是。” 此刻左右无人,刘琦终于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真意图,那语气,那笑容,俨然是志在必得。 苏哲却只一笑,淡淡道:“大公子多虑了,下官还是那句话,只要大公子能羸得芳心,我甘拜下风。” “好,有你苏子明这句放,我就放心了,子明就在此坐看我救得美人归吧。” 刘琦豪然一笑,策马扬鞭直奔栈桥,登上了属于他的那艘斗舰旗舰。 他扶剑屹立于船首,胸中豪气干,大手一挥,喝道:“扬帆擂鼓,全军出击,给本公子辗平贼窝!” 战鼓声冲而起,击碎了清晨的沉寂,一面面云帆高高挂起,一艘艘战船如风驶出水营。 不多时,四十余艘大战舰,悉数驶出,结成阵形,自西向东,浩浩荡荡的向着水贼所在的水窝子杀奔而去。 苏哲站在岸滩上,嘴里闲嚼着蚕豆,目光远望江面,喃喃道:“甘宁,就让我看看,你这传中的一代名将,究竟有几分能耐吧。” 第七十章 有文化的强盗 水窝子,水贼营。 那一座木制的大堂中,黄月英正端坐在客座,不紧不慢的读着手中竹简。 她读的是《左传》。 上首处,那衣着鲜亮,头戴鸟羽的年轻人,正闭着眼睛,静静倾听着。 他半边脸都被灰纱遮挡,只能看到一双微合的眼睛,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从他不时微微晃动的脑袋,可以看出他聚津会神的咀嚼书中的微言大义。 半晌后,竹简合上,黄月英淡淡道:“甘头领,这左传最后一卷读完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甘宁沉思良久,睁开了眼睛,低沉的声音道:“我有几处不太明白,还请黄姐给我讲解一下。” “甘头领请吧,我对左传精研的也不太深,只能把知道的告诉头领。”黄月英谦逊的答道。 当下甘宁便将自己的困惑不解,一一道了出来。 黄月英紧慢条斯理,耐心的为他做解答,俨然是私塾里的老师,而不是被囚禁的囚犯。 听过黄月英的讲解,甘宁又闭上眼睛咀嚼了半晌,方才睁开眼睛,点头道:“黄姐不愧是荆襄第一才女,你对《左传》的理解当真是鞭辟入里,甘某受教了。” “甘头领也是聪明人,这么快就领会了《左传》的精髓,月英佩服。” 黄月英恭维了他一番,又试探性的问道:“我已为甘头领讲解过了《左传》,不知甘头领何时可以放我走?” “不急,黄姐学识渊博,甘某还有许多书要请教,这《左传》读完了,就烦请姐再帮我讲解讲解《春秋》吧。” 着,甘宁把案几上已经堆起的一卷竹简,往前推了一推。 黄月英秀眉顿时一凝,眼神中流露出恼色,不悦道:“我还道甘头领这么喜欢读圣贤书,必也是位君子,怎能这么不守信,先前让我讲解完《尚书》就放我走,后来又拖着要我讲《左传》,现在却又食言,又要我讲《春秋》,你到底怎么才会放我走。” 面对黄月英的抱怨,甘宁也不着恼,或者他的脸被灰纱遮了大半,也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 待黄月英发泄过一通后,甘宁才语气平静的道:“黄姐记错了吧,我只是让你给我讲解,可从没有过,你讲解完了哪部书我就放你走。” 黄月英语塞,仔细想想,似乎甘宁确实没答应过放她走,只是她以为而已。 既然如此,黄月英也无可奈何,只得暗吸几口气,强行平伏下了不悦的心情,恢复了淡然自若。 看着眼前这个好学的锦帆贼,黄月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便淡淡道:“既是甘头领这么好学,那月英再为你讲讲《春秋》也无妨,只是月英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姐为甘某讲书,便是甘某的老师,甘某自当以师礼待之,老师当然可以问学生。”甘宁抬了抬手,示意黄月英有话尽管。 黄月英便道:“甘头领武艺过人,又这般好学,可谓文武双全,为何不投靠刘荆州谋个一官半职,却非要干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话一出口,甘宁身形微微一震,眼眸中陡然间涌起寒芒,狠狠看向黄月英。 黄月英只觉背后掠过一丝寒意,心中不安,还道自己问的唐突,惹恼了这锦帆贼。 甘宁眼中寒芒却一闪而过,并没有怒,只冷冷道:“刘表自守之贼,不配我甘宁为他效命,何况他也只重用世族名士,我就算是去投奔他,也不会得到重用,与其被冷落,哪如杀人越货,横行江湖痛快。” 他言语中,处处透着一份傲骨,毫不掩饰对刘表这一州之牧的不屑一顾。 黄月英薄唇微微暗抿,甘宁的回答,正合她的猜测。 她便又道:“刘景升确实虚有其表,非是明主,不过咱们荆州藏龙卧虎,另有一位英雄,有明主之姿,甘头领何不去投奔他呢。” “你的是谁?”甘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此人近在眼前,想必甘头领也一定听过他的事迹,他就是那南阳太守苏哲苏子明。”黄月英向着宛城方向一指,语气中透着几分引以为傲。 她是看出甘宁虽为水贼,却文武双全,是一员难得的将才,所以才想为苏哲收服了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 “哦,原来你的是那个人。” 甘宁却并没有太大的吃惊,随手摸了摸头上的鸟羽,不以为然道:“这个苏哲我听,好象被你们称为荆襄第一才子,还号称卧龙,听还有观象,预测风雨的能耐,传的有点神乎其神。” “苏子明不是传的神乎其神,而是他确实有预测风云变化的能力,他不光是有这等非凡的能力,还足智多谋,志向高远,气度过人……” 黄月英一提起苏哲,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滔滔不绝的把苏哲盛赞了一番。 “你夸完了没有?”甘宁冷冰冰的来了一句,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 黄月英一怔,方才意识到自己夸的过份了,脸蛋不禁微微一红,便是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甘宁便道:“你把这个人的这么神奇,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他到底有没有你的那么了得。” “我绝没有半个字的夸张,他就是这么了得。”黄月英眼眸又是一亮。 甘宁却又冷哼道:“可惜啊,他就算是再了不得,也终究是刘表手底下的一条狗而已,我连狗的主人都不屑去投奔,你觉的我会去投奔一条狗吗?” 甘宁满口都是“狗”,对苏哲极尽不屑,听的黄月英心中着恼,表情顿时不悦起来。 就在她刚想为苏哲辩解之时,忽然间堂外冲入了一名贼,拱手叫道:“禀头领,西岸的官军已经大举出动,向咱们水寨杀来了。” 官军来攻! 黄月英神色一动,眼眸中顿时掠起一丝希望之色。 甘宁眼神却依旧不屑,只冷冷问了一句:“来了多少官军,战船多少?” “禀头领,官军大战船有四十余艘,估摸着兵马至少有三千。 黄月英听到这个数字,心想官军数量明显在甘宁之上,这个锦帆贼若是明智的话,接下来必定会下令,坚守营寨。 甘宁却腾的跳了起来,一摇腰间所悬的铃铛,喝道:“传令弟兄们全部登船,我要灭了这帮官军,叫他们知道谁才是这水上的主宰!” 第七十一章 自负的下场 江水上,四十余艘官船,摆开阵形,已推进至了水营三百步外。 旗舰甲板上,刘琦手中长剑拔出,向着敌营一指,大喝道:“各船加速前进,给我一口气冲破敌营。” 他是料定甘宁兵少,必会选择守势,所以要肆无忌惮的进攻。 各舰收到号令,士气高昂,战鼓声敲的震响,一路狂冲向敌营。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贼营水门,突然间大开,十余艘艨冲快舰,如鱼梭般窜了出来。 “这锦帆贼竟然敢主动出击?”刘琦神色一变,面露惊色。 旁边王威眉头一皱,忙道:“大公子,贼军兵少,还敢主动出击,必定有所恃,我们还需心。” 刘琦脸上却重燃傲色,长剑一挥,喝道:“锦帆贼就算主动出来又如何,我军战船四倍于他,还怕他不成,他敢上来,就射他个人仰马翻。” 王威一怔,不敢违令,忙是传令各舰,弓弩手准备就位,待距离一近,即刻射杀敌船。 两军相对而驰,转眼间已近两百余步,眼看着就要接近弓弩的射程。 就在这时,艨冲旗舰之上,甘宁的信号令旗,突然间摇动变化,下达了新的命令。 各贼船得令,纷纷掉转方向,改道向着官船两翼斜驰而去。 贼军变向! 王威脸色一变,急道:“大公子,那锦帆贼想从两翼抱抄,截断我们的船队。”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刘琦声音终于有些慌了,他毕竟没有真正上过战场,面对这样突然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 王威不假思索道:“我们当速速派出艨冲快船,阻挡贼军从两翼包抄。” “那还等什么,快下令啊。”刘琦急切叫道。 王威不敢迟疑,即刻传下号令。 随着战鼓声节奏改变,船阵中的近二十余艘艨冲,即刻掉转方向,往两翼截击而去。 转眼间,两军的艨冲舰遭遇,一场水上大战拉开帷幕。 官军的艨冲舰的数量,明显在贼军之上,光从战力上来讲,占据着上风,似乎可轻易阻击水贼。 岸上观战的周仓,看到这一幕时,也不禁道:“公子,这甘宁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主动出击,只可惜他船太少,只怕很快就会被官军歼灭了。” “那可未必。”苏哲语气意味深长,“水战和陆战的道理一样,兵在精而不在多,官船虽多,却疏于战阵,贼船虽少,却纵横水上已久,战阵经验丰富,以少胜多,未必没有可能。” 听着苏哲的分析,周仓半信半疑,继续向水上望去,很快,他的两个眼珠子就瞪到斗大,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水上的交锋,就在他跟苏哲对话这片刻间的功夫,官船便全面落入了下风。 正如苏哲所,水贼的战斗经验远胜于装备豪华的官军,无论是远程的弓弩互相,还是战船的撞击,又或者登船的近身博战,水贼们都足以以一当十。 转眼间,七八艘的官船便被干翻,几百名官军不是被砍翻在地,就是被逼到跳水,成了水贼射杀的活靶子。 形势不利之下,余下的艨冲舰吓破了胆子,斗志转眼瓦解,竟是纷纷自行溃散。 看到这一幕,周仓不禁惊奇的看向苏哲,竖着拇指赞叹道:“公子,你当真是料事如神啊,那甘宁果然有两把刷子,官军这么快就被打跪了啊。” 苏哲闲嚼一粒蚕豆,冷笑道:“截击失利,主力舰队很快就会被冲乱,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败退,咱们也该提前备好压惊酒,给咱们的大公子压压惊了。” 周仓也声嘲讽道:“这个自以为是的刘大公子,让你不听我们公子的劝告,这下败了吧,真是活该了。” 江上。 甘宁的艨冲舰冲垮了官军截击船队,果然一鼓作气的冲入了主力舰队,开始对一艘艘的斗舰大船发动登船进攻。 斗舰的体积虽然大,但行动却缓慢,转向不便,根本无法及时调整方向,应对艨冲舰四面八方的灵活进攻,转眼间便有数艘被水贼强行攻上了船。 在目睹了自家的截击船队,被水贼摧枯拉朽般击垮后,斗舰上的荆州水卒们,早已惊胆战,对水贼恐怖的战斗力感到深深的畏惧。 而现在,当他们真正面对那些凶残如野兽的水贼,登船向他们扑来之时,残存的斗志立时土崩瓦解,几乎是一触即溃。 数艘斗舰转眼间被攻破,“刘”字的战旗被砍翻在地,换上了“甘”字的锦缎战旗,数不清官卒尸体坠落江中,鲜血染红了江水。 余下数十艘斗舰,虽然在数量上仍占据着上风,但军心却已崩溃,不待刘琦下令,便已纷纷向西岸溃逃。 旗舰上。 看着崩溃的己军,刘琦一脸的懵怔,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不敢相信,区区七百水贼,战斗力竟强到这等地步,转眼间就击溃了自己数倍的舰队。 那个锦帆贼甘宁,当真强到这等地步吗? “王将军,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未经历过战阵失败的刘琦,面对这等溃势,慌到完全失了分寸。 王威只得叹道:“公子,那锦帆贼的战斗力强匪到不可思议,我军又疏于战阵,眼下败局已定,我们也只有撤退了。” 刘琦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不甘叫道:“这可是本公子第一次领兵出征,兵马还数倍敌人,就这么灰溜溜的败败,本公子的颜面何在!” 王威苦着脸道:“末将也知道这有损于公子的威名,可是事已至此,若再不撤退,只怕公子就要性命就危啊。” “可是——” 一个“是”字未及出口,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擦着刘琦的耳边嗖的划过。 刘琦吓了一大跳,本能的一躲,堪堪逃过了被射穿脖子的致命一击,却觉耳朵一阵的剧痛,抬手一摸,竟已是一手的血。 “撤退,速速撤回西岸大营!”受到惊吓的刘琦,再也顾不得什么威名,沙哑大叫撤退。 号令传下,旗舰急是掉头,赶在被水贼艨冲追上来之前,逃离了战场。 旗舰一逃,残存的官军战舰,更是望风而溃,只负出了近千人死伤,损失了近二十艘大战船之后,方才撤出了战场,逃回了西岸。 旗舰一靠岸,惊慌失措的士卒们,便争先恐后的跳下栈桥,逃入了营中。 受伤的刘琦则在王威的搀扶下,也逃下了战船,当他踏上岸滩之时,终于是如释重负,长吐了一口气。 早已候在岸边的苏哲,迎上前来,拱手道:“幸亏公子无事,下官这才放心了。” 刘琦一见苏哲,便有种羞愧的尴尬,不禁恼羞成怒,冷哼了一声,从苏哲旁边大步走过。 第七十二章 想要台阶,偏不给你! “什么德行,自己打了败仗,却给公子你脸色,公子,干脆把他宰了,夺了他兵马!”周仓愤愤不平的低声进言。 苏哲却一声冷知,低声道:“子丰,别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现在还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早晚我有让他们看我脸色的时候。” 周仓怒火方才稍稍平伏,不再做声。 苏哲便转身跟了上去,一前一后,还往了中军大帐。 一入中军大帐,刘琦便痛的瘫坐下来,王威忙喊医者前来为他治疗耳伤。 苏哲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看着刘琦那副痛苦样子,看着他的耳朵被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全然失了贵公子的气质。 上过药,扎好伤口,刘琦方才松了一口气。 苏哲依旧不话,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刘琦先开口。 先前的时候,刘琦没给苏哲好眼色,是因为他先前那般自信的要即刻进攻,却以失败而告终,羞于面对苏哲,恼羞成怒而已。 眼下冷静了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轻敌了,后悔当初没有听苏哲的劝告。 只是他又羞于向苏哲问计,只得看向伊籍,问道:“没想到那姓甘的水贼,确有几分能耐,伊机伯,你有什么破敌妙计吗?” 伊籍挠了挠额头,无奈叹道:“想要攻破敌营,只有正面进攻,可那锦帆贼水战太强,我们正面进攻又不是他的对手,如今这个地步,除了向襄阳求援,请主公派更多更强的兵马前来之外,属下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计策。” 求援二字,如针一般扎在刘琦心头,扎的他身形一震,眉头直皱。 他此番主动请缨,首要目的就是想立功扬威,这若是向襄阳求援,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无能,让荆州人都知道,他们的大公子不是带兵的料。 威名扫地,声望大失,这样的打击,他可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刘琦瞟了苏哲一眼,干咳了几声,暗示苏哲主动献计,好让他有台阶下。 苏哲却跪坐在那里,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假装没看见。 “苏哲,你是成心不给我面子啊……” 刘琦暗暗恼火,犹豫了片刻,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得不放下身段。 “咳咳。”刘琦轻咳几声,以掩饰那份不自在,轻叹道:“子明啊,本公子该听你的话才对,不该急于进攻,那锦帆贼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啊。” 他终于是低头向苏哲承认自己的失策了。 苏哲也不好让他太难堪,便拱手安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大公子也不必太过在意。” 刘琦松了口气,面子上这才稍稍过得去,便笑呵呵问道:“子明啊,依你之见,咱们现在该如何破敌?” “下官昨不是过了么,五日之后,下官自有办法破贼。”苏哲言语轻描淡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刘琦也不敢不信他了,忙道:“不知子明莫非有什么妙计?” “机不可泄露。”苏哲依旧不肯透露,却是自信道:“不过如果大公子肯把余下兵马和战船,全都交由下官来指挥,下官定为公子讨灭了这班水贼。” 刘琦沉默,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把兵马交给苏哲,等于是把主帅的位子,让给了苏哲,到时候就算是扫灭了水贼,这功劳自己也就无法独占。 而且,他亲手救出黄月英,羸得美人心的美梦,便将就此破灭。 他是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让苏哲大出风头啊。 这时,伊籍凑上近前,声的提醒道:“公子,眼下只有先破了水贼,方才能保住大公子的声望,其余都是其次,还请大公子三思。” 刘琦心头一震,蓦然省悟,意识到到了这个地步,其他都已无望,能保住自己的声名就不错了。 念及于此,刘琦只得暗暗一咬,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击破水贼,夺回粮草,为民除害才是头等大事,既然子明这么有信心,本公子便把麾下兵马尽数交给你调遣便是。” 此言一出,王威这个老资历当场就急了,叫道:“公子,你叫我们听命于这个毛头子?” 刘琦眼睛一瞪,喝道:“这是本公子的命令,怎么,你难道还想抗命不成!?” 王威被呛了一鼻子灰,只能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有异议。 压服了王威,刘琦便将兵符交于苏哲,正色道:“子明,余下的两千兵马,三十艘战船,本公子就全都交给你了,你就下命令吧。” “多谢大公子的信任,那下官就不客气啦。” 苏哲接过兵符,往众人面前一亮,语气闲然道:“传令下去,叫大家伙儿吃饱喝足了,养足了精神,四日后好大破水贼。” 第一道命令,吃饱喝足! 刘琦和王威,还有伊籍,三人彼此对视,皆对苏哲这一道军令保持怀疑。 接着,苏哲又提笔修书一封,喝道:“来人啊,把这封书信送往贼营,交给那锦帆贼甘宁,就本公子邀他明日水上一会。” 水上一会!? 众人神情更加狐疑,皆猜不透苏哲这是什么意思。 刘琦忍不住问道:“子明,你叫将士们养精蓄锐,按兵不动我倒还理解,可你想跟那水贼江上一会,又想做什么?” 苏哲淡淡道:“这水贼能击败大公子,必有过人之处,下官一来想见识一下他的风采,二来也看看能不能趁机劝他归降。”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刘琦愕然无语,愣在原地,半晌不知该什么。 王威却叫道:“你开什么玩笑,那锦帆贼今日刚刚击破我们,此刻正还嚣张着呢,他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就降了?” “凡事皆有可能,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苏哲却笑道。 王威无语可,看向刘琦。 刘琦这时才回过神来,对苏哲的决定,心中自然是一百个质疑,但军权既然已经下放了,也不好再什么。 当下他只好干咳几声,道:“本公子也觉的劝降那水贼不太可能,但子明你既执意如此,就由着你吧。”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回去休息了,这起了一大早的,还真是有点困了呢……”着,苏哲还打了个哈欠。 刘琦笑着拂了拂手,“子明既是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哲便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告退而去。 笑送着苏哲离去,刘琦脸上笑容瞬间消褪,目光中透着深深的阴沉,口中喃喃道:“伊机伯的对,这苏子明是越来越难制了,看来我必须要给他颜色瞧瞧才行,好让他老老实实为我效命!” 第七十三章 可敢一会 水贼大营。 营寨水门大开,那一艘旗舰耀武扬威而入,一身染血的甘宁,负手立于船头,享受着守营水贼们的欢呼。 跟随在他身后的,除了自己的十几艘艨冲船外,还有从官军那里缴获来的七八艘斗舰,十几艘艨冲。 这是一场收获丰厚的大胜。 战舰靠岸,甘宁一跃跳上栈桥,在众部下欢呼声中,昂首还往大帐。 他的眼神中,却看不到太多的兴奋,似乎这一场胜利,对于他来,只是家常便饭似的,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大帐中。 黄月英正在踱步,俏丽的脸蛋上,却流转着几分兴奋不安。 她在等待着交战的结果,如果官军胜了,她才有获救的希望,而在她看来,这种希望还很大。 毕竟,甘宁只不过七百余人而已。 但很快,帐外传来了水贼们的欢呼声,黄月英眼中的失望之色,转眼烟销云散。 水贼们欢呼,意味着甘宁得胜,她获救的希望,自然随之落空。 她便重新跪坐了下来,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只故作淡然,浅品杯中美酒。 帐帘掀起,甘宁步入帐中,重新坐下,道:“黄姐,方才去杀了几个官军,耽误了片刻,我们继续讲《春秋》吧。” 他这言语,这口气,俨然自己只是出去溜了个弯,上了趟茅房而已,而不是去跟官军进行了一场激烈的生死厮杀。 “这个甘兴霸,当真有大将之才,若能被子明所用,对他的大业必有极大的帮助,怎么才能让他归降子明呢……” 黄月英心中暗暗思忖时,甘宁已命人把一大堆书简,搬到了她的面前。 “适才一战,甘头领是胜了?”黄月英拿起书简的同时又问道。 甘宁看了她一眼,道:“不好意思,让姐失望了。” “那不知领兵之人是谁?”黄月英又问,脸上悄然浮现着一丝担忧。 “放心吧,不是你的那个苏哲,看旗帜,应该是刘表的儿子亲自领兵,可惜,这子太不经打。”甘宁语气不屑一顾。 黄月英松了口气,喃喃道:“怪不得呢,原来是刘琦领兵,若是子明领兵的话,怎么可能败呢……” 她这话声音虽少,甘宁却耳朵尖,隔着几步远就听到,一双冰冷的双眼,陡然间闪过一丝寒芒。 “怎么,黄姐是觉的,要是你的那个苏哲领兵前来,我就一定会败给他吗?”甘宁语气中透着傲骨。 黄月英一怔,淡淡笑道:“那倒也不一定,只是苏子明他极善用兵,曾经以三百兵马大破三千黄巾贼,更曾在回荆州的路上,挫败过吕布的追杀,所以我才觉的,如果是他领兵的,甘头领就算是胜,也未必会胜的那么容易。” “吕布?” 听到吕布之名,自信如甘宁,眼中也不禁掠起一丝惊异,问道:“你的吕布,可是那个令十八路诸侯畏惧的温侯吕奉先?” “除了他,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吕布吗?”黄月英笑着反问道。 甘宁沉默,虽然灰纱遮住了半张脸,但光凭那眼神,黄月英依旧能看出来,他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毕竟他就算是再自负,也不敢不把吕布放在眼中,而苏哲却是击败过吕布之人,由不得他不忌惮。 “这个荆襄第一才子,看来还真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我倒真想会一会他了……”甘宁喃喃自语,眼语中已流露出几分欣赏。 就在这时,帐外一名水贼匆匆而入,将一道书信奉上,声称是南阳太守苏哲给他的手书。 一听苏哲之名,黄月英娇躯不由微微一震。 甘宁也是神色一动,一把接过了书信,展开来看过几眼,不由眼中掠过一丝疑色。 “不知苏子明都给甘头领写了什么?”黄月英问道。 “你自己看吧。”甘宁把书信给了他。 黄月英压制着迫不及待的心情,不紧不慢的将书信接过来,低眉一看,果然是苏哲的字迹,而苏哲竟是在信中,邀甘宁明日江中一会。 黄月英便把书信还给了他,道:“这确实是苏子明的笔迹,甘头领会去跟他一会吗?” 甘宁沉吟了片刻,冷哼道:“这水上我甘兴霸就是主宰,我还怕他不成,既然你这个苏哲如此了得,我也正好去瞧瞧,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当下甘宁便命回复给送信来的使者,令他回去告诉苏哲,明日午后,江心不见不散。 “子明能邀这甘宁江中一会,明他已经取代刘琦,正在指挥官军,只是这甘宁极是厉害,不知子明打算怎么对付他呢……” 黄月英望着书信上那熟悉的笔迹,心中不禁暗暗担心起来。 …… 次日,近午时分。 苏哲如约登上了一艘走舸,准备起程前往江心,跟甘宁一会。 随行者,不过数名划浆的亲兵,以及胡车儿这个怪胎。 “公子,那甘宁极善水战,公子就带这么点人马贸然前去,只怕不妥吧。”周仓提醒道。 苏哲笑道:“放心吧,我料那甘宁也是条汉子,约好了只是会面,应该不会做什么卑鄙手段。”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就怕万一。”周仓还是担心。 苏哲却瞟了胡车儿一眼,又指着船上的一堆大石头,神秘的笑道:“公子我最怕死的,我岂会没有防备,有车儿和这一堆石头在,保准叫那甘宁不敢做什么。” 周仓就愣住了,便想着胡车儿又不善水战,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还有关那一堆破石头什么事,至少多带着弓弩好啊…… 周仓还在狐疑之时,苏哲已经一声令下,走舸使出水营,直奔江心。 岸滩上,望着离去的苏哲,伊籍不禁担忧道:“那甘宁毕竟只是一个水贼,万一到时候心生歹念,这苏哲岂不是自己送死。” 刘琦嘴角扬了扬,冷冷道:“若果真如此,那也都是他自找的,到时候本公子只能收编了他的兵马据为己有,也算稍稍弥补一下本公子在他身上下的本钱吧。” 伊籍摇头叹息。 而与此同时,对岸贼营水门也打开,一艘走舸同样使出岸边,向着江心而至。 甘宁屹立船头,凝目远望,果然见一条挂着“苏”字大旗的走舸,正与自己相对而来。 “这个苏哲,竟然真敢跟我来单船会面,还真有几分胆色。”甘宁眼中掠过几分欣赏的意味,却突然讽刺的寒芒,“可惜啊,却终究只是一个书生,只会意气用事。” 他手一挥,向左右沉声道:“待会你们看我拔刀为号,就加速划浆冲过去,我要活捉了这个狗屁卧龙!” 第七十四章 你敢赌吗! 船行如风,转眼间,两船便相对驶近,在距离十步之地,很有默契的停船下锚。 苏哲立于船头,举目凝望,但瞧见一名身着锦衣,头插鸟羽,腰上悬着一只铃铛,半边脸被灰纱遮住的水贼,同样也立于船首,正也在注视着他。 那个人,必就是传中的甘宁了。 “这个甘兴霸,这要是放到了现代,这身行头就是奇装异服,正经杀马特啊……”苏哲心中暗忖。 就在苏哲观察他之时,对面的甘宁,一双寒芒也在审视着他。 他以为,黄月英把苏哲的神乎其乎,连“明主”的名头都用上了,那这个苏哲多半是气宇轩昂,一身的雄武气息。 他却失望了。 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个青衫磊落,身形瘦削,显的有些文弱的书生。 “这样的身板,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已,也想做明主,那黄月英果然夸张了……” 甘宁心中便有些不以为然,便大声吼道:“苏哲,你想跟我会面,我来了,有什么话吧。” 苏哲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甘兴霸,我想先问一句,月英姐可安然无恙。” “我甘宁从不欺负女人,那黄姐我一直以礼相待,没伤她半根毫毛,你不必担心。”甘宁也高声回答。 苏哲暗松了口气,便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个甘宁虽为水贼,却是条汉子,没敢对黄月英怎样。 放下心后,苏哲便又高声道:“甘兴霸,你所劫的那几十艘粮草,乃是宛城百姓的救命粮,我希望你能交还出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看如何。” “笑话!” 甘宁嘲讽的一哼,冷冷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强盗关心百姓的死活了,这不应该是你们官府关心的事么,关我何事。” 他果然没那么好心…… 看来,这软的是不行了,只能来硬的了。 当下苏哲便提高声调,厉声道:“甘兴霸,我是念在你有几分将才,所以才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若是不识抬举,待我破了你的水寨的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 “哈哈哈——” 回应苏哲的,却是一阵放肆的大笑,笑声中极尽不屑和讽刺。 大笑后,甘宁冷哼道:“那黄月英还你非同寻常,原来只非同寻常在了一张狂妄的嘴上,那刘琦几千大军都被我轻松击败了,我就问你,你哪里来的自信,敢在我面前逞狂!” 着,甘宁的手已按在了刀柄上,作势就要发出信号。 身后的水贼们,瞧见甘宁这个动作,不约而同的悄悄摸到了弓弩,按到了桨柄上,只等他一拔刀,就猛冲过去。 两船相隔不过十步,事发突然,甘宁相信苏哲根本来不及掉转而逃,就能轻松被他追上。 到时候,他就可以轻松登船,把苏哲给活捉拿下,拖回去扔在黄月英面前,让她看看她所器重的卧龙,荆州真正的明主,是如何的不堪一击。 苏哲眼眸锐利,一眼洞察了敌船上的蛛丝蚂迹,立时判断,甘宁可能会有歹念。 “今日一会,咱们只是闲聊而已,何必把气氛搞的这么紧张呢,我为咱们准备了个的助兴表演,不妨先看一看。” 苏哲这峰回路转的一席话,听的甘宁是莫名其妙,手虽按在了刀柄上,却没有拔出来,下意识的想看一看,他要耍什么把戏。 苏哲便喝道:“胡车儿,还愣着做什么,给甘头领表演表演你的绝活。” “好嘞!” 胡车儿跳了起来,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随手抓起一块脑袋大的石块,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就扔了出去。 嗖—— 石块腾空而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甘宁和他的水贼们的头顶越过,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船后三十余步的水里。 水贼船上,顿时一片哗然。 “这么重的石头,那厮竟然扔出去了那么远,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甘宁吃惊的看向胡车儿,眼中奔涌着惊异。 这还没完。 胡车儿两手左右开弓,轮翻抓起一块块石头,嗖嗖的连着掷了出去,一口气扔出了十几块石头。 伴随着“扑嗵”的声响,十几枚石头无一例外的扔在了水贼船后很远的地方,有一块甚至达到了四十步之远,看的船上的水贼们直咋舌。 “行了,省点力气吧。”苏哲见差不多了,才摆手制止。 胡车儿这才拍了拍手上,一屁股重新坐下,脸不红来鼻不喘,半点不见耗费力气的迹象。 苏哲看着一众震惊的水贼,方才淡淡笑道:“甘头领,即兴表演结束了,现在甘头领可以安安生生的跟我聊,不会再东想西想了吧。” 甘宁神色一动,自是听出了苏哲的话外之意。 显然,苏哲早就料到他可能在会面之时,图谋不轨,突施杀手,所以才带了胡车儿这个怪力家伙,还有一堆的石块。 以胡车儿的大力,一旦他们有异动,抄起石头直接就可以当炮弹一样轰向他们,就算不把他们轰成肉泥,也足以轰沉了他们的船,让他们变成落汤鸡。 苏哲让胡车儿的即兴表演,就是在警告他甘宁,让他别胡来,老子可是早有准备的。 “这个苏哲,看似胆大,行事却如此周密,看来黄月英的没错,他确实有几分非同一般……” 甘宁心中暗暗思忖,眼中的惊异却一闪而逝,冷冷道:“如果你还要求我把粮草交还给你,那我们就没什么好的了,咱们就此别过,你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苏哲却一笑,不紧不慢道:“既然甘头领不肯交粮,那咱们就点别的吧,眼下我上任南阳太守,正是招兵卖马用人之际,你甘兴霸有大将的潜质,窝在这水窝子里做贼实在是可惜了,何不归顺于我,助我成就大业。” 招降! 他不要粮草了,却招降起来,简直更过份。 甘宁一声狂笑,不屑道:“我甘宁虽是水贼,却逍遥自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放弃逍遥快活,去为你刀头舔血。” “听甘头领这口气,怕是不肯了?”苏哲神色中流露出几分遗憾。 甘宁轻轻蔑的反问道:“想让我甘宁效命,就得有让我服气的能耐,你有吗?” “原来如此。”苏哲轻叹了一声,“既然甘头领想见识一下我的本事,那咱们就打个赌吧。” “赌?怎么赌?”甘宁眼中掠起奇色。 苏哲便淡淡道:“咱们就赌四之内,我能否攻破你的水寨,如果我做到了,你甘宁就得归顺于我,一辈子为我苏哲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兄弟们可以关注燕子微信公众号:堂燕归来(或angyanguilai),有各种的美人配图,番外,剧透什么的,还在等什么,赶紧来吧) 第七十五章 就是这么自信 四之内,攻破我水营? 他娘的好大口气! 甘宁一声冷笑,不以为然道:“苏哲,我一直以为我甘宁很狂,没想到你比我还狂,四破我水营,你当我这手下这些弟兄们都是纸糊的吗?” 苏哲同样一声冷笑,大声道:“别那么多废话,就你敢不敢赌吧!” “赌!我怎么不敢赌!”甘宁不假思索的一挥手,却反问道:“若是你赌输了,又当如何?” “若我输了,那几十船粮草,就当我送给你,除此之外,还会额外再送五万石粮草给你。”苏哲回答的也极是痛快。 甘宁眼前一亮,欣然喝道:“好,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你输了若敢食言,我必搅得整个南阳鸡犬不宁,叫你这南阳太守当不下去!” “先别那么自信。”苏哲却淡淡一笑,“不定到时候你不是要搅的南阳鸡犬不宁,而是要为我保境安民。” 甘宁赖得再听苏哲的自信,冷冷一哼,喝令起锚回营。 苏哲也不逗留,亦是下令起向回营。 两艘船背对而行,渐渐远去。 东岸水营,水门再次打开,船靠栈桥,甘宁跳下船来,当即吩咐下去,命严加戒备,防范官军袭营。 吩咐交待过后,甘宁再次回到了大帐中,黄月英已在那里等了许久,脸上明显残留着几分担忧。 她是知道甘宁到底是水贼,害怕苏哲跟他会面之时,会有所不利,担忧着苏哲的安危。 “怎样,甘头领可见识了苏子明的风采?”黄月英压制住了担忧,不动声色的问道。 甘宁坐了下来,道:“你的那个苏哲,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可惜他太过狂妄了。” 听他这口气,显然会面并没有以血光收场,苏哲就该是安然无恙,这不禁令黄月英松了口气。 她便故作好奇,问道:“不知苏子明他是怎么个狂妄法?” “他竟然跟我打赌,妄想四之内破我水营,好叫我归顺于他,为他效命,这难道还不够狂妄吗?”甘宁反问道。 黄月英神色一动,不禁微微点头,心中暗赞苏哲有眼光,也想收降这锦帆贼。 当下她便淡淡道:“那苏子明自昏迷苏醒之后,性情确实变了不少,的确是多了几分狂劲,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单只是一个嘴上狂妄的人,他既然敢四之内能破你水营,就明他有必胜的把握。” “你也在开玩笑吗!” 甘宁眼神不屑,抬手向外一指,“就在一个时辰前,我刚刚大破刘琦的三千兵马,他苏哲又拿什么来破我的水营,凭他的一张嘴吗?” “苏子明素来足智多谋,他可能兵马不如刘琦多,但或许会施展奇谋,破了你也未尝没有可能。” 黄月英本是想夸苏哲有多强,但这话一出口,却又有些后悔,会不会是提醒了甘宁,令其有所防范。 甘宁却傲然道:“我这水营三面是峭壁,一面临水,他苏哲想要破我大营,就只有正面跟我水战,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你觉的,他水战是我甘宁的对手吗?” 黄月英哑然。 尽管她深知苏哲的才华,但也不得不承认,甘宁所的句句没错,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想不出,苏哲能用什么样的奇谋,来打羸这场水战。 “莫非,这一次,苏郎真的是有些太过自负了吗?” 沉默之中,黄月英的脑海中,不禁闪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那眼神表情也开始变的不那么坚定起来。 她的沉默,等于是默认了甘宁的判断。 灰纱下的嘴角微微上扬,甘宁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便叹道:“可惜啊,黄姐极力推荐的人,终究不过是个只会大话的狂妄之徒,我看黄姐也不必对他抱有奢望,不如就安心留下来,继续给我讲解《春秋》吧。” 黄月英目光落在了竹简上,满脑子却都是苏哲的身影,心中暗自叹道:“子明啊子明,你到底是何来的自信,难道,你真有什么奇谋妙计吗?” …… 西岸。 船行靠岸,苏哲跳上了栈桥,从容走上岸滩。 看着苏哲活着回来,刘琦表情有几分意外,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那失望不过一闪而逝,刘琦忙迎了上去,笑问道:“怎么样,子明,你可劝降了那锦帆贼吗?” “怎么可能。”苏哲摇摇头,“那甘宁顽固自负的紧,他怎么可能投降。” 刘琦嘴角扬起一抹讽意,以显示自己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苏哲就是不听劝,空忙了一场。 他便道:“既然锦帆贼不肯投降,那子明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吃饱喝足了,待时间一到,就去破了贼营呗。”苏哲语气依旧是轻描淡写,志在必得。 罢,苏哲便告辞而去,嚼着蚕豆,哼着曲,一路望自家大帐而去。 望着苏哲那轻闲远去的背影,刘琦心中忽然生出了不出的厌恶,口中冷哼道:“现在你故弄玄虚,本公子倒要看看,三之后,你怎么给你收场!” …… 时间一过去,约定的时期眼看就要到了。 这几的时间里,苏哲确实是到做到,每什么都不做,只是叫士卒们吃饭睡觉,养精蓄锐。 至于他自己,则整日吃吃蚕豆,喝喝酒,兴致来时,再到江边垂钓一番,日子过的好不悠哉。 转眼间,约定之期就在明。 而当晚上,苏哲却依旧在闲饮美酒,吃着自己钓上来的鱼,半点没有急切的意思。 酒醉五分,色已晚,苏哲便叫散了宴,大家伙各自回帐休息。 周仓却实在忍不住,拱手道:“公子啊,明就要到期了,你跟那刘大公子打下了保票,还跟那水贼打了那么大的赌,可明咱们怎么才能破了贼营啊。” “急什么,这不还没到明么。”苏哲一脸醉笑,摇摇晃晃的起身要回内帐。 “可是……” 周仓还想什么,苏哲却摆了摆手,打着哈欠道:“什么也比不得睡觉要紧,公子我困了,咱明再吧。” 着,苏哲便已打着瞌睡走入了内帐。 周仓无奈,只得摇头叹息,告退而去,回往了自己帐中。 他一头躺下,却是辗转难眠,翻来覆去也睡一着,满脑子都在琢磨着,自家公子到底在想什么,何来的自信明日必能破了贼营。 他就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睡了又醒,醒了又醒,不觉已是东方发白。 旁人还都在熟睡,他却怎么也合不上眼,索性跳了起来,想要出去透口气。 一掀开帐帘,他却瞬间傻了眼。 第七十六章 再显神奇 大雾弥漫。 没错,就是大雾弥漫! 沿江两岸,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晨雾,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可视距离不出六十步。 这场忽起的大雾,虽然比关中那场大雾要的多,但来的这么突然,还是让周仓吃了一惊。 他揉了揉眼睛,愣怔了一下,蓦然间恍然惊悟。 “今日是公子约定的破贼之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起了大雾,莫非公子推测出了今日会起大雾,想要借着大雾掩护进攻贼营不成?” 蓦然惊悟的周仓,心中涌起万般惊叹,拔脚狂奔,直奔苏哲大帐。 “公子,起雾啦,你真是太神啦,你咋不早哩,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啊!”周仓激动的闯了进来,大嚷大叫道。 此时的苏哲,则在内帐中呼呼大睡,正作着美梦呢,却被周仓这一阵大叫给吵醒。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吹欠,一脸困意的晃了出来,抱怨道:“我子丰啊,你大清早上的瞎嚷嚷什么啊,公子我正做着春梦呢。” “公子啊,你就别装了,你不是算准了有这场大雾么,还等什么啊,赶紧带着咱们破了贼营去啊。” 周仓激动到失控,扑上前来,使劲的摇着苏哲的肩膀,硬是把他给从迷糊中摇醒。 “轻点轻点,别摇了,公子我这身板,都快给你摇散架了。”苏哲没好气的抱怨道。 周仓也顾不得失礼,拉着苏哲奔出了帐,指着大雾激动的叫道:“公子,你真是神啦,你看看,真的起大雾啦!” 苏哲没办法,终于还是彻底清醒,两眼不再迷糊。 看着漫江的大雾,他却只“哦”了一声,喃喃道:“果然准时起雾了,系统诚不欺我。” “系……系什么统?公子你不是都醒了么,咋还迷糊话?”周仓眼珠子瞪的豆大,一脸的茫然。 苏哲自然不会解释,轻吸一口气,欣然一拂手:“传令全军,即刻集结,准备进攻敌营。” “诺!”周仓二话不,兴冲冲的前去传令。 哐哐哐—— 大营之时,集结的锣声四起,打破了黎明前的沉寂,也把数千士卒从睡梦中叫醒。 刘琦也从睡梦中惊醒,草草披挂,直奔江岸而去。 望着漫江大雾,刘琦不禁骇然变色,口中惊叹道:“难道,那苏子明当真有识象的神奇本领,五日之前就算准了今日会有大雾不成?” 紧随而至的王威,也惊到目瞪口呆,颤声惊道:“不可能吧,就算他有预断风云的能力,也不可能五就预测出了这场大雾,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荆襄第一才子,当世卧龙,果然是名不虚传,大公子若能得此人辅佐,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大公子气量有限,只怕镇不住这个苏子明啊……” 伊籍则不仅仅是惊叹,更是暗自感慨,隐隐产生了几分忧虑。 就在他主臣三人,尚自惊叹之时,苏哲已身披铠甲,策马飞奔而来。 勒马于前,苏哲一拱手,笑道:“这么早把大公子吵醒,扰了大公子清梦,真是不好意思了。” 刘琦这才回过神来,奇道:“子明,你当真五前就预测到了今日会起大雾?” “这个嘛……如果我我是猜的,只不过运气太好,不知大公子信不信。”苏哲笑呵呵的自嘲道。 刘琦愣怔不语,明显知道苏哲在胡八道,却无话可。 这时,苏哲便拱手道:“眼下兵马集结已毕,大公子,那下官可就发号施令,准备破贼营了。” 刘琦身形又是一震,一时心中情绪复杂,不是滋味。 一方面他想要破了锦帆贼,一方面,他又不愿意看到苏哲大展风采,纠结的不行。 这时,伊籍眼中却蓦然精光一闪,质疑道:“现下虽然起了大雾,令水贼视野不明,但这大雾却是把双刃剑,我们自己的视野也被遮挡,根本看不清敌营的布防,这种情况强冲敌营,只怕未必就有胜算,不定还会极有风险。” 他这番话,蓦然间提醒了刘琦,便想自己方才只是被苏哲识象的本事所震惊,却没有细想,这样的象,未必就有助于破敌。 一想到这里,刘琦顿时又来了精神,冲着苏哲质问道:“是啊苏子明,伊机伯言之有理,本公子岂能放心的把兵马交给你,让他们摸瞎去接近敌营,拿他们的性命冒险。” 面对他主臣二人的质问,苏哲脸上却掠过一丝诡色,冷笑道:“谁了我要摸瞎正面进攻敌营了。” 众人又是一愣,再度茫然。 “不正面进攻,你怎么破了贼营,又怎么剿灭这帮水贼?”刘琦不解的问道。 苏哲却一笑道:“这个大公子就不必担心了,下官自有妙计,很快就会见分晓,大公子只需在营中看好戏便是。” 刘琦无言。 苏哲便拂手令道:“周仓王威听令,速率本部兵马登船,多备战鼓,随我逼近敌营。” 他号令传下,周仓当然是听命而去,那王威却站在原地不动,只是看向刘琦。 毕竟,他是刘琦的部下,没有刘琦的命令,苏哲是指挥不动他的。 “大公子已命我指挥诸军,怎么,王将军,你莫非敢抗命不成?”苏哲厉声质问道。 王威没反应,犹豫的目光看向刘琦。 刘琦纠结了几下,泼出去的水也不好收回,只好微微点头,向王威使了个顺从的眼色。 王威无奈,这才不情不愿的领命而去,指挥自己的部下依命行事。 不多时,两千多的兵马集结完毕,尽数登上战船,光战鼓就带了三十余面之多。 苏哲登上旗舰,一声令下,三十来艘大战船再度出发,借着大雾的掩护,向着对岸贼营摸去。 望着消失在雾中的船队,刘琦冷哼一声,喃喃道:“苏子明,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攻破贼营。” 一旁的伊籍,眼中却充满了好奇,心中暗忖:“这个卧龙行事当真是与众不同,我倒是迫切的想见识下,他会施展什么妙计。” 江上,两千荆州兵已借着大雾掩护,摸近了敌营。 晨雾虽大,但毕竟还有几十步的视线,用不了多久,贼军水营的轮廓,隐隐约约已进入了视野。 王威和他的一千余号士卒,顿时绷紧了神经,个个都是心有余悸的德行。 就在几前,他们才在这水上遭受大败,锦帆贼强悍的战斗力,给他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影,如今大战迫在眼前,他们焉能不心存忐忑。 苏哲却淡然从容,闲嚼着蚕豆,立在船边欣赏着江雾的诡异风景,就跟前来旅游一般轻松。 眼看敌营轮廓出现,苏哲果断的一挥手,下令诸船就地下锚,不得再逼近敌营。 旗舰的鼓声顿时响起,发出了下锚的鼓点声,几十艘大大战船,匆忙的下锚停泊。 “公子,敌营就在眼前,怎么停下来了,一鼓作气杀上去啊。”周仓亢奋的叫道。 苏哲却道:“这大雾弥漫的,咱们看不清贼寇的布防,贸然冲上去,万一踢到了铁板怎么办?” 周仓顿时就愣住了,心想这不是方才刘琦的话么,方才你不当回事,怎么现在又当回事了。 “那……那咱们怎么办啊?”周仓挠着后脑壳,一脸的茫然。 苏哲却清了清嗓子,手一挥,大喝道:“传令各船鼓手,把袖子给我撸起来,往死里擂鼓,敲他个崩地裂!” 第七十七章 神兵天降 擂鼓? 还敲他个崩地裂? 周仓愈加丈和二尚摸不着头脑了,完全理解不了他的公子,这道命令是什么意思。 他却只能心怀着狐疑,大喝道:“公子的命令没听见么,还不快把鼓给老子敲起来。” 号令传下,旗舰上的七八面大鼓,最先敲了起来。 很快,其他战舰上的战鼓,也跟着敲了起来,传眼间是鼓声震,震到所有人耳膜都快要碎掉。 大江两岸的沉寂,瞬间被这崩地裂般的鼓声击碎。 五十步外,贼营。 甘宁一早起来,同样也看到了这忽起的晨雾,嗅觉敏锐的他,立时就想起了江上会面时,苏哲跟他打的赌。 那赌约,今日就是最后的期限,而偏偏在今起了大雾,不禁让甘宁起了疑心。 “传闻那哲有识象,预断风云变化的能力,莫非他算出今会有大雾,想要借着大雾掩护,袭破我水营不成?” 甘宁的脑海中,不禁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却转念又一想,风云变化莫测,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拥有如此神奇的本事,那苏哲所谓预断风雨的能力,多半是以讹传讹而已。 他虽不信,但为了稳妥,还是把七百水贼中的六百余人,全都调往了水营营墙一线警戒,以防万一。 营墙一线,全面警戒,数百水贼跃跃欲战,一支支锋利的箭矢,死死的瞄准了前方。 甘宁则摇动着手中的铃铛,一双寒芒冷冷的注视着江上。 他裸露的眼睛中,看不见半点忌惮之色。 因为他除了营墙之外,还有第二道防线,便是密布在岸滩上的鹿角,陷坑和壕沟。 一旦官军突破营墙,他就会佯败撤退,把官军引上岸滩,利用第二道防线,坑官军一个措手不及,把他们钉在滩头无法前进。 然后,他就可以命他的弓弩手们,依靠高处的优势,肆意的射杀官军。 “苏哲,就算你能预测风云变化又如何,有种你就放马过来,我甘宁就让你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甘宁眼中寒芒更裂,浑身上下都弥漫着自信的气势。 就在这时,前方江雾之中,突然间响起震鼓声,一瞬间震到他头皮发麻。 数百水贼们,立时握紧了手中刀枪,热血沸腾。 甘宁从鼓声中清醒过来,凝目射望,却被江雾阻挡,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战船逼近,但从这鼓声来判断,至少也有六七十艘战船。 这也就意味着,来袭的官军,数量应该三五千之间 “莫非,那姓苏的又暗中从襄阳调来了援兵不成?” 甘宁脑中立刻迸出这个念头,不禁眉头一皱,不假思索的喝道:“速传我令,把余下的一百多弟兄,也统统调到营墙来,今日一战,凡是能抄起家伙的,都得给我拿出玩命的精气神来!” 号令传下,那留守于内营的一百水贼,火速的被调来,除了个别如看押黄月英的水贼外,几乎所有水贼都集结在了营墙一线,严阵以待。 甘宁鹰目如刃,手握战刀,冷哼道:“苏哲,有胆你就来吧,无论你有多少兵马,我都杀你个有来无回!” …… 营墙之后,五百步外,那座正对着营门的峭壁顶上。 一百多名虎狼之士,早已暗仓在顶上许久。 此时此刻,胡车儿正立在峭壁边下,任由山风扫刮着自己的身体,一双血腥兴奋的目光,正俯视着下方大雾遮掩的贼营。 “他奶奶的,公子简直不是人啊,又给他算对了,这场大雾起的真是及时啊,哈哈——” 兴奋的胡车儿,放声大笑。 就在昨昨些时候,苏哲给他安排了一件秘密任务,命他带一队善于攀爬的士卒,从上游偷渡过河,借着夜色掩护,摸到了贼营正后方的峭壁下。 这座峭壁几乎是垂直上下,有数百步之高,崖壁又异常的光滑,几无可攀的支撑点,理论上没有人可以爬得上去,正是仗着这道峭壁,甘宁才可能放心大胆的只防临水一面,而不用顾忌背后。 可惜,胡车儿却是个例外。 能日行八百里的他,轻身功夫极好,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竟然神奇的爬了上去。 接着,他便利用随身所带的绳索,又拉上来了十几道绳索,从上放到了山底。 于是,那百余号善攀爬的苏家军士卒,便顺着绳索,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峭壁顶上。 胡车儿便和这一百多兄弟,在峭壁顶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直到黎明之前,终于等来了这场大雾。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在了江上,远在山顶上的胡车儿,也清清楚楚的听。 他热血陡然间沸腾到了极点,大吼一声:“公子给咱们发信号了,弟兄们,把绳子扔下去,随老子下入贼营去。” 号令传下,早就迫不及待的一百号勇士,即刻将十几根长绳扔了下去,顺着长绳便井然有序的溜了下去。 如果没有这场大雾,他们这般明目张胆的,大白想要从峭壁顶上爬下来,即使在营墙方向,水贼们也能看得到他们,爬下来就等于是送死。 这场大雾,却成了他们很好的掩护,令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几乎是在水贼们的眼皮子底下,顺利的就摸了下来。 而甘宁为了应对苏哲在正面的进攻,把几乎所有的水贼都调到了营墙一线,大营内部更加是空无一人,以至于胡车儿他们摸进敌营后,一路上竟没碰见一个人影,如同进入了一座空营,自然也就没人能及时发现他们,鸣锣示警。 看着左右空荡荡的营房,胡车儿兴奋的惊叹道:“公子真是神人,他告诉我摸下峭壁的时候,贼营里会是空的,还真就是空的,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也太他娘的神了点吧……” 正激动的时候,正撞上一名拿着菜刀的老伙夫,正抓着鸡准备杀,胡车儿大步上前,在那伙夫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刀把他砍翻在地。 那伙夫半边肩膀被砍断,痛的跌倒在地上,死去活来的打滚。 胡车儿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沉声道:“老东西,带老子去找那黄姐去,不然老子砍了你的脑瓜子。” 痛到要死的伙夫,吓破了胆,只能忍着剧痛,一路跌跌撞撞的带着他们前去。 营中虽然有雾,但视线还有几十步,老伙夫熟悉整个大营,没多久就把他们带到了一座大营前。 守在外头的几名水贼,一见到官军神兵降般出现在眼前,个个吓到惊魂丧胆,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胡车儿一众,几刀砍成了肉泥。 胡车儿一掀帘子,拎着染血的大刀就冲了进去,一见黄月英便兴奋的叫道:“黄姐,让你久等了,公子派我来救你啦!” 黄月英先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当她认出是胡车儿时,慌张的俏脸上,刹那间涌上了无尽的惊喜。 第七十八章 骇兴霸 “胡车儿?你……你怎么来的?”黄月英惊喜狐疑的问道。 胡车儿便向东面一指,笑呵呵道:“我是带着弟兄们,从后边的峭壁上爬下来的。” 黄月英身形又是一震,奇道:“你们没有攻破水贼营墙?” “公子哪有那么傻,他早啦,那个姓甘的极厉害,咱们要从正面进攻,肯定要吃大亏的。” 黄月英神情愈加糊涂,急问道:“车儿,你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不宜迟,姐先跟我躲到峭壁上去,我边走边告诉你。”胡车儿着便拽着她往外走。 出了营帐,黄月英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眼前已是火光四起,销烟弥漫,那一百多号士卒,正手执着火把,四处放火。 “都给我心着点,千万别把粮仓给点了,不然老子拧断了他的狗脖子!”胡车儿一面领着她走,一面大声喝令。 一路上,胡车儿便将苏哲的全盘计谋,告诉了黄月英。 从苏哲如何算出今日会起大雾,到苏哲如何派他带人马爬上峭壁,趁着大雾弥漫,水贼皆被吸引到营墙一线的机会,神兵降潜入贼营来放火,抄了水贼后背,再顺便把她营救出来…… “这些……这些当真是苏郎的计策?”黄月英吃惊的樱口张开,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都是公子的主意啦,除了咱们公子那颗脑瓜子,谁还能想出这么厉害的计策啊!”胡车儿毫不掩饰自己对苏哲的佩服。 黄月英心头深深震撼,喃喃道:“他又一次预断象变化,已经够神奇,还能利用大雾,设计出如此精妙缜密的计谋,把每一步都算的清清楚楚,把那甘宁玩弄于股掌之中,没想到,苏郎醒来之后,智谋竟比原先高出何止十倍,当真是……” 此时的黄月英,心中已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心中对苏哲的惊叹。 而在惊叹之余时,她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泛起一丝引以为傲的甜蜜笑容,她在为自己情郎的智谋而感到骄傲。 转眼间,她已被胡车儿带到了峭壁下,胡车儿交待两名士卒,把黄月英绑好,拉上了峭壁后,便如风一般杀回了销烟大雾中。 晨光渐亮,旭日东升,朝霞刺破了迷雾,弥漫已久的大雾,开始散去。 营墙处,甘宁和他的七百水贼,尚在紧绷着神经,等着官军来自于水上的进攻。 那令人厌烦的战鼓声,已经敲响了有半个时辰,却始终不见有官军的战舰逼近。 水贼们开始不耐烦起来,渐渐放松了警惕。 甘宁摇动铃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眼眸中开始涌动起狐疑之色,心中隐隐约约变的不安起来。 “这个苏哲,鼓擂的震响,却迟迟不见进攻,倒像是在虚张声势,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莫非是…… 蓦然间,甘宁脑海中迸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身形微微一震,缓缓的转过了身去。 手中摇动的铃铛,脱手垂落在了腰间。 甘宁的那一双眼睛,瞬间已被前所未有的震撼填满。 视野中,只见薄雾笼罩下的内营,不知何时已是烟火四起,隐隐约约看到数不清的人影,在烟雾中往来奔走,正在四处放火。 是官军在放火! “这怎么可能,营墙明明还在手里,哪里跑出来的官军,竟然能越过我营墙,潜入我大营中放火?” 就在甘宁大惊之时,其余的水贼们,也注意到了内营火起,无不是惊哗失措,七百水贼顿时陷入惊慌之中。 甘宁却很快从震惊中清醒,厉喝道:“都不许慌张,留下四百人继续守营墙,其余三百人跟我回救内营。” 号令传下,甘宁一马当先跳下栈桥,一路望岸滩上狂奔而去,身后三百水也匆忙跟上。 一众人马登上岸滩,正要往高处的营地奔去,甘宁身后突然间响起一阵惨叫声来。 他回头一看,却见自己的三名手下,因为慌张的原因,没有注意到岸滩上的标记,直接落入了陷坑中,被倒刺当场扎成了肉串。 紧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又有数名水贼落入了陷坑中,死于非命。 甘宁心头一惊,不得不放慢脚步,注意脚下,其余幸存的水贼们,也跟着放慢脚步,几百多号人便在滩头上磨蹭起来。 就在这迟滞的片刻间,胡车儿已经带着他的一百多号兄弟,穿过了营区,杀到了岸滩边。 胡车儿一见滩头上挤了一群水贼,二话不,大喝道:“弓弩手,给我往死里射这帮水贼,不让他们过来。” 号令传下,三十余名弓弩手,抄起强弓硬弩,便朝着水贼们射去。 双方距离不过几十步,眼下晨雾已薄,视野也开始清晰起来,这样距离上射箭,很快便把水贼们射了个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胡车儿更是撸起袖子,抄起地上的石块,直接如炮弹一般砸去,把数名水贼直接砸到了*迸裂。 一时间,数百号水贼被堵在了滩头,前进不得,成了胡车儿他们任意射杀的活靶子。 眼见弟兄们死伤惨重,甘宁无奈之下,只能大叫道:“撤退,即刻撤退,给我退回栈桥去!” 甘宁一边大叫,一边拨挡着袭来利箭,带着一众死伤惨烈的手下,在付出了两百人的死伤之后,终于退回了栈桥上。 看着岸滩上那遍地的伏尸,还有那一个个的陷坑,甘宁是羞恼无比。 要知道,那一堆陷坑乃是他为苏哲准备的,谁想要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而成了他自己夺不回内营的绊脚石。 那一双充血的眼眸,恨恨的盯着内营上,耀武扬威的敌人,甘宁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这些敌人,到底是从哪里来,难不成是从而降不成? “从而降?” 甘宁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目光抬高,顺势望向了那正对营门的峭壁。 蓦然间,他恍然惊悟,眼中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就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那姓苏的预料到今日会有大雾,他故意藏在雾中擂鼓,只是佯装要正面进攻我大营,好诱我把所有兵马都调到营墙一线,他却派人偷偷摸摸的爬上了峭壁,趁我不备,偷袭了我的大营?” “是了,一定是这样,可是那峭壁那么光滑,连猴子也爬不上去,姓苏的手下又是怎么爬上去的,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 惊醒的甘宁,陷入了无尽的茫然惊愕之中。 第七十九章 我的战旗! 江上。 战鼓声依旧敲到震响,震到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很诧异不解,这位苏太守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逼近敌营却迟迟不进攻,在这里敲了半个多时辰的鼓,再这么敲下去,不等跟敌人交手,恐怕自己先被震晕了。 旗舰。 周仓抠着隆隆作响的耳朵,焦躁的嚷嚷道:“公子啊,这鼓咱们还要敲到什么时候,再不进攻的话,大雾就快要散了。” “你什么?”苏哲一脸茫然,冲他大叫,示意自己听不见。 周仓一愣,瞄了一眼,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用布絮悄悄的把耳朵给堵住,别是他的话声,连敲鼓声都听不到。 “可真有你的,我们被鼓震的快晕过去,自个儿却悄悄把耳朵给堵上了……”周仓扁起了嘴,哭笑不得的抱怨。 这时,苏哲才想起耳朵堵着,便把布絮扯了出来,问道:“你刚才什么?” 周仓忙道:“我是,再耗下去雾就要散了,咱们什么时候进攻啊?” “那就得看胡车儿的行动有多快了。”苏哲的脸上,却浮现一抹神秘的诡笑。 胡车儿? 周仓愣了一下,满眼糊涂,这才忽然发现,从头到尾就不见自己这个义弟的影子。 “奇了个怪啦,那矮冬瓜跑哪里去浪去了……”周仓喃喃狐疑,无意间再次抬头向着敌营方向瞄了一眼。 刹那间,他定在了原地,眼中涌起无尽的惊喜。 放眼望去,贼营后方竟已火光四起,销烟大作,竟似被偷袭了一般。 “公子快看,敌营起火啦,这是怎么回事?”周仓激动的大叫道。 苏哲笑了,大手一挥,欣然道:“胡车儿已经得手,传令各船,停止擂鼓,给我攻入贼营。”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声,盖过了隆隆的鼓声,各船发晕的士卒们,无不如释重负,大松了一口气。 鼓声沉寂,水岸复归平静。 就在他们暗松一口气时,蓦然发现,贼营方面竟然火光大起,一时间,各船的士卒们无不惊喜哗然,被鼓声快震碎的斗志,转眼间狂燃起来。 “贼营起……起火了?难道,那苏姓竟然派人暗中袭了贼营不成?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派人偷潜进去的呢?” 王威望着那火光销烟,整个人惊到嗔目结舌,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旗舰上,苏家军的士卒们,此刻已忙碌起来,收锚的收锚,扬帆的扬帆,抄家伙的抄家伙,准备进攻贼营。 周仓却忽然想到什么,忙提醒道:“公子,贼营虽然起火了,但未必不是那锦帆贼故意放的,想要诱我们上钩啊。” “放心吧,那火是我叫胡车儿放的。”苏哲却自信道。 “胡车儿?”周仓还没想明白,“他又是怎么窜进贼营放火的?” 苏哲一笑,挖苦道:“你呀你,一定也不了解自己这个兄弟,你忘了,你这兄弟有一身非同常人的轻身功夫么。” 周仓愣怔了半晌,脑子转了几道弯,终于醒悟,惊喜道:“莫非公子是叫胡车儿绕到了贼营后边,用他的轻身功夫爬上了峭壁,从而降潜入了敌营不成?” 苏哲笑而不语。 周仓愈加惊喜,又道:“难不成公子在这里叫咱们一直擂鼓,只是为了诱使锦帆贼把兵马尽数调到营墙,好为矮冬瓜争取时间不成?” 苏哲依旧笑而不语。 真相大白,周仓整个人定在了原地,惊到目瞪口呆,一张黑脸上涌起深深的震撼和惊叹。 半晌后,他才缓过神来,激动的赞叹道:“公子,你这计谋也太神了,我……我……我都不知该怎么夸你啦!” 苏哲却一笑,手指敌营:“马屁留着喝庆功酒的时候再拍吧,先给公子我拿下贼营再。” “公子就瞧好吧,剩下的就交给我啦!” 周仓战火狂燃,兴奋的一拍胸膛,抄起环首刀一指贼营,大叫道:“兄弟们,都给老子卯足了劲划船,一口气冲进贼营,杀他个翻地覆!” 各船士气狂燃,在旗舰的带领着,向着贼营狂驶而去。 敌营内,水贼们已慌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一名水贼头目,冲着甘宁嚷道:“大头领快看,江上的官船要进攻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此时的甘宁,正关注着岸滩上的形式,琢磨着如何能攻上去,夺回大营的控制权。 被手下这么一惊叫,他急是转头望去,惊见躲在将散的薄雾中的官船,已经在向水营驶来。 那一面“苏”字大旗,在晨光下耀武扬威,仿佛苏哲那自信的笑脸,正在无情的嘲讽着他。 他很清楚,腹背受敌,军心惶恐,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抵挡数倍官军的前后夹击。 强行一战,只有死路一条。 眉头一皱,眼珠一转,甘宁一咬牙,喝道:“所有人即刻上船,抢在敌船接近前,往上游撤退。” 着,甘宁第一个跳上了艨冲,余下那不到六百水贼,也纷纷跳下了船,驱使着不到二十艘的艨冲舰,打开水门冲了出去。 此时,官船已逼近至二十余步,各船上箭如雨下,无情的将水贼射翻在地。 这一次,甘宁自然不敢再交锋,只能挥舞着大刀咯挡箭矢,同时喝斥着各船水贼,拼命沿着水岸往上游逃去。 终于,在付出了七艘艨冲,近两百弟兄的死伤之下,甘宁和他残存的四百水贼,抢在官船完全封堵住水道之前,擦着官船的眼皮子底下,逃往了上游水面。 旗舰上,周仓一见这情形就急了,骂道:“没想到这锦帆贼竟然弃了老窝啊,他奶奶的,不能让他们逃,给我转向追击。” “算了,不必追击。”苏哲却拦住了他,“水贼都是艨冲快船,逃起来又不要命,等咱们转向要追的时候,他们早就逃的没影了。” “那咱们就这样放那姓甘的家伙逃了?”周仓一脸的不甘。 苏哲却一笑,意味深长的道:“放心吧,如果那甘宁还是条汉子,不用我追他,他自己会找上门来的。” 于是,苏哲便也不穷追,只令各船驶入贼营。 薄雾散尽,光大亮之时,贼营的上空,终于高高的飘扬起了“苏”字大旗。 那一面大旗,相隔不远的西岸上,留守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这一幕,刘琦一脸的不敢相信,惊道:“苏哲他……他竟然羸了!?” 第八十章 会情郎 “他是怎么做到的?”刘琦蓦的转向伊籍,声音沙哑的问道。 伊籍也是一脸惊叹,颤声道:“属下也看不明白,那苏太守这到底是施的什么计策,如何能绕过敌营正面,竟在贼营内部放起火来。” 刘琦回过头来,再次望向对岸,看着那面耀武扬威的“苏”字大旗,心中情绪就像是砸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不出是喜还是酸。 贼营后方的峭壁上,黄月英站在顶上,清楚的看到了苏哲攻入敌营的一幕,当她隐约看到苏哲的身影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快,快放我下去。”她急切的冲左右保护她的士卒叫道。 于是,士卒们便重新给她拴上绳子,又把她从峭壁顶上,放入了贼营中。 此刻水贼已逃走,整个大营皆在苏军的控制中,她已不必担心安全,下山之后,直奔苏哲方向跑去。 目光穿过那一缕硝烟,她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那一刻,眼角无法克制的就盈起了泪光。 “子明!”她激动的叫着他的名字,提起裙角就扑了上去。 迎面的苏哲,正也准备去接黄月英,却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猛抬头,便见一袭俏影,如欢喜的鸟儿一般,下飞扑向自己。 他心中一喜,本能的就张开了双臂,任由黄月英扑入了自己怀中。 两人彼此相拥,久久不肯松开对方。 “子明,你知道吗,我以为我永远也见不到你了呢。”黄月英的头枕着他的肩膀,声音哽咽。 “怎么会呢。”苏哲轻抚着她如瀑的乌发,微笑着安慰道:“就算是刀山火海,我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黄月英心中感动,把苏哲抱的更紧了。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胡车儿才忍不住咳道:“公子,粮草我清点过了,一石没少,都完好无损。” 黄月英这才清醒过来,她到底是书香门第家出身,想着自己在众人面前,如此跟苏哲相拥,实在是失了体统,忙是把苏哲轻轻推开,红着脸拢起发丝,以掩饰那份娇羞尴尬。 苏哲倒是坦然自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拂手道:“这一仗你干的漂亮,首功给你了,等回宛城后,公子我蒸羊肉管够你吃。” 一听有肉吃,胡车儿顿时两眼放光,哈喇子子哗哗的就外翻。 “也不至于馋成这样吧,瞧你那德性!”苏哲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赶紧擦干净口水,即刻把粮草装船,准备运回宛城。” “是是是,我巴不得赶紧回宛城呢,回去才有肉吃啊,哈哈哈——”胡车儿大笑着飞奔而去。 当下苏哲便叫把粮草都装了,把贼窝里留下的兵器等一切有价值的战利品,统统都搬上了船,余下带不走的,则连同整个贼营,一把火烧个干净。 整个贼窝变成了熊熊火海,苏哲却带着他得胜的船队,驶向西岸。 岸边上,刘琦的是脸色却阴晴不定,不出是喜还是忧。 喜的是苏哲帮他击败了甘宁,夺回粮草,避免了令他颜面扫地。 忧的则是,苏哲如此轻松得胜,不但证明了比他强,更救下了黄月英,让他英雄救美的美梦就此破碎。 “大公子,事已至此,苏太守好歹也立下了大功,呆会见面,大公子还要给他些好脸色才是,免的遭人诽议。” 一旁的伊籍看穿了刘琦心事,声提醒道。 刘琦蓦然清醒,瞬间隐去了脸上的阴郁之色,冷哼道:“这还用得着你提醒么,本公子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罢,刘琦便强堆出了笑脸,亲自迎上了栈桥。 船行靠岸,苏哲扶着黄月英,一同走下了战船,沿着栈桥往岸上走来。 黄月英一看到刘琦,眼眸中不由就掠过一丝厌烦,紧上前几步,主动牵住了苏哲的手。 苏哲心头一动,回头看了一眼脸畔微晕的俏脸,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意,便是一笑,默契的把她的手握的更紧。 刘琦那强行堆起的笑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眼中的嫉妒之火,更是狂燃而起。 英雄救美,羸取美人芳心的美梦破碎也就罢了,竟然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想要求娶的女人,跟自己的下属,当着自己的面两手相牵,公开宣布他们是彼此的意中人! 这一刻,刘琦心在滴血。 他更是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无形的巴掌,扇的是啪啪响亮,颜面碎了一地。 “杀了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刘琦的脑海被愤怒冲昏,甚至冒出了这样一个疯狂的念头。 “大公子,气度,气度啊……”伊籍看出了不妙,忙是紧跟上前几步,声的在后边提醒。 刘琦正在上涌的嫉妒之火,陡然间冷却了许多,脑子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刘琦啊刘琦,你可是将来要继承荆州牧的人,怎么能连这点气度都没有,这个苏哲是个可用之才,还刚刚立下大功,这黄月英又是黄家的千金,你岂能因为一点嫉妒,就杀了他们呢,传扬出去,你的名声岂不毁于一旦,冷静,一定要冷静啊……” 深吸过一口气,刘琦强行压制住了嫉妒之火,勉强咧嘴一笑,道:“苏子明啊苏子明,本公子果然没看走眼,你当真是一员可用之才啊,哈哈——” 苏哲当然看得出来,他是在强颜欢笑,他的夸赞有多么的言不由衷,这也在意料之中。 当下苏哲便一拱手,淡淡道:“大公子过奖了,若非大公子先前故意输给了那锦帆贼,令其麻痹大意,下官今日也不会如此顺利的施展计谋,大获全胜。” 他知道黄月英的“秀恩爱”,扎了刘琦的心,但眼下尚不是跟刘家翻脸的时候,面子还要给人家点的,顺便就恭维了几句。 这话刘琦听着舒服,表情立刻好看许多,不由哈哈笑道:“子明果然是眼光犀利,终究还是让你看出来了。” 还真是会顺杆下滑呢…… 苏哲心中暗笑,却道:“南阳方面不知黄巾贼什么时候入寇,下官还要赶着带粮草回宛城去编练新军,只是这一次让那锦帆贼侥幸逃走,为免他再次图谋这些粮草,大公子能不能把手头兵马暂且借给下官,让下官有足够的兵马护送粮草回宛城?” “甘宁跑了?你竟然让那锦帆贼跑了?”刘琦的脸立刻阴沉下来,语气中充满了质问,就象好容易抓到了苏哲的把柄一般。 第八十一章 真相大白 苏哲却淡淡道:“大公子先前交给下官的任务,只是攻破贼营,夺回粮草,现在下官已如数办到,应该没有辜负大公子的期望吧。” “当……当然没有。”刘琦不得不又挤出了笑容,“本公子的意思是,以够抓到那锦帆贼,自然是最好的了。” “所以啊,下官才更需要大公子把手头兵马借给下官,好去捉拿那锦帆贼啊。”苏哲顺着他的话道。 刘琦这下便更无话可,只能把从襄阳带来的兵马,还有战船等,全部都“借”给了苏哲。 人船到手,苏哲也不逗留,告辞而去。 苏哲转身还往战船,黄月英依旧牵着苏哲的手,也要一并离去。 这时,刘琦忍不住问道:“黄姐,你不跟我同回襄阳吗,我可以送你回去。” 黄月英回头瞟了他一眼,客气的笑了笑:“多谢大公子好意,只是我想先去宛城瞧瞧,就先不回襄阳了。” 罢,黄月英头也不回的离去,一双手还把苏哲的手牵的更紧。 看着那一对年轻的身影远去,刘琦脸色再次阴沉下去,拳头暗暗握紧,发出了咔咔的作响。 “大公子,我看这苏哲非是池中之物,只怕未必能为大公子所用啊……”身边的伊籍,低声的提醒道。 沉默。 半晌后,刘琦点头道:“你言之有理,这苏哲本一寒门之徒,能为本公子效命,本该感恩戴德才是,没想到他竟如此不识抬举,实在是令本公子失望。” “这苏子明有经纬地之才,不甘人下也无可厚非。”伊籍感慨过后,却又道:“只是此人乃是大公子一力举荐,如今又立下了功劳,大公子若是这么急着就针对他的话,只怕会遭人闲话。” “那你的意思呢?”刘琦瞟了他一眼。 伊籍便道:“依属下之见,大公子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动他,这期间还可以务色忠于大公子的合适人选,待时机成熟,再将苏哲取而代之不迟。” “嗯,你言之有理。”刘琦满意的点点头,“机伯你向来慧眼识英,荆襄的豪杰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可知还有什么英才,可以为我所用吗?” 伊籍沉吟片刻,方道:“属下知道一个叫徐庶的人,此人亦是寒门出身,去岁才因避乱逃至荆州,也拜在了水镜先生门下,此人的才华虽不及苏哲,却也甚是出众,或许可为大公子所用。” “徐庶……” 刘琦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却道:“既然你这么看重此人,那本公子就给他一个机会,不过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慎重考察才是,这些寒门之徒,命比纸薄,却一个个心比高,总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本公子可不想再出现第二个苏哲。” 伊籍忙道:“大公子放心,属下定会细细考察此人。” 刘琦这才“嗯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再次抬头看向苏哲时,船已开始,驶离了水岸,渐行渐远。 看着那面迎风招展的“苏”字大旗,刘琦冷哼道:“苏哲啊苏哲,你以为你有几分才华,本公子就非用你不可么,这荆州有的是寒门俊杰,想要攀龙附凤为本公子效命,待本公务色到了合适人选,就让你尝尝从云端摔回地上的滋味。” …… 江水上,数十艘战船,护送着一艘艘粮船,溯江而上,直奔宛城。 船头甲板上,苏哲和黄月英携手并立,共赏两岸风光。 黄月英则揽着他的胳膊,头斜枕着他的肩膀,明眸微合,任由金色的晨光洒在自己的脸上,一副幸福甜蜜的样子。 看着身边紧靠的佳人,苏哲的心情自然也是大好。 这一战后,他毫发无伤的救回了黄月英,夺回了几十万石粮草,还顺道缴获了甘宁抢来的许多物资,要谓是大赚了一笔。 有了这些粮草和物资,他不仅可以解决宛城的粮荒,还有了底气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实力。 除此之外,他还借着护送粮草为名,成功的从刘琦手里,顺走了两千全副武装的士卒,以及近三十艘大战船。 也许这点兵马,对于刘表父子来不算什么,但对苏哲来,却足可谓一笔横财。 有了这两千兵马,再加上他原有的兵马,他现在手中可用的兵马数量,就达到了四千之众。 如果再假以时日,征募新兵的话,他估摸着在年底之前,他麾下的兵马数量就能达到八千左右。 手握八千精兵,就拥有了可与刘家父子一战的实力,他就更有底气挺直腰板,敢不看刘家父子的脸色。 至于什么时候彻底跟刘表翻脸,自立为雄,那就要看形势的发展,肆机而定了。 思绪从蓝图中收回,苏哲忽然想到什么,便问道:“对了月英,你怎么会那么巧,正好也在运粮船上?” 黄月英睁开眼眸,回到现实,轻叹道:“来也巧,那日我正在家中,忽然姝儿来访,是要邀我一同去宛城游玩,我想着可以顺道来看看你,就答应了,约定搭乘粮船走水路前来。” 蔡姝,又是蔡姝! 苏哲心头一动,蓦然间猜到了什么,忙问道:“那然后呢,蔡姝怎么就没有被掳去?” 黄月英便道:“你听我嘛,那日我按约好的时间来到江边,谁知道姝儿却迟迟不来,临到开船之前,才派人来告诉我,她受了些寒没办法去了,我当时想既然都来了,索性就上了船,打算自己来宛城看你,然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苏哲脸色阴了下来,剑眉凝起,久久不语,心中却将前后之事联系起来,真相渐渐在心中浮出了水面。 “子明,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间不话了?”黄月英奇道。 苏哲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的看着黄月英,道:“月英你知不知道,就在你跟粮船被劫的第二,那蔡姝便跑到我大营中来见了我。” “姝儿去见了你?”黄月英吃了一惊,“她不是受了寒,在家里养身子么,怎么跑到你那里?” 苏哲不答,接着道:“她不但只字未提跟你相约来南阳之事,还跟我她看上了我,只要我去蔡家向她提亲,她就出面帮我解决宛城粮荒的难题。” “竟有此事!?子明,你不会是开玩笑吧?”黄月英俏脸已骇然变色,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苏哲语气郑重的反问道。 黄月英愕然无语。 第八十二章 互诉衷肠 思绪飞转,心潮澎湃,往昔与蔡姝姐妹情深的一幕幕画面,如飞逝的流沙一般在眼前流过。 最终,那种种美好,却皆如摔落在地的镜子一般,摔成了粉碎。 一声苦涩的幽叹。 “没想到,嫉妒心可以让一个原本善良的人,变的如此心狠手辣,枉我与姝儿姐妹多年,她竟然能忍心害我,实在是……” 黄月英心痛不已,没办法再下去,只能一再的摇头叹息。 苏哲却道:“也许,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人,原本就心狠手辣呢。” 黄月英身形一震,再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黄月英却摇头道:“我相信姝儿并非生狠毒,她只是自幼娇生惯养,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而这次那刘大公子却偏没有看上她,这才深深的刺激到了她骄傲的自尊,令她因此而牵怒于我,最后被嫉妒之火蒙蔽了心智,才想要谋害我。” “月英,你倒是个很大度的人呢。”苏哲轻抚着她的乌发感慨道。 黄月英却苦涩道:“我这不是大度,而是自责,枉我跟姝儿姐妹一场,竟没能及时体会到她的感受,若是我能早些与她畅开心怀谈一谈,不定她就不会这么极端了。” 苏哲却摇头道:“月英你这话就错了,你不怪她是你的大度,但自责就是多余了,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做了恶,就要承担做恶的后果,最多也就是子不教,父之过,与你何干。” 黄月英神色一震,还要再时,却被苏哲拂手打断。 “你也不用再替她开脱了,你想要原谅她我不拦着你,但她蔡姝敢谋害我苏哲的女人,我苏哲就不能忍,我早晚要让她付出代价。” 苏哲语气决然,眼眸之中,甚至透出几分杀机。 黄月英打了个冷战,低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她,你该不会……不会想杀了她吧?” “那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苏哲冷冷答道。 黄月英咬了咬嘴唇,却道:“那样的话,会不会有些太残忍了。” 苏哲却道:“身处这样一个乱世,你不对敌人残忍,就等于对自己残忍,圣母心只会让你死的更惨。” 圣母心? 黄月英睫毛扑扇了几下,俏脸茫然,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咳咳,总之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苏哲的女人被欺负了,自由我来出头。”苏哲把黄月英紧紧一搂,忽然间男儿气概爆发。 黄月英被他搂得轻声哼吟,脸畔顿时泛起一丝红晕,却低眉抿嘴浅笑,感动都写在了脸上。 感动过后,她忽然又意识到,身后还有那么多士卒看着呢,自己跟苏哲这般搂搂抱抱,实在是有些不雅。 她便忙把苏哲往开一推,娇声抱怨道:“我还没嫁给你呢,谁是你的女人了~~“ 苏哲哈哈大笑,眼前这个娇羞的黄月英,愈加惹人怜爱,让他心动。 “话,当时蔡姝看上了你,你还真拒绝了呀,要知道,她的家势可远胜于我们黄家,哪怕是相貌,只怕我也有所不济呢。”黄月英收起了羞意,忽然又问道。 苏哲却不以为然道:“蔡姝那点心思,我一眼就看穿,她无非只是想享受我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那份虚荣而已,又岂会真的看上我,再了……” 苏哲转过身来,捧起了黄月英的脸蛋,正色道:“我苏哲又是那种为了五斗米就折腰之人,她就算是把整个蔡家的财富都给了我,我苏哲也绝不会因此就负了你。” “子明……”黄月英深深望着苏哲,明眸中盈起了感动的泪光。 此时此刻,晨光沐浴下的黄月英,竟是如此动人,撩动心魄。 苏哲情难自己,便捧着那张俏脸,缓缓的吻了下去。 黄月英面红如潮,羞意浓浓,一颗心儿都快紧张的跳出来,却终究没有再抗拒,悄悄的闭上了眼睛。 金色的晨光下,二人深情一吻。 船行轻快,水波鳞鳞,两个年轻相拥的影子,倒映在江水之中。 …… 两后,苏哲率领着船队,顺利的抵达了宛城。 当粮船顺利抵达的消息,传入了宛城之后,当粮价便应声而落,百姓无不是欢欣鼓舞。 于是,当苏哲弃船登岸,步行往西门入城之时,半城饱受高价粮之苦的百姓们,蜂拥而至,夹道拜迎。 百姓们的欢呼拥挤,万人空巷来迎,着实让苏哲有些意外,也颇有几分欣喜。 他便不顾行路的劳顿,放慢前行的速度,一路上跟欢迎的百姓们招手致意,顺便享受那种受人拥戴的成就感。 跟随在苏哲身边的黄月英,看着这等热烈的场面,不禁感慨道:“宛城百姓先被袁术祸害,接着又被蔡瑁盘剥,如今终于碰上了你这么个为他们着想的太守,也难怪他们会发自肺腑的欢迎你啊。” 苏哲只是淡淡一笑。 半个多时辰后,他一行终于回到了太守府中。 人还没下马,就看到苏和貂蝉,早带着一帮子家仆们,迎接在了府门前。 一见苏哲到了,苏连蹦带跳的冲了上来,喜滋滋道:“公子啊,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可把担心死了。” 貂蝉也福身一礼,一脸欣慰道:“公子能平安归来就好,快进府吧,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接风宴给公子。” “你们有心了,这几日公子我不在,你们打理家里也辛苦了。”苏哲也不忘夸赞她们俩。 这时,马车帘子掀起,黄月英从里边钻了出来。 苏哲赶紧回头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抱起黄月英,把她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看着苏哲跟她如此亲密,貂蝉和苏不禁对望了一眼。 “这位是月英姐,她要在府中住几日,就有劳你们好好照顾下了。”苏哲笑着介绍道。 苏和貂蝉也不知他跟黄月英的关系,自不敢怠慢,忙是福身见礼。 苏哲便又介绍道:“这是自幼陪我长大的苏,你应该见过的,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貂蝉,你叫她蝉儿便是。” 黄月英上下打量着貂蝉,不由啧啧赞道:“我早听子明,他从长安带了一位绝色美人回来,今日一见,当真是美若仙,让我们这些凡尘女子汗颜啊!” 第八十三章 误 窥 醋味…… 苏哲从黄月英对貂蝉的赞美中,听出了一丝丝的醋味。 话之时,黄月英还回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暗怨他没告诉自己,貂蝉会美到这种惊为人的地步。 苏哲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辜。 “黄姐真会夸人,蝉儿早听月英姐才貌双全,乃不世出的奇女子,今日一见,才真叫蝉儿大开界眼,相形见秽呢。” 貂蝉也是反应机敏,一番伶牙利齿,反把黄月英盛赞了一番。 “那里那里,在蝉儿你跟前,我哪里敢提容貌,简直比那钟无盐都不如,蝉儿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会呢,我生平最不会夸人了,的都是实话。” …… 看着两个女人彼此夸奖恭维对方,表面上和和气气,苏哲却闻的怎么隐隐有股子火药味。 他便忙干咳几声,笑道:“那个啊,以后你们还有的是时间聊,公子我这赶了几的路,也累了,咱们就早些歇息才是。” 着,他还向苏使了个眼色。 苏会意,忙道:“是呀是呀,屋子里的饭菜都快凉了,公子,黄姐,赶快先去吃饭吧。” 黄月英这才停止了对貂蝉的盛赞,便和苏哲一起进了大堂。 因是二人都旅途疲倦,有些累了,所以草草的吃过饭后,苏哲便叫苏收拾好厢房,好把黄月英安顿下休息。 这边叫苏安顿黄月英,那边他又叫貂蝉吩咐后厨,去做一碗姜汤给黄月英。 “公子对这位黄姐,还真是体贴呢。”貂蝉笑叹道。 苏哲笑了笑,解释道:“月英的身子本就柔弱,这一路坐船又被江风吹了下,似乎稍有些受了凉,所以才给她做完姜汤祛祛寒。” “黄姐能得公子垂青,当真是有福气呢,我这就去吩咐。”貂蝉羡慕似的轻叹一声,方才转身离去。 不多时,姜汤做好,貂蝉亲自端了过来,就要送去给黄月英。 苏哲却接了过来,笑道:“色不早了,蝉儿想必也累了,早些回房休息去吧,我把姜汤送去给她。” 着,苏哲便端着姜汤转身而去,一边心翼翼的走着,还一边轻轻吹着汤。 望着苏哲的背影,貂蝉轻声一叹,绝丽的容颜,泛起几分怅然若失的神色。 片刻后,苏哲来到了厢房前,房门紧闭,几名婢女守候在外边。 “月英姐睡下了吗?”苏哲问道。 婢女福身一礼,答道:“姐还没有睡呢,姐正在里……” “没睡就好。”苏哲被姜汤烫的不行,不等婢女完,便用胳膊肘子轻轻推开房门,大步迈了进去。 似乎有女人的对话声。 苏哲却没有在意,端着姜汤绕过屏风,嘴里还道:“月英,新鲜出锅的姜汤,趁热——” 热字嘎然而止,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瞬间瞪到斗大。 眼前的画风,把他看到目瞪口呆。 屋中水气氤氲,偌大的一个木盆尚在腾着水气。 木盆的那头,刚刚沐浴结束的黄月英,才刚迈出了澡盆,浑身上下连一丝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戴,正侧身对着他,正让苏帮她擦身上的水珠。 她光洁无瑕,窈窕曲致,沾着晶莹水珠的身体,就那么无遮无掩的侧对着他,春光半现,芳草雪山,无限美景扑面而至。 哐铛~~ 苏哲手中的碗,脱手而落,砸碎了一地。 这声响惊动了那两位佳人,黄月英扭头看去,当她看到苏哲站在那里,正呆呆的盯着自己时,竟是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怔了一直。 下一秒钟,她“啊“的一声尖叫,一张俏脸瞬间羞到面红耳赤,抓起屏风上的衣裳就往自己的身上遮,湿湿未干的香躯,也本能的缩成了一团。 这时的苏也反应过来,脸一红,急是冲他喝道:“公子,你怎么闯进来了,快出去!” 苏哲这才从惊心动魄中回过神来,赶紧扭过身去,三步并作两步避到了屏风外面。 而这个时候,门口的婢女才追了进来,看到苏哲那副样子,便知为时已晚,不由也是一脸尴尬。 “月英姐在里边沐浴,你怎么不早?”苏哲没好气的质问道。 “奴婢刚想来着,公子就急着进去了,奴婢拦都拦不住啊。”婢奴委屈的解释道。 苏哲这才回想起来,适才婢女好象确实有提过,只是自己手被碗烫的厉害,没等人家完就急着闯进去了。 想明白后,苏哲便拂手道:“罢了,这事不怨你,速去叫厨房再送一碗姜汤来吧。” 婢女松了口气,匆忙而去。 苏哲站在屏风这头,听着屏风那边传来“沙沙”的声响,猜想这必是黄月英正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那“沙沙”的声音,此刻却充满了诱惑力,让他忍不住又回想起了方才那春光一幕。 “不得不,月英的身材真是好啊,该凹的凹,该翘的翘……” “什么该翘的翘?公子你又在自言自语什么啊?” 苏哲正浮想联翩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传来了苏的声音,猛回头,却见苏跟黄月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苏的樱嘴嘟的浑圆,一脸的恼色,显然还在怨他方才误闯之举。 黄月英则脸畔晕色,羞涩的眉色间,隐约还掺着几分幽怨。 “我有了什么吗?没有吧,你肯定听错了。”苏哲假装茫然,自然是不肯承认。 苏也不追究什么“该翘的翘”,把一双手往腰间一叉,气呼呼的质问道:“公子啊公子,我自幼伺候了你那么多年,竟然完全没看出来,你竟然也是色中恶鬼啊,你是不是迷昏了这些年,把那些圣人教诲都给睡忘了啊!” “咳咳,你胡八道什么!” 苏哲伸手在她嘟起的嘴上拨了一下,苦笑着解释道:“你没看见我砸在地上的碗么,公子我本来是想给月英姐送姜汤来着,只是不心误闯进来的。” “真的吗?”苏揉着自己的嘴,依旧一脸狐疑。 有她在,苏哲也不好过多解释,便拂手道:“当然是真的了,我已经叫厨房再做一碗姜汤来,你快去催一催吧。” 苏无可奈何,只得嘟了嘟嘴,嘀嘀咕咕的告退而去,等她一走,苏哲顺手把房门反掩了上。 房中,只余下了她二人。 黄月英脸畔晕色更浓,呼吸也加快起来,也不话,只低眉轻扰着未干的发丝。 苏哲轻咳一声,笑呵呵道:“月英啊,你最懂我的,方才确实是误会而已,你别介意。” “罢了,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起来,你这还是关心我才不心……”黄月英话一半,不好意思再下去。 顿了一顿,她忽然抬起头瞪向苏哲,质问道:“那你老实交待,刚才你误闯进来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第八十四章 女儿家的羞涩 芳草,雪峰,酥肩,玉腿…… 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 当然,虽不能窥到全貌,却也足以惊心动魄。 苏哲自然不能实话实,便道:“我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什么都没看到。” “当真?”黄月英扑扇着长长的睫毛,似有不信。 “千真万确。”苏哲郑重的保证。 黄月英这才松了口气,晕红的脸蛋红潮稍褪,暗暗抚了抚起伏的胸口,不再那么羞涩。 她这似羞非羞的样子,却若得苏哲心头念火躁动,再加上方才误窥的画面,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烁,更加是撩到他血脉贲张。 蓦然间,他猛一伸手,便将黄月英揽入了怀中。 半随着一声惊羞的叫声,黄月英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娇躯便被苏哲紧紧的贴在了墙壁上。 “子明,你……你做什么?”黄月英娇喘连连,慌张的惊问。 苏哲在那如兰的热气吹抚下,愈加的亢奋,便嘿嘿笑道:“孤男寡女的,你做什么呢。” 黄月英顿时羞红了脸,忙是颤声道:“你我之间尚未成亲,岂能做那种羞耻之事,子明你别闹了。” “那又怎样,反正月英你早晚也要做我的妻子。”苏哲浑身躁热,情绪已达到失控的边缘。 黄月英又羞又急,语气决然的拒绝道:“那可不行,这种有失体统礼数的事,我宁死也不会,子明你若真对我有情,就不要逼我。” 这决然之词,不禁令苏哲心头一震,一腔的念火,顿时也熄灭了大半,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没想到,她还是这么一个传统的女人,唉,书读多了,难免会迂腐些,罢了……” 心情一冷静下来,苏哲便松开了手,歉然一笑:“我也是一时有些冲动,你别介意才是。” 他虽然强压下了念火,但眉宇之间,多少还有几分失望。 黄月英松了一口气,心儿这才平伏下来,但见苏哲那意犹未尽的失望样子,心中不禁又对他暗生几分愧疚。 她暗暗咬了咬朱唇,忽然间鼓起勇气,主动的揽住了苏哲的脖子,冷不丁的在他的脸上轻轻一吻。 “月英……”苏哲摸着脸庞吻痕,表情转阴为晴。 黄月英眼眸脉脉的望着他,低低道:“你还记的我跟你过的话么,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千万不能沉迷于美色,我的心已经交给了你,我的身子早晚也是你的,你该把心思多放在事业上,莫要时时刻刻惦念着那些事才是。” 苏哲这下明白了,赶情她这是没让自己吃着蜜桃,心有欠咎,所以就给了自己一颗枣,也让自己尝尝甜头,解解馋。 作为一位饱读诗书的传统女人,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够可以的了,苏哲又岂能再要求太多。 当下他便一本正经道:“多谢老婆提醒,我定谨记老婆的叮咛。” “老……老婆?”黄月英嘴一嘟,“我什么时候成老婆婆了,我有那么老么?” “这个老婆嘛~~“ 苏哲正想着怎么解释时,房门突然间被推开,苏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走了进来。 黄月英脸微微一红,顿时没心情跟苏哲打情骂俏,忙是手儿轻轻一推,把苏哲从紧贴的胸前推了开来。 两个紧紧相拥的一幕,却没能躲过苏的眼睛。 她顿时吃惊的张大了嘴,问道:“公子,黄姐,你们两个方才不会是在——” 她话没完,但言下之意却已明了。 黄月英顿时脸红的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神情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 “哎呀呀,我现在眼睛好多了,多亏了月英你帮我把灰尘给吹了出去呢。” 苏哲赶紧眨巴起了眼睛,假装方才进了沙子,黄月英抱着他,只是在为他吹沙子而已。 苏水眸子眨啊眨,依旧是一脸的怀疑,不太相信他俩方才抱的那么紧,只是为了吹眼睛的沙子而已。 “你把姜汤端来啦,月英你赶紧趁热喝了吧。”苏哲一把接过了汤碗,忙着亲手给黄月英喂汤,及时的转移开来注意力。 这一间房中,暖意融融。 …… 不知不觉中,七已过。 这七的时间里,苏哲利用那几十万石粮草,成功平抑了粮荒,压下了飞速上涨的粮价,令宛城百姓有了活命饭吃,羸得了一城百姓的拥戴。 同时苏哲又打着防范青州黄巾入侵的旗号,名正言顺的大肆征募兵马,扩张自己的实力。 由于苏哲杰出的政绩,羸得了百姓的拥戴,故而募兵的榜文一贴出,宛城的青壮男儿们踊跃参军,短短七时间里,就募得了近八百精壮之士。 仅仅宛城一地,苏哲就募得了近千余青壮,而整个南阳有数十县之多,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苏哲估摸着不到年底,他就能凑齐八千兵马。 至于这七的时间里,苏哲忙于公务之余,也不愿冷待的了黄月英,原本是想抽出空来,带着黄月英游赏一下宛城和四周的风景。 黄月英却极是懂事,苏哲当以公事为重,坚决的推辞掉了苏哲几次的相邀,还凭借着自己的才学智慧,给了苏哲不少宝贵的建议,帮着他处置政务。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月英也觉的自己老是呆在苏哲这里,有所不妥,便打算回襄阳。 苏哲自也不好勉强,便打算叫胡车儿带着一队精锐,护送黄月英回家。 但就在黄月英临行之前,苏哲却改变了主意。 原因就是近日以来,宛城附近忽然间出现了一伙强盗,一连洗劫了数座田庄,把庄里粮草钱财洗劫一空也就罢了,还杀人放火。 一时间,宛城一带的治安状况急转直下,人心惶惶不已。 苏哲担心黄月英的安全,便暂时决定先不送她走。 是日,太守府大堂。 苏哲高坐上首,一边嚼着蚕豆,一边听取着刚刚升任南阳郡丞的李严,关于这伙强盗所造成的破坏报告。 听罢之后,苏哲忽然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便道:“正方,你的这些报告,怎么我总感觉有些对劲的地方。” “太守终于听出来啦。”李严赞许的点点头,“其实也很明显,这些被洗劫的田庄,全都是蔡家的产业。” 第八十五章 两位大礼 蔡家的产业? 苏哲神色一动,不由心中一阵痛快,便想不知是哪路强盗,替自己出了口恶气,抢了蔡家的产业。 如果不是碍于还有旁人在场的话,他恐怕就要跳起来,大叫一声“抢的好”。 “这伙强盗可是有些奇怪啊,莫非是在替行道,劫富济贫不成?”一旁的苏飞有些激动。 苏哲便又拂手问道:“正方,你可查清楚这帮强盗的来历了吗?” “至少目还没有。”李严摇了摇头,“这伙强盗来去如风,下手又狠又快,下官派去的人马,每每赶到之时,他们早就已经没有了踪影,况且因为被抢是蔡家的产业,所以下官的人马赶去的速度嘛,咳咳——” 他干咳几声,没有明言,显然言下之意也明了,暗示他故意拖延手下赶去的速度,不愿意去救蔡家。 “蔡家不是要屯集粮草,抬高粮价么,活该他被抢。”周仓却是大呼解气。 苏哲却微微点头,喃喃道:“会是谁帮我做了件好事呢……” 就在此时,一名亲兵匆匆而入,向着苏哲附耳低语了几句。 苏哲眼中精光一闪,欣然道:“速请他进来吧。” 亲兵告退而去,苏哲接着便将除了黄月英,苏飞,周仓和李严等一众亲信之外,其余闲杂人等,尽皆屏退。 那几人皆是一脸奇色,皆在猜想,是什么神秘人物来求见,他们的公子竟会屏退群下。 片刻后,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从侧门步入。 那人走到阶前,将斗笠一掀,单膝跪地,拱手道:“降将甘宁,拜见公子。” 甘宁! 众人无不骇然惊变,一双双眼睛射向那伏跪之之人,却见他腰悬铃铛,头插鸟羽,一身的锦缎衣甲,半边脸庞还被灰纱遮住,可不就是那锦帆贼甘宁甘兴霸。 没想到,这个被苏哲杀的大败的强盗头目,当日好容易逃出升,今竟敢只身前来。 这不等于是自投罗网么! “来人啊,速速将这锦帆贼拿下!”率先反应过来的周仓,大喝一声,手已按住刀柄。 苏哲却把手一抬,淡淡道:“子丰,跟你了多少遍,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难道没听到兴霸的话么。” 周仓一愣,一时还没有转过弯来。 陪坐在苏哲身边的黄月英,俏脸上却已浮现出了赞许的微笑,道:“甘头领果然是顶立地的汉子,今日当真是愿赌服输,前来归顺苏郎了。” 她此言一出,周仓等众人方才是恍然大悟,方知这水贼前来,竟是来归降。 甘宁眼神平静,朝着黄月英一拱手:“当日甘某与黄姐立场不同,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那倒也没什么,老师怎么会跟学生一般见识。”黄月英大度的一笑。 众人又是一奇,皆听不纳入黄月英话中含义,怎么就成了甘宁的老师了。 苏哲却不以为怪,他早就听黄月英过,其被软禁之时,甘宁是如何向她求学,甘宁的这份好学之心,更令苏哲感到暗自欣赏。 “兴霸果然是言而有信,我苏哲没看错你。”苏哲大步下阶,将他扶了起来,却又笑道:“不过,你可真是珊珊来迟啊,过了这么久才来履行赌约。” 周仓了跟着嚷嚷道:“就是啊,我这你锦帆贼,你要是决定了归降我家公子,当初在你那贼窝子时归顺了不就得了,你跑个什么劲,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 “子丰的话是糙了点,不过子丰所,也确实是我好奇的地方。”苏哲一脸好奇的等着他的回答。 甘宁也不隐讳,淡淡道:“当时我若投降公子,便是败军之将,今日我主动前来归顺,方是有功之臣。” 有功之臣? 苏哲眼眸一动,隐约猜到了几分。 周仓却不以为然道:“反正你都是归顺了公子,现在咋就成了有功之臣啦?” “因为我为公子带了两份大礼,所以我自然是有功之臣。”甘宁朗声道。 众人又是神色茫然,听不懂他什么意思。 苏哲却会心一笑,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其中一件大礼,就应该是抢了蔡家在宛城的产业吧?” 甘宁身形微微一震,眼神中掠过一丝惊奇,显然是没有料到,苏哲竟然会猜得到。 “公子当真是料事如神,怪不得可以预测到当日江上会起大雾,没错,蔡家的产业,确实是我抢的。”甘宁坦然承认。 此言一出,大堂中,众人哗然。 就连李严也不禁感叹道:“怪不得蔡家那么多家丁,都守不住他们的钱财,原来他们惹上了大名鼎鼎的甘兴霸。” 苏哲猜到了是他,却还是好奇道:“兴霸你又凭什么确认,抢了蔡家的产业,就是给我的大礼。” 甘宁便道:“因为当日有人给我暗中通报消息,告知了我那些粮船航行路线,我当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只怕是官府的圈套,所以就暗中派人尾随送信之人,一路调查下去,才查出给我送信之人,竟是蔡中。” 蔡中! 蔡瑁之弟! 苏哲眉头一皱,冷哼道:“果然是蔡家在背后搞鬼。” 周仓更是勃然大怒,骂道:“他奶奶的,蔡家为了给公子找麻烦,竟然连这么阴损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真是太不要脸啦!”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蔡家的手段,比黄家还要下作。”苏飞也不禁摇头骂道。 他话一出口,方才意识到不妥,忙向旁边的黄月英笑着解释道:“黄姐千万别误会啊,我的不是你这个黄家,是那个黄家。” “月英知道。”黄月英大度的一笑,却也叹道:“苏郎为刘荆州镇守南阳,蔡氏兄弟身为刘荆州的臣子,却为了蔡家的私利,不惜破坏刘荆州给宛城的援粮,全然不顾宛城百姓的死活,当真是……” 黄月英摇头叹息,不知该什么。 “对蔡家来,咱们的那位刘州牧,只不过是维护他们蔡家处益的工具而已,至于是刘州牧还是张州牧,又或是赵州牧,又有什么区别。” 苏哲不以为然的揭穿了事实,却又笑看向甘宁,赞许道:“兴霸你抢了蔡家产业,确实是替我出了口恶气,但不知这第二件大礼又是什么?” 甘宁便叫人把外面的两口箱子,抬了进来,放在了堂中。 “这就是我送给公子的第二份大礼,相信公子一定会喜欢。”甘宁着,将两口箱子一一打开。 当苏哲看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时,不禁眼前一亮。 第八十六章 榨干你的价值 两个箱中,一男一女各装着一人,不知被甘宁灌了什么药,此刻都处于昏睡状态。 那男人看面相,应该是蔡中。 至于那昏迷的女人,苏哲则再熟悉不过,正是蔡家那位骄傲刁蛮的大姐蔡姝。 “姝儿!”黄月英也认了出来,脱口一声惊叫。 甘宁却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提醒道:“黄姐最好还是声点,眼下他们身上的药性还没有过,若是黄姐把他们吵醒了,恐怕不想杀也得杀他们了。” 黄月英身儿一颤,蓦然间省悟,便是闭上了嘴。 甘宁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箱中二人并不知道甘宁把他们献给了苏哲,若是让他们看到了苏哲的脸,那就非得杀他们不可。 否则,若是令他们活着回去必,知道了抢了蔡家产业的是甘宁,还归顺于苏哲麾下,岂蔡家岂能善罢甘休。 目前这种情况下,苏哲还不是跟蔡家翻脸,跟刘表翻脸的时机。 待苏哲看过之后,甘宁便把箱子合上,叫人抬了出去。 这时,黄月英终于忍不住问道:“甘兴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蔡中和姝儿怎么会在你手里。” 甘宁便称,当日他率部下夜袭蔡家在宛城最大的一处田庄,当时蔡中蔡姝叔侄正好在庄中,被甘宁逮了个正着,便连同庄中粮食财货,统统都一并掳了去。 解释过后,甘宁眼中掠起一丝杀机,冷冷道:“蔡家乃是公子的敌人,如今这两个姓蔡的,我已交给公子,要杀要剐,随便公子处置。” 苏哲剑眉一凝,眼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一刻,他的心中的确是涌起一股强烈的杀机。 黄月英却面露慌意,忙道:“子明,你当真要杀他们不成?” 苏哲恨恨道:“这蔡中使出阴毒下作的手段,险些毁了宛城百姓的救命粮,还有这个蔡姝,她还设计想要害死你,不杀这叔侄二人,岂能消我心头之恨。” 黄月英苦叹一声,道:“子明你要杀蔡中报仇,我确实也没理由阻拦,只是姝儿所做的事,毕竟只是针对我,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姝儿一命吧。” 她终究还是心软啊…… 心下暗叹过后,苏哲只得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就看在月英你的面子上,我就饶她一命吧,不过这蔡中却非死不可。” 黄月英松了口气,自然也就不再什么。 “不过,就这么宰了这个姓蔡的,似乎有点太便宜他了……”苏哲不自觉的往嘴里塞了颗豆子,琢磨着怎么个杀法才杀的够爽。 这时,阶下忽然响起了一阵轻咳声。 是李严,听他咳的那么勉强,应该是有话要。 苏哲便问道:“怎么,李正方,你不赞成我宰了这个蔡中吗?” “当然不是,大丈夫就当快意恩仇,公子要杀蔡中,我举双手赞成,况且这种沽名钓誉的废物,不杀他杀谁。” 李严言语之中,强烈的透着对蔡中的不屑。 话锋一转,他却又道:“不过属下以为,再没用的废物,也有利用价值,公子或许可以榨干蔡中身上不多的价值,再杀他不迟。” “有意思,怎么个榨干法,来听听。”苏哲饶有兴致道。 当下李严便将自己的计策,不紧不慢的道了出来。 苏哲越听越有兴致,待李严罢,不禁拍案道:“此计甚妙,蔡家不是想阴我么,我就以牙还牙,狠狠的阴他一回!” …… 数日后。 宛城以东,一处废弃的宅子内。 蔡家两叔侄,被反绑在了柱子上,两人的脑袋上,皆是蒙了黑布袋,看不清外面。 甘宁立在那里,手扶利刃,讽刺的目光冷冷注视着这二人。 此刻,他已经脱下了那身标志性的锦缎,换上了一身青州黄巾军的装束。 院子四周,他的那些手下们,一个个也都是黄巾军的打扮。 “你们这群浑蛋贼寇,快放了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大伯不会放过你们的!”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蔡姝,惊怒的尖声大骂,依旧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气势。 被蒙着头的蔡中,却不敢那么嚣张,颤声道:“各位好汉,我知道你们只是图财而已,我们蔡家有的是钱,凡事好商量。” 甘宁眼中掠过一丝讽刺的寒芒,轻轻拂了拂手。 左右手下刷的一下,把蒙着他二人的头戴,掀了开去。 二人重见光明,一时间还不适应,眯了好一会眼睛,方才艰难的睁开。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身黄巾军打扮的汉子,正凶神恶煞的围观着他们,手中的刀刃流转着寒光,照的他们心中直发毛。 “你们是什么人,还不快放了我们,不然我叫我大伯——” “姝儿,闭嘴!” 蔡姝不知这帮黄巾军的厉害,还想逞大姐脾气,却被蔡中给喝止。 蔡中咳了几声,强装起镇定,问道:“不知你们是哪一路黄巾,竟然敢深入宛城抢劫,你们不知道这里已经是我主刘荆州的领地吗?” “刘表算个屁!” 甘宁不屑的一哼,傲然道:“老子不过是我们青州黄巾义军的先遣军,待我们百万青州黄巾杀入南阳,定把你们这些荆州世族豪强,连同那刘表一块灭了。” 百万青州黄巾! 这六个字把蔡中吓的一哆嗦,心中便琢磨着,原来苏哲那子竟没有编谎,青州黄巾军果然有大举入侵青州的迹象。 眼下这帮帮黄巾,便把宛城搅的翻地覆,这要是百万青州黄巾主力来了,那还了得。 “我主素来仁义爱民,你们黄巾军既然宣称除暴安良,就不该入侵我们荆州,更不该这样针对我们蔡家。”蔡中话时,底气都有点虚。 甘宁冷冷道:“我们潜入宛城时,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你们蔡家为谋私利,故意抬高粮价,根本不顾宛城百姓死活,今我就先宰了你,待他日我百万大军杀进荆州,再灭了你们蔡家满门!” 罢,甘宁拔刀出鞘,朝着蔡中就斩去。 蔡中吓了一跳,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杀就要杀,急是哀求道:“义士饶命,义士手下留情啊,听我——” 一个“我”字未及出口,鲜光飞溅中,蔡中人头落地。 那飞溅的鲜血,直接溅在了身边的蔡姝脸上,那滚落的人头,更是直接滚至了她的脚下,两只瞪到斗大的眼睛,锁定在了惊恐一瞬,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 “啊——” 蔡姝瞬间吓到花容失色,所有的骄傲的都魂飞破散,惊恐的尖叫声随之响起。 “姓蔡的都该死,现在该你这个贱人了!”甘宁提着血淋淋的刀,缓缓走向了蔡姝。 第八十七章 演一出好戏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蔡姝惊慌到声音都在颤抖,先前的骄傲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惊惧。 甘宁却什么话也不,只管把手中沾血的环首刀,高高的举了起来,眼中寒芒吐露,杀机了然。 蔡姝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这一刻,她悲凉如血,心中忽然间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后悔之意。 她在想,自己若是不去谋害黄月英,就不会跑到宛城这种鬼地方,去被苏哲那子羞辱,更不会逗留在田庄里,也就不会被这伙黄巾贼寇所掳,自然也就不会面临被杀的这一幕。 “难道,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惹恼了上,所以才会这样惩罚我的吗?” 蔡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为时已晚。 甘宁那高举的刀,眼看就要落下,就要斩在她那白白净净的脖颈上,然后,什么世家姐,什么如意郎君,都将统统跟她告别。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蔡姝的心头,一万个声音正在疾呼,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柄染血的大刀,斩向自己的脖子。 咔嚓嚓! 生死一刻,那紧闭的宅门,突然间被撞了个粉碎,刺目的阳光夺目射来,刺到甘宁本能的放下了大刀,抬手遮挡眼睛。 蔡姝的眼睛也紧紧闭了起来,耳边只听到“杀贼”的叫嚷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一会之后,蔡姝才勉勉强强的睁开了眼睛,颤巍巍的迎着阳光的方向望了过去。 她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耸立在那里,身后沐浴着晨光,宛若身的披着金色的战袍,耀眼夺目。 几秒钟后,她看清了那张面孔,娇躯不由剧烈一晃,一时不知是惊喜还是羞愧。 那立于金光之下的男子,竟然是苏哲! 只见他将腰间长剑拔出,向着甘宁所在一指,厉喝道:“不知死活的贼寇,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作乱,给我杀,杀光这帮黄巾贼寇!” 号令传下,身后的官军士卒,一窝蜂的涌入堂中,扑杀了上来。 甘宁的眼中,掠过一丝玩味的眼神。 当下他便佯装惊怒,刀指着苏哲大骂道:“姓苏的狗官,你等着,待我们百万青州黄巾义军杀入南阳,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罢,甘宁却收刀而出,大叫着“撤退”,自己当先一步向后堂逃去。 堂中余下的黄巾士卒,一个个也做鸟兽四散,抱头狂逃。 周仓则是招呼着士兵们,一路喊打喊杀,从蔡姝的身边涌了过去,穷追贼寇。 片刻后,堂中便剩不下了几个人,只余下了苏哲和他的十余名士卒,还有蔡姝和断了首的蔡中尸体。 苏哲从台阶上走下来,一步步的走向了蔡姝。 看着这个她曾经瞧不起,曾经十分恼火厌恶的寒门子,蔡姝的心情从未如此时这般高兴,就像是看到自己仰慕的白马王子,披着金色的战甲,前来从恶魔手中拯救自己一般。 “蔡姐,我来迟一步,让你受惊了。”苏哲轻声安慰的同时,帮她轻轻解开了反绑的绳子。 身体的束缚解除,蔡姝揉着勒红了手腕,怔怔的看着苏哲那张清瘦却不失俊朗的脸,心中五味杂陈,满腹的不是滋味。 想想先前自己对苏哲的趾高气昂,而现在人家却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她心中便又是羞愧又是感激,情绪激荡如潮。 不经意间,她却瞟到了地上那颗蔡中的头颅,那两个瞪到斗大的眼珠,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 瞬间,无尽的恐惧狂潮,再度从心底涌起,狠狠的冲入了她的头脑。 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双腿酸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无法克制的就软倒向了苏哲。 “蔡姐,你没事吧。”苏哲怀搂着这个脸色吓的苍白的少女,心中不禁暗生了几分怜惜。 蔡姝枕着苏哲的臂膀,心中稍稍有了几分安全感,渐渐幽幽转醒。 当她发现自己扑在苏哲怀中,当她看到苏哲那双明澈的眼睛之时,心儿忽然间狂跳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蛋,不禁也泛起了红潮。 一瞬间,她的心湖仿佛被溅入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感觉到了一丝悸动。 然后,她却在恐惧与心跳的双重夹击之下,头脑再次眩晕起来,突然两眼一抹黑,直的是晕了过去。 “蔡姐!蔡姐!” 苏哲连着喊了几声,蔡姝始终没有回应,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方才确认她是真的昏了过去。 “差不多了,戏演完了,收兵回城喝酒去。”苏哲冷笑着一令,一把抱起了蔡姝,大步向外而去。 半个时辰后,苏哲带着她回到了太守府,交由了黄月英来照顾她,苏哲则径直前往正堂。 在那里,被追击的甘宁,和追击的周仓,已双双等候在了那里。 一见甘宁,苏哲不禁赞叹道:“兴霸啊兴霸,你的演技还真是了得,差点连我信了,以为你就是真的黄巾军。” “我就当公子这是在夸我了。”甘宁话时,将头上的黄巾顺手扯了下来,恢复了原先的装束。 这时,脚步声响起,李严步入了堂中。 看到甘宁也在,李严便道:“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吧。” 苏哲笑而不语。 甘宁道:“一切都按李兄所,蔡中已被我宰了,公子也成功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下一步就等着那蔡姝醒来,由公子去跟她谈了。” 李严点点头,将手中一个账簿交给了苏哲,道:“公子,甘兴霸献上的所抢粮草,属下已清点过,数量有近一百万石,请公子过目。” “你点过就可以了,不用现看。” 苏哲拂了拂手,笑看向甘宁,“蔡家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宛城苦心囤积,准备大赚一笔的粮草,却统统被你甘兴霸抢了个精光,又全都落在了我的手里,这应该算是你甘兴霸送给我的第三件大礼才对。” 甘宁豪然道:“我甘宁愿赌服输,既了要为公子赴汤蹈火就一定到做到,不知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跟刘表翻脸,到时南攻襄阳,宁愿为前锋。” “现在时机未到,不过我相信,那一也不远了。”苏哲语气中透着意味深长。 这时,李严却道:“甘兄不光现在不能为公子赴汤蹈火,而且还不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公子的部下,只能在暗中为公子效力。” 第八十八章 奇男子 “这是为何?”甘宁不解道。 李严便不紧不慢道:“你甘兄虽然归顺了公子,但这一次你公然抢了刘荆州亲自下令发往宛城的粮草,还逼的那刘大公子亲自率军去征讨你,而且还惨败给了你,你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得罪了刘荆州父子,你想想看,他们会轻易放过你,让你安安生生的做个降将吗?” 甘宁恍然省悟,不由眉头皱起。 苏哲也点头道:“正方言之有理,量那刘家父子也没那个气度,他们绝对容不下你的。” “那我就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干等着公子跟刘家父子翻脸的那一?”甘宁的情绪焦躁起来。 苏哲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却道:“兴霸你不能明着归顺我也好,有些事,有你在暗中为我做更方便。” “公子想让我做什么?”甘宁的眼神又跃跃欲试起来。 苏哲便笑道:“正方这一计,只是帮我从蔡家手里,夺回他们在宛城巧取豪夺的田地,我要的却是那些世族豪强们,把南阳各县侵吞的田地,统统都给我吐出来,唯有如此,我将来才有足够的实力,以南阳一郡之地,跟刘家父子一州之地抗衡。” 甘宁思绪飞转,蓦然间明悟,冷笑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保证搅的整个南阳的世族豪强们鸡犬不宁,让他们不得不把到嘴的骨头,统统都吐出来。” “兴霸果然聪明,一点就通,那就辛苦你了。”苏哲欣慰的拍了拍甘宁的肩膀。 “那宁就告退了,公子就等着好消息吧。”甘宁一拱手,带着一身的杀气告退而去。 …… 房中。 昏过去了有一个多时辰的蔡姝,终于是幽幽转醒。 她迷迷糊糊中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已不在苏哲怀中,而是躺在了榻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蓦然间,她清醒了几分,警惕心起,忙是慌慌张张的掀起被子看去,生怕自己在晕过去的时候,被苏哲占了便宜,失了贞节。 “放心吧,子明他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一旁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蔡姝身儿一颤,蓦然间抬起头,才发现黄月英一直跪坐在不远处,正以一种讽刺的目光看着她。 “月……月英姐?”蔡姝声音惊异,一瞬间时,心头涌起了一股愧疚。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不是妹妹跟我约好了来宛城的吗?怎么,难道妹妹以为我已经死在了那锦帆贼手里不成?”黄月英冷笑着反问。 蔡姝身形又是一震,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慌意,黄月英的话显然是戳中了她心虚之处,生怕黄月英已经知道了她的毒计。 那慌意一闪而近,蔡姝即刻讪讪一笑,道:“怎么会呢,自打我听姐姐被锦帆贼所掳后,心里头急的不得了,整日坐卧不安,这不我听姐姐已被苏子明救出来后,就巴巴的赶了来宛城想瞧瞧姐姐,谁想却正撞上了黄巾贼,遭此横祸。” “这么,妹妹还是当真关心我的?我还以为妹妹早知道那锦帆贼要劫粮船,所以才故意把我骗了去,自己却不来呢。”黄月英表情却仍充满了质疑。 她一提到锦帆贼,蔡姝心头顿时咯噔一下,生恐黄月英已识破了她的毒计,只是一听黄月英的口气,似乎并没有确认,便又暗松了口气。 当下蔡姝便故作震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急是辩解道:“姐姐怎么能这么想呢?我跟姐姐自幼一起长大,姐妹情深,我怎么会害姐姐!何况,我又怎么会知道那锦帆贼会去劫粮船,当日确实是我身有不适,才没能去成,不然我就跟姐姐一样,那时就一起落入贼手了。” “当真?”黄月英好似被动了。 “我可以对发誓!”蔡姝一脸正色。 黄月英沉默不语。 蔡姝暗暗捏了把汗,生怕黄月英不肯相信自己的辩白,万一将这件事捅出去,就长没有确凿的证据,也足以令她名誉受损。 半晌后,黄月英才轻叹道:“好吧,我相信你。” 蔡姝松了一口气,悄悄的擦了擦手心的汗渍。 就在这时,黄月英却又质问道:“可是我还听子明,你在我身陷贼手之后,竟然跑到他那里,跟他你看上了他,还想利诱他亲自去蔡家向你提亲,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蔡姝语塞,瞬间面红耳赤,眼中顿生愧意。 就算她可以否认自己设计害黄月英,但在人家身陷危境的时候,她这个自称情深的姐妹,却跑去诱惑人家的心上人,如此不耻之举,她又怎么能圆得过去。 面对黄月英那质问的眼神,她越发觉的惭愧,无地自容。 只是,很快,那种惭愧感觉在她骄傲的自尊心的作怪之下,便把她逼到了恼羞成怒的地步。 她突然间抬起头,瞪视着黄月英,大声道:“他那么有才华的男子,哪个女人能不动心,凭什么你能喜欢他,我就不能喜欢他!” 黄月英身儿一震,却并没有发怒,眼眸中却透出几分异色,似乎从她的表现中,看出了什么端倪。 片刻后,黄月英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为了跟我争才这么,还是你真的喜欢他?” “我——”蔡姝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这般表现,反而令黄月英心头又是一震,眉头不禁也暗凝了起来。 蔡姝却咬了交嘴唇,哼道:“我蔡姝想喜欢谁谁喜欢谁,难道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我偏不告诉你。” 黄月英静静的看着她,却从她的言行中,看出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轻叹一声后,黄月英苦笑道:“苏郎有经纬地之才,又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儿,这样的奇男子,你喜欢上他也在情理之中。” “谁我喜欢他了,那姓苏的子不过是一个寒门之徒,他才不配我喜欢!”蔡姝脸一红,即刻尖声反驳。 话音方落,门外就响起了苏哲的声音:“蔡姐不喜欢我最好了,那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啊。” 着,苏哲已转过屏风,走了进来。 蔡姝娇躯顿时一颤,一张俏脸立时云霞尽染。 第八十九章 买 卖 蔡姝没想到,苏哲会在这个时候进来,恰巧听到了自己方才那一番话。 她张口就要分辩,话到嘴边,却又羞于启齿,只能暗暗咬起朱唇。 黄月英款款站了起来,淡淡道:“你也了,你喜不喜欢他,那是你的自由,承不承认随你,不过有一点你却不能否认,是他救了你的这条命,妹妹你好自为之吧。” 着,黄月英向苏哲微微点头,交换了下眼神,便转身退了出去。 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素来骄傲,到了哪里都象到自个儿家的蔡姝,此刻都忽然感到不自在起来,还下意识的往紧掩了掩被角,生怕被苏哲轻薄似的。 苏哲近前几步,打量了一下蔡姝,方道:“看你气色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派一队人马,护送你和你二叔的尸首回襄阳。” 蔡姝本是有几分羞涩,听到“尸首”二字,蓦的身形一震,所有的羞意都被震散,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蔡中人头落地的恐怖画面,不由打了个冷战,脸蛋顿时被悲伤的阴霾所笼罩。 悲伤很快又变为了愤怒,蔡姝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你抓到了那个杀我二叔的黄巾贼没有,我一定要亲手把他碎尸万段!” “不好意思,我没抓到他。”苏哲却给她泼了一瓢冷水。 “什么!你竟然让他逃了?”蔡姝顿时一脸怒容,“你这个太守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贼寇都抓不到?” 苏哲也不话,就那么平静的注视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讽刺。 蔡姝心头一震,蓦然间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岂能对他太过苛责。 当下她只好收起了怒容,以不及习惯的歉意语气,低低道:“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怪你,只是因为二叔被贼寇杀害,心里边难过而已。” 着,蔡姝越发的伤心,眼角便盈起了一丝泪光。 苏哲从怀中取出丝帕,递给了她,却依旧什么话也不。 蔡姝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丝帕,拭起眼角泪水。 这时,苏哲才道:“你自己的亲人被杀,你知道难过,那你知不知道,你们蔡家故意囤积粮食,抬高粮价,让宛城饿死了多少人,他们的亲人,难道就不会难过吗?” 蔡姝一怔,抬起头来懵懂的看向苏哲,不以为然道:“谁让他们那么穷,买不起粮食,再,他们又不是我的亲人,关我何事。” 好一个谁让他们那么穷,买不起粮食,简直跟“何不食肉糜”有得一拼。 苏哲当场就想给这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姐上一课,让她知道知道,那些百姓为什么穷,为什么买不起粮食。 不过话到嘴边,他又觉的这么做没什么意义,毕竟蔡姝自幼锦衣玉食,跟那些平头百姓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跟她讲了,她也理解不了。 何况,人家多半也不屑于理解。 苏哲便一拂手,“算了,咱们还是点你感兴趣的吧,据我所知,你们蔡家在宛城附近田庄,皆已被黄巾贼洗劫一空,你应该知道吧。” “那又怎样。”蔡姝秀鼻骄傲的一扬,不屑道:“我蔡家富甲荆州,田地何止万顷,宛城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 再大的家业,我早晚也要叫你们吐出来,让你蔡家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苏哲心中暗暗发誓,表面上却平静道:“我的意思是,想请蔡姐这一趟回襄阳后,能替我传个话给你们蔡家,就我想以官府的名义,收购你们被洗劫的田庄。” 蔡姝眼眸一动,透出几分意外之色,似乎没想到苏哲会有这样的想法。 “宛城这地方这么不太平,这些田庄留在手里也是烫手的山芋,他既然想要收购,倒不如趁机卖给他,可以赚上一笔……” 蔡姝眼珠子转了几转,便道:“我蔡家那些田地,可都是上好的良田,你想买可得花大价钱。” “从前或许是这样。”苏哲不以为然道,“不过现在,我只会付你们从前价格的三成。” 三成! 蔡姝秀眉一皱,嘴嘟起道:“你开什么玩笑,你想以三成价格就买我们那些良田,你当我们蔡家是冤大头啊,我们才不卖。” “不卖也可以啊,反正那帮黄巾贼还没抓住,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去洗劫你们一次,反正你们蔡氏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点损失了。”苏哲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蔡姝心头一震,蓦然间想起这事。 没等她开口,苏哲又道:“若是待到百万青州黄巾入侵南阳,那时候就算你蔡家求着要我收购你们的田地,我也不会买,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这笔买卖。” 蔡姝不语,心中琢磨着苏哲这桩交易的利弊。 半晌后,蔡姝方才点头道:“好吧,我自会把你的话转达给我大伯。” “很好,那蔡姐就先休息吧,等你什么时候决定回襄阳了,你就告诉我一声,我自会派人护送你回去。” 罢,苏哲起身便要离去。 看着苏哲的背影,蔡姝几次欲言又止,终还是在他将要离去前的一刻,忍不住叫了一声:“且慢。” 苏哲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还有句话想问你。”蔡姝微微咬着朱唇道。 “问吧。”苏哲淡淡道。 蔡姝犹豫了一下,方才咬着嘴唇道:“你方才进来之前,幸亏我没有真的喜欢你,还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我就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哲一怔,却是笑道:“你这么聪明,难道自己还想不明白吗?”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就是要听你自己。”蔡姝嘟着嘴道。 苏哲无奈,心想摊上这么一位任性的大姐,真也是够了。 “好吧,这可是你非要我的。” 苏哲干咳了一声,方道:“你想啊,你蔡大姐可是荆州出了名的刁蛮霸道任性外加不讲理,除非是贪图你蔡家的家势,否则又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这副脾气,我苏哲既是寒门出身,你们瞧不上我,我也不屑于攀龙附凤,自然巴不得你别看上我,自然也就不用忍受你那副大姐脾气,这难道还不算是幸运吗?” 他一番实话,听的蔡姝是脸一阵青一阵白,起的胸脯傲峰剧烈起伏,星眸里都要喷出火来。 苏哲话音方落地,她便纤纤玉指指着苏气,气道:“苏哲,你凭什么这么我,凭什么!” 第九十章 女人心 “真话就是这么扎心啊,是你要我的。”苏哲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苏哲,你——你——”蔡姝气的脸通红,憋了一肚子的火不知该么发泄。 苏哲却笑着安慰道:“你要是不爱听,就当我没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罢,苏哲再无多言,转身扬长而去。 直到苏哲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时,蔡姝才从恼火中缓过气来,冲着空荡荡的屋子,大骂道:“苏哲,你这个蠢蛋,你什么都不懂,你个卑微的寒门臭子,我才不会喜欢你呢,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 谁稀罕呢…… 屏风后的苏哲,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大步扬长而去。 出得外堂,黄月英仍等候在那里,看到苏哲,便笑问道:“该的都了么,姝儿她什么意思?” “她答应去向蔡瑁传话,看她那意思,应该也算得出来这是对他们蔡家唯一有利的买卖。”苏哲答道。 “那就好。”黄月英松了口气,“那蔡瑁是个极务实的人,想来他也不会拒绝这笔买卖,到时候宛城大部分的田地都被你拿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重新把田地分给那些失地的百姓吗?” “不,我要实施屯田。”苏哲语气果断坚定。 屯田? 黄月英明眸一动,目露疑色,一时未能体会到苏哲的用意。 苏哲便解释道:“南阳就算土地肥沃,但终究不过一郡之地,单凭一郡的编户粮赋,根本不足以养活能跟刘表整个荆州抗衡的兵马,所以必须要采取非常手段,屯田,就是我的非常手段。” 黄月英冰雪聪明,思绪一转,立时就省悟了苏哲用,不禁赞叹道:“没想到子明你已经想到了这么远,倒是我目光短浅了,这样看来,屯田确实是势在必行。” “我苏哲的妻子,怎么可能目光短浅呢。”苏哲顺势揽住了黄月英纤腰,笑眯眯道。 黄月英脸畔顿生红晕,将他轻轻推开,嗔道:“谁是你妻子了,我们还没成亲呢,别乱叫,再了,喜欢你的女人那么多,谁才是你的妻还不定呢。” 醋味…… 苏哲嗅到了醋味,却故作茫然,反问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除了月英你,还有谁看上了我这个寒门子吗?” “你就别装了,你家中那个婢女苏,还有你从长安拐来的那个蝉儿,她们哪一个不是钟情于你,瞎子也看得出来。”黄月英嘴微微嘟起,白了他一眼。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苏哲挠了挠头,“就算是,那也只是两个而已,也不至是你的‘那么多’吧。” “除了她们俩,还有屋里边那位。”黄月英眼神向蔡姝的屋子瞄了一眼。 蔡姝? 苏哲这下却真的茫然了,不以为然道:“月英你在开玩笑么,那位霸道姐,自恃出身高贵,眼界比还高,跟我话是一口一个‘寒门’,她怎么可能钟情于我。” 黄月英却叹道:“你别看姝儿她嘴上对你轻视,但我看得出来,她八成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你凭什么这肯定?”苏哲眼神狐疑。 “你不懂,这是我们女人的直觉,不会有错的。”黄月英语气却越发的肯定。 苏哲沉吟不语,回想着方才跟蔡姝的对话,回想着她的一言一行,仔细想想,似乎确实能看出些痕迹来。 “不是吧,你不是她一心想做未来的州牧夫人么,更因此而记恨你,她会喜欢上出身寒门的我?”苏哲有些难以置信。 黄月英轻声一叹,默默道:“你们男人的眼中,往往只有利益,我们女儿家却不一样,一个‘情’字,很可能让一个女人,做出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改变,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 罢,黄月英转身而去,留给苏哲的,只是一袭倩影,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轻叹声。 苏哲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 次日色未明,蔡姝便向苏哲提出要求,要回襄阳。 苏哲自然也不会挽留,当即派出胡车儿,带着一队精锐之士,护送蔡姝南下。 数日后,蔡姝扶着蔡中的灵棺,回到了襄阳,回到了蔡家。 蔡中作为蔡氏三兄弟中的老二,他的死自然是引起了相当大的震动,蔡家上下无不是悲愤沉痛。 几日后,蔡瑁为蔡中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葬礼当日,身在襄阳的世族豪强,上层官吏们,纷纷到场为蔡中送葬,刘表甚至亲自到场,以显示对他们蔡家的重视。 葬礼结束,送走了刘表和一众宾客,蔡氏族人也一一散去,只余下了蔡瑁与蔡和两兄弟,还有蔡姝。 “姝儿,你确定是黄巾贼杀了你二叔吗?”蔡瑁忍不住再次问道。 蔡姝点点头:“姝儿亲眼所见,怎么会看错,就连我也差点死在他们刀下,幸亏那苏哲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不然我哪有命回来见你们。” 蔡瑁眼中残存的疑色褪尽,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个苏子明,竟然做了一件好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哼,这姓苏的子如此无用,连一伙黄巾贼都奈何不了,若非是他无能,我们蔡家在宛城的产业,又岂会被抢掠一空,二哥又怎么惨死。” 一旁的蔡和,对苏哲却有些不屑一顾,甚至是颇为埋怨。 “三叔话可不能这么。”蔡姝却反驳道:“那伙黄巾贼神出鬼没,极是厉害,我想那苏哲也已经尽力了,这件事确实怪不得他。” 蔡和一怔。 蔡瑁目露一丝奇色,道:“姝儿你以前对这个苏哲可是很看不顺眼,张口都是他的不好,怎么现在反而帮他起话来了。” “姝儿……姝儿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蔡姝侧了下身,不想让蔡瑁看到她微红的脸庞。 蔡和却道:“不管怎么,我们的田庄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洗劫,我们的损失,跟他脱不了干系。” 蔡和一提到损失,蔡姝立时想起了苏哲跟她提到的交易,便忙将苏哲的原话,转达给了蔡家两兄弟。 蔡瑁听罢,不禁冷笑道:“这个苏哲,他这是想趁火打劫啊。” 第九十一章 闷声发大财 “我们在宛城那些田地,可都是上等的良田,岂能贱卖给那臭子,大哥,这笔亏本的买卖,咱们不能做。”蔡和立刻愤愤不平的反对道。 蔡瑁一时沉吟不语。 蔡姝见状,忙道:“咱们那些田以前是金贵,可眼下被黄巾贼盯上了,根本没办法再耕种,又能值几个钱,那苏哲肯低价购买,对我们来,已经算是赚到了。” 蔡瑁眼眸微微一动,似已动心。 蔡姝接着又劝道:“我当时还听那黄巾贼了,他们只是前来扰乱南阳的,青州百万黄巾早晚必大举入侵南阳,到时候我们那些田就一文不值了,与其前来砸在手里头,倒不如现在卖了,虽然价格低了点,但好歹也算是赚了。” 利弊到这里,连蔡和的态度都缓和了下来,不再反对。 他甚至还附合道:“大哥啊,姝儿言之有理,反正宛城那些田地,也是你当太守那时候,不花一文钱得来的,现在就算是低价卖了,我们总归还是赚到了。” 蔡瑁踱步堂中,权衡利弊良久,方道:“也罢,南阳局势不明,握有再多的田地都是负担,既然那子肯放血接手,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卖。” 作为蔡家家主,蔡瑁做出了决断,当即便派人前往宛城,去与苏哲讨价还价,商量具体的收购事宜。 这笔买卖蔡家有利可图,蔡瑁会答应,自然也在苏哲意料之中。 于是,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苏哲便顺利的将数以万亩计的良田,统统都收入囊中。 至于那些收购田地的资金,全都来自于甘宁从蔡家洗劫而来的钱财,正所谓羊出在羊身上,其实到头来苏哲可以是一文钱都没花。 而且,良田的收归官有,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甘宁率领着他的数百精锐部下,几乎洗劫了大半个南阳,棘阳,新野等富庶之地,皆在被洗劫的名单之内。 而那些被洗劫的对象,自然便是蔡家黄祖庞家蒯家等荆襄大族,依靠家族的势力,从当地百姓手中巧取豪夺的良田,或是他们不经过官府同意,就强行霸占的无主之田。 当然,这个锅却是由黄巾军来背的。 一时间,整个南阳被“黄巾贼”搅的是鸡犬不宁,世族豪强们是坐卧不宁,叫苦不迭。 苏哲则用李严之计,趁火打劫,那其余诸县的豪强们,提出了低价收购他们手中田地的提议。 这些世族豪强们,眼见蔡瑁都带头把田地买了,哪里还敢再握着这烫手的山芋,只能纷纷放血割肉,把手中的良田,统统都以低价卖给了苏哲。 当然,收购这些良田的钱财,自然依旧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来自于甘宁从那些豪强们的抢掠。 有了充足的粮草,以及大片的官有良田之后,苏哲底气也足了,立刻着手实施他的下一步计划。 这头一件事,自然是扩军。 鉴于粮草充足,就能养活足够多的士卒,再加上有防范青州黄巾入侵这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苏哲便能在不引起刘表警惕猜疑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扩军。 而由于苏哲在南阳的卓越政绩,也羸得了南阳人心,一郡的青壮踊跃的应征参军。 于是,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苏哲就征到了近四千兵马,加上他原有的兵马,勉勉强强的就要接近八千。 苏哲深知兵在精而不在多的道理,很快就新征的兵马,分为数营,令苏飞,周仓他们日夜操练。 他又知道,手头现有的粮草再充足,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只有让南阳土地产出足够的粮草,他才能自给自足,养活这八千张嘴。 于是,几乎在征兵的同时,苏哲便让李严着手,实施他的屯田计划。 苏哲熟知历史,知道历史上的曹操,就是利用屯田之策,以有限的人口,解决了粮草问题。 要么这个李严是个人才,苏哲交待给他的事,不出数月,他便办的漂漂亮亮。 在他的主持之下,官府在宛城,新野等拥有大片良田之城,开辟了数处屯田区,吸引了数万百姓,自愿成为屯田民。 这些屯田民一律按军事化管理,与普能的编户民分离,由官府提供种子和农县等生产器材,粮食与官府四六分成。 尽管官府占据了六成的收成,远远高出于现有的粮赋,但这些屯田民原本就是失地之民,靠给大族的田庄充当佃农过活,大族对他们的盘剥,远胜于官府严苛。 对这些人来,能拿到四成的收成,已经是远高出了他们曾经的生活水准,自然也就没什么怨言。 苏哲当然也清楚,这屯田之策对屯田民的压榨太重,并非长久之计,但在这个乱世,这也是实力弱的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眼下对百姓负担是重点,但至少能保证他拥有保境安民的实力,可以使南阳免遭外敌入侵,才能让他们有更大的希望活下去。 毕竟,在这个乱世,活下去比吃饱饭更加奢侈。 按照苏哲的设想,只要等第一波的屯田粮一下,新兵编练完毕,他就有足够的底气,跟刘表撕破脸皮。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要看具体的时机了。 这几个月间,苏哲在暗中扩充自己实力的同时,也在密切观察着下局势 兖州方面,曹操已经接连击败青州黄巾,按照他的估计,距离曹操降伏百万黄巾,成为兖州牧已经不远。 而河北方面,袁绍虽然在界桥一役大破公孙瓒,但距离彻底击灭公孙瓒还很遥远,双方还在河北大地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至于从南阳退往豫州的袁术,尚未站稳脚跟,正在重新积聚着力量,准备随时北争中原。 关东方面,战乱不休,诸侯们都杀红了眼,反倒是关中方面相当的平静。 自苏哲离开长安后,董卓的统治愈加残酷,皆连以谋反的名义,诛杀了不少汉臣,以血腥的手段,令汉廷君臣无不畏惧。 表面上看起来,关中是风平浪尽,董卓的统治已做到了绝对的稳固,无人能够撼动。 苏哲却很清楚,王允这个表面上忠于董卓的老狐狸,此时此刻必定已在酝酿着一场诛董的兵变。 表面平静的长安城中,却潜藏着暴风骤雨。 宛城。 郡府大堂之中,苏哲听取着各方细作带回的情报,与李严等属下们,纵论着下局势。 谈论正酣之时,堂外亲兵忽然来报,言是一名女子,自称姓董,从长安而来,想要求见苏哲。 姓董? 来自于长安? 莫非是董白? 苏哲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了那张冷艳的面孔,他想不起除了董白之外,自己在长安还认识第二个姓董的女子。 “董白不在长安当她的少姐,大老远跑来我的南阳做什么?” 苏哲心中顿时涌起深深狐疑,他忽然预感到,董白此来,必定预示着长安方面,发生了什么重大之事。 当下他便一拂手,“请这位董姐进来吧。” 亲兵离去,片刻之后,一名头戴黑色斗笠的女子,步入了堂中。 当她摘下斗笠之时,苏哲却不由一怔。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第九十二章 密 诏 那是一张精致俏丽的脸蛋,一双闪烁的星眸,透露着丝丝伶俐的味道,着实是一张赏心悦目的漂亮面孔。 只是,这张脸却不是董白。 “董嫣见过苏太守。”少女上前福身见礼,神色从容,声音却象云雀般清亮。 董嫣? 跟她那张脸一样,同样陌生,苏哲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自己在长安听过这个名字,也想不起历史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当下苏哲便不动声色的一拂手:“姐免礼,苏某似乎与姐素未谋面,不知姐千里迢迢的从长安来见苏某,是有什么事吗?” 董嫣一笑:“我的名字苏太守自然没听过,但家父的名字,太守想必有所耳闻。” “令尊是?”苏哲起了兴趣。 “家父董承,乃是中郎将牛辅麾下部将,苏太守应该听过吧。”董嫣报上了家门。 董承…… 苏哲当然记得此人,这董承原本只是一个人物,历史上却因护送汉帝东归洛阳有功,再加上女儿嫁与汉帝为妃,所以才以功臣和外戚的双重身份,一跃成为了朝廷重臣,并奉衣带诏想要诛杀曹操,却因事败泄露而被灭了满门。 眼前这个董嫣,自称是董承的女儿,那应该就是历史上,被曹操所杀的那个董贵人了。 “董承是保皇党,这董嫣又是他的女儿,她大老远跑到我这里来,莫非是奉了汉帝的意思?” 苏哲心中揣测,表面上却佯装恍悟,拱手道:“原来是董将军的千金,幸会幸会,但不知姐不在长安享福,怎么有心情跑到下官这南阳来游山玩水了?” 董嫣神色却忽然郑重起来,正色道:“嫣此来是受人所托,有十万火急之事,想与苏太守商议,不知能不能换个方便话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左右李严等人,星眸中闪烁着不信任。 苏哲却是淡淡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没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姐尽管吧。” 董嫣迟疑了一下,方道:“嫣是受了皇后娘娘所托,有一封娘娘的亲笔密诏要交给苏太守,请苏太守过目。” 着,董嫣从怀中取出了一道封漆的密卷。 皇后娘娘? 伏寿的密诏! 左右李严等人,不由面露奇色,皆是猜想不到,堂堂皇后娘娘,为何会派人千里迢迢给他们的公子送什么密诏。 苏哲的脑海中,立时浮现起了当日长安北郊巡狩,他在御帐之中,与伏寿单独相处时的情景。 “莫非……” 苏哲隐隐猜到了几分,却也不先点破,平静的接过那道密诏接过,不紧不慢的拆开来一看。 那一双平静的眼眸,陡然间闪过一丝精光。 伏寿在这道密诏中称,长安城的形势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倘若事有不测,她极有可能将随同子巡幸南阳,令苏哲做好迎驾准备,并随时提兵武关一线保护子入南阳。 一触即发,巡幸南阳,事有不测…… 这一系列的字眼,很快就在苏哲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幅惊心动魄,决定汉帝国生死存亡的画卷。 在那幅画卷中,王允极有可能联合吕布所统率的并州军团,发动一场军事政变,诛杀董卓,从西凉军团的手中夺取对朝廷的控制权。 而根据伏寿在字里行间的透露,她和刘协似乎对王允的后变并没有抱十足的希望,已经做好了王允失败的心理准备,并给自己找了后路。 伏寿的后路,就是他苏哲。 看伏寿这意思,这是打算万一王允失败,她就会跟子趁乱逃到南阳,来依靠他这个南阳太守的庇护。 “怪不得那在御帐中,伏寿会单独跟我那些话,原来她是在试探我,为今这封密诏做准备,这位皇后娘娘,竟然这般深谋远虑,看来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啊……” 阶下的董嫣,见苏哲久久不语,便问道:“密诏苏太守也看过了,不知苏太守可愿依诏行事。” “这密诏事关重大,我怎么能确定这是皇后娘娘的亲笔信,而不是某些有心人的矫诏。”苏哲合上密诏,反问道。 董嫣笑了,赞叹道:“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她早料到苏太守心思缜密,必会心存怀疑,所以特地让我带了一件信物,她苏太守只需看到这件信物,便必定不会再怀疑。” 罢,董嫣便将身后所背的一件包袱,递了上来。 苏哲打开包袱,里边放着的,却是一件厚皮袄。 他眼前不禁一亮,立时就想起来,这是当日御帐中,气温骤降,他怕伏寿冻到,自己脱下给伏寿亲手披上的那件皮袄。 却没想到,这件皮袄,伏寿竟会一直收着,今日还变成了件信物。 “我信了。”苏哲语气中再无怀疑。 左右李严等人,却又生狐疑,想不明白他们的公子,到底跟皇后娘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竟会因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皮袄,就敢如此深信不疑。 众人揣测时,董嫣却已满意的点点头,再次问道:“既然苏太守已经相信这密诏不假,那现在应该可以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了吧。” “董姐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的,想来也累了,不如先好好休息休息,稍后咱们再好好聊。”苏哲却打起了哈哈,不打算即刻给她答案。 董嫣眉头一皱,还要张口时,苏哲已拂手道:“还不快把董姐请入厢房休息,好生招待,万不可怠慢。” 董嫣无奈,心知苏哲这是要权衡利弊,不好当场给她答复,也只能客随主便。 董嫣被请走,大堂中再无外人。 “子明啊,那皇后娘娘到底跟你发生了什么事啊?她为啥要给你密诏啊?她在密诏里都了些啥啊?” 苏飞迫不及待的发问,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哎呀呀,二叔你急什么,能不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我只有一张嘴。”苏哲苦笑着抱怨道。 苏飞一愣,只好道:“那你就先告诉我们,皇后娘娘那道密诏都写了啥啊?” “,你就念给大家听听吧。”苏哲把那密诏交给了苏。 苏便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把密诏的内容,大声的念了出来。 李严听罢,不由身形微震,眼眸中涌起了一丝激动。 苏飞等人,智谋不及李严,听不出密诏中的言外之意,却个个一头雾水。 “我子明啊,皇后娘娘这密诏到底想个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明白?”苏飞挠着头道。 苏哲淡淡道:“这还听不明白么,长安的反董派很快就会发动一场诛董的兵变,咱们的娘娘和子担心会失败,所以才想找好后路,一旦兵变失败,就逃到南阳来依靠你侄儿我。” “什么!” 苏飞大吃一惊,忙道:“那子皇后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啊,子明,你千万不能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别给自己惹麻烦!” 第九十三章 无价之宝 苏飞怕事怕麻烦的毛病又犯了…… 苏哲便笑道:“二叔先别急,我这不是还没答应么,就是想跟大家伙商量商量,二叔倒是,子怎么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了。” “这还用以,你看看那董卓就知道,他手握着子,却招至了关东十八路诸侯共讨,最后生生被那孙坚打的弃了洛阳,逃回了关中,你想啊,子若是来投靠了咱们,那咱们不成了众矢之的才怪,到时候四面八方的诸侯来围攻,就凭咱们区区一个南阳郡,能吃的消么。” 苏飞口吐着唾沫星子,把利害关系了一大通,听起来倒也算在理,把周仓听的是一哆嗦。 “苏郡尉此言差矣,子可不是什么烫手的山芋,而是一块无价之宝!”苏飞话音未落,李严便站出来反对。 苏飞一怔,不悦的质问道:“子怎么就是块无价之宝啦?” 苏哲也不发话,笑看向李严,饶有兴趣的听他怎么解释。 李严遂道:“子乃大义所在,有了子这面旗帜,公子就能名正言顺的吸引下英才前来效忠,还能打着子的旗号征讨四方,挟子以领诸侯,白了,子就是一件能让公子在短时间内,从弱变成强大的无价之宝。” 不愧是刘备看重的托孤重臣,这份政治见识,远胜于苏飞啊…… 苏飞心中暗赞,却又看向苏飞,道:“我二叔啊,你听听正方这话,似乎也很有道理啊。” “有啥破道理啊!”苏飞把手一摆,“就算子是块宝,就算把子弄到手了,能有那么多的好处,可你能守得住这块宝么,到时候四面八方的诸侯来抢,只怕你还没从子身上挥到半点好处,就已经被子拖累死了。” “是哦,二叔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正方你怎么?”苏哲又看向了李严。 李严却一脸自信,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关东诸侯合讨董,乃是出于公义,而眼下各路诸侯皆露出了本性,都在忙于争抢地盘,彼此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再也无法象上一次那样,联合起来进攻南阳,来夺取下。” 顿了一顿,李严接着分析道:“而这些诸侯之间,彼此还矛盾重重,虽然我们仍然弱,却可以利用诸侯间的矛盾,合纵连横,彼此钳制,让他们谁也没办法全力来争夺子,我们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借着子的旗号扩张实力,等到我们有足够大的地盘,足够多的兵马之时,还会忌惮四周那些目光短浅的诸侯们吗?” 李严洋洋洒洒一番分析,把苏飞的是哑口无言,愣怔了半晌后,方才结结巴巴道了一句:“好……好像也有道理哦……” 争辩到此结束。 苏哲“啪”的一拍案几,欣然道:“既然下前来依靠,有这么多的好处,我有什么理由拒绝,我这就答复那董嫣,子和皇后想来我南阳,让她们尽管来便是。” 李严松了口气,看了苏飞一眼,眉宇中透着一股得意,显然他的提议被苏哲采纳,让他极有成就感。 苏飞虽然不再反对,却依旧是一脸忧心忡忡,担心未来会南临巨大的变数。 这时,苏哲的豪气却是一笑,嘴里嚼一颗蚕豆,掠起一丝诡笑,“不过正方你的法却要改改,‘挟子以令诸侯’多难听,咱们那叫‘奉子以讨不臣’。” 李严一怔,旋即省悟,不由也笑了。 “好啦,既然这么定了,大家伙就都打起精神来,好好给我厉兵秣马,坐等子这块无价之宝,自己送上门来吧。”苏哲大手一挥,豪气弥漫。 众属下当即告辞而去,各行其是。 李严看着苏哲那副从容自信的气势,忽然间心头一震,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等众人散去后,李严才上前问道:“公子,恕我冒昧的问一句,莫非公子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只是借我们这场争执,让我道出公子你的意思不成?” “没有啊,哪里有这回事。”苏哲摇头否认,笑道:“这明明是你李正方的提议,你自己的功劳,何必要推给我呢。” 李严便也拱手笑道:“属下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公子没什么吩咐,那属下就告退了。” 李严告退而去。 苏哲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脸上笑容隐去,却是喃喃叹道:“心里边知道就行了,又何必出来呢,这个李严啊,聪明是聪明,就是太喜欢张扬显摆,他日你我能不能共富贵,就看将来我是不是还有现在这样的气度,能忍得了你了……” …… 入夜。 太守府密室,酒得四溢,一案宴已摆好。 苏哲闲坐于上,浅品着美酒。 脚步声响起,一袭倩影款款而入,映入眼帘,却是董嫣到了。 “董姐来啦,快快上坐。”苏哲直起身来,向她点头示意。 董嫣跪坐下来,明眸看了一眼案上酒菜,笑问道:“看苏太守这意思,莫非已经做出决断,这杯酒喝过之后,就要给我答复了。” 苏哲一笑,不答,却反问道:“在我答复之前,我想要姐给我一句实话,皇后娘娘她到底是真的想来南阳依靠我苏哲,还是另有所图。” 董嫣先是一怔,接着正色道:“苏太守这是哪里话,我在这里可以向苏太守保证,娘娘她确实认为苏太守是个忠臣,才力劝子前来依靠苏太守,别无他意。” 苏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却忽然间不话,只默默的斟起酒来。 董嫣的素手却悄悄攥了起来,神经紧绷起来,不知苏哲会给他怎样答案。 苏哲却不紧不慢的举起杯来,缓缓道:“那就请姐回复皇后娘娘,只要她和子愿意,尽管前来我南阳,只要有我苏哲有一口肉吃,就绝少不了他们一口汤喝。” 完之后,苏哲又觉的哪里不对劲,忽然省悟,又笑道:“应该是有我苏哲一口汤喝,就有陛下和娘娘一口肉吃才对。” 董嫣长松了一口气,俏脸上立刻堆出欣慰的笑容,举杯道:“娘娘眼光果然没错,苏太守当真是大汉忠臣,这一杯我敬苏太守。” 当下,二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算是定下了约定。 看着轻拭嘴角酒渍的董嫣,苏哲好奇心起,便又笑问道:“下官还有一件事很好奇,不知子给董姐许了什么承诺,董姐一个女儿家,竟然不辞劳苦,亲自跑到宛城来向我传话。” 苏哲这冷不丁一问,董嫣身儿不禁一震,脸畔悄然掠过一丝微红。 第九十四章 夜中震撼 董嫣脸畔绯红一闪而逝,旋即正色道:“我董家忠心为国,这是义不容辞之事,难道我还需要皇后娘娘的好处不成。” 的倒是慷慨,这世上自然有不图回报的忠臣,你却绝对不是…… 苏哲暗笑,便想这董嫣历史就是刘协的后妃,眼下她不辞辛苦前来传信,多半是刘协已向其父董承许诺,一旦事成,就纳董嫣为妃,这样一来,原本黄巾降将出身的董承,就彻底的洗白,一跃成了皇亲国戚。 他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只笑道:“董将军和董姐忠心为国,着实令苏某佩服,来,这杯酒我敬姐。” “苏太守过奖了,此事若成,苏太守才是真正的忠心为国,我敬苏太守才是。”董嫣投桃报李,也恭维了苏哲一番,举杯一饮而尽。 几杯酒下肚后,苏哲还想再从她嘴里套些长安城的密谋,这董嫣却机灵的紧,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半点详情都不透露。 眼见色已晚,董嫣放下酒杯,起身道:“长安城山雨欲来,随时形势有变,嫣不敢在这里多耽搁,需要立刻起程赶回长安。” “姐所言甚是,那下官就送姐出城吧。”苏哲也不勉留,送是起身相送。 他便叫将太守府后门打开,在那里,十余名董家的亲兵已经等候在那里,董嫣会合了部下,在苏哲的引领下,趁夜直抵宛城西门。 此时夜色已深,宛城早已进入宵禁,若无苏哲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门,更不能在街上擅自行走。 苏哲下达命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董嫣一众才得以顺利出城。 送过吊桥,苏哲勒住战马,拱手道:“此去长安路途甚远,下官就送到这里了,姐一路保重。” “苏太守也要保重,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再见。”董嫣也笑着向他一拱手。 罢,董嫣拨转坐骑,就准备离去。 火光中,一身黑衣的董嫣,宛若夜中盛开的一朵幽莲,渐行渐远,眼看就要隐失在夜色中。 “这位董贵人,嘴巴紧的很,半点详情都不透露,跟那位皇后娘娘一样,都是个厉害角色呢……” 苏哲喃喃感慨之时,蓦然间皱头一皱,却是头顶的量子气象卫星,发来了最新的气数据。 转眼间,数据传输完毕,苏哲抬头瞧了一眼,见董嫣还没有走远,从随从手中抓起两把伞,便策马赶了上去。 “董姐且慢。” 已在二十余步外的董嫣,听到了苏哲的喊声,不禁勒马转身,好奇的目光看着苏哲策马而近。 “苏太守还有什么交待吗?”董嫣笑问道。 “夜里气比较凉,若再淋了雨的话就不好,董贵人若是在下官的地界上染了病,将来陛下怪罪下来,下官可担待不起,这把伞董贵人拿上吧。”苏哲着,将一把油布伞递在了她手中。 董嫣下意识的接过了伞,俏脸上却蓦的掠起惊奇,急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董姐啊?”苏哲答道。 “不对,你明明不是这么叫的。”董嫣摇头道。 “那一定是董姐听错了。”苏哲笑了笑,“时候不早,董姐上路吧,一路保重。” 罢,苏哲拨马转身,缓缓的往城门而去。 董嫣怀抱着油伞,明眸中闪烁着惊疑,心中暗忖:“刚才他明明喊我董贵人,子确实许诺事成之后,纳我为妃,封作贵人,他远在南阳,怎么可能知道,莫非是他推测出来的不成?” 董嫣不由想起,伏寿曾经跟她过,这个苏子明极是聪明,若果真如此,那他推测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董嫣眼眸中不禁掠起一丝异色,啧啧赞叹道:“这个苏子明,果然如娘娘所,不是一般人啊。” 她正感慨唏嘘之时,忽然瞧见,十步之外的苏哲,突然间莫名其妙的撑起了雨伞,悠哉游哉的踏上了吊桥。 董嫣抬头望了一夜,虽是黑如泼墨,星月无光,但看起来也不像是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 “雨也没下,倒是先打起伞来了,这个苏子明,聪明倒是聪明,就是有些浮夸了……” 董嫣薄唇微微斜扬,眸中流露出几分讽色,便打算把苏哲送给她的油伞收了,拨马转身,继续上路。 就在她刚刚把伞放入布囊中时,蓦的感觉到脸上手上一阵的凉意,还没等看清楚之时,头顶雨点便哗哗哗的砸了下来。 竟然真的下雨了! 董嫣大吃一惊,急是手忙脚乱的将油伞重新掏了出来,赶紧撑了起来。 幸亏苏哲提前送了把伞给她,只是湿了些头发而已,她的那些随从们可没那么幸运,转眼就淋成了落汤鸡。 董嫣回过头来,拨开眼角已湿的发丝,再次远望城门那边,却见那一袭青衫身影,依旧手举着油伞,在雨中从容徐行,不慌不慌的步入了城门。 吊桥收起,城门关上,苏哲的身影,方才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他……他是怎么知道要下雨的?”董嫣的明眸中涌动着深深奇色,满脸的不可思议。 蓦然间,她身形一震,想起了临行前,伏寿跟她的关于苏哲的另一段评价。 伏寿曾提及,这个苏子明不仅聪明,而且还似乎有预断风云变化的奇术,当初随子狩猎之时,就曾经算出寒流来袭,气温骤降,提前穿上厚衣前去面圣,那一件作为信物的皮袄,正是当时苏哲献于伏寿御寒。 董嫣记得,当时伏寿跟她讲这些事的时候,她表面上郑重其事的听着,内心中却颇不以为然,以为皇后娘娘只是为了向她表明,这个苏哲有多么的了不得,编出来的这么一段而已,她压根就没当回事。 而眼前的亲身经历,却用事实证明了伏寿所,这个的南阳太守,寒门出身的才子,似乎当真有预断风云变化的神奇能力。 “识象,预断风雨,这可是经纬地之才方有的本事,难不成他也有?若果真如此,那这个苏哲,可就是个不世出的人物了……” 董嫣驻立在雨中,望着那已闭的城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第九十五章 血染长安 长安城。 时已入夜,城中却喧嚣声四起,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乱窜的士卒。 并州兵正和西凉兵,在长安的大街巷,进行着激烈的交锋,彼此杀的难解难分。 那些长安城的平民百姓,则紧闭门户,躲在家中战战栗栗,祈祷着这场厮杀尽早结束。 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决定谁是长安城新主人的战争。 至于这个新主人是谁,他们并不感兴趣,他们唯盼的就是自己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不要被殃及池鱼。 司徒府门。 高阶之上,须发皆白的王允,全身披甲,扶剑而立,就像一棵阅尽世事的苍松,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沉着自信的气息。 他轻捋着白须,听着耳边传来的厮杀声,心中判断着各处战事的进展。 马蹄声响起,侄儿王凌提着染血的长剑飞奔而至,兴奋道:“叔父,咱们已经拿下了三座城门,羽林军那边也同时发动,控制住了皇宫,除了太师府尚在顽抗之外,整个长安城差不多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王允满意的点点头,拂手道:“很好,传令下去,叫将士们继续奋战,一定要给我攻破太师府,董贼一家老满门抄斩,今夜之后,人人重赏!” 他抬起头,目光向着西面方向望去,深陷的眼眸中,涌起了深深的期许。 他在等着吕布的好消息。 这场兵变,不仅仅发生在长安城中,还发生在数十里外,前往郿坞的路上。 他跟吕布商定的计划是,由吕布在护送董卓前往郿坞的路上,对董卓发动刺杀,而他则同时在长安城中,指挥留守的并州军,对西凉军发动突然袭击,一举夺取长安的控制权。 此计若成,董卓伏诛,长安城拿下,关中的西凉军团,便将群龙无首,不战而溃。 至于屯驻于弘农一线,用来防御关东诸侯的西凉军团主力,王允料定他们是一帮子没有智谋的武夫,只消朝廷一道旨意,就能轻易把他们摧垮。 而这场兵变的关键,就在吕布那里。 现在,长安城已快要拿下,王允要做的,并非急着进宫去向子表功,而是要等着吕布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东方蒙蒙发白,就要亮了。 “叔父,那吕奉先不会失手了吧?”王凌高涨的情绪不觉沉寂下去,语气中难掩担忧。 王允表情依旧沉静自信,淡淡道:“这场兵变计划,老夫设计的衣无缝,那董老贼绝无防备,吕奉先怎么可能失败。” 话音方落,西面方向忽然间马蹄声大作,但见一队骑兵正沿着西大街,飞奔而至。 很快,一骑飞奔而至,报称是温侯吕布,率军归城。 “吕奉先终于回来了,看来他是诛董成功了,叔父啊,你苦心孤诣,终于大功告成,从此往后,你就是青史留名的中兴之臣啦,我王家将世世代代以叔父为荣啊!” 王凌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声音都在沙哑颤抖。 王允长长的深了一口气,素来平静淡定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丝自得的笑容。 “我王允,终于成就了匡扶汉室之功,我终于成功了!” 他的心中,一个无比畅快的声音,在放声呼喊,宣泄着如释重负的痛快。 表面上,他却极力克制着平静,淡淡道:“这是老夫与温侯,还有你们这些忠于汉室之臣,共同完成的伟业,你们都是再造大汉的功臣,陛下定会有重赏。” 王凌等左右兵变将士,个个都笑了起来,无不是欢喜雀跃,兴奋如狂。 就在阵阵欣慰的笑声之中,吕布坐胯赤兔,带着一众兵将,如一团疾风骤火一般奔至了司徒府前。 他的脸上却看不到大功告成的兴奋,反而是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勒住赤兔,他不等王允走下台阶,便沉声道:“王司徒,本侯刺董失败了,那董老贼正率大军杀回来,长安城我们是万万守不住的,速速护着陛下往关东方向撤退吧。” 刺董失败! 一道晴霹雳,当头轰落,瞬间轰到王允身形剧烈一震,轰碎了他的自信,轰碎了他的美梦,轰到他的脸凝固在了惊骇一瞬。 左右王凌等人,更是惊到目瞪口呆,个个僵固在了原地。 震惊半晌,王允才缓过神来,惊问道:“老夫此计衣无缝,那老贼对你应该全无防备才是,怎么会失败?” 吕布眉头深凝,恨恨骂道:“都懂董白那个贱人,没想到她一直在提防着我,关键时刻及时示警,叫张济叔侄保护老贼,使我只能刺伤了老贼,没能杀了他。老贼兵多,我一击不成,只能杀出一条血路回长安。” 董白? 王允心头又是一震,一脸的错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精心谋划了这么久的诛董大计,竟然被一个女人,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破坏。 这也太荒唐,太讽刺了吧。 他蓦然又想起,当初他还安排人刺杀过这个董白,如果当日能除掉这个贱人的话,她就活不到今日来破坏自己的诛董大计。 而董白之所以还活着,正是被荆州来那个子,那个拐走了自己义女貂蝉,令他不得不推迟了诛董计划的寒门子所救。 苏哲! 今日失败的罪傀祸首,竟要追溯在这个臭子的身上。 “苏哲!苏哲!没想到,最终破坏了老夫大计之人,竟然是你这么一个出身寒微的人物,可恨,可恨啊——” 王允终于无法再压制心中的恼怒,念着苏哲的名字,咬牙切齿,吹胡子瞪眼,懊悔恨怒之极。 这时,那王凌却不甘心的叫道:“叔父,咱们如此辛苦才夺下长安城,岂能就此功亏一篑,就算老贼活着又怎样,咱们就死守长安城,我就不信老贼能攻进来。” 话音方落,吕布便讽刺道:“我并州军兵马不过万,长安城中粮草不足一月,到时候董老贼四面围城,我们等于身陷绝境,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 “要死守你们自己守,休想拉上了我吕布陪你们等死!” 吕布打断了王凌的争辩,向着王允一拱手,冷冷道:“王司徒,我吕布已经尽力,不让老贼死,我也没办法,你若要坚持死守长安,那就恕我先走一步了。” 罢,吕布不等王允回复,纵马便向东门飞奔而去。 吕布这个并州军团领袖一走,其余并州将士,无不是一哄而散,跟着吕布一块向城外逃去。 片刻间,原本还聚集于司徒府前的士卒,便走的零零散散,剩不下几人。 “好你个吕布,你个贪生怕死的人……”王凌气的破口怒骂起来。 王允却脸色阴沉,久久不语,眼眸中思潮澎湃,权衡着利弊。 许久之后,王允仰一声长叹,无奈的一拂手:“速去宫中报知陛下,请他和娘娘即刻离宫前往东门与我们会合,跟着吕布一起撤往关东吧。” 第九十六章 皇后之谋 皇宫。 南宫城楼,年少的刘协和皇后伏寿,并肩而立,俯视着整座长安城。 伏寿那张少女脸庞,淡然镇定,时刻都散发着一种与她年龄不太相仿的成稳气质。 年不过十岁的刘协,却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焦虑,不安都写在了脸上,紧握的手心也浸出了一层冷汗。 色蒙蒙发亮,东方发白,就快亮了。 “看样子,王司徒已经控制住了长安城,不知道吕布那边成功了没有呢……”伏寿喃喃自语,目光向着西面方向看了过去。 “皇后,你,吕布能杀了董卓吗?”刘协不安的问道,声音都有些发抖。 “事世难料,臣妾也不敢下定论,陛下稍安勿躁,耐心等结果便是。”伏寿却语气平静许多。 刘协哪里平静的下去,忍不住在城楼上踱起了步来,焦虑不安的情绪,左右那些羽林将士们,全都看在了眼里。 皇帝都这么沉不住气,这些将士们自然也跟着不安起来。 一旁侍立的董嫣,忍不住声规劝道:“陛下,将士们都在看着陛下呢。” 刘协愣怔一下,扫了一眼四周,才意识到自己举止,有些失了皇帝的威仪体统。 “朕只是站久了,脚有些麻了而已。”刘协干咳了几声,重新又负手立定,极力掩饰住内心的不安。 看着刘协这副样子,董嫣不由暗暗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飞奔而于,直抵宫门前,带头的将领正是董承。 刘协以为董承是来报喜的,按捺不住兴奋,急是下令打开宫门,传他上城问话。 片刻后,董承一脸凝重,匆匆爬上城头来。 董嫣和伏寿看着董承这副表情,心头皆是一寒,感觉到了不祥的预感。 刘协却迫不及待的问道:“吕布那边怎样了,他有没有杀了那董老贼?” 董承叹了一声,拱手默默道:“回禀陛下,王司徒刚刚派人传来消息,吕温侯刺董失败,董老贼只是受了伤,现在正率大军在杀回长安的路上,王司徒请陛下和娘娘速速离宫出城,随他和吕布巡狩关东。” 失败! 刘协身形剧烈一城,如被当头敲了一记闷棍,瞬间感觉到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的倒退几步。 伏寿脸上虽也有惊色,却未有刘协这般受到沉重打击,眼见刘协这副样子,赶忙伸手将他扶住。 从晕眩中缓过神来刘协,立时埋怨道:“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果然被朕猜对了,那董老贼何等枭雄,吕布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啊!” “这场兵变本来就没有必胜把握,老贼没死,只能算他命大,陛下冷静,莫要失了分寸才是。”伏寿凝着秀眉安慰道。 刘协却一把抓起伏寿的手,惊慌失措的问道:“皇后,朕现在该怎么办才好,那董老贼回来之后,必会废了朕,朕可不想像那刘辩一样,被他给毒死啊。” “陛下莫慌,陛下莫慌。” 伏寿摸着刘协的脑袋,像安慰一个弟弟似的,却是叹道:“事到如今,我们自然不能留在长安城坐以待毙,请陛下即刻下令起驾出巡吧。” “朕这就下令,朕这就下令。”刘协忙不迭的点头,“那朕应该往哪里逃呢?去东门跟王司徒他们一起逃往关东吗?” “不可以!” 伏寿果断的摇了摇头,道:“此去关东一路上还有不少西凉兵马,他们一定会沿途阻拦,介时董卓又会率军从后追击,陛下想顺利避往关东,只怕希望渺茫啊。” “那……那朕该逃往哪里?”刘协更加慌张。 伏寿便道:“陛下忘了么,臣妾曾跟陛下过的,若事有不济,我们就派一队人马,打着陛下的旗号逃往关中,以吸引董贼的注意力,陛下却南走武关,去南阳依靠那南阳太守苏子明。” 她话音方落,董嫣也忙道:“娘娘言之有理,嫣前日不是刚从南阳回来,向陛下禀报过的么,那苏哲明确表示忠于陛下,愿意接纳陛下和娘娘前去避难。” “好好好,就这么快,咱们赶快上路。”刘协也没个主意,自然是对伏寿言听计从。 于是,伏寿便即刻代子下令,立刻离宫从南门出城。 刘协和伏寿二人,便被董承一众的拥簇下,匆匆忙忙的下了城头上,乘坐着寻常车马,一路望南门奔去。 同时,董承又在伏寿的授意下,另派一队兵马,护送着御辇,打着子的伞盖,前往东门。 车驾出城,长安城渐渐被甩在了身后,所有人才渐渐检了一口气。 马车内的刘协,情绪却始终难以平伏下来,一直紧张的发抖,一路上都是伏寿代他发号施令。 董承瞅得空隙,忍不住进言道:“娘娘,恕臣直言,那苏哲是不是忠臣光凭他几句话是不准的,再,就凭他一个的太守,如何能庇护得了陛下和娘娘,倘若到时候董卓发大军杀入南阳,却当如何应对?” “董将军顾虑的甚是,不过,你以为本宫就没有考虑过你的这些吗?”伏寿却平静的反问,语气中似藏深意。 董承一怔,拱手道:“恕臣愚鲁,还请娘娘明示。” 伏寿便道:“苏哲实力虽弱,但正是因为他实力弱,才好为我们所用,我们才不至于被他所控制,如果我们去投奔袁绍那样实力强大的诸侯,你难道就不怕是才逃出狼窝,又落入了虎穴吗?” 董承眼眸一亮,听懂了几分。 伏寿接着道:“而苏哲实力虽弱,但他名义上却是刘表的部下,那刘表乃荆州牧,又是汉室宗亲,倘若董卓率大军杀入南阳,他会坐视不顾,不发兵相救吗?” “娘娘言之有理。”董承恍然省悟,却又顾虑道:“可那刘表据有一州,也是一方大诸侯,陛下若是进入他的地盘,倘若他萌生邪念,想要学那董卓,却当如何是好。” “刘表绝没那个野心!” 伏寿语气肯定,目光中透出一丝讽刺,“我料那刘表不过是个自守之徒,志向不过是割据一方,他绝没有董贼那样的胆量。” 伏寿一番话,令董承疑虑尽消,当下便欣然道:“既然如此,那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臣必竭尽全力,护送陛下和娘娘前往南阳。” 看着董承被服,策马欣然而去,伏寿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目光望向了南面方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苏哲的身影,口中喃喃道:“苏子明,希望你能安心做个忠臣,将来大汉中兴,三公之位定有一个是你的,如果你也心存野心,到时候,就别怪本宫手段狠厉了……” 第九十七章 追与逃 一后。 尘雾遮,数万西凉铁骑,沿着自西向东的大道,浩浩荡荡的杀到了长安城下。 此刻,反叛的并州军团已然人去楼空,留下了一座不设防的都城,西凉铁骑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回了长安。 与并州军团一同出逃的,还有大批的朝臣,这些大臣生怕董卓回来之后,会对他们大肆杀戮以发泄报复,自然明智的选择了逃亡。 而这些出逃的大臣了,大部分都以为子逃往关东,都跟着一并向东出逃,也有少部分人收到了子向南出逃的消息,向着武关方向逃去。 至于长安城中的百姓,由于害怕西凉军团杀回来后,会趁机烧杀抢掠,所以并州军团前脚一撤,他们后脚就开始举家出逃避难。 当董卓在董白的搀扶下,步入皇宫大殿时,整个宫城已人去楼空,皇帝皇后不见踪影,宦官宫女们也逃了十之七八。 “刘协那个臭子,本公立他为帝,他不知感恩,竟然也敢背弃本公,可恨!”董卓愤怒的大骂道。 “祖父消消气,莫要牵动了伤口。”旁边的董白忙是劝慰道。 董卓这才咽下一口气,极力平伏下情绪,在董白的搀扶下,直接坐在了那空荡荡的龙座上。 他这一坐下,左腰处就痛的他直咧嘴,不得不往右边斜了斜身子,方才缓解痛疼。 伤痛又引得董卓恼火,骂道:“吕布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枉本公对他那么信任,认他做义子,他竟然想杀本公,可恨!” 骂了半晌,董卓又抚着董白的肩,欣慰的叹道:“幸亏有白儿你及时示警,不然本公就死在了那禽兽的戟下,白儿啊,祖父这条命是你救下的,祖父要重重的赏你。” “孙儿救祖父,那是经地义的事,什么赏赐。”董白却摇头拒绝,“祖父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好身上的伤。” 董卓却把腰板挺了挺,傲然道:“本公纵横沙场多年,不知受了多少伤,这点伤本公还垮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夺回子,灭了吕布和王允这两个王八羔子!” 罢,董卓扫了一眼大殿,喝道:“李儒和牛辅人呢,怎么还没滚来见本公。” 董卓在殿中大发脾气,片刻后,李儒和牛辅,这两位董卓的女婿,方才一前一后的赶来,随同赶来的,还有他最宠爱的侄子董璜。 牛辅先一拱手:“回禀太师,婿已经命各军控制了长安四门武库等要害,目下正在搜捕吕布王允余党。” 董卓大手一挥,怒喝道:“传本公之命,但凡叛党,给我满门抄斩,男女老幼一个不留,统统杀光!” 牛辅领命。 这时,董璜又站了出来,拱手道:“禀太师,侄儿坚守太师府,没让一名叛军攻入,特来向太师复命。” “嗯,不愧是我董家儿郎,我董卓的好侄儿,璜儿,你这一次立大功了。”董卓欣慰的赞许道。 得到了祖父的赞许,董璜眉头一扬,脸上掠过几分得意。 这时,李儒却干咳几声,道:“太师,现在首要之事,不是诛杀残留的叛党和赏赐有功之人,而是速速派兵追击逃跑的子和朝臣,一旦让他们逃往关东,太师挟子以令诸侯的优势,便将荡然无存了。” “文优言之有理。”董卓连连点头,拂手喝道:“速飞马传令弘农的郭李诸将,命他们无论如何也要阻拦子东行,围杀吕布王允和他们的并州叛军。” 李儒又道:“光靠东线的驻军只怕拦不住吕布,太师还当派重兵从后追杀,前后夹击才行。” 董卓再次点头,目光扫望向众人,就打算点将。 “婿愿领兵去追击子。”牛辅即刻主动请缨。 “姐夫还要搜捕长安叛逃,怎抽得开身,还是让侄儿去追击吧。”追回子乃是大功一件,董璜自然是要站出来争功。 牛辅眉头一皱,却道:“城中的叛党已无力反抗,我只消吩咐手下部将去办便是,追回子要紧。” 董璜冷哼一声,道:“起姐夫手下的部将,似乎那个董承也参与了叛乱,我看姐夫手下人未必靠得住,还是姐夫亲自留下来主持的好。” 伤疤被戳,牛辅语滞,顿时一脸尴尬。 董卓瞧着那二人,一时犹豫不决,目光看向李儒。 李儒想了一想,方道:“东线驻守的诸将,多为公佐兄的部将,婿以为由他去追击子,更能有效的指挥诸军。” 董卓点点头,当即拍板决定,命牛辅率军去追击。 牛辅得了这个美差,感激的看了李儒一想,显然没想到,同为女婿的李儒,会为自己话,当即兴冲冲的领命而去。 那董璜则有些闷闷不乐,瞄向李儒的眼神,颇为不悦。 李儒却接着道:“不过婿适才又打探,子和皇后也有可能没跟着吕布王允东逃,而是向南逃往武关,似乎想去南阳依附刘表,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可不防,太师不妨派璜弟去这一路追击。” 董卓便又下令,命董璜率数千精骑,前往武关追击。 董璜显然觉的子不太可能走这一路,心下不爽,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领命而去。 “南阳,现在的南阳太守,不是那个苏哲吗?”董白却眼眸一动,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那张清瘦俊朗的面孔。 她当即站了出来,拱手道:“祖父,白儿曾往南面游猎,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愿随二叔去武关追击。” 董卓也没多想,当即答应。 当,一骑骑信使从长安城飞奔而出,两路西凉铁骑大军也奔腾而出,分从东南两路狂追而去。 南面方向,刘协一行已逃出长安百里之远。 尽管伏寿对自己“暗渡陈仓”的计谋很自信,却也不敢托大,逃出百里之后,便叫苏哲派来负责联络的胡车儿,带着董嫣先行起程去往宛城,命苏哲提兵武关,前来迎驾。 胡车儿便动用自己日行八百里的速度,带着董嫣一路风驰电掣,直奔宛城而去。 …… 几后,在宛城厉兵秣马已久的苏哲,终于再次见到了董嫣,看到了刘协亲笔所书的救驾诏书。 “刘协,伏寿,终于让我等到你们了,你们就是我异军突起的秘密武器,我苏哲就算是拼光了家底,也要把你们接到手不可……” 雄心壮志在胸中狂燃而起,苏哲没有一丝犹豫,腾的站了起来,拂手喝道:“传我之命,尽起我南阳之兵,杀奔武关,迎接圣驾!” 第九十八章 存亡一战! 号令传下,苏哲当即留苏飞率一千兵马守宛城,自率七千精兵,以李严周仓为将,借口讨伐潜入境内的黄巾贼为名,提兵直奔武关而去。 与此同时,苏哲又给甘宁发出密令,命他率数百本部精锐,暗中也向武关方向运动。 两日后,苏哲率军过丹水城,进抵武关以南。 丹水城已经是南阳郡距离武关最近一城,为了避免引起关城上西凉守军的警惕,打草惊蛇,故苏哲没有太逼近武关,而是派出胡车儿翻越关城,继续探察子一行的踪迹。 几之后,胡车儿风急火燎的前来报告,声称董承已利用其牛辅部下的身份,成功的骗过了武关守将,子车驾得以过武关,已进入南阳郡地界。 苏哲闻知消息,不敢有半分耽搁,当即尽起七千兵马,星夜兼程的赶往武关迎驾。 次日,明时分。 苏哲策马狂奔,举目远望大道前方,便见一队车马,正风急火燎的南下而来。 “全军列阵!”苏哲果断勒住战马,拂手下令。 七千苏军即刻停下脚步,于大道上结阵数座军阵,执刃耸立,严阵以待。 片刻后,胡车儿如一枚炮弹,飞射至了苏哲跟前,兴奋道:“公了,是子和皇后的车驾,他们到了。” 终于等到了。 苏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由想起了当日跟伏寿一会的情景,时隔数月,不知那位颇有见识的皇后娘娘,是否还风采依旧。 车马飞奔而来,转眼已至近前。 苏哲便策马迎上前来,寻到了那辆最大的马车,料想子皇后就在其中,便拱手道:“臣南阳太守苏哲,恭候陛下娘娘多时。” 马车停下,一只素手掀开了帘子,伏寿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此时,她虽没有穿凤服,却依旧是一身的雍荣端庄,虽在逃亡过程中,却仍是一脸从容淡然的微笑。 她向苏哲点头致意,赞许道:“本宫的眼光果然没错,苏太守确实是大汉忠臣,辛苦苏太守了。” “娘娘言重了,此乃臣份内之事。”苏哲一笑,却又问道:“不知陛下可安好?” 苏哲那意思,自然是想瞧一瞧子。 伏寿秀眉微微一动,却道:“子连夜赶路辛苦,身子现下有些不适,不能接见苏卿,苏卿有什么要禀奏的,尽管跟本宫便是。” 身有不适? 苏哲哪有这么好糊弄,越过她的身体,钻过被风掀起的帘角,向着车厢内瞟了过去。 那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稚气未脱的身影,只见他蜷缩在车厢里,双手紧握拳头,身子战战栗栗的抖个不停,脸色苍白如纸,一副惊慌失措,失了分寸的样子,却并不像是身子不适。 苏哲顿时就明白了。 这必是伏寿不想让自己看到,堂堂子惊魂落魄的样子,从而折损了子的威仪,让他这个臣子对子心存轻视,所以才不敢让刘协出来亲自接见自己,只能由她来代劳。 心中一声冷笑。 他却也不揭穿,佯作担忧的表情,忙道:“既是陛下身有不适,那我们就赶快起程前往最近的丹水城,叫医者给陛下好好诊治诊治,待陛下龙体安康了,再去宛城不迟。” “不必了,陛下的身体还撑得住。” 伏寿摇了摇头,表情凝重起来,手指向身后,“董老贼派来追兵一直在身后穷追不舍,不知这会已经追到了那里,我们必须先把陛下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才是。” “也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即刻起程,前往宛城吧。”苏哲料想刘协也没什么事,便也没有坚持。 伏寿便打算重新钻回马车中去。 就在此时,周仓突然指着前方道:“公子快看,北面尘雾大作,像有大股骑兵正杀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向着北面大道望去。 苏哲凝目一扫,只见北面方向,果然是尘雾滚滚,隐隐约约看到一团团黑漆漆的身影,正蜂拥而近。 那狂尘移度的速度极快,转眼已逼近里许之内,露出了其狰狞的面容。 一面面“董”字旗号耀武扬威,一名名全副武装的骑兵,气焰滔,铁甲反射着阳光,几欲把苍穹映寒。 西凉骑兵,果然是西凉骑兵! 伏寿脸色立时一变,皱着眉头道:“没想到董老贼的追兵这么快,竟然追出了武关,苏卿,你打算怎么办?” 苏哲不答,却闭上了眼睛,发动脑电波链接上了太空中的超级气象卫星。 “叮咚……量子气象系统连接完毕。” “系纺,立刻对前方那股骑兵进行红外扫描,推测敌人的数量。” “叮咚……红外扫描完毕,根据热成像图进行分析,目标数量约在一千人左右,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七。” 一千名西凉铁骑,数量不算少,但也不算多,勉强还可以一战。 苏哲眸中掠过一丝决毅,当即道:“娘娘和陛下先走,直接去宛城,臣来挡下追兵。” 伏寿凤体一震,瞄了一眼他身后清一水的步兵,凝眉道:“苏卿,你虽然智谋不凡,但终究是个文官,没带过什么兵,你可知道追击而来的,可是名震下的西凉骑兵吗?” 苏卿却淡淡道:“谁文官不能带兵的,古来不多的是儒将么,娘娘可莫要瞧了臣。” 伏寿一怔,却又道:“就算你能带兵,可你手下全都是步卒,以步敌骑,能有胜算吗?” “娘娘也不要瞧了臣手下这些将士,没准,他们会给娘娘一个大大的惊喜也不定呢。”苏哲依旧是从容淡定,语气中透着自信。 伏寿语滞,不知该什么。 苏哲却道:“娘娘若还迟疑,西凉铁骑就要杀到跟前了,莫非娘娘想跟臣并肩一战不成。” 伏寿心头一震,回望一眼,果然见西凉铁骑已追至七八百步外,眼看就要逼近。 她不敢再有半分迟疑,只好心怀着不安,命车马即刻穿过苏军军阵,继续南撤。 当马车从苏哲身边经过时,伏寿掀起了车帘,正色道:“苏卿,汉室的存亡,全都在你肩上了,你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 第九十九章 董家狂人 “放心吧,臣必会尽全力,毕竟,臣也不想死啊。”苏哲淡淡一笑,语气中甚至还透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伏寿一怔,还想再什么时,马车已不停留的从苏哲身边驰过。 她回过头,只能看着那个年轻瘦削的背影,渐渐远去。 苏哲鹰目如刃,已射向迎面而来的敌骑,手中长剑一横,大声喝道:“苏家军的将士们,证明你们的时候到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冷峻自信的喝声,回荡在军阵之间,激励着七千年轻的士兵们,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提一口气,握紧手中刀枪。 前方处,铁骑滚滚而来。 董璜策马提枪,飞奔在最前头,脸上燃烧着大功将要唾手而得的兴奋。 他一路从长安追来,追至武关之时,从守将王方口中得知,那叛将董承刚刚骗开城门,带着几百人的车马出送而去。 董璜料定,车马中必是藏着皇帝和皇后,遂不等张济董白所率的大部队赶来会合,便与王方合兵一处,率一千铁骑追来。 举目远望,子的车驾就在眼前,他距离夺回子的大功到手,只差一步之遥了。 “只要我能夺回子,立下大功,必能得到叔父的器重,叔父对我的信任,一定能超过李儒和牛辅那二人吧,毕竟叔父膝下无子,我是董家唯一的传人啊……” 董璜越想越得意,打马扬鞭,恨不得即刻追赶上去,把子押送回京。 就在这时,董璜却蓦然发现,前方出现数千步卒列阵,放过了子的车马,却横亘于大道之间,似乎要阻止他们的追击。 难道是接应子的兵马? “是什么人,竟敢跟我们抢子,莫非是刘表的兵马?”董璜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跟随在旁的王方,向前描了几眼,道:“大公子,看那‘苏’字旗号,应该是南阳太守苏哲的人马在拦路。” “苏哲?这又是什么人物,本公子怎么没听过?”董璜骄横的脸上流露出不屑。 王方便道:“这个苏哲本是一个人物,前不久被刘表派去出使长安,回来的时候朝廷就下诏封他为南阳太守,大公子当时不在京中,想来没听过这个人。” “原来只是刘表的一条狗而已。”董璜不以为然的一哼,傲然道:“他竟然不知死活,敢挡本公子的路,本公子就一鼓作气辗碎了他,叫他尝尝我西凉铁骑的厉害。” 着,董璜便要下令全军不停,一口气冲上去,冲垮七千苏军。 那王方却道:“大公子,苏哲的兵马少出有六七千,就算是咱们杀也要杀他半日,到时候若给子逃到丹水县,上了船沿丹水南下,咱们就再也追不上了。” 董璜眉头一皱,瞪眼道:“那你怎么办?” 王方眼珠子一转,冷笑道:“那苏哲不过一介书生而已,能见过什么大阵仗,大公子不妨先按兵不动,末将上前吓他几句,到时候他畏惧大公子和咱西凉铁骑的威名,不定就乖乖的让出一条道来,咱们便能抢在子逃到丹水县前,把车驾给截住。” 董璜眼珠转了几转,心觉有道理,便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狂尘落地,一千铁骑转眼停止前行,列阵驻立,隔着三百步的距离,与苏军形成了对峙之势。 王方手执信使旗帜,单骑飞驰而出,直抵苏军阵前。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苏哲便叫弓弩手稳住了,不得放箭,容来者近前。 片刻间,王方勒马于阵前二十余步,高声道:“武关守将王方在此,叫你们主帅苏哲站出来话。” 苏哲拨马上前数步,大声道:“南阳太守苏哲在此,你想什么?” 先前苏哲出使长安时,两次经过武关,王方也长认得,一眼瞄去,便认出果然是苏哲。 他便清了清嗓子,用命令的口吻道:“苏太守,本将和董大公子奉太师之命,前来捉拿叛将董承,请你让开道来,别妨碍大公子捉拿叛贼。” 苏哲却冷笑道:“不好意思了王将军,本官并没有看到什么董承,本官只知奉我家州牧之命镇守南阳,有义务阻挡任何侵入我荆州的军队,请你回去转告那位董大公子,请他即刻撤出我南阳地界,别让本官为难。” 不识好歹! 王方脸色一沉,脑中立刻迸出了这四个字。 他便眼珠一瞪,沉声喝道:“姓苏的,本将跟你好言规劝,你休要给脸不要脸,惹恼了大公子,我西凉铁骑只消一个冲击,就能轻松把你和你的士卒辗为粉碎!” 好狂的口气,果然董卓的部下,都是这种风格。 苏哲脸上却看不见一丝惧色,只淡淡道:“当初那下第一的吕布,都在本官手底下吃了瘪,我倒要见识一下,你那位董大公子,还能强得过吕布不成,想踢铁板,尽管放马过来便是。” “苏哲,你——” 王方又气又恼,不想苏哲这么头硬,只得恨恨道:“姓苏的,这是你自己找死,你等着,本将很快就亲手拧下你的脑袋!” 丢下一句狠话后,王方拨马转身,愤然而去。 一旁的李严,看着远去的王方,道:“公子把话的这么死,看来是铁了心要跟董卓作对了。” “不然呢,我抢了董卓压箱底的宝贝,难道还有可能跟人家和平共处吗?”苏哲不以为然的反问道。 李严一怔,点头道:“也好,反正早晚也要翻脸,那接下来,这场血战就无法避免了。” “这一仗总归是要打的,择日不如撞日,我也正好瞧瞧,你李正方用兵的风采。”苏哲将手中令旗,交给了李严。 苏哲很清楚,西凉铁骑的战斗力,远非黄巾贼之流可比,甚至连甘宁的精锐水贼都不是对手。 今日一战,是他真正意义上,对阵下间最精锐的铁骑之师。 论智谋,他可以自信在李严之上,但论行军打仗,他可就未必赶得上李严了。 这至关重要的一战,他必须放权,让李严来统领全军,指挥作战。 “董卓若亲自来,我还可能忌惮三分,至于董璜这个绣花枕头,哼——” 李严不屑一哼,没有一丝犹豫,一把接过了苏哲手中令旗。 他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第一道命令,便是朝着监斩队方向,大喝道:“监斩队听令,稍后西凉骑兵发动冲击,全军敢有后退半步者,无论官卒,一律就地斩首,就算是苏太守也不例外!” 第一百章 强兵是打出来的 众人悚然! 任谁也没想到,李严如此大胆,竟然敢拿他们的太守“开刀”。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苏哲,尤其是监斩队,握刀的手心都浸出了汗,不知该不该遵从李严这道命令。 苏哲却笑了。 步兵对阵骑兵,最怕就是士卒们在骑兵那汹涌冲势之下,自乱了阵脚,丧失了胆志,被一冲就退。 李严深知步卒的软肋,所以才祭出监斩队,要逼着士卒们无路可退,叫他们不得不玩命。 把苏哲这个统帅搬出来,无疑是最有震慑力的,连主公后退都敢杀,何况是你们这些卒子呢。 李严的统兵之能,在这一道命令中已尽显无遗。 当下苏哲轻吸一口气,毅然道:“李郡丞的命令都听到了没有,本官若是临阵先退,监斩队照斩不误,敢不听令,本官回去就斩了他!” 众将士又是身形一震,精神悚然,无不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苏哲都站出来,替那李严站台了,众将士谁还敢不服。 这一刻,他们只得极力的屏弃不安,咬紧牙关,握紧手中兵器,抱起必死决心,准备死战到底。 七千将士,如钢铁城墙般,巍然屹立。 几百步外,王方已挟着一腔怒气,策马回归本阵。 董璜昂着头问道:“怎样,那姓苏的可被我西凉铁骑震慑住,识趣的滚蛋。” 王方摇着头,愤慨道:“回禀大公子,末将已向那子陈明利害,发出了警告,谁知他猖狂的紧,根本不把大公子和咱们西凉铁骑放在眼里,就是不肯让路。” “什么!” 董璜勃然大怒,眼眸瞬间喷火,大骂道:“这个不知好歹的狗东西,他果然是活腻了,本公子今不宰了他,我就不姓董。” “末将愿为公子生擒苏贼!”王方也慨然叫战。 董璜胸中怒火狂燃,手中大刀向着苏军阵一指,厉喝道:“西凉的勇士气们,荆州人敢瞧不起咱们,就让他们瞧瞧咱们西凉铁骑的威力,把他们统统给本公子杀光!” “杀光——” “杀光——” 一千骁勇如狼的西凉骑兵,也愤怒如狂,放声咆哮,兽吼震,令地变色。 王方挺枪跃马而出,大吼一声:“全军冲击,为大公子而战,为我们西凉勇士的荣誉而战,杀!” 一千西凉骑兵,轰然列阵,尾随在王方身后,挟着崩地裂之势,如一支巨大的黑色长矛,浩浩荡荡的扑向了苏军。 耳膜被铁蹄声震破,脚下的大地被铁骑踏破。 七千苏军将士,面对滚滚而来的敌骑,心脏都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神经几乎都要绷断。 却无人后退。 他们很清楚,后退就是死,唯有站稳脚跟,拼死一战,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他们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拼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灌铸入了这个念头,握紧了刀枪,咬紧牙关,准备以血肉之躯,迎接冲击。 铁血如周仓,额头却已浸出一丝丝汗珠。 当年董卓奉命率西凉铁骑讨伐黄巾叛乱,身为黄巾渠帅的他,可是亲眼目睹过千军万马的西凉铁骑,辗压而来的恐怖。 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辗压,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单凭那浩荡的冲势,就足以摧毁他们斗志的恐怖。 今日再次遭遇西凉铁骑,尽管只有一千余人,却也足以勾起他内心深处恐怖的回忆。 深吸一口气,周仓强行压制住了心中的畏惧,暗暗咬牙道:“他娘的,老子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罢了,今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打起精神,将腰上皮囊解下,仰头把里边的羊血灌了个士净,皮囊一扔,双手紧握大刀,眼眸中已燃起了视死如归的火焰。 退至阵后的苏哲,表面上淡定从容,心脏跳动却在急速加快,毕竟这是他头一次正面刚闻名下的西凉铁骑,没有任何计谋,借助了有利的象,只能依靠自己精心训练出来的七千步卒。 他却知道,这一战是必须的,他想实现野心抱负,光靠那颗气象卫星的帮助是不够的,必须要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 而善战的军队,都是打出来的,不是训练出来的。 今日,就是他练兵的绝佳机会。 只要扛过了今,他的七千将士的精神意志,就将被灌铸钢铁,便将成为一支敢与任何强敌血战的钢铁之师。 “李严,就让我瞧瞧你有多大能耐吧!”苏哲拳头暗握,目光射向了中阵的李严。 李严面沉如铁,手握令旗巍然不动,面对滚滚而近的敌骑,如视蝼蚁般不屑一顾。 一百五十步! 眼见敌骑冲近一百五十步,他没有一丝迟疑,令旗一举,大吼一声:“弓弩手,放箭!” 嗖嗖嗖! 布列阵中,早已拉满弦的七百弓弩手,应声放箭,七百余支利箭腾空而起,划过一道弧线,向着西凉铁骑倾泄而下。 哑噗噗—— 中箭声骤然而起,血光飞溅中,数十名骑兵当场被利箭射中,人仰马翻,惨叫声紧随而起。 西凉骑兵们却无一丝忌惮,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屑回头看一下中箭倒地的同伴,只管埋头向前狂冲。 看到这一幕,苏哲不禁心中暗赞:“果然不愧是下最强的骑兵,面对死亡连眼都不眨一眼,董卓不死,手握如此强兵,只怕将来必会成为我的大敌之一。” 中阵处,李严同样连眼都没眨一下,令旗连连摇动,下令放箭。 铺盖地的箭雨下,西凉铁骑不断被射落于地,却丝毫影响他们的冲击速度,他们越冲越快,眼看就冲至了三十余步。 临阵不过三发,三轮箭后,敌骑已冲至眼前,弓弩手已失去了用处。 李严将令旗往后背一插,解下大枪一横,厉声道:“弓弩手换刀,刀盾手稳住,枪矛手给我把枪竖起,全军冲备迎接冲击,擅退半步者,斩!” 号令全下,七百弓弩手即刻换上了环首刀。 前排刀盾手,奋然将大盾楔入地面,后排枪矛手,将一支支长枪长矛从盾牌的缝隙中架了出去,结成了一道枪盾之墙。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下一秒钟,冲在最前面的百余铁骑,挟着崩地裂之势,轰然撞上了盾墙。 第一百零一章 车儿之怒 轰隆隆! 沉闷的撞击声骤然响起,仿佛被捅了一个窟窿。 一瞬间,数不清的盾牌被撞为粉碎,数不清的长枪被撞折,数不清的骑士被扎穿,数不清的战马栽倒于地…… 连绵十余步的撞击范围内,掀起了冲血雾,敌我双方的血肉之躯连同战马的躯体挤压在一起,扬起了一片血肉模糊。 这恐怖的冲击力,即使是掠阵的苏哲,也眉头微微一凝,暗吸了一口凉气。 任何步卒,只消斗志稍稍不坚定,在这样恐怖的冲击之下,阵形都会被直撞冲垮辗碎。 苏军却挺住了。 前排的盾手被撞碎,后排的盾手即刻补上去,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奋然抗击。 前排的枪矛被撞折,后排的枪手即刻补上,奋尽全力,将后续冲上来的敌骑扎下马来。 一群群的西凉铁骑撞上来,被扎翻在地,后续的铁骑踏着血路继续冲上来,也被扎翻在地。 苏军誓死不退,付出了数百人的死伤,硬是凭着血肉之躯,挡住了敌骑冲击,维持住了阵形不破。 脚下的路被尸体和翻倒的战马阻挡,后续敌骑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冲击的速度终于被彻底抵消,一场冲击战,演变成了近身的肉搏战。 看着这般画面,苏哲暗松了一口气,冷笑道:“董璜,我就知道你太猖狂,必会正面硬冲我的步军阵,你若是玩迂回侧翼的战术,我还真有些忌惮,可惜啊,你非要把头往铁板上撞,接下来,就是我收割的时候了。” 果然。 苏哲念头刚从脑中闪过,李严便大喝道:“中军刀斧手,从两翼包抄!” 号令传下,周仓二话不,捋起袖子,拖着大刀就冲了出去。 近一千余名校刀,从盾阵两翼绕了出来,以钳形的攻击方势,从敌军的两腰处截杀而至。 一千校刀手皆是装备了长刀,上砍骑兵,下砍马腿,近身肉搏完全克制骑兵,转眼便砍的西凉军人仰马翻,血流成河。 “怎么会这样?我的西凉铁骑,竟冲不破那姓苏的区区一座步军阵?这怎么可能?” 随后杀至的董璜,看着眼前尸军不利的局面,一腔的傲气顷刻是被打了个粉碎,脸上涌起了深深的惊怒。 “大公子,没想到那姓苏的这么能耐,竟然练出这么一支强兵,咱们的铁骑根本冲不垮,形势不利,我们赶紧撤吧。” 飞奔而至的王方,声音沙哑颤栗,显然也被苏军的顽强震破了胆。 董璜骄傲的自尊深深被刺激到,怒吼道:“本公子堂堂董家大公子,率领的是下最强的骑兵,若被姓苏的一个无名之徒击败,本公子的颜面何在!我西凉铁骑的威名何在!” 董璜不愿退,为了脸面,为了那根植于血液中的骄傲,哪怕形势不利,也不肯退兵。 看着这形势,掠阵的苏哲,冷笑道:“董璜,你还要逞强么,李严,你差不多该是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吧。” 中阵处,李严果然抄起战刀,大喝道:“盾手开阵!” 号令传下,鼓点声骤然变化。 铁壁一般的苏军盾墙,忽然间往两翼一收,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正拥堵不得前进的西凉骑兵们,看着自己怎么都冲不开的敌阵,忽然间自行裂开,一个个都傻了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严没有一丝迟疑,大吼道:“胡车儿,率我骑兵冲上去,致胜一击,就在此时!” 早不憋了一口气的胡车儿,抡起大锤,兽吼道:“骑兵队,随老子杀上去,撕碎了那帮狗东西!” 震的咆哮声中,胡车儿当先冲了上去,身后一百余苏军骑兵,滚滚辗上。 这一百多骑兵,乃是苏哲最宝贵的武器,在经过了胡车儿这个善骑战武将的训练之后,战斗力更是飙升。 此刻,这一百铁骑,便是苏哲致胜的武器。 西凉骑兵们顿时傻了眼,他们万没有料到,原以为全是步军的敌人,竟然在阵中藏了一百骑兵。 这要是放在平时,区区一骑荆州骑兵,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但眼下他们冲势已无,又被苏军步卒耗了大半力气,这时突然面对一百生力骑兵加速冲来,不要了他们的命才怪。 惊慌失措之下,西凉骑兵终于心生畏惧,竟然开始往后缩起来。 晚了。 胡车儿纵马舞锤,如一团巨大的肉弹,呼啸着就撞了上来。 咔嚓嚓! 伴随着一声沉闷巨响,当先最倒霉的那名敌骑,直接被胡车儿的怪力拍上了半空,身体在空中解体散架,模糊的血块溅落在了后面的敌骑一身一脸。 这恐怖的杀人方式,只一击便令西凉骑兵们肝胆俱裂,吓到步步后退。 接着,一百苏军铁骑狂辗而至,无情的撞向了惊慌失措的敌骑。 人仰马翻,血雾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失去了速度,斗志低落的西凉骑兵,转眼间便被冲到鬼哭狼嚎。 胡车儿抡着大锤,一路无人能挡,把一具具四碎的尸块留在身后,直取董璜而去。 “胡车儿,竟是胡车儿这叛贼!”董璜认出了那个曾经的西凉武将,更深知胡车儿的怪力有多强,瞬间被吓到胆碎。 “撤退!全军撤退!” 董璜的心理防线终地崩溃,哪敢跟胡车儿一战,拨马掉头就跑。 他这主将一退,西凉人残存的斗志,终于完全崩溃,纷纷抱头狂逃而去。 “姓董的杂种,你往哪里逃,吃你老子一锤!”杀红了眼的胡车儿,奔着董璜穷追上去。 想他本为西凉部将,只因为误射了董卓看中的猎物,就被董卓差点整死,对董卓,对董家人自然是恨之入骨,心里早憋着一口恶气想要出。 今日撞上了董璜,这个董卓大公子,董卓最心爱的侄儿,他焉能不疯狂。 董璜刚刚拨马而逃,速度还来不及提起来,转眼间就被胡车儿追了上来,眼看着就要被胡车儿砸成粉碎。 惊恐之下,董璜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骄傲尊严,急是大叫道:“王方,快给我挡下这叛贼,挡下他——” 第一百零二章 震惊帝后 同样在狂奔的王方,听到董璜的求援,回头看了一眼疯狂的胡车儿,心头不由犯怵。 他跟胡车儿也算是同僚,心知这怪胎的武艺虽然跟自己不分伯仲,却有一身怪力加成,发起狠来极是可怕。 若平时他碰上胡车儿,当然是扭头就走,不敢交锋。 现在,董璜给他下了命令,他若不服从,到时候董璜告状告到了董卓那里,董卓降罪下来,他有命活才怪。 无奈之下,王方只得一咬牙,冲着胡车儿杀去,口中骂道:“叛贼,敢伤大公子,你是找死!” 胡车儿两眼冒火,大叫道:“谁挡老子杀董家贼,老子就撕碎了他,王方,你给我去死吧!” 暴喝声中,胡车儿抡起手中大锤,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王方狂击而去。 大锤未至,那呼啸的劲风,便压到王方喘不过气来,心中不由一寒。 他却没办法,只能咬紧牙关,举枪拼尽全力相挡。 咔嚓嚓! 一声脆响,王方手中大枪应声而折,身形更被震到剧烈摇晃,险些坠落下马。 “这厮的怪力,竟然强悍到这等地步,糟啦……” 王方脸色骇变,惊恐之时,却为时已晚。 胡车儿大锤抡起,趁着他兵器断裂,身形失衡之时,横扫而来。 避无可避之下,惊恐万状的王方,只能本能的举起双臂,护在脸前相挡。 砰! 王方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惨叫着从马上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双臂竟已砸断,疼到死去活来。 胡车儿也不管他死没死,回头就想继续追杀董璜,却发现那子已趁着这转眼间的功夫,逃的不见了踪影。 “董璜,你这个胆鬼,你给老子滚回来,啊啊啊——” 恼火的胡车儿,如被激怒的野兽般咆哮怒叫,手中大锤狂舞起来,将怒火统统都发泄在了那些寻常的西凉骑兵身上。 一名名骑兵被砸飞,一匹匹战马被轰倒,胡车儿怪力无敌,大杀四方。 西凉军全线崩溃,李严一声令下,七千步卒裂阵,如洪流般呼啸扑上,肆意的追辗败逃的敌军。 幸亏苏军多为骑兵,西凉兵才借着骑兵的优势,勉强的逃出了战场,饶是如此,至少也付出了七百余人的死伤。 苏哲看到杀的差不多了,便策马上前,从李严手中夺回了令旗,满意的笑道:“差不多了,足够给那位董大公子一个狠狠的教训了,收兵吧。” 铛铛铛—— 金声响起,杀到兴起的苏军将士们,方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追击,个个腰间别着人头,回来打扫战场。 望着那一面面倒落的董字大旗,苏哲拍了拍李严的肩,欣慰的赞道:“李正方,今你终于让我见识了你的用兵之能,不错,确实配得起你的骄傲。” 李严却也不自谦,只傲然道:“我还以为西凉骑兵有多大能耐,看来也不过尔尔。” “骄兵必败,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况且这董璜在西凉诸将中,根本排不上号,现在就看西凉骑兵,将来是要付出代价的。”苏哲却保持着清醒,意味深长的提醒道。 李严这才意识到自己狂过头了,忙收敛了脸上傲色,附合道:“公子言之有理,严不该轻敌。” 苏哲点点头,便叫周仓前来汇报战果。 战果便是,苏军方面死伤不到两百余人,西凉军方面却留下了近七百余具尸体,近五百多匹可用的战马,铠甲兵器更是堆积如山。 “今日一胜,缴获了这么多战马,咱们的骑兵又能扩充了,将来这些骑兵,可都是压制刘表的杀手锏啊。”李严颇有些兴奋。 苏哲也笑了,感觉这场胜利后,等于是发了一笔横财。 荆州这种地方偏南方,本就是乏马之地,刘表麾下的骑兵总数,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余人而已。 如今他缴获了这么多战马,就有了扩充骑兵的底子,再加上胡车儿这员西凉武将的训练,假以时日,至少能再练出一支五六百人的骑兵来。 他以一郡之地,都快赶得上刘表一州之地的骑兵,已经足够奢侈的了。 “公子,我没能宰了董璜那子,不过活捉了王方那厮,公子咋处置吧?飞奔而至的胡车儿,把双臂已断的王方扔在了地上。 吃了满嘴泥的王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双臂已断,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苏哲俯视着这个刚才还跟自己嚣张的敌将,冷笑道:“我王将军,你刚才不是叫嚣着想拧下我的头么,不好意思啊,我一不心就打了你的脸呢。” 这番话,如同在他伤品上撒盐,顿时令王方羞愤不堪,无地自容。 他只能憋红着脸,咬牙叫嚷道:“姓苏的,你不过侥幸胜了一场,休要得意,等我们后续的一万铁骑到了,只怕你就要吓破狗胆,巴巴的放我回去向大公子求和了。” 一万铁骑! 苏哲心头微微一动,不禁有些意外,不想董卓还真是财大气粗,竟然派了一万多铁骑来追击。 “这样来,董璜这一千骑兵,只是的开胃菜了,真正的大餐还在后边呢,嗯,看来真正的恶仗还在后头呢……” 心中思绪飞转,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忌惮,苏哲只冷笑道:“不就是一万骑兵么,那位董大公子若还没被打痛,那我又何妨再教教他怎么做人。” “姓苏的,你——”王方神色惊怒,震惊于苏哲的狂傲,一时间都骂不出来。 苏哲却已赖得跟他废话,便喝令将他绑了,看押起来,以备将来有用。 打扫过战场后,苏哲便挟着胜余威,折返南下,前去追赶提前逃走的子一行。 …… 傍晚时分,丹水县以北,三户亭。 那一座城墙不过丈许高的城城头上,董承正指挥着他不足三百人的士卒,手忙脚乱的在城头布防。 伏寿立于城头,沉静不语,默默的北望,注视着那条大道。 距离跟苏哲分别,已有半个多时辰,她估算着胜负已经,她们再继续逃已没有意义。 若苏哲胜,她当然不需要再夺路狂奔,若西凉追兵胜,以其速度,他们又能逃得了多远。 所以她便下令,在这座破城就地驻扎,等待着结果,倘若苏哲不幸败了,获许他们不依靠这座城,以西凉追兵做最后的抵抗。 尽管希望渺茫。 突然间,伏寿眼眸一动,瞧见北面方向,大队人马正蜂拥而至。 城头上立时一片惊哗,所有人神经都紧绷起来,不知来的是苏家军还是西凉人。 身旁的刘协瞬间慌了神,语无伦次的嘟囔道:“完了完了,那苏哲怎么可能是西凉铁骑的对手,他还那么狂,非要跟西凉人硬碰硬,他可是害苦了朕了啊……” 伏寿听着忍无可忍,不禁沉眉低声道:“陛下!那苏哲就算败了,也是为保护陛下而战死,陛下岂能这样埋怨他!” 刘协身形一震,抬头看向伏寿,却没想到自己的皇后,竟会为一个太守辩解,头一次以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话。 一时间,刘协神色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零三章 绣花枕头 “是苏军,快看,是苏太守的旗号!”眼尖的董嫣,突然间指着前方,兴奋的叫道。 所有人都身形一震,一双双惊喜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再次射向来军。 伏寿也回头望去,那一双眼眸,从狐疑变成了惊奇,从惊奇变成了激动,两片朱唇都开始微微颤抖。 明眸中,那一面“苏”字战旗,耀眼飞舞。 那一名名苏军士卒,斗志昂扬,有有笑,个个腰间别着人头,满载而来。 这分明是得胜归来的气势。 苏哲胜了! 伏寿长松了一口气,明眸中涌起惊喜欣尉,整个人忽然觉的松软无比,不得不以手扶住城垛,方才稳住了身儿。 “苏子明,你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本宫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击败西凉铁骑的……” 伏寿心中欣喜之时,刘协却还沉浸在焦虑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伏寿便拉起刘协,指着城外,笑道:“陛下不必再担心了,苏卿胜了,陛下快看,苏卿胜了。” “朕不相信,朕不相信西凉骑兵会败,朕不相信~~”刘协却一个劲的摇头,不敢抬头去看。 伏寿无奈,也顾不得礼数,双手扶正了刘协的头,逼迫着他向前看去。 此时,那一支队伍已近城前,他能清楚的看到一面面“苏”字战旗,他甚至已经能够隐约看到,骑着高头大马,悠哉而来的苏哲。 “苏哲真……真……真的胜了?” 蓦然间,刘协灰暗的脸上涌起无限神采,激动惊喜到连话都结巴的地步。 “这还能有假,陛下快看,那不正是苏子明么。”伏寿手指着道。 刘协赶紧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珠子仔细再看,果然见苏哲已吹着口哨,嚼着豆子,走到了城前。 他那副样子,俨然不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血战,而是去郊游一场而已。 “西凉骑兵败啦,朕脱离险境啦,朕脱离险境啦,哈哈——”刘协激动的放声大笑起来,就像是一个兴奋的孩童一般。 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这般表现,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伏寿见他有些失态,忙是轻咳了几声,提醒他注意威仪。 刘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起了大笑,脸上却依旧难抑欣喜之色。 “快,快打开城门,朕要送自迎接苏卿凯旋!”刘协着,草草整理了下衣冠,便迫不及待的走下城去。 皇帝亲自出迎,伏寿身为皇后,自然也得跟着下去。 董嫣却驻立城头,目视着苏哲走近,看着那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不禁感叹道:“没想到,这苏子明竟然能击败西凉骑兵,看来他果真如娘娘所,是个奇男子,这个男人,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 刘协和皇后伏寿,双双出城,立于吊桥前迎接勇士归来。 苏哲远远瞧见他们,料想是子皇后亲迎,出于礼数,提前翻身下马,步行上前。 眼见着苏哲从容的身影,伏寿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担忧,便拉了拉刘协衣襟,低声提醒道:“陛下,呆会那苏哲过来,陛下赞赏他时,切不可太过热情。” “为什么?”刘协不解的瞟了她一眼。 伏寿低声道:“他现在是有功之臣,陛下只有对他恩威并施,方才能压得住他,否则对他太过热情,就会让他以为陛下对他感激依重,助长了他的志得意满,只怕会让他对陛下有所轻视。” 刘协眼珠子转了几转,方才恍然省悟,忙是收起了脸上热情感激的笑容,挺直了腰板,负手而立,极力的营造出一副威严的气势。 须臾。 苏哲步上前来,微微一拱手:“臣已击败西凉追击,大破董璜,特来向陛下复命,陛下和娘娘安全了。” “苏卿快快——” 刘协张口就想“免礼”,话到嘴边时,感觉被伏寿暗暗拽了拽袖子,蓦然间想起了伏寿方才的提醒。 当下他便轻咳了一声,只轻轻拂了拂手:“苏卿平身吧。” “谢陛下。”苏哲起起了身子。 刘协又淡淡道:“苏卿你做的不错,此番你立下一功,朕心欣慰,待朕驾临宛城之后,自会对你论功行赏。” “陛下言重了,保护陛下和娘娘,乃是臣之职责,不敢贪图赏赐。”苏哲也按套路表示了下谦逊。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宛城?朕只怕后边还有西凉人追来啊。”几句话后,刘协便开始露出马脚,表现出了迫不及待的痕迹。 伏寿秀眉一皱,忙替他解释道:“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能尽早前往宛城,重启朝廷,否则下人不知子去向,只怕会人心惶惶。” 看着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喝,苏哲心中暗笑,他算是看出来了,刘协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行事话,都需要伏寿从旁提点。 不过,让苏哲感到有点奇怪的是,历史中的刘协,似乎正是因为聪慧过人,少年沉稳,所以才被董卓看中,立为了皇帝,怎么眼前这个刘协,跟历史上的形象,颇有些不太相符…… 心中思绪暗转,苏哲便不动声色,拱手道:“娘娘的是,不过陛下提醒的也对,这里并不*全,陛下还是尽快移驾宛城才是,后边还有一万西凉铁骑随时会追到。” 一万铁骑! 刘协听觉头顶一声晴霹雳响,震到他脸色惊变,双腿跟着一软,就瘫跪了下去。 “陛下!” 伏寿眉头一皱,赶紧一伸手将刘协扶住,才使他不至于当场跪倒,出了洋相。 吓到发软的刘协,却再难维持住君王的威仪,忙是颤声嚷道:“这么多西凉铁骑追来,这还得了,快,快扶朕上车,朕要即刻前往宛城。” 着,刘协不容分的扭头就走,急急忙忙往马车冲去。 看着自家丈夫,在苏哲面前失了分寸,伏寿心中尴尬,不禁脸庞微红,有些无奈的看向苏哲。 苏扣安慰道:“娘娘无需太过担忧,陛下毕竟还年幼,臣以为假以时日,陛下早晚会成为临危不危的一代贤君。” “希望如此吧。”伏寿苦笑了一下,“那本宫就和陛下先往宛城了,断后之事,就有劳苏卿了。” 苏哲一笑:“娘娘和陛下就尽管先去宛城,臣打发了剩下的追兵,随后就到。” 伏寿点点头,方才转身匆匆追刘协去。 望着伏寿那端庄的倩影,苏哲轻轻摇头,暗叹道:“皇后倒是一个合格的皇后,只是可惜了,可惜了啊……” 第一百零四章 最恨欺我者! 三户亭以北。 董璜带着他不足四百的残兵,还在狂逃,一口气逃出了十五里地方才罢休。 直至确认苏军没有追来时,董璜方才勒住战马,坐在大树下喘一口气,喝一口水解渴。 回想着方才被胡车儿追杀的那一幕,董璜就后背发毛,心有余悸。 只是,想想自己堂堂董家大公子,未来董卓事业的继承人,就这么憋曲的败给了一个不名一文的太守,还败的这么惨,他就实在是憋气,有种无地自容的羞耻。 “苏哲,你给我等着,我董璜不拧下你的脑袋来,我就不姓董!”董璜愤愤的发誓,把手中水囊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靠着大树,解开裤子撒了一泡尿,目光远望着不远处的一座村庄,琢磨着呆会跟自己那个侄女儿董白会合之后,怎么解释自己的惨败。 要知道,董白可是提醒过他,不要掉以轻心,他却不听,非要单独率轻骑抢先一步追击,结果却落到这般地步。 一泡尿撒完,董璜身子一哆嗦,脑子里陡然间迸出一个主意,嘴角不由钩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我才不会让白儿那丫头看我笑话呢…… 董璜提起裤子,几步翻身上,脸上燃烧着狰狞,剑指村庄,大喝道:“都看到那座村庄没有,随我杀进去,男女老幼杀个精光,砍下他们的头颅来,那就是你们的功劳。” 一众灰头土脸的败兵,先是一愣,旋即猛然省悟,顿时惊喜如狂,纷纷打起了精神,翻身上马。 他们当然知道董璜想干什么。 自从跟关东诸侯开战以来,他们这些凶残的西凉虎狼,就在董卓的纵容之下,惯出了滥杀平民,冒充功劳的坏习惯。 反正上头只按人头数来记功,谁又会分清楚是叛贼的人头,还是平民的人头。 显然,董璜这是不愿承认失败,打算屠了眼前那村庄,用平民百姓的人头,来伪装一场虚假的胜利。 虽他们只余下了四百人马,这场伪装出来的胜利都只能算是惨胜,但至少也还是胜利。 心领神会的残兵们,立刻皆如打了鸡血一般,策马狂奔,似野兽般狂涌向了那庄不幸的村庄。 不到半个时辰后,一座几百人的村庄,便被毁于一旦,一村的平民百姓,根本逃不过西凉铁骑,不分男女老幼,统统被杀了个干净。 杀红了眼的西凉残兵们,砍足了脑袋别在了腰上,个个心满意足,跟真的打了胜仗一般,趾高气昂的继续北上。 董璜昂首策马,回头望了一眼他“满载而归”的将士们,脸上的憋曲方才褪色不少,骄傲自负重燃起来。 一路北行,黄昏时分,前方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队,数量有九千之众。 队伍的上空,飞扬着“董”字和“张”字的大旗,显然便是董白和张济共同统领的后续主力追兵到了。 两军会合,董璜很快看到了自己那终年一张冰山脸的冷艳侄女,跟在旁边的,则是向来以老成稳重著称的宿将张济。 “二叔,你这是怎么回事?”董白瞟着董璜身后,那些腰间挂满头颅的士卒。 “这还看不出来么。”董璜得意的扬了扬鼻子,“为叔适才遭遇了万余荆州兵的阻击,我血战一场杀退了敌人,这些人头都是将士们的斩获。” 荆州兵的阻击? 董白秀眉一凝,面露疑色,冷冷道:“这里是荆州西界,怎么会凭空冒出一万荆州兵?”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刘表那老狗早就跟子通了气,提前派那姓苏的子在边界接应子,可惜那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我被杀的大败而逃……” 董璜洋洋洒洒的宣扬着自己的“功劳”,起谎来是面不红来心不跳,看不出半分心虚的样子。 “姓苏的?你是领兵之人,是那个曾经出使过长安的苏哲?”董白明眸一聚,流露出几分惊异。 “应该就是那子吧。”董璜故作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董白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沉声道:“不可能,这苏哲曾经救过我,还及时示警祖父,躲过了刺客的刺杀,祖父给了他重赏,还封他为南阳太守,他怎么可能跟我们作对?” “那我怎么知道。”董璜不耐烦的一摆手,“也许那子原本就跟叛贼一伙,他救你和叔父,只是演戏而已,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骗! 这一个“骗”字,如同刀子一般扎在了董白心头,瞬间令她有处被欺骗了的愤怒。 “我董白生平最恨别人骗我,苏哲,若你是真的骗了我,我董白发誓必亲手把你碎尸万段……” 董白心潮激荡,拳头紧紧握起,脸色阴晴不定,一时沉吟不语。 一直不话的张济,瞄了几眼董璜的士卒,忽然间看出了些许痕迹,便笑问道:“我大公子,怎么末将看到你手下腰上的人头,好象还有孩童啊。” 董璜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料到张济会看的这般仔细,忙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也许是刘表强募孩童为他当兵卖命吧。” “不是吧,末将可听荆州户口百万,刘表还不至于落魄到抓孩子上战场的地步吧,这有点不通啊。”张济一脸的困惑怀疑。 董璜一时语滞,不知该怎么回答,埋怨的目光暗暗瞪向张济。 他很清楚,董卓没有直系男性子孙,名义上他这个侄儿,应该是董卓的继承人,但这么多年来,董卓却一直都没有公开宣布,反而是对牛辅和李儒这两个女婿相当的器重,一个依为文官牛耳,一个重用为武将之首。 正是董卓的这种态度,让牛辅也对继承人的位子,产生了某种幻想,没少跟他明争暗斗。 这张济乃是牛辅部下,眼下名为归自己统领,暗中自然是心向牛辅,瞅准时机给自己难堪,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不是这些的时候,我虽然击败了那姓苏的,却因兵马不够,不足以把子和皇后抢回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即刻合兵一处,继续南下追击,一定要把子从那子手里夺回来!” 董璜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解释,拿子把注意力引开。 果然,一提此起,无论董白还是张济,都无心其他,当即会合了董璜,九千多铁骑狂奔南下。 当傍晚,西凉大军杀至三户亭城。 此时,苏哲已率七千步军,据守城池,摆出了阻挡的架势。 董璜心念着复仇,迫不及待的要大军即刻发动进攻,把三户亭夷为平地。 张济则主张不要管苏哲,只留部分骑兵围困,大部队绕过三户亭,直接去抢夺子。 董白沉吟良久,却道:“我要先邀那苏哲单骑一会,我必须先向他问个清楚,再决定攻不攻城。” 第一百零五章 再会冷美人 “白儿,你疯了么,跟那个子有什么话好,直接攻城灭了他便是。”董璜立刻跳出来反对。 董白却冷冷道:“我不管,我偏要先问清楚,再决定杀不杀他。” 董璜就不爽了,板起个脸,沉声道:“这件事可由不得你,我即刻攻城就即刻攻城,我才是全军统帅。” “张将军,你是什么态度?”董白无视他,却将目光射向张济。 “这个嘛……”张济眼珠子转了转,笑看向董璜,“末将倒觉的,不必急于立刻就发起进攻,反正子又跑不远,咱们有的是时间。” 董璜立时变色,怒道:“张济,你什么意思,你敢质疑我的命令?” 张济却不慌不忙道:“大公子的命令,末将当然不敢质疑了,只是末将也记得,太师在临出兵之前跟末将交待,大公子欠缺战阵经验,如果有必要,大公子的命令末将可以斟酌决定听还是不听,大公子应该还记得吧。” “我——”董璜语塞,憋了一肚子的火,却给张济这番话憋了回去。 张济见他无话可话,便笑道:“看来大公子也是同意了,那咱们就先在丹水东岸就近扎营,取水造饭,让弟兄们先好好休息一晚再吧。” 罢,张济也不给董璜再发号施令的机会,拨马而去,大声的催督起士卒们来。 董白也不理会他这个二叔,只管叫人修书一封,派信使前往三户亭。 董璜却一个人僵在了原地,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只能狠狠的空抽马鞭。 …… 午后时分,三户亭。 苏哲立于城头,举目远望,想要看看敌军形势,却因为三户亭的城墙太矮,没办法看的足够远。 片刻后,一阵风由北而来,胡车儿几起几纵,竟无需绳索,直接窜上了不足丈许高的城墙。 “禀公子,西凉军在北五里之地,丹水东岸安营扎寨了。”胡车儿喘着气报道。 安营扎寨。 苏哲和李严对视一眼,二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掠过一丝疑色。 李严道:“西凉人上策是绕过三户亭,直接就追击子,中策是即刻全力攻我三户亭,唯有下策才是安营扎寨,形成对峙之势,他们却偏偏选了下策,莫非领军的跟董璜一样都是绣花枕头不成?” “敌军中打着张字旗号,料想其中必有张济,此人可是一员西凉宿将,他可不是绣花枕头。”胡车儿立刻提醒道。 苏哲眉头微皱,摸着下巴道:“敌军中有张济这样的宿将,却偏偏选了下策,这其中必有原因。” 话音方落,只见一骑骑兵,从北而来,直抵城前,那骑兵不带武器,声称是奉了少姐董白之命,前来给苏哲送信。 董白? 苏哲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那张冷艳的少女脸庞,却不曾料到,她竟然也参与了这场追夺子之战。 迟疑一下,苏哲便叫放那信使入内。 城门开,吊桥放下,信使入内,上得城头,把董白的书信呈于了苏哲。 苏哲展开信一看,上面只不过短短一行字,邀他在一个时辰兵,单骑会面。 “原来如此……”苏哲嘴角微扬,明白了怎么一会事。 他算是明白,西凉军为何选择了下策,安营扎寨,按兵不动,这必是董白的主意。 想来董白觉的他在长安时候,先救了她,又示警救了董卓,还接受了董卓的赏赐和封官,便以为他是心向董卓,只要董卓一声令下,他就会反叛刘表,投靠董家。 而如今,他先败董璜,又率全军在此阻挡他们追夺子,便令董白产生了困惑,所以才非要问个清楚不可。 心中明悟,苏哲合上书信,欣然道:“董姐想跟我会面,我跟她一会便是,不过双方可各带一名随从,毕竟董姐若是一不高兴想要杀我,我可没有还手的能力。” 那信使得了答复,当即告退,出城飞奔往西凉大营。 “公子,那董姐为啥要邀你会面,她啥意思啊?”胡车儿不解道。 “鬼才知道她们女人的脑子里会想些什么。”苏哲无奈的摇了摇头,“稍后会面之时,你就跟我一同去吧,若是那董大姐想要杀我,你可得机灵着点。” 胡车儿一拍胸膛,嚷嚷道:“公子放心吧,有我车儿在,谁也要不了你这条命。” “命?”苏哲眯眼眯向了胡车儿。 胡车儿一拍脑门,赶紧笑呵呵道:“我错了,公子的命怎么能是命呢,当然是大命了,不对,应该是老命才对,嘻嘻~~” …… 一个时辰后,苏哲在胡车儿的保护下,如约出城。 离城不出两百余步,前方便出现了董白的身影,银色战甲,赤红色的披风,依旧是骄艳如火,光彩夺目。 只不过,她却没有带随从,只是单骑一人。 “这位董大姐,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她一个人来,这是故意想羞辱我啊……”苏哲感慨道。 胡车儿却眼冒凶光,攥着拳头道:“公子,那姓董的贱人竟敢一个人来,要不要我活捉了她,论武艺,她可不是我的对手。” 苏哲却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好了只是会面一叙而已,我苏哲才不屑于用那下作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车儿啊,咱实力虽然弱,但这没羞没臊的事,咱可不做。” “是是是,公子的对,是车儿嘴欠。”胡车儿面露惭愧,顺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还真抽啊,你也真是够憨实的…… 苏哲摇头暗叹之时,双方已经相对而近,彼此相隔七步,默契的停下了脚步。 “许久未见,董姐更加光彩照人了,不知董姐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南阳做客?”苏哲先是拱手见礼,客客气气的笑问道。 董白目光却透出不屑,讽刺道:“苏哲,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子,竟连跟我单骑会面的勇气也没有。” 苏哲苦笑一声,自嘲道:“让董姐见笑了,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呢,谁让董姐你那么强呢,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跟你会面,若是不提防着点,那不是不给董姐你面子么。” “少废话!” 董白冷眸突然一聚,厉声喝问道:“苏哲,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第一百零六章 凶残本性 “董姐何出此言?”苏哲是一脸茫然。 “还假装!”董白目光更凶,“我问你,我是不是暗中早就勾结了叛贼,长安郊外你救我,太师府中你示警我祖父,都只是你在演戏,你在欺骗我?” 果然不出所料,董白的质问,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苏哲便是冷笑道:“我还以为董姐冰雪聪明,没想到董姐也会问出这么幼稚愚蠢的问题来。” “你还敢骂我!”董白花容一怒,手顺势就按住了剑柄。 胡车儿早有防备,虎目一瞪,大锤就握紧起来。 董白认出了胡车儿,不禁眉头一皱,心知自己不是这个怪胎的对手,动起手来讨不到好处。 苏哲按了按胡车儿,示意他冷静,胡车儿才放下了半举的大锤,依旧目光警惕。 董白也不得不松开了剑柄,厉声喝问:“你别拐弯抹角,回答我的问题。” “董姐,你就不能好好用这里想想么。”苏哲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反问道:“如果我暗中投靠了叛贼,那我最大的目标,就应该是杀了你祖父和董氏一族,当初我又何必救下你,何必示警你祖父,看着你们死不是更好么,为什么还非得假装是你们的救命恩人,非得取得你们的信任,那不是脱了裤子放——” 放字后面那个字,似有不雅,苏哲及时反应过来,便笑了笑,“我的意思,你应该听懂了吧。” 董白思绪飞转,琢磨着苏哲的辩解,蓦然间恍然省悟,眼眸中的凶光立刻收起了几分。 “你既然没有投靠叛贼,为何要阻挡我们追夺子?”董白又质问道,不过语气却比方才缓和了不少。 苏哲却冷笑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苏姐才是,子要来巡幸我南阳郡,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凭什么非要阻拦追击,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 “我们——”董白一时语塞,被问了住。 没办法,谁叫苏哲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呢。 下人皆知道,子乃是他们董氏一族的傀儡,就连董白自己也很清楚,可这种事他们董家人自己知道就好了,偏偏不能够明着出来,出来了,那就是形同奸臣逆贼了。 谁叫当*又要立牌坊,明明做着的是奸臣逆贼的事,却偏要以忠臣自诩。 尴尬了一阵,董白只得道:“谁我们是阻拦子,我们是因为南阳不安全,要保护子圣驾。” “南阳安不安全,那得由子了长,子既然敢来我南阳,就明子认为这里比长安要安全,怎么,难不成董姐还敢质疑子的圣断不成?” 苏哲又是一番反问,把董白给怼了回去。 谁武艺,十个苏哲也打不过董白,但要论辩才,董白就算有一百张嘴,也得被苏哲给吃了。 董白是越堵越憋曲,铠甲包裹下的傲峰剧烈起来,脸色越来越冰冷阴沉,怒火在眼眸中熊熊燃烧起来。 突然间,董白手一挥,沉声道:“谁在乎子怎么想,我只知道祖父要我把他抓回去,他就算是逃到涯海角,也休想从我手心逃走!” 看着眼前霸道的少女,苏哲轻叹道:“怎么,董姐这副样子,看来是谈判破裂了么?” “苏哲,你少跟我耍嘴皮子!” 董白冰冷的目光死死瞪着他,命令的语气喝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把子乖乖交出来,再投降我董家,为我祖父效命,要么就等着被我们破城,全军覆没,到时候,我还会亲手杀了你!” 这应该算是撕破脸皮,不讲道理,要拳头压人了。 而且,董白的要求还霸道过份的很,要让他交出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让他直接投降。 此刻,苏哲终于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真正的狂。 他却只淡淡一笑:“董姐果然是够霸道不讲理的,只是我手底下好歹有七千兄弟,董姐就这么自信,就凭你一万骑兵,就能攻破我的城池,要了我的脑袋么?” 董白一怔,再次语塞。 野外正面交战,她当然有一万个理由,不把苏哲那几千步兵放在眼里,毕竟还有张济这员宿将在指挥。 可如果苏哲这子耍起无赖来,坚守城池,避而不战,那就麻烦了。 毕竟,攻城乃是西凉骑兵的软肋,即使是张济也不例外。 看着苏哲那自信的表情,董白心中就有气,眼眸中的怒火,渐渐聚凝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寒芒。 沉吟半晌,董白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敢躲在城池里当缩头乌龟,我就血洗你的南阳,破一城我屠一城,杀到整个南阳鸡犬不留!” 残冷的威胁话语,如刀子一般,狠狠的扎在了苏哲心头。 这一次,他无法再做到不为所动,不由心头一阵,背后掠过一股彻底的寒意。 他知道,董白绝不是在吓他,这个女人绝对做的出来。 当下苏哲眉头一凝,沉声道:“董姐,这件事与南阳百姓无关,他们何罪之有,你这样滥杀无辜,有点过了吧。” 董白却冷冷道:“他们身在南阳,这就是他们的罪!我们西凉人眼中,没有无辜不无辜之人,只有能杀和不能杀之人。” 苏哲眉心深凝,看着眼着这个冷艳绝美的少女,看到的却不是美,而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女魔头。 只要她高兴,她可以眼都不眨,没有任何感情的杀掉一个跟自己无关之人。 “不愧西凉人,果然凶残才是你的本性。”苏哲感慨一声,却冷哼道:“不过你觉的,就凭你的一句威胁,我苏哲就会放弃自尊,向你们董家屈膝称臣吗!” “你可以选择抵抗。” 董白一脸轻蔑,“只是你麾下那些百姓,就因为你那可笑的自尊,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样的你,又跟我们这些凶残的西凉人,有什么区别呢。”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一旁的胡车儿看得都有点着急,只怕苏哲被吓到了,选择屈服于董白的威胁。 董白见他沉吟不语的样子,也以为他被唬住了,薄唇不禁微微一扬,钩起了一丝丝得意。 她便用最后通牒似的语气,厉声道:“苏哲,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一样,是交出子归顺我董家,还是看着你的百姓被我们杀光,立刻给我答复!” 第一百零七章 气象武器 苏哲心头燃起了一股怒火,那是一股不屈的怒火。 他轻吸一口气,正视着董白,冷冷道:“我苏哲绝不会向你董家屈膝,我也不会容许你屠我南阳子民,董姐,我劝你还是掉头回你的长安中,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 拒绝! 董白没听错,苏哲拒绝了她的最后通牒。 她眸中闪过惊怒,脸色骤变,怒道:“苏哲,我是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才给你这个机会,你当真要不识抬举吗!” 苏哲却冷哼道:“这样居高临下的抬举,不要也罢,董姐还是收回去,自己享用吧。” “苏哲,你——”董白被他呛的哑口无言。 她怒瞪着苏哲许久,一张脸涨红如火,眼眸中是又是怒色,又是深深的失望。 许久后,她才咬着嘴唇道:“好好好,苏哲,这是你自找,把你的脖子洗干净,本姐很快就会亲手斩下来!” 罢,董白拨马转身,狠狠一抽勒子,愤然离去。 “公子,当真不需要我把这贱人拿下吗?”胡车儿有些不甘的问道。 苏哲一笑,拨马转身,回往三户亭而去。 胡车儿看着已远的董白,可惜的摇头叹了一声,只得拨马转身,紧跟了上去。 片刻后,苏哲回到了三户亭,在中军帐中,召集了周仓和李严,把董白的威胁告知了他们。 帐中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自傲如李严,不禁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道:“西凉人绕过我们去追子倒不怕,这个时候,子一行想必已上了甘兴霸的船,正在走水路前往宛城,他们追也追不上了,只是这屠南阳……” 李严话没有下去,但“忌惮”二字,却已不言而喻。 “公子,西凉人若真这么做,咱们可真挡不住,这南阳可是咱们的家底,若是给西凉禽兽们屠个干净,咱们就什么都没有啦。”铁血如周仓,也变的忧虑起来。 苏哲听过了他们的发言,叹道:“看来,这位董大姐,这是非逼着我要灭了她的一万铁骑啊。” 此言一出,帐中众人无不变色。 周仓惊的直咋舌,吃惊道:“公子,你不是笑吧,那可是一万西凉铁骑啊,不是一万只绵羊,就凭咱们的实力,守住三户亭这座城都悬,更别提还要灭了对方了。” “想要保住南阳不被荼毒,又保住子,击败西凉人确实是唯一的选择,只是想做到这一点,只怕就有点难了。”李严语气也凝重,显然连他也有些束手无策。 一阵议论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哲,看他能有什么妙计,敢出此狂言。 苏哲却没有回答,反则闭上了眼睛,以手托额,做沉思之状。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公子已暗暗发动脑电波,连接上了太空轨道中那颗量子气象卫星。 “叮咚……系统连接完毕,请输入指令。” “系统,请再次确认我的权限。” “叮咚……权限确认完毕,系统完成第二阶段解码,你的权限已达到二级,可以在短时间内,对有限范围使用气象武器。” “好吧,所幸提前几完成了第二阶段解码,启动气象武器系统,准备发动气象攻击。” “叮咚……气象武器系统启动,能量转移至武器系统,请上传攻击模式,攻击范围,攻击时间等参数。” 苏哲将拟定好的参数,以电脑波的形式,上传至了卫星。 “叮咚……攻击参数上传完毕,本系统需要提醒,气象武器对能量消耗极大,发动攻击之后,系统将自动进入充能模式,将在一个月左右,无法启动任何功能,请慎重决定是否发动。” “那董白逼的太急,我已经别无选择,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先度过眼前难关再,我授权你发动气象攻击。” “叮咚……气象武器正式启动,将定时发动攻击。” 脑电波连接断开,苏哲长松了一口气,脑袋一阵的犯痛,不得不手扶额头,眉头紧皱,半晌都不出话来。 李严等人,这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苏哲这副痛快的样子,个个心存担忧,就在琢磨着他们的公子,是不是患有什么头疯之类的怪病,时不时的就要发作这一回。 当苏哲再次睁开眼里,明眸中已尽自信的神彩,还杂夹着一丝丝的杀气。 似乎,他已成竹在胸。 众人正待相问时,亲兵来报,言甘宁已经回来,正在帐外候见。 “兴霸回来的正好,这差事由他去办再好不过,快传他进来。”苏哲笑着一拂手。 片刻后,甘宁入内,拱手道:“公子,子皇后一行已经都安全上了船,公子还有什么要我去做。” “你回来的正好,你即刻带着你的水军,不动声色的沿丹水北上……”苏哲便将甘宁招至跟前,指着地图,对甘宁低声交待了一番任务。 “难道,公子是想——”甘宁眼眸中闪烁起精光。 苏哲笑而不语,彼此心领神会,却不点破。 甘宁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却道:“公子的这条计策我明白,但恕我直言,这丹水我也算熟悉,以现在这个时节,就算是我照公子的做了,也未必会有公子所想要的效果。” “你只管照我的去做便是,剩下的,就交给老爷便是。”苏哲却笑的轻松,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 甘宁怔了一怔,尽管心中尚存狐疑,却依旧选择相信苏哲,遂豪然道:“我甘宁向来不信什么老爷,我却信公子,既然公子这么有信心,我照做便是。” 罢,甘宁一拱手,告退而去。 苏哲跟甘宁这番对话,并没有向其余人明言,处处透着一丝神秘,早把众人听的好奇心起。 甘宁一走,周仓便迫不及等的问道:“公子,你到底给那锦帆贼交待了什么差事啊,这么神神秘秘,快跟咱吧。” “机不可泄露。”苏哲嘴角掠起一丝诡笑,却喝道:“周仓听令。” 周仓一愣,忙道一声:“末将在。” 苏哲一拂手,喝道:“你速带三千兵马,连夜加固三户亭城墙,所有开裂缺损之处,务必要给我修补好,若有遗漏,军法处置。” 周仓心中狐疑,不知苏哲不想着怎么速破西凉铁骑,却催着他去修补什么城墙。 虽如此,他却也只能按下狐疑,领了军令。 接着,苏哲又深吸一口气,欣然道:“传令全军,今晚饱餐一顿,明日准备随我大破西凉军团!” 第一百零八章 老天爷 明日大破西凉军? 咱家公子,这是在痴人梦,头脑发烧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眼眸中都流转着匪夷所思的困惑,显然都无法理解,苏哲哪里来的自信。 就连刚刚领了军令,还没有走到门口的周仓,也不由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吃惊的看向苏哲。 “公……公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咱们怎么大……大破那九千多西凉铁骑?”胡车儿发出了质疑,声音都在结巴。 李严显然就要聪明许多,回想着他听到苏哲跟甘宁对话的只言片语,又想着方才给周仓交待的任务,蓦然间眼前一亮,似乎猜到了什么。 只是,他眼中精光只是一闪而逝,旋即便语重心长道:“公子的计策,严已经猜到了几分,只是公子不觉的,眼下这种气状况,就算公子的计策成功了,也未必能有多大效果吗。” 苏哲嘴角却扬起一抹诡笑,同样语气玩味道:“谋事成人,成事在,我早就过,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接下来成与不成,就要看老爷的了。” 老爷?又是老爷! 李严神色怔忡,脸上浮现出狐疑不解,似乎有些不明白,素来自信的苏哲,为何突然间会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老爷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上来。 “公子,李郡丞,你俩到底在啥呀,能不能好好话,别神神叨叨的,我们咋就听不明白啊?” 周仓和胡车儿两兄弟,听的是云里雾里的,愈加的糊涂,俩兄弟只能巴巴的抱怨起来。 苏哲却一拂手,“反正明很快就要见分晓,你们急什么,都去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吧。” 众人无奈,只能怀揣着狐疑,告退而去。 一切交待下去,大堂中终于安静下来,苏哲再也不用保持仪态,盘腿坐了下来。 “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为什么会喜欢跪坐,跪的老子腿都要断了……”他边抱怨边揉起膝盖。 就在这时,外面亲兵来报,言是那位董嫣董姐求见。 董嫣? 苏哲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门外董嫣已经款而入。 看到苏哲那副盘膝而坐的样子,董嫣忍俊不禁,不由轻笑道:“大敌当前,没想到苏太守竟然还这么有闲情。” 苏哲只好重新跪坐起来,奇道:“董贵……哦不,董姐不是随子去宛城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皇后娘娘不放心让苏太守独挡大敌,所以让我留下来,看有什么能帮得到苏太守的。”董嫣回答道。 帮我? 苏哲上下瞟了一眼她那柔弱的身板,心想你能帮得了什么,多半是那位皇后娘娘怕自己形势不利,倒向了西凉人一边,把她跟子给卖了,所以才派了董嫣来监视自己。 “皇后娘娘对下官还真是体贴周到啊,专门派董姐来帮下官,实在是让下官感动不已。”苏哲也不揭穿,顺水推舟假意感动了一番。 “苏太守言重了。”董嫣笑了笑,问道:“对了,我适才进来前,见苏太守麾下几位将军出来,嘴里嘀咕着什么‘不知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哲不紧不慢的往嘴里塞了颗蚕豆,一面嘎嘣嚼着,一面不以为然道:“也没什么,就是我让他们做好准备,明日跟着我大破西凉人,他们有点想不通而已。” 此言一出,董嫣原本平静的面容,陡然间涌起骇然惊色,那副表情,俨然自己耳朵产生了幻觉一般。 “苏太守明要大……大破西凉人?”董嫣声音颤抖的问道。 “是啊。”苏哲点点头,无奈的叹道:“谁让他们放出狠话,我不交出子和皇后,就要血洗南阳,我也是没办法,只好灭了他们了,总不能让我治下的百姓遭殃吧。” 董嫣纤躯一震,星眸中涌起诧异之色,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荆襄第一才子,会以如此轻松的口吻,出全灭西凉人豪言壮语来。 那可是九千西凉铁啊,可不是九千乌合之众,怎么到他嘴里灭就灭,就跟吃了一顿家常便饭似的。 震惊了半晌,董嫣方才回过神来,只得道:“苏太守前日虽胜了一仗,但那毕竟只是一千敌骑,现在要面对的却是九千西凉铁骑,苏太守会不会太过自信了?” “看来董姐也不信我啊。” 苏哲叹息一声,却也不以为意,只淡淡笑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明马上就到了,董姐既来之则安之,就跟我一起喝喝酒,吃吃蚕豆,坐看明日西凉人是如何覆灭的吧。” 董嫣倒抽一口凉气,眼神变的复杂无比,既是惊奇又是担忧,心中也在暗暗揣测,这个苏哲到底何来的自信,敢如此口出狂言。 心中震撼良久,董嫣方才平伏下了心境,便勉强一笑:“既然如此,那嫣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苏太守是怎么在弹指一间,灭了九千西凉铁骑了。” “这就对了嘛,来来来,快给董姐上酒。” …… 三户亭以北,丹水东岸,西凉军大营。 中军大帐,董璜正来回踱步,嘴里嘀嘀咕咕的暗暗抱怨,焦虑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 张济却闲坐在侧,一杯接一杯的闲品着水酒,沉稳淡定,与董璜形成了鲜明对比。 半晌后,帐帘掀起,董白步入了大帐。 一看到董白那阴沉的表情,董璜就猜到了几分,顿时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讽刺道:“我白儿,白跑了一趟吧,我早过了那个姓苏的子是个奸贼,早就暗通了叛贼,你偏不信,非要多此一举的还要问他。” 董白也不理会他,只管自己坐下,闷不作声的,连着灌了三杯酒。 砰! 酒杯往案几上一砸,董白才冷冷道:“你错了,他并没有暗通叛贼,那只是你自以为是的猜测罢了。” “不可能!”董璜断然否定,“那子肯定不会承认了,若是他跟叛贼没有勾结,为什么要阻拦我们夺还……” “别再了!”董白突然一抬手,打断了董璜的喋喋不休。 董璜一个愣怔,蓦然的回过神来,不禁怒容满面,张口便想教训董白,怎敢这样跟自己这个叔父话。 董白不等他开口,却已用肃杀的口吻道:“他是不是跟叛贼勾结已经无关紧要,既然他不识抬举,拒绝归降我董家,我就非杀他不可。” 董璜又是一怔,却没料到,董白的态度突然间会如此转变。 一旁张济却放下了酒杯,捋着短须问道:“看来少姐已有决定,不知少姐打算怎么做?” 董白深吸一口气,冷冷道:“过了今晚,我们兵分三路,一路留下来对付苏哲,一路绕过三户亭去追子,另一路人马直趋南阳诸县,我要血洗南阳!” 第一百零九章 奇 迹! 血洗南阳! 董白是用很平静的语气,出这四个字,似乎杀光南阳百姓,对她来,并不是一件值得情绪波动的事。 张济也仅仅是神色一动,平淡的问道:“少姐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我董白出去的话,有收回过吗?”董白反问道。 张济点点头,笑道:“末将明白了,末将明日就去安排。” 董璜却已反应过来,眼中喷出狂喜的火焰,兴奋的叫嚷道:“这就对啦,那姓苏的敢跟咱们董家作对,咱们就应该屠他个鸡犬不留!” 罢,董璜又冲张济道:“这一路兵马你不用安排了,由我亲自出马,屠他个翻地覆。” 董璜主动“铤身而出”,反倒让张济松了口气,对于西凉军滥杀无辜这种事,他虽然习以为常,但却从未主动参与过,有人要跟他抢,他自然是巴不得。 “也好,这桩差事由大公子出马,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毕竟这是大公子最擅长的事嘛。”张济佯作恭维道,却拐着弯的在讽刺。 董璜还得意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立刻瞪向张济,质问道:“张伯周,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擅长这种事?你难道在讽刺我只会屠杀平民不成?” “岂敢岂敢,大公子误会了,末将不是那个意思。”张济当然是知呵呵的否认。 “什么不是那个意思,你明明就是在讽刺我。” “末将真的没有,末将怎么敢讽刺大公子呢。” 他二人还在逞口舌之争时,董白看的不耐烦,腾的站了起来,冷冷道:“你二人慢慢吵吧,我要先回去休息,明日还有正事要做。” 罢,董白拂袖而去。 她前脚一走,张济忙也起身,拱手道:“末将还要去安排明日的行动,就不陪大公子闲聊了,末将告退。” 张济也不给董璜再抱怨的机会,笑呵呵的告退而去。 大帐中,只余下了董璜一人,面对空荡荡的大帐,空有一肚子的不满,却无处宣泄。 啪! 董璜愤然一拍案几,咬牙骂道:“董白,你仗着叔父对你的宠爱,就敢对我这个叔父出言不逊,还有你张济,仗着牛辅对你的庇护,也敢对我不敬,他日等我继承了董家的基业,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暗暗发过一番誓后,董璜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此时已入夜,头顶明月星稀,举目南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三户亭星星点点的火光。 “苏哲,我董家有仇必报,我看你还能活蹦乱跳多久,哼。”董璜嘴角钩起一抹冷笑,脸色狰狞。 …… 不觉已是夜深。 九千西凉士兵熟睡的正香,军营中鼾声四起,地一片沉寂。 董璜睡的正香,正做着春秋美梦,帐外忽然间响起了张济那讨厌的声音。 “大公子,快醒醒,出事了。” 迷迷糊糊的董璜被扰了美梦,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草草披上衣袍,打着哈欠掀开帐帘,没好气的抱怨道:“能出什么事啊,这大晚上的你嚷嚷什么,知道本公子多少没有睡个安稳觉了么。” “大公子,快醒醒吧,出事了。”张济一脸严肃,“适才巡骑发回消息,一队敌方水军趁夜从水摸到了上游里许处,偷偷的挖了丹水河堤,现在还在往深了掘,我们必须要采取行动。” “掘河堤?他们掘河堤做什么?”董璜眼皮还在打架,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还用问么,那子掘了河堤,当然是想水淹我大营,不费吹灰之力灭我九千铁骑!” 一个冷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董白也赶了过来。 董璜打了个冷战,瞬间清醒过来,脸色一变,眼眸中迸射出了惊色。 未等他话,董白便道:“这个苏哲颇有智谋,没想到他会想出这一招毒计,张将军,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发兵赶往河堤吧。” “走走走,赶紧去河堤,绝不能让那子阴谋得逞。”回过神来的董璜,比谁都心急。 张济却又捋着短须,一脸沉稳的道:“既然少姐此人颇有智谋,为防他这是使了调虎离山之计,末将还是留下来守营吧。” “也好。”董白点点头,再无多言,策马飞奔而去。 董璜也紧眼着上马,叔侄二人带着一千余骑兵出营,一路直奔河堤而去。 战马如风,不多时他们便赶到了巡骑报告的地点,却见几百号苏军士卒,还在卖力的往深了掘缺口。 这些苏军士卒一见西凉军大队人马杀到,自然不敢交锋,慌忙跳上了战船,逃入了丹水中。 董家两叔侄策马登上被损坏的河堤,举目望去,却见东岸堤坝已被挖开了一条百步宽缺口,深达丈许,缺口最下沿离水面不足数尺。 本来这要是在夏秋雨季,河水暴涨的时节,堤坝被挖开这么深,河水早就汹涌而出,灌入了平地,淹了他们的大营。 只可惜现在离涨水期还有一段时间,丹水虽比冬季涨了不少,水深却仍然相对较浅,根本无法涌出破损的堤坝。 “还好我们来的及时。”董白松了一口气。 董璜也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掠起了讽色,冷笑道:“姓苏的子也当真是真,想要水淹我大营,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节,江水这么浅,就算真被他偷挖的决了口子,最多也就是把我们大营淹泥泞了而已。” 董白却道:“话虽如此,却也不能放松警惕,今晚我们就驻扎在这里,以防我们一走,敌军又来挖堤。” “这里有你就够了,用得着咱们叔侄全都在这里么,为叔先回去睡了。”董璜罢,打着哈欠便自行离去。 看着董璜那漫不经心的身影,董白只能摇了摇头,遂令一千兵马就地驻扎,同时又多派出巡骑,往上游更远的地方侦察,以防苏军又偷偷摸到别的河段掘堤。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明月西沉,眼看着东方已隐隐露出了鱼肚白。 丹水上,甘宁驻立于船头,远望着河堤上西凉骑兵的身影,眉头不禁越凝越深。 低头看了一眼水波不兴的江水,甘宁拳头狠狠垂击在了船壁上,沉声道:“什么老爷!老爷若能信得过,猪都能上树,苏子明啊苏子明,这一回你可是自信过头了!” 话音方落,甘宁的耳朵蓦然一动,常年行走水上养能的本能,让他隐约听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头来,借着微弱的黎明之光,向着上游望去。 凝望片刻,他身形陡然一震,眼眸中瞬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惊喜。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第一百一十章 洪 流 洪流! 甘宁看到的是一股汹涌的洪流,正从上游方向奔腾而来,涛声滚滚,如千军万骑奔腾一般。 刹那间,甘宁的脸被无尽的惊喜所占据,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错觉。 直到身边的士卒们,发出了惊喜的叫声之时,他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没错,那确实是一股洪流。 洪流从上游而来,意味着上游必然突降大暴雨,短时间内降雨量极大,导致江水暴涨,形成洪流向下游袭来。 “老爷竟然真的长了眼!难道,公子他竟已预测到上游会下暴雨,发洪流不成?” 甘宁望着洪流怔怔出神,整个人都陷入了对苏哲深深的震撼之中。 直到洪流逼近时,甘宁才缓过神来,兴奋的大叫道:“通知各船的兄弟们都坐稳了,莫叫洪流打下船去。” 号令传下,各船的士卒们纷纷压制住欣喜若狂,紧紧抓住了船壁,迎接那降洪流来袭。 岸边处,驻守的一千西凉骑兵,此刻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陷入了无尽的惊恐之中。 原本蹲在地上休息,打着瞌睡的他们,纷纷跳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马背上爬。 他们虽不知这洪流为何会突然出现,但他们却很清楚,堤坝已被损坏,根本抵挡不住洪流的冲击,他们若是不赶紧逃远了,洪流破堤而出,他们就要统统被大水冲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在这种时节,上游会突然发洪水,这不合理,这不合理啊……” 董白怔怔的站在那里,望着幅远及近的洪流,冷艳的脸庞已被深深的震惊和困惑所占据。 难道,那臭子事先已预料到了上游会降暴雨,预料到洪流会来袭? 董白脑海中突然迸出这个念头,身子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个人,不但能预断风雨变化,还能预料到上游那么远的距离,还能预料到准确的时间…… 这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 董白眼前不由浮现起了苏哲那淡定从容的清瘦身影,眉头不由紧紧皱起,心头就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少姐,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啦。”身边响起了士卒惊慌的提醒声。 董白蓦然惊醒,再看时,洪流已汹涌而近,眼看着就要漫过破损的堤坝,冲向她。 身后的西凉士卒们早就乱了阵脚,也不待她的命令,纷纷的爬上战马,望着上游方向狂逃起来。 董白回望大营方向,心知这洪流来势太快,自己就算飞奔前往大营示警也来不及,只会跟着大营的士卒们,一起被这大水冲淹。 “该死!”董白骂了一声,没有犹豫太多,纵马随着混乱的人群往上游逃去。 片刻之后,洪流袭至。 汹涌的水流,挟着奔雷之势,疯狂的拍向了两岸河堤,东岸本就地势偏低,再加上河堤被挖掘损坏,大水毫无阻挡,瞬间便漫堤而过,向着西凉大营方向奔腾而去。 董白一口气逃出了一里多地,直至逃上一处高地,确定洪流不会淹及之时,方才停下了脚步。 她勒马转身,回头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他们方才所在的地方,已被淹没,水深至少有一人多高。 再望远了看,汹涌的洪流已无情的漫向大营方向,余下的那八千西凉士卒被淹,已成定局。 事发突然,就算他们有马,也来不及逃跑,这一场大水淹过之后,不知得死多少人,跟全军覆没只怕也没什么区别了。 “苏哲,苏哲……” 董白脸色阴沉如冰,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个令她又恨又惊的名字,就那么失神的望着滚滚大水,淹向她的大营。 西凉军大营。 色未明,营中依旧是鼾声如雷。 张济却一夜未睡,直到此时尚在策马徐行,巡视着各处营墙。 适才董璜去而复返,把河堤处的情形告知了他,便自行回帐,倒头大睡起来。 张济得知河堤处解除了警报,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却又担心苏哲会趁夜前来劫营,却不敢去睡,只能坚持巡视。 直到东方发白,第一缕晨光升起时,张济才放松了警惕,意识到苏哲是不会来劫营了,方才伸了个懒腰,打算回帐去休息。 “张将军快看,北面好象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身边的一名亲兵突然间叫道。 张济即刻恢复了警觉,瞪大眼睛朝着北面望去,透过营栅,果然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大雾,正在漫卷而来。 那大雾来势极快,像是有千军万马滚滚而来,却隐隐又听到其中有惊涛骇浪之声。 大雾? 北面方向怎么会尘雾来袭,莫非是苏哲那子,率兵绕到北面来袭我大营吗? 这也不对啊,那子应该没那么蠢,放着夜里不好好劫营,却为什么偏偏等亮,要从北面进攻? 这根本就不合理,那子又不傻啊,他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决策。 张济思绪飞转,越想越觉可疑,再次瞪大眼睁,仔细的看向来袭的尘雾看去。 蓦然间,张济的眼珠子瞪成斗大,脸上涌起无尽的惊悚,仿佛看到了这个世上,最最恐怖,最最匪夷所思之事。 “洪……洪……洪水!?” 张济瞬间惊到脸色发白,连声音都变的沙哑颤抖,舌根都打起了结。 他急是翻身上马,居高再次远去,借着晨光细看,果然是涛涛洪水,正汹涌如猛兽群一般,向着大营方向漫过来。 “这怎么可能,董璜不是明明河水水势很,根本不足以决堤的么,怎么会又突然冒出洪流?”张济乱了阵脚,眼眸中涌动着无尽的困惑和惊疑。 左右那些值守的士卒们,早已慌了神,大喊大叫声响了一片,纷纷上马狂逃出营。 张济蓦的清醒过来,大叫道:“快鸣锣示警,叫醒他们,所有人立刻上马,弃营避逃。” 他一面大叫,一面随着混乱的士卒,一同挤出了营门,向着高处先行逃去。 警中锣声四起,尖叫声打破了清晨的沉寂,数以千计熟睡中的西凉士卒,迷迷糊糊的走出了营帐,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为时已晚。 洪流来势太快,他们还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汹涌的洪流,已漫过营墙,疯狂的扑向了他们。 水淹大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天爷的照顾 洪流浪头打来,数以百计的西凉士卒,转眼间便被浪头打翻在地,还来不及惊叫一声,便被洪水吞噬。 人的惊叫声,马儿的嘶鸣声,顿时响成一片,惨烈之极。 洪流一路从北面营墙漫入,将一座座营帐连根拔起,将一名名还未睡醒的士卒淹没,无可阻挡的向腹地漫去。 此时此刻,董璜方才迷迷糊糊的从大帐里走出来,嘴里喋喋不休的嘟囔着,抱怨被吵了美梦。 当他揉完了惺忪的睡眼,睁眼一眼,瞬间懵在了原地,惊到目瞪口呆。 只见眼前漫漫洪流,卷着数不清的营帐和人马,排山倒海一般,向着自己迎头卷来。 “洪……洪流!?这怎么……怎么可能?” 董璜大吃一惊,还以为自己见了鬼一般,急是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一看,方才倒抽一口凉气,确信自己不是身在梦中。 惊恐之下,董璜顾不得许多,扭头推开一名正要上马的士卒,夺了战马就向南逃去。 大营早就乱成一团,前面到处是乱逃的士卒,他的战马根本无法加得起速度来,才逃出不足十余步,后面的大浪便打了过来。 “啊——” 董璜一声惊恐的尖叫,连人带马便被打翻在了洪流之中,如无根之草,随着他的大部分士卒,被洪流卷着向三户亭方向而去。 …… 数里外,三户亭。 时间清晨,苏哲起了个大早,早早上了城头,举目远望北面。 胡车儿,周仓已尽率七千将士,集结于城头一线,按照苏哲昨的指示,准备着今跟着他“大破西凉军团”。 这两兄弟站在苏哲的身后,彼此不时的交换一下眼神,眼中却并没有多少信心,有的只是不解和困惑。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董嫣也提着裙角,步上了城头。 “董姐起的好早。”苏哲回头瞥了她一眼,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苏太守今要大破西凉人,此等好戏,嫣怎么能错过。”董嫣着已站在了苏哲身边。 苏哲从口袋里抓了几颗蚕豆,递给董嫣,示意她吃不吃。 董嫣一怔,客气的笑着摇了摇头。 苏哲便不再管她,一边闲嚼着豆子,一边借着晨光,远望着北面方向。 “这个苏子明,大战当前还这么有闲情逸志,别的不,光是这份从容淡定就非常人可比,子跟他比起来,实在是有些……” 董嫣心下对苏哲佩服不已,不自觉的就拿子与他相比,忽然又觉不妥,赶紧收了念头。 她便也看向了北面,好奇的问道:“不知苏太守在看什么?” “我当然是在看西凉人什么时候到了。”苏哲目不转睛的答道。 董嫣星眸转了转,便想苏哲这意思,应该是想等西凉人前来攻城,好打一场防守反击,以大破敌军。 “那西凉人来攻之时,苏太守打算拿什么来击败他们呢?就凭你的这些士卒吗?” 董嫣瞟了一眼左右那些苏军步卒,言外之意,自然是觉得光凭这些普通的士卒,守住城池便罢,想要击败西凉人只怕就难了。 苏哲却不以为然道:“哪用得着我的将士们出手。” “不用士兵们出手?”董嫣脸一怔,这下就糊涂了,不禁问道:“那苏太守怎么取胜?” “放心吧,西凉人自己会乖乖的把一场大胜送到咱们家门口的。”苏哲嘴角上扬,语气中诱出几分神秘。 董嫣却愈发的糊涂了,两眼茫然,完全听不懂苏哲在些什么。 西凉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用你出手,自己就败了呢,还要送上门来失败。 开玩笑! 董嫣狐疑的看着苏哲,心中渐渐不安起来,从对苏哲的佩服之心,变的有些严重质疑起了苏哲的能力。 “这个苏哲,行事话没头没脑,该不会是娘娘看错了人吧,其实他并没有他先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厉害……” 董嫣秀眉暗皱,心下寻思着,看向苏哲的眼神中,悄然添了几分轻视。 就在这时,苏哲抬手遥指北面,淡淡笑道:“看来董姐不必等太久了,西凉人已经把咱们的胜利送来了。” 董嫣一怔,顺着苏哲所指方向望去,蓦然间眉色惊变,微微张开了樱唇。 只见北面方向,滚滚大水正汹涌漫来,水里面卷着数不清的西凉士卒,正在里面惊恐的挣扎。 看样子,西凉人的大营,竟然被大水给淹了! 可是,这大水又是哪里来的呢? “苏太守,这……这……”董嫣震惊困惑的看向苏哲,俏脸中写满了深深的震撼,惊到了不出话来的地步。 不光是她,整个沿城一线,苏军将士们无不是惊喜哗然,望着莫名其妙被冲来的苏军,惊到目瞪口呆。 “公……公子,这是咋回事啊?”周仓和胡车儿两兄弟,惊疑不解的目光,也齐齐看向了苏哲。 苏哲笑而不语。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李严,却蓦然省悟,惊奇道:“公子难道识破象,预测到丹水上游会在今突降暴雨,所以才叫那甘兴霸趁夜偷偷挖了河堤,才好水淹西凉大营?” 苏哲一笑,点头赞许道:“知我者,唯你李正方也。” 真相大白。 周仓和胡车儿这才恍悟,方才明白他们的公子为何那般自信,宣称要在今日大破西凉军。 原来,苏哲早就识破了机,要借之力,不消一兵一卒灭了嚣张的西凉军团。 “公子,你这预断风雨的本事,当真是神到不能再神啦,你咋不早呢,害我们白白担心了一场。”周仓知道苏哲有预测风雨的能力,如今真相大白,便没有先前那么震惊。 “我不是叫你连夜加固城墙,修补缺损之处了么,这么明显的暗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苏哲笑着讽刺道。 周仓这才明白过来,拍着脑门自嘲道:“你看我这脑袋啊,就是蠢的跟驴似的,怎么就没想到呢。” 众人沉浸在一片惊叹之中。 这时,李严却又狐疑道:“可是就算公子有预断风雨之能,怎么这场雨来的这么巧,偏巧就在今日出现,这也太巧了吧。” 李严当然不会知道,这场大雨之所以这么巧,并非是因为苏哲像往常那样,预测出了将降大雨,根本就是苏哲动用气象武器,主动下的一场暴雨。 苏哲当然不可能跟他明言,便笑道:“无巧不成书嘛,我不是早过嘛,成与不成,还要看老爷的意思,看来这老爷还是很照顾我苏哲的嘛。” “老爷?难道,当真是老爷显灵么……”李严仰望苍,喃喃自语,眼神中涌动着半信半疑的神色。 第一百一十二章 嚣张的下场 身边的董嫣,此刻尚自沉浸在深深的震撼当中,看向苏哲的眼神,已恢复了原先的钦佩,甚至更进一层。 回想起适才对苏哲的怀疑,董嫣就心下惭愧,暗忖:“我怎么能质疑皇后娘娘的眼光呢,这个苏哲当真是非同凡响,有经纬地之才啊……” 深吸过几口气,她强行平伏下了内心的震撼,向苏哲一拱手道:“苏太守预断风雨的神技,当真是叫嫣大开眼界了,看来嫣先前的担忧,真是多余了。” 苏哲却一笑:“董姐过奖了,什么预断风雨,不过是老爷帮忙而已,看来我苏哲的人品还是不错的嘛。” 他越是表现的如此不以为然,董嫣就越是对他刮目相看,看他的眼神中,已平添了深深的好奇。 就在他们话的功夫,洪流已冲至了城墙根下。 丹水虽决了堤,但毕竟不是长江这种大水系,洪流漫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少了不少,远没有水漫敌营时那么汹涌。 周仓事先奉了苏哲之命,连夜修补了城墙,这才使大水漫至时,三户亭不至于被殃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处地方渗进了水而已。 而不少幸存的西凉士卒们,也跟着洪水一路被卷至了三户亭城下,他们或紧紧抱着浮木,或死死趴在木板上,一个个曾经凶残的西凉兵,此刻却无不是惊魂丧胆。 北面方向,数十艘船紧随而来,却是甘宁换了较的走舸,一路顺流而来。 甘宁便带着他的水军,沿途打捞幸存的西凉士卒,统统充作了俘虏。 苏哲和他的将士们,则站在城墙上,笑笑,轻松的笑看西凉人全军覆没的盛况。 不觉已近黄昏。 苏哲动用的气象武器,本为也只能在短时间内发动攻击,所以上游那场暴雨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制造了一波洪流之后,便后继无力。 洪峰一过,丹水水势很快就下降下去,许多漫过河堤的洪水,又倒灌入了江中,洪水褪去,只留下了一望无边的泥泞。 太阳下山前,苏哲终于可以下令打开城门,派周仓胡车儿率军出动,沿着洪水退去的方向,沿途去拾捡战利品。 虽大部分的西凉军团都覆没在了这场洪流中,但多多少少还能残留下一些战马和军器,这些物资对于尚处弱的苏哲来,都是宝贵的收获,能捡一件是一件。 很快,周仓便传回消息,捡获了约七百余匹战马,铠甲近一千余件,兵器近三千余把,其余旗鼓什么的可忽略不计。 “收获还不错嘛,看来这一仗,又大赚了一笔啊。”苏哲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又一支用这些战利品武装起来的军队,很快就会站在自己面前,照这个趋势的话,他就可以提前把兵马总数,扩充到一万人左右。 一万大军,无论是刘表还是董卓大军来袭,都可以勉强硬扛的了。 城门打开,甘宁带着一队队的俘虏入城,自己亲手拖着一名俘虏,上城来向苏哲复命。 “公子请看,我活捉到了谁。”甘宁兴奋的走上前来,将一名落汤鸡般的西凉人,扔在了苏哲跟前 那人一身将官的将束,年龄三十左右,浑身都沾满了烂泥,显然是在水里泡久了,皮肤都被泡到惨白。 苏哲瞄了他一眼,一时没认出来是谁。 “董璜,他是董璜!”董嫣却惊叫一声,一眼认出了那人。 苏哲眼前一亮,脸上不禁掠起一抹意外之色,对他来,这还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他原以为董璜多半已被水溺死,却没想到,这位董大公子命还真大,竟然活到了被甘水从水中活捉。 “公子,这个董璜可是块宝啊。”身边的李严立刻提醒道。 苏哲笑而不语,他岂会不知董璜的价值。 要知道董卓的儿子英年早逝,只留下了董白这么唯一一个直系血脉,可惜却是个女子,不能继承董卓的基业。 董璜身为董卓膝下,年纪最长的侄子,理论上就将是董卓未来的继承人。 而这个继承人,如今却被苏哲所俘,就算董卓得知子在他的手里,想要起大军前来争夺,多多少少也会有几分投鼠忌器。 董璜,就相当于一面挡箭牌! “董大公子,不好意思,让你受惊吓了,没少喝水吧。”苏哲言辞中毫不掩饰讽刺。 胜利者,自然有资格践踏失败者的肉体和尊严。 何况,眼前这个失败者,在上一次被他击败之后,还无耻的屠杀了几座村落杀了苏哲治下数百无辜的子民。 如果不是看在他将来还有大用处的份上,苏哲现在这不是讽刺他,而是直接宰了他。 董璜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撩起披头散发的脏发,愤怒的双眼死死盯着苏哲,恨恨道:“姓苏的,你好生卑鄙,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毁我九千将士,卑鄙!无耻!” “卑你娘啊,谁都敢骂!”苏哲还没发作,一旁的胡车儿便已看不上去,飞起一脚就踢在了董璜的脸上。 砰! 董璜一声闷哼,被踢出了三步之远,仰面朝的跌倒地,脸上赫然添了一个泥脚印子,鼻子也被踢出了血。 他挣扎着爬起来,满脸的羞愤,抹了抹鼻头的鲜血,怒瞪着胡车儿骂道:“胡车儿,你这个叛贼,竟敢对本公子无礼,他日你落在本公子手里,我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娘的,老子给我们董家卖命那么多年,就因为误射了董老贼的一只猎物,他就差点把老子活活冻死,老子我叛的就是他!”胡车儿愤慨不已,作势又要动手。 苏哲却一抬手,拦住了他。 胡车儿这才收敛了脾气,愤愤的退在一旁。 苏哲看着一脸泥巴的董璜,冷冷道:“董璜,你前番被我击败,却杀了我南阳数百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冒充军功,卑鄙二字从你嘴里出来,你不觉的是在扇自己的嘴吗。” 董璜语滞,憋了一瞬,不屑的哼道:“那些人不过是猪狗不如,烂命一条的贱民而已,本公子想杀就想,有什么不行。” “猪狗不如么……” 苏哲脸上掠起深深的厌恶,冷笑一声,拂手道:“既然如此,来人啊,把这位董大公子给我押回宛城,就把他关进猪笼去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疯 子 猪笼! 董璜万万没有料到,苏哲竟然敢如此羞辱他,竟然要把他关进猪笼! 霎时间,他恼羞成怒,大骂道:“姓苏的,你敢这样羞我,我叔父是不会饶了你的,到时我几十万西凉大军杀到,必把南阳夷为平地,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嚣张的话就留着对猪去吧,毕竟我只是个人,人只能听得懂人话。”苏哲无视他的威胁,冷笑着拂了拂手。 左右士卒一拥而上,将董璜五花大绑,如死狗一般拖走。 “苏哲,我会报仇的,我要你生不如死,苏哲——” 董璜歇厮底里的叫声,越来越远,消失在了城下。 胡车儿忍不住赞道:“公子,你这一招当真是奇了,太解他娘的气了。” 不光是胡车儿,左右这些南阳藉的将士们,都深恨西凉人的入侵,看到他们的主公这样收拾董璜,无不是暗中叫好。 董嫣悄悄望着苏哲,心中暗暗称奇:“这个苏子明,不光有识象的神奇之术,这惩罚敌人的手段,也着实是奇特,可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奇人……” 苏哲却无视众人惊叹的目光,抬手一指北面,欣然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传我号令,即刻尽起大军北上,随我夺取武关。” 他很清楚,击败了这九千敌骑并不算完,董卓为了抢夺子这块招牌,多半还会大军入侵南阳。 武关乃长安门户,同样也为南阳门户,若要避免被西凉铁骑深入南阳烧杀抢掠,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取武关,御敌于国门之外。 三军将士因这场大胜,无不是斗志昂扬,苏哲号令一下,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挟着狂烈的斗志出发。 七千苏军,浩浩荡荡开出三户城,长趋北上。 …… 数里之外的高地上,董白亲眼目睹了自家大营,被洪流冲了个稀烂,看着她的九千同乡战士,沉溺于大水之中。 “那子,他到底是怎么算准了这场大水的?” 董白的心头,始终被这个巨大的疑问困扰,那个原本清晰的年轻身影,在她的脑海中却来越模糊,越来越无法看清楚了。 随着大营彻底被淹没,董白眼中的疑惑,却演变成了深深的怒意。 她拳头紧紧一握,沉声自语道:“苏哲,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我这几千将士的账,我给你记下了,我董家有仇必报,你等着吧!” 就在她怒火中烧之时,南面方向,零零散散幸存的士卒,落荒逃,她身边人马虽越聚越多,到最后加上她手下原有的一千人马,也不过一千五百余骑而已。 人群之中,董白没有看到董璜的影子,秀眉不禁凝了起来,眼眸中渐渐涌起了担忧之色。 “张将军,我那二叔呢?”董白在人群中,看到了张济,便大声急问道。 张济策马近前,摇头叹道:“适才洪流来袭的时候,大公子还在帐中睡着,那么多弟兄们都没能幸免于逃,只怕大公子他也来不及逃出来了。” “二叔他没能逃出来!?”董白吃了一惊,花容立变。 张济看到董白惊慌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心想这些董少姐,平素里总是瞧不起她那二叔董璜,总是跟董璜对着干,如今得知董璜可能死了,应该暗中高兴才是,怎么会这般紧张。 张济便叹道:“大公子就这么没了,末将也很难过,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末将以为我们还是尽快撤回武关吧,这大水一退,苏哲很可能会率军杀来。” “不行!” 董白断然否定,一挥手,决然道:“二叔生死不明,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张济无奈,眼眸转了一转,便凑近董白,压低声音,笑问道:“恕末将一句不该的话,我看少姐平时向来与大公子不和,眼下大公子虽然生死不明,十有七八已经是淹死在大水中了,少姐又何必如此。” 话音方落,董白便瞪了他一眼,眸中寒芒如刃。 张济背后一冷,忙收起了笑容,自责道:“是末将多嘴,还请少姐恕罪。” 董白脸上冷哼道:“我董家子弟,个个都是英雄豪杰,想当年我爹爹在世之时,打了多少胜仗,在将士们心目中威信有多高,哪像我这个废物二叔,除了会仗着祖父的权势狐假虎威之外,半点真本事没有,想我祖父辛苦打下的基业,将来却要让这种废物继承,我能看他顺眼才怪。” “少姐的是,大公子他确实是……”张济连连点头,想要附合几句。 董白却话锋忽转,一脸骄傲道:“可他就算再废物,只要他姓董,他的命就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我们整个董氏一族,谁敢动我们董氏一族的命,我董白就要谁的命!” 此言一出,张济身形顿时一震,额头不禁浸出一层冷汗,不由暗自庆幸。 他本来是想顺水推舟,跟董白就算是董璜没了,董卓的基业,未必不能由牛辅这个女婿来继承,想要鼓动董白在董卓耳边为牛辅吹吹风。 董白表明态度之后,张济哪里还敢开口,话到嘴边,只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于是,张济也不好再多嘴,只能一面安抚士卒情绪,一面跟董白干等着董璜的消息。 不觉已同黄昏时分,大水退去,不多时,便见苏字大旗出现在了南面方向。 斥侯来报,言是苏军大举出城,正一路北上,同时还带回消息,董璜已被苏军活捉了去。 听到董璜没被淹死,张济眼中悄然掠过一丝失望之色,而董白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张济眼眸一转,立时又道:“大公子落到那姓苏的手里,必死无疑,这会可能已被害了,少姐,那姓苏的明显是冲我们来,我们现在种情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快撤吧。” 董白望着渐远的苏字大旗,脸色阴沉,犹豫不决。 沉吟许久,董白一咬牙,道:“张将军,你叫将士们统统上马,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我去去就回。” 着,董白策马便出。 张济吓了一跳,急叫道:“少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危险啊!” “我要向那子问明我二叔生死!”董白头也不回,如风而去。 张济是一脸无奈,看着董白远去的身影,摇头喃喃道:“董氏一族的人,没一个正常人,全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这辈子盯上你了 苏哲率领着七千大军,穿越了泥地,接近了西凉军残部所驻扎的高地。 按照他的预料,残存的敌军意志早已崩溃,得知他大军出击后,应该即刻仓皇北逃才对。 但派出去的斥侯,却带回消息,声称一千多的西凉骑兵,列阵于一里之外,即没有逃走,也没有摆出进攻的阵形。 “既不逃也不摆进攻阵形,这些西凉狗贼打什么主意呢?”周仓不解道。 苏哲也面露一丝狐疑。 这时,又一骑斥侯飞奔而来,声称一员西凉女将,单骑立于正北大道上,不知有何用意。 西凉女将? “莫非那董白命大,竟然没被淹死?”苏哲颇感意外,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那张冷艳的俏脸。 当下苏哲便下令,大军继续前进,行不出里许,果然看到大道正前方,出现了董白的身影。 银色的战甲,赤色的披风,一人一马,孤寂的立于旷野之上。 “这姓董的臭娘们,她想干什么啊,找死么?”周仓握紧了拳头。 苏哲迟疑了一下,喝道:“胡车儿,跟我再去一会那位董大姐。” 话音未落,苏哲便策马而出。 胡车儿迟疑一下,也赶紧拨马跟了出去,二人飞奔而去,在距离董白十步之地停下了脚步。 再次看到那冷艳的美丽面孔,虽然相隔不过一日,苏哲却感慨万千。 就在昨的这个时候,眼前这少女,还在以强者的姿态威胁自己,声称如果他若不屈服,就要血洗他的南阳。 而现在,攻势之势奇迹般逆转,他竟以胜利者的姿态,傲对于她。 他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很有一种成就感。 心下感慨过后,苏哲淡淡笑道:“董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看来你我之间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 董白眉头一凝,就感觉自尊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她暗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怒火,冷冷道:“苏哲,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人,你确实有过人之处,竟然然能识象,预断风雨,你还真是让我董白刮目相看。” “过奖了过奖了,雕虫技,让姐见笑了。”苏哲却反倒谦逊起来。 只是,他越是谦逊,就越让董白感到他是在讽刺羞辱自己。 她脸上浮现出傲色,冷哼道:“你也别得意太早,你这预断风雨的本事虽奇,却终究不过是旁门左道,他日我西凉铁骑再度压境,我就不信你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还能恰巧碰上风雨突变的象之力。” 董白显然以为,苏哲虽然能识象,也只是运气好,正好碰上昨晚上游突降暴雨,被他给提前算出来加以利用吧。 倘若没有这场意外的突降暴雨,就算苏哲能识象,又有什么用。 她自然不会猜想到,那场突降的暴雨,并非是苏哲运气好撞上的巧合,压根就是苏哲制造出来的。 苏哲不是预测风雨,而是掌控风雨! 这个秘密,他连最亲近的人都不会告诉,更别董白这个敌人。 当下,苏哲不以为然一笑:“你管我是左道还是正道,只要能取胜就是王道,董姐你若是不服的话,尽管回去再带大军前来,我保管叫你们来一万死一万,来十万死十万,统统有去无回!” “苏哲,你别狂,我——”董白被激怒,张口就要开骂。 苏哲却脸上掠起一丝阴诡,冷笑道:“不过到那个时候,我不定会用你那废物二叔董璜来做挡箭牌,你们的西凉铁骑只有辗碎他之后,才有机会跟我交手。” 苏哲趁势提及董璜,就是要借董白之口告诉董卓,你那宝贝侄儿在我手中,叫董卓投鼠忌器,反而不敢派大军入侵南阳。 董白眼神不由一振,急喝道:“你什么?我二叔还活着?” “当然了,不然我怎么拿他做挡箭牌。”苏哲摇头一叹,感慨道:“不得不承认,你这位二叔运气还真是好,这么大的水都没把他给淹死了,看来他是注定要做挡箭牌的命啊。” 听得董璜还活着,董白松了一口气,一听苏哲竟然要拿堂堂董家大公子做挡箭牌,不由又勃然大怒。 “苏哲,你敢这样羞辱我二叔,我绝饶不了你!”董白厉声威胁道。 “的好象我不这么,你就能饶了我似的。”苏哲耸了耸肩,却又叹道:“没办法啊,你不是我是旁门左道么,那我自然要用这旁门左道的手段来对付你们了。” 董白语塞,被苏哲气的俏脸涨到通红,恨不得即刻冲上去把苏哲给生吞了,却又忌惮于胡车儿在场。 气了半晌,她只好强咽下怒火,沉声道:“苏哲,你开个条件吧,要怎样才能赎回我二叔,钱,粮食,兵器还是战马,我董家都可以给你,要多少有多少。” “董家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苏哲啧啧感慨,却冷笑道:“不过董姐以为我有那么傻么,钱粮这种东西,你们董家能给就能再抢回去,除非你们保证永远不会再入侵我南阳,你们能吗?” 董白沉默。 半晌后,她冷冷道:“绝无可能,除非你把子交出来,否则我祖父非踏平南阳不可。” “那不就得了,况且,就算你祖父保证了,我也不会傻到相信。”苏哲的言语明显在讽刺董卓言而无信。 董白俏脸更加气到赤红,一时间僵在了原地,不知该什么。 苏哲却一拂手,淡淡道:“董姐也不用再废话了,你只管回去告诉董太师,子我是绝对不会还给他,他的宝贝侄儿也不会,只要他不犯我南阳,我保证把他的宝贝侄儿养的白白胖胖,掉不了他一斤膘,若他非要来惹我,董璜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罢,苏哲也不屑于再跟她多言,拨马转身,扬长而去。 望着那闲然远去的年轻身影,董白气到傲峰剧烈起来,拳紧握,贝齿紧咬朱唇,暗暗发誓:“苏哲,我董白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了,我就死盯让你了,咱们来日方长!” 第一百一十五章 偏不上钩 发下狠誓,董白愤然转身,策马飞奔而去。 苏哲却回头看了她一眼,看着那火红的披风渐渐远去,不由叹道:“没想到她的命还真大,竟然避过了这一劫,连衣服都没打湿。” 胡车儿则道:“我公子啊,董家的家训可是‘有仇必报’,你把这位董姐得罪这么深,只怕她这辈子都会跟你死磕到底,你当真不让追上去宰了她么。” “她要跟我死磕,我奉陪她便是,趁着会面杀人,我岂不是跟董璜一样了。”苏哲却摇着头道。 胡车儿自不好再什么。 片刻间,二人回归本阵,数千将士已跃跃欲试,磨刀霍霍欲杀贼。 “公子,西凉残兵就在眼前,咱们要不要一鼓作气杀上去,把他们统统杀个干净。”周仓一见苏哲回来,便迫不及待的请战。 话音方落,李严便道:“西凉残兵虽少,却终究还是骑兵,以步敌骑永远都不可轻敌,公子还是稳妥为妙。” “正方言之有理。”苏哲点点头,“那帮残敌至少有一千五百人,看旗号那张济也还活着,咱们贸然发动进攻,若是给他们迂回了侧后就不妙了。” 当下苏哲便下令,诸军列阵,步步为营向北推进,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得擅自列阵穷追。 七千苏军将士,只得按捺住了胸中战火,列阵稳步前进。 北面方向。 张济带着一千五百多残兵,正不安的等候着董白归来,他眼神不安,生恐董白有失。 毕竟,他此番是陪着两个董家人入侵南阳,只是折了一个董璜的话,还勉强得过去,但若两个董家人都折了,只有他一人活着回长安,董卓盛怒起来,能放过他才怪。 远方去,董白的身有终于出影,飞奔而归。 张济松了口气,策马迎了一前,一脸庆幸道:“幸亏少姐无事,可担心死末将了,只怕那苏哲对少姐下毒手。” 董白勒住战马,秀鼻轻声一哼:“苏哲那子我还是了解的,虽然可恨,倒也不是个子,你担心的事他是不屑于做的。” “是是,看来是末将多虑了。”张济点头附合,“不知少姐可有问到大公子生死如何了么?” 董白面露不屑,讽刺道:“我这废物二叔别的本事没有,运气倒不错,一场大水没有淹死他,只是却给苏哲那子活捉了。” 听到董璜还活着,张济眉头悄然一皱,眼中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 他便佯装惊喜道:“大公子果然是福大命大,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紧接着,他脸上忧色再起,却叹道:“可惜啊,大公子竟被那苏哲活捉了,这下可不好办了,少姐既然知道了大公子的生死,也该安心撤回长安了吧,我们也好向太师禀报,好早救回大公子。” 董白沉吟不语,只冷冷注视着苏军方向。 片刻后,董白道:“叫将士们做好战斗准备,先佯装撤退,一旦那子放肆追击,我们就趁机迂回到他们的侧后,给他们狠狠一击,让那子知道,就算我们只剩下了一千多人,我们也依旧是下最强的西凉铁骑。” 张济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情愿,他当然知道董白还要试图一战,无非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要反败为胜,趁势把董璜救出来。 反败为胜张济也想,至于把董璜给救出来,他可就没什么兴趣了。 只是董白放出话来了,他也不敢不从,只得赶忙将号令传达下去。 于是,一千五百心怀不安的西凉骑兵们,便重新提起了精神,开始向北佯装撤退。 西凉人且驻且退,试图放苏军放手追击,可惜他们却失望了。 一连数日,西凉人撤退十里,苏军就前进十步,西凉人撤退三十里,苏军就追进三十里,步步为营,稳步前进,半里地也不多追击。 西凉人是半点也找不出破绽,只能一路撤退。 五之后,又累又饿,斗志低靡的一千多西凉残兵,终于撤至了武关。 一后,七千苏军跟随而至。 苏哲也不急于攻关,而是叫七千将士逼城下寨,就近砍伐树木,大造云梯冲车,摆出一副将大举攻关之势。 黄昏,武关城头。 董白立于城楼上,远望着眼皮子底下的苏营中,一辆辆巨的登城车,已被高高的耸立起来,眼眸中的阴郁之色越来越浓重。 “该死,他竟然看破了我的意图,不肯上当!”董白骂了一声,拳头恨恨的击打在了城垛上。 张济也叹道:“这苏哲诡诈多端,又能识象,当真是非同凡响的人物,如今又握有了,只怕将来早晚会是我们的大患啊。” “什么大患,他脚下不过一郡之地,就算他再有本事,还能翻了不成。”董白却是不屑一哼。 “少姐的是,少姐的。”张济只能附合,却又道:“不过眼前这苏哲攻城在即,这武关我们是万万守不住的,不如趁今夜抢先撤关北撤吧,只要入了关中境内,量他也不敢再追我们。” 董白脸色一沉,质问道:“武关关城险要,我们还有一千多个弟啊,为什么守不住?” 张济苦着脸解释道:“若是隔在平时,我们人马虽少,却也足以守住关城,只是眼下中关城粮草已尽,将士们饿着肚子,怎么可能守得住呢?” “粮草已尽?”董白吃了一惊,“武关这么重要的地方,必然屯了许多粮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吃光了。” 张济无奈道:“武关确实屯了不少粮草,但平时只有不到一千人驻守,此番我们南下追击,带了一万多人,那点粮草,怎么可能经得起这么多张嘴吃呢。” 董白恍然省悟,方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困境,更没想到,他们此行会输的这么惨,子没抢回来也就罢了,一万兵马还折损殆尽,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连武关都守不住的地步。 就连堂堂董家大公子,竟然也被人家给活捉了。 丢人啊,简直丢尽了董家的脸! 而这一切的罪傀祸首,就是在关城前耀武扬威的那个苏哲。 董白越想越气,越想越觉羞愤,拳头紧紧,久久不能做出决断。 张济见状,只得心翼翼的劝道:“少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我西凉军团的实力,早晚必可辗碎南阳,活捉了那苏哲来让少姐报仇解气,又何必争一时得失。” 一语点醒。 董白一腔燃烧的怒火,终于被强行压制下去,深吸一口气,默默道:“传令全军,弃关北撤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字诀 当晚上,一千五百多西凉残兵败卒,弃关而去,向北面关中方向逃走,留下一座空关。 次日明,苏哲看到关城上人去楼空,怀疑敌军已经逃走,便派出胡车儿利用他的轻身功夫,翻上关城侦察。 在确认关城已空后,苏哲便叫胡车儿从内打开关门,七千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入了武关之中。 光大亮时,苏哲已站在了武关雄伟的城楼上,看着他的“苏”字大旗,冉冉升起。 远望北面关中方向,苏哲长长松了一口气,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 历经数日,他不但得到了子这张王牌,还奇迹般的击败了一万西凉铁骑,缴获战利品无数,更夺得了武关这座雄关险要,收获多的大大出乎了他自己先前的预计。 这一战,可以是打出了他苏家军的威风,打出了他苏哲的名望。 “公子,咱们这次可赚大了,就连武关都拿下了,这下咱们可名扬下啦。”周仓激动兴奋的嚷嚷道。 苏哲却淡淡道:“先别得意太早了,名声越大,敌人就越多,如今我们抢了子,今后不知有多少虎狼要来南阳找我们的麻烦,真正的敌人还在后头。” “怕什么,咱们连西凉铁骑都能打败,还怕谁,谁敢来犯咱们,唯们就灭了谁。”周仓拍着胸脯,傲气冲。 苏哲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打打杀杀那是以后的事,你就先给公子我把武关守好吧。” 当下苏哲便下令,命周仓率一千精兵,驻守于武关关城,防御来自于北面董卓的威胁。 苏哲当便率余下大军,南归宛城。 …… 一路南行,数日之后,宛城的轮廓已映入眼帘。 在那里,还有刘协这个子,还有伏寿这个皇后,等着他去应付。 “公子打算怎么对待子?”跟随在侧的李严忽然问道,语气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苏哲却反问道:“你觉的,我该怎么对待公子?” 李严似乎早等着他发问,不假思索道:“严以为,公子对待子,当做到三个字:尊,防,用。” “尊,防,用?呖,怎么?”苏哲眼眸中掠起了兴致。 “所谓尊,就是公子要对子倍加尊重,该少的贡奉不能少,该有的礼仪不能少,要让子享受他应该有的尊荣,要让下人看到,公子是如何敬重子,如何尊奉汉室……” 他话还没完,胡车儿便嚷嚷道:“咱们费了那么大劲把子接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把他当大爷供奉起来么,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矮冬瓜,别插嘴,让正方把话完。”苏哲拍了他一下脑壳。 胡车儿扁了扁嘴,只好闭嘴。 “你这种目光短浅之人,只知道得好处,却不知道要想得到好处,就先要付出的道理。” 李严不屑的白了胡车儿一眼,接着道:“子被董卓强行迁到长安,被董卓肆意轻辱,视为掌中玩物,汉室的权威,皇帝的名望丧失几近,下诸侯大多不再把朝廷,把子当回事,而我们若不能恢复子的权威名望,那子这面所谓的大义旗帜,就没有人会当回事,我们又怎么利用这面旗帜,为我们谋取你口中的好处呢。” 李严一番话,的胡车儿满脸懵样,愣怔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的好象……好象很有道理哦。” 苏哲笑了,微微点头道:“你的不错,只有我把子当回事,别人才能把子当回事。” 着,苏哲拂了拂手,示意他继续下去。 李严咽了口唾沫,继续道:“这第二个字,就是‘防’,公子可以想想,董卓在长安城都几乎一手遮了,子竟然还能在董卓的眼皮子底下,煽动起一场兵变,差点要了董卓的面,很显然,子是不甘心做傀儡的,这样一位子,公子能不防着他么。” “不错,子确实不能不防,子就算看起来软弱,他身边那位皇后娘娘,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苏哲严重同意李严的分析,却道:“就算子不折腾,他手底下那帮朝臣们,也不会甘心,将来少不了打着子的名号,董卓差点栽在他们手里头,有此前车之鉴,我岂能不吸取教训。” 接着,苏哲又示意他继续第三点。 “至于这个‘用’字,那就简单的多了,汉室气数已尽,咱们迎了子可不是为了给刘汉续命,而是要利用子这面大义旗帜,为公子东征西讨,开创苏氏的基业创造便利,到底,如何利用子为我们谋利,才是我们做这一切的根本原因。” 听罢李严这“三字诀”,苏哲愈发是佩服那刘玄德的识人之能,为什么敢选李严做托孤之臣,光是这份见识,就已显出其过人的才华。 当下苏哲欣然一笑,拍着李严的肩道:“很好,你这三字诀深得我心,他日我苏哲功业若成,就凭你今所献这三字诀,荣华富贵,你我共享。” “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公子,到时候,还希望公子不要食言才好。”李严一拱手笑道。 苏哲也是一笑,反问道:“怎么,你还怕我食言,忘了你的功劳不成。” 李严也不讳言,坦然道:“实话实,我确实担心,自古以来,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历朝历代的教训,由不得我不担心啊。” “恐怕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了,我苏哲极有可能是个例外。”苏哲的语气变的郑重起来。 李严却道:“世事难料,严也只能寄希望公子是个例外了。” 他二人之间的对话,意外深长,话中有话,却把个胡车儿听的是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他实在听的费劲,便忍不住道:“公子,李郡丞,你们到底是些什么啊,就不能简单点么,我这脑子不够使,听不明白啊。” 苏哲哈哈一笑,挥鞭一指宛城,“这么沉重的话题,你听懂了只能是徒增烦恼,咱们还是赶紧回宛城,摆下庆功宴,喝他个一醉方休吧。” 罢,苏哲打马扬鞭,飞疾而去。 “公子,庆功宴上有肉吃么?我好可些没吃饱肉啦?”胡车儿大声叫道。 “当然有,蒸羊肉,烤羊肉,腌羊肉,要多少有多少,撑不死你。”苏哲头也不回的笑道。 胡车儿两眼冒光,哈喇子哗哗往外喷,策马紧跟而上,嘴里叫着:“太好啦,有吃不完的羊肉,我爱羊肉,我要撑死在肉林里,哈哈哈——” 望着远去的苏哲,李严喃喃道:“希望你是一个能共富贵的明主吧……” 着,他也打马扬鞭,欣然跟随而上。 身后凯旋的将士们,也加快脚步,迫不及待的向着宛城,向着他们的家乡飞奔而去。 “苏”字的大旗,在晨光中耀眼无双。 (今燕子带宝宝去打疫苗,半都没能码字,只能一更,兄弟们见谅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才是龙! 宛城,行宫。 作为曾经的新太守府,苏哲奖给苏飞的宅院,早在苏哲出发之前,苏飞就主动献了出来,改为了迎接子入住的行宫。 几前,皇帝刘协和他的皇后伏寿,在一队苏军的护送下,低调的进入了宛城,入住了临行行宫。 根据苏哲事先的安排,就护送的士卒都不知道,他们护送的乃是当今子,又因为子车驾是在夜里入城,所以宛城人任谁都想不到,大汉子已经成了他们的邻居。 袁术喜好奢华,这太守府虽比不上皇宫恢弘,对于一路慌逃而来的子皇一来,已经足够称得上是琼楼玉宇。 不过,刘协却住的并不安稳。 毕竟还有近一万西凉军,在三户亭一线跟苏哲交锋在即,他实在是对苏哲没有信心,不太相信他能击败这九千凶残的铁骑。 入住当,刘协便在和伏寿商量着,一旦苏哲战败,他们第一时间往哪里逃。 伏寿虽然对刘协的软弱心存不满,但刘协的这个提议,她却不敢不放在心上。 因为她内心中,也对苏哲击败九千西凉铁骑,怀有深深的质疑。 伏寿对此自然也早有两手准备,提议苏哲若一战败,他们即刻南渡汉水,前往襄阳去投奔刘表。 伏寿的理由也很简单,兖州正闹黄巾,豫州又有袁术,这俩地方肯定是不能去的。 北面洛阳故都,早已残破不堪,荒无人烟,逃去洛阳饿都得饿死。 环顾四周,也只有兵精粮足,坐拥一州之地的刘表,可以去依靠的了。 况且刘表好歹还挂着个汉室宗亲的头衔,又是一个极重视名誉的名士出身,绝不敢象董卓那些对待他们。 刘协不过是个没主意的屁孩,能有什么主见,自然是对伏寿言听计从。 当下伏寿便把董承召来,叫他早做准备,一旦董嫣带回苏哲兵败的消息,就即刻带兵护送子南渡汉水。 于是,刘协和伏寿便如坐针毡的坐在这行宫中,连带来的行李细软都不敢拆,只等着一收到苏哲兵败的消息,就以最快的速度,扛着行李就开溜。 …… 两后,行宫正殿。 伏寿正襟端坐,内心虽然焦虑,但表面上却气定神闲,不露声色。 刘协则不然,刚刚坐下又站起来,踱一会步又一屁股坐了下来,焦虑不安的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 忽然间,宦官入内,报称董嫣已回来,正在殿外候见。 董嫣归来,意味着苏哲跟西凉军的战斗,是胜是负已有结果。 “嫣儿,嫣儿,苏哲他是不是被西凉人打败了?”刘协迫不及待的急问,语气明显以为苏哲会输。 董嫣却没急于回答,只是趋步上殿,盈盈一礼:“嫣儿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拜什么拜,你快啊,苏哲到底是输了还是胜了?”刘协急的都失了体统。 伏寿见他这样,不禁秀眉一凝,干咳几声提醒。 刘协早就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无视伏寿的提醒,一个劲的催问。 董嫣也是无奈,只得笑着宽慰道:“陛下莫急,苏太守他胜了。” 苏哲胜了! 刘协身形一震,眼眸中瞬间涌起震惊之色,仿佛不敢相信董嫣所,以为自己听错了。 愣怔了一下,刘协才猛摇头道:“不可能,西凉铁骑下无敌,兵马数量比苏哲的南阳步卒还多,苏哲他就算有大的能耐,能守住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击败西凉人,而且,而且这才几的功夫,这怎么可能,咳咳——” 刘协太过于激动,话太快,唾沫呛了嗓子,咔咔的咳了起来。 董嫣看着刘协这副样子,又是尴尬又是惶然,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伏寿听得苏哲胜了,原本是惊喜不已,但见刘协这样子,眼眸中不禁掠过一丝失望之色,轻叹着摇了摇头。 她便起身下阶,轻拍着刘协的背,劝道:“陛下莫急,苏卿胜了,这是好事,陛下该高兴才是。” 着,她又向董嫣道:“嫣儿,你快苏卿是怎么这么快击败西凉人的,莫让陛下再担忧。” 董嫣不敢再迟疑,忙是把苏哲如何借洪水之力,不废吹灰之力大破西凉军团的经过,绘声绘色的道了出来。 伏寿表情越听越奇,不禁点头赞叹道:“这个苏子明啊,不愧是荆襄第一才子,当世卧龙,本宫果然没有看错,陛下得此人辅佐,大汉中兴指日可待也。” “娘娘确实英明,当初娘娘力排众议,决定前来依靠苏太守的决定是对手。”董嫣点头附合,脸上浮动着深深敬意,“嫣先前还怀疑过娘娘的眼光,但当我在三户亭,亲眼看到苏太守是如何如鬼神般算出降暴雨,水淹西凉人的盛况时,嫣才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怀疑娘娘,这个苏太守,当真有经纬地之地,不愧是卧龙啊。”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句,对苏哲是赞不绝口,啧啧称奇。 刘协听了董嫣所,确信苏哲胜了,本来还挺高兴的,甚至还有几分欣喜若狂。 但当他听着自己的皇后,自己将来的妃子,以那般欣赏敬佩的表情,毫不吝惜赞美之词评价苏哲,甚至把苏哲称为“卧龙”之时,心里便开始不是滋味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忍无可忍之下,刘协重重的咳了几声,沉着脸道:“朕不是才是这世上唯一的真龙吗,怎么又多出来一条龙?” 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 伏寿和董嫣对视一眼,眼神不安,这才意识到,他们这般盛赞苏哲,无意间伤及了子的自尊。 伏寿忙是笑道:“这下,当然只有陛下才是唯一的真龙了,苏子明就算被荆州人称为卧龙,那也只是一条卧着的龙,怎能跟陛下这翱翔九的真龙相提并论呢。” “就是就是,娘娘言之有理。”董嫣忙附合道。 “卧龙卧龙,只怕有朝一日一飞冲,就会变成了飞龙,没人能拴得住他啊。”刘协一声叹息,言语透着意味深长之意。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控 制! 刘协显然是话中有话,伏寿岂能听不明白。 当下伏寿脸上便流露出自信的微笑,宽慰道:“陛下放心,臣妾料这苏哲是个忠臣,况且,就算他将来生了异心,臣妾也有办法控制住他。” “真的?”刘协眼眸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臣妾还能骗陛下不成。”伏寿点头道。 刘协这才宽了心,一脸欣慰道:“那就好,就劳烦皇后多费心了。” 眼见刘协表情好转,伏寿方才暗松了口气。 于是,这帝皇二人终于可以放心踏实,再无顾虑的在这行宫中住下,坐等苏哲归来。 数日后,苏哲果然率凯旋之兵,荣归宛城。 宛城的百姓们听闻西凉人入侵,无不是提心吊胆,担心他们的太守不是西凉人对手,自己会再次被入侵者蹂躏。 当苏哲胜利归来时,全城百姓无不惊喜如狂,对苏哲是又敬佩又感激,纷纷自发的夹道欢迎。 苏哲在万众欢呼声中,昂首入城,享受了一把胜利者该有的殊荣。 为表示对子的敬重,苏哲一入城,连自己的太守府都没有回,便径直前往行宫去面圣。 而在大殿中,刘协也在伏寿的提议下,一早就备下了御宴,为苏哲接风洗尘,以嘉奖慰劳他的救驾之功。 御宴的气氛君臣融洽,苏哲对子皇后礼敬有加,与当初董卓的飞扬跋扈,形成了鲜明对比,没有半点据功自傲的态度。 苏哲的态度,自然让刘协和伏寿感到欣慰安心,这帝后二人投桃报李,对苏哲也是屡屡赞赏。 不觉酒过三巡。 伏寿浅饮一杯酒后,微微笑道:“苏卿啊,如今陛下既已安全的巡幸宛城,也当尽早向下宣布陛下的所在,好召集流散的文武百官前来宛城,重开朝廷,才好稳定下人心。” 她的话苏哲当然明白,子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公开他的身份,让那些忠于他的汉臣,前来宛城聚集,以充实自己的实力。 苏哲却不这么想。 那么多汉臣来了,多少张吃饭的嘴等着喝他的血,以他现在的财力物力,暂时还负担不起这么多闲人。 二来他刚回宛城,还需要花点时间,完成对宛城兵力的重新布局,以及在行宫中眼线的安插,对子皇后,以及董承这样子心腹的监视。 换句话,他必须要做到对宛城的绝对掌控,以免大量的朝臣涌来,使子的实力短时间内迅速膨胀,对他造成了宣兵夺主的威胁。 当然,前两点顾虑,苏哲只能埋在心里,不能跟子明,他能的只有第三点理由。 当下苏哲便拱手道:“陛下,娘娘,臣以为陛下还是暂时不要公开身份,朝廷也当拖后重开的时间比较稳妥。” 伏寿眉色微微一动,显然对苏哲的反对,有些意外。 刘协也狐疑道:“苏卿何出此言。” 苏哲便道:“陛下虽然安全了,但也只是暂时,南面尚有刘表,东面又有袁术和青州黄巾军,这些人若听闻陛下身在南阳,只怕有可能会有异动,以臣眼下的实力,阻挡西凉军还勉强可以,但若同时应对这么多路人马,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刘协没主意,看向了伏寿。 伏寿微微点头:“苏卿所言无不道理,刘景升虽是汉室宗亲,但毕竟也是割据一方的诸侯,豫州的袁术素来就不是善类,还有兖州的那些黄巾贼寇,更是疯狂凶残之辈,这些人都不可不防。”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苏哲又一拱手,“所以臣想请娘娘给臣一点时间,让臣能尽量扩充兵马,布局南阳周围的防御,那时陛下再公开身份,便万无一失了。” 伏寿沉吟片刻,看向了刘协,暗暗点头。 刘协便问道:“让朕暂时隐瞒身份也不是不可以,那你打算让朕瞒到何时?” “这个嘛,就不太好了。”苏哲面露几分为难,“臣只能会竭尽全力,好让陛下尽快重开朝廷。” 刘协表情有几分闷闷不乐,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摆了摆手,“好吧好吧,就照你的办吧,朕就暂时隐忍几日。” “陛下英明,陛下能屈能伸,有勾践之奇,他日必能成为我大汉中兴之主,臣敬陛下。”苏哲当然不忘拍他几句马屁,给子几分面子。 刘协果然高兴起,哈哈一笑:“若朕果然能中兴汉室,你苏卿就是朕的中兴第一功臣。” 君臣二人皆笑,兴杯对饮而尽。 正殿中的气氛,很快又重新回到了愉悦轻松,君臣和睦的节奏。 又是几杯酒饮过,伏寿悄悄向董承使了个眼色。 董承会意,便举起杯来,笑呵呵道:“苏太守以一场洪水,借之力大破西凉军,此实是神来之笔,令我佩服不已,这杯酒我敬苏太守。” “董将军过奖了。”苏哲谦虚了一下,举杯饮尽。 酒饮过,董承话锋一转,道:“眼下南阳四周虎狼环伺,苏太守要防范那么多潜在的敌人,想来定会兵马捉襟见肘,既然如此,苏太守大可把外宫的守备兵马调走便是,由我的羽林军来接管外宫防务,也算是为苏太守分担一二。” 这新太守分为内院外院,如今改为行宫之后,便变成了内宫外宫。 苏哲在子入住之前,便提前做了准备,命苏飞率一千嫡系苏家军,驻守外宫,名为保护子皇后,实际上也是一种防范监视。 董承这番话,鬼才相信他是为了给自己分担,无非是受了伏寿的暗示,想要趁机把自己的势力挤出行宫,把整个行宫的控制权,都握在子手中。 哪有这么好的事…… 苏哲一眼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心中冷笑,表面上正色道:“董将军这的是哪里话,保护子乃是义不容辞之事,就算我再缺兵马,也不能缺了保护子这点兵马,这外宫的守备,就不劳董将军操劳了。” 董承被苏哲的一本正经堵了回去,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偷偷瞄向了伏寿。 伏寿便笑道:“苏卿的心意陛下当然知道,只是眼下防御四周的敌人才是重中之重,既然董将军的羽林军有这个能力守御外宫,苏卿不妨就把这重任交给他吧,你的那些将士,应该把他们派往更重要的地方去。” “娘娘此言差矣,保护陛下,就是最重要的事,这些将士们还是留下来守备外宫为好,毕竟他们更熟悉宛城的情况。”苏哲是坚辞不肯让步。 伏寿秀眉不禁暗暗皱起,一时迟疑,琢磨着怎么劝服了苏哲。 那董承却不高兴了,脸一拉,冷冷道:“我苏太守,你这么坚持要把自己的人马留在宫中,莫非不只是想保护陛下,还心存别的心思不成?” 苏哲立时也把脸一沉,针锋相对的反问道:“董将军为何又执意不许我的将士们保护陛下,难不成,董将军不信任我吗?还是,陛下和娘娘不信任我?” 着,苏哲不满的目光,射向了刘协和伏寿。 大殿中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君 臣 “那个,那个……” 刘协被苏哲突如其来的质问,问的有些慌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望向了身边的伏寿求助。 伏寿秀眉只皱了一瞬,旋即端庄的脸上浮现笑容,道:“苏卿这是哪里话,子和本宫若是不信任苏卿,就不会来巡幸南阳了。其实董将军也是想为苏卿分担压力而已,既然苏卿没问题,那子和本宫,自然是乐得苏卿为我们守御外宫了,这样我们才更安心。” 伏寿不愧是伏寿,审时度势,见苏哲不肯松口,立时便改变了主意。 一见伏寿态度转变,董承虽然心有不爽,也只得跟着附合道:“娘娘所,也是我的心里话,苏太守可千万别多想。” “怎么会呢。”苏哲脸马上转阴为晴,笑着一拱手,“陛下和娘娘如此信任,臣自当派得力大将守御外宫,谁也别想威胁到陛下和娘娘的安危。” 伏寿面露欣慰的笑容,点着头道:“有苏卿这番话,陛下和本宫就放心了。” 着,伏寿又瞟了刘协一眼,示意他这个皇帝,也该站出来表个态才是。 刘协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附合道:“正是正是,皇后所,也正是朕的意思,一切就辛苦苏卿了。” 苏哲站了起来,拱手道:“多谢陛下和娘娘信任,臣必尽臣所能,为陛下的中兴大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表面上的慷慨陈词一番后,苏哲便以不打扰子休息为名,告退而去。 看着苏哲离去,龙座上的刘协,不禁松了一口气,抬手拭了拭额头,竟是紧张出了冷汗。 伏寿向董承使了个眼神,董承便叫关闭殿门,这正殿内外,便只剩下了忠于子之人。 刘协忍不住抱怨道:“董爱卿,皇后啊,你们也真是的,怎么好端端的,非要跟那苏子明提接管防务的事,你们这不是成心让他生疑吗,你们看他方才那疑心的眼神,看的朕直冒冷汗。” 伏寿却道:“陛下乃九五至尊,怎能这般沉不住气,那苏子明不过是一个眼神而已,陛下怎能就慌的失了分寸。” 刘协一怔,顿时面露几分尴尬,挠了挠后脑勺,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伏寿方才解释道:“行宫乃是陛下的行宫,当然要由陛下的羽林军来把守,若容外臣的兵马屯驻在皇宫中,那成什么体统,陛下岂不是在跟在长安皇宫一样。” 刘协身形一震,猛然警醒,慌道:“皇后的意思是,那苏子明不肯把他的人马撤出外宫,难道也想学做董卓?” “那倒也未必。”伏寿忙宽慰道:“陛下和苏子明接触未久,咱们对他存有提防,他多半也会对我们心存提防,所以才要有所保留,这君臣间的信任想要完全建立起来,只怕也不是一两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刘协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方才缓和下来。 正殿中,陷入了沉寂。 须臾,那董承忍耐不住,问道:“陛下和娘娘不叫臣收回外宫的守备臣理解,难道陛下和娘娘真要听那苏子明所,迟迟不向下宣布陛下所在,召集群臣前来辅佐陛下吗?” 刘协自然还是没有主意,只得看向伏寿。 伏寿却冷笑道:“那苏子明的很有道理,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不过,就算不召集群臣前来,陛下身边岂能没几个得力的忠臣相助,莫非还真的一切听从他苏子明的安排不成。” “娘娘的意思是……”董承眼前一亮。 伏寿便道:“本宫在离开长安之前,已密派人通知了本宫的父亲,还有皇甫嵩等几位忠臣,让他们不要跟着王允吕布东逃,而是化妆成百姓,尾随于子车驾之后,走山间道来南阳。这个时候,想必他们已经到了,就烦劳董卿悄悄派出靠得住的人,去北面一带接应他们来宛城吧。” 董承恍然省悟,顿时欣喜不已,盛赞了一番伏寿英明,便领命而去。 刘协也是惊喜不已,一脸激动道:“没想到皇后你想的这么周到,竟然提前有此安排,不错不错,有了国丈和皇甫将军在朕身边,朕就安心了。” 伏寿脸上则绽放着自信的微笑,宽慰道:“臣妾既然敢劝陛下前来南阳,自然会安排的万无一失,陛下尽管放心吧,那苏子明若老老实实做忠臣,为陛下鞍前马后兴复汉室便罢,若他胆敢有异心,臣妾只消略施手段,便可夺了他的权,叫他后悔莫及。” “好好好,朕的皇后当真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人啊,哈哈哈——”刘协终于是喜笑颜开,高兴的大笑起来。 正殿外,苏哲已大步流星,穿过内宫,直奔外宫而去。 沿途所过,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尽是忠于子的羽林军士把守。 尽管苏哲知道,目前子还严重依靠自己的保护,翅膀还没有变硬,君臣之间没什么矛盾,自己只身进入这内宫,基本上还是安全的。 但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人,身处在不处于自己掌控的环境中,还是令他本能的有一种不自在,自然是急着要离开。 出得内宫之门,看到了苏飞,看到了四周忠于自己的士卒时,苏哲才松了一口气,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才随之消失。 苏飞一见他出来,便迎上前来,喜滋滋的问道:“子明啊,子有没有重赏你啊,你这回立下了大功,子还不得封你个三公什么的当当。” “他想给,我还不想要呢。”苏哲一声冷笑,“那些虚衔没什么实际用处,了若真封我做什么三公,到时候消息一出,全下的人都知道子在我这里,不知多少饿狼要来围抢,一个董卓就够受的了,我可不想短时间内添那么多敌人。” “的也是哦。”苏飞这才省悟。 话间,苏哲已翻身上马,临行前,又交待道:“二叔,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外宫的守备重任,我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给我把子盯紧了,每的出出进进都要详细记录,有什么风吹草动是你拿不定主意的,即刻去禀报我。” “子明你就尽管放心吧。”苏飞一拍胸脯,“从今起,二叔我吃喝拉撒就在这皇宫里头了,有我在,那皇帝休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苏哲哈哈一笑,策马扬策而去。 出了皇宫,直奔太守府。 当他风尘仆仆,踏入府门之时,貂蝉和苏,早已率领着一干婢女家仆恭候在那里。 “蝉儿见过公子,恭迎公子回家。” “也恭迎公子回家。” 两位佳人盈盈下拜,柔声细语,饱含深情,听的苏哲顿时如沐春风。 第一百二十章 佳人的尴尬 “快起来吧,自家人,不必这么大礼。”苏哲笑着上前,忙将两位佳人扶起。 苏方一站起来,便一把搂住苏哲的胳膊,象是搂着块宝似的,撒娇般道:“公子啊,你可算是平安归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 “咳咳,,注意形象。”苏哲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不管不管,我才不管呢,我就要搂着公子。”苏嘟着嘴,反而是把他越搂越紧。 苏哲没办法,只好任由她搂着,苦笑着看向了貂蝉。 “公子辛苦了,快回府吧。”貂蝉微红着脸庞,轻声细语,眼神脉脉。 她言行之间,不自觉的就带着几分媚惑之术,听的苏哲心头一酥,骨头跟着也一软。 心潮这么一澎湃,苏哲便左手搂着苏,右手顺势把貂蝉一搂,笑哈哈道:“有你们两个在家等着,公子我也不枉在外面跟西凉人血战了,走,咱们回家。” 苏早习惯了跟苏哲亲近,自然没觉的什么,貂蝉被他当着众人这般亲昵一搂,顿时脸畔生晕,心跳加快,眉目间掠起了几分难为情。 她却也没有挣扎反抗,只抿嘴浅笑,任由苏哲搂着一同入府。 回往府中,接风美酒好菜,早已经备好,就等着苏哲这个英雄归来。 苏哲在行宫中本来已经吃过了一顿御宴,肚都有五六分饱了,但又不忍拂了两位佳人一片心意,便又乐呵呵的再吃一顿。 他方一坐下,苏便端起了洒杯:“公子,你这回大破西凉军,可真是威风极了,真给咱们苏家涨脸了,替苏家的祖宗敬公子一杯。” “好,这一杯酒当喝。”苏哲成就感爆棚,举杯欣然饮下。 接着,貂蝉又端起了杯来,一脸叹服的道:“蝉儿在长安时,听王司徒西凉军有多厉害,当年若是董卓铁了心坚守洛阳,关东诸侯加起来也不是对手,那孙坚更不可能屡战屡胜,最后攻入洛阳,这样强悍的西凉军,却给公子轻松击败,公子当真是比那孙坚还要厉害啊。” 男人的成就感来源之一,自然就是女人的赞叹。 更何况,还是貂蝉这样的绝世美人。 她的这番话,着实让苏哲感到了一阵莫大的成就感,甚至还有几分飘飘然。 也仅仅是片刻间的飘飘而已。 苏哲旋即摆了摆手,谦逊一笑:“行啦,你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公子我击败西凉人,那是借了时之利,若论用兵之能,那孙文台可是在我之上的。 貂蝉却是笑道:“公子也莫太过谦虚,那孙坚可是打了多少年仗的老将,公子还年轻,前途无可限量,早晚会超越孙坚,蝉儿坚信。” “就是就是。”苏忙跟着附合,“公子不是常念叨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上乘的兵法么,公子都不用动手,借象变化就把西凉人给灭了,这难道不是最厉害的兵法么。” 她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毫无吝惜赞溢之词,俨然苏哲在她们的眼中,已如军神一般的存在。 苏哲也不好拂了她们的心意,便举杯哈哈一笑:“好好好,你们的对,公子我就是厉害,来,咱们喝酒。” 当下苏哲兴致极佳,在她二人的轮番劝进下,不觉十几杯下肚,醉了七八分。 色已晚,夜色正浓,酒宴已尽兴,她二人便扶着苏哲,还往了他的房间去休息。 苏哲是左搂着貂蝉,右搂着苏,柔躯在怀,一路左摇右晃的回到了房间。 她二人把苏哲好容易安放在榻上时,已累的娇喘吁吁,粉额边香汗淋漓而下,浸湿了俏脸。 “怎么别人家出去打仗辛苦,都要变瘦,公子怎的还好象变重了呢,真是的……”苏揉着腰,嘴嘀嘀咕咕抱怨道。 貂蝉笑道:“那是别人吧,咱们这位公子心宽体胖,塌下来也吃的好的睡的香,变重了些也不稀奇。” 话间,两个少女都直起来身子,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 四目相对,二女脸庞不约而同的浮现晕色,眼神中流过一丝尴尬,忙是把头偏开。 她们想起了上一回的情景。 那时,也是这个房间,也是这样撩人的月色,苏哲也是喝多了酒,被她二人搀扶着回房间。 然后,就发生了那让人脸红的羞羞事。 一想到当时的画面,二女都心觉尴尬,不知该什么好,一时间房中的气氛有些不自在。 “蝉儿姐,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不如你帮公子脱衣,伺候公子睡下吧。”苏红着脸推辞道。 貂蝉忙是摇手:“不不不,还是你来听,你伺候公子伺候惯了,我太笨手笨脚了。”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 “算了,下次吧,我想起来我女红还没做完,我先走了。” “我也先走了,公子就交给你了。” 二女上回还你争我抢的要伺候苏哲,这一回却把苏哲当成了烫手的山芋,彼此推脱,争先恐后的逃离了房间。 砰! 房门狠狠关上,恢复了沉寂。 酒醉七八分的苏哲,迷迷糊糊中睁开眼来,发现自己鞋子也没脱,被子也没人给盖,一脸的不高兴,嘴里嘟囔道:“什么嘛,也没个人伺候我就寝,就这样把我一个人丢这里了么,太过份了……” 还没抱怨过,他便仰头倒在了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经天纬地 长安城。 皇城,寝宫。 那一张硕大的龙榻上,董卓肥硕的身体,正侧卧在榻上,一脸病殃殃的样子。 这皇宫,原本属于汉帝刘协,这龙榻,原本也属于子才能躺。 如今,刘协已逃离而去,董卓一气之下,更是无所顾忌,干脆就直接住进了皇宫,躺起了龙榻,享受皇帝的尊荣。 脚步声响起,亲兵入内,报称少姐董白和将军张济回来了,正在殿外候见。 “璜儿和白儿回来啦!太好啦,他们一定是把刘协那个臭子给本公抓回来啦!”董卓一激动,作势就要坐起来,却一不心牵动了腰上的伤口,痛的一咧嘴。 “太师莫要太过激动,免的牵动了伤口。”旁边的女婿李儒忙是上前,轻轻按住董卓。 “本公没事,这点伤算个屁!”董卓甩开了李儒的手,强行坐了起来,拂手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宣他们进来。” 亲兵匆匆而退,片刻后,董白和张济二人,一前一后步入殿中。 董白一瞄二人,看到他二人脸色凝重,看起来并不像是把子抓回来的样子,原本欣喜的脸色,跟着就沉了下来。 “看你们两个苦丧着脸的样子,莫非是刘协那臭子并没有逃往南阳,你们追了个空不成?”董板着质问道。 董白不话。 张济只得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禀太师,子和皇后,确实是逃往南阳去了。” 董卓眼缝中顿生疑我,沉声道:“既然刘协确实往南面逃了,你们应该把他轻松捉了来才对,苦着张脸做什么?” “末将等一路追击,一直追出了武关,追到了南阳,原本眼看着就要追上子,谁知道却遇上了那南阳太守苏哲率数千兵马阻挡,我们……我们……” 张济语气慌张起来,不敢正视董卓的眼神,更不知该怎么出口。 这时,一直沉默的董白,却突然道:“我们败给了那苏哲,几乎全军覆没,没能把子夺回。” 全军覆没! 此言一出,董卓神色骇变,惊的差点跳起来,叫道:“白儿你什么,你给老夫再一遍!” “我们大败给了苏哲,没能夺回子,特回来向祖父请罪。”董白又默默的重复了一遍。 董卓惊到愕然无语,肥硕的身形,僵硬在了龙榻上。 那李儒脸上也涌起深深惊疑,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那苏哲不过一南阳太守,手头兵马最多不过五六千,你们可是带去了一万铁骑,怎么可能败给他,还几乎全军覆没!莫非是那刘表暗中跟子串通,率荆州军主力北上南阳接应子不成?” “没有!刘表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苏哲是凭他一己之力击败了我们。”董白很干脆的回答。 李儒眉头深凝,眼神更加困惑,问道:“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董白又沉默。 张济只好将苏哲如何偷掘河堤,如何预测了丹水上游会突降暴雨,形成洪流,最终借洪流之力,一举摧毁他们一万大军的经过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殿中,死一般的静寂。 董卓两个眼珠子瞪到斗大,嘴巴也大大张开,那表情,那眼神,就像是听张济了个方夜潭的神话一般。 李儒也是一脸震惊,眼中流转着匪夷所思的神色。 死寂半晌,董卓突然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编谎话来瞒骗本公,你找死啊!“ “太师息怒,末将岂敢谎,末将所句句是真,少姐可以作证。”张济吓的声音都颤栗起来。 董卓看向了他最宠爱的孙女,那眼神,显然是想听到她否认的回答。 董白轻吸了一口气,却点头道:“张济的没错,那苏哲确实是用他预断风雨的能力,借洪水之力击败了我们?” 董卓倒抽了凉气,脸上怒色虽消,却依旧一脸诧异,嘴里叫道:“苏哲那子确实有几分聪明,可他怎么可能有那样神奇的本事,本公什么也不信!” 此时,同样震惊的李儒,却缓过神来,叹道:“这谋臣分为五等,庸碌之才,贤明之才,奇谋之才,王佐之才,还有最强的经纬地之才,传闻智谋才学达到了经纬地的地步,倒确实有识象,洞悉风云变化的能力。” “这世上,竟然真有种神奇的本领?”董卓直咋舌,脸上的疑色这才消了几分。 李儒点点头,却又道:“只是这经纬地之才,乃是不世出的人物,百年难得一遇,这苏哲不过一介寒门书生,他有经纬地之才,着实让人不太相信。” 啪! 董卓一巴掌狠狠拍在了龙榻上,冲着李儒道:“谁寒门就不能出经纬地之才了,本公就是寒门出身,不照样把那些世族名门出身的大臣们踩在脚底下,就连那些高贵的公主后妃,本公还不是想睡就睡。” 李儒吓了一跳,忙讪讪道:“太师言之有理,英雄就该不问出身,没准这个苏哲确实是个不世出的人才。” “你还好意思!”董卓冲他一瞪眼,埋怨道:“这样一个不世出的人才,当初自己送上门来,你竟然没看出来,也不劝本公把他留下来为我所用,你是干什么吃的!” 李儒又是尴尬,又是委屈,却不敢回嘴,只能硬着头皮背黑锅。 董卓骂过后,却又不解道:“对了,本公当初对这个苏哲不薄,赏了他那么多财宝,还帮他当上了南阳太守,他为何还要跟本公作对?” 李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董白却反问道:“祖父既然相信他是经纬地之地,试问祖父,经纬地之才的志向,会只是贪图你赏的那点钱财,做区区一个太守吗?” 董卓一怔,蓦的省悟她言下之意,陡然间脸色一变,惊道:“白儿你是,苏哲这子,也想学本公,挟子以令诸侯不成?” “孙儿也不敢确定,只是猜想而已,如果他没这个志向的话,就应该向刘表求救,而不是仅凭一己之力来阻挡我们追击子。”董白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董卓沉默了一瞬,突然间放声狂笑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头正盛 “祖父笑什么?”董白一脸不解。 董卓收起狂笑,不屑哼道:“本公只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有通的本事,也只能卖与帝王家,他若是自己有什么野心,那就真是不自量力了。” 董白不知该什么。 董卓对苏哲又是讽刺,又是欣赏,折腾了好一阵后,忽然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只有张济和董白,却不见了他的宝贝侄儿董璜。 “璜儿呢,他人在何处?”董卓的神情立时警觉起来。 终于问到了最关键时刻,张济忙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董卓,悄悄的瞟了董白一眼。 董白自知无法隐瞒,也不屑于隐瞒,便深吸一口气,默默道:“我们大营被水淹时,二叔没能及时撤出来,他被那苏哲生擒活捉了。” 轰隆隆! 一道晴霹雳,狠狠的轰在了董卓的头顶。 “你什么!”愕然惊变的董卓,激动到忙了自己腰上的伤,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他这一跳不要紧,正牵动了伤口,痛到他龇牙咧嘴,痛叫声中,一屁股又跌坐下来,捂着后腰间喊起了痛。 “祖父!” “岳父大人!” 董白和李儒吓了一跳,二人一声惊呼,不约而同的扑上去,把董卓扶住。 他二人往董卓后面一瞄,赫然看到他的衣裳已渗出了血印,明显是伤口方才被绷开出血了。 “快,快传御医来!”董白声音沙哑的急吼道。 左右的亲兵慌忙奔出,前去通传御医。 董白则赶紧扶住董卓,万般关切的劝道:“祖父,你千万别动怒,先消消气,莫要伤到了身子。” 董卓却咧着嘴,喘着气愤愤道:“你二叔都给人擒去,我董家蒙受了这么大的羞辱,老夫不动怒才怪!” 着,董卓强撑着站了起来,挥手吼道:“来人啊,速去给我点起十万铁骑,老夫要亲自把南阳踏为平地,救出璜儿,把苏哲那子撕成碎啊——” 董卓一个“片”字还未及出口,再次牵动伤口,痛的大叫一声跌坐下来,原本只是印红的衣衫,竟已浸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 董白大惊失色,怒叫道:“御医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祖父若有差池,我把你们统统杀光!” 片刻后,数名御医才匆匆忙忙的赶来,手忙脚乱的把董卓扶躲下,重新给他上药,重新包扎。 忙乎了半晌后,董卓方才停止了出血,伤口得以控制住,却再也没有力气跳起来发火,只能有气无力的趴在龙榻上哼哼。 “快去给老夫点兵~~老夫要踏平南阳~~救我璜儿~~”趴在榻上董卓,只有虚弱的哼唧,却再发不起脾气来。 见得董卓伤势得到控制,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李儒凑上近前,心翼翼的劝道:“这璜弟当然是要救的,子也是一定要夺回来的,只是现下太师有伤在身,不利于亲身远征啊。” “姑父言之有理,祖父的身体才最重。”董白也跟着劝道,却又道:“只是二叔受此羞辱,咱们岂能坐视不理,祖父不如派一员大将率军杀入南阳,逼那苏哲交出二叔和子。” 董卓正想点头,李儒却马上道:“南阳乃荆州北面屏障,一旦我军大举入侵,只怕那刘表必会尽起荆州之兵北上相助那苏哲,刘表刚刚击败袁术,斩杀孙坚,士气正盛,除非太师亲自统兵,不然若是再有个闪失,我西凉军团的威名就要丧尽了呀。” 这一番话后,董卓终于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李儒见状,跟着继续劝道:“况且眼下长安城的兵变刚刚被平定,太师又受了伤,我军上下皆处于人心慌慌的境地,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稳定人心,倘若在此时兴兵远征,只怕非是明智之举啊。” 董卓沉默下来,皱眉沉思不语,显然被李儒的提醒动。 董白见势,冷艳的俏脸立时一沉,冲着李儒质问道:“姑父,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让祖父发兵南阳,你难道想让我二叔死吗?” “怎么会呢,白儿啊,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姑父,我们是一家人啊,我怎么会想让璜弟有事!” 李儒一脸委屈的辩白一番,接着又正色道:“可我虽是璜弟的姐夫,更是太师的女婿,还是太师麾下第一谋士,我必须要以太师的大业为重,以咱们西凉军团的生死存亡为重!” 董白被李儒的大义凛然,一时反怼语塞。 这时,沉吟许久的董卓,仿佛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文优言之有理,眼下稳住关中重中之重,待老夫养好了伤,稳住了局势,再去夺回子,救回璜儿不迟。” “可是祖父——” 董白急了,还欲再言,董卓却一摆手,决然道:“白儿你不用再了,璜儿那子不争气,就让他吃点苦头,至于那苏哲,料想他也不敢把璜儿怎样,一切以大局为重,就这么定了。” 董卓决意已下,董白纵然知道自己受宠爱,也不敢再多嘴,只能闷闷不乐的闭上了嘴。 趴在龙榻上的董卓,却暗暗咬牙,心道:“苏哲,待老夫伤好了再找你算账,你若乖乖的归顺老夫便罢,你若不识抬举,老夫保证让你死的很难看。” …… 荆州,襄阳。 南阳太守苏哲,大破一万入侵的西凉铁骑的消息,早已在襄阳城中传的沸沸扬扬,成了荆襄士民竞相传诵的传奇。 一夜之间,苏哲以一场奇迹般的胜利,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风头一时无两。 州牧府。 “这个苏子明,竟然击败了一万西凉铁骑,实在是让老夫没想到啊。”刘表手拿着那道来自于南阳的最新情报,啧啧称奇。 阶下的荆襄文臣武将们,也皆议论纷纷。 “苏子明被水镜先生称为卧龙,此番他击败了下第一的西凉铁骑,足以证明他的才华,主公慧眼识英,这个是用对了。” 众谋臣之中,蒯良第一个站出来盛赞苏哲。 蒯良乃蔡氏一族中兴足轻重的人物,他的话自然是极有份量,而且他也是世族之中,头一个公开承认苏哲过人才华之人,自然是意义非凡。 果然,他此言一出,堂中顿时一片私议。 旁边的蒯越,看了自家兄弟一眼,却淡淡道:“这苏子明确实才华出众,不过他是卧龙,愚弟还是觉的有些过誉了,毕竟我听他此次击败西凉人,并非是靠的自己用兵的才华,而是借了洪水之力,这其中未必没有运气成份在内。” 蒯良看了眼蒯越,明知他看法与自己相佐,当着众人的面却不愿与弟弟争辩,便只是笑了一笑,不再言语。 这时,蔡瑁却道:“苏子明击败西凉人还是其次,最令人生疑的是,长安变乱,子出逃,董卓放着子不去追夺,为何会派一万多人马入侵我荆州?” 刘表听出了他话外之意,神色一动,问道:“德珪你想什么?” 蔡瑁干咳了一声,便道:“董卓既不会无缘无故入侵我南阳,瑁就猜想,莫非是子逃到了咱们荆州,董卓派兵追入南阳,才跟苏哲发生了交战?” 子逃至荆州! 蔡瑁此言一出,大堂中立时一片哗然。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子逃至荆州,这是何等重大之事,那苏子明理应报知本府才对,怎么敢擅自接纳子,跟西凉军开战?”刘表神色虽变,却提出了质疑。 蔡瑁语气玩味,缓缓道:“前番那苏子明声称青州黄巾将来犯,从主公这里要到了数十万石粮草,结果却听青州黄巾被曹操杀的连战连败,没有半点将要入侵我荆州的迹象。” “还有。”蔡瑁语气加重,接着道:“那苏哲借着抵御黄巾贼入侵为名,大肆扩充兵马,又在宛城新野等地大举屯田,完全不经过主公的批准,他这是想干什么?” “还有眼前这件事,子驾临南阳,这是何等重大之事,直到现在,那苏哲竟然还没有向主公上报,他这又是安的什么心思?” 蔡瑁一桩桩,一件件细数着苏哲可疑的所作所为,把刘表听是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眸中的猜疑之色也越来越深。 刘表缓缓捋着胡须,目光瞟向了蒯家两兄弟。 蒯良眼中也掠起疑色,皱眉道:“照蔡别驾这么一,那苏子明近来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有些可疑。” “何止是可疑,简直是疑点重重。”蒯越一拂手,“从种种迹象上来,那苏子明的野心已经昭然,属下以为主公若不再对他采取措施,南阳只怕就要改旗易帜了。” 改旗易帜! 这四个字如雷声般,轰响在了大堂中,令刘表身形微微一震,脸色骤色一变。 蔡瑁紧跟着附合道:“蒯异度言之有理,我早看出那苏哲脑后反骨,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而已,如今那苏哲私自藏下子不报,终于是露出了马脚,他分明就是想挟持子,背叛主公,自立为雄!” 蒯越和蔡瑁两人,乃是荆襄世族的代表,他二人这一唱一喝的针对苏哲,其余文官武将们,纷纷附合。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琦,听的是脸色越来越阴沉。 刘表却没有拍案而起,只是阴沉着脸,沉声道:“那苏哲不过一介寒门之士,本府一手将他提拔至了太守之位,对他也算是有知遇之恩,本府待他如此厚恩,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就得问大公子了,毕竟,这个苏哲可是大公子力荐。”蔡瑁的目光,斜瞟向了刘琦。 他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让刘琦难堪,这其中自然也有报复的嫌疑,谁让刘琦不识抬举,不愿跟他们蔡家联姻,求娶蔡姝。 “琦儿,那苏哲的确是你一力举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么解释?”刘表语气中也暗含着几分怨意,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维护自己的儿子。 刘琦缓缓的站了起来,目光向着众人扫过一眼,忽然间笑了,笑的轻松无比。 他微微笑着,向着刘表一拱手:“父亲,儿觉得大家伙的想象力都太丰富了,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就敢断定苏子明想要造反,父亲不觉的很荒唐吗?” 刘表眼中疑色,顿时打消几分。 蔡瑁却冷哼道:“到了这个时候,大公子竟然还在维护那苏哲,难道他私自迎纳子而不报,还不足以证明他的野心吗?” 刘琦一笑,道:“我可是记得,适才蔡别驾只是猜测子可能到了南阳,怎么这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确定,蔡别驾到底让我听你哪句话呢?” 蔡瑁语塞。 “蔡别驾虽然是猜测,但如果子没有到南阳,那董卓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派一万重兵入侵我南阳呢,这又如何解释?”蒯越站出来提出了质疑。 刘琦暗暗咬了咬牙,却道:“这也正是我不解之处,所以为了弄清楚原委,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南阳,把你们质疑的一切,向那苏子明问个清楚。” 此言一出,大堂中顿时鸦雀无声,无论是蒯越还是蔡瑁,都无言以对。 话都到这份上,人家大公子都要亲自出马,去查个究竟了,他们还能什么呢。 刘表也不想把争论再进行下去,果断的下令散了议事。 众人退尽,只留下了他父子二人。 这时,刘表的神情才缓和下来,叹息一声,问道:“琦儿,你跟为父实话,难道你就真有没有一点怀疑那苏哲?还是你因为面子,才不得不在他们面前继续包庇苏哲?” 刘琦脸上掠起几分愧色,拱手道:“儿不敢瞒父亲,儿确实是怀疑过,那苏哲心怀野心,但儿又转念一想,那苏哲终究不过是一介寒士,他应该很清楚,就凭自己的出身,无谓的野心只会是徒劳无功,让自己身死名灭,儿实在不相信他有这个胆量。” “但蒯异度他们所,也不无道理。”刘表眼中依旧存有疑色。 刘琦却冷哼道:“蒯家和蔡家眼见苏哲名震荆州,威胁到了他们的权势,群起而攻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刘表微微点头,道:“琦儿你考虑的也对,那你此去南阳,到底有何打算?” 刘琦便正色道:“儿这番去南阳,就是要对那苏哲做最后的试探,看他到底是忠还是奸。” “嗯,也好。”刘表点点头,却又道:“还有啊,黄家这件亲事,不能再拖了,你这次见到那苏哲,必须要让他跟黄家姑娘做个了断。” 刘表一拱手,自信道:“父亲放心吧,儿绝不会让我们的计划毁在那苏哲手里,黄家姐儿娶定了!” …… 数日后,宛城。 太守府中,苏哲正听取着李严,关于屯田以及募兵的最新报告。 这时,亲兵匆匆入内,声称大公子刘琦已快要到宛城。 “公子才接到子没有几,这位刘大公子就大老远的跑来了宛城,此行目的可疑啊。”李严提醒道。 苏哲却冷笑道:“咱们在南阳搞这么大阵仗,襄阳那边不传出点风声来才不正常,我料这刘大公子,多半是来试探虚实的了。” 罢,苏哲欣然起身,决定亲自出城去迎接。 虽然他已打定主意,时机一到就打出子这张王牌,自立为雄,但眼下时机未到,还不是跟刘表翻脸的时候,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策马出城时,刘琦一行已至南门。 苏哲便迎了上去,笑着一拱手:“是什么风把大公子吹来,大公子怎也不提早支会一声,下官也好亲自去汉水接大公子。” 刘琦则呵呵一笑:“本公子知道你子明事务繁忙,不敢打扰你,所以就没有提前支会。” “大公子笑了,下官就算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迎接大公子啊。”苏哲谦逊了一番,才问道:“不知大公子突然莅临宛城,是有什么重要任务要交待吗?” 刘琦便道:“那自然是因为你苏子明击败了西凉人的入侵,立下了大功,所以父亲才特意派我来慰劳嘉奖你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下官份内之事,主公提大作了。”苏哲愈发的谦逊。 当下两人客套了几句,便并肩策马,徐徐入城,前往太守府。 穿过城门,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行不出数步,刘琦忽然低声道:“子明啊,我听子和皇后逃到宛城来了,可有此事?” “子和皇后来宛城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苏哲一脸吃惊,俨然一无所知的样子。 陪同在一旁的李严,看着苏哲逼真的表情,不禁心下暗叹:“公子的演技,当真是比他识象的本事还要出神入化,佩服,佩服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 让! “当真没有?”刘琦又问了一句。 “当然没有了。”苏哲连连摇头,反问道:“如果子驾临南阳,这么重要的事,下官肯定是第一时间禀报主公啊,怎么可能等到大公子亲自来这里问我。” 刘琦“哦”了一声,似乎是相信了。 苏哲却又问道:“怎么大公子会这么问下官?” “子明你也别多心,我只是听襄阳有人议论,西凉人无故入侵我荆州,乃是为了追夺子而来,所以才顺口问了你一句。”刘琦笑道。 “原来如此。”苏哲点点头,却道:“实不瞒大公子,其实下官也对西凉人的无故入侵感到不解,便猜测是不是子巡狩我们荆州了,所以暗中派出人马去各县搜寻,却并未打听到半点子的消息。” “你也这样怀疑过?”刘琦眼眸一亮。 苏哲苦笑一声,无奈道:“西凉人无故入侵,下官猜想襄阳必有人会借题发挥,下官故意藏匿子,心怀异心,没想到一切皆如下官所料。” 苏哲是欲擒故纵,先主动点破自己会被怀疑,反而是打消了刘琦不少的疑心。 当下,刘琦便压低声音,神情凝重道:“既然子明你跟我坦白,那本公子也跟你句实话,襄阳那边,蔡瑁和蒯越等人,确如你猜想的那样,借此事对你提出了质疑,多亏了我极力维护你,才打消了父亲对你的疑心。” “当真如此,那下官还真得谢谢大公子对下官的信任了。”苏哲佯作感激之状,拱手道谢。 刘琦拍了拍苏哲的肩膀,笑呵呵道:“你我主臣之间,何必言谢。” 苏哲也是一笑,指着前方道:“大公子,下官的太守府到了,酒宴想来已经备好,就让下官好好敬大公子几杯吧。” 两人便欣然入内,一路谈笑风生,一副君臣互相和睦的样子。 步入大堂,苏早已备好酒宴,苏哲把刘琦请入上首,自己陪坐在侧。 几巡把酒,客套话都的差不多了,刘琦忽然道:“本公子有几句话想跟子明你单独,这些人就让他们先下去吧。” 苏哲便把左右伺候的婢女们屏去,退往堂下等候。 未等刘琦开口,苏哲便先笑问道:“大公子这么神秘兮兮的,不会是又想跟下官黄姐的事吧。” 被苏哲戳中心事,刘琦一怔,眼中掠过一丝尴尬。 于是刘琦便干咳几声,端起杯来佯作饮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表情变化。 当他放下酒杯时,表情已恢复如常,淡淡道:“不错,本公子正想与子明你再谈谈黄姐的事。” “大公子又有什么想法,下官洗耳恭听。”苏哲也不紧不慢的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刘琦表情变的严肃起来,叹道:“子明啊,我也不妨跟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知道我放着家势出身更好的蔡姝不娶,却偏要去娶黄家偏支出身的黄月英吗?” “莫非是主公和大公子忌惮于蔡家权势太大,所以才想拉拢黄老先生一族,来平衡钳制蔡家么?”苏哲一语道破了他的意图。 刘琦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料到,苏哲竟然这么轻易就猜出了他的心思。 他却浑然不知,其实苏哲早在得知他想娶黄月英之时,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如意算盘。 惊色过后,刘琦点头道:“既然子明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那你就应该知道,能否迎娶黄月英,对我来,关系有多么重大,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看来,大公子还是不死心,还想让我把月英让给你啊。”苏哲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话到这里,刘琦索性不再隐讳,坦言道:“不错,我就是想让子明你把黄月英让给我,不,应该是为了大局,为了我们的共同的事业,忍痛割爱。” 好一个为了我们的事来。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狗屁事业,你刘琦从头到尾,不就是把我当成你可以利用的马仔么。 那事业,只是你刘琦的事业,关我何事…… 苏哲淡淡道:“下官先前不是已经给过大公子答案了么,黄姐若愿意嫁与大公子,我苏哲绝不死皮赖脸的阻拦,大公子想让我去主动把黄姐推开,那就恕我无法办到了。” “苏子明!” 刘琦眼睛一瞪,加重了语气,“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我之所以要娶黄月英,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为了我们的事业!正所谓女人如衣服,不就是件衣服么,你让给我又能怎样,将来你想要多少女人,无论出身贵贱,我都给你,你就不能顾全一点大局么!” “哎呀呀,什么事业,什么大局的,恕我目光短浅,想不了那么远啊,我只知道做人要言而有信,既然我已对黄姐做出了承诺,就绝不能负她,就算是塌下来了,也不关我的事。” 苏哲用一番自语,用跟刘琦截然相反的轻闲语气,再次拒绝了刘琦。 “苏哲,你——”刘琦气的眼睛斗睁,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 苏哲却笑呵呵道:“大公子莫生气嘛,气多了容易伤身,来,咱们喝酒。” 着,苏哲举起杯来,自己先干为敬。 刘琦暗暗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问道:“苏子明,我最后再问你一句,黄月英,你让还是不让!” “不让!” 一声干脆利落的喝声,回荡在大堂之中,这一次,苏哲的语气不再闲然轻松,语气中充满了不容质疑的决厉。 刘琦如被一记重垂,狠狠敲了一下,一瞬间怒火填胸,有种气到想要吐血的冲动。 啪! 他猛的一拍案几,腾的跳了起来,冲着苏哲斥道:“好你个苏哲,你忘了我对你的知遇之恩了么,你竟然敢忘恩负义!” 苏哲眉头一凝,没想到这位刘大公子,如此咄咄逼人,这是逼着要跟他翻脸啊。 砰! 苏哲的酒杯也甩在了案几上,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眸中寒芒闪烁,透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肃杀之气。 那眼神,竟让刘琦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就在苏哲准备开口之时,堂外一人不经通传,就自地迈入了堂中,口中高声道:“刘大公子,你何必一再为难苏郎,我可以明告诉你,就算是苏郎推开了我,我也绝不会嫁给你。”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眼眸同时一动。 入内之人,正是黄月英。 看到黄月英那冷漠的眼神,听到她那决绝的言语,刘琦瞬间憋红了脸,一种深深的被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一百二十五章 翻脸在即 苏哲也站了起来,不由眼前一亮,没想到黄月英会在这个时候,来宛城探望他。 他更没想到,黄月英听到了自己听刘琦的对话,还这样闯进来,当着自己的面,直接把话挑明。 他仿佛听到了“啪啪”的耳光声,狠狠的扇在了刘琦的脸上。 “为什么?”刘琦一双瞪大的眼睛,费解的射向黄月英。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而已。”黄月英语气更加冷漠。 刘琦拳头暗暗握紧,隐隐听到了咔咔的声音,苏哲感觉这位刘大公子似乎要失去控制,作势就要冲上来打自己几拳。 不过,他深吸一口气后,最终还是忍住了动手。 他瞟了苏哲一眼,冷冷道:“苏子明,我有几句话要跟黄姐一下,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我和苏郎之间没什么秘密,大公子有什么话,尽管当着他的面便是。”黄月英不等苏哲做出反应,便抢先道。 一句“我跟苏郎之间没有秘密”,听刘琦身形微微一震,有种被扎心了的痛。 刘琦咬了咬牙,也不理会黄月英,狠狠的看向了苏哲,示意他赶紧滚蛋。 苏哲却耸了耸肩,淡淡道:“黄姐的话大公子应该听到了的,大公子有什么话,尽管吧。” 刘琦就怒了,厉声喝道:“苏哲,我现在以大公子的身份,命令你离开!” “那就不好意思了。”苏哲一声抱歉的冷笑,“下官乃南阳太守,按照我大汉官制,只有州牧大人才能对下官下命令。” “你——”刘琦被憋的眼珠子都快炸出来,却竟发现自己无言反驳。 苏哲的理由没毛病啊,你虽然是州牧的儿子,却并非有官职在身,按照律制,人家苏哲确实没有理由听从你的命令啊。 刘琦当然清楚,苏哲这是故意刁难他罢了,若是搁在平时,谁敢不把他这个州牧大公子的话当成上命。 “好吧,你想听我就让你听个够!” 刘琦强咽下了这口恶气,目光转身黄月英,厉声质问道:“月英,你告诉我,我刘琦堂堂汉室宗亲,州牧的长子,哪里比不上这个寒门出身之徒,你为什么偏偏看上他,却对我无动于衷,为什么?” 苏哲冷笑。 这位刘大公子,终地是露出了本来面目了。 先前他想利用自己时,可没少赞赏的话,什么出身,什么家势都完全不在意,只看重苏哲过人的才华,一副礼贤下士,唯才举的贤明之态。 可惜,藏了那么久的心思,却终究还是被黄月英,这么一个女子的冷漠拒绝,给生生的逼了出来。 苏哲当下便摆出一副惊奇之状,问道:“大公子,怎么我记得先前你可不是这么的,你跟我英雄不问出身,还那些世族公子多纨绔,我们寒门中才藏龙卧虎,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刘琦脸上顿时掠过一丝尴尬,一时语塞。 黄月英却淡淡道:“方今乱世,正是英雄辈出之时,这个时候大公子还谈什么出身,不觉的有些格局有限么。” 刘琦身形一震,脸上阴云更浓。 “当然,这也并非是我拒绝大公子的原因,其实我方才已经告诉大公子了,我黄月英钟意于谁,但凭‘喜欢’二字而已,并无其他。” 哑口无言。 听过黄月英这“离谱”的理由,刘琦哑口无言的僵在了原地,仿佛憋了一肚子的火,不知该如何宣泄。 这时,苏哲却又闲然一笑,道:“大公子,强扭的瓜不甜,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如坐下来喝两杯,消消气,平伏下心情吧。” 刘琦眼中蓦然间涌起一丝阴冷的凶光,瞪着苏哲,沉声道:“苏哲,别本公子没有给过你机会,你可别后悔!” 罢,刘琦拂袖转身,大步扬长而去,从黄月英身边经过之时,顺便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大公子,你这才刚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不留下来多住几日么。”苏哲还很客气的挽留道。 刘琦不屑于在这令他蒙羞之地,多逗留哪怕片刻,冷哼一声,大步流星而去。 堂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看来这一回,是把刘大公子气的够呛啊……”苏哲看着那愤然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道。 黄月英却也叹道:“没想到你这张嘴,还真是够毒的,句句都绵里藏针,不扎痛他才怪。” “我这不是配合你,一起打脸么。”苏哲笑道。 “打脸?打什么脸?”黄月英又被他无意中迸出来的新鲜词儿弄的茫然。 苏哲呵呵笑了笑,上前携起了黄月英的手,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黄月英脸畔微晕,却也不拒绝他这亲密的肌肤接触。 二人坐下,苏哲摸着她的手问道:“月英啊,你怎么又想起来我这里了?” “难道你怕我来,看到你又金屋藏娇了么?”黄月英微微嘟起嘴,反问道。 “怎么会呢,我就是有座金屋,也得留着藏你这位娇娃啊。”苏哲笑嘻嘻道。 “讨厌,什么娇娃,听着叫人肉麻。”黄月英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抿起一抹浅笑。 两人这般打情骂倩,堂中气氛一时暧昧起来。 半晌后,黄月英才抽出了自己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正经点,我这次来是因为听西凉军大举入侵,担心你有事,才赶着来看看你。” “那你来晚了,西凉人早被大水冲跑有些日子了。”苏哲语报轻描淡写,顺手给她倒了一杯酒。 听到“大水”二字,黄月英不禁面露奇色,惊道:“看来传言是真的,你真的是预测到了会突降暴雨,所以才偷挖了丹水河堤,借洪水之力灭了一万西凉铁骑?” 苏哲笑而不语,当是默认。 黄月英不由啧啧惊叹道:“你有识象,预断风雨之能这我相信,但在这个季节,竟然能让你碰上突降暴雨,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没办法啊,连你这样的荆襄第一才女,都能看上我,看来我苏家祖坟上冒了青烟,运气就是这么的好。”苏哲笑呵呵的自嘲道。 “你又油腔滑调,就不能正经点么。”黄月英素指轻轻在他肩上戳了一戳,没好气的笑道。 “好吧好吧,那我就跟你点正经的。” 苏哲收起笑容,神情忽然严肃起来,缓缓道:“你也早些做好准备吧,恐怕离我跟刘表父子翻脸的时刻,很快就要到了。” 黄月英柔躯一震,忙道:“怎么这么快?你不是至少要拖个一年半载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谁能想到,子会来投奔我呢。”苏哲叹息之声,眼中却掠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子来投奔? 黄月英花容立时惊变。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除掉他! “你是,那些传闻是真的,子当真是避难来了南阳不成?”黄月英明眸中闪烁出惊喜,声音都有些激动。 苏哲笑着点点头。 黄月英终于按捺不住惊喜,一跃而起,激动的道:“这对苏郎你来,简直是降之喜啊,有了子这面大义旗帜,子明你就能奉子以讨不臣,你的大业成功的希望就更大了啊。” 奉子以讨不臣! 黄月英能出这几个字,就证明了她果然是聪慧过人,见识不凡,不愧是他苏哲看中的女人。 苏哲却早就激动过,此刻心情已经相当平静,并没有被黄月英的情绪所感染到。 他只是淡淡道:“手握子是福还是祸,那还得看能不能握得住,毕竟子这么个敏感人物,藏是藏不了多久的,刘表那边很快就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就算不翻脸也不行了。” “嗯,子明言之有理。”黄月英的脸上忽然浮现几分悔色,“早知如此,我方才就不那样刺激刘琦,或许就不用逼着你提前跟他翻脸了。” 苏哲却淡淡笑道:“这不关你的事,我料那刘大公子已经被联姻之事逼急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拉下腰来跟我摊牌,只要我不答应他,即使你不出现,他也必会跟我翻脸。” 黄月英心中的自责这才稍稍打消,却又笑问道:“那你为何不假意答应他,也好暂时糊弄住他,才好拖延时间。” “别的事我可以跟他使诈,唯独这件事不行!” 苏哲轻轻携起了黄月英的手,眼中流转着真诚的目光,正色道:“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到做到,绝不会拿来做我谋利的手段。” “子明~~” 黄月英心头涌起一阵感动,情难自己之下,便投入了苏哲的怀中。 苏哲怀拥着美人,轻抚着她的秀发,轻叹道:“我跟刘表一旦摊牌,整个荆州只怕就要被我们搅到翻地覆,再无安宁之日,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怀中的黄月英摇了摇头,“下已然大乱,荆州又岂能独善其身,荆州掌握在刘表这种守成之徒的手里,就算能保得眼前短暂的太平,只怕将来却要经历更残酷的战火荼毒,倒不如经历短暂的痛苦,由你来保护,将来才能得到长久的太平。” 听得她这番话,苏哲忽然心有所悟,不禁暗自赞赏黄月英的见识。 曾经历史中,荆州在刘表统治的十几年间,相比与战火不休的中原诸州,确实是享受了令人羡慕的太平。 可惜,刘表十几年间毫无作为,到死之时,地盘也仅仅只是荆州一隅。 结果刘表一死,曹操大军南下,荆州便成了曹操,刘备和孙权三军反复争夺的战场。 之后的五六十年间,荆州始终都被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直至三分归晋,下重归一统后,荆州才得以重享太平。 相比之下,那些前十几年远比荆州被战争荼毒严重的中原诸州,反而在后面的几十年间,享受了比荆州更长久的安宁。 思绪翻转,心中感慨良久后,苏哲把黄月英搂的更紧,口中道:“放心吧,你和荆州的未来,今后就由我苏哲来守护!” 黄月英轻轻点头,枕着苏哲那温暖的胸膛,俏脸上泛起了安心的微笑。 …… 太守府外。 刘琦已挟着一腔怒火而出,翻身上马,直奔城外。 等候在外面的伊籍等随行人员,无不心中好奇,赶忙都跟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城门时,众人才追上了气呼呼的刘琦。 伊籍策马追至旁边,大声问道:“大公子怎么才进去一会就出来了,还生这么大的气?” 刘琦冷哼一声,骂道:“那苏哲不识抬举,本公子都那样放下脸面,叫他让出来黄月英,他非但不肯,竟还跟那个贱人合起伙来羞辱本公子,实在是气煞我也。” 伊籍也跟着眉头一凝,叹道:“看来这个苏子明果然非是池中之物,他是铁了心不打算为公子所用了。” “他以为他是谁,不过一寒门之徒而已,本公子能捧得起他,也能摔得死他!”刘琦不屑的哼道。 伊籍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心翼翼问道:“那公子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本公子回襄阳之后,立刻服父亲把那子调回襄阳,然后再随便给他安置一个罪名,置他于死地!” “死”字出口时,刘琦几乎是在咬牙切齿,伊籍能清楚的听出来他对苏哲的那种恨。 伊籍却面露忧色,劝道:“公子还是三思为好,那苏哲眼下是南阳太守,也算拥兵一方,万一他被逼急了,起兵公然反叛,反为不妙。” 刘琦却冷哼道:“他不过一郡太守,就算他真敢反叛又如何,到时我一州之兵前去讨伐,还怕灭不了他吗!” 见得刘琦如此自信,伊籍不免更加担心,眼珠子转了一转,便问道:“此事关系重大,大公子不妨去向那个人请教一下。” 提到“那个人”,刘琦顿时眼前一点,点头道:“你的不错,那人足智多谋,对下局势洞若观火,这件事是该去请教一下他。” 罢,刘琦便打马扬鞭,争速南下。 …… 数日后的黄昏,刘琦已经坐在了汉水畔的一座竹舍之中。 “公子面带怒色而来,似乎是碰上了什么不痛快的事。”那布衣男子不动声色的给将一杯清水,推至了刘琦眼前。 “不单是不痛快,简直是不痛快极了。”刘琦将水一饮而尽,便将有关苏哲之事,道与了那布衣男子。 罢,刘琦迫不及待的问道:“敢问先生,琦现在该怎么除掉那苏哲。” “那苏哲乃是公子极力举荐,现下公子却又要除掉他,就不怕遭人非议吗?”布衣男子反问道。 “我管不了那么多啦。”刘琦一摆手,一脸急迫道:“这姓苏的忘恩负义,我若不除掉他,难消我心头之气。” 布衣男子自饮了一口清水,反问道:“那公子自己是打算怎么除掉他?” 刘琦不假思索道:“我打算请父亲以给那苏哲升官为名,把他从宛城调回襄阳,然后再给他安个罪名,把他除掉。” “那公子以为,以那苏哲的智谋,他会乖乖的上当吗?”布衣男子的嘴角掠过一丝轻笑。 刘琦一怔,方才觉自己这计策有些低劣,便道:“那依先生之见,怎么才能除掉那姓苏的。” 布衣男子淡淡道:“此事难也难,也容易也容易,公子可以这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低 头 布衣男子遂将自己的计策,不紧不慢的缓缓道出。 “妙计,先生此计,当真是一出妙计啊。”刘琦听罢,不禁喜上眉梢。 但接着,那布衣男子话锋一转,却道:“不过在下以为,大公子现在面临的最大难题,却并非是苏哲,而是蔡家。” “请先生明言。”刘琦神色凝重起来。 布衣男子便道:“眼下公子求娶黄家姐的希望已彻底落空,苏哲这枚棋子也成了弃子,在下又听闻蔡家似乎对公子颇为失望,已经准备改与二公子结亲,试想一下,若是二公子娶了蔡家姐,大公子的地位还能像现在这么稳固么?” 听得这番话,刘琦打了个冷战,背后竟是惊出了一层冷汗。 娶不到黄家姐,他就得不到黄承彦的支持,跟苏哲翻脸,又在地方上失去了一位份量不轻,手握兵权的太守支持,他的势力和声望,必定会大受削弱。 而蔡家若与他二弟刘琮结亲,必会转而支持刘琮跟他争夺继承人的位置,蔡家代表着荆州世家大族的利益,极有可能带动着蒯家,庞家等大族,都转而支持刘琮。 而失去了苏哲,他为刘表设计的启用寒族来制衡大族的策略,便要就此泡汤,介时众人族都支持刘琮,即使是父亲刘表,迫于众大族的压力之下,只怕也保不住他这继承人的位子吧。 想到这里,刘琦不禁又打了个冷战,抹着额头冷汗,颤声道:“幸亏先生提醒,不然我都没发现,自己竟已陷入这等岌岌可危的境地。” “苏哲这枚棋子若能布局成功,公子自然可以不惧蔡家等大族,可惜啊,这枚棋子有自己的想法,失去控制了。”布衣男子遗憾的叹道。 刘琦是越想越心寒,越想越胆战心惊,忙是跳了起来,向着布衣男子长身一揖:“请先生赐教,我当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布衣男子也不急于回答,把杯中之水一口饮尽,又慢慢吞吞的重新倒满。 浅饮一口后,他才淡淡道:“公子想要脱困,其实也很简单,只有两个字——低头。” 低头? 刘琦神色一怔,眼神茫然,未能听懂言外之意。 布衣男子便道:“刘荆州与公子提拔寒族,钳制世族的策略既已落空,那就只有改用全面倒向依靠世族的策略,那么公子若想保住储嗣的位子,就要即刻登门拜访蔡家,向蔡家低头,主动求娶蔡家姐,只要能联姻蔡家,得到蔡氏一族的支持,公子储嗣的位子谁人能够撼动。” 刘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低头”二字,如一把刀子,狠狠的扎在了他的自尊上。 想想当初,他是如何冷漠的对待蔡姝,而今却又巴巴要登门蔡家,求娶蔡姝,面对那张趾高气昂的脸。 羞辱! 布衣男子看出了刘琦心思,却也不多劝,只淡淡道:“在下只是为公子提出了解决之道,至于公子愿不愿意采纳,那就凭公子自己决断了。” 刘琦陷入沉默,内心纠结,久久不语。 旁边伊籍见状,忍不住声提醒道:“公子,当年勾践卧薪尝胆,方能成就霸主之业,跟勾践比起来,公子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琦身形一震,眼中的犹疑之色,蓦然间震散。 他再次向着布衣男子一揖,拱手道:“多谢先生赐教,先生有如此韬略,隐居在这里实在是可惜,何不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公子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已习惯了这闲云野鹤的日子,实在是不想搅入外面的纷争啊,还请公子见谅了。”布衣男子不为所动,很平静的拒绝。 刘琦无可奈何,只能带着遗憾告辞而去。 布衣男子起身相送,站在竹门边,远望着刘琦一行消失在林间,口中喃喃叹道:“倒也是个有志向的人物,只可惜气度格局不够大,可惜啊,可惜……” …… 一日之后,刘琦已坐在了蔡府的高堂上。 他足足有坐了半个时辰,直坐到心中窝火,想要愤然而去之时,蔡瑁方才珊珊来迟。 “瑁适才一直在处理主公交待的几件紧要公文,让大公子久待了,还请大公子恕罪啊。”蔡瑁笑呵呵的上前拱手告罪。 刘琦当然知道,这只是蔡瑁的借口,是人家故意把人晾在这里,给他难堪。 他却只能强忍下这口气,也拱手笑道:“世叔这个时候还忙于公务,实在是令愚侄钦佩,公事为重,我等等也是应该的。” 见得刘琦没有发脸气,也没有甩脸色,蔡瑁眼中掠过一丝满意,方才分宾主坐下,叫下人上酒。 几番客套话后,蔡瑁问道:“听闻大公子前日才往宛城去试探那苏哲虚实,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提及此事,刘琦脸上顿时流露出惭愧之色,苦着脸叹道:“愚侄此番前往宛城,已探明那姓苏的心存反意,愚侄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听从世叔的意见,没能看清楚那子狼子野心的真面目,才酿成了今日的祸患,愚侄是专程来向世叔来认错的。” 眼见刘琦竟然能放下面子,向自己又是认错,又是自责的,蔡瑁得意之余,不禁又有些意外。 当下他便大方的一摆手,笑着宽慰道:“大公子言重了,其实大公子不过是还太年轻,不太懂人心叵测罢了,如今幸得大公子及时醒悟,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未必不是件好事。” “是是是,世叔言之有理,侄儿铭记世叔教诲。”刘琦连连点头,极是尊敬的态度。 蔡瑁的脸色愈加得意,便道:“这苏哲据南阳之地,若是心存反意,必须要尽早除之,不然将来必成大患。” 刘琦忙道:“世叔所言极是,世叔曾做过南阳太守,对南阳最为熟悉,侄儿已除掉苏哲的计策,只是还需劳顿世叔出马才能万无一失。” “你的计策。”蔡瑁眼眸亮了起来。 刘琦示意了一眼左右,蔡瑁会意,便把左右的下人,都屏退了出去。 堂中空无一人,刘琦便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策,一字一句的诿诿道出。 蔡瑁听着听着,嘴角不禁也钩起一抹诡秘的冷笑。 他二人却浑然不知,一双耳朵正悄悄的贴在窗外,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恼羞成怒 “大公子此计甚妙。”蔡瑁先是一怔,却又道:“只是你这计策,可曾与主公过吗?” 刘琦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我会在父亲那里力荐由世叔担此重任,而且解决了苏哲之后,我还打算向父亲提议,由世叔来兼任南郡太守。” 听得“南郡太守”四个字,蔡瑁顿时眼眸一亮。 荆州诸郡中,就数南阳郡,江夏郡和南郡三个郡最为重要,乃荆州精华所在。 三郡之中,南郡包括了州治襄阳,以及目前荆州最富庶,屯集了大批粮草的江陵城,可以无话是富庶程度,战略地位,还是政治地位,都位于诸郡之首。 南郡太守的权力和影响力,远在南阳太守之上,蔡瑁怎么可能不想做。 蔡瑁按捺住了心中窃喜,极力保持着平静心情,却问道:“大公子当真是这么打算的?” 刘琦正色道:“南郡乃我荆州核心所在,非得有名望,有才华,又值得父亲信任的贤能之士才能担当郡守重任,放眼整个荆襄,侄儿实在是想不出,除了蔡世叔之外,还有谁能胜任。” 一番马拍恭维,把蔡瑁拍的心中舒畅之极,欣然笑道:“既然大公子如此信任,那我到时自当义不容辞,为主公担此重任。” 这一番对话后,二人间的气氛变的和谐融洽起来。 一杯酒后,刘琦忽然微红着脸,笑道:“蔡世叔,其实愚侄这次登门造访,除了公事之外,还有一件私事想求世叔应允。” “大公子来听听。”蔡瑁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似乎猜到了几分。 刘琦便清了清嗓子,拱手道:“愚侄对姝儿妹妹仰慕已久,想要求娶姝儿妹妹为妻,还请世叔允准。” 蔡瑁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他适才就在想,刘琦对他蔡家的态度,忽然间这般热情,又是主动来认错,又是要举荐他担当南郡太守,与先前的故意保持距离,简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原来,他是失去了苏哲这枚棋子,得知蔡家要招刘琮为婿,害怕自己的储嗣位置被动摇,这是主动服软,要来求亲拉拢了。 “我记得大公子之前可是几次拒绝了我蔡家的美意,怎么今突然间拒绝了?”蔡瑁却没有立刻答应,反问中暗含几分讽意。 刘琦只能强忍尴尬,自嘲道:“愚侄先前一直想专注于辅佐父亲治理荆州,所以才想不急着成婚,现在经历了这些教训后,侄儿也想通了,若能娶了姝儿妹妹这位贤内助,先成了家,侄儿才能成熟起来,才能更好的辅佐父亲。” 刘琦给自己编了个勉强的理由,毕竟他还要顾全自己的颜面,不能完全向蔡瑁低头认错。 蔡瑁眼珠子转了几转,权衡一番利弊后,叹道:“大公子若能早这么想就好了,可惜你几次三番的拒绝了我蔡家的美意,着实是伤了姝儿的心,听怕她未必肯答应你啊。” 刘琦顿时就急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嘛。”蔡瑁话锋一转,却道:“我那四弟去世的早,姝儿是我从带大,我也就相当于他的父亲了,正所为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既然大公子诚心悔改,我倒也可以做主,答应了这桩婚事。” 刘琦的脸色立时转忧为喜,忙道:“多谢世叔成全,我一定会对姝儿妹妹好的,今还有很多,需要向世叔请教,还请世叔不吝赐教。” 他这意思,自然是在委婉的表示,今后他要多依靠蔡家。 蔡瑁心领神会,便是笑道:“大公子聪慧过人,必是一点就通,赐教万不敢当啊,只能是跟大公子分享点我的经验之谈了。” “世叔的经验之谈,定然也会让愚侄受益匪浅……” 当下刘琦便把蔡瑁一番盛赞,二人畅谈极是愉快,先前的隔阂芥蒂仿佛也一扫而空,重新又站在了同一立场。 聊了许久后,刘琦方才告辞而去,蔡瑁想要起身相送,刘琦却坚持不用,蔡瑁方才留步,目送着刘琦远去。 “你终于体会到失去我蔡家支持的恐惧了吧,迷途知返,孺子可教也,呵呵~~”望着远去的刘琦,蔡瑁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 沿廊那一头,刘琦长吐一口气,如释重负,那一脸的谦逊表情,瞬间烟销云散,蒙上了一层阴云。 “今日我是不得已才向你低头屈服,他日等我掌了荆州大权,早晚把你们这些世族收拾的服服帖帖,哼~~” 刘琦心下冷哼一声,大步流星,片刻也不想在这个令他蒙受屈辱的地方逗留。 “刘琦,你站住!”身后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女子喝声。 他身形一震,回过头来,却见蔡姝不知什么时候,已追到了自己身后。 “原来是姝儿妹妹啊,许久不见,妹妹越发的秀丽动人了。”刘琦一改前次相当的冷淡态度,笑嘻嘻的恭维道。 “刘琦,你好生无耻!”蔡姝一脸鄙夷的走上前来。 堂堂大公子,被人当面骂无耻,刘琦眉头一凝,眼眸中陡然间闪过一丝恼色。 他却忍住没有发作,故作吃惊的问道:“姝儿妹妹,好端端的,你何出此言啊?” 蔡姝一脸轻视的瞪着他,斥道:“你之前不是叫嚷着非黄月英不娶的么,还几次三番的拒绝了二叔为我跟你的提亲,让我难堪,现下却又为什么巴巴的来求我二叔,又想要娶我!” 刘琦被她质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只能讪讪的笑道:“姝儿妹妹别生气,先前我只是被那黄月英迷了心窍而已,现在我已经恍然惊醒,知道了姝儿妹妹你 对我的心意,还望妹儿妹妹你原凉我。” “现在求我原凉,晚了!”蔡姝断然拒绝,高昂着秀鼻,傲然道:“你当初看不上我蔡姝,现在想娶我,已经晚了,我才不想嫁给你。” 刘琦大吃一惊,他原以为蔡姝先前那么迫切的想要嫁给自己,如今自己“回心转意”,蔡姝就算不受宠若惊,也当暗自窃喜,就算耍姐脾气,自己这般低声下气的相劝,她有了面子也该顺着梯子下墙了。 谁料到,她竟是这般态度。 “姝儿妹妹,你就别生气了,哥哥跟你道歉还不成么,你放心吧,我娶了你之后,一定会百倍宠爱你,对你好的。”刘琦以为她还是要面子,只好继续哄道。 蔡姝却不屑一哼:“谁稀罕你的宠爱,你刚才的还不够明白吗,我已经看不上你了,我喜欢上了别人。” “别人?是谁?”刘琦脸上笑容顿收,表情阴沉起来。 蔡妹才不怪他高不高兴,坦然道:“告诉你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喜欢的人,就是那个荆州第一才子苏哲。” 苏哲! 又是这个家伙! 刘琦瞬间勃然大怒,心头积聚的怒火,陡然间冲上了头顶。 他大步上前,手掌一把钳住蔡姝的脖子,粗鲁的将她按在了墙上,怒吼道:“那姓苏的哪里比我好,你们为什么统统都喜欢他!为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族至上 “放开我~~你这疯子~~” 蔡姝吓坏了,万没有料到,刘琦竟然敢在自己家里,对她如此粗鲁。 一瞬间的盛怒后,刘琦瞬间扫了一眼左右,发现四周并没有别人。 他更加肆意,手把蔡姝的脖子掐的更紧,勒得她面色涨红,都快要喘不过气,窒息过去。 蔡姝拼命挣扎,用尽全力拍打着刘琦的胳膊,怎奈毕竟是个女儿家,没什么力气,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刘琦则把嘴凑到她耳边,咬着牙冷冷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刘琦愿意娶你,那是你的福份,你别不识抬举!我警告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点,离那姓苏的远一些,不然等我娶了你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狠狠的警告过后,刘琦眼见蔡姝被掐到快到背过气去,方才松了手。 蔡姝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断的咳嗽,半晌后,方才勉勉强强的缓过劲来。 “刘琦,我要去告诉我大伯,你是怎么欺负你的,我大伯绝不会把我嫁给你这个疯子的!” 蔡姝愤怒的朝着刘琦大叫,却本能的后退开来,害怕刘琦再对自己施暴。 刘琦却拍了拍手,不屑的冷哼道:“你大伯一心想与我刘家联姻,好巩固你蔡家的权力,你以为,她会在意你的想法吗。” 蔡姝身儿一震,颤声斥道:“你胡,我大伯最疼我了,只要我不答应,他绝不会把我嫁给你,绝不会!” “你不信,那就尽管去试试,看看在你大伯眼中,是你重要,还是你们蔡家的权势重要,哼——” 刘琦掸了掸被蔡姝踢在衣衫上的尘渍,拂袖转身,大步扬长而去。 蔡姝恨恼的看着刘琦走远,真恨不得冲上去踹上一脚,却又怕刘琦再对自己粗鲁,始终不敢动手。 半晌后,直到刘琦走远,她才回过神来,提起裙角,直奔大堂而去。 蔡瑁一看蔡姝到了,便笑呵呵道:“姝儿你来的正好,大伯正有件喜事想要告诉你呢。” “大伯所的喜事,是不是打算把我嫁给那刘琦!”蔡姝冷冰冰的问道。 “姝儿你怎么知道的?”蔡瑁先是一奇,接着省悟道:“是不是你方才遇上了大公子了?” 蔡姝却沉声道:“大伯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我是不会嫁给那姓刘的。” 蔡瑁神色微微一惊,眼神中透出几分惊讶,似乎对蔡姝的态度,颇为意外。 他眼珠转了一转,便拉着蔡姝坐下,好奇的问道:“姝儿你先前不是一直想嫁给大公子的么,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我……我……”蔡姝结巴了一下,“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总之我就是不想嫁给那刘琦。” 蔡瑁眉头一皱,不悦道:“姝儿啊,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可知道大伯为了你这桩婚事,费了多少精力,差点就要跟刘荆州翻脸,现在好不容易逼的那大公子服软,前来主动认错提亲,你若是反悔,大伯的努力岂不全都白费了。” 蔡姝无奈,只得指着自己脖子,委屈道:“大伯,你看这里,这都是刚才刘琦掐出的印子,他差点就要把我给掐死了,我要是嫁给了他,能有好日子过吗!” 刘琦掐的? 蔡瑁吃了一惊,看着侄女脖子红红指印,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可很快,他眼中的吃惊,就变成了怀疑。 迟疑片刻后,蔡瑁笑道:“大公子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怎会对一个女人做这等粗鲁之事,姝儿呀,这定是你为了悔婚,故意掐红了自己,栽脏给那大公子的吧。” “大伯,你怎么能不信我呢!这明明就是刘琦掐的!”蔡姝急的脸通红,又气又恼。 蔡瑁却轻轻一拍她的头,笑着劝道:“好啦好啦,别耍孩子脾气了,大伯知道你是之前被大公子伤了心,些气话而已,现下他不是主动前来认错提亲了么,你面子也有了,见好就收吧。” 蔡姝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叫道:“大伯,我跟你了,我不想嫁给刘琦。” “那总该有个理由吧?”蔡瑁表情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我……我喜戏上别人了。”蔡姝轻咬朱唇,盈盈明眸中,掠起了几分羞涩。 “别人?是谁,来让大伯听听,我就不信这荆州之地,还有哪个青年才俊,能比大公子更得你青睐。”蔡瑁非要刨根问底,显然以为她还是在耍脾气。 蔡姝脸畔晕色更浓,几番欲言又止,难以启齿。 纠结了好一会,她狠狠一跺脚,大声道:“告诉你又怎样,我喜戏上了那个苏哲。” 死一般的寂静。 蔡瑁嘴巴张开,凝固成了一个夸张的圆形,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吃惊眼神,怔怔的看着自家侄女。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老了,耳朵不中用,听到了错觉。 “你喜欢上了谁?你再给我一遍?”蔡瑁揉着耳朵,急切的问道。 蔡姝一咬牙,昂起头来面对向他,无所畏惧的坦然答道:“再一遍就再一遍,我喜欢上了苏哲!” 啪! 蔡瑁拍案跳起,瞬间怒容满面,厉声斥责道:“那姓苏的不过一寒门之徒,还是咱们蔡家的对手,你放着堂堂汉室宗亲出身的州牧公子不喜欢,偏偏去喜欢那么一个卑贱的东西,你不觉的荒唐么?简直是有辱我们蔡家门风!” 蔡姝也愣住了,万没想到,素来宠爱自己,连一句重话也没过的大伯,竟然会出如此严重的指责。 她是又伤心又愤怒,也不退让,怒叫道:“我管他是什么出身,我就是喜欢他,我还要嫁给他!” “休想!” 蔡瑁愤然一摆手,铁青着脸决然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岂能由得你乱来,我绝不可能允许你嫁给那个寒门之徒,只有刘大公子才配得上你。” “大伯!我偏不——” “你不用再了。”蔡瑁打断了她,转身背朝着她一拂手,冷冷道:“我蔡家的家训乃是家族至上,任何人的所作所为,都必须以家族利益为准则,包括你嫁给你!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好好反省,早做准备去吧,别在这里跟我再丢人现眼,那些愚蠢的话!” 蔡瑁态度决然,话已死,显然蔡姝再什么也无济于事。 蔡姝眼角已滑落泪珠,伤心愤怒全都写在了脸上,恨恨的一跺脚,转身狂奔而去。 蔡瑁这才转过身来,看着侄女远去的背影,眼眸中涌起困惑的神色,叹道:“这姓苏的寒门子,到底会灌什么迷魂汤,怎么那黄家丫头,我蔡瑁的宝贝侄女,都放着未来州牧夫人不做,偏偏要去喜欢他呢?” …… 数日后,宛城。 太守府中,苏哲正闲坐书房,提笔批改着一道道公文。 黄月英则伏跪在案边,一面研墨,一面不时的为苏哲提些意见。 书房中的气氛,甚是融洽。 这时,脚步声响起,亲兵匆匆而入,拱手道:“禀太守,外面有位叫蔡姝的姐,自称是太守的朋友,吵着闹着要见太守。” 蔡姝? 苏哲和黄月英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疑色。 (喜欢大气象师的朋友们,可以关注燕子微信公众号:堂燕归来(或angyanguilai),可以知道燕子最新的消息,有关于剧情的各种消息,还有各种美图能看,快来哦) 第一百三十章 救你的命! “你这里还真是热闹呢,前脚走了一个刘大公子,后脚又来了个蔡大姐。”黄月英笑道,语气中似乎别有意味。 苏哲放下了笔,叹道:“没办法啊,谁让我这里风水好呢,连子和皇后都千里迢迢的赶来投奔。” 黄月英收起了笑容,道:“正经的吧,姝儿你是打算见还是不见?” “这位蔡大姐一来,准没好事,你觉的我见还是不见呢?”苏哲反问道。 黄月英顿了一下,方道:“姝儿她大老远的过来,不见太不近人情,你还是见一见吧。” “我听夫人。”苏哲点点头,拂手道:“来啊,把蔡大姐请进来吧。” 黄月英脸畔生晕,轻轻推了他一下,笑嗔道:“谁是你夫人,油嘴滑舌。” 着,黄月英站起身来,便往偏房走去。 “月英你这是要去哪里?”苏哲面露不解。 黄月英轻叹道:“姝儿巴巴的跑来,必是有话要跟你,我要是留在这里,反而会尴尬,我还是先避一避吧。” 苏哲想想也对,经历了先前蔡姝陷害黄月英的事件,虽黄月英原谅了她,但毕竟两人之间已有芥蒂,还是不见为妙。 黄月英避入了偏房,片刻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袭倩影风急火燎的冲入了堂中。 看到苏哲的一瞬间,蔡姝突然停下脚步,草草的扯了扯自己被风吹乱裙角,还有秀发,似乎是想起要以副美美的面貌来见苏哲。 “这又是什么风把蔡姐吹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事吗?”苏哲起身,徐徐的走下堂来。 蔡姝把玩着发辫,秀鼻一翘,不悦道:“怎么,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苏哲一怔,无奈笑道:“当然能了,腿长在蔡姐身上,想去哪里当然由着蔡姐。” “这还差不多。”蔡姝这才满意,也不待苏哲相请,自己就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苏哲也不管她,重新回到主位,继续低头批改起公文来。 蔡姝就恼了,纤纤素手一拍案几,抱怨道:“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嘛,我大老远的来,渴都渴死了,连口水都没有么。” “来人啊,给蔡姐上水。”苏哲头也不抬的下令道。 门外侍奉的婢女,方才上前给蔡姝端茶倒水。 蔡姝连饮几杯,还等着苏哲问她此来的目的,明眸悄悄一瞄,却看到苏哲连正眼也不看她一下,只顾埋头于书案。 哐! 蔡姝把水杯狠狠放在案几上,嘟着嘴抱怨道:“你怎么理都不理我,我可是你的客人。” 苏哲依旧不看她一眼,只淡淡道:“看蔡姐这样子,似乎也没什么要紧事,在下还有公务在身,没办法陪蔡姐闲聊了,蔡姐想坐就坐一会,要是觉的没意思的话,请自便。” 苏哲对于她先前陷害黄月英的事,仍旧耿耿于怀,自然不可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蔡姝当然不爽,腾的就站了起来,大姐的刁蛮脾气发作,作势就要冲苏哲发火。 话到嘴边时,她却不知为何,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她强压了压火气,冲着苏哲一昂头,冷哼道:“谁我没事,我是有大的事才来找你的。” “那又是什么大的事呢?”苏哲依旧没有抬头。 “关于救你命的大事!” 苏哲心头一震,蓦的停下了笔锋,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蔡姝。 好容易得到了苏哲的注视,蔡姝嘴角微微扬起,俏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你打算怎么救我的命?”苏哲心下虽已起疑,却依旧不动声色。 蔡姝却又嘟起了嘴,埋怨道:“只有我要救你的命,你才舍得看上我一眼,难道我长的很丑,你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么。” 苏哲一怔,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若起相貌,蔡姝的姿容可以与黄月英平分秋色,绝对与那个“丑”字沾不得半点边。 先前苏哲不想正眼看她,无非是厌恶她刁蛮傲慢的态度,还有她陷害黄月英的可憎行径,如今被她这么一,不由认真的看向她,才发现凭心而论,蔡姝确实算得上是美人。 “实话实,你确实很美。”苏哲坦然承认道。 “真的么?”蔡姝脸色才转阴为晴,“那你觉的是我美,还是黄月英美?” 蔡姝的言语举止中,明显已流露出了挑逗的味道,这让偏房中的黄月英,听着秀眉不禁一皱,起了警惕心。 她的心也跟着忽然紧张起来,似乎很在意苏哲接下来的回答。 苏哲却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如果蔡姐所的救我的命,就是让我回答这些无聊问题的话,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 罢,苏哲重新拿起笔来,准备继续批改公文。 蔡姝顿时慌张起来,忙是嘟嘴道:“好嘛好嘛,我就是了,你生什么气嘛。” 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因为苏哲给她脸色看而生气,言语反倒是有讨好的成份在内。 “蔡姐请吧,不过我要提醒你,我很忙,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苏哲放下了笔,打算给这位蔡大姐最后一次机会。 蔡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刘琦对你彻底不满,他打算置你于死地。” 听得此言,偏房中的黄月英,心头顿时一震,立时警觉了起来。 苏哲神色也是一动,却是冷笑道:“刘大公子怪我坏了她联姻黄家的好事,想要置我于死地也不稀奇。” “看来你已经有所觉察了,那你可知道,刘琦打算怎么杀你吗?”蔡姝反问道。 苏哲却淡淡道:“刘大公子心里想什么,我怎么猜的到,难不成蔡姐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蔡姝嘴上扬,又流露出了一丝得意,“那刘琦从宛城一回襄阳,就去找过我大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怎么杀了你,可惜他们却不知道,我把他们的诡计,听了个清清楚楚。” 刘琦果然去向蔡瑁示好了…… 苏哲早就判断到,刘琦娶不了黄月英,得不到黄承彦这一支黄家偏支的支持,又跟自己闹翻了脸,在这种情况下,他已无路可走,只有重新跟蔡家结好关系,才能保住自己诸嗣的地位。 至于蔡瑁,被他抢了南阳太守的位子,又向来看不起他这个寒门士,两人一拍既合,合起伙来想要谋害他,也在情理之中。 思绪飞转,暗中寻思过后,苏哲遂道:“那他们是打算怎么杀我的?” “他们打算借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假道灭虢 “他们打算借着子东巡洛阳,需要保护为由,派我大伯率大军北上,打着前往洛阳之名,在经过宛城之时,突然杀入城中,将你一举诛杀。”蔡姝道出了刘琦和蔡瑁的秘密。 苏哲眼神一动,脑海里瞬间冒了四个字: 假道灭虢! 这个典故讲的是春秋之时,晋国想要灭掉与虢国相邻的虞国,便向虢国提出借道,虢国被迫答应,结果晋国却在灭掉虞国,回来的路上,顺道把虢国也给灭了。 “下都在传言,子逃出长安之后,是向东逃往了洛阳,打着北上洛阳护驾为名来为灭我做掩护,这个借口还真是衣无缝呢,刘琦,这条计策倒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啊……” 苏哲心下暗暗唏嘘,却不禁背上掠过了一丝寒意。 倘若刘表真这么做的话,他还真有可能被蒙蔽过处,到时候荆州大军经过宛城之时突然发难,形势还着实凶险难测。 蔡姝若所言属实,确实是救了他一命呢。 “蔡姐这话,不会是糊弄我的吧?”苏哲并没有尽信,提出了质疑。 “我糊弄你干嘛,我的句句是真。”蔡姝不悦道。 苏哲却道:“那这就奇怪了,你不是一直想嫁给那刘大公子么,你为什么要破坏他的图谋。” “谁我想嫁他啦!”蔡姝立刻否认,一脸厌恶的表情,“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一提起他的名字我都觉的恶心。” 这位刘大公子,估计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了这位刁蛮的董大姐。 苏哲却依旧不信,又质疑道:“刘琦就不了,蔡瑁可是你大伯,你又为何要帮着我这个外人,破坏你大伯的图谋?” “那还不是因为我喜——” 蔡姝话到嘴边,脸畔蓦的泛起了羞晕红霞,喜字后面的话,便难以启齿。 她便一扁嘴,不耐烦道:“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总之你只要知道我的是真的就行了。” “那可不行,凡事都要有个为什么。”苏哲摇了摇头,一脸认真,“你不给我一个有服力的理由,我凭什么相信你是真的想救我,还是你这大姐闲的无聊,编了这些谎话来寻我开心。” 苏哲的质疑,听的蔡姝又气又急,直咬牙跺脚,恨不得冲上去把苏哲咬上一口。 “我——我——我——”蔡姝欲言又止,憋到了嗓子眼的心里话,就是不出口。 纠结了许久,蔡姝蓦的一咬牙,一跺脚,没好气的大声道:“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要救你,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偏房内,黄月英清楚的听到了她的理由。 她秀眉一凝,那眼神就像是心被针扎了一下的痛,幽幽叹道:“她果然还是喜欢他啊……” 大堂中。 苏哲也愣在了原地,表情惊讶,面对蔡姝给出的这个理由,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回应。 先前蔡姝确实也曾跑到宛城来,过她看上了自己,但她那却是因为嫉妒黄月英,故意要跟黄月英抢男人而已,苏哲从来就没当过真。 但现在,蔡姝再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不惜背叛自己的家人,将这么大的秘密告诉了他,口口声声要救他,还是因为喜欢他…… 这一次,就由不得苏哲不为之动容了。 “你为什么喜欢我?”苏哲怔了半晌,方才问道。 “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蔡姝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为什么!”蔡姝的语气中,又透出了几分傲慢。 苏哲心头一震,再次陷入沉默。 这时,蔡姝却拂袖转身,走就要走。 “蔡姐要去哪里?”苏哲想也没想,便伸手想要拉她,眼看着就要牵到她的手,最后那咫尺,却终究还是没有再靠近。 蔡姝停下脚步,回眸相望,用命令的语气道:“我要的话都已经完了,我命令你一定要活下去,你还没有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不许你死!” 罢,蔡姝很骄傲的扬了扬秀鼻,转身扬长而去,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苏哲望着那一袭俏丽骄傲的背影,怅然失神,久久不语。 “我早过,姝儿恐怕是喜欢上你了,你还不信,现在终于相信了吧。”身后响起了黄月英的声音。 苏哲蓦然从失神中回过神来,回头看向黄月英,却见她的眼神中似有几分醋意,便只好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 他能什么呢,难道向自己心爱的女人承认,自己明白了另外一个女人,也钟情于他么。 他才没那么傻。 “刘琦前脚跟你翻脸,后脚就去拉拢蔡瑁,你现在是他二人共同的敌人,他们想要置你于死地也在情理之中,我看姝儿的就该是真的。” 黄月英也不想尴尬,便及时把话题岔开,语气不免凝重起来。 苏哲的思绪也回到了眼前的难题上来,指尖点了点额头,叹道:“若她的是真话,这件事还真不好办了,刘表要派兵北上洛阳护驾,我这个南阳太守没有理由不允许,到时候他数万精锐,轻易的就接近宛城,若是发动突然袭击,还真不好对付。” “没错。”黄月英点点头,“到时就算他不攻城,大军驻扎于城外,召你前去营中劳军,你去还是不去。” 苏哲苦笑道:“去就是等于送死,不去,就等于公开跟刘表翻脸,这仗还是要打,去不去都让人头疼啊。” 黄月英体会得到苏哲的难处,便叹道:“看来刘表对你已生疑,是铁了心要你死,开战已无法避免,不知你的准备做的如何了。” “还不够。”苏哲摇了摇头,“如果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做好充分准备,足以把刘表的大军阻挡在南面的新野一线,现在开战的话,还真不好。” 黄月英秀眉凝的更深,是由衷的为苏哲的处境感到焦虑。 沉默半晌,黄月英明眸中掠过一丝睿智之光,便道:“我倒有一个办法,虽可能是下策,却或许能把开战的时日,再往后拖几个月。” (这章晚了点,兄弟们见谅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柔声细语 行宫。 一大早时,伏寿便接到了禀报,言苏哲已至正殿,有紧急之事要求见。 伏寿不敢担搁,匆匆忙忙的梳妆之后,便出了寝宫,准备前往大殿。 转过一道长廊,前方出现了刘协的身影,脸上睡意未褪,还打着哈欠,显然也是刚睡醒的样子。 刘协与伏寿成婚之时,年龄才不到九岁,故而一直没能与伏寿同房,向来都是分殿而睡,两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刘协一见伏寿,便上前不安的问道:“皇后啊,那苏卿一大早的来求见,定是发生了什么紧要之事,会不会是董卓率大军杀来啦?” “就算董卓大军来袭,那苏卿也会有办法阻挡,陛下莫慌,呆会见了苏卿时,千万别失了分寸。”伏寿又是提醒,又是宽慰道。 刘协稍稍松了口气,强打起精神,直起了腰板,故作淡定威严的样子,与伏寿并肩步入了正殿中。 子皇后上座,苏哲上前拜见,双方行了一番场面上的君臣之礼。 刘协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苏卿一早前来求见,可有什么紧要之事要奏吗?” 苏哲一拱手:“回禀陛下,臣收到了消息,那刘表极有可能已察觉陛下在宛城,准备起大军前来抢夺陛下了。” “什么!”刘协大吃一惊,脸色骤变,差点就慌的跳了起来。 身边的伏寿忙一伸手,按住了刘协的胳膊。 刘协这才反应过来,忙是压制住惊慌的情绪,故作淡定的问道:“苏卿,你把话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哲便道:“回禀陛下,臣已收到消息,刘表正在襄阳集结大军,打算以前往洛阳护驾为名发兵北上,在经过宛城之时突然发难,一举攻破城池,抢夺陛下。” “啊?那该怎么办才好?”刘协声音都在颤抖,很快又露了馅。 见得刘协这副扶不上墙的怯懦样子,身边的伏寿眉头暗凝,悄悄轻叹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恨其不争的无奈。 阶下的苏哲,却神情恭敬,并无半点对刘协的轻视鄙夷,伏寿看在眼里,倒是稍感欣慰。 她只恐刘协的越多,露怯就露的越多,便轻咳一声,不慌不忙的道:“苏卿向来足智多谋,想必心中已有应对之策了吧。” “娘娘过奖了,臣不敢当。”苏哲自谦的笑了笑,却道:“不过臣确实想到了一条拖延刘表发兵北上,为臣争取扩军备战时间的办法,所以特进宫来向陛下和娘娘奏请。” 伏寿听他有办法,心中稍安,便轻轻一拂手:“苏卿有什么妙计,来听听。”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妙计了。”苏哲轻叹一声,“为今之计,只有陛下公开身份,以子的名义下诏安抚刘表,命他不得率军北上。” 伏寿神色一动,狐疑道:“那刘景升会听子的话吗?” 苏哲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不过刘表此人素来不够果断,就算他最后仍要坚持率军北上,臣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有信心跟那刘表正面一战。” 伏寿沉吟不语,一时犹豫不决。 苏哲的目光看向了刘协,刘协当然拿不定主意,又转向了伏寿,焦急的低声问道:“皇后,朕该怎么做,朕该怎么做啊。” 沉思许久后,伏寿轻叹一声,向刘协道:“陛下,事到如今也别无办法,只有用苏卿之策,也该是陛下向下人公开所在的时候了。” “可是,若朕公开了身份,那些四方虎狼般的诸侯,蜂拥而来,苏卿你应付得了吗?”刘协依旧一脸担忧。 苏哲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道:“臣敢让陛下公开身份,臣便自有分寸,长安方向臣已收到情报,那董卓伤的不轻,又忌惮于关中人心未定,就明知陛下在这里,也是有心无力,短时间内不敢率大军前来。” “至于兖州方面,黄巾军跟曹操的交锋,已到了最关键时刻,这两股势力任谁现在也无法抽身,暂时也威胁不到陛下。” “而东面盘踞在豫扬一带的袁术,不久前才在南阳遭受重创,元气尚未恢复,又立足未稳,量他一时片刻也不敢重新杀回南阳。” 分析完了周边形势,苏哲最后斩钉截铁道:“所以,就算陛下公开身份,目前所要应对的威胁,也只有刘表一人,只要能拖上几个月,就连刘表也不足为惧。” 苏哲一席话后,刘协焦虑的脸色方才稍稍平伏,再次看向伏寿,伏寿则向他微微点头,示意可以答应。 刘协便深吸了口气,无奈叹道:“好吧,看来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别的办法了,苏卿和皇后行就行吧。” “陛下英明,那臣这就安排相关事宜去了。”服了刘协,苏哲也不久留,拱手告退。 伏寿却站了起来,对刘协道:“陛下,苏卿劳苦功高,臣妾亲自去送送他吧。” “也好,那就有劳皇后代朕送送苏卿吧。”刘协忙是点头。 当下伏寿便盈盈下殿,亲自把苏哲送出了殿外,二人一前一后,徐徐往宫门而去。 苏哲为了表示对伏寿的尊敬,自然是跟随在半个身位之后,不好与她并肩而行。 从后面看着伏寿的背影,苏哲忽然发现,这个年不过十五岁的少女皇后,似又长高了几分,身段儿也愈发的窈窕曲致,除了雍荣端庄之外,浑身上下已经开始散发出一丝成熟女人的气息。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啊,可惜啊,豆蔻般的年华,却要担负起支撑汉室的重担,也真是难为她了……” 苏哲望着那窈窕修长的背影,心中暗暗唏嘘感慨。 伏寿自然是觉察不到苏哲感慨的目光,一路上无非以皇后的口气,询问些南阳军力布防状态,粮草是否充足等军政大事,苏哲也不动声色,一一回答。 行不得许久,眼看宫门就在眼前。 伏寿忽然转过了身来,一双看向苏哲的明眸中,少了几分皇后的威仪,却多了几分女人的柔情。 “苏卿,汉室社稷的存亡,本宫和陛下的安危,就全靠你了,你可千万莫让本宫失望啊……” 这一次,伏寿的嘱托却是柔声细语,话之时,她甚至伸出了纤纤素手,轻轻的抚按在了苏哲的手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可没那么肤浅 大汉皇后的素手,的确是按在了苏哲的手背上。 只是她跟苏哲相对而站,彼此都挡住了身后的人,所以那些随从们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苏哲身为当事人,却着实被伏寿这亲近的举动而心头一动。 再看伏寿那眼神,那表情,就像是一个无信无靠的弱女子,正在央求自己这个伟丈夫,倾尽全力来守护她一般。 “什么情况,这是想用美色来拉拢我,好让我拼尽全力,为你们卖命么……”苏哲思绪飞转,暗自揣测着伏寿的意图。 他不得不承认,大汉皇后这温柔的亲近举动,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换作是定力不强的男人,恐怕就已经轻易的伏寿俘获了忠心,舍生忘死的为她和她的皇帝丈夫卖命了。 可惜,苏哲却没那么肤浅。 他心如明镜,表面上却佯装受宠若惊状,忙是一拱手,慨然道:“娘娘放心,臣必舍命保护娘娘和陛下周全,付出任何代价都再所不惜。” 伏寿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满意的点点头:“有苏卿这句话,本宫这颗心就踏实了,卿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他日闲暇之时,本宫再宴请苏卿,咱们君臣好好话。” “那臣就告退了。”苏哲这才恭敬的一拱手,告退而去。 伏寿玉立在原地,望着苏哲远去的去背影,素手轻抬,自抚了下脸庞,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苏子明,你就算再聪明,也休想逃出本宫这双手的掌握……”伏寿暗自一笑,拂袖转身飘然而去。 前方。 苏哲已大步流星的出了宫门,走出那朱门的一瞬间,他长吐了一口气。 他倒不是因为伏寿方才的举动而轻松,而是因为内宫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若非不得已,他其实是片刻也不想逗留。 “子明,怎么样,子答应了吗?”苏飞一见他出来,便迎了上来,心急的问道。 苏哲一笑:“事关他的安危,就算子不明白,咱们那位皇后岂能看不明白,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那就好,那就好。”苏飞也松了口气。 苏哲远离宫门几步,压低声音叮嘱道:“虽子表面上要依靠,但也保不齐他们见势不妙,就暗中想要转投刘表,从今起,二叔你可要给我更加盯紧才行,有什么可疑的风吹草动,随时向我汇报。” “子明你就放心吧,我死死盯着呢,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苏飞手指插了下自己的眼睛,做了个夸张的比瑜。 苏哲这才满意,打马扬鞭,直奔太守府而去。 …… 接下来的数时间里,苏哲一面加紧备战,一面等待着刘表方面的反应。 因为蔡姝毕竟做出过谋害黄月英的行径,苏哲不可能对她的话尽信,否则若是她的是假话,自己岂非是白白提前暴露了子这张王牌。 他必须要等到蔡姝的话应验成真,才能做出反应。 三后,由襄阳而来的信使,证明了蔡姝这一次没的撒谎。 信使带来了刘表亲笔手令,称其收到关中来的情报,子随着吕布王允一行已东巡洛阳,他刘表身为汉室宗亲,不能坐视不理,决定起大军北上,经由南阳前往洛阳护驾。 至于北上的路线,自然是经由樊城,北上新野,经宛城北上前往南阳最北端的鲁阳一带,走当年孙坚打入洛阳的路线。 对于苏哲这个南阳太守,刘表则命苏哲提前筹措粮草,征集船筏,充当北上大军的后勤保障,在大军经过宛城时,还要按照惯例,亲自前去军中慰劳北上的将士们。 至于这支护驾军的统帅,自然是意料之中的由蔡瑁统帅,同时刘琦作为刘表的代表,也将随军北上,前往洛阳之后,代替刘表向子问安。 事实证明,蔡姝并没有撒谎。 难道,她对自己的那些话,当真是真情表露不成? 这位刁蛮任性,向来看人眼睛都长在头顶的世族大姐,竟然真的喜欢上了自己这个寒门之士? 从收到刘表那道手令的瞬间起,苏哲的心中就萦绕起了这样的疑问。 只是,眼下对付刘表,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重中之重,苏哲也无心多去琢磨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当,前脚打发走了荆州来的信使,他后脚就带着刘表的诏令,再次进宫面圣。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刘协便在伏寿的授意下,亲拟了一道圣旨,派符宝郎祖弼持节,星夜兼程的赶往了襄阳。 数后,祖弼南渡汉水,来到了襄阳。 而此时,约四万多的精锐荆州兵,已经集结在了汉水南岸,数以百计的运输船,也在源源不断的开入渡头。 荆州军北上之势,已然蓄势待发,只等他们的主公刘表一声令下,就浩浩荡荡的北渡汉水,直奔宛城而去。 襄阳城,州牧府。 大堂之中,蔡瑁和刘琦已经身披甲胄,二人在堂中洋洋洒洒,向刘表陈述他他们将如何袭破宛城,诛杀苏哲的计划。 听罢他们完,刘表脸上却并未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神色,目光看向蒯越,“异度,你以为他们的计划如何?” 蒯越捋了捋短须,沉吟片刻,方道:“属下觉的,为了不引起那苏哲疑心,大公子和蔡别驾率军经过宛城的时间,最好选在黄昏,这样才有理由堂而皇之的就地安营,若是大白经过宛城,明明可以继续赶路却要反常的下寨,反而可能会引起苏哲的疑心。” “嗯,异度言之有理,你们记住了吗?”刘表点点头,目光看向了刘琦和蔡瑁。 这二人忙点头称是。 接着,刘表又看向了他们身后,那员沉默寡言,国字脸的武将,看到他时,刘表的眼神中,才流露出了信任的目光。 “仲业,对于突袭宛城,你有几成把握能够速战速决?”刘表问道。 那员武将,正是刘表击杀孙坚之战后,提拔起来的荆州土著将领,出身荆襄末等世族文家的文聘。 文聘沉吟不语,那眼神,似乎在默默计算着对手的实力,脸色如死水一般没有变化,丝毫看不出蔡瑁他们那样的自信。 半晌后,文聘才拱手道:“回禀主公,倘若那苏哲没起疑心,末将有七成把握可速战速决,若是他起了疑心,提前有所防备,末将就只有四成把握。” “嗯,看来能否速战速决的关键,就在于不可引起那苏哲的疑心,你们可要切记。“刘表再次向刘琦二人叮嘱道。 那二人只得再次称是。 诸事叮嘱已罢,刘表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作势就要下令出兵的命令。 这时,堂外亲兵匆匆而入,叫道:“禀主公,符宝郎祖弼已至府门外,手持节杖,自称奉子之命,前来向主公传旨。” 刘表脸色立变。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刘表怒了 子的诏书! 大堂中,不光是刘表,蒯越,蔡瑁,刘琦等人,无不是神色有变。 虽他们现在打着去洛阳护驾的旗号,但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子的下落,对于苏哲窝藏子,也仅仅只是猜疑而已。 现在,却突然间冒出个符宝郎祖弼,竟然带着子的诏书出现在了襄阳,岂能不叫他们倍感惊奇。 刘表一时陷入惊疑犹豫之中,不知该不该见。 这时,蒯良却道:“主公,不管这子诏书是真是假,主公都应当出城去迎接,万一是真的,到时候主公拒不接诏,传扬出去,岂非有损主公忠于子的名声,还有这汉室宗亲的身份。” 蒯良一语提醒了刘表,他蓦然清醒,忙是站了起来,带领着一众荆州文官武将,直奔府外而去。 一群人来到府门外,一见一名持节仗的文官,一脸肃穆的等在那里多时。 刘表当年也曾在朝中为官,对朝臣们哪个不认识,他一眼就认出,那文官的确是子的符宝郎祖弼。 祖弼有代子保护皇帝玉玺的职责,乃是子近臣,必随行子左右,如今他出现在了这里,更加证明了子的身份,还有他手中所持诏书的真伪。 “原来是祖大人,让你久等了,失礼失礼。”刘表马上堆出了笑脸,笑呵呵的下阶迎了上去。 “刘荆州,洛阳一别,久违了。”祖弼微微一拱手,神情依旧肃穆,却将手中诏书卷轴一扬,“下官奉子之命,特来向刘荆州你宣旨,刘荆州,咱们快进去吧。” 刘表还想问问子现在何处,被祖弼这般一催促,也就不好多问,忙是带着一众文官武将,前拥后簇着祖弼进了州牧府。 进入正堂,祖弼也不用刘表相请,自己就到高阶之下,俯视着刘表一众,叫刘表接旨。 刘表环视了一眼左右臣下,便只好跪拜了下去,口称领旨。 刘琦等一帮子臣子们,有人很痛快的就跪了下来,也有人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跪了下来。 祖弼见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方才满意的点点头,展开卷轴,大声宣读圣旨。 那圣旨的内容,自然是子声称巡幸南阳,被奸臣董卓派兵追击,幸得苏哲这个忠臣护驾有功,决定暂驻于宛城行宫,由苏哲保护圣驾就够了,命刘表不必兴师动众派兵北上。 圣旨的末了,子还表示,虽然不用刘表发兵前来宛城护驾,这粮草倒是可以多送点来,多多益善。 刘表听着这道圣旨,脸上不禁涌动着惊怒的火焰,拳头暗暗握紧,心中有种被戏弄的羞辱。 被苏哲羞辱! 他身后的官吏们,无不是阵阵惊哗,显然大多数人都没有料到,子竟然真的来到了南阳。 就连刘琦也是一脸惊异,没想到子就在宛城之中,自己当初跑去宛城一趟,竟然没有察觉。 “可恨!苏哲这厮竟然骗了我,我真是瞎了眼啊,简直是养虎为患~~”刘琦拳头摁在了地上,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懊悔。 唯有蒯越和蔡瑁二人,当初坚持称苏哲窝藏了子,这是事实证明了他们的推测,二人的脸上,不免有些许得意。 “圣旨已宣读完毕,刘州牧,接旨吧。”祖弼合上了卷轴,递给了刘表。 刘表迟疑了一下,还是双手恭敬的接过圣旨,口称“领旨谢恩”,当他站起身来,抬起头时,脸上已看不到半点愤怒之色。 “祖大人,子既要巡狩我荆州,为何不提前支会本官,本官也好早些率军前往南阳护驾,也省得子被西凉军追击,受了惊吓?” 刘表提出了质疑,显然在委婉的表示不满,你子为什么不信我这个汉室宗亲,却信我手下一个寒门出身的区区太守。 祖弼的脸始终都是紧绷的,却用温和的语气宽慰道:“刘州牧莫要多心,陛下对刘州牧还是很信任的,只是长安之变事发突然,子也是临时决定南巡,来不及派人来召刘州牧前去护驾。” “原来如此。”刘表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南阳乃四战之时,苏哲兵马又少,不足以保护子,不如……” “咳咳咳——”身后响起了一阵咳嗽声,打断了刘表的话。 刘表回头一看,却见蒯越正向自己暗暗使眼色。 刘表会意,话未完便笑道:“祖大人一路上也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待晚些时候本官再设宴为祖大人接风洗尘,祖大人以为如何。” “客随主便,一切听凭刘州牧安排。”祖弼淡淡道。 当下刘表便将祖弼送出了大堂,命相关官员好生款待,不可怠慢。 祖弼前脚一走,大堂中后脚便哗议四起。 蔡瑁愤愤不平道:“主公,属下的果然没错吧,那苏哲的确是包藏祸心,明明藏匿了子却知情不报,分明是想效仿董卓,做一个挟持子,独揽朝廷的奸臣,他的狼子野心已再明显不过!” “蔡别驾所言极是,这苏哲靠着虚伪的伪装,骗取了我们的信任,以一介寒门出身当上了南阳太守,现在他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当真是奸诈之极。”刘琦也愤愤不平的附合。 他这番话的,好似当初苏哲不是他极力推荐的一样。 若是放在先前,蔡瑁定会站出来,揭了刘琦的短,趁机落井下石,但现下两人已经私下里修好,站在了同一战线上,蔡瑁便没有再站出来戳穿刘琦,让他当众难堪。 大堂中,一时群情激愤,所有人都跳了出来,痛斥苏哲的“奸险”。 这时,原本对苏哲评价还算正面的蒯良,也站了出来,拱手道:“主公,没想到苏哲竟然是这种人,他这必是识破了主公假道灭虢的计策,害怕主公的大军进入南阳,所以才不得不公开了子的身份,想要借子的诏命,阻止我们发兵北上去灭他。” “良以为,主公应该坚决发兵北上,灭了那奸贼,迎奉子,若能握有子这面大义旗帜,主公便成奉子以讨不臣,成就中兴汉室的伟业!” 中兴汉室的伟业! 听到这几个字的瞬间,刘表心头确实被激起了波澜,竟是感觉到一丝从未有过的热血沸腾。 就在这时,蒯越却突然大声道:“主公万万不能去迎奉子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父子之争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不能迎奉子?”未等刘表发话,刘琦便抢先反问,情绪还有几分激动。 刘表目光看向蒯越。 蒯越便神色凝重道:“迎奉子,好听点是迎奉,但在外人眼中,难听点就是挟握子。” 听到挟握子二字,刘表眉头一皱。 蒯越接着道:“诸位不见上一个挟握子之人董卓,如今已是臭名昭著,成了下士人的公敌,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这一次的长安兵变,更是险些丧命,主公难道不引以为鉴吗?” 蒯越的目光蓦的看向刘表,充满了警视。 “迎奉子,确实容易遭人诽议,成为众矢之的啊。”刘表点头叹息,示意他继续下去。 蒯越便继续道:“很显然,子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主公若是迎奉在手中,关中的董卓自不必,他日必会拼了命要夺回。” “还有那被赶到豫扬一带的袁术,此贼极有野心,只怕他也会立刻卷土重入南阳,与主公争夺子。” “这两路人马,皆为劲敌,还不算兖州的曹操,冀州的袁绍,诸位觉的,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主公迎奉子,而无动于衷吗?” 蒯越一番分析,羸得了在场许多人的赞同,一时纷纷点头附合。 蒯越最后又道:“到时这么多强敌前来争夺子,我荆州刚刚恢复太平,恐怕便要重新被战火荼毒,不知多少乡亲父老,要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主公乃仁慈之主,又岂能忍心眼看着自己治下的子民,遭些劫难吗?” 刘表身形一震,适才眼眸中燃起的那一丝热血火焰,终于彻底的熄灭了下去。 就连主张迎奉子的蒯良,这个时候也沉默了下去,没有反对自己弟弟的一番慷慨陈词。 这时,刘琦却忍不住道:“蒯异度此言差矣,父亲乃汉室宗室,迎奉子,匡扶汉室乃是父亲义不容辞的责任,就算迎奉子之后,会招来许多强敌的进攻,父亲岂能因此就知难道而退呢?” 刘琦希望一席慷慨大义,能够激起刘表的雄心壮志,但这一次,刘表的眼眸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丝热血燃烧的痕迹。 蒯越嘴角却扬起一抹细微的轻视,冷笑道:“大公子的志向倒是远大,但却有些不切合实际,想那董卓就握下最强的西凉军团,尚且被诸侯们打的被迫迁都长安,现下更是失了子,自己还受伤不轻,连董卓之强都控制不了子,大公子觉的,以我们荆州的实力,能保得住子吗?” “蒯异度,你这话也未免太不自信了,我们荆州乃下大州,兵员粮草充足,怎么就保不住子了?”刘琦不悦的反问道。 “兵马我们是不缺,粮草我们也不缺,可我们缺的却是能征善战的猛将,倘若他日外敌来袭,靠谁来领兵抵御,靠大公子你领兵吗?”蒯越以反问回敬,最后一句话,甚至流露出一丝轻视。 刘琦被呛,一时语塞。 大堂中的气氛,一时间弥漫着些许*味。 这时,刘表见苗头有些不对劲,便拂手道:“今日的议事,就到这里结束吧,让本府考虑考虑再做决断。” 刘表不愿再议论,众人只好起身告退,却唯有刘琦留了下来。 堂中再无外人,只余下了他们父子二人。 刘琦便压低声音道:“那蒯越阻止父亲迎奉子,无非是不想让荆州招引外敌入侵,到时战事一起,有损他蒯氏一族的产业利益,他只是为自己的家族利利着想,根本不为父亲的前途大利着想,父亲岂能听他的。” “大利?什么大利?”刘表的情绪,依旧没被调动起来。 刘琦环视了一眼左右,见无耳目,便正色道:“当年光武帝起兵于南阳,最终成就中兴之功,如今父亲为荆州牧,南阳正好是父亲治下之郡,而子又恰好出现在了南阳,这难道不是一种上给父亲的一种预兆吗!” “你想什么?”刘表眉头皱起。 刘琦兴奋道:“父亲难道就不想趁此机会,挟子以令诸侯,再次中兴汉室,做第二个光武帝吗?” 第二个光武帝! 刘表神色一震,眼神终于有一丝动容。 他岂能听不懂自家儿子什么,刘琦是想让他借着子这面旗帜,扫平群雄,一统下,让大汉帝国再次中兴。 然后,他就可以踢开刘协那个傀儡子,自己登基称帝,成为与光武帝并立的大汉中兴之君。 “若是父亲能成就此大业,史书之上,便将是和高祖,武帝,还有光武帝齐名的千古一帝,必当流芳千古,为万世传诵啊。” 刘协又抛出了一个更大的诱惑。 刘表也仅仅只是微微动容而已,并未如刘琦料想的那样,被激起了雄心壮志。 沉默半晌,刘表叹道:“为父何德何能,敢妄图与光武帝相比,为父只想保一方太平,做一个为大汉守御疆土的忠臣而已,至于中兴汉室这种不世伟业,还是留给真正的能人吧。” “父亲——”刘琦不想刘表如此胸无大志,心中顿时失望,却还不甘心,还想再劝。 “行了,你不必再多了!” 刘表却一拂手,打断了他,语气决然道:“为父的心里话已经跟你过,任谁也休想改变,你趁早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听到你这种话,你下去吧。” 刘琦被呛了一鼻子灰,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叹气,告退而去。 …… 数日之内,子驾临南阳的消息,很快遍传襄,弄的是沸沸扬扬,议论纷纷。 刘表一连几日都把祖弼好吃好喝的款待,却始终未表明,他是否愿意遵守旨意,不再发兵北上。 因为他还需要听取一个人的意见。 这个人,就是黄祖。 黄祖乃黄氏一族宗家家主,又是击杀孙坚的功臣,如今又镇守江夏,手握荆州最精锐的四万大军,名望权势,以及在刘表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要在蔡瑁和蒯氏兄弟之上。 子驾临南阳,这么重大之事,刘表怎么可能不听取黄祖的意见就擅作决断,岂非显的对黄祖不重视,引起黄祖的不满。 不觉十日已过。 是日,逗留已久的祖弼,已经在襄阳呆的不耐烦,提出要回宛城,让刘表尽快给个答复。 刘表只得在堂中再次召集文武,非得商议出个对策来。 就在议事刚刚开始时,外面亲卫来报,言是黄家大公子黄射已入府,正在外候见。 刘表眼眸一亮,忙拂手道:“黄射此来,必是带来了其父的意见,快传他进来。” 片刻后,黄射昂首入内,双方行主臣之礼,彼此客套了一番。 黄射方一坐下,刘表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子的诏书,众文武商议的意见,黄承宗都知道了吧,他可有什么意见?” 黄射拱手道:“回主公,家父都已经知道了,家父的意思是,无论主公打不打算迎奉子,有一件事都必须得做。” “何事?” “杀苏哲!”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两条路! 宛城。 太守府的正常上,乐声悠扬,丝丝入耳。 正堂中,貂蝉正轻舞水袖,起舞弄影,一双媚眼如丝,脉脉含情。 苏哲则闲坐在那里,嚼着蚕豆,喝着酒,欣赏着貂蝉的舞姿。 堂中气氛悠闲,丝毫不见半分紧张的情绪。 一曲舞罢,苏哲拍手喝彩,笑道:“蝉儿的舞是跳的越来直好了,真是养眼啊。” 得到苏哲赞许,貂蝉抿嘴一笑,流露出几分暗喜。 她吁了吁气,稍缓了一缓,便浅笑道:“蝉儿最近又新编了一支舞,公子若不嫌弃的话,蝉儿就跳公子评赏评赏。” “好啊好啊,蝉儿的新舞,我当然得做第一个观众。”苏哲坐正了身子,一副期盼的表情。 貂蝉便和一旁伶人使了个眼色,就打算再舞一曲。 就在这时,胡车儿入内,拱手道:“禀公子,刘表派来的使者到了。” “等了十几,刘表终于有反应了。”苏哲扬起冷笑,“不知刘表派了谁来。” “那厮好像叫黄射。” 黄射! 苏哲眼神微微一动,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蝉儿听过,公子跟那黄射有过节,这个时候,刘表怎还敢派这个人来呢?”貂蝉话间,已命伶人退下。 苏哲冷笑道:“人家这是仗着势大,根本没把你家公子放在眼里,有恃无恐啊。” 貂蝉水眸眨啊眨,轻叹一声,似乎明白了苏哲的意思。 胡车儿却拳头一握,嘛嚷道:“公子既然跟那姓黄的有仇,他自己送上门来,要不要末将直接把他撕成两半。” 苏哲却摆了摆手,不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公子我就算找他报仇,也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宰了他,眼下我们还没跟刘表兵戎相见,就先礼后兵吧。” 着,苏哲示意将那黄射传入。 貂蝉知道苏哲有正事,自不会碍眼,很识趣的退了下来。 苏哲却依旧一副闲然,斜坐着身子,只管喝酒,嚼蚕豆。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黄射挺胸抬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从容的迈入了大堂之中。 当黄射的目光,落在苏哲身上的时候,心头立时燃起了一股无名业火,往昔被苏哲“羞辱”的种种画面,一股脑的浮现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仇恨之火,高昂起头,傲视苏哲,等着苏哲起身来迎接他。 苏哲却当他是透明的,连正眼都不看一上,只管酒就着蚕豆,吃的津津有味,就差哼上几段曲。 黄射就那么昂首挺胸,戳在大堂中,半晌不被苏哲理睬,越站越是尴尬,就感觉自己像是傻子一般。 姓苏的寒门之徒,他这是故意在给我难堪啊…… 黄射心中一阵恼火,拳头暗握,受此羞辱,恨不得扭头就走。 不过,他想起了刘表交待给的重任,终究还是没有做出冲动之举。 再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火气,黄射干咳一声,高声道:“州牧大人有令,南阳太守苏哲还不接令。” 苏哲这才抬起头来,向着堂前黄射瞟了一眼,故作惊讶之状,问道:“原来是黄兄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苏哲的态度,愈发令黄射有种被戏耍的恼火。 他便铁青着脸,又高声道:“我是奉了州牧大人之命,特来向你传达命令,苏哲,还不快起身领命。” “不好意思啊,恐怕刘荆州现在命令不动我了。”苏哲无奈的耸了耸肩。 黄射眼眸一瞪,质问道:“刘荆州乃荆州牧,南阳乃荆州辖下之郡,你身为南阳太守,刘荆州如何命令不了你?” “车儿,告诉他为什么。”苏哲赖得回答,向胡车儿示意了一眼。 胡车儿便指着黄射的脸,大声道:“姓黄的你听好了,子已刚刚下旨,将南阳郡划为朝廷直管,我家公子现下官任南阳尹,你主凭自然命令不了。” 南阳尹! 黄射身形一震,吃了一惊。 按照汉制,但凡京城所在之郡,皆不称郡,而称为尹。 比如长安城所在的京兆,洛阳城所在的河南二郡,一个叫京兆尹,一个叫河南尹。 南阳原本虽属于荆州一郡,子一但下旨改郡为尹,就等于划归于朝廷,刘表这个荆州牧自然没有权力再过问,苏哲这个南阳尹,当然也就不再是刘表的属下。 黄射没想到苏哲会抢先一步,玩了这么一个“阴招”,就仿佛自己狠狠打的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极不痛快。 眼珠子转了一转,黄射冷哼道:“子是真是假还不确定,谁能知道是不是你矫诏,谎称子身在宛城,妄图把南阳郡从荆州分裂出去,达到你背叛刘荆州,割据自立的目的。” “矫诏?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苏哲冷笑一声,讽刺道:“就算那道圣旨是假的,难道符宝郎祖弼也是假的不成。” 黄射嘴一撇,“那也许是祖弼逃难到南阳,私下跟你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所以才帮你假冒子使者,前去襄阳传伪诏。” 他这般强词夺理,惹得苏哲眉头不禁一皱。 旁边胡车儿也火了,拳头一扬,骂道:“公子,这子敢质疑你,实在是可恶,要不要我一拳打他个满地找牙,看他还敢不信。” 着,胡车儿就打算动手。 黄射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扬起手来做了一个护脸的动作,方才的气势,瞬间被胡车儿给吓的露了馅。 苏哲脸上浮现讽刺的表情,冷笑道:“看你把黄公子给吓的,消消气,人家毕竟是使者,把使者打爆牙,可不是公子我的作风。” 胡车儿这才一哼,收了拳头。 黄射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表现有失从容,赶紧放下了双手,负手而立,重新恢复从容气势。 这时,苏哲却又一拂手,冷冷道:“子就在宛城,你爱信不信,刘景升若是派你来跟本尹谈条件,你就有话直,别给我废话,如果他只是派你来命令本尹,那你就赶紧滚蛋吧,本尹没功夫听。” 苏哲下了逐客令,一番话毫不客气,把黄射刚刚恢复的从容,又扇的碎了一地。 黄射心中恼火,暗暗咬牙切齿,最终却还是强忍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脸傲慢道:“刘荆州了,他可以承认子,却不能容忍子被你挟持,你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只身前往襄阳谢罪,刘荆州将网开一面,留你在州牧里做个闲职,让你了却残生,否则,刘荆州必将起兵清君侧,攻破宛城,解救子,将你碎尸万段!” 第一百三十七章 擎天之柱 嚣张! 黄射话一出口,旁边的胡车儿忍无可忍,大骂一声“老子先把你碎了”,飞起一脚就朝着黄射踢了过去。 一声闷响,一声痛叫,黄射直接被踹翻在地,滚出了三步之远。 倒地的黄射,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脸的惊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仗着刘表的强大实力而来,竟然会遭到如此羞辱。 “苏哲,你竟敢这样对我!你好大的胆子!”黄射抹着嘴角血迹,冲着苏哲大叫。 胡车儿拳头已抡起,作势还要继续狂揍,苏哲却一抬手,制止了他。 苏哲俯视着满脸是血的黄射,冷冷道:“黄射,你敢在我的地盘上嚣张,本来今是必死无疑,但我念在你使者的身份,就留你一条命,你回去给刘表带个话,子我是绝对不会交出来,如果他敢冒大不韪,起兵犯我南阳,我会让他知道错字怎么写。” 他非但没有屈服,反而根本不把刘表的威胁放在眼里。 黄射是又气又惊,激动之下,还想再跟苏哲叫嚷。 这时,陪同在门边的伊籍,见势不妙,慌忙冲了一进,一把按住了黄射的肩,低声道:“黄公子冷静,你忘了主公交待的任务了么,不忍则乱大谋啊。” 黄射这才蓦然清醒,恨恨不平的瞪了苏哲一眼,猛一甩衣袖,转身大步而去。 伊籍松了口气,转身一拱手,笑呵呵道:“黄公子就是这个性子,一时言语冲撞了苏大人,还请苏大人见谅。” “他冲撞了本官,本官的手下也揍了他,算是两清,谈不让见谅。”伊籍态度不错,苏哲语气便也缓和了几分。 “苏大人当真是恩怨分明啊。”伊籍恭维了一番,却又道:“是这样的,我们此番前来,除了向苏大人转达我家州牧的意思,还想面见子,向子表达我主的问候,还请苏大人应允。” 刘表这是不放心,还要派手下来,亲眼确认子的身份呢…… 苏哲想了一想,便道:“谁想求见子,本官自然是拦不住,子想见谁,本官当然也无权过问,请自便。” 苏哲既然他没有挟持子,当然也就没有理由阻止刘表的人面圣,况且让刘表确认子在自己手中也好。 “那就多谢苏大人了,下官告退。”伊籍连连道谢,忙也告退而去,紧追黄射而去。 伊籍前脚一走,苏哲便对胡车儿道:“他们此次去面圣,不定会有什么猫腻,你悄悄跟在后面,潜进行宫去,给我听清楚了他们跟子些什么。” 虽然有苏飞守卫外宫,但也只能监视到有什么人出入皇宫,至于内宫则全是子的嫡系,苏哲暂时还没能安插进去足够的眼线,也只有利用胡车儿神奇的轻身功夫去刺探。 胡车儿得令,如风而去,瞬间消失不见。 堂外,伊籍是一路跑,方才在府门之外,追上了黄射。 黄射翻身上马,直接就要往南门而去,伊籍急是上前拦住,问道:“黄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黄射则愤愤不平道:“本公子从到大,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士可忍,孰不可忍,我当然是要即刻回襄阳,请主公马上发兵北上,灭了这姓苏的寒门之贼!” “黄公子,不忍则乱大谋,你忘了主公交待的事了吗?”伊籍皱着眉头提醒道。 黄射也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方道:“面见子之事,你去办便是,这个让本公子蒙受羞辱的地方,我片刻也不想多待。” 罢,黄射根本不再给伊籍话的机会,打马扬鞭飞驰而去。 伊籍被溅了一嘴的灰尘,望着黄射远去的身影,摇头叹道:“荆襄世家青年一辈,皆是这等鼠目寸光,气量狭之辈,如何能辅佐刘荆州逐鹿下,看来刘荆州的决定,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啊……” 伊籍叹息之后,却不能像黄射那样一走了之,只能翻身上马,向行宫方向而去。 …… 行宫,大殿。 刘协和伏皇并肩高坐于上,帝后二人的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容。 “臣皇甫嵩护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阶下那一名身着布衣的中年大臣,拱手拜倒在了玉阶之前。 那中年大臣长着一张国字脸,剑眉如刃,眼神灼灼如焰,身形修长伟岸,往那里一站,巍然如磐石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正大雄浑之气。 刘协忙一摆手,笑呵呵道:“皇甫爱卿快快平——” 他话未完,伏寿便轻轻用胳膊肘子顶了顶他,向他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刘协愣怔了一下,方才猛然省悟,匆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下阶来,亲手将皇甫嵩扶了起来。 “皇甫爱卿不畏艰险,一路追随朕来南阳,真乃我大汉忠臣,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刘协还想轻抚一下皇甫嵩的肩膀,却发现他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伸手去拍他的肩似乎有些滑稽,便只好作罢。 伏寿也跟了下来,边走边笑道:“皇甫卿乃我大汉擎之柱,陛下可是一路心心念念着,如今皇甫卿来了,陛下和本宫终于可以睡安稳了。” “陛下,那南阳尹苏子明,可有慢怠陛下?”皇甫嵩声若洪钟,震的刘协耳朵嗡嗡作响。 刘协摇了摇头,“那苏子明对朕还算恭敬,并没有慢怠于朕。” 皇甫嵩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似如果刘协回答否的话,他就要立刻提剑去找苏哲算账。 “陛下竟没有随王司徒东巡,确实有些出乎微臣的预料,臣就想问一句,这个苏子明真的可信吗?”皇甫嵩语气中透着几分质疑。 刘协看向了伏寿,想寻求她的眼神示意,自己该怎么回答。 皇甫嵩看在眼里,浓眉顿时一皱,大声道:“子乃九五至尊,就当有圣心独断的气魄,岂能看他人眼色行事,臣想听陛下的实话。” 刘协被他这冷不丁的提高嗓门,震得打了个冷战。 伏寿也是心头一震,自然知道皇甫嵩这是在不满她对皇帝“指手划脚”,便是笑道:“皇甫卿言之有理,陛下乃子,无需顾虑,心里想什么,便什么便是,谁敢对陛下有微词。” 伏寿话虽如此,但眉色间,还是给了刘协一个不易觉察的暗示。 刘协便干咳了几声,方道:“那苏卿当然可信了,不然朕也不会来依靠他啊。” “既然苏子明可信,为何臣入宫之时,见到外宫的守军,皆是他的人马?”皇甫嵩厉声质问道。 (稍后还有一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骂你个狗血淋头 “这……”刘协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不自觉的就看向了伏寿。 既然刘协无法回答,伏寿就不能再顾忌,只有她站出来替刘协回答。 伏寿便轻叹一声,道:“皇甫将军不愧是皇甫将军,你终于也看出来了,那苏子明对陛下还是心存几分顾虑的。” 听提皇后了实话,皇甫嵩方才点点头,轻抚短须道:“看来陛下对这个苏子明的忠诚,还处在试探之中,这个苏子明也怕陛下对他心存猜忌,所以才有所提防。” 刘协松了口气,忙点头道:“皇甫爱卿言之有理,朕就是这个意思。” 皇甫嵩一时沉吟不语,若有所思。 刘协和伏寿便也不好什么,只能站在那里,陪着他一起沉默不语,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沉吟片刻,皇甫嵩方才道:“这苏子明虽然只是一个南阳太守,实力远不济董卓,更比不得关东各方诸侯,却也不得不防,陛下必须要握有一支实力足够强悍的军队,绝不能完全依赖苏子明的保护。” “朕也是这个意思啊,所以朕才盼着皇甫爱卿早点来到朕身边啊。”刘协附合道。 伏寿也跟着笑道:“陛下的意思是,唯有以皇甫将军的威望和能力,方才能为陛下招揽这样一支忠于陛下的军队。” 皇甫嵩便拱手道:“臣常年为朝廷征战,确实还有几分薄名,想来在关东还有些影响力,陛下若是信任臣,可授臣一道旨意,臣便可持旨北上为陛下招募一支忠勇之士,以为陛下所用。”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啦!”刘协立时兴奋起来。 看着刘协这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伏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无奈,却又不敢有丝毫表露。 就在这时,殿外宦官来报,言是襄阳来的刘表使者伊籍已至殿外,想要面见子。 一听到刘表使者来了,刘协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忙道:“皇后啊,刘景升的使者来了,朕该怎么应对才好。” 伏寿还未开口,皇甫嵩便厉声道:“陛下乃君,刘景升是臣,臣子派了个使者来,有什么好怕的,陛下只管拿出君王的威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刘协被皇甫嵩一番“教育”,仿佛平添了几分底气,遂是振作精神,还坐在龙座上,表情故作威严,传令使者入内。 片刻后,伊籍步入殿中,拜倒于地,山呼万岁。 “平身吧。”刘协气语气不怒自威,俨然已有了几分帝王的霸道之气。 伊籍便站了起来,一面向子表达刘表的问候,一面不动声色的,将在场的所有重要人物,都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听他完后,刘协便一拂手,淡淡道:“景升皇叔的忠心,朕知道了,你回去之后,也代朕向他问好,告诉他尽快把粮草送到便是,至于朕的安危,由苏子明保护,就不劳动他了。” “臣定把陛下的圣意如实转达,只是……”伊籍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话吗?”刘协也看出了他还有话。 伊籍干咳一声,拱手道:“禀陛下,我们刘荆州了,粮草已经装船,随时可走水路运往宛城,既然陛下认为无务刘荆州带兵前来护驾,那刘荆州自然不敢来惊扰陛下圣驾,不过,我们刘荆州对陛下也有一个的请求,还望陛下恩准。” “什么请求,吧。”刘协大方的摆了摆手,看样子还以为真是什么“请求”。 伊籍便道:“是这样的,我们刘荆州麾下正缺一员能吏,所以想请陛下恩准,把南阳尹苏哲调回襄阳,担当南郡太守之职,才好更好的辅佐我家刘荆州,为陛下守御疆土。” 此言一出,刘协立时哑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不得不望向了伏寿。 伏寿也是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了刘表此举用意,自然是想借子名义,把苏哲调去襄阳,然后再除掉苏哲这个“叛徒”。 对子来,苏哲是个忠臣,对他刘表来,苏哲就是个“叛徒”。 伏寿当然也知道,苏哲才没那么傻,怎会乖乖的被调回襄阳,去自寻死路。 但看刘表这意思,似乎有打算拿苏哲的性命做为交换条件,如果子不答应,他刘表不但不会供给粮草,恐怕还会抗旨不遵,公然提兵北上。 一时间,伏寿也为难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那苏哲抗旨不遵,不肯前往襄阳呢,你主打算怎么办?”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皇甫嵩,突然开口。 他这一声如闷雷一般,把伊籍听的吓了一跳,身子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看了一眼皇甫嵩,却并未认出来,便答道:“倘若那苏哲敢抗旨不遵,自然是形同逆贼,意图挟持陛下,我主自当即刻提兵北上,诛杀他这个奸臣,救陛下于水火之中。” 终于露出了狰狞的一面。 “如果陛下不给苏哲下这道圣旨呢?刘景升又打算怎么做。”皇甫嵩再次反问,脸色已阴沉下来。 伊籍不假思索道:“这样的话,那必是陛下受了苏哲的威胁,不敢下旨,那我主自然更应该提兵北上,清君之侧,救君于水火了。” 紧接着,伊籍不忘补充道:“陛下莫要疑心,无论我主因为什么提兵北上,都只是为了保护陛下圣驾,一旦除掉苏哲这个奸贼后,我主便立刻率全军退回襄阳,不留一兵一座在宛城,陛下可委任任何一名陛下信任的人为南阳尹,介时我主还会源源不断的把粮草送往宛城,以供陛下和娘娘,还有文武百官之用。” 伊籍已委婉的挑明了刘表的意图: 无论如何,苏哲我都非杀不可! 至于你这个子,我刘表却没有觊觎之心,你千万不要担心,以为我想学董卓,把你挟握在手。 “放肆!” 皇甫嵩突然间大喝一声,满面怒容,厉声道:“苏哲是忠臣还是奸臣,自有子圣断,岂是他刘表了算的,他堂堂汉室宗亲,不思匡扶汉室,竟然还意图威胁陛下,他就不觉的愧对刘氏列祖列宗吗!” 伊籍被皇甫嵩一番言正言辞的喝斥,骂的是惊心动魄,哑口无言。 皇甫嵩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手一摆,喝道:“你即刻滚回去,告诉刘表,如果他胆敢领兵犯驾,我皇甫嵩绝饶不了他,滚!” 伊籍一听眼前这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皇甫嵩时,吓的脸色骇变,哪敢再逗留,忙不迭的拜退逃离。 房顶之上,伏卧在那里的胡车儿,将殿中这一幕对话,偷听的是清清楚楚,几起几纵便消失在了行宫之中。 片刻后,他就回到了太守府,如风一般站在了苏哲面前。 “我还以为子要跟伊籍促膝长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跟子都了些什么?”苏哲笑问道。 胡车儿便将伊籍对子的那些话,刘表意图威胁子,除掉他的那些阴谋,以及最后如何被喝斥出殿的经过,道了出来。 “刘表果然还是眼里容不下沙子,哪怕撕碎了忠臣的伪装,也要置我于死地啊……” 苏哲一番讽刺的感叹,忽然眼眸中涌起奇色,问道:“公子我倒是想知道,哪位大臣这么有胆,敢当着刘表使者的面,把刘表骂个狗血淋头。” “差点忘了呢,那位大臣就是皇甫嵩。”胡车儿拍着脑门答道。 皇甫嵩! 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苏哲不禁心头一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忠臣 “没想到皇甫嵩也来宛城了,这个人若是控制不好,将来恐怕会成隐患啊……” 苏哲喃喃自语,深凝的剑眉下,掠起一丝忌惮的目光。 胡车儿却摸着后脑道:“公子,这个皇甫嵩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你这么忌惮?” 胡车儿毕竟只是西凉军下级的军官,对皇甫嵩这等赫赫有名的大将,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正方,你告诉他我为何忌惮这皇甫嵩。”苏哲的目光看向了刚刚赶到不久的李严。 “这个皇甫嵩,可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啊。”提起皇甫嵩,素来眼界极高的李严,也不禁流露出了肃然起敬的表情。 “这皇甫义真出身名将之门,当初黄巾之乱,各路官军被杀的节节败退,皇甫嵩临危受命,领兵接连大破黄巾军,是为平叛首功之臣。” “之后凉州发生叛乱,官军屡战不利,就连董卓也不是对手,朝廷不得又再次派出皇甫嵩平叛,而他一出马,数月间平定了西凉叛乱,一时名震下。” “可以,这皇甫嵩与卢植,朱儁三人,并称为大汉三大名将,在此三人面前,什么公孙瓒,什么董卓,皆要逊色三分。” 李严洋洋洒洒,把皇甫嵩的赫赫战绩,绘声绘色的历数了一遍,把胡车儿听的是一愣一愣的,直咋舌头。 “我想起来了!” 胡车儿突然一拍在腿,叫道:“怪不得我听人,那董卓跟部下们评价下大将时曾,下将领他皆瞧不上眼,唯独让他忌惮的,就是孙坚和皇甫嵩,原来这个人这么厉害啊!” 苏哲却叹道:“此人乃一代名将也就罢了,关键他还是一个大忠臣,这两样结合起来,就有些棘手了。” “看来公子对这个皇甫嵩也很了解啊。” 李严点头附合,接着道:“当初灵帝病危,下诏任命董卓为并州牧,要他把兵马交由皇甫嵩统领,结果董卓竟抗命不从。” “皇甫嵩的部下有人认为董卓心怀谋逆之心,便劝驻守长安的皇甫嵩率军讨伐,结果皇甫嵩却董卓不听圣命虽然有罪,但若他擅自发兵讨伐,也形同于欺君,遂是放弃了突袭董卓的时机,上书于朝廷参奏董卓,请求朝廷处置。” “再然后董卓入洛阳,挟持子之后,又有人劝皇甫嵩起兵讨伐董卓,匡正朝纲,结果却被皇甫嵩以没有子诏命为由拒绝。” “再然后,董卓忌惮于皇甫嵩,便以子的名义下诏召皇甫嵩前往洛阳,赴任城门校尉,明眼人都知道董卓这是想借机除掉他,他的部下纷纷劝他起兵反抗董卓,结果皇甫嵩认为子有诏,若是不从,便是抗旨,便竟只身前往洛阳,险些被董卓所害。” 李严又洋洋洒洒的,把皇甫嵩如何遵守汉廷的律制,没有半分专权之心,一切行动都以诏命为准则,哪怕是明知是让他去赴死的诏命也坚决执行的事迹了一遍。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称之为忠臣的话,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忠臣了。 胡车儿听着听着,脸上的崇拜表情却越来越少,寻思了片刻后,拍着大腿叫道:“这个皇甫嵩哪里是什么忠臣啊,他明明就是个蠢蛋!” 李严瞪了他一眼,“这皇甫嵩好歹也是当世名将,岂容你辱骂。” 胡车儿却咧着嘴数落道:“车儿哪里辱骂他了,我明明的是事实好么,明明有机会除掉董卓,却偏偏要等什么圣旨,明明是董卓指使的圣旨,想要他的命,他却还要听,哪有这么傻的人,他不是蠢蛋还能是什么。” “咳咳。”苏哲轻咳一声,“车儿的评价,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严却轻叹道:“咱们这位皇甫大将军啊,他不是蠢,他只是有点迂腐过头了。” 迂腐…… 苏哲口中默念着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李严的脸色却凝重起来,道:“皇甫嵩如此了得,又对子忠心不二,如果子下诏,命他去招揽义士,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介时若给他招募出一支忠于子的军队来,以皇甫嵩的将才,只怕对公子来,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了。” “是啊是啊,公子,要不要咱们现在就把皇甫嵩宰了,省的他以后成了咱们的威胁。”胡车儿眼眸中充起了血丝。 李严立时白了他一眼,喝斥道:“就知道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跟你那黑炭头义兄一个德性,皇甫嵩那么大威望,又是子信任的重臣,连董卓都不敢杀他,你就这么无缘无故把他杀了,下人立刻就知道公子要做第二个董卓,岂不正给了他们围攻公子的理由。” “哎呀呀,我怎么这么蠢呢,公子啊,你千万别听我的。”胡车儿倒也是知错能改,马上拍着大腿自责起来。 一时间,这皇甫嵩杀又杀不得,留着又是个患害,着实叫人头疼。 沉吟已久的苏哲,嘴角却掠起一抹冷笑:“迂腐也有迂腐的好处啊,皇甫嵩不是唯子诏命是从么,既然如此,只要子跟咱们一条心,纵然他皇甫嵩召来了百万大军,只消子一道诏命,他还不是得拱手相送。” 听得此言,李严蓦然省悟,点头赞道:“公子眼光犀利,不错,皇甫嵩对咱们的威胁是太过忠心于子,但这也是他最大的软肋,只要子在我们手上,就算他有大的能耐,也逃不出公子的手掌心。” 苏哲一笑释然,欣然起下,下令备马,他要前往行宫面圣。 李严神色一变,立时提醒道:“公子,眼下子已知刘表的意图,虽伊籍被皇甫嵩喝斥走了,但之后子未必不会忌惮于刘表势大,决定出卖公子,这时候公子前去面圣,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苏哲却一脸自信道:“放心吧,眼下皇甫嵩给子招募的人马还停留在嘴边,这宛城却还是我苏哲的下,我料子就算有杀我之心,也没杀我之胆。” 罢,苏哲欣然离府,直奔行宫而去。 步入宫门,穿过外宫,禀明身份之后,内宫的朱门大开。 “车儿,你随我内宫面圣,倘若真有变故,你立刻用你的轻身功夫,带我逃离内宫。”苏哲向胡车儿吩咐道。 他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就算他料定子不敢把他怎样,却也要做两手准备,以确保万无一失。 胡车儿则拍着胸膛道:“公子放心吧,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苏哲点点头,看向一旁苏飞,眸中寒芒隐露,沉声道:“二叔,若我有所不测,你就给我杀光这内宫中所有人。” 苏飞打了个寒战,颤声问道:“包括子和皇后吗?” “包括子和皇后,一命不留!” 苏哲语气肃杀,留下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命令,深吸一口气,从容踏入了内宫大门。 第一百四十章 牺牲吗? 行宫,正殿。 刘协和伏寿这帝后二人,还在看着皇甫嵩发愣,二人显然是吃惊于方才,皇甫嵩义正严辞,痛斥伊籍那一幕。 伊籍滚蛋,皇甫嵩怒气方才消下,回头看了一个吃惊的帝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过激了。 他忙是一拱手,愧然道:“臣方才一时愤怒,失了体统,还请陛下恕罪。” “没……没事,皇甫爱卿教训的也有道理啊。”刘协讪讪的一笑,自然不好怪皇甫嵩。 子原谅,皇甫嵩脸上的愧色旋即消失,耸立在那里,依旧散发着正大刚直之气。 这时,一直不吭声的董承,却站了出来,道:“皇甫将军喝斥的虽然没错,但刘表毕竟势大,倘若他真如伊籍所,率军前来进行所谓的‘清君侧’,只怕那苏哲还未必挡得住。” “那你的意思,难道是让陛下受刘表的威胁,公然抛弃一个刚刚救了子的忠臣?那我试问一句,今后谁还敢再做忠臣?陛下有难之时,谁还敢再来救驾?” 皇甫嵩依旧是大义凛然,一番义正严辞的反问,把董承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 大殿上的气氛,忽然又变的充满了*味。 伏寿见状,忙笑道:“皇甫卿消消气,董将军想来也不是那个意思,他怎么会劝陛下抛弃一个救驾功臣呢,想来他只是忌惮于刘表势大而已。” “是是是,我正是这个意思,皇甫将军千万别误会。”董承忙是笑呵呵的附合道。 皇甫嵩的表情依旧肃穆,却不在那么凛然压人。 他并没有回答伏寿所,沉顿了一下,却反问道:“臣在来宛城的路上,听得南阳的百姓,都在争相传诵那苏子明的传奇战绩,他不费吹灰之力,弹指间令万余西凉铁骑灰飞湮灭,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伏寿点点头,感叹道:“起这个苏子明,的确是非同一般的人物,皇甫卿可能不知,他竟有识象,预断风雨的神奇本事,当日一战,他正是推测出了丹水上游会突降爆雨,派人秘密的挖开了河堤,才借着突如其来的洪流,一举淹没了西凉大军。” 皇甫嵩眼眸中掠起一丝奇色,口中惊讶道:“看来那些传闻竟是真的,照此看来,这个苏子明,还当真是一位奇人了?” 伏寿点头道:“他是奇人也不为过,不过平时的他,又是个奇貌不扬之人,谈吐之间,又有些玩世不恭,散漫随意。” “奇人必有奇特的性格,不足为怪。”皇甫嵩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这样看来,这个苏子明确实是个可用之才,有他统帅南阳兵马,再加上臣助他一臂之力,未必挡不住刘表的荆州大军。” 众人不禁眼中都涌起了惊奇之色。 要知道,皇甫嵩是汉廷第一名将也不为过,而苏哲能得到皇甫嵩如此高的评价,如何能不叫众人称奇。 这时,伏寿却道:“皇甫卿言之有理,苏子明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再得皇甫卿的相助,必定是如虎添翼,只是那刘表毕竟势大,兵力不止十倍于苏哲,皇甫卿把子的安危,全都身系在苏哲手上,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先前皇甫嵩没到,伏寿和刘协无依无靠,只能冒险把性命寄托在苏哲手上,如今皇甫嵩来了,形势已不同,她自然也就不想吊死在苏哲这棵树上。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皇甫嵩一时未能领悟。 “本宫的意思是,皇甫卿可继续按照先前所的计划,前去招募义士,为陛下组建军队,倘若那苏子明跟刘表交战不利,咱们也好有个退路。” 伏寿罢,又看向刘协,“当然,这不仅仅是本宫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对吗?” “对对对,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刘协也没什么主见,忙点头附合。 皇甫嵩正待答时,外面宦官忽然来报,言是苏哲已进宫,正在殿外候见。 苏哲面圣! 大殿中,除了刘协本人之外,所有人神色都为之一动,眼眸中涌起丝丝惊讶之色。 “那苏哲带了多少人来面圣?”皇甫嵩问道。 “只带了一个随从。” 皇甫嵩眼中不禁掠起了几分欣赏,啧啧赞叹道:“这个苏哲应该能猜得到,刘表的使者可能跟子提出除掉他的建议,他却还敢只身前来面圣,这份胆色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左右众人,无不是点头认同。 刘协却问道:“皇甫卿,那这苏子明,朕是见还是不见?” “陛下要见谁,不想见谁,皆取决于陛下圣心,臣怎敢替陛下做决定。”皇甫嵩又开始给他上起了“帝王课”。 刘协面露几分为难,不知为何,似处对苏哲那个文弱书生,内心中一直有一种忌惮。 他只得又看向了伏寿,伏寿向他微微点头。 刘协方坐正了身子,再次强装威严,拂手大声道:“来人啊,传苏子明入殿。” 殿门敞开,一袭磊落青衫,从容踏入大殿之中,后面则跟着一个矮胖的卫士。 苏哲和胡车儿主从,一前一后,没有半点顾忌的步入大殿。 照例是君臣之例,照例是一番君臣和睦的客套话。 皇甫嵩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哲,不禁轻捋着短须,心中暗忖:“这个苏哲,看似弱不经文,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样子,言谈举止却从容不迫,看不出有半分紧张不安,光是这份胆色就不俗……” 苏哲行过君臣之礼,目光转向了皇甫嵩,微笑着一拱手:“这位就是名动下的皇甫将军吧,久仰久仰,晚辈这里有礼了。” 皇甫嵩也一拱手,感叹道:“苏府尹年纪轻轻,便有识象,断风雨之能,还能举手之间,轻松灭掉下最强的西凉军团,实在是令我自愧不如,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看来我皇甫嵩是老了啊。” “皇甫将军言重了,丹水一战,那只是西凉军倒霉,晚辈运气好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苏哲谦逊的一笑。 看他与皇甫嵩打过召呼后,刘协才问道:“苏卿急着前来见朕,不知有何要事?” 苏哲转向刘协,拱手道:“臣此来,是向陛下辞行的。” 辞行? 此言一出,殿中所有人都是一怔,不知他什么意思。 刘协也是一脸茫然,问道:“苏卿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要去哪里?” 苏哲便问道:“刘表的使者适才已来见过臣,想必他们也拜见过陛下了吧。” “是的是的,那个伊什么籍的,才刚刚走没多久。”刘协答道。 苏哲便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回禀陛下,那刘表已经向臣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臣不前往襄阳,他就要起大军前来进攻宛城,臣只怕到时候会危及陛下和娘娘,所以臣为了陛下安危考虑,决定前去襄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君明臣忠么? 刘协当场就懵了。 不仅是刘协,就连冰雪聪明的伏寿,以及见多识广的皇甫嵩,也不是面露惊色。 刘表要调苏哲前去襄阳,这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是要苏哲的命! 就在片刻前,在这大殿上,他们还就是否该抛弃苏哲,进行过试探性的一次争执。 现在,苏哲却站在这里,自称愿意调往襄阳,愿意去送死。 原因无他,只是为了保子平安而已。 大忠臣啊。 简直是忠到不能再忠的忠臣,这样愿意牺牲自己去保护子的大忠臣,整个大汉打着灯笼也难找几人啊。 刘协愣怔一瞬,眼眸中却涌起了惊喜之色,一激动,张口就想要答应。 话未来得及出口,伏寿却突然间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明显的暗示。 刘协痛的一咧嘴,差点就叫出声来,却被伏寿瞪的赶紧闭上嘴巴,不敢随便吱声。 伏寿轻了口气,似乎在庆幸及时的制止了刘协。 然后,她的脸上却涌起欣慰之色,高声道:“苏卿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陛下周全,这份忠心着实是令陛下和本宫感动,只是苏卿觉的,陛下会容许苏卿这样的忠臣去白白送死吗?” 伏寿不许。 苏哲却一脸慷慨,坚持道:“保护陛下,此乃臣的本份,虽万死而不辞,只要能保护得了陛下,牺牲臣一人又有什么可惜。” “那可不行!”伏寿断然一拂手,“陛下乃一代贤君,绝不会眼睁睁的让自己的忠臣去送死,何况陛下还指着苏卿这样的王佐之才匡扶汉室,岂能让苏卿这样就白白牺牲了。” “可是娘娘——” 伏寿却打断了他,一眼决然道:“苏卿不必再了,这件事陛下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到此打处吧。” 着,伏寿又暗暗掐了一下刘协的胳膊,给他以暗示。 刘协心下虽不情愿,却不敢不听伏寿的话,只得点头附合道:“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苏卿,你就别再执着去送死了。” 苏哲一肚子的慷慨陈词,硬是被他帝后二人给堵了回去,不禁摇头一叹,表情又是遗憾又是感动。 当下他便向帝后二人一拱手,一脸感激道:“多谢陛下和娘娘对臣的厚恩,臣必当拼上这条性命,誓死保护陛下和娘娘周全,为我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苏哲大表忠心,那刘协和伏寿二人,也不得不表现的极为感动,对苏哲又是一番称赞。 一出主明臣忠的感人一幕,便在这大殿内上演。 一旁默不作声的皇甫嵩,却忽然间看出了门道,嘴角悄然掠过了一丝讽刺般的冷笑。 待苏哲又一次谢恩后,皇甫嵩方才道:“既然子仁德,不愿意牺牲苏大人这个忠臣,苏大人与其在这里感恩,倒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刘表的大军来袭。” “皇甫将军言之有理。” 苏哲脸上的感激之色,转眼被自信所取代,便冷笑道:“刘表麾下兵马虽众,但却不得不分散驻守,夏口江陵等要害之地,必须要有重兵镇守,襄阳也必须得留有足够的兵马,所以我估计,刘表能用于北犯的军队,最多不超过四万。” 皇甫嵩点头道:“看来苏大人对刘表的实力很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一点苏大人做的不错,只是刘表就算只能调动四万兵马,那也是将近五倍于我们的兵力,仍旧不可视。” “皇甫将军的是,所以我想到了三种应对的办法,可以齐头并进,让刘表气焰嚣张而来,灰溜溜的滚回襄阳。”苏哲的口气,愈发的自信。 皇甫嵩眼眸一亮,未等他开口,刘协便抢着问道:“苏卿有什么妙计,快快来。” 苏哲便道:“这头一个办法,便是请皇甫将军即刻北上中原,凭借自己的威望,尽快招募一支忠义之军,赶在决战时前来助战,定可大大增强我军实力,使我们多几分胜算。” 此言一出,皇甫嵩不禁与帝后二人对视一眼。 先前他们本就打算着让皇甫嵩去为子招兵,还在担心苏哲会对此有所忌惮,却没想到苏哲如此坦荡,竟然会主动提出来。 “没问题,招募义士的事,交给我去做便是。”皇甫嵩不假思索的应诺。 苏哲接着道:“这第二个办法,就是刘表一旦发兵北上,就请陛下即刻下旨给荆南四郡的太守们,命他们联手进攻刘表。” “荆南四郡可是刘表的治下,那几位太守会响应子的诏命吗?”皇甫嵩质疑道。 苏哲笑道:“皇甫将军刚到,还不了解荆州的形势,刘表名义上是荆州牧,但统治的核心却在南郡和江夏郡,荆南四郡当初只是传檄而定,那几位太守对刘表只是名义上归附,实际上却常常阴奉阴违,若得子诏命,就算只是摇旗呐喊,没有动真格,也足以牵制住刘表在江陵和夏口的军队,使其不敢擅自调离。” 苏哲一席话,众人才恍然省悟。 “原来荆州还有这样的内情,倒确实可以为我们所用。”皇甫嵩点点头,神色忽然肃穆起来,“这两个办法,都只能起辅助作,要想真正击败刘表,只怕还要看你这最后一个办法。” 苏哲轻吸一口气,淡淡道:“无论阴谋诡计,还是旁敲侧击,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正面交锋,这最后一个办法,正是由我率南阳将士,在正面给刘表迎头痛击,杀到他后悔冒犯陛下。” 听过苏哲最后一席话,大殿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都不话了。 半晌后,伏寿方问道:“苏卿,你真有把握正面击败刘表吗?” “刘表此人行事拖泥带水,他就算要发兵,也必会犹犹豫豫许久,到那个时候,臣已做好了准备,刘表敢来,必败无疑!” 最后四个字,苏哲斩钉截铁,透着强烈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大殿上,再次沉默。 皇甫嵩的目光看向了刘协,刘协的目光,则是看向了伏寿。 伏寿的目光,却始终在苏哲的身上游移,最后,落在了那双自信从容的眼眸中。 四目相对,那眼神,让伏寿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安心。 轻吸过一口气后,伏寿便郑重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和本宫就全力支持苏卿,本宫还是那句话,陛下和本宫的性命,汉室社稷的安危,就全交给苏卿了,你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第一百四十二章 功高盖主 “臣必不负娘娘所托!”苏哲正视着伏寿,毫不迟疑的回答。 伏寿微微点头,脸上流露出了欣慰安心的微笑。 苏哲便以速去做备战为由,请辞告退而去。 他前脚一走,刘协后脚就抱怨道:“皇后啊,方才那苏哲明明是自己愿意去襄阳,我们都没有强迫他,你又何必拦着呢?” 看着无知的刘协,伏寿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苦笑。 阶下的皇甫嵩,却沉声道:“陛下难道还没看出来么,那苏子明并非真的想去襄阳,他主动向陛下提出请求,只是想试探陛下而已。” 试探? 刘协眼神迷茫,愣了好一会,方才猛然惊醒,“你是,那苏哲根本不是想牺牲自己保全朕,他只是想试试朕会不会牺牲他?” 皇甫嵩不语,等于是默认。 刘协这才惊醒,方知适才皇后为什么要拦着他,一想到他差点就脱口而出,准许苏哲去襄阳的请求,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他真答应了,只怕苏哲便会怀恨在心,眼下整个宛城都在苏哲的控制之中,若是他一怒之下,发兵攻打皇宫的话…… 刘协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这个苏子明,不光聪明绝顶,城府还深不可测,将来他是否会忠于大汉,还真无法预料啊……”皇甫嵩喃喃感慨,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隐忧。 伏寿却宽慰道:“将来之事,只能将来再,至少现在,他是忠于大汉的,眼下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和他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大殿中,众人思绪各异。 …… 苏哲出了皇宫,一步不停的径直走向了内宫大门。 当他踏出大门一瞬间,心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大门外边,苏飞和千余苏军将士,早已握紧了刀枪,绷紧了神经,做好了杀进宫中,为苏哲报仇雪恨的准备。 当看到苏哲安然无恙的出来时,所有人也都松了口气。 “子明啊,你总算是没事,不然你二叔我就要做弑君之人啦。”苏飞又是庆幸,又是唏嘘道。 苏飞也笑着感叹道:“还好咱们的皇后和那位皇甫将军都是聪明人,没有做什么蠢事,我这颗心实话也是不安啊。” “那现在呢?”苏飞问道。 “你继续监视内宫,剩下的对付刘表的事,就交给我好了。”苏哲交待了几句,打马扬鞭径归太守府。 半路上时,苏哲对胡车儿低声吩咐道:“跟刘表开战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你派人去催促甘兴霸,叫他加快进程,随时准备行动。” “末将明白了。” …… 两日后,襄阳。 州府大堂中回响着黄射气愤的陈词,他满嘴喷着唾沫得子,愤愤不平的痛斥着苏哲。 刘表等荆襄主臣们,齐聚于大堂中,听着黄射讲述着苏哲如何嚣张,如何羞辱他这个使者,如何不把刘表的警告放在眼里。 痛斥了半晌后,黄射方才喘着气,拱手道:“主公,那苏哲狼子野心,铁了心想要做第二个董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当即刻发兵北上,诛杀苏贼,解救子!” “是啊父亲,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刘琦也即刻附合道。 蔡瑁也站了出来,拱手傲然道:“我四万大军已集结完毕,只消主公一声令下,我即刻提兵北上,把宛城夷为平地,活捉了苏哲那个叛贼献于主公处置!” 刘表脸上的青筋也在微微颤动,显示着内心的恼火,却依旧保持着一丝冷静,怒火没被即刻点爆。 他目光看向伊籍,问道:“子是怎么个意思?” 伊籍苦着脸道:“属下已将主公的意思禀明子,可那皇甫嵩却把臣痛斥了一番,子也没表态,由着那皇甫嵩把臣赶了出去。” 皇甫嵩! 听到这个名字,刘表和在场众人,无不是微微变色。 “没想到,皇甫义真竟然也到宛城了,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啊……”刘表眉头皱起,流露出几分忌惮的表情。 蒯越也道:“看皇甫嵩的态度,应该是站在了苏哲这边,子也默认了他的态度,此人乃汉廷三大名将之首,用兵之能远胜于苏哲,他若是相助苏哲,只怕我们就不能顺利的攻下宛城,灭了那苏哲了。” 刘表和蒯越,当年那都是在洛阳待过的人,自然对皇甫嵩的能力极是清楚。 刘表一时犹豫不决,脸色顾虑顿生。 黄射却道:“皇甫嵩就算是下名将又如何,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哲手中兵马不过万,就算姓苏的把自己兵马,全都交给皇甫嵩统领又如何,他还能敌得过我们四倍大军的进攻不成?” “黄公子此言差矣。”蒯越马上反驳道:“我们不是怕打不过皇甫嵩,而怕不能那么顺利的羸得这场战争,倘若最后只是一场惨胜,虽除掉了苏哲,我们的将士也死伤惨重,那就得不偿失了。” “得不偿失”四个字,听的刘表是神色一震,表情愈发的犹豫不决。 黄射辩不过蒯越,便向刘表一拱手,正色道:“主公,家父了,南阳乃我荆州北面门户,绝不容许掌握在一个叛贼手中,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必须要除掉苏哲!” 刘表心头一震,眼中的犹豫之色,顷刻间打消了大半。 黄射的话代表着黄祖的意思,黄祖在荆州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他如此坚决的要除掉苏哲,刘表岂能有理由拒绝。 黄射这么一表态,群僚们又跟着纷纷附合,赞同出兵,一时间,主张讨灭苏哲的声音,又占据了上风。 蒯越深知黄祖的影响力,眼见众人都附合,便明智的闭上了嘴巴,既不赞同,也不好再表示反对。 刘表内心中,也倾向于了发兵,但纠结半晌后,却始终难下决断,便拂手道:“黄祖的意见,本府自会重视起来,只是此战毕竟牵扯到子,关系重大,本府还需要再慎重考虑考虑,你们都先散了吧。” 话到了这地步,黄射等人也不好再逼迫太甚,只得告辞而去。 唯有刘琦却留了下来。 看到刘琦站在那里不走,刘表拂手叹道:“为父知道你想劝为父即刻发兵,但你有没有想过,为父若是因黄射一番话,就即刻发兵,在外人看来,只怕会觉的为父是害怕黄祖,被黄祖逼迫才不得不出兵啊。” “父亲的顾虑儿知道,儿留下来,并不是为了劝父亲出兵。”刘琦的回答却出乎刘表意料。 刘表神色一奇,便问道:“那琦儿你想什么?” 刘琦便正色道:“既然我们利用寒门钳制世族的计划落空,那今后就只能利用世族们互相钳制,来确保父亲的权威,而照眼下形势来看,黄祖自恃功高盖主,渐有尾大不掉的迹象,儿以为,是时候采取措施,拉拢一下其他大族,来压制一下黄祖了。” “你的意思是?” “儿的意思是,想在父亲发兵之前,让儿能迎娶了蔡姝,完成跟蔡家的联姻。”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宁死不嫁! 十日后,襄阳城北,蔡家庄。 那一间闺房中,蔡姝正在狂砸着房里摆设,什么花瓶镜子的,摔碎了一地。 发泄了半晌,蔡姝几步冲向了房门,想要出去,却被门口的两名家兵拦住。 “你们两个狗东西也敢拦本姐,活的不耐烦了吗,给我滚开!”蔡姝愤怒的斥骂道。 “姐息怒,不是的不放姐出去,是主人下了死命令,绝不能放姐出闺房半步,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蔡姝更怒,骂道:“你们只怕我大伯,就不怕我吗,信不信我抽你们!” 她着就抓起了挂在墙上的鞭子,作势就要抽。 “姐就算抽死我们,也不敢放姐出去了,主人了,我们若是敢放姐出去,就要活活把我们杖毙啊。”家兵们可怜巴巴的抱住了头,却就是不肯让开。 蔡姝大怒,扬起鞭子朝着家兵们抽了两鞭子,抽的他们嗷嗷直叫,却硬着头皮挨,就是不敢让开。 蔡姝气的没办法,只好把鞭了恨恨的一扔,又转身走了回去。 家兵们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他们以为,这位大姐打算消停一会时,蔡姝突然又大叫道:“逼我嫁给我讨厌的男人也就罢了,连房门都不让我出,我活的还有什么意思,云,快把白绫拿来,我吊死自己算啦。” 房中伺候的云吓了一跳,站在那时动也不动,哪敢给她白绫。 “还不快给我把白绫拿来,难道你也不把我当回事啦!”蔡姝没好气的埋怨,却挤眉弄眼,朝云暗使眼色。 那云也是机灵,即刻就会意,忙是麻利的把白绫捧了来。 蔡姝二话不,三下两下就把白绫挂在了房梁上,末了打了个结,踩着案几把自己的脖子套了上去,作势就要上吊。 “姐,不要啊,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啊~~”云则冲了过去,死死的抱住蔡姝的腿,不肯松手。 “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啊——”蔡姝则是一个劲的踢腿,想要把她给甩开。 这一出把门口那俩家兵吓坏了,心想主人是叫咱们看着姐,可没叫咱看着姐上吊啊,这要是姐有个三长两短,咱还有命活才怪。 两人一合计,其中一人拔腿不跑,去向蔡瑁报信。 另外一个家兵则冲了进来,苦瓜着脸哀求道:“姐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你要是有个闪失,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蔡姝哪里理会他,一面继续叫嚷着要上吊,一面朝云悄悄使眼色。 云便松一了蔡姝,不动声色的蹭到了那家兵的身兵,抄起一只幸存的花瓶,朝着那家兵的脑袋就狠狠的砸了上去。 咔嚓! 花瓶碎了一地,那家兵跟着两眼一翻,栽倒在了地上。 “呀,出血啦,出血啦!”云指着那家兵额头上渗出的血迹,一脸的惊慌 蔡姝脸上则浮现诡诈的笑容,松开白绫,从案几上跳了下来,摸了下云的脸蛋,赞道:“云,干的漂亮!” “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云声音颤抖沙哑。 “这还用问么,不趁机逃走,我还留在这里等着嫁给刘琦那家伙啊!”蔡姝二话不,提起裙角,拉着云就开溜。 主仆二人逃出闺房,大门自然是不敢走的,只能直奔后门。 一路她们也碰上不少下人,但蔡瑁只能那俩家兵下了命令,这些下人自然不敢阻拦。 蔡姝一路顺利的来到后门,喝令守门的家兵打开房门,又抢了两匹马,逃离了黄家庄,直奔北面的汉水渡渡头而去。 “姐,你这可是逃婚啊。”云一脸的不安,好似做了件大的错事。 蔡姝却不屑一哼:“逃婚又怎样,我蔡姝看不上眼的男人,就算是皇帝要娶我,我也照逃不误!” “那咱们能逃到哪儿去呢?咱们身上也没钱,荆州到处都是咱们蔡家的人,迟早得把我们抓回去。”云苦着张脸道。 蔡姝咬了咬嘴唇,方道:“事到如今,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去宛城找那个姓苏的臭子去了。” 罢,蔡姝仿佛不想被婢女看到自己微红的脸庞,狠抽了几下马鞭,加快了速度。 她二人不经常骑兵,马术不精,速度快不起来,都快残阳西斜之时,前边才看到了汉水的影子。 就在这时,身后十余骑人马飞奔而来,很快就追近,奔在最前边的,正是蔡瑁。 “不好了,主人追来啦!”云吓的脸煞白。 “快跑,我绝不能让他抓回去!”蔡姝也慌了,拼命抽打坐骑。 只可惜身后的蔡瑁却越追越近,转眼已在十余步外。 蔡瑁一边追,一边恼火的大喝道:“姝儿,你竟敢逃婚,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停下,乖乖的随我回去!” 蔡姝瞧着前边渡头还远,身后追兵却已近,她是绝对没有机会逃上船的了。 眼见如此,蔡姝一把将头上的一支金簪拔了出来,交给了云,叮嘱道:“你拿着这支簪子去宛城找那个苏哲,告诉他,我蔡姝这辈子只喜欢过他一个男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刘琦!” 云还没来得及开口时,蔡姝突然间勒住了坐骑。 “姐~~”云下意识的也想要停下来。 蔡姝却朝她喝斥道:“不许停下来,继续走,照我的去做!” 云无可奈何,只得眼眶里噙着泪水,狠抽马鞭,离蔡姝越来越远。 蔡姝则转过身来,一脸冰冷的面对追来的蔡瑁。 蔡瑁要追的是蔡姝,见她停下来了,便就放慢了速度,至于逃走的云抓不抓都无所谓。 蔡瑁驱马上前,脸色阴沉如铁,实在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抬手朝着蔡姝就是一记耳光。 蔡姝痛哼了一声,扭回头来,捂着脸震惊的看着蔡瑁,仿佛不敢相信,这个自幼宠爱自己的大伯,竟然生平头一次动手扇了自己嘴巴。 “大伯,你竟然……竟然打我?”她又惊又愤,声音都已沙哑。 “你竟然做出逃婚这种丑事,传扬出去,简直是丢尽了我蔡家的脸,我扇你还是轻的。”蔡瑁愤怒的斥责,脸上看不到半点慈爱。 蔡姝眼眸中闪过深深的失望,深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水擦了个干净。 沉默须臾,她平静的注视着蔡瑁,冷冷道:“我会如你所愿,嫁给那刘琦,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一定会为此后悔。” 蔡瑁心头一震,显然也感受到了侄女的失望,心不由软了些许,想要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他很清楚自己这侄女的脾气,一旦自己态度稍稍软化,她就会蹬鼻子上脸,继续撒泼耍赖。 唯有铁石心肠,才逼她放弃侥幸心理,乖乖的听话。 当下蔡瑁脸色更加阴冷,也不屑于再理会蔡姝,马鞭一扬,喝道:“来人啊,把姐给我带回去,这次多派十倍人手看管,谁再放走了姐,我就要他的命!” 罢,蔡瑁拨马转身,向南而去。 一众家兵忙围了过来,把蔡姝围在中间,“护送”着她回蔡家庄。 “苏哲……” 蔡姝回望着北面方向,眼眸中闪烁着深深的不舍,却很快被深深的无奈吞噬殆尽。 (兄弟们,今只有一章,明大概要上架,燕子会爆一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没时间了 宛城,尹府。 书房中,黄月英正指挥着下人,把一卷卷的书简,搬入苏哲的书房中。 鉴于苏哲跟刘表的战争已迫在眉睫,为了避免殃及黄家,黄承彦以出游为名,已带着女儿黄月英,带着黄家的产业,不动声色的搬至了宛城以南暂居。 黄月英便带着几车的书简,来到了宛城,把这些书赠送给办哲。 看着书房中一排排被填满的书架,苏哲不禁啧啧赞叹道:“黄家果然是厉害,竟然藏了这么多书。” “我南阳黄氏,虽然是黄氏一族的偏支,却比江夏黄氏宗家更注重学问传承,这些书只是我家藏书的冰山一角而已,我只挑了一些对你眼下有帮助的书带了过来。” 黄月英起自家的门风,语气中洋溢着几分引以为傲的气势。 苏哲随手翻阅了几卷,都是《孙子兵法》,《六韬》等等经世致用,用于乱世争雄,兵法谋略的实用书籍。 “不错不错,这些书正用于平定乱世,正合我胃口。”苏哲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着,他便拿起一卷来,准备伏案闲读。 黄月英则陪侍在一旁,红袖添香,气氛甚是融洽。 苏哲刚刚读出点味道,外面亲兵来报,言是一位叫作云的女子,自称是蔡家姐的贴身婢女,有急事求见。 “蔡姝的贴身婢女?”苏哲神色一奇,放下了手中书简,看向了黄月英。 距离前番蔡姝来向他泄密示警,已过去了快要一个多月,一直再没有她消息,却没想到她会在这开战前夕派人前来,不禁让苏哲心生狐疑。 黄月英神色也是一动,却道:“那云确实是姝儿的心腹婢女,她在这里个时候来找你,不定又有什么机密要透露给你,还是赶快见一见吧。” 苏哲点点头,便叫请那云进来。 片刻后,云行色匆匆的步入书房,黄月英一眼认出了她,便向苏哲眼神示意这云身份无误。 “奴婢云,见过苏大人。”云福身见礼,拜倒在跟前。 “云姑娘免礼。”苏哲拂了拂手,问道:“你不在襄阳侍奉你家姐,来找本官何事?” 云从怀中取出那枚金簪,双手捧给了苏哲,“奴婢是奉了姐之命,专程来把这支姐最喜欢的簪子交给苏大人。” 金簪? 还是蔡姝最喜欢的金簪。 苏哲接过了那支簪子,仔细看了几眼,又目光狐疑的看向了黄月英。 “这确实是姝儿妹妹的东西。”黄月英点点头。 苏哲把玩着簪子,不解道:“你家姐好端端的,送我这支簪子做什么?” “我家姐让我告诉苏大子,她这辈子真正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嫁给那刘琦,这枚簪子便是姐留给苏大人的信物。” 苏哲心头一震,这一刻,他内心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一刻,他也真正确认,那位刁蛮霸道的蔡家大姐,的的确确是钟情于自己了。 只是,黄月英在侧,他一时间不知该些什么。 黄月英神色也是一动,不禁轻叹一声,看了苏哲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好似在:现在,你总算该相信我了吧。 苏哲沉默,他知道,在这种时刻,作为一个男人,他绝不能装袭作哑。 他将金簪轻轻放下,轻叹道:“能得蔡姐这份垂青,苏某确实受宠若惊,只是她为何不亲自来,却偏要你送这支簪子。” “姐她来不了啦。”云眉色间涌起了伤感。 “为什么?”苏哲眸中闪过一丝不安。 云几乎用哭腔道:“因为姐被主人给软禁起来了,主人要逼着她跟那刘大公子成亲,我和姐好容易逃了出来,本来想逃到宛城来找苏大人的,可在汉水边还是被主人给追到,姐知道逃不了,才把这金簪给了我,让我来找苏大人的。” 苏哲身形猛然一震,眼神中涌起惊异之色,心头不禁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感动。 他着实没想到,蔡姝钟情于自己也就罢,竟然还不惜做出逃婚,这种有辱家族门风的激烈举动。 这一刻,他的内心受到了深深震撼,原先对蔡姝的厌恶,已然烟销云散。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心跳的悸动。 就连身边的黄月英,也倍感意外,不禁感叹道:“姝儿妹妹虽然表面上任性霸道,内心之中,却终究是个痴情的女子,没想到她会对你情深如此啊!” 情深如此,情深如此么…… 苏哲重新拿起了那支金簪,看着这支簪,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跟蔡姝的一幕幕画面。 望江亭外的初见。 军营一面,她是如何骄傲的要自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久前,她为救自己,不惜放下身段,前来宛城示警,又是如何放下骄傲,她喜欢自己。 再到今日,这支金簪,云转达的那些,听起来竟似生离死别般真情表白…… 往昔的一点一滴,在心头渐渐燃起了火焰,融化掉了苏哲对她的那颗冰封的心。 “一个女子,为了我不惜跟家族决裂,情深如此,苏哲啊苏哲,你若还能无动于衷,与野兽有什么分别……” 苏哲蓦然握紧手中金簪,如刃的目光看向云,喝问道:“你家姐和刘琦的婚期,定在何日?” “姐的婚期定在十之后,当午后刘大公子会往我蔡家庄接亲,傍晚时在襄阳州牧府中拜堂成亲。” 着,云扑嗵跪了下来,泣声哀求道:“苏大人,我家姐对苏大人一片情深,苏大人千万要帮帮她啊。” 苏哲忙是站了起来,伸手将云扶起,一脸决毅道:“你放心吧,她待我如此,我苏哲岂能负她。” 当下,苏哲便把苏传来,叫她先安顿云住下。 紧接着,苏哲又下令,即刻召集李严,甘宁,前往正堂议事。 黄月英冰雪聪明,从苏哲的言辞语气中,已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却也知苏哲苦衷,并没有阻拦。 半个时辰后,李严和甘宁匆匆赶到了正堂,看到苏哲已高坐上首,神情凝重,眼神锋利,浑身透着强烈的杀伐之气。 这种气息,与苏哲平素的轻闲悠然,截然相反,竟是令他们感觉到了一丝压迫之气。 他们隐隐已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 见二人已至,苏哲便问道:“李正方,目前我们有多少兵马,能够用于跟刘表一战。” “回府尹,除却留守宛城的三千兵马外,我们可以调动七千兵马跟刘表一战,如果能再拖一个月,就能凑齐八千。” 苏哲又看向了甘宁,问道:“兴霸,你秘密训练的水军方面呢?” “我已秘密为公子练出了一千水军,不过战斗力还有些欠缺,不如我原来那帮弟兄,如果能再给我一个月,我可能保证,他们的战斗力绝对可以超过荆州的水军。” 一个月,想要准备周全,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可惜,苏哲却没有时间再等。 他缓缓的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我现在下令,各军将士即刻做好准备,我要十日之后,先发制人,向刘表开战!” 第一百四十五章 开战!开战! 提前开战! 甘宁和李严身形微微一震,眼眸中掠过一丝惊讶,而令他们惊异的并非是跟刘表开战,而是开战的时期提前。 “公子,再拖一月就能做到万无一失,不知公子为何提前决定开战?”李严第一个提出质疑。 甘宁也道:“我那一支水军,尚未训练成精锐之士,公子为何要提前开战?” “我意已决,你们无需多问,只管去做准备便是。”苏哲斩钉截铁道。 他决定提前开战,一方面有蔡姝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有先发制人,出其不意的考虑,只是这原因自然是不足以道与他们。 现在,他只有靠自己的威信,来压服他们。 所幸,苏哲通过之前的种种表现,已经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即使是李严和甘宁这样的自负之人,他们心存疑问,也不敢不遵号令。 当下二人领命而去,各去做准备。 …… 七日后,入夜。 宛城西门外,苏军大营。 夜色已深,尽皆饱餐的七千苏军将士,却个个披甲执锐,肃列于大营中。 所有人都知道,出征在即,每一名战士的脸上,都燃烧着猎猎如狂的战意。 沉寂的大营中,却暗潮涌动,人心澎湃。 中军大帐之内,已然穿上铠甲的苏哲,却闲坐在那里,依旧嚼着蚕豆,喝着酒。 他的轻闲气质,与大战在即的气氛,显然的颇不协调。 帐帘掀起,同样披甲的李严,步入大帐,拱手道:“禀主公,七千将士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嗯,很好。”苏哲点了点头,却又奇道:“怎么今忽然改口,不叫我公子了?” 李严正色道:“主公,乃一方诸侯,这一战,将是主公的自立之战,此战之后,主公便将是群雄之一,再无公子苏哲,只有主公苏哲。” 苏哲笑了。 一声豪然大笑,手中未尽的蚕豆一扔,他一跃而起,欣然道:“好!为了主公的名头,这一战,我们也得非羸不可!告诉将士们,准备出发!” “诺!”李严领命而去。 苏哲拿起案上酒杯,将残存之酒一饮而尽,回头看向了一旁的黄月英。 “要出发了吗?”黄月英语气平静,波动的眼神却显示着内心的激动。 苏哲点了点头。 黄月英将他的佩剑捧起,亲手给苏哲系在了腰间,口中叮嘱道:“战场上刀箭无眼,你千万记住,自己是主公,不是战士,别站的太前,还有……” 听着黄月英一番叮嘱,苏哲心中好生感动,便轻抚着她的脸庞,略带歉然的问道:“月英,我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吧。” 他这番话的意思,显然是指,他为了蔡姝,不惜提前发动跟刘表的战争,只怕黄月英会为此介意。 黄月英却淡淡笑道:“子明你是一个重情的男人,姝儿对你情深如此,她值得你为她这么做,我又怎会在意。” “当真?”苏哲眼神欣慰。 “那还有假,我黄月英这点气度难道还没有么。” 苏哲这下便彻底放心,再无负担,可以轻装上阵。 二人便出了大帐,胡车儿将战马牵来,苏哲翻身上马,回头向黄月英道:“月英,等我回来,我就娶你。” 黄月英心头一震,脸畔顿起晕色,眼眸中却盈起了深深的欣喜。 她便重重一点头:“我等着你带着一场大胜,带有姝儿妹妹,平安归来。” 苏哲一笑,再无多言,勒马转身,驰入了万军之中。 肃列已久的苏军将士,神经立刻紧绷起来,翻滚的热血,在胸腔中沸腾起来。 苏哲勒马营门,回头环扫一眼黑压压的将士们,胸中一股豪情狂燃而起。 这么久以来,他这个寒门之士,受尽了轻视,隐忍至今,终于等到了无需再忍的时刻。 这一刻,他等的已经太久。 “刘表,蔡瑁,刘琦,黄射,你们这些自诩高贵之徒,我苏哲有怨必报,现在,终于到了我跟你们算总账的时候了,从今往后,我要你们一听到我苏哲的名字就颤抖!” 心中思潮澎湃,胸中热血渐沸。 深吸过一口气,苏哲目光射向南面,手一挥,大喝一声:“全军,出发!” 号令传下,营门大开。 苏哲一马当先,第一个踏出营门,李严胡车儿紧随其后,七千苏军将士井然有序的步出营门。 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夜色的掩护下,出营而去,向着南面方向行进,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黄月英站在营门,凝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双手紧握,心中默默为苏哲祈祷。 …… 行宫大内。 正殿外的高阶下,刘协和伏寿,还有董承等几名心腹的大臣,正站在那里,远远望着西城方向。 夜色虽深,他们根本不可能看那么远,但他们却知道,苏哲已经率军出发,行走在南下的路上了。 “皇后,那苏哲是不是疯了,刘表还没来惹他,他竟然敢主动去招惹刘表,他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刘协语气表情,显然对苏哲的先发制人心存不满。 “他这也是没办法啊。”伏寿轻叹了一声,“他知道刘表早晚必会发兵攻打,这场战争即无法避免,倒不如先发制人,占据主动,这倒也不失为一招好棋。” 刘协却一脸愁容,叫苦道:“朕才不管他是不是妙基,朕只知道他跟刘表实力悬殊,这场仗若不能取胜,反倒会引来刘表提前发兵来犯,到时候岂非险朕于险境。” 伏寿也面露无奈:“眼下兵马尽在他手中,他想什么时候打,怎么打,我们也没办法,既然陛下已决定站在苏哲这边,这个时候,也只能期盼着苏哲获胜吧。” “什么是朕的打算,明明都是你的意思……”刘协闷闷不乐,声的嘀咕抱怨道。 伏寿听在耳中,不禁秀眉微微一凝,却又不好什么。 这时,董承却低声道:“就算咱们站在苏哲这边,也该做好两手准备,万一苏哲输了,皇后娘娘打算怎么办?” 伏寿的眼眸中,掠起一丝冷酷之色,冷冷道:“如果皇甫将军能率他招揽的义士及时赶到最好,如若不然,一旦听闻苏哲兵败,你就即刻派人前往兖州,招曹操率军前来勤王护驾!” (晚上还有第三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要帮我 “曹操?就是那个刚刚逼降了黄巾军的东郡太守曹操?”董承脸上掠过一丝意外。 “不错,正是那个曹操。”伏寿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董承不解道:“皇后娘娘怎会觉的,这个曹操会为我们所用?” 伏寿嘴角扬起一抹自信之色,缓缓道:“那曹操能够逼降强悍的黄巾贼,可见他实力不弱,足可以保护子圣驾。” “而这曹操乃宦官之后,出身比那苏哲高不了多少,这样的人多半没什么野心,陛下若去依靠此人,就不用担心他成为第二个董卓,甚至他比眼前这个苏哲,还更好控制。” 伏寿洋洋洒洒一番放,令董承恍然省悟,忙赞皇后娘娘英明。 伏寿不再话,目光望向了沉沉夜色,心中暗叹:“苏子明,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使本宫不致于用曹操来代替你吧。” …… 数日后,倍道而行的苏哲,南过新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至了樊城城下。 樊城,荆州首府襄阳,相隔一条汉水,隔岸对立,乃是拱卫襄阳的门户所在。 苏哲事先已命细作打探清楚,刘表在犹豫不决的这段时间里,把打算用于北上用兵的粮草,尽数已屯聚在了樊城。 而刘表集结的近四万大军,目前却驻扎在南岸的襄阳城附近,樊城内只有一千多兵马。 很显然,刘表作梦也不会想到,苏哲竟然敢先发制人,主动来犯他,所以根本就没有防着苏哲会急袭樊城,城中兵马无多。 苏哲便是要利用刘表的防松警惕,急攻下樊城,先毁了刘表积聚的粮草。 没有了这些粮草,刘表想要再从后方调集,至少得花近一个半月的时间,这就为苏哲争取到了更充足的时间。 清晨时分,七千苏军杀至了樊城下,转眼间就完成了对樊城的包围。 与此同时,苏哲先期派出骑兵,直奔南门外的水营,迅速的夺取了水营控制权,不使一船能入汉水,逃往对岸襄阳去告急。 草草安营已毕,苏哲便在大帐中宣布,将士们埋锅造饭,午后一过,以主力五千精兵集结于樊城北门,准备一举攻破樊城! 这道命令一出,大帐中,众部下们顿时是一片哗然。 “主公想要速战速决的心情我理解,只是这樊城兵马虽少,守将黄射虽不足为虑,但他的副将陈就也算有些战阵经验,樊城城墙又颇高,我们至少也得花时间大造云梯楼车,准备妥当了,才能强攻。” 李严毫不迟疑,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反对。 苏哲却斩钉截铁道:“时间不等人,每拖一,刘表大军来援的风险就多一分,我们必须在今就攻下樊城。” 李严眉头一皱,质疑道:“主公,恕我直言,我们兵马本来就少,每一名将士的生命都很宝贵,经不起攻城战的消耗,除非主公有必胜的把握,否则我决不建议即刻强攻。” “你以为我会让将士们白白去送死么。”苏哲脸上掠起深深自信,“我就是有必胜把握,才敢即刻攻城。” 李严神色一动,忙问道:“那主公必胜的理由,又是什么?” “预感!” 苏哲出了两个令李严摸不着头脑的话,一时愣怔不解。 苏哲便一脸神秘道:“我昨晚夜观象,预感到今日会风云突变,生异象,助我们攻破樊城。” 象! 他这话一出口,大帐中立时鸦雀无声,众人彼此相望,交换眼神,眉于间皆是诧异之色。 显然,苏哲的这个理由,没有多少服力。 要苏哲有识象的能力,这一点李严和众部下们,自然是相信的,他们也见识过苏哲的神奇表现。 只是苏哲象有变,能帮他们破了樊城,他们就无法相信了。 象再厉害,对于一座城墙高厚,坚如磐石的城池来,又能有什么影响。 难不成上游又会突降大雨,汉水暴涨,把樊城城墙给浸塌了不成? 那至少也得花几的时间,介时这么大的动静,刘表早就做出了反应,恐怕大水一退,刘表的援军就已开到对岸,还能给他们机会杀进樊城去么。 “主公预断风云变换的神奇,属下是领教过的,不过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象能帮我们攻破樊城,主公把希望寄托在象上面,恕我直言,是不是有些太心存侥幸了?” 李严也是有话直,直接对苏哲的自信,提出了质疑。 李严的话,也代表了多数将校的话,大家伙虽然不似李严那么直白,却也纷纷点头附合。 一片质疑中,胡车儿突然间大叫一声:“我相信!” 众人一震,一道道目光射向胡车儿,却见胡车儿一脸虔诚的表情,就好似苏哲在他眼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矮冬瓜,你信什么?你难道也相信,会有什么突生的象,帮我们破了樊城不成?”李严白了他一眼,语气讽刺。 胡车儿却一本正经道:“有没有这种厉害的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打我跟了主公以来,主公过的话没有一件不应验,反正我就知道一件事,他什么我只要信就是了。” 李严身形一震,在场众人,神色尽皆愕然凝固。 包括李严在内,他们心中虽有一百个质疑,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这位主公,自打显露出了识象的神奇本事之后,就从来没有算错过一次。 甚至,有些预测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方夜潭。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似乎这一次,他也不会错。 李严哑口无言,其余将们们,统统也都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些什么。 此时此刻,他们除了信任苏哲之外,别无选择。 “不错不错,看来这矮冬瓜,现在已经成了我的死忠粉了……”看着虔诚的胡车儿,苏哲微微点头。 再看看一片沉默的众部下,苏哲站了起来,拂手喝道:“没人质疑了,很好,即刻却准备吧,两个时辰后,随我一起看老爷是怎么帮我破樊城!”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 威! 大营之中,很快炊烟已然袅袅而起,各营提前开伙,士卒们饱餐一顿。 草草的和夜午睡了半个时辰,午后一过,大营中便响起了鸣锣集结之声。 樊城北面的主营,营门大开,七千苏军悉数出营,向着敌城前汇集。 不多时,七千将士集结完毕,如无边的黑色海潮般,涌动在樊城北门,肃杀森然的军气,令地变色。 苏哲也身披戎装,立马于阵前。 回望他的军团,战旗翻舞如滔,铁甲森森,刀戟如林,苏字的大旗在阴沉沉的空中,傲然飞舞。 苏字大旗下,苏哲静静驻立,鹰目射向樊城,猎猎杀机在眼中燃烧。 他看到了那面“黄”字大旗,在樊城上空张扬的飞舞。 他知道,守城之将就是黄射。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往昔黄射在他面前,一次次的趾高气扬,一句句的轻视不屑,一一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苏哲发过誓,终有一,他要让那些瞧不起他,视他为寒门卑贱之徒的家伙们,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 今,他就先拿黄射开刀。 他的身后,李严披甲横刀而立,目光却在盯着苏哲。 李严的眼中除了大战在即的一丝兴奋之外,还夹杂着深深的狐疑与猜测。 他想起了苏哲在帐中的自信,声称将生异象,帮助他们攻下樊城。 直至此时,李严都对此保留着深深的怀疑。 而诸将士们中,除了胡车儿之外,几乎每一名战士的脸上,都若隐若现着猜测。 他们跟李严一样,尽管相信他们年轻的主公,拥有识象的神奇本事,却无法理解,什么象会这么巧的降临在樊城,会帮他们攻破眼前这座坚城。 立于阵前的苏哲,虽未回头,却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那种怀疑的情绪。 他的嘴角悄然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口中喃喃道:“现在你们越怀疑,过一会你们就会越震撼,看着吧,好戏很快就会上演……” 樊城,北门。 城中鸣锣警报之声,早已响彻全城,一千完全没有准备的荆州兵们,在将官们的喝斥下,心怀着慌张,被匆匆忙忙的撵上了城墙。 这些毫无心理准备的荆州兵们,看着城前列阵,数不清的大大军阵,无不是绷神了神经,倒抽了一口凉气。 此刻,黄射策马飞奔,直上北门,看着城外浩荡的苏军,顿时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惊异二字全都写在了眼中。 他也看到了那面“苏”字大旗,甚至,他仿佛看到了苏哲的身影,正在阵前耀武扬威。 “这个寒门叛贼!好大的狗胆,我们没有去讨伐他,他竟然敢主动来攻打我们樊城,这个叛贼!” 黄射咬牙切齿的大骂,拳头狠狠的捶击在了城墙上。 旁边的陈就,脸色凝重的叹道:“那苏哲兵马数倍于我们,看这阵势,这是准备今就攻下我樊城,这场仗不好打啊。” 黄射神色一变,急问道:“求救的信使呢,派出去没有?” “谁能想到那苏贼敢先动手呢,敌军来的太突然,信使还没来得衣放出去,他就把城池四面给围住了。”陈就苦着脸摇了摇头。 黄射身形震了一震,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慌张,心中是暗暗叫苦。 想他此番重回襄阳,乃是借了其父黄祖的面子,才被刘表任命为了樊城令,既能担当樊城这样战略要地的县令,又司职督运粮草之职,不用上前线真的去跟苏哲死拼。 如此一来,等苏哲一被讨灭,他就可以以督用粮草有功之名,名正言顺的被提拔官职。 黄射原以为这是个轻闲的美差,可以在后方坐看苏哲被诛灭的好戏,却作梦也没想到,苏哲竟敢主动来攻,自己这后方,转眼间就变成了最前线。 从未直正指挥过一场战斗,只会纸上谈兵的他,突然间面对数倍敌兵的来袭,仓促之间,如何能不慌了神。 旁边的陈就见状,便声提醒道:“将士们都在看着公子呢,越是这个时候,公子越是要镇定,否则会影响到军心士气。” 黄射这才反应过来,忙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故作淡定之势。 “陈就,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黄射咬着牙尖,低声问道。 陈就沉吟了片刻,方是宽慰道:“公子别慌,樊城离襄阳极近,就算我们派不出信使求援,襄阳那边也应该很快能收到消息,主公必以最快的速度派援兵过江,只要我们能撑到援军抵达就能转危为安。” “那我们能撑得了那么久吗?”黄射看着城外浩荡的苏军气势,声音中充满了不自信。 陈就的脸上,却扬起了自信,冷笑道:“公子放心,樊城城墙高厚,我看苏贼阵中,也没什么厉害的攻城器械,有我陈就在,那苏贼一时片刻,休想破城!” 陈就这以一提醒,黄射再次扫望城前苏军,却见苏军人数虽多,气势虽然赫人,但阵中确实不见对楼,冲车等威力强大的攻城器械,甚至是连云梯也看不到几张。 看到这些,黄射不由松了口气,嘴角扬起讽刺的冷笑:“苏哲啊苏哲,你果真是徒有虚名,我看你以前打的那些胜仗,多半只是侥幸而已,你以为你先发制人,就能杀我们措手不及,就能攻下我樊城么,我就看你如何做跳梁丑的表演。” 讽刺过后,黄射一时信心大作,执剑在手,向左右将士大喝道:“樊城的将士们都听着,主公的援军很快就会抵达,休要乱了阵脚,打起精神来随我坚守城池,只要你们能撑到援军到达,人人有赏!” 黄射这般一鼓舞,再加上赏赐的诱惑,一众荆州兵们,皆是强打起了精神,准备一战。 黄射远望城外“苏”字大旗,冷哼道:“苏哲,今日终于到了你我分个高下的时候了,什么荆襄第一才子,什么卧龙,我呸!” 城外。 苏哲寒芒射向城头,他似乎也能看到,此时此刻,黄射正以何等不屑的目光看着他。 深吸过一口气,苏哲闭上了眼睛。 意念发动,他开始用脑电波,连接那颗在近地轨道的超级量子气象卫星。 “叮咚……系统连接成功,授权级别,B级。” “系统,请调出我可以使用的气象武器。” 脑电波一阵波动,苏苏的眼前,出现了一连串的数据,以及三维数字模拟演示。 苏哲的目光从为数不多的几个选项跳过,最后落在了他在十几前,就已经看中的那个气象武器。 “雷暴!就是它了!” “叮咚……请输入要发动雷暴攻击的范围。” 苏哲脑海里构勒出了一幅画面,以脑电波的形式转化成数据,上传到了系统。 “叮咚……数据接收完毕,系统提示,本次气象攻击需要消耗能量极大,使用之后,卫星将自动进入休眠充能模式,你将一个月时间内,不得使用任何卫星的功能。” “好刀就要用在刀刃上,别废话,立刻发动吧。” “叮咚……雷暴攻击启动,量子波发射。” 连接断开,苏哲只觉脑袋一阵的发晕,不由眉头紧皱,微微伏低了身子,额头汗珠刷刷的往下滑落。 左右李严等将士们,看着苏哲突然间这副样子,不由都揪起了心,以为他们的主公,不会是临阵之前,突然间发了什么急病吧。 苏哲在马背上伏了好一会,不由长松了一口,恢复了正常。 再次抬起头时,苏哲的脸上已恢复了那份闲然的表情,甚至还有闲情从囊里抓几颗蚕豆来吃,看起来心情甚好。 仿佛,他已成竹在胸,压根就不把眼前巍巍城墙放在眼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哲却依旧什么命令也没下,就让几千将士列阵以待,就这么干看着。 “主公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呢?”李严盯着苏哲的背影,眼神越来越费解。 不光是李严,全军将士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樊城城方向,个个都落在了苏哲的身上,就连胡车儿的眼神,也不再那么信任了。 他们就在琢磨着,他们的主公到底在想什么,眼看正午已过了这么久,却不见半点象有变的迹象,该不会是这一次,他们的主公终于有一回预测错误了吧? 一双双的目光,越来越狐疑,原本坚定如铁的苏军士卒们,情绪也开始越来越焦躁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间发现,在短时间内就暗了许多。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起头,就看到原本只是飘了几片浮云的空,片刻之间,便是乌云密布,遮住了太阳。 地顿时阴暗了下来。 紧接着,乌云越聚越密,色也越来越暗,尤其是樊城北面上空的云密,最为厚密,大有黑云压城之势。 那黑漆漆的云层中,云团开始剧烈的磨擦撞击,隐隐已听到了隆隆的雷声。 樊城城头上,荆州兵们同样也被这突变的风云惊奇,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看。 “刚才还只有几片云,怎么转眼间就乌云密布了,看样子还要下大雨,这也变的太快了吗?”黄射抬头望,口中喃喃自语。 咔嚓嚓! 突然间,空中响起塌般的巨响,一道闪电垂而下,竟是劈中了城楼上空的“黄”字大旗。 一瞬之间,硕粗的旗杆便被劈成四分五裂,轰然倒落下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轰碎你的自信 一道闪电,劈碎了大旗,竟然连城楼一角都劈塌,跌落下来的碎木,将许多不及闪避的荆州兵砸伤。 众敌失色! 黄射更是大吃一惊,吓的急是抱头躲闪,堪堪的避开了一根砸下来的石梁。 “怎么回事?这道雷也太巧了吧?”黄射惊悚唏嘘,还以为危险就此过去。 轰隆隆! 压顶的黑云中的,雷声阵阵响起,此起彼伏,噼啪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划过空,照亮了黄射和他士兵们,那惊慌失措的脸。 咔嚓嚓—— 咔嚓嚓—— 蓄势已足的闪电,一道道接连垂而下,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照着北门城楼的范围内就劈了下去。 转眼间,数处城墙便被劈中,数不清的碎石块漫溅飞,尘雾遮而起,大片大片的墙体被损坏,处处崩落开裂,隐隐竟有被雷暴闪电轰塌之势。 城头上的荆州兵,个个抱头龟缩,陷入了惊恐失措状态。 城前,李严,胡车儿,数千苏军将士们,也无不是神色惊变,个个张大了嘴巴,以惊恐莫名的目光,看着樊城北门发生的这恐怖,堪称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们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闪电,无情的垂落下,劈向了敌城城墙,转眼间便把城墙劈到面目全非的可怕境地。 轰隆隆! 空中又响起了一声巨响,这一声巨响仿佛被捅了个窟窿,震到所有人都耳膜刺痛,忍不住抬手紧紧捂住了耳朵。 紧接着,一道巨大无匹的闪电,从黑云深处落下,把空分割成了两半,狠狠的击中了城楼左翼的一段城墙。 地动山摇,山塌石裂,飞溅的尘土竟起了十几丈的高空,那一段被击中的城墙,石飞落,墙体龟裂,一道道裂隙崩裂开来,大块大块的墙体,咔咔的在往下坠落。 几秒钟后,那一段城墙轰然倒塌,漫空的尘雾中,露出了一截宽达数丈的缺口。 樊城,就这么破了! “闪……闪电把城墙给劈塌啦!?主公,这……这是你干的好事么?”胡车儿激动的张大嘴巴,一脸惊喜的看向苏哲。 苏哲一笑:“呆子,我又不是神,还能制造雷暴闪电不成。” 一旁的李严,也以无比震惊的目光看向苏哲,声音颤抖的问道:“难道,这雷暴就是主公预测出来的象不成?” 苏哲笑而不语。 李严再次身形剧烈一震,那惊愕的眼眸中,已是奔涌起了惊涛骇浪般的震撼。 余下数千苏军将士们,无数双眼睛,都不可思议望向了苏哲,望向了他们那由始自终,都志在必得的主公。 此时此刻,他们内心之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那一双双的眼眸中,被匪夷所思的惊骇目光充斥,最终却化为了无尽的惊叹,近乎于顶礼膜拜般,如同对神一般的崇拜。 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公有预断风雨的能力,却万万没有料到,竟然能够预测神奇到如此地步的风云变化。 这场雷暴,不偏不巧的发生在千后,发生在樊城上空,那密密麻麻落下的闪电,不偏不巧,竟然全都集中在了北门城墙一线的范围。 奇迹! 这场雷暴,本身就是奇迹,他们的主公,竟然预测准了奇迹。 苏军上下,如何能不为苏哲的神奇而惊叹。 城前的苏军在惊叹,城上的荆州兵,此刻却在惊恐。 巨大的闪电劈中城墙,城墙在摇动,墙体在崩裂,那轰然倒塌的一段城墙,顷刻间,将敌军残存的斗志,彻底的击碎,将他们拖入了恐慌之中。 黄射脸上残存的最后一丝自信,烟销云散,荡然无存,眼眸被无比的惊恐充斥。 他手扶着城墙,脸上刷刷的滚着冷汗,以匪夷所思的眼色,看着那段被轰塌的城墙,一副无法理解的惊愕表情。 “闪电竟……竟然劈塌了城墙?难道,那姓苏的叛贼,竟然预测到了这雷暴不成?这也太巧合了!怎么可能……”黄射手扶着城墙,喃喃自事,整个人已惊到不知所措的地步。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并非是苏哲预测到了雷暴,压根就是苏哲制造出来的这场雷暴。 可惜气象卫星的雷暴攻击,只能针对具体的范围,没办法精确到每一个人,否则苏哲就要直接把他给劈死了。 “公子,这场雷暴太诡异了,城墙被劈塌了一截,只怕我们是守不住啦!” 陈就惊慌失措的叫声,把黄射从震惊中叫醒,急是大叫道:“所有人,立刻去缺口那里,给我把缺口堵上!” 可惜,他嗓门虽大,但荆州兵们早被这恐怖的自然攻击,吓破了胆,谁还会把他的命令当回事,纷纷争先恐后的向城下逃去。 “公子,将士们斗志已崩溃,樊城守是守不住啦,快从北门突围吧,再晚就来不及啦!”陈就声音都沙哑颤抖,甚至已带着一丝哭腔。 黄射虽有一万个不甘心,却也不敢再逗留半步,急是跟着陈就夺路下城,夹杂在败军中向北门逃去。 城前的苏军将士,却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发出了震的欢呼声。 李严则一脸惭愧,拱手道:“严今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作神奇,我为我先前对主公的质疑道歉。” 苏哲却大度的一拂手,笑道:“预断风雨,本就是非常手段,你质疑也是正常,勇于进谏是好事,你不必自责。” 李严心下方才宽慰。 “主公,咱还废什么话啊,城都塌了,杀他娘的啊!”胡车儿已不耐烦,抡着铁锤,哇哇大叫。 苏哲便轻吸一口气,手中马鞭向着敌城一指,厉声道:“老都在帮我们,此战我们必胜无疑,全军出击,给我拿下樊城!” “拿下樊城,杀个痛快!”胡车儿挥舞着手中大铁锤,激动的放声大吼。 “拿下樊城——” “杀个痛快——” 五千苏军将士,热血沸腾到了顶点,齐声呐喊响应,杀声震碎地。 李严却没有那么多慷慨激昂的叫喊,深吸一口气,提刀策马,当先杀了出去。 胡车儿则连马也不骑,直接跳下马,提着大铁锤如风一般徒步射出,转眼就超过了李严。 “矮冬瓜,还想抢我功劳!”李严骂了一声,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身后,五千苏军步卒将士,列阵而出,如潮水般向着樊城,向着缺口处涌了上去。 苏哲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主公,则闲嚼豆子,稳坐中军阵,笑看自家将士的杀戮表演。 呜呜呜~~ 号角声冲而起,激励着苏军将士,如海潮一般,全线漫上了那一线废墟之上。 倒塌的废城墙上,幸存的荆州兵们,才刚刚爬了起来,不是受伤就是精神受到巨大摧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抬头就撞向了黑压压辗过来的苏军。 斗志已然崩溃的他们,哪里还有抵抗的心思,转眼间,便被苏军如切菜砍瓜般,瞬间斩落首级,撕碎了身体。 一时间,倒塌的废物一线,血雾横飞,将头顶的空染红。 苏军不费吹灰之力,就爬过了倒塌的废墟,一路冲涌而下,向着城内涌了下去。 此刻,残存的数百荆州兵,正争先恐后的逃下城头,沿着南向的街道试图逃跑,还没来得及拔腿之时,便被苏军追碾而至。 苏军的人数,斗志,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残存的荆州兵岂当得住一冲,转眼间便被杀的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而在这时,黄射才刚刚逃下了城头,准备逃往北门。 眼见身后苏军已杀至,黄射吓的心惊胆战,冲着陈就喝道:“陈就,速速组织兵马,给我阻挡叛军。” 陈就一听这话,当场心就凉了半截。 北门失陷已成定局,这个时候,黄射还令他阻挡苏军,这不是让他送死去么。 眼见陈就犹豫,黄射大怒,喝斥道:“陈就,我黄祖待你厚恩,你敢抗命不从不成!难道你就不顾你的家了吗!” 陈就身形蓦然一震,眼中顿时掠起惊色。 黄射这话,分明是在威胁他,如果他敢抗命,将来追究起来,他身在江夏的家,也都要被牵连。 陈就心中一阵悲凉,只得咬牙道:“末将誓死掩护公子突围便是,还望公子转告黄老将军,请他代为照看末将家。” “你放心,你的妻儿我黄家自替你好生养着。”黄射毫不迟疑的答应。 陈就便猛的勒住战马,大刀一横,叫道:“谁敢再退,格杀不论,给我拼死阻敌!” 大喝声中,陈就一刀斩出,将一名逃跑的士卒斩为两截。 在陈就的威胁下,惊慌的荆州兵们,只能勉强的鼓起勇气,回头草草结成人墙,试图阻挡冲涌而来的苏军。 黄射则趁此时机,拼命抽打马鞭,夺路而逃。 转眼间,苏军已冲至。 胡车儿手抡着大锤,如同发狂的黑熊一般,一路辗入了敌丛之中,大锤抡舞起来,将数不清荆州兵砸成碎块。 一路血路打穿了敌军人墙,胡车儿直奔陈就而去。 陈就脸上已涌起慌意,却只得一咬牙,高举起了战刀,试图一战。 刀还未抬起,胡车儿已冲至眼前,突然间一声虎吼,偌大的身形拔地而起,竟是跃起丈许之高,抡舞着大锤当空轰砸下来。 陈就赫到双臂都在颤抖,急是举刀相迎。 咔嚓嚓! 崩裂巨响声中,陈就大刀直接被砸碎,还来不及惊恐时,那力道未消的大锤,便借着下坠之势,轰中了他的头顶。 一声瓜碎的脆响,陈就的脑壳便碎成了一团烂泥,四面八方溅射出去。 胡车儿一击轰杀陈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身形一落地,便继续朝着其余敌卒杀去。 身后大股的苏军冲涌而过,很快便将陈就那坠地的尸体,踩成了个稀巴烂。 第一百四十九章 跪在我脚下! 黄射哪管陈就死活,只顾自己夺路狂逃,一口气逃至了北门一线,下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想要率北门的几百号守军,从北面突围逃往汉水。 城门打开,吊桥放下,黄射却倒抽了凉气。 北门外,一千苏军列阵已待,原来是苏哲早料到他会从北门突围,提前在北面布置了一千人马。 就在黄射不知所措的功夫,后面大股苏军已杀至,一阵狂杀,把逃至北门的敌军,杀了个七零八落。 黄射眼见形势不妙,便果断抛下自己的士卒,瞅了个空子,钻进了一条巷子当中。 他是一路逃,一路把披风,铠甲什么的统统都扔了,便想找一户人家先躲起来,找准机会再扮成普通百姓逃出去。 转过几道巷,前方竟是个死胡同,黄射暗暗叫苦,便想折返出去,换一条路。 便在这时,身后却响起一个讽刺的声音:“黄大公子,你溜的可真快啊。” 黄射吓了一跳,猛然转身,却见一名苏军将官,正横刀立马,堵在巷子出口处,讽刺的目光瞄着他。 “李……李严!”黄射声音颤抖,立时认了出来。 想当初他在棘阳做县令之时,李严正在他手底下当县丞,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认出是李严,黄射反而松了一口气,刀一指李严,斥骂道:“李严,本公子可是做过你的上司,你识相的话就给我让开!” 李严却不屑一哼,冷冷道:“有你这样的草包做过我李严的上司,真是我李严的耻辱,不过看在咱们共事过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体体面面下马投降的机会,否则,就别怪我让你难堪了。” 黄射大怒,怒骂道:“姓李的,本公子早该看出来,你也是个不安份的家伙,竟然敢跟着那苏贼反叛,就你们那点兵马,也敢跟主公作对,你们真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李严一哼,傲然道:“刘表守成之贼,你们这帮世族也皆是些目光短浅之徒,我李严若早遇上了苏子明这个明主,我早就造了你们的反,今我就先活捉了你,来日再往襄阳,把刘表也生擒活捉!” “好狂的口气,果然跟那姓苏的是一丘之貉。”黄射脸色更怒,却又不屑的哼道:“可惜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区区一个文官,也妄想活捉我黄射,你有这个本事吗!” 李严这么多年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一直以文官的面目示人,在黄射手底下,也只是做县丞的文职。 黄射想当然的就以为,李严不过是一个书生文人,怎比得上自己文武双全。 妄想生禽,简直是笑话! “很好,我就喜欢你的不屑,这样等我把你打趴下了,看着你震惊的表情,才能让我享受更大的成就感!” 话音未落,李严眼眸中杀机骤燃,纵马舞刀长驱而上,手中长刀如一道流光,撕破风声,挟裹着尖厉的爆鸣声,朝着黄射就当空斩去。 他刀锋尚未斩到,如海潮般的刃风劲力,便如一座无形的巨山般,向着黄射呼啸压迫而上。 “他竟然能斩出刃风?这是一流武将才有的武艺,这怎么可能?” 黄射神色惊变,才意识到李严深藏不露,不及多想,手中战刀急是高举而起。 铛! 战刀当空斩出,重重的轰击在了黄射的刀柄上,那瞬息间的力量,有泰山压顶之势,震到黄射蓦觉崩地裂般的巨力,如崩决的河之水般,汹涌的灌入了他的身体之中,气血翻滚如潮。 巨力震荡之下,黄射只觉双手五指剧痛无比,竟已被震到虎口开裂,胸中气血也顶到了嗓子眼,险些就要喷将出来。 他大刀的刀柄,更是被压到弯曲了下去,李严那压下的刀锋,险些就要斩中他的脑袋。 “他一个文官,竟有这么强的武艺,远在我之上!”气息翻涌的黄射,惊到目瞪口呆,之前对李严心存的轻蔑之心,转眼间土崩瓦解。 刹那间,黄射打了个冷战,死亡的恐惧感,骤然袭遍全身。 李严却根本不给他喘息惊恐的机会,第二刀,第三刀,狂风暴雨一般的刀交易额,漫空包裹而来。 黄射不及多想,只能拼尽全力,舞刀抵死相挡。 狭窄的巷子中,两人战在了一起,眼花缭乱的刀影,四面八方的溅射开来,将两边的墙斩出条条痕迹。 七招走过,李严左翼卖了个空档出来。 黄射本已被压迫到手忙脚乱,眼见机会出现,急是舞刀奋力荡开李严的刀锋,想也不想就一夹马腹,想要开溜。 李严嘴角掠起一抹冷笑,那被荡开的战刀,顺势由左手换到右手,转过一百八十度的方向,朝着黄射后背拍去。 黄射觉察中招时,已晚了半拍,李严的刀背硬生生的拍在了黄射的背上。 一声惨叫,黄射偌大的身形腾空而起,向着飞跌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以一个极为难看的,狗吃屎的姿势跌落于地。 落地瞬间,黄射顾不得被磨到出血的脸,忍着剧痛就跳爬起来,想要逃走。 就在他还来不及迈腿时,便觉后颈一凉,锋利的刀锋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再给我迈半步试试。” 身后响起了李严冰冷的声音,刀锋稍稍加利,黄射的脖子上便被切开了一道口,鲜血哗哗的就淌了出来。 黄射脖子一痛,胆颤了一下,顿时便不敢再动。 他痛的不仅是脖子,更是精神。 自己堂堂蔡家大公子,名门子弟,竟然被李严这么一个人物给击败,还给活捉。 实在是羞辱啊。 比羞辱,更让他痛苦的,则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被活捉,就意味着落在了苏哲的手里。 想当年在鹿门书院之时,他就处处针对苏哲,后来从招贤会时起,他就处处给苏哲下绊子,找麻烦。 甚至,就在几之前,他还亲自前往宛城,嚣张的向苏哲下了最后通碟。 就是这么一个,他视为死敌之人,他却偏偏的落在了人家手里。 苏哲能放过他才怪! 黄射是越想越怕,越想越觉恐怖,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我绝不能落在姓苏的手里,绝不能,绝不能……” 黄射念头一转,便只好颤巍巍的转过身来,不顾尊严,挤出一抹讪讪的笑脸道:“没想到正方兄文武双全,黄某真是服了,起来你我之间无怨无仇,没必要这样,你不如先放下刀,咱们有话好好。” “有屁快放!”李严冷冷一喝,刀依旧架在他脖子上。 黄射倍感羞辱,这接下来的话就不知怎么出口了,不出口吧,怎么求得活命,出口吧,等于是“放屁”,这就尴尬了。 纠结了一会,黄射只能忍着羞辱,笑呵呵道:“正方兄你跟着那苏哲反叛,无非也是图功名利禄而已,真的,那苏哲实力弱,就算他有子又能怎样,早晚还是要被别的诸侯抢走,你跟着他有什么前途。” 咽了口唾沫,黄射便开始价码:“你如果放我走,甚至是帮我逃出樊城,我回去一定向主公举荐你,到时候你里应外合,帮着我们平了苏贼叛乱,到时候我保证主公必会重重赏你,到时候这南阳太守的位子,就是你李正方的。” 李严嘴角掠起一抹讽刺的冷笑,仿佛黄射的求饶,更加映证了他对黄射草包的评价,只是徒增他的鄙视而已。 他便鄙夷的俯视着黄射,冷冷道:“黄射,你太看我李严了,你以为,我会只满足于一个区区太守之位么。” “太守你都不满足,你还想要什么?”黄射眼神茫然不解。 在他看来,李严的出身也仅仅是比苏哲好一点而以,以他这样的出身,做到太守已经是仕途的极限,自己抛出这么大的诱惑,李严岂有不动心之理。 李严却傲然道:“唯有三公之位,位极人臣,才能配得起我李严的才华,刘表那自守之贼,他到死恐怕也只是一个州牧,他如何能满足我的志向。” “就你,还想当三公,还想位极人臣?”黄射惊奇的反问,语气中不自觉的就透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话一出口,他方觉不妙,岂不是得罪了李严。 果然,李严脸色一沉,冷哼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这种世族草包是不会懂的!废话少,等着主公怎么决定你生死吧!” 话音未落,李严手起刀落,黄射还来不及再出口,却被一刀背敲在了后背部上,顿时敲晕了过去。 李严便提起他,如提死狗一般,策马直奔城门方向而去。 南门一线,大股苏军早就杀到,把残存的荆州兵,杀了个干干净净。 南门城楼上,苏哲已负手而立,抬头望着那一面“苏”字大旗,在城楼上冉冉升起。 而踩在他脚下的,则是那面象征着刘表的“刘”字大旗。 残阳如血,这座汉水北岸,拱卫襄阳的门户,已落在了他苏哲手里。 城中,那堆积如山的数十万斛粮草,也统统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苏哲手一拂,当即喝道:“传令下去,速速把城中所有粮草,都给我走水路运往宛城,一粒米也不许留给刘表。” 号令方传下,李严便已兴冲冲的登上了城楼。 “主公,看我给你活捉了谁!”李严一松胳膊,便把黄射扔在了苏哲面前。 看到黄射滚落在自己脚下时,苏哲笑了。 第一百五十章 那一刺 “黄射,我们又见面了。”苏哲轻描淡写一句,却藏着极大的杀伤力。 黄射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着那张高高在上,充满了胜利者自信的脸,心中顿时涌起无尽的羞愤,脸都憋红。 他挣扎着扶住城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瞪着苏哲怒斥道:“好你个苏哲,你竟敢背叛刘荆州,你这个无耻的叛徒!” “我背叛刘表么?”苏哲一声讽刺的冷笑,从亲兵手中接过一道卷轴,扔在了黄射面前。 黄射一怔,不知是什么意思。 “自己打开看看吧。”苏哲拂了拂手。 黄射只得颤巍巍的打开了那道卷轴,低头看过几眼,不由脸色一变。 那是一道圣旨! 在这道圣旨中,皇帝刘协痛斥了刘表的不敬,诏命南阳尹苏哲,率军讨伐,以惩戒刘表的犯上不敬之罪。 黄射满腹的怒火,瞬间被苏哲这道圣旨,给憋了回去。 没办法,这就是拥有子的好处,谁有罪,谁就有罪,这就是大义所在。 “这道圣旨一定是你挟迫子写的,绝不是子的本意!“黄射厮歇底里的大叫,把那道圣旨撕了个粉碎。 他也是明白人,没有否认子的权威,只是认定子是被苏哲所强迫。 看着粉碎的圣旨,苏哲却无动于衷,等他撕完了,方才不以为然道:“还想撕么,我这里还有很多。” 着,他向亲兵示意一眼。 亲兵便将随身皮囊揭开,里面果然还装着十几卷一样的圣旨。 黄射再次被羞辱,咬牙切齿的指着哲,“姓苏的,你休要得意,你就算挟有子又如何,今日你主动惹怒了刘荆州,他日我荆州大军必定北上清君之侧,将你这国贼惩之以法!” 苏哲却丝毫不怒,却向李严问道:“到惩之以法,李正方,撕毁圣旨该当何罪。” 李严拱手道:“回主公,撕毁圣旨,等于是忤逆子,忤逆子,自然该当死罪。” 黄射身形一颤,脸上立时涌起惊惧之色。 “忤逆子虽是死罪,但我也不能专权代替子做决断,那样岂非成了擅权的奸臣。” 听苏哲这话,黄射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苏哲话锋忽然一转,沉声道:“只是我岂能看他忤逆子而不管,这死罪由子定夺,活罪就由我来操办,来人啊,把此贼的裤子扒了,给我重打三十大板。” 号令传下,左右亲兵一拥而上,便把黄射摁倒在地,粗鲁的扒起了他的裤子。 黄射大惊失色,想自己堂堂黄家贵公子,被活捉已经够耻辱的了,现在还要被当初扒了裤子打板子,简直是丢人丢到了家,羞辱到了极致。 “苏哲,你敢这样辱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黄射声嘶力竭的大吼,拼命的挣扎扑腾。 可惜,那硕粗的军棍,最后还是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屁股上。 一声闷响,一声惨叫,一声闷响,又一声惨叫…… 转眼十几军棍下去,黄射已被打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嘴里却还在一边惨叫,一边嚷嚷大骂。 一边的李严,看着这曾经骑在自己头上的草包世族公子,被打的这般狼狈,暗呼过瘾。 苏哲也不怒,任由黄射叫骂,欣赏着他被杖击的乐趣,心中何等痛快。 三十军棍下去,黄射已被打到半死不活,连嚎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再叫骂。 最后一棍子下去,世界终于安静了,黄射长吐一口气,奄奄一息的趴在那里,一动也动弹不得。 苏哲俯身下去,拍了拍黄射的脸,冷冷道:“黄射,怎么不嚣张了,继续啊。” 黄射空有一腔愤恨,却被打怕了,只能干睁眼怒瞪着苏哲,却不敢再憋出一句骂词。 他终于是怂了。 “主公,这草包怂了,让我一锤子砸碎他的脑壳才干脆。”胡车儿抡起了手中铁锤。 李严却道:“此贼杀了容易,倒不如先留着他,不定将来会有用处。” 苏哲略一沉吟,便道:“正方言之有理,来人啊,先把这厮拖回去,好生看押。” 一众亲兵再次拥上,如拖死狗般把黄射拖走,只留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在地上。 苏哲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北面方向。 李严跟在身后,拱手道:“主公,樊城已破,刘表的粮草也尽得,我们的目标已经实现,差不多也该是准备收兵北退的时候了,刘表的援军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到。” “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苏哲眼眸一聚,拂手喝道:“速传令给甘兴霸,叫他准备好战船,我要带兵过江。” 过江! 一听这二字,李严神色产变,急劝道:“主公,南岸已是襄阳腹地,有刘表重兵屯集,就算我们登上南岸也做不了,何必冒这个险呢。” 苏哲却眼神深邃,语气决然道:“我必须要去一趟南岸,因为我还有一件必须做的事没做。” 罢,苏哲没有半分迟疑,便大步下城而去。 李严无奈,也只得跟了下去 片刻后,苏哲便抵达了北岸水营,此刻甘宁已率领他秘密训练的水军,突袭水营得手。 苏哲便登上战船,带着一队人马,直奔岸边而去。 …… 襄阳城东北,蔡家庄。 今日的蔡家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唯有那间闺房中,却充满了伤感的气氛。 蔡姝怔怔的跪坐在那里,看着铜镜中身着喜服的自己,看着那张施粉涂黛,容颜秀丽的脸蛋。 那是一张美丽却苦涩的脸,从那张脸上,看不见半点将要出嫁的喜悦,只有深深的怨色和惆怅。 “姐,大公子已经到了,主人吉时已到,姐该动身了。”门外传来婢女战战兢兢的声音,生怕又惹恼了这位大姐。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生怕在这出嫁的最后时刻,蔡姝又发起脾气来,搅坏了这场喜事,到时候蔡瑁怪罪下来,他们又要受罚。 出人意料的是,蔡姝并没有发脾气,而是很平静的站了起来,任由婢女们戴上喜帕,很顺从听话的被她们搀扶着走向了府门。 看来,这位任性的大姐,终于懂事,打算认命了。 府门处,同样一身华丽新衣的刘琦,已经等候多时,一身的意气风发,喜上眉梢,等待着自己新娘的出现。 作为女方家族长的蔡瑁,今日也换了身崭新的衣裳,乐呵呵的跟刘琦这个侄女婿谈笑。 一个即将成为荆州第一大家族女婿,得到蔡家的鼎力支持,储位将稳如泰山。 一个则将完成自己家族,跟荆州未来州牧的联姻,成为外戚一族,从此以后,荆州第一大族的地位将更加稳固,更多的利益权势也将接踵而至。 这一桩婚姻,对蔡瑁和刘琦来,是一桩双羸的婚姻,他二人在这一刻,自然拥有同样的喜悦。 “姑丈,今日虽是我跟姝儿大喜的日子,不该谈公事,但这件事关乎到我荆州的安危,我还是不得不跟姑丈一下。”刘琦忽然压低了声音。 蔡瑁淡淡一笑:“你想的事,是什么时候能出兵讨伐那苏哲吧。” “正是此事。”刘琦点点头,“从我军队集结完毕到现在,都快一个多月过去了,父亲却迟迟下不了决心,我担心夜长梦多啊,毕竟子现在是站在苏哲那逆贼那边的。” 蔡瑁却道:“黄祖都力主出兵了,主公不可能同意,我料主公只是怕被人是被黄祖逼迫才出兵,所以才要拖延些时日,不过我估摸着过了这么多,主公的面子也够了,等你成婚后,我们再向主公进言,主公必定就会松口了。” “嗯嗯,还是姑丈最懂父亲的心思。”刘琦连连恭维。 话之间,庄内一大群婢女们,已拥簇着新娘子,向着这边走来。 刘琦眼前一亮,目光立时盯在了蔡姝身上,情绪不禁有些兴奋起来,下意识的搓起了手掌。 蔡姝虽然刁蛮任性,却是丝毫不逊色于黄月英的美人,虽精神上出过轨,已经不“纯洁”,但至少她的身体还是纯洁的。 刘琦有信心,凭着自己的手段,凭着自己大公子的身份,只要洞房夜过后,她的身体属于了自己,她的精神她的心也早晚会回归到自己这边。 “苏哲,我会让她知道,只有我刘琦才配得让她,跟我这颗参大树比起来,你只不过是地上的一根野草……” 刘琦心中暗忖,眉宇之间,洋溢着得意。 新娘子出府,便被送上了华丽的喜车,吉时一到,迎新的队伍便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向着襄阳城而去。 刘琦春风得意,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边。 蔡瑁这个娘家人,则跟随在队伍的后边。 迎亲队伍开出了蔡家庄,转入了南向的大道,行不出数里,便隐隐约约瞧见襄阳城的轮廓。 刘琦心潮澎湃,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完成婚礼仪式,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洞房,尽情的享受喜车里的美人身体。 他正臆想着洞房夜的快活时,后边婢女忽然追上来,是新娘子叫他过去。 刘琦一怔,便也没多想,便折返飞奔过去。 “姝儿,你叫我么?”刘琦的语气温柔了许多,毕竟要在蔡瑁面前表现出一副好丈夫的样子。 “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讲。”车内的蔡姝,语气也变的温柔起来。 刘琦一时迟疑,便想按照规矩,这成婚之礼前,他跟蔡姝是不应该相见的。 “难道,她是想通了,想要为她精神的不洁跟我道歉不成?” 刘琦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嘴角不禁掠起一丝得意,便翻身下马,一跃跳上了马车。 “姝儿,我进来了……”刘琦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笑眯眯的撩起了车帘。 刷! 寒光一闪,一道匕首突然刺来,直奔他的胯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断子绝孙 刘琦没有任何防备! 他作梦也想不到,蔡姝竟会刚烈如斯,狡诈如斯,表面上顺从听话,看起来已经认命,要听话的嫁给他,却暗藏一把凶器在身,竟选择在迎亲的路上刺杀他! 最要命的是,蔡姝这一刺,没有冲着他的心脏而来,竟是冲着他的裆下而去。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刘琦甚至都还没感觉到痛时,那匕首就已经扎进了他的身体。 他身体瞬间僵硬凝固,看着蔡姝那张冷笑的俏脸,缓缓的低下头去,就看到一柄匕首,已扎在了自己胯下命门处,一丝丝的鲜血浸红了他华丽的衣袍,正缓缓的滴落下来。 “啊——” 刘琦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手捂着裆下,仰面朝从车厢内倒了出去,翻滚着跌在了地上。 马车外,所有人都吓傻了,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着裆下血流不止的大公子。 这一瞬之间,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蔡姝掀起车帘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俯视着刘琦,冷冷道:“你不是想娶我么,这就是你娶我要付出的代价,我要你这辈子都别想碰我的身子。” 众人惊愕的目光,又齐刷刷的转向了高高在上的蔡姝,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琦捂着胯下,脸痛到扭曲,愤恨的瞪向蔡姝,大叫道:“给我杀了这个贱人!给我杀了这个贱人!” 蔡姝站在那里,无所畏惧,一副准备好了坦然赴死的架势。 那些护送的士兵们,虽然听到了刘琦的命令,握紧了手中刀枪,却只是干瞪眼瞧着蔡妹,谁也不敢先动手。 毕竟那可是未来的少夫人,蔡家的大姐,虽然不知大公子发什么疯要杀她,但若只是一时情绪激动,到时候后悔起来,追咎起责任来,他们岂不是要背黑锅。 士兵们也都不傻。 “给我杀了那贱人!快动手啊!”刘琦见没人动手,叫的更歇厮底里。 士兵们却依旧无人动手。 整个车队停了下来,乱成了一锅粥,后面闻讯的蔡瑁,策马飞奔赶了过来。 他一看到眼前场面,顿时也傻了眼,不及多想,大叫:“快,医者何在,快滚过来!” 随行医者匆匆的赶了过来,也顾不得刘琦的体面,当众扒了他的裤子,就给他治起伤来。 “这是怎么回事,大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受伤?”蔡瑁不解的问道。 躺在地上的刘琦,指着蔡姝,有气无力的恨恨道:“还不是你那宝贝侄女,她竟然谋杀亲夫,你们蔡家是不是也想造反!” 蔡瑁大惊失色,额头上瞬间浸出了一层冷汗,抬头看蔡姝,又瞧瞧躺在地上的刘琦,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大公子误会了吧,姝儿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蔡瑁连连摇着头,无法接受。 不等刘琦开口,蔡姝便大声道:“是我干的!” 蔡瑁身形剧烈一震,猛的跳了起来,匪夷所思的目光瞪向自家侄女,惊道:“姝儿,你疯了吗!大公子可是你的夫君,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是早过了么。”蔡姝语气冰冷,“那我就跟你了,你逼我嫁给这家伙,一定会后悔的。” 蔡瑁脸色又是一变,蓦然间想起来,当日他把蔡姝抓回来时的那一幕,原来,那时的她,竟然已预谋着眼前这一幕。 “你真是被惯坏了,竟然敢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我蔡瑁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侄女!” 勃然大怒的蔡瑁,一怒之下,手握住了腰间剑柄,作势就要拔剑出鞘,斩杀这个胆大包的侄女。 剑拔出一半,却未再出鞘。 一瞬间的愤怒后,蔡瑁急速冷静下来,思绪急转,琢磨着眼前局面。 虽蔡姝荒唐,竟敢刺杀刘琦,但毕竟刘琦还活着,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若真杀了刘琦,到时刘表震怒下来,他蔡家可就真有灭门之祸。 此时,就算他杀了蔡姝,事实已成,刘琦和刘表非但不会感激他们,还一定会对他们蔡家从此记恨,势必会冷落于他,蔡家在荆襄的地位,定会严重受损。 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继续促成了这桩婚姻,就算刘琦从此冷遇蔡姝,甚至是把蔡姝打入冷宫一生不碰,但刘家和蔡家名义上成了亲家,蔡家就算不能从这桩联姻中获得更多的利益,但至少也能保证不被冷遇,遭受削弱。 念及于此,蔡瑁拔到了一半的剑,只得又收了回去。 他狠狠瞪了蔡姝一眼,喝道:“来人啊,把这个疯子给我关进马车里,不许她再出来。” 蔡姝不以为然的一哼,也不用旁人动手,自己转身从容的回到了车厢里。 对她来,目的已达到,刘琦被扎中了那里,只怕就要变成废人,就算依旧要娶她,也别想再碰她的身子,嫁与不嫁都无所谓了。 “你为什么不杀她,给我杀了她啊!”刘琦见蔡瑁不动气,更加愤怒。 蔡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转过身来,陪笑道:“大公子息怒,姝儿她想必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因为要嫁人,情绪一时激动才做出了这样荒唐的事,大公人气度过人,就别跟她计较了。” 一听这话,刘琦气的差点吐血,心想老子都被伤成这样,很可能命根不保,你还叫我原凉她。 怒极之下,刘琦也顾不得下边痛,挣扎着站了起来,颤巍巍的从手,从亲兵手里夺过了一柄长剑。 “大公子冷静,你这是要做什么?”蔡瑁吓了一跳,退后半步。 “你家这贱人,把我伤成这样,你还想袒护她!好,你不忍心杀她是吧,那我就亲自动手!” 刘琦一手捂着裆下,一手举着剑,向马车逼近。 蔡瑁就慌了,忙是张开手臂拦住,劝道:“大公子冷静,千万冷静啊,这桩婚事事关我们两家联姻,你岂能杀姝儿,你千万要冷静啊。” 刘琦却咬牙道:“庞家黄家,还有那蒯家有的是待嫁的女儿,我大不了换一个娶,我今非杀蔡姝不可,你给我滚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着,刘琦晃了晃手中长剑,竟似真打算劈向蔡瑁。 噌! 蔡瑁长剑出鞘,剑锋过处,轻轻这么一挡,刘琦手中长剑就被弹飞出去。 刘琦武艺本就逊色于蔡瑁,如今又受了伤,又岂是蔡瑁对手。 “蔡瑁,你——你——”空手的刘琦,惊怒的指着蔡瑁,一时惊到哑口无言。 蔡瑁却忙把长剑收了,苦着脸道:“大公子定是痛的糊涂了,来人啊,速速扶大公子上马车,送往襄阳成亲治伤。” 他这么一下令,一群蔡家家兵便一拥而上,把刘琦连扛再拖,强迫的架上了一辆马车。 刘琦又气又怒,大骂道:“蔡瑁,你想造反啊!蔡瑁想造反,快杀反贼啊!” 那些本是隶属于刘琦的士卒们,见他伤成这副样子,几近癫狂的样子,又哪敢听令,向蔡瑁动手。 看着刘琦被塞进了马车,蔡瑁松了一口气,急是翻身上马,喝道:“车队立刻起程,赶往襄阳,休要误了吉时。” 着,蔡瑁便一夹马腹,上前边去带路。 迎亲队的乱象终于被镇压下来,众人便心怀着狐疑不安,继续吹吹打打,准备上路。 “大人快看,北面大道上好象有动静!”一名随从忽然指着北面叫道。 蔡瑁心生警觉,勒住了战马,抬头向着北面方向望去。 汉水方向,大道的尽头,尘雾冲而起,似乎大股的旗帜人影,正向着这边漫卷而来。 是一支军队! “这是谁的人马,不知道今是大公子的迎亲的日子么,竟敢带兵在大道上乱奔……”蔡瑁皱起了眉头,嘴里喃喃埋怨。 毕竟襄阳附近驻扎了近四万兵马,他以为,那只是其中一支而已。 人马越来越近,蔡瑁的神经却越来越紧绷起来。 那一队人马,并没有采取行军的列队形式,而是冲锋进攻的阵势! 而且,那支兵马的衣甲旗号,似乎也并非是荆州军的装束。 再近些时,终于可以看清来军的旗号。 苏! 苏字大旗,是南阳兵,是苏哲的旗号! 蔡瑁骇然变色,惊道:“这里怎么可能出现那叛贼的兵马,北面还有樊城呢,他难道是飞过汉水的不成?” 迎亲的人马,也看到了大军来袭一幕,无不是惊到目瞪口呆,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 “不得慌张,即刻列阵,准备迎敌!”蔡瑁即刻冷静下来,挥剑大吼。 他也顾不得去猜苏军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手里有刘琦,关系着蔡家跟刘家的联姻,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失。 蔡瑁到底也是领军之人,手下人马也不弱,临阵未乱,五六百号人马草草的结成了军阵,准备正面迎敌。 北面方向,一千精锐的苏军,正一路狂奔。 苏哲策马奔行在前,举目远望见那吹吹打打的车队,不由松了口气,口中赞道:“胡车儿的情报果然没错,刘琦的迎亲队果真还在半道,看来我来的正好。” 心中,热血骤燃而起。 苏哲鹰目看向甘宁,厉声道:“甘兴霸听令,除了那蔡家姐之外,其余人统统给我杀个干净。”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所谓名将,不过尔尔 甘宁得令,热血狂燃而起,大吼一声:“亮出了甘宁的大旗。” 身后的亲兵,即刻将一面绣着“甘”字的旗蜀锦大旗,高高的举起。 甘宁归顺苏哲已久,却一直不为人知,只能暗中为苏哲做事。 今日一战,乃是苏哲起兵反刘的第一战,也是他甘宁正式以苏哲部将的名义,登场亮相的第一战。 他隐藏了许久,等这一已经等够了。 今,就要大杀一场,让荆州人再次为他锦帆甘兴霸的威名胆寒! “弟兄们,随我杀个痛快!”热血狂燃的甘宁,一声厉啸,纵马加速而出。 “杀个痛快——” “杀个痛快——” 一千余名“锦帆贼”,如野兽般放声咆哮,声震地,滚滚杀出。 苏军狂潮,直扑敌阵。 本就慌张的荆州兵们,一瞧见这阵势,更是斗志受挫,握刀的手心都捏出了汗。 蔡瑁一见“甘”字大旗亮起,心头便是一震,又见来袭之敌,个个都身披蜀有锦边的战袍,更是神色惊变。 “锦帆贼!这是那锦帆贼甘宁的人马!他怎么会为苏贼效力?”蔡瑁脸上涌起惊异,匪解无比。 蓦然间,他恍然省悟。 那甘宁自贼窝被扫平后,就一直不见踪迹,原来是暗中已投靠了苏哲,今日竟帮着苏哲偷渡汉水,前来破坏蔡家跟刘家的联姻! “好你个苏贼,原来你早就私自收降了这锦帆贼,看来你一早就在谋划造反,你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早知道在当初那场招贤会,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刘荆州用你才对!” 想明白的蔡瑁,心中又是懊悔,又是愤怒。 就在他惊怒的转眼间,苏军前锋已冲至。 甘宁战马铃声急锐,一马当先撞至,手中大戟扇扫而出,凌厉无匹的戟锋,轻松将两名荆州兵斩飞出去,破阵直入。 杀入阵中的甘宁,大戟左右开弓,戟锋过处,数不清的人头断肢飞上半空,鲜血四溅而起。 他一路狂冲狂杀,竟是无人能挡,轻轻松松的便将荆州军阵突破撕裂。 紧接着,后续的苏军狂辗而至,从那缺口入汹涌灌入,将缺口越撕越大,直至整个阵形无法维持。 崩溃! 荆州兵人数本就少,斗志又低落,又没携带作战的大盾长枪等重武器,旷野之上遭遇到精锐的锦帆军的冲击,如何能抵挡得住,自然是转眼间便被冲垮。 “不许后退,保护姐,保护大公子!”蔡瑁挥舞着手中长剑,沙哑的大叫喝斥。 荆州兵却兵败如山倒,被苏军冲的节节后退,根本弹压不住败溃之势。 大势已去。 眼见兵败已成定局,蔡瑁情知无法抵挡,便想火速带着刘琦和蔡姝撤离。 就在这时,甘宁已锁定了他,策马杀来,口中大喝道:“蔡瑁哪里逃,人头给老子留下!” 蔡瑁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披锦袍,头上插着鸟羽装饰,马脖子上挂着铃铛的年轻武将,正杀破乱军,朝着自己直取而来。 那狂傲不屑的骂声,仿佛杀死他,如掐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蔡瑁立时被激怒,要知他好歹也算是荆州仅次于黄祖的大将,向来自恃甚高,若是被一介水贼如此羞辱轻视,还不战而走,传扬出去,他颜面何存。 “锦帆贼,竟敢帮着苏贼作乱,本将今就灭了你!”愤怒的蔡瑁一声大啸,收剑挺枪,拨马迎了上去。 转瞬后,两骑相对撞至。 吭! 戟枪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激鸣,溅出道道火星。 一招交手,甘宁巍然不动,臂力充足,气息都没有半分激荡。 蔡瑁却身形剧烈一震,只觉双手无比麻痛,手中大枪都险些没能握住,胸中气血更是被雄浑的大力,震到激荡翻滚,几乎是顶到了嗓子眼处。 “这锦帆贼的武艺,竟然强到这种地步!!!“蔡瑁大吃一惊,心神震荡,自信心立时挫了半截。 甘宁却狂笑一声:“什么荆州名将,原来比鸡仔还弱,去死吧!” 嘲讽声中,甘宁根本不给蔡瑁喘息的机会,手中大戟挟着狂风暴雨般的威势,汹涌递出。 锵锵锵! 电光火石之间,枪戟连着撞击三下。 这三招,甘宁一招快过一招,力道一招猛过一招,戟锋荡出,竟是挤爆空气,发出了嘣嘣的爆鸣声。 三招走过,蔡瑁已被压迫到手忙脚乱,破绽百出的地步。 他更感觉到胸腔剧痛无比,舌根发甜,鲜血只差那么一丁点,就要从吼咙里喷出。 蔡瑁这才意识到,这锦帆贼的武艺,远在自己之上,他若是为了面子还要强行死战,只怕不出五招,就要被甘宁斩于马下。 “该死,我蔡瑁乃蔡家族长,身负我蔡氏一族的兴衰,岂能逞一时之勇,死在这种贼人手上!” 蔡瑁瞬间思绪百转,即刻抛弃了所谓的名将尊严,不等甘宁第四招发出,急是拨转坐骑,跳出战团,望南面襄阳方向便逃。 甘宁此时若追击,诛杀蔡瑁不是没有可能,但他很快就想起了苏哲的叮嘱,若是只顾着杀蔡瑁,却失了那蔡家姐,岂非违抗了军令。 “蔡瑁,今日先寄下你的狗头,来日我主攻破襄阳之时,我必亲自去取!” 甘宁不屑的一声嘲讽,便弃了蔡瑁,拨转马头,向着那辆喜车方向奔去。 蔡瑁败退而逃,本就斗志低落的荆州兵,转眼间军心土崩瓦解,如溃巢的蝼蚁一般,抱头四散而逃。 蔡瑁只顾埋头狂逃,一口气逃出数十步,回头瞧见甘宁没有追来时,这才松了口气。 他抬头扫了一眼四周,看到载着刘琦的马车,已经逃往了更南边方向,而自家侄女蔡姝的马车,却不见影子。 “糟了,姝儿莫非没逃出来不成?”蔡瑁心头一沉,暗叫不妙。 就在这时,数名押送喜车的士卒逃了来,蔡瑁拦住他们,询问蔡姝何在。 士卒们方才颤抖的回答,他们还没来得及撤走,军阵就被冲破,大股苏军杀来,把喜车截在了北边,他们也是侥幸才逃了出来。 蔡瑁神色惊变,勃然大怒,怒斥道:“我叫你们保护姐,你们竟敢弃了姐独自逃跑,还有脸活着!” 话音未落,蔡瑁手起枪落,便将那几名士卒刺倒于地。 蔡瑁稍稍解气,抬头一望,自家侄女的马车,却仍旧被淹没在了苏军洪流当中,无处寻觅。 “主人,我们要不要杀回去,救回姐?”身边的亲卫问道。 蔡瑁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长叹一声,拨马转身,继续向襄阳方向逃去。 乱军中。 身处马车内的蔡姝,也陷入了惊异之中,完全被外面的战斗给赫住,并不知道蔡瑁他们是在跟谁战斗。 开始时,马车还在移动,但很快便停了下来,接着四周便响起了惨烈的厮杀声,再然后杀声便越来越弱,渐渐沉寂了下去。 蔡姝知道,战斗结束,听动静,似乎保护他的人马,不是跑掉,就是被杀了个干净。 胜负已分,却迟迟没有人闯进马车里来。 蔡姝深吸一口气,索性撑起胆子,一把掀起车帘,钻了出去。 然后,她就倒抽了口凉气。 只见马车四起,横七竖八的躺了不知多少尸体,不是荆州兵就是他们蔡家的私兵。 而在那些尸体上,则围了一圈的士卒,衣甲与己军并不相同,一时看不出是哪路兵马。 “你们是哪路贼军,好大的胆子!”蔡姝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无所畏惧的厉声质问。 甘宁收起了大戟,双手环抱在了胸前,不紧不慢道:“拜托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点,我们可不是什么贼军,我们是南阳军。” 南阳军? 蔡姝身儿一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狐疑的目光看向甘宁。 先前甘宁曾经扮作黄巾军,洗劫了蔡家在宛城的田庄,绑架过他,但因那时甘宁蒙着全面,所以蔡姝并没有认出来。 但是那声音,蔡姝却隐隐约约感觉在哪里似曾听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她狐疑茫然时,前方围着的苏军自如如浪而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一袭银甲的年轻人,策马昂首,意气风发,徐徐的走了过来。 蔡姝瞪大眼睛看向那人,当她认出那张俊逸的脸时,俏脸上刹那间涌起无尽惊喜,仿佛看到了奇迹。 “苏……苏哲!” 她声音颤抖的叫出了这个名字,那语气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到了错觉。 “还好,我没来晚。”苏哲走至近,微笑着看着她。 听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声音,一瞬间,蔡姝的心都快要碎了。 她急是揉了揉眼睛,以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苏哲。 再次睁开眼,她才激动的确定,站在眼前的,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个臭子。 “你……你怎么来了?”蔡姝又喜又惊,声音都已哽咽。 “怎么,不欢迎我来么,那我走了。”苏哲佯做失落,便要拨马转身。 蔡姝顿时就急了,一跺脚,大叫一声:“臭子,站住!” 苏哲这才又转过身来,却见蔡姝急的什么似的,泪珠子都开始在眼眶里边打转。 苏哲笑了,向她伸出了手。 蔡姝怔了一下,方才会意他的意思,不由破啼为笑,也没半分拘泥,便把自己的手儿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苏哲顺势一用力,便将她拉上了战马,怀拥在了自己跟前。 蔡姝代眉浅笑,满脸幸福,却又嘟着嘴道:“你这是来抢亲么,我怎么记得你很讨厌我的。” “我来是为了把这个还给你,它只有戴在你的头上才最美。”苏哲着,从皮囊里取出了那支金簪,轻轻的插在了她的乌发间。 那一瞬间,蔡姝感动的心都化了,只觉身子一阵酥软,情不自禁的就软躺在了苏哲的胸膛。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奇耻大辱! 曾经那个任性骄傲的蔡家姐,如今却乖巧温柔的如同一只鸟,依偎在苏哲的怀中。 美人如玉,香躯温软,那丝丝缕缕的脂粉香气,就那么无孔不入的沁入鼻中,嗅的苏哲是心头怦然一动。 他情难自禁,把蔡姝怀拥的更紧了些。 “咳咳,主公,差不多也该是回北岸的时候了,这里离襄阳这么近,咱们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刘表的大队人马随时可能杀过来的。”甘宁忍不住提醒道。 苏哲这才回过神来,便哈哈一笑,怀拥着蔡姝策马望北而去。 甘宁率领着一千锦帆军,也赶紧跟了上去,得胜的将士们,一路向着北岸而去。 鉴于汉水南岸乃是荆州三大水军,襄阳水军的驻扎地,水营中有数千精锐水军把守,所以苏哲明智的没有踢这场铁板,强攻南岸水营,他的登陆地点位于襄阳水营上游七八里。 一众人马飞奔至了登陆地点,抢在南岸荆州水军有所反应前,迅速的上船入江,直奔樊城而去。 船行未久,前方已见临江的樊城轮廓。 蔡姝顿时花容一变,惊道:“樊城可是刘表的地盘,你怎么敢从这里登岸。” 显然,在苏哲未跟她解释之前,他以为苏哲只是带了这支轻军,绕过樊城,从上游偷渡汉水,专程来抢亲救她。 苏哲却是一笑,抬手遥指道:“谁樊城是刘表的地盘了,你好好看看。” 蔡姝没听懂他话外玄音,顺着他所指向着樊城看去,蓦然间发现,城头竟然悬挂着“苏”字大旗。 “苏字旗,难道,你竟然攻下了樊城?”蔡姝蓦然省悟,吃惊的望向苏哲。 苏哲耸了耸肩,叹道:“没办法啊,不攻下樊城,我怎么能顺利的渡江,去坏了刘琦的好事,把你给抢了呢。” 蔡姝方才平伏下的心潮,立时又澎湃起来,震撼的目光深深望向苏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钟情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量,敢主动向刘表发动进攻。 震惊过后,蔡姝想起什么,便又哼道:“我才不信,你是专门为了救我,才冒这么大的险来偷袭樊城。” “蔡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主公本来打算再拖个把月才跟刘表动手,他就是为了救你,才决定提前动手,你可别寒了咱主公的一片心意啊。” 不等苏哲开口,胡车儿便替他打抱不平。 “真的?”蔡姝脸上再次浮现感动,明眸盈盈望向苏哲。 苏哲也不否认,坦然的点了点头。 “苏哲~~” 蔡姝满脸幸福,感动到了语噎,星眸里又盈起了泪光,脉脉深情的望着苏哲。 苏哲轻轻携起了她的手,轻声叹道:“你我之间,应该有很多心里话要,等回到宛城后,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吧。” 蔡姝“嗯”了一声,手儿紧紧将苏哲抓牢,头枕着他的肩膀,乖巧的依偎着他。 斜阳西照,两个紧紧相连的倒影,在水波中摇曳。 …… 南面方向,蔡瑁依旧在狂逃。 直至离襄阳城不足二里地,前方看到大队己军兵马出现时,蔡瑁和一众逃兵方才松了口气,停止了狂奔。 载着刘琦的那辆马车已停下,蔡瑁不得不过去跟他会合,心里就在琢磨着,怎么来安抚刘琦。 思索间,马车已近,一脸惨白的刘琦挣扎着挪出了车厢,正支撑在那里等着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一队兵马是哪路贼匪,竟敢如此胆大包,敢在襄阳附近撒野?”不等蔡瑁走近,刘琦便迫不及待的喝问。 “咳咳。”蔡瑁干咳了几声,“这队人马,并不是什么贼匪,而是那叛贼苏哲的兵马。” 苏哲的兵马? 刘琦身形一震,本就惨白的脸色,被惊的更加惨白。 “苏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樊城的黄射是干什么吃的?他为何没有任何示警,让苏贼偷渡了汉水?”刘琦是又气又惊,发出一连串的质问。 蔡瑁也只能苦着脸,连连摇头,一时间无法解释。 就在这时,数骑人马飞奔而来,却是南营水营的人马,奉了水军将领蔡和的命令,前来襄阳告急。 蔡瑁便拦下他们质问,从他们口中方才得知,汉水北岸的樊城已被苏哲率领的叛军攻陷,守将黄射也被生擒活捉。 晴霹雳。 这个消息,如同晴霹雳船,轰在了所有人的头顶,轰到他们震惊到目瞪口呆。 刘琦更是骇然变色,惊怒到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激动的叫道:“樊城乃襄阳门户,何等坚固,那黄射乃将门之后,手中好歹有一千兵马,如何能在眨眼间就被苏贼攻破?” 蔡瑁也是满脸惊疑,同样质问道:“那苏贼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千人马,就算要攻破樊城,也得十半月,怎么可能这么快,襄阳这边完全没有任何示警。” “回禀大公子蔡别驾,据樊城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气气,被闪电劈毁了一段城墙,才被苏哲不废吹灰之力破城而入的。” 雷暴气! 蔡瑁和刘琦身形又是一震,二人对视一眼,那惊愕的眼神,就象是听到了方夜潭一般。 适才樊城方向确实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打雷闪电,竟然会如此巧合的劈毁了城池。 “不可能!绝不可能!从古至今,我还从未听过闪电劈毁城墙之事,这也太荒唐,太不可思议了,绝无可能!” 刘琦声音沙哑嘶裂,极力的摇头,极力的否认这超出了他理解范围的不可思议之事。 蔡瑁也瞪着眼睛,喝斥道:“三弟真是这么的么?谎报军情,可是大罪。” “的怎敢谎报,蔡将军收到的消息确实是这样,我们都是照着蔡将军交待的如实禀报,半个字也不敢撒谎啊~~” 蔡瑁身形晃了一晃,整个人凝结在了原地,陷入了无尽的茫然惊愕之中。 苏哲在这个时候,发动对樊城的突袭,而这场毁城的雷暴,又恰恰发生在这个时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一瞬间,蔡瑁联想起了苏哲预断风雨的神奇能力。 也就是,苏哲是预测到了这场雷暴,才会选择在此时袭城,借雷电之力攻破樊城。 可若这样解释的话,苏哲的运气未免好到恐怖的地步,古今未见的雷暴毁城象,偏偏被他碰上,被他准确的预测了出来。 就仿佛,这是老爷故意要降这一场雷暴,故意要帮他! 蔡瑁愕然,刘琦更是惊怒到气血翻涌,拳头紧握,牙齿都快咬碎出来。 这时,蔡瑁却率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自然安慰道:“罢了,苏贼就算破了樊城又怎样,这正好给了我们发兵北上的借口,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速速赶回襄阳,向主公禀报此事,请主公速速发兵过江,夺回樊城,讨灭苏贼。” 着,蔡瑁便喝斥着人马,速速起身回襄阳。 刘琦却觉察到了什么,便问道:“蔡姝呢,她坐的马车怎么不见?” 他虽然挨了一刀子,对蔡姝恨极,但蔡姝名义上还是他将要迎娶的夫人,倘若死在乱军中便罢,若是落在苏哲手里的话,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姝儿只怕没能逃出来,已经被叛贼所害了,唉~~”蔡瑁摇头苦叹,一脸伤感的样子。 听得蔡姝被杀,刘琦如释重负,心中甚至还极为痛快,骂了一句死的好,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他正暗叫痛快时,一名水营信使却道:“咱们水军劫获了一艘损坏的敌船,活捉了数名叛卒,据那些叛卒交待,蔡姐好象并没有死,跟着苏贼高高兴兴的一起逃到北岸去了。” 咔嚓嚓! 一道闷雷,当空劈下,狠狠的劈在了刘琦的脑袋上,一瞬间劈到他头晕目眩,身形摇晃。 没想到,蔡姝竟然还没活着! 而且,还落在了苏哲的手里,还高高兴兴的跟着苏哲去往北岸! 奇耻大辱! 那可是人尽皆知,他这个堂堂刘大公子将要迎娶的夫人,就是这个女人,不但在自己的命根子上扎了一刀,还向那个叛贼苏哲投怀送抱,跟着人家双双逃走。 这简直是把他刘琦这张脸扒了下来,扔在地上,踩了又踩,简直是对他大的羞辱。 “蔡瑁啊蔡瑁,你们蔡家竟敢这样羞辱我,竟敢这样羞辱我!”刘琦气的脸都要憋炸了,手指颤抖的指着蔡瑁大骂。 蔡瑁是又羞愧又慌张,只能苦着脸道:“大公子息怒,姝儿她……我……其实……” 他一时也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解释。 此时此刻,蔡瑁也有种无地自容的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他蔡家,可是荆州第一大族,他可是一族之长,名动下的名士。 他费尽心机,才促成跟州牧刘家这桩联姻,还做着蔡家地位永固,他蔡瑁权势无可动摇的美梦。 谁知道,他精心的设计,竟被自己最疼爱的侄女,还有苏哲那个寒门叛贼给毁了。 刺伤了自己的未婚夫,州牧大公子,还跟着一个叛贼双双对对的逃走,蔡姝简直是丢尽了他蔡瑁的脸,让蔡家门风扫地。 除了胯下没挨那一刀之外,此刻蔡瑁精神的痛苦,不比刘琦少多少。 “啊——” 就在蔡瑁尴尬羞愧时,怒火攻心之下,刘琦一声大叫,张口狂喷一股鲜血,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震撼荆州 “大公子!大公子!”蔡瑁吓了一跳,急是扑上前去。 却见刘琦已瘫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竟已是被气晕了过去。 “快,快把大公子送回襄阳救治。”蔡瑁惊慌失措的大叫。 今这场意外变故,他蔡家的女儿把刘琦刺成重伤,又跟着苏哲那叛贼跑了,可以把刘表伤的够深,若是刘琦再有个三长两短,就算刘表再忌惮他蔡家的实力,盛怒之下,恐怕也不会轻饶他们。 蔡瑁便急匆匆的护送刘琦回城,一路上祈求着刘琦不要有事,又琢磨着该如何向刘表交待。 …… 襄阳城,州牧。 时近黄昏,州府中已是张灯结彩,宾客满堂,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正堂中,荆州的重要官吏,世族名流们,凡是身在襄阳,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已齐聚州牧,来见证这场影响荆州未来权力格局的婚礼。 婚宴尚未开始,众人们便开始轮番向高坐于上的刘表祝贺。 刘表今也是气色极佳,脸上始终都带着喜庆的笑容,乐呵呵的接受每一个人的祝贺。 作为首席谋士,蒯良和蒯越两兄弟,也一一上前恭贺。 两兄弟贺罢,回到自己座位上,蒯良压低声音,道:“二弟,怎么今看你这样子,似乎对刘蔡两家这桩联姻,可是由衷的高兴啊。” “我当然高兴了。” 蒯越一笑,压低声音道:“先前主公父子启用苏哲,分明是想借由寒门来钳制我们荆襄世族,如今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得不跟蔡家联姻,明主公已放弃了原本的意图,准备全面依靠我们荆州世族,我当然高兴。” “再者,眼下黄祖坐拥我荆州最精锐的军队,又有诛杀孙坚之功,可谓权势滔,就连主公也忌惮三分,眼下主公联姻蔡家,分明有借蔡家压制黄家的意思,这对于我们蒯家来,不失为一件好事,我自然也乐见其成。” “话是这么。”蒯良点点头,却道:“只是主公已娶蔡德珪的妹妹为后妻,今其子又纳他侄女为妻,蔡家跟主公的关系这么亲密,俨然已成了荆州的外戚一族,就算压制住了黄家,难道你就不怕他蔡家将来尾大不吊,气焰盖过了黄家么。” 蒯越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诡笑,道:“兄长放心吧,蔡德珪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么,论谋略不过是一庸碌之才,论武艺用兵,连黄祖都不如,这样一个人,就算掌了大权,你我只需略施手段,还不是被我们掌控于股掌之间。” 咽了口唾沫,蒯越自信道:“所以兄长根本无需多虑,我们蒯家只要不贪,安于做荆州第三大家族,坐看黄家跟蔡家明争暗斗,我蒯家的利益便可不受任何威胁损失。” 听罢蒯越这番话,蒯良长长的吐了口气,似乎对弟弟的这番谋划,竟有几分失望的意思。 “怎么,似乎兄长对我所,有不同看法。”蒯越语气有几分不悦。 蒯良呷了口酒,叹道:“异度你所句句在理,你的谋划也确实可以保证我们蒯家地位,只是二弟你一心只顾着眼前的家族利益,难道就一点都没为刘荆州设想过长远的利益么?” “长远的利益?你是争雄下,逐鹿中原,成就中兴汉室的伟业么?” 蒯越一连串的反问后,却又无奈一笑:“我倒是想啊,可惜咱们这位主公,胸无枭雄之志,只想着能保得一隅之地,既然如此,我自然只能顺应上意,把目光放在眼前,以保全咱们蒯家的利益为上了。” 蒯良一怔,苦叹道:“也是啊,可惜咱们荆州这块宝地了,明明有争雄的资本,却偏偏迎来了一位胸无大志的主公,可惜了,可惜了啊。” “胸无大志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蒯越语气变的意味深长起来,“要是碰上一位有野心的主,整想着鲸吞下,咱们荆州就得出人出钱又出粮,到时候死的还不是咱们荆州儿郎,耗的还不是咱们荆州人的财富,最终若是成功了便罢,若是失败,咱们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蒯良身形一震,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蒯良恍然开悟,叹道:“看来还是二弟你看得通透啊,怪不得你一力阻止主公北上勤王,除掉苏哲,看来你是怕主公得到子之后,萌生了不该有的野心啊。” “兄长总算是理解了我的苦心了。”蒯越欣慰一笑,叹道:“一个没有枭雄能力的人,却有枭雄的野心,只会害人害己。” 蒯良微微点头,眉头却是一皱,“只可惜咱们这位大公子比其父更有野心,蔡瑁惦记着南阳那块沃土,黄祖又是睚眦必报,非要杀苏哲,以报他儿子被羞辱之仇,这三人联起手来,铁了心要鼓动主公出兵灭苏哲,谁也挡不住啊。” “这也是没办法,谁让那苏哲一介寒士,却自恃甚高,得罪了半个荆州世族,还野心爆棚,妄图挟握子,学做第二个董卓,他自己要找死,谁都救不了他。” 他话音未落,忽然间,堂外响起了嘈杂之声,似乎许多人涌了过来。 蒯家兄弟和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刘表酒杯刚刚举到嘴边,也停了下来,好奇的抬头向大门望去。 片刻后,蔡瑁便满头大汗的奔了进来,后边跟着一堆士卒,抬着一张担架,上面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 “是大公子,大公子受伤啦!”不知是谁眼尖,率先率出了刘琦,一声大叫。 大堂中,顿时一片惊哗,所有人都跳了起来,纷纷围了上去。 刘表也是神色惊变,手中酒杯都险些没拿稳,酒水晃出了许多出来,打湿了衣裳。 他也顾不得衣裳湿了,一跃而起,大步冲下台阶,分开众人扑至了担架前。 瞬间,刘表倒抽了口凉气,僵硬在了原地。 他的眼前,自己那心爱的长子,正昏昏沉沉的躺在担架上,下半身的袍子上,染满了鲜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琦儿!琦儿!”刘表瞬间反应过来,扑上去抱着刘琦大叫。 刘琦却昏死过去,一声不吭。 蔡瑁忙从旁劝道:“主公,大公子伤的不轻,赶紧请医者救治才是。” 刘表这才反应过来,一跃跳起,大吼道:“医者在哪里,快把最好的医者都给本府传来,快救我儿!” 大堂中立时乱成了一团,下人们匆匆忙忙的把刘琦抬进内府房中,一名名的医者们则被火速招来,拎着药箱扎进房里为刘琦治伤。 看着医者纷涌而入,刘表方才松了一口气,为了方便给儿子治伤,只好先退至了外堂。 外堂中,荆州一众高官显贵们,齐聚在外面,议论纷纷,无不是茫然惊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胆敢把琦儿伤成这样?”刘表一出来,便冲着蔡瑁质问道。 蔡瑁迟疑了一下,方道:“回禀主公,大公子此次迎亲本来很顺利,我们一路从蔡家庄出来,眼看着就要到襄阳,谁想半路上遇到了那苏哲率军截杀,我们力战不敌只好撤退,可怜我那侄女姝儿,竟然苏哲那叛贼掳走了。” 着,蔡瑁还抹了抹眼睛,好似眼中涌起泪花一般。 此言一出,众人骇然惊变。 刘表神色大惊,蒯良,蒯越等众文武,也无不是闻言变色,大吃一惊。 “你是,那苏哲竟然敢先动手,都杀到了我襄阳腹地来了?”刘表惊疑的喝问,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蔡瑁点点头,苦着脸道:“那苏贼不但杀到汉水南岸,还袭破了樊城,杀了我们一千守军,活捉了守将黄射,把我们屯集的几十万斛粮草,统统都洗劫一空。” 又是一道晴霹雳。 刘表身形一震,整个人懵在了原,一时间陷入了惊愕困顿中,脑子都反应不过来。 在场众人跟着又是一片哗然,个个惊到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樊城城墙极为坚厚,黄射虽非名将,但毕竟是将门之后,怎么可能这么快被攻破?”蒯越第一个冷静下来,提出了质疑。 蔡瑁只好把他所听到的情报,原原本本的又复述了一遍。 整个外堂,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一副见了鬼似的惊悚之状。 “你是,降雷暴,轰塌了城墙,才叫苏贼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了樊城?”刘表喘着气惊问,一脸的难以置信。 蔡瑁苦叹道:“属下也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可这是千真万确,真真切切的发生了,那苏贼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就是这么荒唐的拿下了樊城。” 刘表哑然无语。 蒯家兄弟,整个外堂的一众荆州精英,统统都陷入了匪夷所思的状态。 每一个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念头: 莫非,那苏哲当真是借了子洪福,上帮他破了樊城不成? 就在众人沉浸在惊愕当中,主治的医者,从内室中走了出来。 刘表思绪立刻回到儿子这边,一把拉住那医者,急问道:“仲景,琦儿的伤势如何?” “主公,能否借一步话。”那叫张仲景的医者,语气显的很沉重。 刘表心中愈发不安,却只得跟着张仲景转到屏风之后,迫不及待的再次询问刘琦病情。 张仲景叹了一声,缓缓道:“经过属下救治,大公子已无性命之危,只需休养数月,便能恢复,只是……” 刘表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是疑道:“既然休养数月就能好,还只是什么?” 张仲景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恕属下无能,公子被伤及了胯下要害,就算身体恢复了,只怕将来也再无生育能力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废 人 “你什么!你再一遍!”刘表声音颤抖的大叫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仲景轻叹一声,默默道:“主公,大公子被伤到裆下传承香火之地,从今往后,再也无法为主公繁衍子孙后代了!” 轰! 一道晴霹雳,轰在了刘表的头顶,轰到他一瞬间愕然僵硬,头晕目眩,身形摇摇晃晃向旁跌去。 “主公!”张仲景赶忙上前扶住。 刘表手按着额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极力平伏激动惊愕的情绪,足足喘了好一会,方才勉强平伏下心境。 他艰难的睁开口,咽了一口干涩的唾沫,沉声问道:“你确定吗?” “属下确定,其余医者也都是这个看法。”张仲景遗憾的答道。 刘表心口一闷,就感觉一股老血翻滚到嗓子眼,险些就要喷将出来,无尽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该死的苏哲,你个寒门卑贱之徒,枉本府还给你机会,为本府效命,你不知感恩,竟然恩将仇报,把我儿刘琦伤成这般地步,还夺了我的儿媳,我刘表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刘表一拳头捶在了屏风上,咬牙切齿的大骂。 适才他问起蔡瑁,为何刘琦会伤成这样时,蔡瑁并没有直接回答是谁干的,反而是提到了苏哲劫亲之事,这就让刘表先入为主,以为是苏哲把他宝贝长子,伤成了断子绝孙的德性。 想他堂堂汉室宗亲,一方州牧,被抢了儿子媳,儿子又被伤成了断子绝孙,这等羞辱,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愤怒过后,刘表脸上青筋突涌,眼中燃起了疯狂的杀机。 他要复仇! “仲景,就有劳你先留在府中,好生照顾琦儿,关于他的伤势,暂时先不要对外公布,其他医者你也要让他们守口如瓶。” 刘表虽然愤怒,却还保持着几分冷静,这等有员他刘家名誉的羞辱,还是要先掩盖住才好。 “主公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张仲景一口答应。 刘表拂了拂手,张仲景便入了内室。 刘表深吸几口气,极力的恢复镇定,便打算去外堂,给众属下一个交待。 刚一转过屏风,冷不丁就撞见了一个少年,正满脸惊愕的站在跟前。 “琮儿?你怎么站在这里?”刘表稍稍吓了一跳。 这少年,正是刘表的次子刘琮。 刘琮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回父亲,儿刚刚听兄长受伤回来,所以想赶着进去看看兄长伤势,正巧父亲跟张先生在话,儿就没敢打扰。” “张仲景的话,你都听到了?”刘表眉头微微一凝。 “儿都不心听到了。”他不敢隐瞒,如实交待。 刘表叹了一声:“听到就听到吧,你是他弟弟,这件事你早晚也要知道。” 刘琮脸上涌起伤感,哽咽的问道:“父亲,兄长他真的伤成了那样,不能再生……” 一个“育”字,刘琮不忍出口。 “张仲景乃与华佗齐名的当世神医,他都没得治了,那就是真没得治了。”刘表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几分苦涩。 刘琮顿时是泪流满面,泣声道:“怎么会这样啊,兄长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上怎么能忍心让他遭受这样的痛苦啊……” 着,他便是一边抹眼泪,一边絮絮叨叨的哀叹个不停。 “别哭了!”刘表突然间喝了一声。 刘琮身形一震,忙是抹了抹眼泪,强忍着不敢再啜泣。 刘表眼中燃火,沉声怒道:“不是上让你大哥受劫难,你大哥的痛苦,皆是拜那苏贼所赐,你要想着杀苏贼,为你大哥报仇,而不是象个女人一样,在这里哭哭啼啼。” 一番话,的刘琮面露羞愧,忙是挺起胸膛,把脸上的泪水擦了个干干净净。 接着他便一脸愤慨,拱手道:“父亲的对,我要为兄长报仇!儿愿带兵杀往南阳,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杀了那苏哲,为大哥报此血仇!” “好好好,这能有志气,才是我刘景升的儿子。”刘表这才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 话锋一转,刘表却又傲然道:“区区一个苏哲,又岂用得着你这个二公子上阵,为父有的是人为我们拼命,你就安心呆在为父身边主持大局便是。” “可是,儿想亲上战场,为大哥报仇啊。”刘琮有些不甘心。 这时,刘表却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你大哥的伤情你也听到了,他再也没办法为咱们刘家传承香火,况且他尚未成婚,膝下又无子,将来这大梁,就只有你来扛了,你明白吗?” 刘琮也不笨,立时听懂了刘表的意思,这是要他取代刘琦,成为刘家基业的接班人啊。 毕竟,一个失去生育能力,没有儿子的人,是不可能被选定为储君的。 “父亲这话真是折煞儿了,儿从未想过要取代大哥,儿只想着将来辅佐大哥啊。”刘琮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是推辞。 刘表却道:“你没有野心,想着辅佐你大哥,为父自然感到欣慰,但现在形式已不同了,你大哥已成了废人,根本没能力再承担此重任,这个时候,你必须要站出来,要有所担当,这是你的义不容辞的责任!” 刘琮语塞,挠了挠头,又苦着脸道:“可是儿的能力远不及兄长,只怕担不起这重任,会让父亲失望啊。” 刘表却宽慰道:“能力是可以培养起来的,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来学习,你要有信心。” “可是……” “没有可是!” 刘表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犹豫,正色道:“你是我刘表的儿子,你没得选择,你必须担此重任。” 刘琮身形一震,脸上的犹豫不自信,仿佛被刘表这一喝给震碎,眼中不禁掠起一种幡然省悟的觉悟。 沉默了片刻,刘琮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儿知道怎么做了,儿必竭尽所能,不让父亲失望。” “好,这才象我刘表的儿子。”刘表满意的点点头,“你先进去看看你大哥去吧,为父还要跟外面那些人商讨北兵之事。” 罢刘表便转出屏风,刘琮躬身相送,抬头望着刘表的背影,嘴角却在不经意间,微微上扬。 堂外荆州众臣们,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刘表出来,便纷纷询问刘琦伤情。 “诸位放心,有张仲景这位神医在,琦儿已无性命之忧,过不了多久便能恢复痊愈。”刘表脸色淡定的道。 众人皆松了口气,唯有蔡瑁却神色不安,害怕刘表已知道真相,会对他下手。 刘表深吸一口气,脸上杀气凛然而起,厉声道:“那苏贼挟持子便罢,如今还敢公然入侵我荆州,夺我城池,杀我士卒,伤我爱子,劫走我儿媳,此仇不报,我刘表还有什么面目立于地之间!我意已决,我要即刻发兵讨灭苏贼!” “讨灭苏贼——” “讨灭苏贼——” 堂中众人立刻群起响应,毕竟发生了这种事,刘表的脸被打的啪啪响,谁还敢再敢对讨苏有异议,就算是蒯越,这个时候也叫的比谁都响。 “蔡瑁听令!”刘表突然一喝。 蔡瑁一哆嗦,忙是压制住不安,慨然出列,拱手应道:“末将在!” 刘表手一拂,厉声道:“本府现在任命你为讨贼大都督,全权统帅我四万荆州大军,即刻发兵北上,给我讨灭苏哲奸贼!” 蔡瑁大喜,没想到刘表非但没有怪罪他,反而还委以重任。 他当即慨然道:“属下领命,请主公放心,我必将苏哲的狗头亲手斩下,为大公子报仇血恨,为主公出一口恶气。” 蔡瑁这边慷慨,蒯越却提醒道:“主公,听闻樊城的粮草已尽被那苏贼劫走,即刻出兵的话,只怕粮草不够用,是不是等调足了粮草再出兵不迟?” 刘表眼神一动,方才想起这事。 蔡瑁却立刻道:“区区一个苏贼,我只消十日的粮草,就足以把苏贼讨平,无需等到调集足够的粮草。” 他是估摸着刘表还不知道,刘琦是被他侄女刺伤,便想着尽快去灭了苏哲,也算是将功补过,到时候刘表就算知道真相也不好再怪罪。 不然,若再拖延下去,刘表在出兵之前知道了真相,恼怒起来,他就要陷入被动。 “好,有你这句话,本府还担心什么,即刻出兵。”刘表也是在气头上,没多想就准了蔡瑁所请。 蔡瑁松了一口气,当即领命而去,当便调动聚集在襄阳城外的四万精神,浩浩荡荡的杀奔北上。 …… 两日后。 新野南门城头,苏哲闲立在那里,嘴里嚼着蚕豆,笑看着一车车的粮草,源源不断的从南边运进新野城。 身边的李严道:“这已经是最后一批粮草,这之后,从樊城劫来的所有粮草,就都运回了咱们的地盘。” “很好。”苏哲点点头,冷笑道:“今日咱们劫了刘表这么多粮草,改就吃着这些粮草,来对付刘表。” 李严也是冷笑道:“这时候的刘表,恐怕早已气的吐血,恨不得即刻发兵,可惜失了这些粮草,他至少还得拖上一个月,才有足够的粮草支撑他北上用兵。” 话音方落,南面方向,一道流风狂袭而来,直抵城下,几起几纵便跃上城头。 是胡车儿。 他喘了口气,一脸凝重,拱手道:“禀主公,刘表已发四万大军北上,昨已入驻樊城,现下已在杀奔新野来的路上来。” 这么快! 苏哲和李严对视一眼,二人的脸上皆是掠起了一丝意外之色。 第一百五十六章 选 择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刘表不应该不懂,怎么还这么快发兵?”李严面色狐疑不解。 苏哲却冷笑一声:“谁知道呢,也许是刘表被我这么一羞辱,恼羞成怒,又或许他们没把我放在眼里,以为可以速战速决灭了我。” 李严点了点头:“主公言之有理,如果刘表粮草充足而来,我们还可能有几分忌惮,眼下他急切发兵,必是只带了数日的粮草,只要我们能耗到他粮尽,这场仗我们就必胜。” 苏哲也一笑:“还好我们考虑周全,提前就已在秘密的加固新野城防,咱们就让刘表在新野城,尝尝折戟城下的滋味吧。” 当下,苏哲便传下号令,命李严传令诸军准备迎敌,又命人通知甘宁,一旦护送粮草回宛城后,就即刻回师赶来新野会合。 “刘表一州之牧,应该不会亲自出手,不知领军敌将是何人?”苏哲又问道。 胡车儿拱手道:“禀主公,荆州军统帅是蔡瑁那厮。” 蔡瑁么…… 苏哲眼眸中掠起一丝轻蔑,若是文聘,黄忠这等大将统军,甚至是黄祖统兵,苏哲还有可能忌惮三分,听到是蔡瑁统军,他就放心了。 蓦然间,他想起了蔡姝,不禁剑眉微凝。 虽蔡姝为了自己,不惜跟家族决裂,但蔡瑁毕竟是她大伯,所谓血浓于水,如今自己要跟她大伯死战,也不知她会做何感受。 念及于此,苏哲当即下城,策马直奔县府而去。 入得县府,步入后院那房阁房,却见蔡姝自闲坐在那里,绣着什么,连做女红,便还不是抿嘴浅笑。 “做什么呢,笑的这么高兴。”苏哲不打招呼,笑呵呵的走了进去。 蔡姝吓了一跳,忙把手中绣物藏在身后,嘟嘴抱怨道:“你怎么进来也不吭一声,跟鬼似的,吓死人了。” “我看你在绣东西,便没打扰你。”苏哲向她身后瞅了一眼,好奇道:“你绣什么呢,让我瞧瞧。” “没绣什么,没什么好瞧的。”蔡姝脸畔掠起一丝红晕,神色有几分害羞。 苏哲眼珠子一转,忽然指着窗户方向,叫了一声“有贼”。 “有贼,哪里?哪里?”蔡姝吃了一惊,急是转头张望。 苏哲一笑,趁着她分神之际,伸手往她腰后一探,便把那藏的绣物给摸了出来。 是一枚香囊。 而且上面还绣了一个“哲”字,毫无疑问,这是绣给他的。 “原来你是在给我绣香囊啊。”苏哲扬了扬手。 蔡姝这才反应过来,脸顿时泛红,没好气的埋怨道:“好啊,你真狡猾,竟然骗我,快还给我。” “反正也是要送给我的东西,我看看有什么不行。”苏哲故意逗她,高高举起,让她抢不到。 “谁是绣给你的了。”蔡姝却不承认,连蹦带跳想要抢回来。 苏哲一指上面的字,笑道:“这上面有我的‘哲’字,不是绣给我的,还能是谁的。” 这样蔡姝便没办法否认了。 她星眸一瞪,也不抢了,突然间伸手在苏哲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下去。 “哎哟,疼!疼!快松手。”苏哲没想到她来“阴招”,措不及防,被掐的直咧嘴。 蔡姝却掐的更狠,一脸得意道:“叫你不还给我,还给不给。” “给,我给还不行么,拿去。”苏哲赶紧一伸手,把香囊扔还给了她。 蔡姝接过来,这才松了手,马上又藏在了身后,不再给他看。 苏哲则故作苦楚,捂着胳膊,嘀嘀咕咕的抱怨。 蔡姝不由又浮现出歉意,上前轻轻替他揉了起来,嘟囔道:“谁让你抢我东西了,等我绣好了,自然会送给你的,你急什么,还疼不疼啊。” 她一个女儿家,能有多少力气,苏哲也只不过是故意装痛,逗着她玩而已。 看她这副心疼的样子,苏哲心中不禁一暖,便感觉这个任性的大姐,原来也有细心温柔的一面。 “好了,我不疼了。”苏哲语气神情忽然间认真起来。 蔡姝看他这样子,反而不安起来,便道:“你不在城头坐镇,忽然来看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 “刘表出兵了,统帅是你大伯蔡瑁。” 蔡姝沉默,星眸渐渐黯然下来,眼神变化不定,看得出来,她对苏哲和自己大伯即将发生的交锋,心情还是很复杂。 “如果你羸了,活捉了我大伯,你会怎样对他?”蔡姝抬起头望着他问道。 苏哲不答,却反问道:“如果是我输了,蔡瑁活捉了我,你觉得他会么对我。” 蔡姝身儿一颤,再次沉默。 她当然清楚,蔡瑁他们恨不得将苏哲碎尸万段,自己这回不但刺伤刘琦,又跟着苏哲私奔,丢尽了蔡瑁的脸,让刘表也蒙受巨大的耻羞,蔡瑁只怕连她也不会放过,又岂会放苏哲一条生路。 “我跟刘表,跟你大伯之间,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这场战争关系着成千上万人的生死,个人的情感,实在是微不足道啊……” 苏哲感慨的一声叹息,委婉的告诉了蔡姝,自己的答案。 蔡姝心头蓦然一震,不禁回想起了,当初蔡瑁逼迫他嫁给刘琦的那一幕。 在蔡瑁的眼中,她的情感根本微不足道,一切的一切,都要服从于所谓的家族利益。 就和这场战争一样。 沉默良久,蔡姝眼眸中的伤感褪色,轻吸一口气,淡淡道:“我从刺伤刘琦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家族和你之间做出了选择,你想怎么做,尽管放手出去做吧,不用管我的感受。” 苏哲心头又是一阵感动,再次为蔡姝这份深情所感动,便将她搂入自己怀中,只是搂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蔡姝也双臂环搂着苏哲的腰,脸庞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俏脸上浮现出几许难得的欣慰。 情绪渐渐平伏,苏哲忽然想起什么,便啧啧赞道:“真的,你也真是够狠的,竟然还捅了那刘琦一刀,也算他倒霉了,幸亏你喜欢的人是我,不然不定挨那一刀的就是我了。” “哼,你要是以后敢对我不好,我一定会扎你一刀,你可心吧。”蔡姝嘴一哼,手掌做了个扎人的手势。 苏哲打了个寒战,不由叹道:“看来为了活命,我今后想对你不好都不行了。” “算你聪明。”蔡姝脸得意一笑。 “我还有件事很好奇,你那一刀扎到刘琦哪儿了?” “这个,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就是扎他身上了。” “扎他身上哪儿了?” “我忘了。” “我去,这也能忘!” “我去是什么意思?” “哦,那个,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 两后,四万荆州军团,进抵新野城南,逼城下寨。 安营已毕,当午后,荆州营中鸣锣集结之声,响彻大营。 蔡瑁一声令下,四万荆州军尽出,向着新野南门一线集结。 不多时,四万荆州军列阵已毕,浩浩荡荡,形成威逼之势。 勒马阵前,蔡瑁昂首远望,那面可恨的“苏”字大旗,就在眼前晃来晃去。 新野城听,隐隐约约已听到示警的锣声大作,只见数以千计的苏军,正匆匆忙忙的登上城墙,粗粗扫去,数量约在两千人左右。 “果然跟我料想的一样,苏贼以为劫了我樊城粮草,我们就没办法即刻发兵,却万没有料到,我这么快就会率军杀来,却只留了两千兵马在新野,哼。” 看着处于劣势的苏军,蔡瑁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重新燃起了一股嘲讽的神色。 脑海中,几前那一战,苏哲突然来袭,杀得他落荒而逃,抢走她侄女的羞辱画面,再次浮现眼前。 胸中怒火,瞬间被点爆。 “先破新野,再取宛城,尽快斩下苏哲的人头,去向主公将功补过吧……” 深吸一口气,蔡瑁缓缓拔出佩剑,向着新野南门狠狠一指,大喝道:“传我号令,全军进攻,把新野城夷为平地,杀尽叛贼!” 咚咚咚! 号令发出,肃杀的战鼓声声,如雷鸣般响起,打破了对峙的沉寂。 前军阵,先锋文聘战刀一扬,策马而出,身后一座座荆州军军阵,乌压压如黑云卷地一般,向着新野南门推进而去。 荆州军团进攻开始,声势浩荡。 新野南门城头,披甲扶剑的苏哲,静静驻立,面对汹汹而来的荆州军,脸上没有半分忌惮,眼神不起一丝波澜。 那自信淡定的气势,就如同眼前铺盖地的强敌,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主公当真料事如神,蔡瑁以为我们主力不在新野,没等探察清楚就急于攻城,分明是不知我军虚实啊。”李严感叹道。 苏哲年轻的脸上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脸上傲然骤然,拔剑而出,厉声道:“蔡瑁自恃兵强马壮,敢看我们,你们就随我并肩一战,让他尝尝踢到铁板是什么滋味!” 沿城左右,将士们的热血,瞬间被点燃,斗志大作,纷纷握紧刀枪,跃跃欲战。 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野攻防战 敌军阵中,号角声突然亢奋,四万荆州军杀声震,加快冲击速度,向着城墙一线,铺盖地的涌来。 “弓弩手,给我站起来!”苏哲拔剑一挥,大喝一声。 号令传下,蹲伏于城垛下的近一千弓弩手,即刻跳了起来,一支支利箭瞄准城前敌人,如飞蝗般倾泻而下。 嗖嗖嗖! 破风之声,密如疾雨,黑压压一片射向荆州军,惨叫声立时大作,鲜血横飞而起,百余名敌卒当场被射翻在地。 荆州军斗志稍稍受挫,前进的速度迟滞,纷纷高举盾牌以避箭。 “苏贼竟在城垛下埋伏了一千弓弩手?”蔡瑁脸色微微一变。 旁边伊籍也眉头一皱,提醒道:“蔡别驾,看样子那苏哲似乎有所准备,我们要心了。” “就算多了一千弓弩手又如何,不过也是三四千人马而已,何足为惧!” 蔡瑁不屑一哼,挥手喝令全军,继续大举进攻。 荆州军中,进攻的战鼓声,更加响亮。 城前处,文聘一面拨挡箭矢,一面大声喝斥,督促被箭雨扫过的荆州军,强鼓起勇气信念,高举着大盾继续狂冲。 他们顶着苏军的利箭,在付出了数百死伤后,终于是推进至了护城壕前,迅速壕桥架起,紧接着,数以万计的荆州军,便蜂拥越过沟壕,贴到了城墙之下。 “云梯架起,给我攻城!”文聘手舞战刀,厉声下令。 杀声震而起,荆州军们大吼着,将数百张云梯树起,轰然撞上了壁墙。 在文聘的激励下,成千的士卒不顾生死,疯狂的爬上云梯,向着城墙顶部拼死爬去。 荆州军数量实在太多,攻城极密,绵延不足百步的城墙,相隔一步便能架设起一张云梯,转眼间城墙上便密密麻麻,爬满了荆州兵卒。 相比于密集的荆州军,守军一方的苏军,数量却似乎只有三千余众,显的颇为寒酸。 这一场战斗,力量看似悬殊之极,似乎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苏哲却依旧一脸不以为然,嘴角冷笑扬起,手中长剑再次一挥,喝道:“是时候了,都现身吧,给蔡瑁一个大大的惊喜!” 号令传下,中央城楼顶上,立刻升起了那面象征着苏哲存在,耀眼无比的“苏”字大旗。 蹲在城根处的甘宁,瞧见了主旗升起,一跃而起,挥舞着大戟喝道:“弟兄们,是时候我们登场了,随我去杀个痛快!” 大吼声中,藏于内墙下的四千苏军刀手,纷涌而起,前赴后继的涌上了城头,迅速把每一处城垛都给填满。 苏军全军现身,数量七千! 这就是苏哲的应对之策。 他早料到,蔡瑁会以为,他以为刘表没了粮草,会推迟一个月发兵北上,根本料不到蔡瑁会即刻率大军来袭。 为了“配合”蔡瑁,苏哲故意只在城上摆出了几千寒酸的兵马,更没有亮出他的主将之旗,以显示他们的猝不及防。 其实,苏哲早就全军屯于新野,把半数以上的兵马都藏了起来,就等着在蔡瑁大意攻城之时现身,杀他个措手不及。 登上城头的甘宁,大吼道:“给我狠狠的杀,绝不许一名荆州兵登上城头!” 吼声未落,他手中大戟扫过,将一名刚刚爬上城头的敌卒,人头飞斩而落。 新加入的四千苏军,再加上原有的三千兵马,七千将士狂舞着手中的刀枪,凶猛的斩向爬上壁墙之敌。 一时间城头嚎声震,人头乱飞,鲜血腾空而起,染红了空。 与此同时,李严也指挥着将士们,把事先准备好的檑木和罗石,如山崩地裂一般,向着敌人血肉之躯呼啸砸去。 震的惨嚎声不绝于耳,数以百计的敌军士卒,被砸到头破血流,惨叫着跌落下城,摔成肉泥。 一面面的云梯被推翻下去,倒落在地面上,将下方不及躲闪的敌卒,成片成片的砸成了粉碎。 苏军人数瞬间爆涨一倍,战斗力一时大增,给了荆州军一个下马威,杀了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荆州军团措手不及,攻势受阻,一时斗志下挫。 城前,敌军中军。 观阵的蔡瑁,脸上的肃杀自信,瞬间湮灭,被愕然所占据。 他原以为,自己出兵神速,苏哲来不及给新野增兵,城中守军不过三千,却不想,苏军竟然全师在此,七千之众。 而且,看那面“苏”字帅旗,苏哲竟然也在城头。 一连串的震惊与疑问,如道道惊雷一般,无情的轰击着蔡瑁,令他陷入了茫然错愕之中,口中喃喃惊道:“怎么回事,斥侯不是回报,半数以上的叛军都护送着粮草北上了么,怎么新野城中还会有这么多贼军?” 伊籍也是神色惊变,眼珠子转了几转,猛然想到什么,便急道:“莫不是那些护送粮草的叛军,其实都只是身穿衣甲的民夫所扮,真正的叛军都被苏哲暗中留在了城中,他这么做,正是要故意蒙蔽我们,让我们以为新野空虚,好大肆进攻,却被他守了个措手不及。” 蔡瑁身形一震,蓦然间省悟过来,方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苏哲的诡计,他再次被这个拐走他侄女的寒门之徒给戏耍。 “该死的苏贼,你好生狡诈,当真是阴险之极!”蔡瑁是又气又愤,拳头紧紧握花粉囊。 旁边伊籍则劝道:“蔡别驾,既然苏贼早有准备,我们硬要攻城只怕会徒损士卒,不如先把将士们撤下来,待恢复了军心后,再重新进攻不迟。” 撤退! 蔡瑁一听到这两个字,头皮就发麻。 撤退意味着延迟灭苏哲的时间,可他偏偏没有资本去拖。 他必须在刘琦把真相告诉刘表,在刘表盛怒之下,拿他问责之前灭了苏哲,才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不能撤!”蔡瑁没有一丝犹豫,断然一喝,“苏哲就算全师在此又怎么样,我军仍旧六倍于他,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伊籍眉头暗皱,又劝道:“我军确实占据优势,但今被叛贼打了个意外,军心稍稍受挫,就算要攻,先把将士们撤下来,恢复了士气再攻也不迟啊。” 蔡瑁却一挥手,断然道:“我四万大军浩浩荡荡杀来,士气正盛,若就因为一点的意外就撤兵,那才是真正折损了士气,还有我蔡瑁的威名,今日,必须给我攻新野,一举灭掉苏贼不可!” 眼见蔡瑁如此决然,伊籍便也不好再劝,只得退下一旁。 蔡瑁则拔剑在手,咬牙喝道:“传我将令给文聘,继续给我猛攻,谁敢后退半步,立斩不赦!” 中军处,进攻的战鼓声,再度震而起。 一骑信使飞奔至前军,将继续进攻的号令,传达给了文聘。 “我军士气受挫,叛军守据有方,这新野城又如此坚固,岂是一仗就能攻下的,蔡别驾为何这么心急……” 文聘心下对蔡瑁的执着,也产生了几分质疑,但碍于将令却又不敢不从。 当下文聘只得一咬牙,拿出一身的本事,督喝着荆州兵们,继续赴死强攻。 在文聘的喝斥之下,数以千计的荆州军,只能鼓起勇气,前赴后继的拼命爬城,攻势一时更猛。 荆州军的进攻,终于达到了最猛烈的地步。 苏军很快就感受到了压力。 数不清的利箭射上城头,将一名名苏军士卒倒翻城头,压制到他们难以冒头。 借着弓弩手的数量优势,荆州兵蜂拥爬城,接连从数处爬上城头,最多一次,甚至有十余人强攻上了城头。 尽管苏军将士,在李严和甘宁的带领下,顽强的把上城之敌斩下,但敌军攻势太猛,登上城头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苏军方面的压力也愈来愈大,渐渐已现劣势。 看着己军渐渐夺取优势,蔡瑁终于松了口气,脸上再次燃起了一抹自信的冷笑。 “苏哲,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你在新野城更好,倒省了我还得杀去宛城,今我就能活捉了你。” 蔡瑁神情愈发得意,脑海中甚至已经想象着,当被活捉的苏哲,跪倒在他的面前时,该如何的羞辱那些寒门子,以报复他对自己的羞辱。 兴奋之下,蔡瑁又大喝道:“拿下樊城,活捉苏哲,众将士皆有重赏!” 在重赏的激励之下,荆州兵们斗志更加狂热,一个个如发疯的野兽般,不顾死活拼命攻城。 形势,对苏军更加的不利。 新野南门。 城楼上,坐镇观战的苏哲,依旧是神情淡定自信,面对己军的不利局面,仿佛没有丝毫忌惮。 他就那么闲然而立,平静的看着敌国狂攻,看着己军被压制,表情轻松,如同置身事外。 “主公,是时候了。”李严上前提醒道,他的表情同样平静,好似对这场战斗,胜券在握一般。 苏哲点点头,冷笑道:“点起号火吧,该是吓破蔡瑁胆的时候了。” 号令传下,城楼东角一侧,几名士卒即刻点起火把,将早就事先准备好的柴火点燃。 一柱狼烟号火燃起,黑色的烟柱冲而起,直上九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奇 兵 荆州军,中军。 蔡瑁脸上的自信,更加浓烈,抬手遥指城墙,冷笑道:“伊机伯你看到没有,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我军很快就要攻下新野了。” “还是蔡将军决策正确,关键时刻沉得住气,下官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伊籍又是自嘲,又是奉承。 蔡瑁呵呵一笑,表情愈发得意。 就在这时,伊籍不经意转头之时,忽然看到,东面方面,似乎忽生异变。 他凝望了几眼,蓦然变色,急叫道:“蔡别驾快看,东面方向有情况!” 蔡瑁不紧不慢的转过头来,也和着东面方向望去,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眼中涌起惊色。 只见东面方向,狂尘遮而起,尘影之中数不清的旗帜翻舞,人马身影涌动,若隐若现。 这等声势,分明是有千军万军奔腾袭来。 “从哪里突然冒出这么一股叛军!?”蔡瑁脱口一声惊呼,脸上的自信瞬间跌落一地。 伊籍也是一脸困惑,却惊道:“看这掀起的尘雾,敌军至少也有一万多人,我军主力皆聚在城下,仅靠我中军这点人马,仓促之间,根本不够阻挡这支敌军冲击啊。” 蔡瑁身形一震,满腹的狐疑,怒瞪向了城头,骂道:“该死的苏贼,竟然悄悄的招募了这么多的兵马,该死!” 就在蔡瑁骂人这会功夫,东面的狂尘逼近,尘雾更烈,杀声震而起,脚下的地面也被马蹄踏地,震到微微颤动。 伊籍就急了,劝道:“蔡别驾,我们中了苏贼的埋伏,赶快鸣金撤兵啊,再晚就来不及啦。” 撤兵二字,如刀子一般,扎在了蔡瑁心头,令他一阵的难受。 就在片刻前,他还自信的要在今日破城,却没想到,转眼间就要仓皇的撤脸,他等于是狠狠的被苏哲扇了一耳光。 他怎么能咽得下这一口气。 “蔡别驾,这个时候,万不可意气用事啊。”伊籍见他犹豫,便苦苦的劝道。 蔡瑁咬牙切齿半,最终却还是怂了,只得不甘心的喝道:“鸣金收兵,全军速速撤退,速速撤退!” 铛铛铛~~ 荆州中军阵中,金声骤然响起,取代了鼓声。 蔡瑁不等攻城大军撤下,便抢先一步先走,向南撤去。 正自攻城的荆州兵们,猛听到鸣金声,皆是惊疑不解,回头瞧见主帅的大旗已先走时,顿时斗志大挫。 “我已占据了绝对上风,马上就要破城了,蔡别驾为何突然下令撤兵?”文聘惊恼不已。 这时,身边的亲兵却惊叫起来,指着东面大叫有伏兵来袭。 文聘回头一瞄,很快便看到了那滚滚来袭的狂尘,果然是千军万马奔腾之状。 “伏兵?那苏贼竟然埋伏下了一支奇兵?” 文聘吃了一惊,脸色立变,却又狐疑道:“城中已有七千多苏军,看那尘雾阵势,这支奇兵至少有一万余人,南阳刚刚经历了袁术荼毒不久,那苏哲就算再有能耐,怎么可能不到半年,就招募了近两万人马?” 文聘虽然狐疑,却也无济于事,金声已响,蔡瑁也先走,士卒们军心已散,焉能再战。 无奈之下,文聘只能下令撤兵。 攻城的四万荆州兵,如蒙大赦一般,在留下了千余具尸体之兵,迅速的退潮而去,向南面方向仓皇撤退。 城头上,正在苦战的苏军将士们,一个个的都懵了,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原本已占据上风,压制到他们抬不起头,眼看着就要攻上城来的敌人,怎么突然间就退了呢? 他们有病吗! 就在众将士们狐疑之时,忽然瞧见城东方向,狂尘袭卷而来,隐约瞧见自家的战旗在尘雾中飞舞。 苏军将士们这才反应过来,意识这是自家主公布下了奇兵,将猖狂的敌军惊走。 欢呼声立时响彻城头,一双双惊奇敬佩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苏哲,如视神人一般。 苏哲却没那么兴奋,只是淡淡微笑,看着那股狂尘从城前抹过,背向着新野城,一路向南追击撤逃的敌军而去。 这支奇兵的真面目,终于暴露在了苏军将士们的眼皮子底下。 欢呼声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则是惊臆哗然之声,一双双眼睛中,无不是涌起了惊奇莫名之色。 哪里有什么千军万马。 这一支骑兵,不过是胡车儿率领的五百骑兵而已。 只不过,这五百骑兵的马尾马上,皆是拴了大根的树枝,一路狂奔起来,掀起了漫空尘埃,方才营造出了千军万马,狂奔辗压而来的假象。 苏哲就是靠着这的手段,惊退了蔡瑁和他的四万大军,轻松的化解掉了眼前的危机。 苏军将士们片刻的困惑后,蓦然间省悟过来,一双双望向苏哲的眼睛,更是惊叹。 他们彻底的被自家主公的智计折服了。 “主公的这条计策,还真是管用啊,区区几根树枝,就轻易惊退了蔡瑁。”李严也不禁赞叹道。 苏哲却是淡淡一笑:“这也就是蔡瑁急于攻城,事先没有侦察清楚我军虚实而已,用不了多久,他就应该能反应过来了。” “就算他反应过来又能怎样。”李严语气讽刺,“他只带了数日干粮而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只怕干粮已经吃光,没了粮草,他士卒再多,又哪来的力气再攻我新野。” 苏哲点点头,冷笑道:“的也是,那就让胡车儿多追一会吧,尽可能的把蔡瑁赶的远离新野,让他在卷土重来的路上,也多耗几口粮。” 号令传下,信使出城而去,直追着那五百“千军万马”而去,将苏哲的命令传给了领军的胡车儿。 胡车儿按照苏哲的指示,跟随在荆州兵后面,“松紧”有度。 所谓“松”,就是不追近敌军,以免被蔡瑁看出破绽,知道他不过是五骑铁骑虚张声势而已。 所谓“紧”,便又是要保持适度的紧迫感,让蔡瑁感觉到危机,只能马不停蹄的狂逃。 就这样,胡车儿一路追出百里之地,等到快要追到樊城一线时,方才果断的停止了追击。 蔡瑁这才松了一口气,下令停止逃奔,就地安营扎寨,修筑工事,以应对苏军随时发进的进攻。 四万荆州兵惶惶不安了一宿,战战兢兢的情绪渐渐平伏下来,却并未等到苏军的进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开始撤逃的阴影中恢复过来。 蔡瑁为了争取时间,一站稳脚跟,立刻又下令大军北上。 只是他忌惮于苏哲那一路奇兵,不敢行军太快,只能步步为营的磨蹭前进,同时派出了大批的伺候,前去侦察苏军的虚实。 又磨蹭了两三后,斥侯才带回真实的情报,称苏哲压根就没有什么奇兵,那一路人马,只不过是五百骑兵,靠着马尾巴上拖着树枝狂奔,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狡诈!阴险!这个苏贼,简直是比狐狸还狡诈!” 大帐军,得知被戏耍的蔡瑁,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旁边的伊籍暗暗叹气,文聘则是默默无声。 蔡瑁骂完苏哲,又把矛头指向他二人,斥骂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苏贼这么简单的诡计,你们为什么没看出来?” 二人身形一震,对视一眼,眼神中皆是一种被冤枉的眼神。 文聘也不背黑锅,当即冷冷道:“蔡别驾,末将看到苏贼那支伪装大军时,你已经下了撤退的命令,末将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这怨不得我吧。” “你——”蔡瑁被反憋了回去。 他一拂袖子,又瞪向伊籍,喝道:“那你呢,你当时就在我身边,为何没看出来苏贼使诈?” 伊籍暗暗叫苦,只得苦着脸自辩道:“蔡别驾明鉴,当日在攻城前,下官就劝过别驾,先不要急于攻城,待派出斥侯细作,把苏贼的虚实摸清楚再用兵不迟,是蔡别驾不听,坚持要即刻攻城,现在中了苏贼的诡计,又怎么能怪到下官的头上了。” 再次被憋回来,蔡瑁气的脸色涨红,手指着伊籍半晌,想要发脾气,却又理屈词穷。 “好好好,你们统统都没有错,都是我的错好了吧!”蔡瑁只得愤愤的一甩衣袖,转身不想看他们。 没办法,这两人官职虽然比他低,他却偏偏都动不得。 文聘虽然是出身末等世族,但却是刘表亲手提拔出来的年轻武将,深受刘表赏识,此番出征也是刘表钦点要文聘做先锋,明为辅佐蔡瑁,实则也有分其兵权的意思。 至于伊籍,官职虽只为书佐,乃是州府中的下级官员,但却是大公子刘琦的亲信,岂是他随便可以整治的。 这两个人聪明,不肯替他背黑锅,他自然是奈何不了。 气了一阵后,蔡瑁勉强平伏下了恼火,这才转过身来,拂手道:“既然探明了苏贼的虚实,传我将令,大军立刻拔营北上,随我再攻新野,这一次定要一举灭了苏贼。” 伊籍迟疑了一下,心翼翼道:“蔡别驾,我们带的粮草本就不多,经过这么一折腾,粮草只余不下几日,若再强行前往新野,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一旦粮草耗尽,我军就有不战自溃的危险,还请蔡别驾三思啊。” “这点风险,本官很清楚,用得着你提醒么!” 蔡别驾冷哼一声,傲然道:“本官就是要不给那苏贼喘息的机会,速灭了他,本官既然敢这么做,就自然有速战速决的信心。” 眼见蔡瑁如此自信决然,伊籍自然不好再劝,只得闭嘴。 文聘虽是刘表的人,但只是武将,没有决策之权,也不敢有异议。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来报,言是襄阳来的信使,带了刘表的急令前来,已在帐外。 蔡瑁心头一震,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只能将信使传入。 须臾,信使入内,将刘表手令呈上,大声道:“蔡别驾,主公手令在此,命你即停止讨伐苏哲,即刻班师回襄阳复命。” 第一百五十九章 骑虎难下 撤兵回襄阳! 蔡瑁身形微微一震,眉头凝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伊籍和文聘二人,则彼此看了一眼,暗松了一口气。 以他二人意思,当然是暂停北征才是上策,只是碍于蔡瑁坚持,才只能听从。 眼下刘表手令来了,亲自下令撤兵回襄阳,正合他二人心意,他们当然是松了一口气。 “蔡别驾,既然主公有令,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收兵回襄阳吧。”伊籍笑道。 蔡瑁沉默不语。 自己好端端的带兵讨苏哲,才出兵几,刘表忽然没来由的下令班师,这让蔡瑁敏锐的预感到,刘表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刘琦乃是被自己的侄女刺伤之事,所以才对他心生猜忌,要把他调回去。 蔡瑁更意识,自己若就这般无功而返,根本无法应对刘表的质问,到时候刘表怪罪下来,他和蔡家的利益势必要遭受打击。 这是他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蔡姝,都是你这个死丫头,把我害到如此被动的境地,若有机会,我一定清理门户,亲手杀了你这家族败类!” 蔡瑁心中暗暗咬牙,却深吸一口气,拂手道:“你回去转告主公,就我讨灭苏贼在即,此时若班师等于是功亏一篑,请主公再宽限我几日,等我活捉了苏哲叛贼,必即刻回襄阳向主公复命。” 此言一出,伊籍和文聘二人神色惊变,那信使也愣在了原地,不知该什么。 “时间紧迫,你还不快回襄阳向主公复命!”蔡瑁拂手一喝,下了逐客令。 信使无奈,他只是奉命前来传令罢了,蔡瑁不从也没有办法,只得匆匆告退而去。 信使一走,伊籍立刻道:“蔡别驾,这可是主公的命令,蔡别驾怎敢抗命?” “我方才不是了么,此时若回师,讨灭苏贼就要功亏一篑,我们怎么能错过了这大好机会。”蔡瑁振振有词的辩解道。 伊籍忍不住了,嘴角掠起一抹讽色,冷哼道:“我们可是刚刚被苏贼诡计惊走,何时能讨灭苏贼还看不到影子,此时班师,也谈不上是‘功亏一篑’吧。” 蔡瑁脸色一沉,怒喝道:“伊籍,你是在讥讽本官吗?” “不敢不敢,下官怎么敢呢,下官只是就是就事论事而已。”伊籍不敢太无礼,忙拱手否认。 蔡瑁一哼,傲然道:“苏贼的虚实本官已摸清,我料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本官大军再攻新野,必可一举破城,活捉苏贼,此时撤兵,怎么不能是功亏一篑。” 伊籍哑然。 他实在没想到,蔡瑁能自信到这等地步,他明知蔡瑁是自信过头了,但见其如此固执己见,忌惮于蔡瑁的权势地位,伊籍也不敢再争执下去,只能心下苦笑。 蔡瑁见压服了伊籍,嘴角掠起几分得意,遂向文聘道:“文仲业,速去传本官号令,诸军即刻动身,随我杀奔新野去。” 文聘沉吟片刻,却一拱手,语气决然道:“蔡别驾,恕末将不能从命。” “怎么,你竟敢抗命?”蔡瑁脸色立时阴沉下。 文聘却平静道:“主公已经下令班师,主公的命令高于蔡别驾的命令,末将当然要听主公的。” 蔡瑁就急了,道:“话是这么,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难道你不懂么,怎能如此拘泥。” “也许蔡别驾认为君命可以有所不受,但末将却认为君命如山,必须听从。”文聘冷冷反驳。 “文聘,你——”蔡瑁又恼又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文聘却一拱手:“蔡别驾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那末将就先告辞了。” 罢,文聘便转身扬长而去。 蔡瑁那个气啊,口中骂道:“好你个文聘,竟然敢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你以为本官非得靠你不成么,你滚就滚,本官自己率四万大军拿下新野,到时候主公面前,你休想要半分功劳。” 蔡瑁在那里生气,旁边的伊籍却在暗笑,好似文聘替他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伊机伯,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本官将领。”蔡瑁又冲着伊籍吼道。 伊籍无奈,只得领命而去。 蔡瑁便一屁股坐了下来,连饮几杯酒,坐在那里生起了闷气。 帐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想来士卒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起程。 蔡瑁的心情也渐渐从恼火中平伏下来,开始琢磨着,如何在没有文聘这员先锋大将的情况下,攻下新野。 便在这时,伊籍匆匆的闯了进来,一脸紧张,叫道:“蔡别驾,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什么事,如此慌张!”蔡瑁瞪了队一眼。 伊籍沉声道:“蔡别驾,那文仲业将军已经擅自离开,南下回襄阳啦。” “他走就走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没了他还能塌了不成。”蔡瑁不以为然的讽刺道。 伊籍苦着脸道:“文将军走了倒不要紧,可他还带走了近两万多人马啊。” 什么! 蔡瑁吓了一跳,腾的跳了起来,惊愕二字瞬间袭据脸上,整个人凝固在了原地。 “该死的文聘,该死!”半晌后,反应过来的蔡瑁,才咬牙切齿的恨恨大骂。 伊籍则心翼翼道:“蔡别驾,文将军带走我们一半人马,我军眼下不足两万,咱们还要继续去进攻新野吗?” 蔡瑁眼珠连转,沉吟不语,心中算着兵力对比。 他便想虽然少了两万兵马,但自己的兵力数量,仍然接近苏哲的三倍,如果能全力攻城,还是颇有胜算的。 如果无功而返,他就要面临盛怒之下的刘表,他拿什么来将功补过。 权衡再三,蔡瑁一挥手,傲然道:“区区一个苏哲,就算两万兵马,本官也照样能灭了他,传我号令,计划不改,即刻动身杀奔新野!” 眼见蔡瑁到了这种程度,仍然这么固执,伊籍都想不通他是因为什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摇头暗叹,默默出去传令。 蔡瑁则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果然出身低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苏哲是,文聘也是,文聘,你等着吧,等我灭了苏哲之后,再怎么好好收拾你!” 当,在蔡瑁的强行坚持下,余下的两万荆州兵,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北上。 只是,文聘带走两万人马的举动,对军心士气打击实在太大,军中很快便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而刘表下令撤兵的消息,也很快遍传全营,蔡瑁逆刘表之命而行的做法,也因起了士卒们的广泛猜测。 甚至军中已开始传言,是蔡瑁抗命不从,乃是心存反意,想要灭了苏哲后,持挟子自立,背叛刘表。 各种各样的流言,使得士卒人心更加不安,不光行军缓慢,一路上还出现了士卒大批逃亡。 蔡瑁用尽了各种手段,斩杀了数十名逃跑的士卒,依旧无法稳定下军心,扼制住士卒逃亡的趋势。 就这样,他原本计划着一之内杀到新野城下,结果却花了近三的时间才到达。 经过这番磨蹭后,蔡瑁所余下的粮草几乎耗尽,只够支撑不到两的时间。 军中流言四起,人心不稳,再加上粮草将要耗尽,更加严重打击了本就低落的士卒,这两万荆州兵离一盘散沙的地步已经不远。 在此不利局面下,蔡瑁却是骑虎难下,除了攻下新野之外,已别无选择。 当黄昏扎营后,蔡瑁便下达命令,把所余的两口粮,统统都给将士们分了,打算让他们吃饱了饭,破釜沉舟,明日放手一博,拼死也要拿下新野。 …… 傍晚时分,新野城。 南门城楼上,苏哲闲立于夜色中,正远远望着敌营方向。 旁边的李严道:“根据我们斥侯的回报,那文聘私自带走了两万兵马,蔡瑁此番前来,一路上又逃亡了不少人,眼下他手头兵马,最多不过一万八千余人。” “有意思,这是未战先溃啊,查清楚了原因没有?”苏哲冷笑着问道。 李严便道:“据我们斥侯捉到的几名敌卒交待,敌军中盛传刘表前几日严令蔡瑁班师回襄阳,结果蔡瑁抗命不从,非要攻我新野,那文聘一气之下才带走了半数人马。” 苏哲神色一动,似乎从中看出了什么猫腻。 “临阵下令撤兵,此乃用兵大忌,刘表就算再不知兵,也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甘宁提出了质疑。 苏哲蓦然间想到什么,冷笑道:“那倒未必,除非是什么更要命的事,让刘表突然是失去了对蔡瑁的信任。” 众人一怔,狐疑不解的目光望向了苏哲,皆想那蔡瑁可是刘表要联姻的人,就算是蔡家姑娘,被他们的主公抢了来,起来蔡瑁也是受害者,刘表也不应该就此对蔡瑁失去信任吧。 苏哲却在暗笑。 他当然不会告诉众人,蔡姝不但刺伤了刘琦,还刺到刘琦有可能断子绝孙。 照样看来,先前刘表派蔡瑁率军讨伐,很有可能是不知道这件事,而现在忽又反常的令蔡瑁退兵,多半是知晓了此事,盛怒之下做出的不合兵法的决定。 就在众人热议敌军时,忽有哨兵高声示警,言是南面方向,有一骑正向这边而来。 城头苏军将士立刻警觉起来,甘宁一声令下,弓弩手们箭在弦上,随时准备开箭。 相隔三十余步时,那一骑突然大声叫道:“别放箭,在下伊籍,有要事拜见苏大人,千万别放箭!” 第一百六十章 送份大礼 伊籍? 包括苏哲在内,城上众人,皆是露出了一丝奇色。 谁都知道,伊籍乃是大公子刘琦的人,此次蔡瑁北犯,又充当着其谋士的角色。 而当此关键时刻,伊籍却孤身一人前来新野,还有要事要拜见苏哲,如何能不叫人心生好奇。 “姓伊的好象是刘琦的人,主公,要不要我下去一锤子砸碎他?”胡车儿眼睛里充起了血丝。 “别跟你那义兄一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要砸碎人家,至少也给人家一个话的机会再砸不迟了。” 苏哲“教育”了胡车儿一番,便下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放伊籍入内。 片刻后,苏哲高坐在城楼之中,伊籍则被押解了进来。 “山阳人伊籍,拜见苏府尹。”伊籍恭恭敬敬的长揖到底,自报家门之时,只提自己籍贯,却不提他的官职。 光是这自报家门,苏哲就看出了些许端倪。 “免礼吧。”苏哲拂了拂手,淡淡道:“伊机伯,你在蔡瑁身边出谋划策,这大黑夜的却独个儿跑来我这里,不会是想拿我做榜样,叛了刘表,来投靠我这个叛徒吧。” 伊籍一愣,没想到苏哲如此洒脱,不拘虚名,竟以“叛徒”来自嘲。 反应过来后,伊籍便一声苦笑,拱手道:“实在是惭愧,被苏府尹看出来了,没错,在下确实是来投奔苏府尹的。” 果然。 身为敌军谋士,却夜奔新野,不是投奔,还能是什么。 苏哲却未立刻表现出礼贤下士之风,反问道:“襄阳那些人,都瞧不起我苏哲出身,当我是叛贼,是野心家,你伊籍怎么反倒来主动投奔了,总得有个理由吧。” 伊籍正色道:“乱世之上,英雄不问出身,当年高祖不也起于一个的亭长,出身这种事,从来都不是雄主的必备条件。” 他手一指南面,讽刺道:“籍为避中原战乱逃到荆州,也算是在刘景升麾下做事有一段时间,早已看穿刘家父子和那些荆襄所谓名士,不过是一群鼠目短浅之徒,在这乱世中,只求苟安而不思进取,将来必定成就不了大事。” 罢,他又向面露敬佩之色,拱手道:“而籍观察苏府尹许久,认定苏府尹乃当世卧龙,乃平定乱世之主,故籍才决定前来归顺苏府尹,鞍前马后,略尽一番绵薄之力。” 听过他这一番话,苏哲竟有些飘飘然起来,心想这具伊籍不愧是论客出身,这恭维人的口才果然名不虚传,竟把他比作是汉高祖刘邦,听的极是受用舒服。 “机伯过誉了,我怎么敢跟高祖相提并论,你这是要捧杀我啊。”苏哲自谦起来,明显还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心。 话虽如此,他却仍是笑道:“既然伊机伯你诚心来投奔我,那我们从今往后就齐心协力,共成一番大事吧。” 伊籍曾经刘琦的亲信,又是刘表手底下那帮名士高官中,第一个来投奔自己的人,这其中意义非同一般,苏哲当然没有理由不接纳。 他话音方落,李严却冷冷讽刺道:“听闻伊机伯最善于择主,早不来投奔,却偏偏看到主公有异军突起的势头时来投奔,还真是会挑时机啊。” 此言一出,伊籍顿时面露几分尴尬。 不过,他倒也没有惭愧,反而是坦然道:“方今乱世,不但是主择臣,更是臣择主,正所谓良臣择主而侍,籍并不觉的我做的有什么不妥。” 李严还待讥讽时,伊籍又道:“何况,我也不是无功而来,我此番前来,还为主公带来一份大礼,也算是弥补我不能早些来投奔主公的过错吧。” 大礼? 苏哲眼前顿时一亮,拂手道:“早投奔晚投奔都是投奔,总比不来投奔的好,机伯不必有心结,不过我倒很想听听,你给我带来了一份什么样的大礼。” “这份大礼,就是大破蔡瑁!”伊籍大声道。 大破蔡瑁! 听到这四个字,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就连李严脸上的讽刺之色,也不禁给压了下去。 “怎么个大破蔡瑁法,来听听。”苏哲表面上不动声色,心情却亢奋起来。 伊籍便道:“主公想必已知道,刘表下令蔡瑁班师襄阳,蔡瑁抗命不从,却被文聘带走了两万人马,一路上又逃亡了不少士卒,如今他军中已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那蔡瑁固执己见,不听劝告,非要继续攻打新野,如今已耗了所有的粮草,打算明一早破釜沉舟,强攻新野。” “我这份大礼,就是想请主公今夜尽起新野之兵,趁着蔡瑁疏于防备,其军军心低落之际,夜袭敌营,必可一鼓作气,大破蔡瑁!” 众人精神无不为之一振。 苏哲眼睛也亮了。 他从斥侯的情报中,早也萌生了劫袭敌营的想法,眼下伊籍前来投奔,把敌军的虚实道了个一清二楚,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伊籍的计策,正中他下怀。 “若果真如此,这倒确实是一个大破蔡瑁的好机会。”李严也点头赞成,他虽然讥讽了伊籍投奔来迟,却并没有怀疑他前来投奔的动机。 甘宁却冷冷道:“主公,此计听起来虽妙,倘若这是那蔡瑁的诡计,故意派这个伊籍前来诈降献计,好诱我们出城劫营,到时候候他们早有准备,我们反倒中计。” 此言一出,伊籍顿时怒了,厉声道:“我伊籍是来投奔主公晚了,可你们岂能怀疑我的诚意,我愿意随主公一起前去劫营,若我真的是诈降,主公大可一刀宰了我解恨。” 话到这份上,甘宁也被呛了回去,不好再什么。 苏哲却看得出伊籍的投奔出于真心,况且他也不是什么大族出身,想必在刘表那里混的那也不怎么样,不然也不会只是一个的书佐。 以他这样的官位,应该还没有对刘家感恩戴德到,愿意牺牲自己的地步,除非他是个傻子。 显然,伊籍不傻,不然他历史上也不会去投奔弱的刘备,这个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念及于此,苏哲便一拍伊籍的肩,欣然道:“伯机莫要激动,我当然是信你的,我就用你之计,今晚我们共成大功。” “多谢主公信任。”伊籍情绪这才好转。 苏哲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扫视一眼众将,高声道:“蔡瑁狂妄自大,妄想一举灭了我们,如今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兵马少了一半,士气也跌落谷底,正是赐给我们反守为攻的大好时机,我们岂能放过!” 这番话出口,预示着苏哲决意已下,准备出击。 堂前,李严甘宁和胡车儿,三员大将热血狂燃而起,战意在脸上熊熊燃烧。 胡车儿更是一抡大锤,激动的骂道:“主公,你就下令吧,这城早就守的我憋气,今我要好好杀一场。” 其余诸将,也尽皆慨慨激昂,热血叫战。 诸将士气盛,求战心切,苏哲心中欣慰,更有了底气。 他便再次深吸一口气,长剑一拔,豪然道:“传我将令,午时三刻七千将士尽出,随我夜劫敌营,杀他个翻地覆!” 城楼之中,热血狂烧。 苏哲虽已决定主动出击,却仍保持着几分冷静,毕竟荆州兵的数量有一万八千之众,比己军多了两倍有余,不可大意。 只是此刻战争的胜负,决定因素已非兵力多少,而是士气的高低。 经历了前番守城成功,苏军自信心已大涨,将士们个个斗志昂扬,而敌军那边则斗志低落,士气跌落谷底,甚至还出现了士卒的逃亡,且愈演愈烈。 精神士气相差如此巨大,这就是苏哲敢用伊籍之计的原因。 于是,在与众人商议之后,苏哲决定将七千兵马,兵分三路劫营。 三路兵马中,苏哲以胡车儿所率的八百铁骑为核心,率两千人马,从中路发动进攻。 李严和甘宁,则分率两千兵马,分从左右两翼合攻敌营。 三路人马分从新野东西二门出城,于深夜时分秘密集结于敌营北面,亮之前发动进攻。 作战计划部署下去,苏哲向着众将一拱手,神色郑重道:“各位这一战的成败,关系到我们能否摆脱刘表的威胁,成败在此一举,我拜托你们了。” “愿为主公决死一战!” “愿为主公决死一战!” 李严等众将,也热血昂扬,纷纷一拱手,慷慨响应。 号令传下,城中七千苏军将士们,尽皆饱餐一顿,挟着一腔战意和甲入睡。 月升月落,不觉已近深夜,再用不了多久,就发东方发白。 苏哲回望城内,却见七千将士已集结完毕,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无不燃烧着蠢蠢欲动的狂烈战意,一双双兴奋的眼睛,正仰望着他,就等着他一声下令。 苏哲再看一眼敌营方向,鹰目中杀机吐露,扬剑在手,厉喝道:“时机已到,全军出城,随我夜劫敌营!” 号令传下,城门轰然打开,吊桥缓缓放下。 苏哲步下城头,翻身上马,一跃踏出了城门,七千将士跟随而出,按照事先的计划,分头出了新野城,在诸将的率领下,向着各自指定的战斗位置开进。 掩着色的掩护,东方发白之时,三路兵马皆已就位。 一场反攻之战,就要打响! 第一百六十一章 给我破! 夜色中,苏哲披甲扶剑,冷冷注视着荆州军大营方向。 胡车儿则拎着大铁锤站在身边,眼睛中血丝密布,一副迫不及待要大开杀戒的气势。 包括八百铁骑在内,两千五百余名苏军步骑将士,肃然而立,猎猎的杀气汇聚,令地肃杀。 驻马片刻,苏哲瞟了一眼东面方向,拔剑而出,喝道:“差不多了,把号火给我点起来吧。” 号令一下,亲兵们即刻将早就准备好的号火点起,三道火柱冲而起,照亮了夜空,方圆数十里都尽皆可见。 深吸过一口气,苏哲鹰目射向敌营方向,剑锋一声,豪然喝道:“今就是我们苏家军反守为攻的时刻,今晚一战,就是我们扬名下之战,拿出你们的勇气来,给我辗平敌营,杀尽敌寇!” “扬名下!” “杀尽敌寇!” 数千将士齐声狂吼,声如惊雷,撕碎夜幕。 “胡车儿,还等什么!”苏哲向着蠢蠢欲动的胡车儿,厉喝一声。 胡车儿早等不耐烦,大叫道:“兄弟们,随我杀他娘个痛快啊,我们走!” 咆哮声中,胡车儿如出笼的虎狼一般,呼啸杀出。 八百铁骑紧随其后,轰然而动,挟着崩地裂之势杀出,后面的两千步骑汹涌而出,如洪流一般,向着灯火通明的荆州大营狂涌而上。 “杀——” “杀——” 杀声震而起,就在中路军团发动进攻的同时,左右两翼,李严和甘宁的两支军团,也发动了进攻。 铛铛铛—— 荆州军大营中,示警声大作,尖叫声乱成一团。 “叛军夜袭我大营!” “敌人已经冲到正门营墙啦!” “东营方向有敌人进攻。” “西面营墙也有叛军在攻打!” 惊慌的叫声此起彼伏,被鸣锣声惊醒的荆州军诸将们,在军官的喝斥下,匆忙的抓起武器,赶往营墙防御。 嗖嗖嗖! 破空声呼啸而起,夜色中,近千利箭腾空而起,如漫空流光一般,向着赶来营墙一线的敌军,铺盖地的射去。 “啊啊啊——” 鲜血飞溅中,惨声此起彼伏,那些匆忙赶来的敌卒,慌乱间忘了拿盾,瞬间被迎头利箭射中,成片成片的栽倒在血泊中。 鲜血溅在脸上,将余下的敌坐惊醒,他们这才纷纷退后,让有盾牌的先上,枪戟手跟在后边,向着营墙逼近。 可惜,他们还是慢了半拍。 苏哲之所以选定凌晨进攻,就是因为这个时候,是人睡眠最深之时,此时被惊醒,反应要远慢于平时。 就在敌军还在迟钝的结阵,慢慢的向营墙推进时,各路的苏军已破翻了鹿角,直抵营墙之下。 敌人慌了。 士气原就低下的他们,被苏军仓促来袭,惊慌之下,竟无人敢接近营墙,只敢远远的放箭。 敌军士气本就低沉,这时眼见苏军攻势如此之猛,无不陷入慌乱之极的境地,完全的失去了章法,只胡乱的向苏军放箭。 苏军则毫无顾忌的压上前来,肆意的乱砍猛推营墙。 “给我把营墙撞破!”胡车儿更是抡起大锤,疯狂的轰击那木制的营栅。 中路的苏军将士们,则高举着厚盾,放声大吼,无所畏惧,疯狂的砍推营墙。 那营墙被越推越斜,越砍越松,蓦然间发出“咔嚓嚓”一声巨响。 敌军营门,连同两翼数十步的营墙,轰然倒塌。 荆州军营被破! 敌营一破,胡车儿当先撞入阵中,铁锤舞过,将挡在前边那些战战兢兢的荆州兵,一顿狂砸,砸的他们是肢飞颅断,鲜血四溅。 八百铁骑如狂流般涌入,将脆弱的敌军,如稻草一般,轻易的撞碎践踏。 紧接着,数步军将士,也如潮水般涌入,似闯入羊圈的虎狼般,肆意的收割敌军人头。 中路敌营,崩溃! “营门被攻破啦,叛军太猛,挡不住啊。” “东营也被攻破啦。” “西面营墙也被破啦。” …… 惊恐的尖叫声,响成了一团,中路攻破的同时,李严和甘宁的两路兵马,也几乎同时得手,突入了敌营腹地。 荆州军斗志低落的败坏,终于在这一刻显露无疑,他们几乎没做出什么抵抗,营墙一破便立刻崩溃四散。 绵延数里的敌营营墙,已如同一道年旧失修的旧城墙,被苏哲的将士们踢上一脚,就此轰塌。 数以千计的荆州军士卒,不顾军官的喝斥阻拦,丢弃盔甲旗帜,没命的往大营腹地,往南面方向夺路而逃。 三路苏军破营而入,如三柄利刃,直指蔡瑁所在的中军。 而此时此刻,观阵的苏哲,眼见敌营已破,便也策马入营,激励着他的将士们继续血战。 中军。 大帐外,蔡瑁此刻已僵硬如一樽石像,面如死灰,眼眸中涌动着愤怒绝望的神色。 “营门失守,叛军的骑兵正向这边杀来!” “禀别驾,西面营墙告急!” “东面营墙被突破,请求支援!” 一名名惊慌而来的斥侯,所带来的每一道噩报,都是给蔡瑁精神的沉重一击,让他的绝望不断加深。 左右部下们,个个都惶恐不安,巴巴的瞧着蔡瑁,等着他下达撤逃的命令。 谁都知道,大势已去,还不逃,就只有死路一条。 “伊籍呢,伊籍人在何处?”悲怒中的蔡瑁,忽然间觉察到伊籍不在身边。 “回别驾,有人看到伊籍几个时辰前,独自一人出了大营,往北边方向去了。”一名部下答道。 独自出营,还是往北边方向? 蔡瑁思绪飞转,蓦的惊悟过来,脸形立刻怒到扭曲,大骂道:“伊籍这个无耻之徒,定然是叛逃向了那苏哲,必是他把我军虚实告诉了苏贼,才引的苏贼劫营,这该死的叛徒!” 蔡瑁精神又受沉重一击,破口大骂,恨到几乎要吐血。 就在他大骂之时,杀声又逼近了几分。 “别驾,敌军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大势已去,我们快撤吧,再不撤就要全军覆没在这里啦!”部下人惊慌的劝道。 “我堂堂荆州别驾,身率数万雄兵来讨贼,若就这样被苏贼所败,有何面目回襄阳去见主公,本官不退,宁死不退!” 蔡瑁歇厮底里的大叫,竟似疯了一般,有些失去了理智。 他不疯才怪。 他原以为可以讨灭了苏哲,回去向刘表将功补过,以抵消他蔡家把刘琦伤到断子绝孙的罪责。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宁可违抗刘表撤兵的命令,也执意要率军北上。 谁料到,伊籍的叛逃,苏哲的夜袭,轻轻易易的就击碎他的如意算盘。 倘若他就这么大败而归,灰溜溜的逃回襄阳,他拿什么去面对刘表? 他是被气疯了,被逼入了绝境,失去了理智。 眼见蔡瑁不肯放下面子,非要死战,左右部下们,个个都急的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时好。 就在众人急的不知所措之时,一名年轻的校尉却眼珠子一转,果断站了出来,正色道:“蔡别驾乃主公左膀右臂,岂能牺牲在这里,恕末将等冒犯,只有强行把蔡别驾带走了。” 着,那年轻校尉大步上前,孔武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蔡瑁,就要把他往马上拖。 其余部将们猛然省悟,纷纷也围上前来,拥着蔡瑁走。 “魏延,你好大胆子,你以下犯上,想造反吗!放开本官!”蔡瑁认出了那校尉,愤怒的大骂。 他嘴上虽然在骂,但一双腿却很顺从,并没有做太多挣扎,顺势跟着就任由被驾走。 他便是一路骂骂咧咧,任由被魏延等一众部下连拖带扛,强行扶上了战马,向南面逃去。 逃出南面营门一瞬间,蔡瑁终于停止了歇厮底里的叫骂,暗暗的长松了一口气。 他回头向大营看了一眼,只见数不清的溃兵正狼狈逃出来,晨光照耀下,“苏”字的大旗已冉冉升起。 “我蔡瑁,竟然败给了苏哲这个寒门逆贼,耻辱,耻辱啊——”蔡瑁悲愤黯然的眼中,是深深的不甘。 两万大军就此崩溃,死伤不知其数,带着这样的惨败,还有抗命不遵的罪名回襄阳,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刘表。 这一次,他蔡瑁的声名,可长是颜面尽扫了。 “苏哲,苏哲,我蔡瑁绝不会善罢甘休,你给我等着,今日的耻辱,我早晚会向你讨还,你给我等着……” 蔡瑁咬牙念着这个让他莫受羞辱的名字,暗暗发誓,悲愤许久,终究也只能是一声无奈的苦叹,只能狠抽马鞭,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东方发白,旭日东升,金色的朝霞,照亮了这一片修罗杀场。 杀声渐渐沉寂下去,杀戮终于结束。 苏哲策马徐行在硝烟未尽的敌营中,审视着血染的战场,抚慰着从身边经过的将士们。 一面面残破的敌旗被他踩在脚下,数不清的敌卒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而那些跪伏于地,数以千计的降卒们,则一个个战战兢兢,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都在惶恐于自己的命运,是死还是生。 苏哲勒住了战马,朝霞洒在他身上,年轻的身影如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袍。 他微微抬头,看到那面血染的“苏”字战旗,在晨光照耀下,骄傲的飞舞。 他畅快的笑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抢地盘! “主公,你猜这一仗,咱们俘虏了多少啊?”胡车儿飞奔而来,兴奋的大叫,打断了苏哲的思绪。 苏哲拍了他脑门一下,“还跟我打起哑迷来了,快。” 胡车儿咧着嘴摸了摸脑门,竖起了四根指头,激动的嚷嚷道:“四千啊,主公,咱们足足俘虏了四千多人!” 苏哲眼睛又亮了。 那可是四千多人,想他费尽心力,又是甘宁归降,又是从黄射手里坑骗,才勉强凑起了一万人马,实在是不容易。 这一下子就俘虏了四千兵马,简直是降一笔横财! 如果能把这四千人,统统都整编成自己的军队,那他的实力就又上了一个台阶。 “嗯,不错不错。”苏哲满意的点点头,“把这四千人马都押回宛城去,该给吃就给吃,不要虐待他们,让二叔给我好好的整编了他们。” “诺!” 胡车儿刚汇报完,甘宁又策马飞奔而来。 “主公,此战咱们俘敌四千,斩杀敌军达五千之众,蔡瑁和残存的万把敌卒,都四下溃散,应该是逃往樊城方向了。”甘宁兴奋的禀报道。 苏哲点点头,抬手一挥:“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南追,一鼓作气给我重夺樊城。” 这号令一下,胡车儿就糊涂了,不解道:“主公,咱们才刚刚弃了樊城,怎么现在又要夺回来,那早先干脆就不弃了啊,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 “粗鲁!”苏哲又扇了他脑壳一下,笑看向李严,“正方,告诉他为什么。” 李严便道:“矮冬瓜你听好了,先前咱们主动弃了樊城,那是因为咱们只是偷了刘表粮草,他的军队却未受损伤,眼下咱们大破蔡瑁,荆州军元气大伤,咱们不趁机把边境推进至汉水北岸,还更待何时。” 苏哲笑而不语,赞许的微微点头,李严的见识果然不凡,所正合他意。 倘若他仅仅满足于一场大胜,刘表顶多损失万把兵马,待恢复了元气之后,又可从容渡江,以樊城为北进基地,大军再度北犯新野。 现在却不一样了,他可以趁着大胜余威,重夺樊城,便能把刘表堵在汉水以南,凭借汉水险阻挡刘表的入侵。 樊城,便将是他安在刘表眼皮子底下的一根钉子,能恶心刘表,让刘表寝食难安。 同时,樊城更是将来队进攻襄阳,夺取荆州,灭亡刘表的前进跳板。 这些道理,苏哲明白,李严自然也明白,胡车儿可就不太明白了。 他摸着脑壳,琢磨着半晌还是一脸迷糊,便一甩手道:“我还是听不太明白啊,不管啦,主公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啦。” 苏哲哈哈一笑。 当下他便尽起得胜之军,沿着南下的大道长驱直入,一路追击蔡瑁和其败兵。 两后,苏哲杀至了樊城城北。 蔡瑁前一只脚才刚迈入了樊城,连气都不及喘一口气,闻知苏哲大军追来,吓的根本不敢守城,忙又弃了樊城,仓皇渡汉水逃往南岸。 时隔不到半月,苏哲再一次跳入了樊城,把他苏字的大旗,插在了这座拱卫襄阳的门户城池上。 …… 襄阳城北。 大批大批的军队,正在开出城门,匆匆忙忙的赶往汉水岸边水营。 对岸的樊城已再次被叛军攻下,襄阳城内外一片哗然,流言四起,到处都在传苏哲已渡过汉水,随时要攻打襄阳,一时间是人心惶惶。 蔡瑁行走在前往州府的路上,一路上看着慌张的人群,脸色黯然,眉宇间流露着几分惭愧。 勒马于府门前,蔡瑁望着那戒备森严,进出慌乱的大门,神情凝重,久久没有走进去。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刘表。 犹豫许久,他终于是长吐一口气,硬着头皮,决定走进去。 就在他刚刚迈步时,身后一人却忽然道:“蔡别驾,末将先前是为了蔡别驾安危,才有所冒犯,还请蔡别驾恕罪。” 蔡瑁回头看去,那话之人,正是魏延。 当日,正是魏延不惜以下犯上,强行把他架走,才避免他死在乱军之中。 蔡瑁嘴角掠起一丝讽意,他当然听得出这个魏延这番话的用意。 这魏延无非是想提醒,对他有救命之功,想要让他在刘表面前举荐自己,才好升官。 “你当时做的不错,本官有用之身,岂能死在那种地方,你立功了。”蔡瑁却依旧赞许道。 魏延面露一丝喜色,忙拱手道:“这是末将应该做的,乃是份内之事。” 蔡瑁拂了拂手,不耐烦道:“行啦,你别跟来了,我自会在主公面前为你表功,你就等着升官吧。” “多谢蔡别驾。”魏延大喜,忙是拱手拜谢。 蔡瑁也不屑与他多了,懒懒的拂了拂的手,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迈走进了州府大门。 …… 州牧之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府中上下都在流转着叛军过江,杀奔襄阳的流言,甚至有人在传言,刘表畏于苏哲,已经打算弃了襄阳,退往江陵。 州府正堂中,刘表高坐于上,脸色阴沉如铁。 阶下的文武群臣们,也是议论纷纷,震惊不安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大堂。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蔡瑁的数万大军,竟在数日之内,就惨败给了苏哲,不但损兵过万,还连樊城也一并丢了。 襄阳震动,荆州震动,整个荆州士民,无不为这场惨败而震惊。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叛贼是怎么做到的,是怎么凭着几千兵马,大败了数倍的荆州兵。 一时间,苏哲的威名在襄阳城达到了顶峰,连儿听到他的名字,都不敢再夜哭。 “禀主公,蔡别驾已经回来了,正在外求见。”一名亲兵入内,大声禀报。 大堂中,立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聚在了刘表身上。 “蔡瑁,你还有脸回来!” 刘表暗暗咬牙,拳头狠狠的击在了案几上。 他恨蔡瑁。 不仅仅是因为蔡瑁兵败,更是因为蔡瑁胆敢违抗自己撤兵命令,强行率军北上,最终遭至如此惨败,造成人心浮动,令他军威扫地。 更让刘表深恨的,则是一个他无法出来的秘密。 那就是,蔡瑁那该死的侄女,自己认定的儿媳妇,在跟着苏哲私奔之前,竟然敢刺伤了他心爱的长子。 那一刀,还把刘琦刺到断子绝孙,成了一个废人!。 眼见刘表半晌不话,蒯越心翼翼劝道:“主公,人都已经回来了,还是见一见吧。” 刘表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一拂手,不情愿道:“传那个败军之将进来吧。” 亲兵匆匆而退,片刻之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众目注视下,一脸黯然的蔡瑁,迈着沉重的步迈,缓缓的走进了大堂。 “属下兵败失利,特向主公请罪。”蔡瑁着,扑嗵跪倒在了堂前。 刘表强压住火气,也不提他抗命之事,沉声喝问道:“蔡瑁,你不是自信满满,号称可以轻松讨灭苏贼的吗,怎么手握数倍贼军的兵马,却落量如此惨败的境地!” 蔡瑁抬起头,苦着脸道:“主公息怒,属下本是有极大把握攻破新野,谁知临战之前,那伊籍竟然叛逃苏贼,把我们虚实尽数泄露给了苏贼,诱使苏贼夜袭我大营,才使我遭此大败啊。” 伊籍叛逃! 刘表脸色一变,大堂中,众人精神又是震动。 要知道,伊籍可是大公子刘琦的人,如今竟公然背叛投贼,如此恶劣的行迹,若是传扬出去,势必引起极大震动。 这绝对是一个极坏的榜样。 “琦儿也真是的,这种人也能信……”刘表暗暗埋怨刘琦。 他的怒火稍稍压下几分,又沉声道:“就算伊籍叛逃,可你怎敢违背本府让你班师的命令,执意率军北攻新野,若你不抗命,又怎会招至如此惨败?” “主公息怒,臣违抗主命令,确实是臣之罪。” 蔡瑁先是谢罪,接着却又辩解道:“只是属下想着苏贼拐走了属下的侄女,主公的儿媳妇,又致使大公子伤成那样,属下急于为大公子报仇血恨,一时被怒火蒙蔽了理智,才做出这样不该之举,还请主公恕罪。” 刘表眉头越凝越深,心中有气,却偏偏无法发作。 他明明知道,蔡瑁是因为愧疚,所以才要急着灭了苏哲立功,好将功折罪,才不惜抗命,执意要攻新野。 可他口口声声又声称,是为了给刘琦报仇,这又显出了他的忠心。 偏偏刘表羞于出刘琦伤情的真相,有苦不出,无法揭穿蔡瑁的借口。 这时,那蒯越忙站了出来,拱手道:“主公,蔡德珪虽然有错,但念在他一心为大公子复仇,还请主公从轻发落。” 蒯越一站出来,大堂中,那帮子荆州世族出身的官员们,纷纷站了出来,来为蔡瑁求情。 看着求情的众人,看着堂前的蔡瑁,刘表心中一阵的厌恶,恨不得当场判了蔡瑁死罪。 话到嘴边,他却强忍住了。 这么世族名士替蔡瑁求情,足见蔡家在荆州的影响力之深,他若是执意要严惩蔡瑁,岂非是得罪了绝大多数的世族。 寒了这些人的心,就等于动摇了他刘家在荆州统治的根基,他就算是再愤怒,还保持着这点点清醒。 何况,蔡瑁的妹妹,还是他的后妻。 杀大舅子这种事,不是他刘表这种人能做的出来的。 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刘表长长的吐了口气,强压下了一腔怒火,微微抬手,打算先让蔡瑁起身。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而入,惊叫道:“禀主公,荆南急报,武陵,零陵和桂阳三郡反叛啦!”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背后一刀 三郡反叛!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大堂众人无不骇然变色,陷入了一片惊哗之中。 刘表更是脸色一变,心头大震,瞬间甚至忘掉了对蔡瑁将要公务的处治。 “在这个关键时刻,荆南四郡竟然集结发生叛乱,这其中必有蹊跷啊。”惊醒过来的蒯越,一脸狐疑。 蒯良也道:“荆南诸郡对襄阳向来是阴奉阳违,但自从主公杀了孙坚,击败袁术之后,诸郡畏惧于主公军威,纷纷归附,进献钱粮,一向表现的很好,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叛乱呢。” 堂前跪伏的蔡瑁,反应倒是很机敏,眼珠一转,忙道:“主公,这多半是那苏贼,利用子名义发布圣旨,煽动荆南三郡的叛乱。” 刘表眼前一亮,蔡瑁一席话,令他顿时省悟过来。 “主公,蔡别驾言之有理,这必是苏哲在背后做手脚,荆南诸郡太守,若无子的诏书,绝对不敢叛乱。”蒯越立时附合。 “苏哲,又是这可恶的苏哲!”刘表拳头一击案几,恨意尽写在了脸上。 大堂上,众人议论纷纷,不安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大堂。 这时,蒯越趁势道:“主公,我军新遭大败,士气受挫,而荆南三郡又在这个时候叛乱,更加令全州上下人心不安,越以为,这个时候当暂缓讨伐苏贼,先平定了荆南叛乱,再北上讨贼不迟。” 刘表脸色阴沉,却又透着几分无奈,轻声叹了一口气。 荆南叛乱的三郡,虽然地处偏远,并非荆州的核心之郡,但毕竟是发生在后方,多少还是会造成人心震动,后方不稳。 特别是武陵一郡,与重镇江陵只相隔一道长江,而江陵又是襄阳的大后方,屯粮之所,倘若有危,整个荆州便要陷入土崩瓦解的境地。 为了大局,刘表明明恨苏哲入骨,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恶气了。 就在刘表未开口时,蔡瑁忽然眼珠一转,忙拱手道:“主公,属下当初曾奉主公之命,前去宣慰荆南诸郡,对那里的地形风土颇为了解,属下愿领兵去为主公平定三郡叛乱,以将功折罪,弥补属下在南阳失利之罪。” 蔡瑁话一出口,蒯越忙道:“此战非蔡别驾出马不能讨平,属下以为他是南下平叛的最佳人选。” 蒯越一出马,其余世族出身的官吏们,也纷纷附合,无不是力荐蔡瑁。 刘表沉默。 他再一次领教到了蔡家的影响力,这么人力荐蔡瑁,让他无从选择。 而他思前想后,眼下黄祖镇守江夏走不开,能够有名望担当此重任的,放眼望去,恐怕也只有蔡瑁了。 无奈之下,刘表只得道:“既然如此,那本府就贬你为长沙太守,命你领军一万前往长沙,会合我那侄儿刘磐,以及老将黄忠,尽快平定三郡叛乱,若你能将功补罪,本府再考虑让你官复原职。” 长沙太守,比之别驾一职,自然是贬了官,毕竟长沙郡的地位,远不如南郡,江夏和南阳这三郡太守的地位重要。 不过刘表对荆南也是有所防范,硬生生在四郡之中的长沙郡中,安插了自己侄儿刘磐和老将黄忠这枚钉子,就是提防着诸郡有一会叛乱。 如今果不其然,荆南四郡之中,三郡叛乱,唯有长沙郡没有生变,这也意味着刘表事先的安排,发挥了作用。 而刘表名义上让蔡瑁领兵,却又让自己的侄儿辅佐,这当中自然也有钳制监视的意思。 蔡瑁岂会不知刘表用意,但能得到如此从轻的惩罚,对他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暗自庆幸之下,蔡瑁当即拜伏于地,慷慨道:“主公放心,属下必竭尽全力,为主公讨平荆南叛乱!” 刘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拂手令蔡瑁即刻出发。 蔡瑁想起先前答应过魏延,要向刘表举荐他的事,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寒门之徒不可信,寒门之徒不可信啊……” 蔡瑁心中告诫了自己一番,便把对魏延的承诺抛在脑后,告退而去。 刘表的注意力,重新又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樊城。 按照常理,刘表当然不会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刻尽起大军强渡汉水,无论如何也要拿下樊城。 只是如今荆南叛乱,蔡瑁带走了一万兵马,新野一败又折了万余兵马,原先集结的四万人马,现下只有文聘带回来的两万人马,还都是士气受到打击的两万人马。 这种情况下,刘表当然不敢再急于收复樊城,只能下令将兵马集结于南岸水营一带,防范着苏哲再度挥师渡江,威胁到襄阳腹地。 安排完诸事之后,众人告退而去,大堂中终于安静下来。 刘表长吐了一口气,以手托额,闭眼倚在了案几上,一副疲惫的样子。 “父亲。”他才刚刚闭眼没多久,耳边就响了刘琦的声音。 他睁眼一看,惊见刘琦竟然带着病躯,一步瘸的从内堂走了进来。 “琦儿,你伤情未愈,怎么就敢随便下地了。”刘表吃了一惊,忙是站了起来,亲自去搀扶。 刘琦则气虚的道:“儿是听蔡瑁那厮兵败逃回来了,所以急着赶来,想要看看父亲是怎么重罚他。” “原来如此,琦儿你应该也听到了,为父已贬他为长沙太守,让他去平叛去了。”刘表笑道。 “这也能叫重惩吗!” 刘琦脸色失望之极,愤愤不平道:“那蔡瑁纵容自己的侄女把儿伤成了这般地步,又违抗了父亲的命令,损兵折将,他这么重的罪,父亲不觉的只是贬他去做长沙太守,实在是罚的太轻了吗?” 被刘琦这般近乎吼着质问,刘表脸色顿时便不悦起来,扶着刘琦的手也松了开来。 他眉头一皱,反问道:“那你打算让为父怎么处置他?” “蔡姝那贱人跟苏哲私奔,蔡瑁又大败给苏哲,那蔡瑁分明是暗中勾结苏贼,父亲就该叛他死罪,将蔡家满门抄斩!”刘琦咬牙切齿的大声道。 刘表背后掠起了一丝寒意,吃惊的看着愤怒近于疯狂的刘琦,似乎没有料到,他自被伤了命根之后,脾气大变,浑身充满了如此重的戾气。 这种戾气,让刘表感到很不舒服。 他便冷冷道:“你的倒是容易,方才在大堂中,有多少人为蔡瑁求情话,你也听到了,这些人都是荆襄大族,跟蔡家关系盘根错节,你觉的,为父若把蔡家满门抄斩,这些人会视而不见吗?” 刘琦语塞,一肚子的怒火,被刘表几句话浇熄了一半。 眼见刘琦不再亢怒,刘表表情也缓和几分,叹道:“这个下是世族的下,咱们刘家若想坐稳荆州,就只能依靠荆襄世族,与蔡家为敌,就等于跟整个荆襄世族为敌,为父能贬蔡瑁去长沙,已经是为父所做能的极限了,你要理解为父的难处才是。 “父亲,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儿被伤成了一个废人么。”刘琦声音哽咽起来,一脸的酸楚。 刘表只好安慰道:“蔡姝那个贱人,乃是被苏哲迷惑勾引,才做出这样的事,想来不可能是受了蔡瑁指使,起来,他也是受害者。” “真正造成你痛苦的,那苏哲才是罪魁祸首,你放心吧,为父在此发誓,总有一会活捉了那苏贼,让你亲手杀了他。” 他绕了半,把复仇的矛头指向了苏哲。 刘琦还想再什么时,刘表已有些不耐烦,大声道:“来人啊,快把公子送回房中休息去吧。” 左右侍从们,忙上前来,连拥带簇的把刘琦带走。 看着刘琦的背影,刘表失望的叹道:“没想到琦儿受伤后,精神也大变,竟会变的如此不顾大局,看来,从今往后,我只能指望琮儿了。” 无奈的叹息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堂中。 …… 宛城。 这座南阳治所,子的行都所在,如今却被喜悦的气息笼罩。 苏哲大破荆州军,再夺樊城,兵临汉水的消息传回,满城的军民都陷入了惊喜之中。 街头巷尾都在传诵着苏哲奇迹般的壮举,人人不对苏哲交口称赞,苏哲的威望,也在这几内,达到了顶点。 行宫,金殿。 高坐于上的帝后二人,听着从樊城而来的信使,宣读着苏哲发回的捷报,这夫妻二人的脸上,皆是难掩欣喜,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陛下,臣妾果然没看错,这个苏哲没让我们失望,陛下有这样经纬地之才辅佐,中兴汉室,指日可待啊。” 伏寿欣喜的看向刘协,表情和语气中,都无法掩饰对苏哲的欣赏。 刘协也只能做欣喜之状,点着头道:“是是是,皇后果然是慧眼识英,朕有这样的大能臣辅佐,还有什么好怕的。” 阶下,那些陆陆续续前来宛城投奔的朝臣们,对苏哲也是赞不绝口。 这一刻,苏哲俨然已成了汉帝国的英雄一般。 在伏寿的授意下,刘协当即下旨,封苏哲为新野县侯,待班师宛城之后,再另行升赏。 旨圣下达,这场朝议,才在一片对苏哲的赞誉声中结束。 散朝后,帝后二人还往后宫,照例是刘协跟伏寿分道扬镳,各回各自的寝宫独居。 刘协一回到寝宫,便一屁股坐下,闭目沉思,久久不语。 片刻后,宫女来报,言是董承在外求见。 “宣!”刘协拂了拂手,语气中透着一丝威严。 须臾,董承入内,拱手拜道:“臣拜见陛下,不知陛下宣臣前来,有何吩咐。” “董爱卿,朕要你即刻派人前往兖州,以朕的名义,秘密诏那曹操率军前来南阳护驾。” 刘协出这番话时,语气坚决肃厉,脸上已看不到一丝稚嫩,俨然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真正的强者 董承吃了一惊,一时竟然愣住了。 刘协那神情,那语气,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隐隐竟让董承感到了几分压迫感。 “董爱卿,朕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刘协再次问道,语气依旧是不怒自威。 董承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臣听明白了,只是先前皇后娘娘不是,只有苏哲兵败了,我们才要去召曹操么,但是眼下苏哲可是大破刘表,宛城的威胁暂时已经解了,怎么还要去召曹操,恕臣愚鲁不明。” 刘协向董承召了召手,示意他近前。 董承忙移步上前。 刘协方才压低声音,不屑道:“皇后她确实聪明,可惜她有点聪明过头了,她以为她能把苏哲掌握在股掌之中,朕可是看出来,这个苏哲绝非池中之物,此人的野心,必是做第二个董卓。” 刘协一字一句,都透着几分老气横秋的味道,那气势,俨然是有几分看尽世事,洞察人心的气度。 恍然间,董承被他这气势所慑,忘了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少年。 “臣……臣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请陛下明示。”董承竟然有些结巴起来。 “苏哲这种人朕最清楚,他跟董卓一样,都是出身低微之人,这种人一旦尝到了富贵权势的滋味,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们会变的越来越贪婪,野心越来越大,直到变成擅权乱政的国贼,甚至是王莽那样,篡国夺位的逆贼!” 董承听的是一愣二愣,连连倒抽凉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协,无法相信这番话,竟然出自于刘协之口。 要知道,就在片刻前,这位少年帝王在他眼中,还只是一个胆怯懦,没有主见,只会对皇后伏寿唯唯诺诺的平庸之君。 这样一位平庸的皇帝,竟然出了这样洞察人心的评断! “陛……陛下是?那苏哲会变成董卓?”董承恍惚中稍稍清醒,颤颤巍巍道。 “那是自然。”刘协一声冷笑,“这苏哲眼下是实力还不济,若待他日他羽翼丰满,我料他必如董卓一样,擅权乱政,把朕当做傀儡般对待。” “陛下所言极是,臣也是这么觉的,臣早觉的这个苏哲不是什么善类,只是皇后娘娘一直信任他,臣也不好什么。”董承连连附合,言语中又对伏寿表达了几分不满。 毕竟,他的女儿董嫣将来是要嫁给子为妃,那样的话,他日势必要跟伏寿争宠。 这也就是,他董家眼下跟伏寿是同一战线,等到将来子帝位稳固后,董家跟伏家就成了对手。 董承对伏寿,自然有几分忌惮。 “这也不能是皇后的错,当初皇后选择前来南阳依靠苏哲,也是最好的选择,事实也证明,苏哲确实保护了朕的周全,到目前为止,对朕也算尊敬。” “只是,皇后却未能看的太远,她没办法看清楚这个苏哲的本心,看不出他这种人,一旦得势,必会成为朕的威胁。” 董承见刘协对伏寿有维护的意思,便忙附合道:“陛下所言极是,皇后娘娘确实冰雪聪明,只是比之陛下的睿智圣明,毕竟还要稍逊一筹。” 顿了一顿,董承又问道:“那陛下就这么信任曹操?” “朕谁都不信,只是这个曹操,相比于苏哲来,更可靠几分而已。”刘协语气中别有意味。 “此话怎讲?”董承眼中闪烁着狐疑。 刘协方才冷笑着反问道:“那曹操的祖父,乃是一宦官,试问一个阉人之后,想要做乱国权臣,会有人追随拥护他吗?” 董承恍然大悟,脸上涌起深深敬意,拱手道:“陛下圣明,臣如醍醐灌顶,总算是明白了。” 刘协嘴角掠起一丝得意,却又轻轻一拍董承,“朕方才谁都不信,只是在那些诸侯而已,董爱卿你的女儿很快就要成为朕的爱妃,咱们就要成为自家人,朕不信你还能信谁。” “多谢陛下信任,臣必当为陛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董承一副受宠若惊的感激之状,拜伏于地。 “好了好了,爱卿的心意朕还不清楚么,快快起来,去为朕办正事去吧。”刘协亲手把董承扶了起来,和颜悦色的一番宽慰。 董承当即领命,告退而去。 刘协目帝着董承离去,脸上那副老气横秋的气势顿时一收,又恢复了那副怯懦胆的孩童稚气。 …… 兖州,东郡,黄河南岸。 一直浩浩荡荡的人马,正沿着黄河南岸,前往东郡治所濮阳的路上。 “曹”字的大旗,在河风的吹抚下,猎猎飞舞。 大队人马中,那骑着黄鬃马,身材不高,面色焦黄的中年男子,正怔怔的望着黄河出神,心中似在沉思着什么。 “听闻子已巡幸南阳,也不知那南阳太守苏哲,保护得了子周全么……”曹操喃喃自语,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担忧。 忽然间,他打了个冷战,一股尿意直上心头。 曹操便叫大队人马继续前行,自个儿却策马折向了岸堤方向。 身后的卫兵们一愣,忙是打马扬鞭,追了上去。 勒马于河边,曹操翻身下马,猴急的就开始解腰带,脱裤子。 “主公,主公,南阳急报——” 曹操家伙什还没来得及掏出来时,身后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瞅,却见是程昱正飞奔而来。 “连泡尿都不让老子好好撒,真是的……”曹操低骂了一句,继续解裤子。 程昱翻身下马,匆匆走近,却瞧见曹操的“不雅”举止,顿时一尴尬,便讪讪道:“主公先忙,呆会我再禀报。” “是仲德啊,过来,一块儿来一泡,咱们边尿边。”曹操腾出一只手,朝着程昱召了召手。 “这样不太好吧……”程昱又尴尬起来。 曹操回头瞪了他一眼,“别废话,赶紧的,赶了一路,你就不憋得慌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程昱还真感觉到有些憋的慌,便也没那么多拘束,索性也上前,跟着曹操一起解起裤子,对着黄河撒起了尿。 “喔,舒服啊~~”曹操眯起了眼睛,一脸享受。 程昱也打了具激灵,长松一口气,却没曹操那么声情并茂的内心戏。 “吧,南阳出什么事了。”曹操一边尿,一边问道。 程昱这才想起正事,忙道:“细作刚刚传回情报,不久前那苏哲在新野一线,以七千兵马大破蔡瑁数万雄兵,如今已夺取了樊城,兵临汉水。” “当真?”曹操撒到一半停了下为,一脸惊奇。 “千真万确。” 曹操焦黄的脸上,不禁掠起几分欣慰之色,点头赞道:“这个苏子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子有这样的人保护,我也就放心了。” “主公!” 曹操话音方落,身后又传来了叫声,扭头一瞧,却一名气度儒雅的文士,正向这边而来。 “是荀文若,赶紧的,不然被他看到了,又要念叨了。” 曹操似乎很怕的样子,赶紧抖了几抖,提起了裤子,程昱也忙收了家伙。 当荀彧走上近前时,二人已经完事,站在那里谈笑风生,好象什么事都没有过似的。 “哎呀呀,是文若啊,慢点慢点,瞧把你这喘的。”曹操突然假装看见荀彧,忙上前扶住他,又是抚背,又是捶胸。 程昱笑道:“荀君这么急着赶来,有失儒雅文采啊,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 “好消息,当然是好消息。” 荀彧交手中帛书呈给了曹操,笑道:“这是卫将军董承刚刚送来的密函,内中声称奉了子密诏,派人来请主公率兖州兵速往南阳,护驾勤王。” 董承密信? 子密诏? 曹操神色一动,表情立刻正经起来,接过了荀彧手中密函,细细看了半。 细看数遍,曹操收起了密信,脸上掠起狐疑,问道:“这封信只是董承写给我的,并非子密诏,文若觉的这其中所,当真是子的意思吗?” 荀彧道:“董承深受子信任,据闻其女也被内定为了妃子,我想董承不会平白无故矫诏,这信中所,有九成把握是子的意思。” “那这就奇怪了,子看起来很信任那苏哲,如今苏哲又打了个大胜仗,等于是涨了子的威信,子为何还要让主公前去护驾,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苏哲嘛。”程昱道出了自己疑惑。 曹操看向了荀彧,眼中有着相同的疑问。 荀彧沉顿了一下,道:“圣心难测,或许子是觉察了那苏哲怀有野心,所以才不得不表面信任,暗中寻求主公护驾,不管怎么,这确实是子的圣意。” 曹操点点头,却道:“南阳乃苏哲辖境,我若提兵前去,势必要跟苏哲发生冲突,文若以为,我是当去还是不当去。” 荀彧不假思索,正色道:“就算苏哲是个忠臣,以他的实力,也没有办法真正保护子的周全,必须要有一个真正的强者来保护子,既然子有诏,那这就是主公义不容辞的责任,也只有主公有能力保护子,彧以为,主公当奉诏!” 曹操沉吟,负手而立,远望滚滚黄河,久久不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南北之敌 襄阳城,州府。 书房之中,刘表正埋头于书案,批示着一道道公文。 蔡瑁虽已前往长沙赴任,但荆南三郡叛乱平定,还要假以时日,三郡叛乱对荆州人心的影响,短时间内难以摸平。 刘表便要连发文公,以安抚未叛诸郡人心,尽量把叛乱造成的影响,降低到最限度。 次子刘琮则侍立在旁,一边为刘表研墨,一边向刘表学习处治政事的经验。 刘表不时的会停下来,向刘琮提问几句,以考察刘琮的潜力。 让刘表感到惊喜的则是,刘琮每每回答都颇为得体,甚至有些处置方案,比刘表都要高明一筹。 渐渐的,刘表发现自己平时不太注意的这个次子,竟是颇有慧根,其潜力远胜于长子刘琦,若是假以时日好好培养,必将是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不错不错,琦儿被伤成这样,却让我知道了琮儿的优秀,这可以是因祸得福了吧,看来上终究待我刘表不薄啊……” 刘表微微点头,心中暗自庆幸,看着认真学习的次子,越发的喜欢。 “禀主公,黄将军来襄阳了。”耳边忽然响起了亲兵的禀报声。 黄将军? 黄祖! 刘表心头一震,蓦的抬起头,吃惊的喝问道:“你什么?” “禀主公,黄将军带着四万江夏军刚刚抵达襄阳,他此刻已在正堂中,等着求见主公。” 刘表大吃一惊,一瞬间怔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以。 刘琮也颇为震惊,问道:“父亲,那黄祖不是镇守夏口的么,怎么不得父亲的命令,竟然擅离夏口,率军来襄阳?” 刘表眉头凝起,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拳头在一瞬间握起,又在一瞬间松开。 “这个黄承宗啊,一定是为他的宝贝儿子来的,传他来书房吧。”刘表叹息着拂了拂手。 亲手匆匆而去。 刘琮则抱怨道:“父亲,那黄祖就算是为了他儿子,怎敢不得父亲号令,擅离职守,还带着几万大军前来,他这是想干什么?” 刘表叹道:“黄祖自从杀了孙坚,立下大功之后,便颇有些恃功而骄,他这一次确实是有些过份了,不过眼下为父才任荆州牧未久,根基未稳,只要黄祖还是拥护为父的,对他的这些过份举动,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父亲言之有理,儿受教了。”刘琮立刻收起怨色,点头附合。 片刻之后,一名身披金甲,体形伟岸,一脸枭气的武将,大步走入了书房。 这武将一入内,本是书香气十足的书房内,立时充斥着森然杀气,令刘琮不禁打了个冷战。 黄祖大步上前,一拱手,沉声道:“属下黄祖见过主公,属下甲胄在身,不能行跪拜之礼,还请主公恕罪。” “这里又没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多礼,承宗快快免礼。”刘表笑呵呵的拂了拂手,甚至还欠起了身子相迎,以示对黄祖的重视。 黄祖站起身来,目光瞟向刘琮。 那眼神,如利刃般锋利,刘琮只对视一眼,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黄将军有礼了。”刘琮忙是笑呵呵的拱了拱手,主动打召唤。 黄祖却连手都不拱一下,只是向他微微点头致意,似乎根本没把他这个黄毛子放在眼中。 刘琮脸色尴尬,也不敢有所不满表露,只能讪讪一笑,低头看向刘表。 刘表对儿子的冷遇视而不见,却笑问道:“承宗啊,你不在夏口坐镇,怎么突然间领军回襄阳了?” 黄祖沉声道:“属下听闻那苏哲造反,蔡瑁兵败,竟被苏贼袭取了樊城,威胁襄阳,属上岂能坐视不顾,故星夜兼程率我江夏军前来,为主公夺还樊城,讨灭苏贼!” 他只字不提儿子黄射被俘之事,口口声声都是要为刘表而战,一副大义凛然之势。 “承宗能有这份心,本府甚是欣慰啊。”刘表故作欣慰之状,却又道:“只是承宗你身系江夏安危,如今你尽起大军前来襄阳,江夏若是有事该当如何?” 黄祖不假思索道:“主公放心吧,江夏周边的势力都是孱弱之徒,不足为患,况且臣已把夏口城修的固若金汤,还留了一万兵马驻守,可保万无一失。” 刘表一时无言。 旁边刘琮眼珠子一转,忙道:“我军刚刚遭到惨败,将士们士气还未恢复,这个时候急于进攻,会不会有点太急了。” 黄祖没有回应他,却眼睛一瞪,沉声道:“我在与主公商谈军国大事,二公子还只是一个孩子,似乎没有插嘴的份吧。” 刘琮被呛得一鼻子灰,顿时是满脸尴尬,额头冷汗刷刷往下滚。 他显然没想到,黄祖架子这么大,竟然半分面子不给他,当着刘表的面,顶撞就顶撞他。 见得儿子被呛,刘表眉头一凝,眼眸中立时闪过一丝不满。 他却转瞬压制下了那份不悦,笑道:“琮儿是有些多嘴,不过他话的倒也有道理,不可不考虑啊。” 黄祖却傲然道:“士气方面主公完全不用担心,我带来这四万江夏兵,个个斗志昂扬,皆是盼着能杀贼立功,就等着主公一声令下,就把樊城贼军杀个片甲不留。” 刘表这下就无话可了。 如果是蔡瑁蒯越之流,向他主动请缨,他还可以拿出君主的威严,强行压制下去,再不济也可以敷衍拖延。 面对黄祖,他却不敢用这些手段。 黄祖既然把江夏大军都直接带来,态度又如此决然,就明他救子心切,非要向苏哲用兵不可。 倘若他刘表拒绝,或者是拖延,把刘表给逼急了,头脑一热,做出了什么出格之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眼见刘表犹豫,黄祖脸色一沉,厉声道:“主公,那苏贼公然叛乱,杀我将士,袭我城池,还抢走了主公的儿媳妇,重伤了大公子,此仇不报,岂非让下人笑话主公软弱!” “正所谓主辱臣死,属下绝不能容忍主公被人嘲笑,属下恳请主公立刻下令出兵,否则,就算是属下答应,属下那几万愤慨的将士也不会答应!” 黄祖声色俱厉,语气中,竟是透出几分威胁意味。 刘表心头一震,背上悄然掠过一丝寒意。 书房中,死一般的沉寂,那主臣二人目光对视,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啪! 对视半晌,刘表突然拍案而起,愤然道:“承宗言之有理,此仇不报,我刘表岂非成了下人的笑柄,黄祖听令!” “属下在!”黄祖一拱手,慨然领命。 刘表手一挥,厉声道:“本府现在正式任命你为讨贼大都督,统帅你江夏之兵,以及襄阳附近全部兵马,克是出兵,为本府夺回樊城,讨灭苏哲叛贼!” 黄祖豪然道:“属下领命,主公放心,属下必亲手斩下苏贼狗头,献于主公!” 当下,黄祖便领了刘表将领,告退而去。 目送着黄祖离去,刘表脸上的慷慨之色,转眼消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丝丝缕缕的恼火。 “父亲就这么……这么被黄祖逼迫?”刘琮在旁声提醒,语气中含着不满。 “为父贬了蔡瑁,如今若再失去黄家的支持,你觉的,为父为荆州牧还当得下去吗?”刘表无奈的反问道。 刘琮哑然。 …… 樊城。 城头上,苏哲正嚼着蚕豆,步履悠闲的行走在城墙上,督视着各处将士们,夜以继日的加固城池。 “把城墙再加高,越高越好。”苏哲吩咐道。 甘宁却道:“刘表刚刚遭到一场大败,他的军队士气大挫,一时片刻必不敢再进攻,我们大可不必这么急,慢慢加巩城防也不迟。” “下之事,变化莫测,提早做防备,总归是没错的。”苏哲却意味深长道。 话音未满,匆匆脚步声响起,却是李严大步而来。 “主公,南面有情况了,那黄祖竟然率四万江夏军,擅离江夏前来襄阳了。”李严着,将一道情报递上。 苏哲眉头一皱,接过帛书看了几眼,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看来这黄祖是功高盖主,提兵前来襄阳,这是要逼着刘表跟我们开战,巴巴的要急着救他的宝贝儿子啊。” 左右部下们,一听黄祖到了,无不流露出几分忌惮之色。 毕竟,黄祖可是击杀了大名鼎鼎孙坚的人。 孙坚那是什么人,那是杀到董卓都畏惧,不得不迁都洛阳的当世猛将啊。 “黄祖此人有将才,远在蔡瑁之上,且他的江夏兵也是荆州最精锐的兵马,不可视。”李严语气郑重的提醒道。 苏哲却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樊城之战既然无法避免,咱们就全力跟黄祖一战,只要能羸了这一仗,刘表便再无可惧。” 苏哲的自信,感染了众人,大家伙都鼓起了信心,声称要誓死守城,拼死一战。 城头上,燃起了狂烈斗志。 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而来,拱手道:“启禀主公,宛城苏将军发来急报,兖州牧曹操正率三万大军杀往南阳,前锋已兵临我北部边境叶县,请主公速速提兵回援。” 曹操来袭! 这情报,如晴霹雳一般,令在场众人,无不神色一变。 以他们眼下兵力,对付黄祖的四万大军,尚感吃力,偏偏在这个时候,曹操又率三万精锐,从北面杀来。 一瞬之间,他们竟是陷入了两面受敌,首尾不能相顾的不利境地,众将如何能不震动。 “曹操莫非也是来抢子的么,你可真是会选时候呢……”苏哲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六章 皇后,是你干的吗? “难道,是刘表勾结曹操,想要南北夹击对付我们吗?”李严猜测道。 苏哲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刘表从蔡瑁兵败到现在,过去了不过十几,他反应不可能这么迅速。” 李严点点头:“那也就是,曹操是惦记着子,所以才趁着我们跟刘表交战,想要趁虚而入?” 苏哲不语,并没有出做定论。 毕竟曾经的历史中,汉帝东归洛阳之时,曹操就曾奉诏迎驾,最终从一众白波军手中,把子给骗到手,拐到了自己的地盘。 历史虽然改变,曹操的志向却未必会变,他想要挟握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苏哲记得,曹操在前期对子表现的还是极为尊敬,前去护驾也是奉了子诏命,如今没有子诏命,却不请自来,这就有些不符合曹操前期的风格了。 莫非,是子给了曹操密诏,或是什么暗示不成? 苏哲的脑海中,不禁闪现了这个猜测。 这时,甘宁却道:“主公,听闻那曹操新近降伏了百万黄巾,已经自表为兖州牧,势头正盛,我们留守宛城的不过三千兵马,只怕挡不住曹操的三万精兵。” 苏哲不用他提醒,也知道曹操有多强,南面的刘表跟曹操比起来,简直是上地下。 “主公,照眼前形势来看,曹操已成了我们最大的威胁,不如弃了樊城,全力北归,先去敌退了曹操再。”李严也看出了曹操强于刘表。 “先让我算一算。”苏哲闭上眼睛,搜索着历史的记忆,权衡起来利弊。 沉吟许久,他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当下他便一拂手,喝道:“甘宁听令。” “末将在。” “我命你率两千兵马,死守樊城,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守到我回师,你能做到吗?”苏哲正视着他,厉声问道。 甘宁神色立时一震,听苏哲这话的意思,明显是打算率主力去战曹操,却又不舍得放弃樊城,才要叫他死守。 李严脸色一变,忙道:“主公,甘兴霸虽强,但黄祖却有四万精兵,再加上襄阳现有的兵马,将近有六万之众,你叫他以两千人马,对抗三十倍敌人的围攻,会不会有点太勉强了。” 苏哲却正色道:“我们想要成就大业,光靠一个南阳是万万不行的,必须要攻取荆州,若取荆州,必先取襄阳,樊城,就是我们攻取襄阳的跳板。” “如果我们现在放弃了樊城,刘表必会屯重兵于此,到时我们想要再攻克,就绝非易事,不知要耗多少时日,牺牲多少将士,耗费多少钱粮。” “所以,樊城绝对不能放弃,我既要敌退曹操,也要守住这座南取襄阳的跳板!” 李严心头一震,骤然间明白了苏哲的志向,遂不再多言。 “兴霸,我知道这件任务太过艰险,你可有胆量担此重任?”苏哲期许的目光,深深看向甘宁。 这一刻,甘宁为苏哲的深谋远虑所折腾,热血不禁被点燃。 他一拍胸膛,傲然道:“这任务,我甘宁接下了,主公放心,人在城在,城破人亡,我甘宁就与这樊城共存亡!”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苏哲如释重负,欣慰的笑了。 当,苏哲便留下两千精兵,由甘宁率领镇守樊城,他则带着余下四五千兵马,借着夜色掩护出城,星夜兼程北上。 数日后,他途经新野,把蔡姝一并接上,带往了宛城。 大军一路狂奔,不日抵达了宛城。 此时此刻,曹操入侵的消息,早已遍传全城,一城军民再度陷入人心浮动之中。 帝后二人得知了曹操南下,苏哲要北上抗曹的奏报,为了给苏哲鼓舞士气,便亲自移驾城外,为苏哲送行。 城西淆水边,苏哲再次跟刘协和伏寿夫妇见面。 君臣行过客套的礼数,苏哲便简单的把南北的形势,以及自己打算如何应对的策略了一遍。 那帝后二人一听黄祖率四万大军来到襄阳,无不是吃了一惊,当他们听到苏哲竟然打算用两千兵马死守樊城,应对刘表三十倍大军进攻之时,无不是震惊,倒抽一口凉气。 “苏卿,你留两千兵马守樊城,会不会有点托大了?”伏寿质疑道。 苏哲却淡淡道:“樊城关乎到我们将来能否收复荆州,必须得守,不过臣只分得出两千兵马,能不能守得住,就要看那甘兴霸的实力了。” 帝后二人对视一眼,神色中明显有几分不信任。 伏寿又道:“就算樊城能守得住,但那曹操有三万精兵,目下降伏了百万黄巾,势头正盛,苏卿确实以你现有兵力,能挡得住吗?” “这就不用娘娘担心了,对付曹操,臣自有办法。”苏哲卖起了关子,语气中透着几分神秘的自信。 伏寿便不好多问,心中对苏哲的信任,却开始动摇。 虽先前苏哲大破蔡瑁,但那毕竟只是两万敌人,但眼下曹操和刘表南北夹击,进攻的兵力数量,加起来有接近十万! 而苏哲,手头可用之兵,却不过七千。 以七千敌十万,就算苏哲当真是经纬地之才,伏寿也无法再给予他更多的信任。 正当伏寿担忧时,苏哲却忽然问道:“据臣了解,那曹操对陛下,对朝廷还算尊奉,臣与他也无直接利益冲突,他却在刚刚降伏黄巾军后,就急冲冲的率军来犯,恕臣斗胆问一句,是不是娘娘派人给了那曹操某种暗示?” “怎么可能!”伏寿立刻摇头否定。 “那是陛下?”苏哲的目光又看向了刘协。 刘协连忙摇头,“这怎么可能呢,朕有苏卿这样厉害的忠臣保护,足以高枕无忧,还有必要再召一个不知忠奸的曹操么,苏卿你想多了。” “是啊,陛下的是。”伏寿笑着宽慰道:“苏卿刚刚立下大功,证明了你保护子,匡扶汉室的决心和能力,陛下和我对苏卿是绝对的信任,还要依仗苏卿兴复汉室呢,怎么又会召那曹操前来,陛下和本宫不是那样的人,苏卿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这帝后二人极力否认,苏哲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自然也没办法太过逼问。 当下苏哲便一笑,拱手道:“臣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陛下和娘娘也千万别介意,臣还要赶去抵御曹操,就先告辞了。” 伏寿拂手笑道:“那本宫和陛下,就在宛城等着苏卿胜利的好消息了。” 苏哲再无多言,转身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他方一走远,伏寿便收起笑容,回头看向刘协,压低声音道:“陛下,是不是你私自派人召了那曹操前来?” “皇后怎么会这么问呢?”刘协一脸惊奇。 伏寿凝眉道:“先前臣妾跟陛下商量过,一旦苏子明兵败,我们就密诏曹操前来护驾,这件事只有陛下与我知道,如今曹操忽然南下,臣妾不得不有此怀疑。” 刘协不悦的嘟起了嘴,抱怨道:“皇后你这是不信朕喽,自从咱们从长安出逃以来,朕可是事事都唯你之意是从,从没有擅自做出过决定,朕都这样迁就皇后你了,你竟然还怀疑朕,实在是太让朕伤心了。” 着,刘协便涌起了满脸委屈,就象是个被冤枉的孩童那般,眼眶子里似乎还盈起了泪珠。 伏寿见状,忙是歉然道:“陛下莫要误会,臣妾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们可是夫妻,臣妾怎么可能会不信陛下呢。” “你信我?哼,朕倒是觉的,你信那苏子明,都比信朕多一点。”刘协不爽的一甩衣袖,转身自行回城而去。 “还嫉妒起来了,又耍孩子脾气,真是的……”伏寿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得紧跟了上去。 苏哲告退而去,却并没有直接,目光落在了御驾不远之处。 在那里,三位亭亭玉立的美人,早已站在那里,巴巴的望了他多时。 黄月英,貂蝉,还有一个苏,也出城相送。 自苏哲南征以来,她们许久未见,心中早就想念,如今听闻苏哲过宛城而不入,自然是要赶着来见一面。 “走吧,我们过去吧。”苏哲向身边的蔡姝示意道。 蔡姝迟疑了一下,只得一拨马,跟着苏哲后面,慢吞吞的走了近前。 “公子~~”貂蝉和苏二人,见了苏哲,满脸喜色,盈盈下拜。 苏哲一跃下马,将她二人扶起,安慰道:“你们二人打理家里,辛苦了。” 二女欣慰,忙不辛苦。 苏哲又看向了黄月英,苦笑着叹道:“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被曹操这么一折腾,看来我们成亲的日子只能往后推一推了。” 提及“成亲”二字,黄月英脸畔顿生几丝红晕。 她紧接着却又狐疑道:“曹*知道,程咬金又是谁?” 苏哲一怔,干咳着笑道:“那家伙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带回来一个你的熟人。” 着,苏哲回头向着蔡姝示意一下。 此刻的蔡姝已经下马,却站在苏哲后边几步远,迟迟没有走上前来,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当苏哲让开身位时,她的目光,正好与黄月英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蔡姝内心顿时波澜澎湃,纠结盘绕,就那么略带尴尬的看着黄月英,不知该从何出口。 她的心中,有着对黄月英的愧疚,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被冲昏了头脑,竟然做出谋害黄月英的蠢事。 同时她的心中,还有几分嫉妒。 因为她知道,在苏哲心中,由始至终,最最重要的女人都是黄月英。 而今苏哲接纳了她,只不过是因为她的一片深情,为苏哲所付出的一切,感动了苏哲而已。 究竟苏哲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感激才去救她,蔡姝也没个底。 现在,她却要跟一个苏哲真正喜欢的人,来分享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对于素来骄傲的她,自然会有几分不自在。 因为在她蔡姝的世界中,从来就不知“分享”二字为何物,只有独享二字。 “姐~姐姐。”对视半晌,蔡姝终于从牙缝中,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另类口味 “妹妹,你终于平安回来了,姐姐可担心死了。” 黄月英却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妹妹”,热情的迎了上去,双手牵住了蔡姝的手。 她这番态度,好似跟蔡姝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些芥蒂,俨然姐妹感情如初。 蔡姝心中一阵感动,介怀顿时少了几分,把黄月英的手牵的更紧,欣慰笑道:“能再见到姐姐,真好。” 看着她二人这般样子,苏哲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她们是出于真心还是假装,但至少表面上是和谐的,这就够了。 当下苏哲便道:“月英,姝儿我就先交给你照顾了,等我了结了这场战争,我们再好好话。” “嗯,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黄月英点点头,表现的就像是个贤德的妻子似的。 苏哲如释重负,翻身上马,给了众女一个微笑,拨马转身,轻装上阵。 四位佳人跟上前几步,并排在那里,目送着苏哲策马远去,脸上不禁浮现出了几分担忧,眼神不舍。 …… 大军北上,星夜兼程,直奔南阳北部而去。 数日后,苏哲率军抵达了北部的堵阳城,此刻细作传回消息,曹操已经提前两日攻克了最北端的叶县。 曹操兵马三万,六倍于苏哲之军。 他处于劣势一方,他当然不会选择进攻,而是就地驻军于堵阳,加固城防,坐等曹操来攻。 很快,细作传回的情报,却让苏哲窥察出了几分曹操的心思。 曹操大军攻克叶县已有数日,以曹操用兵神速的作风,其实完全有机会赶在苏哲率军抵达前,把堵阳城攻克,将战线向南再推进百余里。 曹操却没有,大军反而在叶县休整了整整两,坐视苏哲的援军从容进驻堵阳。 而当苏哲率军抵达后,曹操也没有趁势袭卷而来,趁着他兵马方到,立足未稳之时,以优势兵力发动进攻。 相反,曹军从叶县南下后,是走走停停,进军缓慢,花了三时间,方才推进至堵阳城北。 安营扎寨已毕,曹操命士卒砍伐树木,大造云梯等攻城器械,却又迟迟没有即刻发动攻城。 “那个曹操这是磨磨叽叽的还不攻城,老子等的都等烦了。” 中军大帐中,胡车儿不耐烦的发起了牢骚。 李严没他那么焦躁,脸上却也疑云密布,道:“曹操明明有机会长驱直入,却故意拖延,多半是另有企图。” 苏哲微微点头,指尖击打着案几,就在寻思着,曹操心里边打的什么算盘。 这时,帐外亲兵入内,将一道帛书奉上,声称是曹操的信使送来的亲笔书信。 曹操的书信? 帐中,众人神色一动,越发狐疑曹操的举动。 “有意思,我倒要看看,这个曹孟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拿过来吧。”苏哲脸上却掠起了浓厚的好奇之色。 书信呈上,苏哲拆开,看了半晌,却也不话。 “主公,那姓曹的在信上啥了?他不是会是想向咱乞降吧?”胡车儿迫不及待的问道。 “想的倒美。”苏哲白了他一眼,放下了书信,“曹操邀我明日在堵阳城前一会。” 会面? 一听此言,胡车儿立刻嚷嚷道:“主公,千万不能去啊,我听人宦官没一个好东西,这个姓曹的是宦官之后,定也不是个好东西,他这是想诱你前去,好趁机谋害你啊。” 苏哲却道:“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宦官中也是有好有坏的,就比如这曹孟德的祖父曹腾,就是一个出了名的好宦官,口碑很好。” “宦官里还有好东西?”胡车儿张大了嘴巴。 李严讽刺道:“废话,若非那曹腾口碑不好,曹操也不会在士人中有一席之地,但凡有些自尊的士人,绝不可能投靠他,他又岂能打出今日这兖州牧的名位。” 话锋一转,李严却又提醒道:“不过这听闻这曹操素来以奸诈著称,他这次相邀凶险难测,严以为主公还是慎重为好。” 他这意思,当然也是在委婉的建议苏哲不要去。 “去!曹操相邀,我当然要去!”苏哲却把书信往案几上一扔,斩钉截铁的做出决断。 “主公可要想好了啊!”李严语气凝重起来。 苏哲却淡淡一笑:“这世上,越是名声奸诈之人,未必就不是真英雄,越是声名仁厚之徒,不定反倒是个伪君子。” 当下苏哲便大笔一挥,修书一道,回复曹操,明日一会。 一骑信使,离城而去,直奔曹军大营。 …… 半个时辰之后,苏哲那封亲笔信,就被送入了曹操大帐。 “仲德,念出来吧,让大家伙听听,这个苏子明都了点什么。”曹操摆手道。 程昱便从亲兵手中接过那道书信,不紧不慢的折开,同时还清了清嗓子,打算来一番长篇大论。 信展开时,程昱却是一愣,半晌没有吭声。 “仲德,你倒是念啊!”曹操催促道。 程昱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曹操,“主公,这信上只写了三个字。” “三个字?”曹操脸色一奇,“哪三个字?” “会就会。” 大帐中,上至曹操,下至曹仁,于禁等谋臣武将,个个都面露奇色。 “哪有回信只回三个字的,还回的这么嚣张,孟德,我看这个苏哲对你很不敬啊。”曹仁第一个表示不满。 众将们纷纷附合,对苏哲无不震怒,皆是叫嚣着即刻攻城,灭了苏哲。 啪! 曹操猛一拍案几,众将立刻鸦雀无声,皆以为曹操要拍案而起,怒下进攻的命令。 安静了一下,曹操却哈哈一笑:“干脆利落,简单霸气,这个苏哲的风格,很合我味口啊。” 众人愕然无语。 他们显然没料到,苏哲这一封回答颇为不敬的话,非但没惹恼曹操,反而是羸得了曹操的欣赏。 咱们这位主公,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有这样的反应,倒也不稀奇…… 众将的脑海中,很快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同样的念头,情绪旋即平伏下来。 “主公,那这城前一会,主公还会吗?”程昱问道。 曹操毫不犹豫的一摆手,“当然要会了,这邀约是我提出来的,他苏哲答应了,我焉有失约之理。” 程昱沉默须臾,又问道:“主公,恕我直言,以我军现在的实力,以苏哲眼下所处的困境,主公要想攻灭他,不能是易如反掌,也绝不会太难,主公自攻下叶县后,却为何迟迟不长驱南下,非要等到苏哲前来,眼下还要跟他城前会面?” “明日仲德就跟我一同前去会一会那苏哲,等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我的用意了。”曹操卖了个关子,嘴角掠起一丝诡色。 曹操决意已下,程昱和众将们自也不好多问,遂是各自退去,去做准备。 众人告退时,曹操却向侄儿曹安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留下。 曹安民倒也伶俐,会意曹操的心思,假意慢吞吞的走在众人后边,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他又折返了回来。 “叔父叫侄儿留下,可有什么吩咐吗?”曹安民笑问道。 曹操眯眼一笑,向他召手,示意他凑上来。 曹安民知道曹操必有什么“私密”之事交待,便也不再拘礼,凑上近前。 曹操贴近他耳朵,笑眯眯道:“安民啊,听闻荆楚自古盛产美人,这附近可有什么美貌寡妇的,你就替叔父我去打听打听吧。” 曹安民立刻心领神会,忙一拱手,笑嘻嘻道:“叔父的意思安民明白了,安民这就去办。” 正待起身时,曹安民却又想到什么,便不解道:“叔父想要美人,侄儿去多寻些品相上好的少女来服侍叔父便,何必要那些妇女。” 曹操嘿嘿笑道:“叔父我就好妇人。” “妇人有什么好的,怎及得少女含苞待放,水灵纯净。”曹安民愈发的糊涂。 “这你就不懂了。”曹操脸上掠起几分得意,捋着短须道:“男女那点事儿,关键在于是否快活,黄花闺女们虽然纯净,却未经人事,大多笨手笨脚,怎及得妇人那般熟练,有滋有味呢。” “原来如此。”曹安民恍然大悟,竖着拇指吹捧道:“叔父果然是过来人,见解高明,侄儿受教了。” 曹操捋须而笑,一脸洋洋得意。 曹安民却又狐疑道:“可叔父就算喜好妇人,却为何偏偏要寡妇,不是寡妇就不行么?” 曹操笑脸一收,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正色道:“寡妇寡妇,自然是没了丈夫,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到为叔这里来又能久旱逢甘露,又能得赏赐,乃是你情我愿的好事。” “若不是寡妇,你把人家弄来,为叔岂不是成了抢人家媳妇的恶棍,到时候做起事来,既不主动配合,又哭哭啼啼的大扫雅兴,能有什么味道。” 曹安民这才省悟,忙拱手赞叹道:“叔父不抢有夫之妇,真乃仁义之主,侄儿佩服佩服!” “佩服个屁,少拍马屁,多做实事,还不快去!”曹操在他后脑壳抽了一巴掌,顺势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是是是,侄儿这就去为叔父寻寡妇去,叔父少安毋躁,侄儿去去就来,嘿嘿~~” 曹安民跌跌撞撞,故作狼狈之状,笑嘻嘻的逃离了大帐。 “臭子!” 曹操骂了一声,笑着将案几上那杯未尽之举,端起来一饮而尽。 酒饮尽,杯放下,曹操焦黄的脸上,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苏哲,明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传中的卧龙,到底是条龙,还是条虫。” 第一百六十八章 会枭雄 次日,东方放晓。 苏哲率三百步骑出城,一路北向,向着堵阳城与曹军大营交界方向而去。 苏哲自信曹操有英雄气度,应该不会在会面之时使毒计,但是为了安全,他在动身前还是做了周密的安排。 早在他出城之前,苏军的斥候就四面出击,分布方圆数十里,密切监视敌营,侦察敌军有任何方向的异动。 光大亮之时,斥侯便送回消息,曹操也依照约定,只率三百步骑,以及一名护将离开大营,望南而来。 旭日东升,朝霞升起来,彻底亮了。 苏哲勒住了战马,凝目远望,看到北面大道方向,尘雾渐起,数百兵马映入了眼帘。 紧接着,数名斥侯飞奔而归,禀报那来的人马,打着正是“曹”字大旗。 苏哲便叫兵马继续前进,不到一刻钟后,两支三百人的队伍,相隔着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很有默契的停止了前进。 双方的斥侯彼此前来,以证实对方的真实身份,做到最大限度的保证安全。 当确认对面是曹操时,苏哲轻吸一口气,勒马徐徐而出,胡车儿则紧跟在其后。 回头看了一眼胡车儿,苏哲便没有一丝忌惮,可是安心前去会面。 毕竟,曹操麾下可是猛将如云,随便挑出一员大将来,都是武艺绝伦,不可不防。 不过,就算是吕布在此,也休想追得上胡车儿的步伐,只要有胡车儿这个飞毛腿在,他就不怕任何人能威胁得到他。 剑眉鹰目的注视下,北面方向,就看到一名身形显矮,背披红袍,身着金甲的中年人,也在一骑护将,还有一名文官的保护下,缓缓的迎着苏哲这边而来。 相距七步,双方停下了战马,对视彼此。 苏哲细细打量,却见那男人年近四十,脸色焦黄,相貌一般,往人群中一扎,绝对是路人级别的存在。 只是,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那双眼半开半阖,更有一种掌控下的威势。 枭雄的气度! 拥有这等霸绝枭气之人,放眼下,寥寥无几,眼前这人,必是曹操了。 “曹孟德,果然气势非凡,非常人也……”苏哲心下暗暗赞叹。 曹操身边那位文士,苏哲看不出是谁, 他的目光,很快从那文士身上掠过,落在了他身后那名虎熊武将的身上。 那名武将虎背熊腰,全身肌肉盘虬,黑漆漆的胡须,根根如钢丝一般。 此刻,他正怀抱着双戟,一双狰狞的虎目,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那眼神中充满了血腥,就仿佛一只警惕的野兽,随时要冲上来,把他咬死,撕成粉碎。 “这家伙,应该就是传中的典韦了吧……”苏哲心中暗忖,不禁感觉到背后有一丝凉风吹过。 典韦的武艺,那可是当世绝顶的存在,虽逊色于吕布,却与关张等万人敌相提并论。 若无胡车儿这个飞毛腿在身边,典韦如果起了杀心,就这么冲过来,他能逃得了才怪。 “胡车儿,做好准备,一旦曹操身后那个怪胎有异动,立刻带我走……”苏哲压低声音吩咐道。 “主公,你不是相信那曹操么?”胡车儿声问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心驶得万年船啊,别废话了,记住就是了。”苏哲声教训道。 当他主臣二人,在嘴皮蠕动,声嘀咕之时,曹操半开半阖的眼睛,也在暗暗打量着苏哲。 他很好奇,这个名震下的荆襄卧龙,会是怎样的存在。 差不多就在一个月多前,他甚至都没听过,下间,还有苏哲苏子明这号人物。 虽那时的曹操,还只不过是一个东郡太守,算不得什么大诸侯,但与他交结之人,却皆是袁绍这等级别的大人物。 下之间,能被他曹操所重的诸侯,也就是寥寥数人而已,甚至连刘表他都不放在眼里。 至于苏哲,这么一个猫在荆州的寒门子,他又怎么可能听过。 直到曹操听,子东逃往南阳之时,他才注意到,那个出身寒门的南阳太守苏哲。 紧接着,就传来消息,这个苏哲,竟然借着象之变,洪水的威力,轻松击破了一万西凉铁骑。 那可是西凉铁骑啊! 当年董卓迁都长安,讨董诸侯坐壁上观,唯有他曹操独自率军追击,却被西凉铁骑杀了个大败,从此往后,西凉铁骑就在他心理上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连他都忌惮三分的西凉铁骑,却败在了苏哲之手,这让他开始对这个出身寒门的南阳太守,产生了兴趣。 直到半个月前,他听到了苏哲在新野,大破荆州军,夺取樊城,兵临汉水的消息时,他的内心中,才终于产生了震动。 一介寒门,短短数月时间,就能迎奉子,连破强敌,这是怎样一种奇迹的存在! 曹操对这个创造奇迹的年轻寒门,不禁产生了深深的欣赏,迫切的想要一睹他的风采。 今日,他终于如愿以偿。 “这个苏子明,看起来也很一般嘛,也就是比我英俊一点而已,倒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嗯,这个人藏的很深啊……”曹操暗暗寻思,上下审视着苏哲。 前方,苏哲跟胡车儿已交待完毕。 他抬起头来,正视着曹操,从容的一拱手,淡淡道:“久闻曹孟德大名,今日幸得一见,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曹操以为苏哲这只是客套的开场白,也抬起手来,打算还以客套,可这手拱了一半,却忽然听着有什么不对劲。 见面不如闻名? 这是什么意思,老子徒有其名么? 苏哲看曹操那表情,回头一寻思,方才意识到口误,便又笑道:“错了,应该是闻名不如见面才对。” “卧龙之名,早已遍传下,曹某也是神往以久,今日一见,当真幸会。” 曹操这才继续拱起手来,还了一番客套,只是这初次的对话,却让他感觉到一丝滑稽的味道。 “原来我苏哲的名号,连大名鼎鼎的曹孟德都听过了,真是让我很意外啊。 苏哲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话锋一转,却反问道:“不过你曹孟德不请自来,破我城池,杀我将士,好象有点言行不一啊。” 他的这番话,分明有质问的意思。 曹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变的锋利起来,淡淡道:“欣赏是一回事,保护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为了子的安危,我只能不好意思了。” 他果然是为了子而来…… 苏哲一声冷笑,道:“子在我的保护下,吃的好睡的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劝你还是请回吧。” “果真如此么?”曹操却一脸质疑,“既然子一切都好,为什么还要召我前来南阳护驾?” “你子召你来护驾,可有子的圣旨么?拿来给我瞧瞧。”苏哲反问道。 曹操一怔,迟疑一下,方道:“子并没有给我圣旨,而是派人来传了口谕。” “口谕?孟德兄,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苏哲一声冷笑。 曹操眉头一皱。 还没等他话时,苏哲突然脸色一沉,大声喝道:“曹操听旨!” 曹操顿时愣住了,茫然的看着苏哲,完全被他这没来由的一句来给懵了住。 苏哲却一本正经道:“子口谕,命你速速将麾下兵马交割于我调遣,然后独自一人前去宛城入朝为官。” 曹操愣怔半晌,蓦然间省悟过来,方才搞明白,苏哲原来是在讽刺他。 只是为讽刺的手段,却着实有些另类。 “哈哈哈,有意思,苏子明,你当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这世上像你这样有趣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我喜欢!” 曹操也是另类,被苏哲这般讽刺,非但没有恼火,反而是称赞起来。 苏哲也笑了,收起了一本正经,方道:“孟德应该明白了吧,口谕这种东西,口无凭的,照你这么,随便一方诸侯,就可以打着子口谕的旗号为所欲为,那子的口谕岂非太不值钱了。” “所以,你是不信我喽?”曹操收起了笑声。 苏哲拂手道:“当然不信了,我临行前可是亲口问过子,子可是亲口否认跟你有过什么接触,所以啊孟德,你多半是被某些阴险之徒给利用啦。” 曹操一时无言以对。 没办法,谁让子就在苏哲的手中,苏哲就是就代传圣意的这个资格。 除非,他想像刘表那样,将子的旨意,视为苏哲威胁下的被迫,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沉吟片刻,曹操忽然轻叹一声,道:“苏子明,咱们就别玩那些场面上的文字游戏了,干脆畅开窗亮话吧。” 虚的过,终于轮到实的了。 苏哲便道:“好啊,其实我也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孟德既然想亮话,那就先你的亮话吧,你入侵我南阳,到底想得到什么?” “我只想保护子,维护朝廷尊严。”曹操毫无犹豫的回答。 苏哲冷笑道:“孟德,你这就没意思了,既然是亮话,何必还来这些虚的,子在我南阳,明明被我保护的好好的,用得着你自作主张来保护么。” 曹操却语气郑重道:“你能连败西凉军和荆州军,确实是当世奇才,可惜你终究还是太过弱,子在你那里根本得不到真正的安全,就算你能挡得住刘表,待董卓稳定住长安局势,挥师南下,你必败无疑。” “那个时候,子便将重新被董贼挟持,必受董贼加倍的羞辱,你也将落得个身死名灭的下场,这一切,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曹操这番话,并没有讽刺之意,倒是颇为真挚。 苏哲微微点头,淡淡道:“你的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把子送到兖州,让我来保护,你也归顺于我,以你的才华辅佐我,你我二人同心协力,成就匡扶兴室的大业,他日必可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第一百六十九章 擒 龙 曹操这番话时,神色慷慨真挚,语气诚恳,俨然一副忠臣的架势。 苏哲差点就信了。 他很快就想起,历史上的曹操,可是挟子以令诸侯,扫灭群雄的同时,也逼迫汉帝封为魏王。 要知道,汉高祖刘邦可是留有遗训,非刘氏而王,下共击之。 称王,绝对是要篡位的先兆。 尽管曹操在自己身前,并没有迈出篡位的那一步,却为自己的儿子铺平了道路。 曹操一死,曹丕便在群臣的拥戴之下,轻轻松松的逼迫汉帝禅让皇位,登上了皇帝宝座。 眼前的曹操,却竟是一腔慷慨,口口声声要做匡扶汉室的中兴名臣。 而且,他还想拉着他苏哲归降,辅佐他成就中兴汉室伟业。 “曹操,你到底是在跟我演戏呢,还是发自肺腑,这有点不科学啊……” 苏哲看着慷慨激昂的曹操,一时沉吟不语,思绪飞转。 曹操见他不话,还以为他被动了,深陷的眼眶中迸射出几许振奋,再次问道:“怎么样,苏子明,想通了没有,来吧,来我这里,咱们一同创造奇迹。” 情绪激动之下,曹操甚至是张开了双臂,摆出了等着苏哲“投怀送抱”的姿势。 “没想到,曹操还这么奔放,怪不得能写出那么奔放豪迈的诗来,只可惜,我可不想跟男人抱抱……”苏哲打了个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轻吸一口气,平伏下了肉麻的感觉后,苏哲无奈的叹息道:“你这番话,还真把我感动坏了,差点我就想跪你了,可惜啊,我苏哲还没蠢到听你几句慷慨激昂的忠义之言,就纳头跪拜,投诚归降的,若我当真这么好被降,只怕也不配被你曹孟德如此赏识了,你对吗。” 曹操满脸的激动热情,顿时被苏哲这几句,暗藏着讽刺的拒绝给浇了一头冷水,凉了半截。 他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 “你曹孟德一个月前,还只是区区一个东郡太守,谁能想到你一转眼间,就降伏了百万黄巾,坐拥一州之地,所以这谁强谁弱啊,变化莫测,谁又能得准呢。” 苏哲眉宇间,燃起了傲色,“所以这保护子的重任,就不劳你曹孟德费心了,我既然敢接纳子,就有绝对的信心保护得了子,任你哪路所谓强者枉想染指子,我保证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番狂傲宣言,苏哲拒绝了曹操的“好意”。 曹操脸色越来越阴沉,欣慰之色渐渐阴去,随而代之的,则是渐渐涌起的凛烈杀机。 他皱着眉头盯着苏哲,冷冷道:“既然你这么自信,看来你我之间这场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了,你当真有信心,以区区五千之众,抵挡我三万精兵吗?” “兵在精而不在多,孟德若是不信邪,大可来试一试。”苏哲语气平静中透着几分傲气。 “好,够狂!” 曹操手一挥,又是一声大笑:“虽然你很自负,却还是很对我胃口,既然我现在不能降你,那就只有亲手击败你,杀的你心服口服归降我了。” 苏哲嘴角却掠起一丝玩味,冷笑道:“孟德你也别把大话太早,不定,用不了几日,你就要不战而退呢。” 不战而退? 曹操一怔,眼转子转了几转,未能领会到苏哲言外之意。 他以为苏哲只是随口一句话而已,便也没有多在意,当即不以为然一笑,拨马转身而去。 会面结束,苏哲也转身径归堵阳城。 …… 半个时辰后,苏哲已经坐在了堵阳城的大帐之中,喝起酒解渴。 “哎呀呀,浪费了那么多唾沫,渴死我了。” 苏哲嘴里抱怨着,也不理会什么体统,端起酒壶直接仰头灌尽,好不洒脱。 “主公,会面的结果如何,那曹操有什么目的?”李严却迫不及待的问道。 苏哲灌尽了酒,咂巴了几下舌头,方才不以为然道:“也没什么,那曹操无非是打着保护子的旗号,想让我把子送给他保护,还想让我归降他,辅佐他做什么中兴之臣。” “两军尚未开战,他就想让主公不战而降?嗯,看来这个曹操,也是个行事不按常理之人。”李严啧啧感叹,语气中透着几分讽刺。 “非常之人,自然喜欢做非常之事,没什么好大惊怪的。”苏哲着,身子一斜,抓起一把蚕豆就嚼了起来。 李严看着苏哲那副“懒散”的样子,心想你也别人家,你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你跟那个曹操,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略一沉吟,李严便又问道:“那主公可答应了么。” “当然不可能了,你当我傻啊。”苏哲不屑道。 “是是,主公好容易走到今的地步,怎么可能因为那曹操几句话就投降呢,真要这样,只怕主公这中兴之臣做不成,这千古笑柄倒是板上钉钉了。” 李严感慨一番,又道:“只是主公若是不降,就只能硬扛曹操了,对方有三万精兵,又挟着降伏百万黄巾余威而来,锋芒正盛,恐怕不好对付。” 他话音方落,胡车儿一拍脑门,忙道:“对了,方才南面也传来了急报,刘表已派黄祖率六万大军攻上了汉水北岸,已经把樊城围成了铁桶阵啦。” 苏哲神色没有一丝惊讶,刘表兵围樊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对甘宁有信心。 李严却道:“甘兴霸毕竟只有两千兵马,就算他再强,也不可能坚持多久,我们必须要速速解决了曹操,才好及时回救樊城,只是……” 只是后面的话,李严没有下去,只是轻叹一声。 显然,连自负的李严,就认为曹操乃劲敌,在曹操的攻势下,能守住堵阳,阻止曹军继续南下就已经不错了,谈何速败曹操,回师南援。 大帐中,沉寂了下来,就连胡车儿也没底气嚷嚷了。 最后一颗蚕豆嘎嘣儿嚼完,苏哲拍了拍手上的残屑渣子,一脸轻松的笑道:“谁我们不能速退曹操了,正方,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悲观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李严一震,眼前一亮,急问道:“莫非主公已有击败曹操的妙计?” “我要提醒一下,我只是速‘退’曹操,我可没过要速‘败’曹操。”苏哲抠起了字眼。 李严眼神狐疑,反问道:“难道这其中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苏哲一本正经道,“败,意味着我们必须跟曹操交手,才能让他退败走,而‘退’,则有可能不消一兵一卒,就让曹操自己卷铺盖滚蛋,你这其中有没有区别呢。” 李严这下就被苏哲绕糊涂了,完全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难道,曹操还能不战而退不成? 这可就有点方夜潭了,人家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抢夺子,既未遭败绩,粮草又充足,凭什么不战而退地,无功而返? “哎呀呀,出城走了这一遭,还有点累了呢。”苏哲伸了个懒腰,“我要先睡会,做个美梦,你们就去准备守御堵阳之事,别的什么都不用操心,就等曹操自己卷铺盖滚蛋吧。” 着,苏哲以手托额,懒洋洋的斜依在了案几上,没片刻的功夫,竟是打起了呼噜。 李严和胡车儿对视一眼,只得退了下去。 “主公到底何来的自信,他不会又是指望着,靠一场突降的象异变来击败曹军吧,这世上,哪有这么好运不断的人呢……” 李严喃喃自语,满脸的困惑。 …… 曹军大营,中军大帐。 曹操饮了不解渴酒,润了润嗓子,目光看向程昱,笑问道:“仲德,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长驱南下,而是要拖着等那苏哲到了吧。” “昱明白了,原来主公一直很欣赏那苏哲,想要招降于他。”程昱感叹道。 “那你觉的,这个苏子明,值不值得我这么做?”曹操放下酒杯,又问道。 程昱道:“主公的识人之能确实不错,无不论那苏哲才能如何,单就今他跟主公会面时的应对,所表现出来的气势,此人就绝非常人。” 曹操嘴角扬起一丝得意。 “只可惜啊。”程昱话锋一转,却又叹道:“此人野心不,又太过狂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归顺主公。” 曹操脸上却燃起一丝傲色,冷哼道:“驯服一只绵羊能有什么乐趣,把一头狮子驯服了,那样才有成就感。” 程昱一怔,却笑叹道:“看来主公是把苏哲当狮子了,可是人家的名号可是‘卧龙’,只怕远比狮子难以驯服啊。” “他就算是条龙,那也是‘卧’着的嘛,既然是卧着的,那就明在等着被人骑,嗯,骑龙,可比骑狮子有趣多了吧……” 曹操是越来劲,焦黄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程昱不好再与他争辩,便道:“无论如何,今日苏哲是拒绝了主公的好意,主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还用问么,他不服,当然是打到他服为止。”曹操一摆手,语气中陡然间杀气凛然而起。 程昱点头道:“既然主公决心已下,那我们就商量商量,怎么杀到这条卧龙伏首称臣吧。” 话音未落,一名亲兵匆匆而入,将一道急报帛书送上。 曹操展开那帛书一看,蓦然脸色一变。 第一百七十章 料事如神 曹操变色,必是兖州有事。 程昱忙问道:“主公,可是兖州出了什么状况吗?” “你们自己看吧。”曹操眉头微皱,将手中帛书,示与了众人。 众人接过,围着一看,不由个个脸色为之一变。 袁术入侵兖州! 这是一道荀彧从后方发来的急报,声称退至淮南的袁术,卷土重来,率大军北上进犯兖州,同时又结连北面的南匈奴,黑山贼余部南下,对兖州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一时间,兖州形势危机,荀彧请曹操速速回师救援。 得知这个消息,大帐中,顿时一片哗然。 曹仁愤愤不平,怒骂道:“袁术这个王八羔子,咱们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竟然敢来入侵我兖州,还有南匈奴和黑山贼,竟然也都听那姓袁的话,实在可恶!” 曹操轻捋着短须,沉吟不语。 程昱却道:“袁术和袁本初已公开为敌,我们既然选择了袁本初做盟友,袁术发兵来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南匈奴和黑山贼,以袁术袁家嫡子的身份,对这些人还是有些号召力的,我料他们也不是真的想为袁术跟我们死战,只不过是想来趁火打劫而已。” 啪! 曹操突然一拍案几,愤然骂道:“下大乱,黎民百姓陷于水火之中,袁家有四世三公之名,却不利用自己的声望来匡扶汉室,只顾着兄弟相残,实在是有辱袁氏之名啊。” 曹操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程昱却道:“袁家自相残杀已成定局,袁术入侵兖州也是事实,兖州乃我们的根本所在,万不能有失,事到如今,也只能放弃原先的计划,即刻回师兖州了。” 曹操蓦然间想起了什么,心头一震,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 他想起了适才会面之时,苏哲跟他过的那番话。 苏哲曾道,不定根本不用其出手,他曹操就会不战而退。 当时曹操还以为,那只是苏哲为了壮声势,随口放出的狂言而已,却没想到,转眼之间,竟然真的应验了。 “仲德,你还记得那苏哲过,我们会不战而退的话吗?”曹操急问向了程昱。 程昱想了一想,蓦然省悟,惊道:“莫非是那苏哲,提早就已勾结了袁术,袭我兖州,所以才敢那么自信不成?” “不太可能。”曹操摇了摇头,“我们南征南阳,到他率军前来,前后不过十几的事,而袁术既是勾结南匈奴和黑山贼,就明他入侵我兖州乃是图谋已久之事,这么短的时间内,苏哲应该不可能跟袁术勾结上。”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那苏哲事先已预测出,袁术将要大举进攻我兖州了!”程昱脸上的惊讶之色强烈。 曹操恍然省悟,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解释。 “这个苏哲,当真有这么了得,这简直是料事如神,连荀君也做不到啊!”就连曹仁,也忍不住惊叹道。 大帐之中,顿时惊哗又起,这一次,曹家众将的惊异,从袁术的入侵,转移到了苏哲的料事如神上。 曹操微微点头,感慨道:“看来这个苏子明的卧龙之名,果然是名不虚传,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赞叹之时,曹操的眉宇间,竟有几分英雄相惜的意味。 曹营众文武们,也无不是唏嘘感慨,皆对这个苏哲是啧啧称奇。 感慨过后,曹操转眼平伏下了心境,拂手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拔营东归,随我回兖州去给袁术那厮一个迎头痛击!” 号令传下,诸将皆回过神来,振作精神,慨然领命。 曹仁却又不甘道:“孟德,眼下这苏哲正腹背受敌,这正是我们攻取南阳,把子弄到手的大好机会,难道我们就真的这么放弃了。” “子孝,注意你的措辞!” 曹操脸色一沉,不悦道:“我此番出兵南阳,乃是为了保护子而来,什么叫作把子弄到手!” 曹仁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忙是告歉。 曹操表情方才缓和,却道:“我本是担心子安危才出兵,如今看来,这苏哲的智计才略,皆是远胜于那刘表,他兵马虽少,刘表也绝非他对手,有他保护子,我也就放心了。” 当下曹操再无迟疑,当即令三万精锐饱餐一顿,入夜之后收拾行装,借着夜色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了大营,一路向着兖州方向退去。 …… 次日,堵阳城。 中军大帐中,鼾声时起,苏哲睡的很香。 自从昨跟曹操会面之后,诸将们都神经紧绷,准备迎战次日曹军猛烈的进攻。 除了胡车儿之外,大家伙心里都没底,能睡得香才怪。 唯有苏哲主个主公是个例外。 当外他是吃的饱,喝的足,睡的更香,仿佛根本就没把近在咫尺的强大敌人放在眼里。 “主公,主公,出事啦!” 苏哲正睡的香时,被外帐一阵激动急促的噼嚷声给吵醒。 “吵什么吵啊,我还没睡饱呢。”苏哲没好气的抱怨着,翻了个身接着倒头大睡。 “主公,有紧急军情,别睡啦,快起来吧。”胡车儿不依不饶,嗓门更大声。 苏哲没办法,只好爬了起来,草草披上衣服,打着吹欠,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外帐,李严和胡车儿都在,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浮动着丝丝惊喜,不同是的胡车儿是狂喜,李严则发收敛许多。 “这大清早晨的,能有什么紧急军情,莫非是曹操卷铺盖滚蛋了不成?”苏哲打着吹欠,一屁股坐了下来。 胡车儿激动道:“还真给主公猜对了,曹操他就是逃了,早上时候咱们的斥侯发回消息,曹军大营已空无一人,姓曹的真的卷铺盖逃啦。” 听他激动的了一大通,苏哲只是半合着眼,回了一声“哦,我知道了”。 胡车儿愣了一下,着急的问道:“主公,我是曹军撤了,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激动么。” “有什么好激动的。”苏哲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我昨不是跟你们过了么,曹操早晚要不战而退,你们都忘了么。” 胡车儿身形一震,蓦然间省悟,想起了苏哲昨日所言,顿时惊到咋舌。 他一拍脑门,惊喜的叫道:“主公,你真是神啦,你是怎么算出来那姓曹的要逃啊?” “是啊,主公莫非已暗中实施了什么妙计不成?”李严也是一脸惊奇,好奇的问道。 苏哲手拖着腮帮子,依旧是一脸困意,只懒懒道:“我哪有什么妙计,曹操无非是因为袁术发兵兖州,害怕被抄了老巢,才不得不卷铺盖滚蛋啊。” 袁术进攻兖州? 李严神色一动,眼眸中掠起狐疑,问道:“严依稀记得,主公跟袁术之间,从没有过什么往来,主公又是怎么预知袁术要攻兖州的?” 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他是穿越者,熟知这个时代的历史事件,算出袁术眼红曹操得到了兖州,差不多要发兵来攻了。 只是他没料到会这么巧,自己昨日才跟曹操会面完毕,今日曹操就收到了袁术进攻兖州的消息。 “我瞎猜的不行么?”苏哲随口答应。 瞎猜的? 二人对视一眼,满脸的不信,李严正色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瞎猜的呢,主公何必跟我们隐瞒,不妨告诉我们主公是怎么神机妙算出来的?” “呼呼~~” 李严话还没问完,苏哲那头已经鼾声如雷,竟然悄无声息的,趴在了案几上睡着了。 李严和胡车儿对视一眼,二人目瞪口呆,看着睡就睡的苏哲,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神秘莫测的谜团一般。 苏哲倒也不是真困,只是装睡而已,不然还得编谎,跟他们解释自己是怎么预测出袁术要进攻兖州。 当糊弄过去后,苏哲便广派出斥侯,尾随着曹军,一路严密监视。 毕竟,曹操可是一代“奸雄”,用兵诈诡,丝毫不逊于自己。 对付这样强者中的强者,苏哲自然要加倍心,以免中了曹操声东击西之计。 几后,斥侯传回消息,曹操大军已过叶县,彻底退出了南阳,正风急火燎的向着封丘一线行军。 与此同时,苏哲安插在兖州的细作,也传回情报,确认了袁术大军已杀入兖州南境,以及黑山贼和南匈奴兵临黄河,逼迫兖州北境的情报。 至此,苏哲方才松了一口气,确信曹操不是在使诡计,的确是老巢有危,不得不退兵。 北面威胁,就此解除。 苏哲这下便无后顾之忧,当即率领五千将士南归,星夜兼程的南下,前去解樊城之危。 此时距离樊城被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四。 甘宁没让他失望,他用区区两千兵马,足足抵挡了三十倍敌人的疯狂围攻,足以证明他名将的实力。 只是敌多双方实力悬殊,苏哲也不敢拖延太久,生恐甘宁的抵御超过了极限,最后一刻樊城失陷,功亏一篑。 五千大军,星夜兼程,如风狂奔,是日午后,抵达了宛城以北的博望县。 就在苏军策马狂奔时,前方博望坡,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封住了他南下的道路。 第一百七十一章 脱离掌控 “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出现一直兵马,莫非是苏将军所部?”李严一脸疑色。 苏哲摇了摇头,“不可能,我给二叔的命令,是叫他死守宛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擅离宛城半步,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妈呀,坏啦!”胡车儿猛一拍大腿,惊叫道:“莫非是那锦帆贼失了樊城,刘表老贼连宛城都攻下了不成?” 没等苏哲开口,李严便白了他一眼,斥道:“矮冬瓜,休要胡八道扰乱军心,我们两前收到的消息,还是樊城尚在,就算黄祖当攻下了樊城,又岂能这么快就攻下宛城,杀到了这种地方,黄祖他有这个能耐才怪!” 胡车儿“哦”了一声,方才转过弯来,却是一脸的迷茫。 苏哲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电波发动,连接近地轨道上的量子气象卫星。 “叮咚……系统连接完毕,授权核准,请输入指令。” “系统,立刻对我前方位置进行红外扫描,根据热成像图,自动计算敌人数量。” “叮咚……扫描开始。” “叮咚……扫描结束,开始进行模拟分析。” “叮咚……分析完毕,红外辐射源约有50处,准确率百分之九十四。” 五千兵马! 除了这五千兵马,前方再也看不到其他军队,可见这支军队并非是黄祖的兵马,否则黄祖不可能只派这么点兵马来对付自己。 而他留给苏飞的宛城守军,加起来也只有三千余众,这支兵马自然也不可能是苏飞的。 除此之外,武关周仓也没有发来急报,那么这支兵马也不可能是西凉董卓的军队。 排除所有的可能,那么这从而降的军队,就只能有唯一的解释了。 “传令全军,就在安营扎寨,原地警戒,不得与对面的那支军队发生冲突。”苏哲便下令道。 李严眉头一凝,问道:“主公,那支军队敌友未明,万一是敌人,咱们该当列阵一战才对吧。” 苏哲却淡淡道:“放心吧,那支军队绝不会是敌人的兵马。” “不是敌人,难道是我们自己人?”李严狐疑道。 “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我们自己人,不过,既然他来的正是时候,正好为我所用。”苏哲语气玩味,着把胡车儿叫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胡车儿得令,一跃下巴,发动神行技,双腿奋然一蹬,如炮弹般射了出去,转眼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李严却已满头雾水,拱手道:“主公的话,严实在是不太明白,还请主公明示。” 苏哲一笑,拂手道:“先把营寨扎下,把酒温好了,就请咱们的皇甫义真老将军,前来我大帐一聚吧。” 皇甫义真? 皇甫嵩! 李严身形一震,思绪飞转,蓦的恍然省悟,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正如苏哲所,那支军队不是自己人,也不是敌人,就只能是奉子之命,前往洛阳一带招募义军的皇甫嵩了。 也只有皇甫嵩,能凭着一己号召力,短时间内招揽出五千多兵马。 放眼南阳四周,苏哲也唯有对洛阳方面的防御较为松懈,也唯有从那个方向,才能进入如此大规模的军队。 “我们在洛阳方面的防御虽然不算太严密,但皇甫嵩竟然能带着这么多兵马绕过数座城池,避过我们所有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里,这个皇甫嵩不愧是汉廷三大名将啊。” 素来眼界极高的李严,此刻也不禁为皇甫嵩的神速行军感到震撼。 苏哲也感叹道:“这也幸亏是皇甫嵩,若是换成敌对势力,往前边一堵,就等于断绝了我们的归路,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严不由打了个寒战,神色凝重起来,低声道:“主公,这皇甫嵩乃是奉子之命,前往洛阳招募兵马,也就是,他和这支兵马只听命于子,倘若他真有心截断我们归路,意图夺取宛城,帮子挣脱我们的掌控,却当如何是好?” 李严的严重,苏哲笑的却轻松,自信的一拂手:“这你就多虑了,皇甫嵩他若真有这个气魄,汉廷也不至于衰落至此,子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我这一介寒门庇护的地步。” “那主公打算如何应付这皇甫嵩?”李严松了口气。 “你忘了我们先前对皇甫嵩的评价了吗?”苏哲冷笑着反问道。 李严思绪飞转,回忆着当日跟苏哲的那番对话,又想着苏哲适才对胡车儿有所交待,蓦的恍然省悟。 他便如释重负,笑道:“严明白了,那我就坐看主公手段了。” 大营安设,中军大帐扎起,一切安排完毕,苏哲派出一名信使,前去请皇甫嵩一聚。 南面方向,那一支军队果然没有异动,也就地安营扎寨,跟苏哲的南阳兵相距不出二里地。 半个时辰后,皇甫嵩果然是策马而来,来到了苏军大营。 这皇甫嵩也确实是有胆色,敢单骑前来,对苏哲没有半分顾忌,完全不怕苏哲趁机把他扣下,夺了他的兵马。 苏哲当然也不是没这么想过,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但被他给打消。 原因很简单,弊大于利。 皇甫嵩乃当朝名将,威望极重,人家也没做什么真正威胁到他的举动,他若就这么把皇甫嵩拿下了,等于提前向下人宣布,自己打算做第二个董卓。 如此一来,子的威信势必受到打击,而子的号召力受损,对他苏哲来,没有半点好处。 片刻后,帐帘掀起,皇甫嵩从容踏入了大帐。 “义真老将军,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真是太高兴了。”苏哲笑呵呵起身迎了上去,以表示对这位汉廷名将的敬重。 皇甫嵩淡淡道:“子的安危一刻都不能耽搁,我奉子之命前去招募完了义士,自然便要火速赶回护驾。” 苏哲点头赞许,却是感叹道:“义真老将军的威望确实让人佩服,短短一月之间,竟就招募了五千两百义士,这份号召力,当真是让我望尘莫及呀。” 此言一出,皇甫嵩神色立时微微一变,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异之色。 他显然没料到,苏哲对他兵马虚实,竟然了如指掌,精确到了百位数! 他抄道深入南阳,突然出现在这里,本来是想向苏哲显示一下他的用兵之能,让苏哲对他心生几分忌惮,从而不敢有什么非份之想。 却没想到,苏哲对他所招兵马人数,掌握到这种地步,也就是,人家苏哲压根就知道你已经进入南阳。 皇甫嵩意图被识破,如何能不吃一惊。 当他还在惊讶时,苏哲却一脸欣喜道:“义真老将军回来的真是及时啊,我刚刚逼退了曹操的三万大军,正打算星夜兼程南下,去解樊城之围,收拾黄祖和他的六万荆州兵,若能有义真老将军五千兵马相助,当真是雪中送炭。” 这番话一出口,皇甫嵩脸色又是浮现一抹震撼之色,惊奇道:“那曹孟德新近降伏了百万黄巾,锐气正盛,你就凭这几千兵马,就战退了他三万大军?” 皇甫嵩那口气,显然是不太敢相信。 苏哲却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了,我只是料定袁术会进攻兖州,抄了曹操的后路,没想到还真被我算准了,所以不消一兵一卒,曹操自己就卷铺盖滚蛋了?” 皇甫嵩心头一震,眼眸之中,不禁涌起了几许欣赏赞叹的神色。 “这个苏子明,远在南阳,却能算出袁术的意图,皇后他有经纬地之才,果然是没错……”皇甫嵩嘴上不,心下却暗暗赞叹。 思绪一收,皇甫嵩转眼神色恢复如常。 他便摇头道:“不好意思,恕我这五千兵马,没办法随你南下了。” “为何?”苏哲反问道,表情却并未有多少意外。 皇甫嵩正色道:“我是奉子之命,前往洛阳招募的这五千兵马,所以包括我在内,这五千兵马只能听从子号令,保护子周全,自然不能随你南下。” 苏哲不语,故意皱起了眉头,做不悦之状。 旁边李严则问道:“黄祖若攻陷了樊城,势必会率军大举南下,威胁宛城,岂不就威胁到了子安全,义真老将军跟我们去解樊城之围,不就等于保护了子周全么。” “话虽如此,但若每一个人不得子诏命,就擅自行事,那子的威信何在,朝廷的威信何在,下岂不是乱了套了。”皇甫嵩态度决然,正气凛然的讲起大道理。 李严眉头一皱,质疑道:“义真老将军这么坚持,岂不是有迂腐之嫌,反而会误了大事。” 皇甫嵩却正色道:“如果遵从子诏令,就是迂腐的话,那人人都应该迂腐,如果所有人都能做到像我这样迂腐的话,大汉朝也就不会乱成这个样子。” 李严语塞,竟是无言以辩。 大帐中的气氛,忽然间紧张起来,有几分*味。 苏哲却忽然呵呵一笑:“义真老将军唯子诏命是从,遵守法纪纲常,当真是我辈楷模,咱们先不公事,老将军先坐,喝杯酒解解渴。” 皇甫嵩也就不多废,坦然坐下。 苏哲便叫左右上酒,苏哲便绝口不提兵马的事,只一杯接一杯的跟皇甫嵩对饮,谈笑风生。 几巡酒过,皇甫嵩便道:“时间已经不早,我还要带着这些兵马赶回宛城,我就先告辞了。” 此言一出,李严脸色一变,急是看向了苏哲。 留守宛城苏飞,只有三千多兵马,皇甫嵩若是带五千兵马去了宛城,岂非轻松就掌握了宛城的控制权,掌握了皇宫的控制权。 一旦子脱离了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 战! 皇甫嵩坦然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后,也不待苏哲有何反应,站起来就要要去。 “且慢!”苏哲突然手一抬,大喝一声。 皇甫嵩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射向苏哲,用质问的语报道:“我奉命招兵护驾,怎么,苏府尹难道想违抗子诏命,阻止我回宛城不成?” 苏哲语滞,一时不知该什么。 就在这时,帐帘掀起,胡车儿如风一般冲入帐中,站在了苏哲眼前。 当苏哲看到胡车儿,手中所拿的那件东西起,嘴角悄然掠起一丝冷笑。 “办妥了吗?”苏哲问道。 “办妥了,圣旨在此。”胡车儿将手中那道卷轴,双手奉了上来。 听到圣旨二字,皇甫嵩神色一动。 苏哲一把接过卷轴,大喝道:“皇甫嵩听旨!” 他要宣旨! 皇甫嵩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还是跪拜在了地上,做出听旨的姿势。 苏哲便展开卷轴,大声道:“樊城危急,事关大汉存亡,朕命皇甫嵩及其所部兵马,听凭苏哲号令,火速南下解樊城之围,不得有违。” 罢,苏哲将圣旨一合,递给了皇甫嵩。 “臣领旨。”皇甫嵩嘴上领旨,但一站起来,便展开圣旨,迫不及待的要查验圣旨的真伪。 那道帛卷上,白字黑字写的清楚,皇帝的印玺也盖的清清楚楚,完全无误。 这确实是子的圣旨。 皇甫嵩抬起头来,惊奇的目光看向苏哲,似乎无法相信,苏哲这才刚跟自己碰面未久,就拿到了子这道圣旨,好像早就料到他会出现,提前就跟子那里请了旨,随身携带似的。 这份料事如神的本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却不知道,这并非是苏哲提前就请了圣旨,而是适才派了胡车儿,借着神行的本事,火速的赶往了宛城,向子请了这道圣旨来。 宛城目下还在苏哲的控制之中,苏哲要刘协下这道圣旨,刘协敢不从才怪。 “义真老将军,你方才必须要听从子诏命,如今子圣旨已到,不知义真老将军是打算遵旨呢,还是打算抗旨呢?”苏哲淡淡的笑问道。 啪! 皇甫嵩合上圣旨,一脸郑重道:“既然子有旨,我岂有不遵之理,皇甫嵩自当听从苏府尹号令。” 果然不出所料。 苏哲就料到,皇甫嵩是个视圣旨为生命的人,只要拿捏住了子,纵然皇甫嵩有百万大军,也必会听从他的调遣。 当下苏哲松了口气,便道:“号令不敢当,只希望义真老将军能配合我,咱们齐心协力,解了樊城之围,扬陛下圣威。” 于是,苏哲便以一纸圣旨,轻松搞定了皇甫嵩,两路兵马合为一路,一万大军即刻起程南下,赶往樊城。 大军南下,经过了宛城,苏哲也不入城,只派人去往城中的子皇后打了声召呼,便率大军从城西经过,星夜兼程南下。 傍晚时分。 宛城,皇宫。 金殿大门外,刘协和伏寿二人并肩则立,远远望着西面方向。 借着落日的余晖,他们隐隐约约似乎看到,一支大军正从城西经过,急行南下。 那必是苏哲的军队了。 伏寿感慨道:“没想到,那袁术竟会在这个时候进攻兖州,正好帮苏哲解了北面的威胁,这真是佑陛下啊。” “是是是,皇后的对,这必是列祖列宗显灵,保佑朕,保佑我大汉啊。”刘协忙是点头附合,一脸的欣慰之状。 眼看着色将晚,伏寿便道:“苏子明此番有义真老将军相助,必可解了樊城之危,陛下高枕无忧便是,色晚了,早些回宫休息吧。” “皇后先回去吧,朕在这里再送送苏爱卿。”刘协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外那支队伍。 伏寿便告退而去。 伏寿前脚一走,后脚刘协的脸上便蒙上了一层阴影,口中暗暗咬牙:“这个该死的袁术,偏偏在这个时候打曹操,坏了朕的大计,若再让苏哲解了樊城之危,他名声大震,只怕就更加难制了,刘表啊刘表,希望这一次,你的部下能争一口气吧……” …… 数日后,樊城。 杀声震,鼓声动地,连脚下的城墙,都在为之颤动。 城墙上空,密如疾雨的利箭,在空中交织成了一面光网,铺盖地倾落城头。 百余步外,数十辆投石机,正在轮番开动,一颗颗石弹腾空而起,不断的轰落城头。 每一枚石弹击中,必是地动山摇,溅起漫空的石屑。 甘宁和他的将士们,只能缩在城垛子底下,吃力的规避着敌军的远程攻击,被压制到抬不起头来。 在箭雨和石弹的掩护下,文聘所率的万余荆州军团,从容的进抵城前,轻松的踏过早已被填平的护城壕,冲到了城墙根底下。 文聘一声令下,上百张云梯便被立了起来,砸靠在了城墙上。 几乎在同时,观阵的黄祖一声令下,投石机停止了轰击,箭雨也不再那么密集,以防伤及了攻城的自己人。 成千上万的荆州军,在文聘的督斥下,开始争先恐后的攀爬云梯,向着城头发起冲击。 城头。 隆隆的轰击声终于消沉下去,甘宁揉了揉耳朵,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他知道,远程打击结束,真正的攻城战,才刚刚开始。 “呸!”甘宁吐出嘴里的灰尘,腾的跳了起来,挥戟大喝道:“都给老子站起来,准备迎敌!” 躲在城垛子底下的幸存士卒们,纷纷爬了起来,开弓的开弓,执刀的执刀,扛檑木的扛檑木。 甘宁扫了一眼城墙,只见绵延百步的墙面上,已密密麻麻的爬满了敌卒,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黄祖,你攻了这么多,还是这点手段,就不能来点新鲜的么,没劲!” 甘宁血目中尽是不屑,轻吸一口气,扬戟大喝道:“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给我往死里打!” 大吼之声,甘宁手中大戟一挥,将一名刚刚爬上来的敌卒,一戟斩落头颅。 千余将士无不振奋精神,如困兽一般发出决死的咆哮,手舞着兵器疯狂的斩向爬城的敌人。 一枚枚的利箭射下,一根根檑木滚落,一桶桶烧红的水泼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的有帮卒,从高耸的城墙上摔落下去,跌成了肉泥。 一场激烈的攻防战,再次开始。 这样的攻防战,甘宁和他的将士们,已然经历了有五次,这已经是第六次。 前五次,甘宁无一例外的都挫败了黄祖的进攻,确保樊城不失。 可惜他兵力实在太少,每一次虽然都成功守住了城池,却都得付出几百人死伤的价代价,积少成多,到这第六战攻防战之时,他麾下可用之兵只余下不到一千两百余人。 而且,这其中还有不少将士,乃是带伤上阵。 士兵越来越少,战斗也越来越吃力,渐渐显露出支撑不住的势头,甘宁和他的将士,几乎已快要被逼入极限。 今这场攻防战,才开始没多久,守军便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攻城不到半个时辰,已开始支撑不住。 各处城垛,不断有敌卒爬上城头,跟苏军展开近身肉博,甘宁则不得不像个救火队员般,疲于奔命,哪一处城垛出现了危险,他就往哪里奔。 血染征袍,戟锋都几乎要被砍缺了,甘宁已累到筋疲力尽,却发现依旧无法阻挡敌军的攻势。 左翼二十步方向,七八名敌卒已争先恐后的爬了上来,由于己军数量太少,不及补上缺口,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而甘宁则被眼前的五六名敌卒牵制住,分身无暇,没有办法赶过去阻杀敌卒。 “已经到极限了么……” 甘宁心中涌起悲愤,目光望向北面,口中咬牙道:“主公啊主公,你再不来,我就要撑不住了!” 下一秒钟,只见一道黑色的风影,以迅雷之势从敌丛中穿过,转眼间射至了城墙底下。 紧接着,那道黑影起几起纵,飞一般的就登上了城头。 一具矮胖的身形,威风凌凌的站在了城垛子上,把左右的己军将士,还有正在爬城的敌卒,都看的目瞪口呆。 “胡车儿!”甘宁眼睛一亮。 站在城垛上那矮子,不是胡车儿,还能是谁。 “哎呀呀,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正好让我痛痛快快的杀一场,哈哈哈——” 胡车儿发出野兽般的狂笑声,手舞着大铁锤,如炮弹一般射向了那一片被突破的城墙。 铁锤过处,数不清的残肢断首被轰碎,片片鲜血染红城墙,惨叫声不绝于耳,转眼间,便把那七八名敌卒,杀了个干干净净 胡车儿凭借着一己之力,夺回了缺口,周围疲惫的士卒,精神为之一振,赶紧补了上来。 城外。 观阵的黄祖,眼瞧着左翼城墙快要突破,脸上掠起了得意自傲的冷笑,已经准备着今晚在樊城设宴,大宴有功将士。 就在他得意之时,胡车儿的突然出现,一队疯狂的乱杀,却把他的如意算盘给击碎。 黄祖脸一沉,不悦道:“哪里突然间迸出这么一个矮子,为什么没人挡住他?” 话音未落,身形一骑斥侯飞奔而来,大叫道:“禀报将军,樊城以北七里发现五千余叛军,打着苏贼的旗号,正向樊城杀奔而来。” 黄祖脸色立时惊变。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战文聘! 黄祖震惊,左右荆州军团上下,无不被这个消息所震惊。 要知道,他们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兵围樊城,就是仗着苏哲北上抗击曹操,主力皆不在樊城的原因。 黄祖甚至一度认为,曹操实力强大,有可能先一步灭了苏哲,抢了他报仇血恨的机会。 所以,他才督促士卒,连续进行大规模的攻城战,为的就是早日能破樊城,尽快北上去踢苏哲的屁股。 他却万万没有料到,曹操会这么不经打,三万大军,就这么轻易的被苏哲给击败了。 “苏哲那子,他到底有什么能耐,竟能速败曹操三万大军?”黄祖又恼又惊的骂道。 显然,由于情报不及时,他并不知道,曹操乃是因为后院失火,不战而退。 震惊片刻后,黄祖连吸几口气,迅速的平伏下了惊动的心情,浓眉凝起,琢磨起眼前局面。 他好歹也是击杀过孙坚,号称荆州第一名将,又岂会轻易乱了分寸。 思绪一转,沉吟睛刻,黄祖一咬牙,喝道:“鸣金,全军收兵回营。” 铛铛铛~~ 金声响起,传遍四野。 前方攻城正急的文聘,听到这金声响起,不由吃了一惊,回望黄祖方向,一脸的惊异,不知黄祖为何突然撤兵。 军令如山,文聘也没有办法,只得下令全军撤退。 拥挤在城墙一线,数以万计的荆州军,士气顿时泄尽,如退潮般纷纷后撤。 片刻后,一身染血的文聘策马回归中军。 他一见黄祖,便不满的质问道:“黄将军,敌军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再给我片刻时间,定能拿下樊城,黄将军为何突然下令收兵?” 黄祖铁青着脸道:“你以为本将不想拿下樊城么,适才斥侯传回消息,苏贼已率主力回师,离我军不过十几里远,我们若还埋头攻城,岂非叫苏贼抄了我们后方。” “苏贼回师?”文聘吃了一惊,质疑道:“苏贼不是北上阻挡曹操去了么,那曹操可是有三万精兵,苏贼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击败曹操回救樊城?” 黄祖冷冷道:“本将怎么知道,那曹操能降伏百万黄巾,却如此不堪一击,竟为苏贼速败。” 文聘怔在原地,满脸困惑,狐疑许久,却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黄祖却冷哼道:“这也没什么好慌的,纵然苏贼回师又如何,他不过五千兵马而已,我六万大军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那黄将军打算如何?”文聘心情平伏,恢复了镇定。 黄祖傲然道:“苏贼自己送上门来更好,本将正好在樊城一并把他收拾了,待会回到大营,稳住军心之后,你我就兵分两路,你率两万兵马去收拾那苏贼,本将亲率四万大军,继续围攻樊城。” 黄祖决策已下,不容质疑,文聘也没有理由质疑。 他被视为荆州年轻武将的翘楚,黄祖都给了他两万大军,让他去对付苏哲区区五千兵马,他要是连这个胆色都没有,也枉负了刘表对他的器重欣赏。 于是,数万荆州军,徐徐退去,回往大营。 樊城城头,大战余生的苏军士卒们,望着忽然退却的敌卒,一个个都傻了眼,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恍然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敌军明明占据优势,他们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谁能想到,敌军会在这等大好形势之下,莫名其妙的退却了。 一众血战幸存的将士们,又是惊喜,又是茫然不解。 “甘兴霸,你还真是厉害啊,竟然死守了这么久,原先老子还不服你,现下我可算服了!” 胡车儿从城垛上跳了下来,一手扛着大锤,一手给甘宁竖起了拇指。 此时的甘宁,同样也沉浸在敌军忽退的惊奇之中,直到胡车儿的叫声,才把他从失神中叫醒。 “胡车儿,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主公他……”甘宁反应也是极快,眼眸中已涌起了惊喜。 胡车儿手一挥:“不用猜啦,主公已经赶走了曹操,大军已经快到樊城啦,我是提前进来向你报信的。” 此言一出,不光是甘宁眼中迸射也惊喜,左右那些士卒们,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也不是是激动到欢呼雀跃。 甚至有不少士卒,竟然还喜极而泣,激动到掉下了眼泪。 没办法,谁让他们以为,曹操实力强大,他们的主公没有办法速破曹操,赶回来救他们。 他们以为,樊城已经是一座孤城死城,今日几乎被敌军攻破,他们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 谁想到这生死一线间,他们的主公竟然奇迹般的出现,逼的敌军退却,把他们从鬼门关里给活生生的拉了出来。 死里逃生的他们,如何能不狂喜而泣,如何能不对苏哲感激万分。 甘宁从惊喜中清醒过来,急问道:“那曹操新近降伏了百万黄巾,锐气正盛,主公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内间,就击败曹操三万大军?” “主公根本没跟曹操动手,他早料到那姓曹的,会自己卷铺盖滚蛋啦!” 胡车儿便以崇拜的口吻,把苏哲如何预测到袁术会进攻兖州,如何不消一兵一卒,叫曹操仓皇而退的经过,道与了甘宁。 甘宁听罢,不禁感叹道:“主公身在南阳,却在预测出远在淮南的袁术心思,这份预见力,当真是非同一般,怪不得他那么有信心叫我守樊城,主公果然没有欺我。” 左右的那些将士们,也尽皆感慨万千,无不再次他们主公的智谋而震撼。 感慨过后,甘宁却又微头微凝,“眼下黄祖虽已退却,料想他必会分兵去阻挡主公的援军,黄祖兵马六万,就算分出两万人马也不是个数目,主公打算如何应对?” “这主公倒是没。”胡车儿挠了挠头,却又一挥手,“不过你也不用多管啦,咱们主公有多大能耐,你还不清楚么,只管守好樊城,等着主公收拾黄祖就是啦。” 甘宁眼中狐疑散尽,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手中大戟便是一挥,高声道:“弟兄们,主公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就守好城池,坐看主公的好戏。” 城头上,血战余生的将士们,精神大振。 …… 樊城以北十里。 苏哲在斥侯回报,黄祖已暂停了对樊城的进攻之后,便松了一口气,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安营扎寨。 立寨未久,跟他预料的一样,黄祖果然派了文聘率两万兵马而来,相隔数里下寨,形成了阻击之势。 中军大帐。 听罢斥侯汇报,苏哲笑道:“黄祖只派了文聘率军拦截我们,看来皇甫嵩那一路兵马,并没有被黄祖察觉。” “皇甫嵩善于暗中行军,黄祖没发现也是正常。”李严先是附合,接着却道:“只是他手中不过五千兵马,黄祖围困樊城之军,却有近四万,就算没人阻击,光靠这五千兵马,就想袭破黄祖的樊城围营,只怕也非是易事。” “这一仗,光靠皇甫嵩一路奇兵当然是不够的,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我们。” 苏哲话音方落,忽然拿起笔来,几下写成一书,喝道:“来人啊,把这道战书速速送去文聘,我要跟他明日一决胜负。” 号令传下,亲兵便携着战书而去。 左右李严和伊籍二人,却是神色震动,彼此看了一眼,眼神中皆有顾虑。 伊籍便道:“主公,恕籍直言,这文聘乃是荆州年轻武将中的翘楚,依我的观察,此人的用兵能力,甚至还在黄祖之上,且他还有两万兵马,四倍于我军,我们就这么正面跟他决战,似乎有些太……” 后面的话,伊籍没有完,言下之意却已明了。 “莫非,主公已有破敌妙计不成?”李严却眼前一亮,猜测到了什么。 苏哲淡淡道:“那有什么妙计,就是明跟他们正面硬干而已。” 李严和伊籍神色又是一震,彼此再看一眼,神色中流露出了质疑。 他们还待再言时,苏哲却道:“我知道你们顾虑什么,无非是敌众我寡而已,但我们也别无选择,每拖一,樊城就多一分被攻破的危险,唯有正面击破文聘,才是解樊城之围的最快方法。” 二人无话可。 他们很清楚,今黄祖之所以停止进攻,是因为得知他们前来的消息,不得不暂时收兵,重新做出部署。 如今文聘率两万兵马前来阻击,黄祖还有四万兵马,明日必会再次对樊城发动进攻。 也许,明的甘宁,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城池也许就会被破。 若如此,那他们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明日决战文聘,势在必行。 他们再无异议。 大堂中,气氛一时沉寂下来,李严和伊籍二人皆沉默不语,心中思绪飞转,琢磨着明如何才能以弱胜强。 唯有苏哲,却是一如既往的悠闲,嚼着蚕豆,喝着酒,完全没有把四倍之敌放在眼中。 仿佛,他胸中早有必胜把握。 一个多时辰后,信使带回了文聘的回复: 你要决战,我就陪你决战! 果然不出苏哲所料,文聘手握两万雄兵,若是不敢接他的挑战,如何对得起他这荆州年轻武将翘楚的名号。 当下苏哲便拍案而起,一拂手,欣然道:“传令下去,叫全军将士今好生休息,明一早,随我大破文聘!” 第一百七十四章 逆 转! 次日。 色将明未明之时,苏营各处便已炊烟四起,香喷喷的肉香,弥漫在大营上空,把熟睡中的将士们,从睡梦中钩起。 五千将士们很快被军军叫醒,饱餐一顿后,便三三两两的聚在营帐外,擦拭自己的武器。 光大亮之时,营中鸣锣集结之声响起,各部将士们迅速起身,井然有序的向营门一线赶去。 营门大开,一队队将士们悉数出营,结列成阵,徐徐的向着敌营方向推进而去。 那一面“苏”字大旗,在晨光中耀眼飞舞。 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敌军的旗帜影迹,苏哲一声令下,大军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苏哲勒马于阵前,动用量子气象卫星,对迎面而来的敌军,进行了热辐射扫描。 扫描结果显示,前方红外源约有近两万,这也就是,文聘动用了他全部的兵力,来进行这场决战。 正中苏哲下怀。 片刻后,敌人影迹越来越清晰,借着晨光,苏哲很快就看到了两万敌军,铺盖地而来。 相距七百余步,荆州军团也停止了前进,两军对峙列阵。 风起,地苍茫,旷野之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味,令人不寒而栗。 远远望去,荆州军团大大的军阵,错落有致,刀戟如林,旗帜飞舞,阵形扎的攻守有度,深得兵法之妙。 从这军阵就可以看出,统兵之人,必是一员良将。 敌军的规模,四倍于己军,苏军将士们虽然斗志昂扬,却也不免捏了一把汗,神经紧绷起来。 敌众我寡,谁都知道,这将是一场胜负难料的苦战。 只是,箭已在弦,他们知已无退路,唯有拼死一战。 “不得不,这个文聘确实是一员将才,主公,此人不可视啊。”眼界素来很高的李严,也不禁对文聘发出了赞叹。 他言外之意,自然是想提醒苏哲,考虑清楚是否跟敌人决战,此时后悔撤兵,还来得及。 苏哲却淡淡道:“文聘确实是员将才,可惜有眼无珠,跟了刘表这样的庸主,才华被掩没,能发挥出六七成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足为惧。” 李严无言,回头看了伊籍一眼,伊籍眼中也掠过一丝无奈。 甚至,此时此刻,这位新降的谋士,心中还暗暗产生了几分悔意。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错以为眼前这年轻的寒门之主乃是明主,其实苏哲先前的那些“奇迹”,都只是运气好而已,并非是其真实的实力。 否则,他怎会自负到以五千兵马,不用任何计谋,就敢跟文聘四倍的大军正面对攻? 可若苏哲故弄玄虚,提前布下了什么妙计的话,他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在这种实力差距绝对劣势的的情况下,能有什么妙计可以扭转乾坤。 “但愿他还能创造奇迹吧,不然,我就要为我错误的选择,付出死亡的代价了……”伊籍在心中暗暗祈祷起来。 荆州军团,中军。 文聘肃然而立,目光盯着苏军方向,并没有半分自傲。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兵马四倍于苏军,但他同样也清楚,苏哲智计超凡,有经纬地之才,绝不是一个他有资格轻视的对手。 而今日,苏哲明知兵少,还敢主动挑战,这出人意料的举动,本身就足以令文聘感到怀疑。 除非苏哲另有诡计,否则,他哪里来的这份自信! 两军列阵已久,文聘却迟迟没有下令发动进攻。 片刻后,数十名斥侯,飞奔而归。 “怎么样,可侦察到了可疑之处吗?”文聘迫不及待的问道。 “禀将军,我们把周围十几里的地方,都严密侦察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半个敌军的影子。” 文聘眼眸一动,喃喃道:“周围没有苏贼的伏兵,那这个姓苏的,他何来自信敢跟我正面决战呢……” 沉吟许久,文聘都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来。 “罢了,管你是怎么想的,既然你这么自信,敢正面跟我交锋,那我文聘今就一战灭杀了你,成就大功!” 文聘胸中热血陡然,手中大刀向着苏军一指,大喝道:“擂鼓,各阵进攻,活捉苏哲者,重赏!” 嗵嗵嗵~~ 轰隆隆的战鼓声,冲而起,撕裂了对峙的沉寂,令地变色。 脚踏大地震,铠甲撞击声,兵器挫动声,随之而起,令人毛骨悚然。 两万荆州军团,大大的军阵,如移动的堡垒,浩浩荡荡的向着苏军推进而来。 荆州军率先发难。 五千苏军将士们,神经立刻紧绷到了极点,心跳也加速到了极点,他们知道,一场生死未卜的血战,马上就要临头。 李严深吸一口气,豪气燃起,大声道:“主公,你且退往中军,若形势不利,你先走,我来拒敌。” 李严的语气中,竟透出几分悲壮,却似乎对胜利并没有抱有多少希望。 他只是因为忠于职守,才要为苏哲死战。 苏哲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道:“那可不行,我若是退到了中军,被那么多人挡着,怎么看你大破敌军呢。” 李严一愣,惊讶的看向苏哲,想不通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还能如此自信,出这等近似于开玩笑的话来。 就在这时,苏哲却扬起了马鞭,喝道:“时机已到,让敌人尝尝灰头土脸的滋味吧。” 号令传下,身后的旗手,即刻摇动令旗。 阵中处,数十名士卒,即刻将用灰土遮挡的几件大物,掀了开来。 李严和伊籍回头一看,竟是惊讶的看到了七八座投石机。 二人神色顿时错愕不解,一副迷茫之状。 他们先前还在猜测,苏哲随军携带的那几座覆盖物,会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只是几座投石机而已。 投石机这种东西,威力虽然大,但准确率却极底,用来攻城都需要大批量的装备,区区七八座极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况且这投石机颇为笨重,发动起来又缓慢,射不出两三轮,敌军就要出了射程范围,又能起什么作用。 “主公,这投石机?”李严一脸不解的看向了苏哲。 苏哲却不理会他,喝道:“把狼烟点起来,给我发射出去。” 令旗再度摇动。 士卒们迅速把一枚枚扎成圆形的粪球,装上了投石机,火把点燃,嗖嗖的射了出去。 被点燃的粪球,散发着浓浓黑烟,从将士们的头顶掠过,呼啸着向着迎面而来的敌军撞去。 砰砰砰! 数十枚粪球接连落地,大部分都没能直接命中荆州兵,不是滚落在了敌方军阵的缝隙之间,就是一大半落在了敌军前方的旷野上。 黑漆漆的狼烟腾空而起,开始四下弥漫,却由于风向原因,向着己军这边飘来。 见得苏军突然发射投石机,文聘神色一震,还以为苏哲是想耍什么诡计。 但当他看到落地的的粪球,还有那弥漫向苏军方向的狼烟之时,脸上不由浮现出了讽刺的冷笑。 “原来他是想用狼烟来蒙蔽我军视线,可惜啊,我军顺风,他又怎么蒙蔽得了呢,不是他这个卧龙,有识象,预断风雨的神奇本事么,今竟然失算了……” 冷笑声中,文聘手中战刀一扬,喝令全军继续推进,趁着苏军被自己的狼烟所呛时,一鼓作气辗压上去。 苏军这边,已是咳声四起。 浓浓的狼烟倒飘回来,呛的士卒们无不掩捂口鼻,难受的干咳不止。 李严这时才省悟过来,捂着鼻子道:“主公不是有预断风雨的本事么,这施放狼烟必要借助风势,主公难道就没有算一算风向吗?” 苏哲却一撞鼻子,淡淡道:“急什么,风雨变化莫测,你怎知下一刻,风向不是有利于我们呢。” “可是主公,咳咳~~”李严被呛的大咳,连话的机会都没有。 苏哲却闭上了眼睛,默默动用脑电波,开始连接头顶那颗量子气象卫星。 “叮咚……系统连接完毕,授权核实成功。” “系统,立刻给我发动气象攻击,逆转我前方的风势,让风朝着南面给我刮。” “叮咚……发动二级气象攻击后,卫星将进行休眠充能状态,一个月无法使用任何功能,是否授权发动气象攻击。” “我授权,立刻发动。” “叮咚……系统开始注模拟攻击。” “叮咚……模拟完毕,开始发动量子波。” 苏哲打了个冷战,捂着隐隐生痛的脑袋,连喘了几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举目望去,前方已是狼烟弥漫,几乎大部分的视线,都已被他们自己的狼烟给遮挡。 隐隐约约中,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示着敌人已逼近。 苏哲勉强睁开眼睛,透过缝隙看去,看到敌军的前阵,已逼近了一百七十余步。 “主公,我军被狼烟呛厉害,这么下去危险啊,赶快撤吧。”李严已经沉不住气,大声劝道。 “是啊主公,现在不是意气用事之时,趁着敌军还没有贴上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伊籍也喘着气劝道。 他二人话音未落,忽然耳边响起了“呜呜”之时,就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后背便感觉到了深深凉意。 一股北风,呼啸而至。 原本浓浓的黑烟,在忽变的北风袭卷下,掉转了方向,铺盖地的朝着逼近的荆州军扑去。 风势逆转!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烟熏雾呛 空气一瞬间就干净,原本黑烟缭绕的视线,也随之变的清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很快沉寂下去。 一名名被狼烟熏呛到睁不开的苏军士卒,终于能够抬起头来,他们惊奇的发现,那原本折磨着他的狼烟,竟然扑向了敌人。 “风势逆转,风势竟然逆转了,主公?”李严惊喜的望向了苏哲满脸的惊叹之色,激动的不出话来。 很显然,这是苏哲早就预测出,北风会在关键时刻取代南风,所以才敢用发射狼烟之策。 令李严震惊的是,苏哲预断风雨的能力,竟然神奇到了这等地步,精确到南北风转换的时间都分毫不差。 哪怕是老爷,也不至于精准到这般地步吧。 李严是震惊,一旁的伊籍,则是震撼到目瞪口呆,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先前他还在刘表阵营之时,就屡屡听那荆襄卧龙,拥有识象的神奇本事,并利用这本事,击败了强大的西凉铁骑,甚至轰塌了樊城的城门。 正所谓耳听为虚,伊籍自己没有亲眼见过,始终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此时。 这股忽然逆转的北风,将原本熏呛他们的狼烟,铺盖地的卷向了敌人之时,他才真真切切的领教到了苏哲的神奇。 他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终于信了。 “原来,传是真的,他当真有预断风雨,推测气象变化的本事,百年难得一见的经纬地之才,终于出世了……” 伊籍心中震撼连连,却又不禁暗暗惭愧,方才在危急关头,不该对苏哲产生怀疑,更不该对自己的归顺苏哲,萌生一丝后悔。 他二人尚且如此,其余苏军将士们,一双双看向苏哲的目光,几乎已是顶礼膜拜,如视神灵般的崇拜。 面对众属下叹服崇敬的目光,苏哲却早已习以为常,只淡淡笑道:“咱们先让他们尝尝被粪烟熏呛的滋味,再收拾他们吧。” 左右将士们的目光,这才射向了狼烟弥漫中的敌人,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笑看敌人被折磨。 “怎么回事,方才明明是南风,怎么突然变成北风了,咳咳!” “娘的,这烟都熏的老子睁不开眼睁啦!” “我要被呛死啦,咳咳~~” 荆州军阵中,惊慌的叫声已是此起彼伏,两万荆州兵失了视线,只能停止了推进,彼此拥挤在一团,任由狼烟熏呛。 “怎么会这样,难道,那苏贼识象的本事,竟是真的不成?他是算出了风势会在此时逆转不成?” 文聘也有些慌了神,不断的用手扇眼前的狼烟,却依旧被呛的连连咳嗽。 荆州军团,陷入了狼烟包围,混乱之中。 时机已到。 苏哲马鞭一扬,冷笑道:“荆州兵被呛的差不多了,该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了,先让他们享受享受箭雨的滋味吧。” 号令传下,令旗摇动,战鼓声冲而起。 一千们弓弩手,即刻弯弓搭箭,朝着狼烟弥漫处射去。 嗖嗖嗖! 箭如雨下,转眼下铺盖地射落,惨叫声一起大作,鲜血在点点飞溅。 被狼烟遮挡住了视野的敌人,根本不知箭矢来向,更无法及时做出躲闪动作,转眼间被射倒了一大片。 “举盾,避箭!”文聘挥舞大刀拨挡箭矢,口中大叫。 黑烟中的敌军,顾不得被烟熏呛,急是举起手盾,抵挡从而降的箭雨。 只是,黑烟遮挡了视野,他们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既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一时进退两难。 “骑兵,出动,抄了他们的后路!”苏哲果断的喝道。 呜呜呜~~ 号角声吹响,居于军阵后方的近八百铁骑,即刻出动,向着敌阵扑去。 八百铁骑并没有从正面进攻,而是迂回到左翼,直接向敌军侧翼辗压了上去。 那里,正是敌军的薄弱方向。 原本文聘这道军阵,排的是井然有序,中间有近三千的弓弩手,一旦发现苏军骑兵冲击,可以迅速以箭雨进行阻击。 可惜他们的视野,被黑烟遮挡,弓弩手根本看不清苏军骑兵来路,只是瞎眼的四面乱箭。 几秒钟后,铁骑狂冲而至。 轰隆隆~~ 咔嚓嚓~~ 震的巨响声中,侧翼的敌阵瞬间被冲破,数不清的敌卒被撞为粉碎,鲜血飞溅而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侧翼有骑兵冲击,速速阻挡!”混乱中的文聘,意识到了危险,急是大喝。 只是烟雾弥漫,他们被呛得连眼都睁不开,又如何能及时去填补侧翼的缺口。 苏军这边,骑兵们却早在苏哲的安排下,口鼻上皆裹了沾水的湿巾,无视烟熏雾呛,只管肆意的埋头狂冲。 惨烈的叫声中,荆州军庞大的军阵,转眼被自左向右贯穿,拦腰斩为了两截。 敌阵已乱,该是发起最终进攻的时候了。 而这时,那逆转的北风悄然收敛,狼烟粪球也燃烧到了尽头,黑烟迅速的消散。 前方的视野终于清晰起来,看到的是荆州军团,那混乱惨烈之状。 苏军将士看到这一幕,无不是欢欣鼓舞,军心振奋。 苏哲没有半分迟疑,拔剑在手,大喝道:“全军出击,把敌人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数千苏军将士,如将要出笼的野兽一般,放声咆哮,声震破。 李严一马当先,跃马提刀,电射而出。 余下的四千苏军步卒,破阵而出,如决堤的潮水般,汹涌的向着混乱惨烈的敌军漫去。 片刻间,苏军便辗扑而至。 又是惨声再起,又是鲜血腾空,混乱中的敌军,根本无法有效的筑起防线,绵延数百步的盾墙,一眨眼间就被苏军冲垮,陷入全线崩溃的境地。 “不许慌张,都给我稳住了,决死迎敌,敢后退半步者,杀无赦!” 乱军中的文聘,声嘶的大吼,试图压制崩溃的军心。 为时已晚。 被骑兵拦腰截断,再被步兵正面这么一冲,阵形全毁,士气跌落谷底的荆州兵,如何还有勇气再战。 兵败如山倒,成千的士卒掉头狂逃,文聘连斩数人,都扼制不住崩溃的军势。 “该死,那苏贼的运气,为什么总是这么好,总能碰上有利于他的气,我文聘岂能败的这么憋曲,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文聘咬牙切齿,心中大喊不服。 就在他陷入惊怒,犹豫着要不要撤退之时,前方处,一员武将刀起如风,杀破乱军,直取他而来。 “文聘,人头留下!”大喝声中,李严舞刀策马冲至。 文聘和李严二人,都属荆襄年轻一代,他虽跟李严不熟,但之前也见过几面,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一见李严杀来,文聘脸上顿时涌起鄙夷之色,骂道:“叛贼,还有脸在本将面前猖狂,我要你狗命!” 怒啸声中,文聘舞刀迎了上去。 吭!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飞溅的火星刺人眼目。 两骑一刀相撞,错马而过,二人的身形俱是一震。 文聘心头不由一震,眼中掠起一丝惊色,显然没料到,原本他只认为是文士出身的这个李严,武艺竟然也不逊,竟似与自己不分伯仲。 “这家伙,竟然藏的这么深……” 就在他心中暗惊时,李严却不给他机会,拨马转身,舞刀再杀而上。 吭吭吭! 刀锋撞击声再起,二人战成了一团。 他二人的武艺,皆属当世一流,彼此间相差无几,转眼间交手二十余招,难分胜负。 他二人的单打独斗,不分胜负,但两军的交锋,却已胜负分明。 在苏军的辗压蹂躏下,两万荆州兵死伤无数,崩溃败退,漫野的抱头鼠窜。 文聘身边的士卒是越战越少,围过来的魏军却越来越多,令他心下愈发的焦虑。 他很清楚,再这么强斗下去,他就要陷入魏军的重重包围之中。 那时候,就算他能战退了李严,也要陷入千军万马之中,冲突不出,只有死路一条。 念及于此,文聘的逞强之心旋即泄尽,顾不得什么名誉,强攻几刀逼退李严,拨马跳出战团,就随着败军一并奔逃。 “文聘,哪里走,有胆战我决一死战!”李严岂容他走脱,大骂声中,拍马穷追而上。 文聘却不敢回头,只能憋了一肚子的火,灰溜溜的埋头狂逃。 中军处。 苏哲一脸轻闲的驻马而立,欣赏着己军将士的杀戮表演,看着那一面面敌军的战旗被斩翻在地,看着原本狂妄的敌军,崩溃而逃,被己军将士驱赶追杀。 他心头终于是长松一口气,如释重负,脸上扬起了欣慰的笑容。 身边的伊籍,不禁拱手慨叹:“主公再次以弱胜强,这一仗之后,恐怕荆州人人听到主公的威名,都要胆寒了。” 苏哲一哼,傲然道:“今日一战后,攻守之势已逆,我要的就是他们胆寒!” 骤然间,苏哲的身上散发出了凛烈的杀气,令伊籍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苏哲却已扬鞭一指,冷笑道:“传令将士们,继续追击敌军,直逼樊城樊城围营,给我把黄祖那厮引出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老将的震撼 樊城北门,荆州军围营。 一队队的荆州兵,正在将官的喝斥下,陆陆续续的开出大营,向着樊城北门方向集结。 一场攻城战,再度将展开。 黄祖骑着高头大马,缓缓的步出了营门,一双藐绝霸道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樊城方向。 那一面“甘”字大旗,依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飞舞。 黄祖眼中涌起深深厌恶,冷哼道:“锦帆贼,昨叫你侥幸逃过一劫,我看你今还能支撑得住么,今本将就取你狗头!” 着,黄祖马鞭一扬,喝道:“全军加快集结,午后之时,我要把我黄字的战旗,插在樊城城头。” 号令传下,成千的士卒加快步伐,涌向了城前,不多时军阵已结成大半。 一辆辆的投石机,攻城车也被缓缓的推至了阵前,攻城的准备眼看就要完成。 就在这时,一骑飞奔而来,尖叫道:“禀将军,大事不好啦,文将军被叛军击败,正向这边溃败,叛军一路追杀过来啦。” 文聘兵败! 一道晴霹雳,轰响在了黄祖耳边,震到他身形剧烈一颤,脸色骤变,眼眸中迸涌出无尽惊色。 “文聘两万大军,怎么可能为苏贼所败?”黄祖惊怒叫道。 “禀将军,那苏贼使阴谋手段,向我军发射狼烟,借着忽然逆转的北风蒙蔽了我军视线,趁机以骑兵截断我军,最终才击溃了我军啊。” 狼烟? 逆转的北风? 黄祖心头连连震撼,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都想象不到那是怎样一种不可思议的画面。 “难道,那子当真有预测风雨的能力?先前听闻的一切,并非是传言?” 黄祖思绪飞转,脑海中立刻涌起了这惊人的念头,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文聘兵败的消息,却迅速的传了开来,正待攻城的荆州兵们,士气顿时遭受打击,一时间人心惶惶。 本是高昂的士气,只因这一个消息,即刻消沉下去。 黄祖从震惊中稍稍平伏,蓦然回首,只见北面方向,尘雾滚滚,的确有大股兵马杀来。 他很清楚,文聘这么一败,苏哲趁势杀来,必会一股作气的攻陷他的北面围营。 而北面围营一失,樊城的铁桶阵就等于开了一个缺口,甘宁那厮就跟苏哲的城外之军连成一片,他再想从容的围攻樊城,就将失去了意义。 “我跟主公拍着胸脯保证,会以尽快的速度为他攻下樊城,若让苏贼拿下了北营,我不知得耗多少时日才能拿下樊城,我岂非是对主公失了言,我黄祖的颜面何在!” 权衡利弊之下,黄祖眼眸一聚,喝道:“来人啊,速速从西面围营调五千兵马前往北营,务必要给我守住北营。” 黄祖在四面设营围困樊城,除北面集结了两万主力之外,其余两万兵马皆分布于另外三门。 他的意图,自然是先调西门之兵,守住了北营,阻止住苏哲的攻势。 而他,将继续率这两万北营兵马,强攻樊城。 只要能攻克樊城,文聘的兵马损失就不算什么,就算北营守不住也不要紧,苏哲的任何胜利,都将变的没有意义。 号令传下,信使即刻奔赴西门调兵。 黄祖的目光,则重新移回到了樊城北门,拔剑在手,大喝道:“全军即刻发起进攻,今日不拿下樊城,绝不收兵!” 嗵嗵嗵~~ 战鼓声震而起,打破了沉寂。 军心受到影响的荆州兵们,在鼓声的激励下,稳住了心神,重新打起精神,开始向樊城北门推进。 投石机发射石弹,一枚枚石弹腾空而起,向着城头呼啸射去。 数以千计的弓弩手,齐射利箭,密如飞蝗的箭雨,铺盖地射向城头。 云梯架起,成千上万的荆州兵们,又开始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城墙,向着城头涌去。 城头上,甘宁早已做好准备,率领着他残余的将士们,做拼死的抵抗。 这一次,他和他的将士们,再也没有半点悲壮,而是充满了信心。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公已近在咫迟,绝不会坐视樊城被破,他们是心怀着莫大的希望,再一次拼死而战。 一场激烈的攻防战,就此展开。 …… 樊城以西。 荆州军的西面围营,驻立在城外里许之地,此刻营中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了约一千五千百余名守军。 不过,相对于城中不到一千人的苏军来,这一千五百人已经是占据着人数优势。 西营再往西,则是一片密林。 那些留守西营的荆州兵们,全然没有觉察到,在那片密林中,数不清的血腥目光,正如同盯着猎物一般死死盯着他们。 皇甫嵩撩起了树枝,静静的驻立在那里,看着大批的敌卒从西营而出,匆匆的赶往了北面方向。 皇甫嵩的眼眸中,不禁掠起一丝惊喜,喃喃道:“黄祖果然把西营的兵马调走了,也不知那苏哲用了什么手段,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就在这时,数骑人马,从北面绕了过来,飞奔着驰入了树林。 是苏哲派来的信使。 信使一到,便兴奋的叫道:“皇甫将军,我主已在北面大破文聘所部,我主让的来支会将军,一旦黄祖调走了西营兵马,就请将军即刻趁虚发动进攻。” 果然! 听到这个消息,皇甫嵩神色又惊又喜,忙问道:“你主是用什么妙计,仅凭五千人马,就大破两万敌军?” 那信使便将苏哲如何临阵施放狼烟,借着逆转的北风蒙蔽敌军视野,随后步骑配合夹击,大破敌军的经过道来。 “风势逆转?” 听到这四个字,皇甫嵩神色中涌起几分震撼,仿佛早就听过的传,如今终于得到了证实。 “嗯,这个苏子明,当真有经纬地之才,他若真心效忠陛下,匡扶汉室的话,确实是我大汉之福……” 沉吟许久,皇甫嵩才从感慨中回过神来,抬头望向敌营方向,眼眸中杀机涌起。 他一跃上马,大枪在手,向着敌营一指,大喝道:“为陛下而战,为大汉而战,随我攻破敌营,杀——” “为大汉而战!” “杀!” 震的厉啸声中,皇甫嵩策马当先,第一个杀出了树林。 紧接着,五千沉寂已久的汉军士卒,咆哮如虎,如潮水般漫出大营,朝着敌营方向漫卷而去。 奇兵突袭而至,转眼间就涌至了敌营外。 此时,营中留守的一千多荆州兵,注意力多集中在樊城方向,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支奇兵从而降,从他的背后发起进攻。 一时间,营中鸣锣示警声大作,聚集在前营的荆州兵们,惊慌失措的赶往后营,试图阻挡汉军进兵。 当他们看到黑压压如潮水般的汉军时,统统都懵了神,惊到目瞪口呆。 他们的主公黄祖不是传来号令,叛军的援兵只有五千,还都在北面方向么,怎么这里又冒出了五千兵马来? 惊慌失措,再加上人数又少,他们根本无法阻挡汉军的冲击,转眼间,便被攻破了营墙。 皇甫嵩一马当先突入敌营,手中大枪四面八方的刺射而出,枪锋所过处,将数不清的荆州兵点倒在地。 他杀的实在是痛快极了。 自从被董卓借着子命义,召入京师之后,他就失去了用武之地,处处受制,整个人都处于压抑状态。 而在今,他终于有机会,把积聚已久的憋曲,统统都用杀戮宣泄出来,焉能不大开杀戒。 可惜这些倒霉的荆州兵,统统成了他再度扬威的枪下之鬼。 皇甫嵩开路在前,五千汉军士卒如决堤的洪流一般,涌入大营中,刀枪无情的斩入那些惊慌失措的荆州兵。 血流成河,鬼哭狼嚎,一场屠杀就此开始。 失去了抵抗意志的荆州兵,几乎不堪一击,不到半个时辰便死伤殆尽,只有残存不到百余幸存士卒,仓皇的向着北营逃去。 黄昏时分,皇甫嵩将自己的大旗,插在了大营上空。 杀到意犹未尽的皇甫嵩,当即留下千余兵马守营,联络樊城守军,自己则率四千虎狼之士,按照事先跟苏哲的约定,直奔樊城北面杀去。 …… 樊城北门。 杀声震,血雾横飞,再度将北门上空染红。 近两万的荆州兵,正在重赏的激励之下,前赴后继的疯狂攀爬云梯,拼命的往城头攻。 攻城已愈一个多时辰,黄祖把所有的兵马都压了上去,樊城守军所受到的压力,也达到了空前之地。 甘宁和胡车儿,此刻已拼尽全力,怎奈人数实在是太少,渐渐已开始支撑不住。 樊城北门一线,已是摇摇欲坠,被破在即。 黄祖看着他浴血奋战的士卒,看着那飘遥欲坠的敌城,嘴角终于再次扬起了一抹自负的冷笑。 “看来,再用不了半个时辰,樊城就可以攻破了,那个该死的锦帆贼,我一定要活捉了他,把他吊死在城楼,叫那些不安份的寒门鼠辈们看看,跟着苏贼造反是什么下场!” 黄祖越想越畅快,脸色表情愈发的狰狞。 “报——”一声惊慌失措的沙哑叫声,却打断了黄祖的畅想思绪。 一骑斥侯飞奔而来,滚鞍下马,颤声叫道:“主公,大事不好,敌将皇甫嵩率五千兵马,趁我西营空虚之际攻破营寨,现下正率大军向这里杀来。” 黄祖骇然变色。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没信错人! “皇甫嵩什么时候回到了荆州,还带了五千兵?为何我们没有半分察觉?”黄祖失声惊问。 左右部将,无不是惊慌茫然,没人能回答他的质问。 没办法,谁叫皇甫嵩行军神秘,莫是他,就连苏哲最初之时也没有察觉。 “杀——” “杀黄祖——” 震的杀声,突然间响起在西面,隐隐只见有滚滚尘雾,正向着这边狂扑而来。 是皇甫嵩率领着人马杀到了。 黄祖再次脸色骇变,又惊又恨,咬牙切齿,一时间却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他才蓦然惊醒,意识到自己中了苏哲的调虎离山之计。 那寒门子,原来料定他在文聘兵败之后,不肯放弃攻城,会强行调西营围兵,前去阻挡。 所以,姓苏的子就暗中派了皇甫嵩,猫在西营附近,只等西营兵马一被调空,就即刻发动进攻,攻破西营后,再直取北营,乱他的分寸。 两面夹击,攻城不下,他的士卒不陷入慌乱之中才怪。 果不其然,正在攻城的荆州兵们,眼见西面尘雾滚滚,大股兵马杀来,顿时是慌了神,攻势骤然减弱。 随着杀声逼近,攻城的士卒们,很快就精神崩溃,竟不得他的号令,开始自行撤逃。 苏军尚未杀到,荆州兵便显出崩溃之势。 “将军,敌军两面夹击,我军士气大挫,根本没办法再战,赶紧撤围南退吧。” 身边的部将们,纷纷慌张的劝。 黄祖咬牙切齿,拳头紧握,不甘心三个字,深深的刻在了他被怒气憋红的脸上。 堂堂荆州第一大将,曾经击杀过孙坚的他,率领着六万雄兵,却被苏哲那子耍戏,以区区不到一万人马惊退,还死伤无数,损兵折将。 耻辱! 颜面何存! “我黄祖,岂能败在那子手中,岂能~~”黄祖怒火填胸,咬牙恨恨的自语,一时陷入犹豫不决之中。 就在这时,北面方向,鼓声震而起,喊杀声令地变色。 苏哲对北大营,也同时发起了进攻。 左右的士卒更加慌张,不但纷纷从城墙上撤了下来,竟然开始向着岸边水营逃去。 军心崩溃,已无法挽回。 “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今败了,咱们改还能扳回来,若再不撤,后果不堪设想,一切就都完啦。” 部将们纷纷进言劝,急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黄祖蓦然从愤怒中清醒过来,背上打了一个深深的寒意,一股惧意从底股升起,瞬间冲上大脑,熄灭了他所谓的自尊怒火。 “罢了,苏贼,就让你侥幸片刻,等本将重整旗鼓,再来收拾你……” 黄祖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当即拨转战马,大喝道:“全军速速撤退,立刻退往水营!” 话音未落,黄祖自己便拨马先走一步。 号令传下,部将们皆松了一口气,纷纷拥着黄祖退走。 主将的大旗一动,荆州兵们更是人心涣散,攻城之兵,留守营寨之兵,如溃巢的蝼蚁一般,纷纷望风而逃。 数万荆州兵,丢弃了数不清的兵器旗鼓,丢弃了上千具同袍战友的尸体,仓皇南逃。 樊城北门。 甘宁,胡车儿,还有残存的几百号守军,就如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只差那么分毫之力,就要崩断。 却不料,在最危急的时刻,加诸在弦上的力道,却瞬间消失泄尽。 幸存的将士们,喘着粗气站在城头,眼看着敌军如潮而退,一个个面面相视,惊到目瞪口呆,恍如隔世一般,还以为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错觉。 “敌军就这么撤了?”甘宁眼神惊疑,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胡车儿眼尖,却突然指着西面,大叫道:“快看,西面杀来一路兵马,定是咱们的人马!” 甘宁抬头一看,果然见大股兵马正沿着西边城墙杀到,正是这支兵马,惊走了正在猛攻城池的荆州主力。 “主公的兵马不是在北面么?怎么这里又冒出一支兵马来?”甘宁惊奇道。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沿着城墙,从西面一路奔跑前来。 “禀将军,适才皇甫将军率军攻破了敌军西营,叫的前来告知将军,他很快就会来为我们解围,叫将军千万要撑住了。” 皇甫嵩! 甘宁身形一震,思绪急转,蓦的恍然惊悟,方才意识到,黄祖中了自家主公的调虎离山之计。 “皇甫将军不是去洛阳招兵了么,他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甘宁又惊又喜。 “哎呀呀,我想起来啦。”胡车儿一拍大腿,“你瞧我这记性,我竟然忘了告诉你,我们来的半路上碰上了皇甫嵩,我们是两军合兵一处前来给你解围的。” 甘宁恍然省悟,不由又喜又恼,朝着他屁股就踢了一脚,骂道:“你个矮冬瓜,这么大的事竟然也能忘,害老子白白担心了那么久,你是欠揍!” 甘宁一脚踢完,还嫌不够解气,又补一脚下去。 胡车儿怎会给他连踢两脚,身形一动便窜出五步之远,一跃跳上了城垛子。 “矮冬瓜,你给老子下来,看我不揍死你!”甘宁大骂着追了上去。 胡车儿嘿嘿笑道:“我才不给你踢哩,我要去见主公啦,再见!” 话音未落,胡车儿便一跃窜下城墙,几下身开落地,如炮弹一般射了出去,穿过混乱撤逃的敌人,一路向北如风而去,沿途铁锤乱舞,顺势收割了一波人头。 甘宁站在城头,无可奈何的望着胡车儿远去,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主公果然没有失信于我,看来我甘宁是跟对明主了,哈哈哈——” 畅快的笑声,回荡在城头。 北面方向。 敌军围营之北,苏哲正闲坐马上,笑看他的将士们表演。 耳边是鼓声震,将士们杀声喊到嗓子都哑了,那只在那里擂鼓呐喊,并没有发动实质性的进攻。 苏哲已跟皇甫嵩定下计策,此刻他只需等着皇甫嵩的表现,等着荆州军不战自溃,又何需他徒损自己将士性命去强攻。 擂鼓许久,眼看斜阳西沉,将士们已有些不耐烦。 苏哲暂时不能使用气象卫星的能力,无法从红外幅射图来判断,敌营是否已经撤退,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正自等待之时,前边一道黑影,如黑风般穿过敌营,向着这边而来。 前方弓弩手,即刻做出警戒,准备放箭。 “这么快,一定是胡车儿,不用放箭。”苏哲抬手喝道。 警戒解除,一道疾风穿过军阵,转眼间停在了自己面前。 胡车儿出现,证明樊城之围很可能已解。 果然,未等苏哲开口,胡车儿就兴奋的嚷嚷道:“主公还等什么啊,黄祖那老子已经跑了,敌营都已经空了,你还等什么啊。” 此言一出,左右李严等将士,无不是精神振奋。 苏哲欣然一笑,挥鞭喝道:“你们都听到了,黄祖都跑了,咱们还等什么,随我痛打落水狗!” 号令传下,号角声冲而起,撕破了沉寂。 五千苏军将士裂阵而出,如潮水般涌向了几百步外的敌营。 敌营中早就混乱一片,大部分的敌卒已经溃逃,只留下不到千余反应慢的,被破营而入的苏军一顿狂杀,杀了个血流成河,鬼哭狼嚎。 苏军主力几乎不消吹灰之力,攻破了北面围营,一路追杀至樊城北门一线,正皇甫嵩的五千汉军会合。 城门前,两军会师,苏哲再次跟皇甫嵩会面。 看着这位老将血染征袍,一脸的痛快,苏哲笑道:“义真老将军,看来这一仗,你是杀的很畅快啊。” “是啊,老夫许久没有领兵上阵,已经很长时间没杀的这么痛快淋漓了。”皇甫嵩一脸兴奋的笑道。 接着,他脸上又浮现出佩服之色,赞叹道:“苏子明,老夫今日是真正领教了你这荆州卧龙的实力,看来古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是没错,跟你相比,老夫确实是老了。” 皇甫嵩乃汉廷三大名将之一,眼界自然是极高,能得到他的首肯,这份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 苏哲心中自有几分骄傲,却又谦然一笑:“老将军过奖了,我也就是运气好,撞上了老帮忙,风势逆转而已。” 皇甫嵩却正色道:“若非你有经纬地之才,能预断风雨,老想帮你也帮不上,老夫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你就不必谦虚了。” 皇甫嵩话都赞到这份上了,苏哲还能什么,只好笑着坦然接受他的盛赞。 这时,城门大开,吊桥放下,甘宁策马飞奔而来。 主臣相见,二人皆是感慨万千。 苏哲主动迎上前来,一拍甘宁肩膀,赞道:“甘兴霸,我果然没有信错你,你没有让我失望。” 甘宁是一脸敬意,拱手道:“半月之内,主公先退曹操,再破黄祖,堪称创造了奇迹,跟主公相比,我这点做为根本不值一提,我甘宁果然也没看走眼,你值得我为你赴汤蹈火!” “好好好,看来咱们都没看走眼,那就是臭味相投了。”苏哲哈哈大笑道。 甘宁,皇甫嵩,也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这时,胡车儿飞奔而来,叫嚷道:“主公,你们咋还有闲功夫傻笑啊,再笑黄祖就要溜啦。” 苏哲笑声收敛,思绪回到现实中,扬鞭向着南面一指,豪然道:“车儿的对,咱们就合兵一处,继续穷追,一口气把黄祖给我赶下汉水!” 第一百七十八章 轻视我的下场 三股兵马合流,继续南下,直奔离城不远的敌军水营。 黄祖则马不停蹄,一口气逃至了水营,根本不敢固守,当即下令败军上船,向着南岸逃去。 苏军兵不血刃杀入水营,数万荆州败兵,大部分都逃上了战船,却还有数千人来不及上岸,被堵在了水岸之间。 一顿狂杀后,这几千荆州兵死伤大半,被杀的魂飞魄散,只有选择伏地请降。 黑之前,樊城之战终于结束,杀声渐渐沉寂下去,只剩下了那些重伤的伤兵,凄惨的唉嚎之声,在夜幕中此起彼伏。 得胜的苏军将士,拥在岸边,向着逃往水上的敌军耀武扬威,肆意的欢呼,宣泄得胜的喜悦。 水上,幸存的敌军们,心有余悸的站在船上,神情黯然,只能默默的看着苏军向他们耀武扬威。 “苏哲,苏哲,本将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黄祖望着岸边那面“苏”字大旗,恨到咬牙切齿,心中暗暗发誓。 他却空有一腔怒火,也只能暂时隐忍,下令各船驶往南岸。 船行上岸,清点损失,黄祖不由又倒抽一口凉气,六万兵马竟是损失了近两万五千之多,损失惨重之极。 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士气又跌落谷底,黄祖一时片刻也不敢再攻樊城,只能下令兵马驻扎在南岸水营休整,一面又不得不派人往襄阳,向刘表禀报这场败仗。 …… 襄阳城,州府。 华灯高挂之时,州府大堂中酒香四溢,刘表正在宴请蒯家两兄弟。 几杯酒饮尽,刘表将黄祖的战报拿了出来,道:“适才黄承宗已送回消息,称苏贼已南下樊城,他已分兵两路,一路叫文聘去破苏贼,一路由他自己率领继续攻樊城,你们觉的怎样?” 蒯家兄弟听闻苏哲南下,兄弟二人神色皆是一震,彼此对视一眼。 蒯越接过战报,看过几眼后,奇道:“那曹操新降伏了百万黄巾,锐气正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苏贼给击退了?” “来那苏贼也是运气好,曹操正赶上袁术入侵兖州,只能不战而退,苏贼才能这么快南下。”刘表叹着气,脸上写着可惜二字。 蒯越恍悟,口中唏嘘着“这个苏贼,怎么运气总是这般好”。 蒯良却面露忧色,道:“主公,这黄承宗太过自负,那苏贼之前的种种战绩,已证明其用兵的能力不俗,面对这样的敌人,黄承宗竟然还敢分兵,当真是犯了兵家大忌啊。” 刘表神色一震,沉顿一下,却道:“苏贼就算颇能用兵,又怎及得上黄承宗,他可是击杀了孙坚的人啊。” 孙坚乃下公认的猛将,能否击败孙坚,已成了是否良将的标杆。 “咳咳,恕良直言啊。”蒯良干咳几声,“当日黄承宗射杀孙坚,只是一个偶然而已,若评真正的用兵能力,主公当真觉的,黄祖可与孙坚匹敌吗?” 刘表语滞。 他虽然嘴上不明,但内心中却不得不承认,黄祖绝非孙坚的对手,当日射杀孙坚,实属侥幸。 只是当初为振奋士气,他才刻意的把黄祖捧上了,渲染成了一位战胜江东之虎孙坚的伟大名将,以鼓舞士气,震慑荆州内外的敌人,让他们认为他刘表有黄祖这样的猛将在,不敢心存敌意。 这种事,骗骗外人还行,岂能骗得了蒯良这样的智谋之士。 眼见刘表有几分尴尬,蒯越忙道:“话也不能这么,就算黄承宗不及孙坚,那也是身经百战,岂是苏贼那个初出茅庐的子可比,,况且他麾下可是六万精兵,就算是分兵,那也是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胜算还是很大的。” 话间,蒯越连连向自家兄长暗使眼色。 蒯良立时会意。 眼见蔡瑁被贬,蔡家实力遭受打击,黄祖手握重兵,权势赫赫,连刘表都忌惮三分。 这种情况下,黄祖的“坏话”显然不够明智,多吹捧黄祖,向其示好,才符合蒯家的利益。 蒯良心领神会,只能暗暗摇头叹气,闭上了嘴巴。 刘表的脸色却又好转,捋须点头道:“异度言之有理,苏贼岂是黄承宗的对手,那本府就坐等他讨灭苏贼的好消息了。” 话音未落,匆匆脚步声响起,亲兵神色匆匆的闯了进来。 “禀主公,江北急报,黄将军与文将军已在一个多时辰前被苏贼大败,损兵竟两万,已经退回南岸了。” 咔嚓嚓! 瞬息之间,一个晴霹雳轰响在了大堂中。 刘表愕然变色。 蒯家兄弟也愕然变色,瞬间惊到目瞪口呆。 整个大堂的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腾腾腾! 刘表生平头一次失了分寸,几步冲下了高阶,一把夺过了那亲兵手中的帛书战报,双手颤抖的展开细看。 残酷的事实,写的是清清楚楚,尽管黄祖已极力的美化这场战败,但兵败南岸,损失的兵马数量,却无法隐瞒。 “两万大军灰飞湮灭,堂堂荆州第一名将惨败而归,这,这,这……” 刘表声音沙哑,苍老的脸上青筋都在抽搐,那握着战报的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慌了。 那种曾经被孙坚逼迫,几首走投无路的恐惧感,再一次从心底深起。 “这……这也太不合理了,那苏贼击败蔡瑁也就罢了,怎么可能连黄祖也击败?” 蒯越也神色错愕,震惊到不知所以,满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整个大堂,都被惊异的情绪所充斥。 许久后,蒯良首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无奈的叹道:“这个苏哲,果然非是池中之物,一直以来,我们都太看他了,才会酿成今日惨败的局面呀。” 刘表打了个寒战,蓦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恍悟。 回想起来,自从招贤会开始,苏哲就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能力,而他和蔡瑁等人一样,从头到尾都始终没有正视过苏哲。 他最高的评价,也无非就是,这个苏哲是个可用之才,对他有些利用价值。 他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他一直轻视的寒门之徒,不但挟握了子,更是接连大破他的军队,打到他伤筋动骨,元气大伤的地步。 “莫非,这苏哲当真是人中之龙,我真的是看了他?”刘表扪心自问,终于开始反思起来。 这时,蒯良却又道:“眼下我军接连两场大败,损兵近三四万之众,粮草也损失无数,可以是元气大伤,良以为,现在我们已无力再夺回樊城,只能暂时固守南岸,待元气恢复之后,再做打算了。” 刘表眉头深皱,神情明显有几分不甘,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主公,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倾尽全力,夺回樊城不可!”蒯越却再次跟他兄长唱起了反调。 刘表身形一震,看向蒯越。 蒯越则正色道:“樊城乃襄阳门户,若不夺回,则襄阳城将始终处于苏贼的威胁之下,必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但州治的人心都不稳,何况是其余诸郡的人心?” “而荆南三郡的叛乱,必是受了苏贼假借子名义的煽动,如今苏贼大胜,定会助长他们的反叛气焰,令他们叛乱更加坚定,难以平定。” “那时,北面悬着苏贼这把利剑,南面三郡叛乱难平,内部人心浮动,我荆州必会不战自乱!” “所以,越是这种时候,主公更要坚定信心,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夺回樊城不可,唯有如此,才能稳住荆州人心。” 一番话,的刘表连连打了几个寒战,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踱步许久,猛然回首,拂手喝道:“异度言之有理,就算不讨灭苏贼,这樊城本府也必须夺回不可,绝不能让苏贼在本府的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 当下刘表便给黄祖发回命令,命他收拾败军,重整士气人心,准备再战。 同时刘表又连下命令,从江陵等地再调兵马,加上襄阳的守备部队,继续给黄祖增兵,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夺回樊城。 …… 樊城。 城头之上,苏哲负手而立,远远望着南岸方向。 只见南岸的敌军水营里,一艘艘战船正在集结,隐隐有大江过举之势。 “主公,根据我们细作传回的消息,刘表并没有打算息兵的意思,反而在从各地调兵,他这是摆明了要不惜一切代价,非要夺回樊城不可。” 身边的李严,将最新情报报上。 并肩而立的皇甫嵩听罢,便道:“这一战我们虽然胜的酣畅淋漓,但不得不,我们真正的实力,跟刘表还是有些差距的,这刘表要是拼起命来也要夺回樊城,只怕这场仗还不好打。” “刘表,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的,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苏哲嘴上冷笑,心中却隐隐有几分忌惮。 他很清楚,之前的几场胜利,虽然有他用计的成份在内,但关键之处,却是他使用了气象武器。 现在他刚刚使用过一次气象攻击,要在下个月才能动用第二次,这期间,刘表若大军来攻,他就只能跟刘表硬碰硬。 正面交锋,就算最后他守住了樊城,也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那个时候,若是关中的董卓,或者击败袁术后的曹操,利用他元气大伤之际发动进攻,形势就不妙了。 “要是既能守住樊城,又能让刘表知难而退,那就好了。”一旁的李严,随口感叹了一声。 苏哲却眼眸一动,蓦然间响到了什么,嘴角悄然掠起一抹冷笑。 “来人啊,把黄射给我带上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血与书 苏哲在跟黄祖交战,黄射作为黄祖的儿子,这么重要的筹码,他岂能不随时携带在身边。 号令传下,片刻之后,灰土头脸的黄射,就被亲兵押解上了城头。 曾经那位气焰嚣张,骄傲自负的世家公子,如今却是披头散发,面容削瘦,一副遭了大罪的样子。 扑嗵。 黄射被扔在了地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挣扎着扶着墙根站起来,往后撩了一下乱发,鼻孔朝向苏哲,极力的保持着傲慢的态度。 “来人啊,把纸笔拿来,给黄公子伺候着。”苏哲拂手喝道。 左右亲兵,忙是将书案,纸笔抬来,摆在了黄射面前。 黄射瞧了一眼书案,一脸茫然,沉声道:“苏哲,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苏哲淡淡一笑:“黄公子你这可是误会我了,我可是一片好心,想给你一个写家书的机会。” 家书? 黄射愣怔,一时没转过弯来。 苏哲便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是这样的,我想要你写一道家书给你父黄祖,向他陈明利害,表明我对他没有敌意的立场,让他识趣一点,赶紧带着他的江夏兵回夏口去吧。” 黄射听过这番话,先是怔忡了片刻,思绪飞转,蓦然间明白了其中用意。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你害怕我父亲,想让我父亲退兵啊。”黄射瘦削的脸上扬起了讽刺的冷笑,一副自恃的样子。 苏哲不语,一声冷笑。 “害怕你个头啊!” 胡车儿上去朝他脑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那黄祖狗爹,刚刚被我们主公杀的大败,狼狈逃回南岸,谁怕谁啊!” 黄射被一巴掌拍的险些跌倒,受此“羞辱”又气又怒,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恨恨的瞪向胡车儿。 他一直被囚禁着,根本不知外面的战事,听到胡车儿他父亲被杀的大败,不由骇然变色。 “不可能,我父亲乃是荆州第一名将,连孙坚都不是他对手,你们怎么可能打败他!”黄射一脸不信,近乎沙哑的大叫。 苏哲依旧是冷笑不语。 李严却把黄射往内城方向一拉,指着城下道:“黄射,信与不信,你自己睁眼看吧。” 黄射往城墙下一瞄,只见城根底下,蹲满了身穿荆州军衣甲的降卒,正战战兢兢的蹲在那里,等待着苏军整编。 “还有那边,你自己看。”李严又把他拉到了城墙那头。 黄射再次看去,只见城头的空地上,堆满了缴获来的军械旗鼓,一面面的“黄”字残旗,正被苏军士卒取下来,堆积成了一座座山。 眼前的一切,足以明,黄祖刚刚遭受过一场惨败。 “我父亲竟然……竟然败给了你?”黄射颤巍巍的看向苏哲,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苏哲只是指了指书案,冷冷道:“现在,你可以动笔了吧。” 黄射双腿一软,有气无力的跪坐在了书案前,满是伤痕的手,颤抖着拿起了那支笔来。 笔尖满起墨汁,悬在帛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黄射在咬牙,脸上的青筋在涌动,深深的耻辱感,在无情的粉碎着他的自尊心。 他很清楚这一封信意味着什么。 堂堂黄家大公子,何等尊贵的出身,如今却因贪生怕死,被迫写信劝自己的父亲退兵! 这要是传扬了出去,他黄射的声名就算是臭了。 犹豫许久,黄射突然跳了起来,把笔往地上狠狠一扔,疯了似的大叫道:“我不写又怎样!姓苏的,你休想羞辱我,我黄射堂堂黄家大公子,岂会被你这卑贱的寒门狗贼逼迫,你想让我颜面扫地,作梦吧!” 苏哲也不话,就静静的看着黄射发疯,任由他歇厮底里的大叫,叫到没了力气。 “想做硬骨头是吧,很好,那我就看看,你这黄家大公子,有没有做硬骨头的胆色。” 苏哲冷哼一声,眼眸中寒芒骤起,拂手喝道:“胡车儿,还等什么,把他的耳朵给我割下一只来!” 号令传下,胡车儿兴奋的眼眸冲血,大步上前就把黄射的脑袋摁在地上,刷的就抽出了刀子,便要割他耳朵。 黄射大惊失色,拼命的扑腾挣扎,口口怒叫道:“苏哲,你这寒门狗贼,我乃黄家大公子,你竟这么对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 苏哲却不为所动,向胡车儿使了眼色,示意他动手。 胡车儿毫不手软,手起刀落,咔嚓就是那么一下。 黄射的左耳应声落地,鲜血飙了一地,胡车儿手一松,他便捂着耳朵,满地打滚,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皇甫嵩先是微微变色,本来还想劝阻一下,转念又明白,这是苏哲的手段,想要迫使黄祖退兵江夏,只要黄祖一走,刘表便无力再攻樊城,他们便可高枕无忧。 他也是见过腥风血雨的人,明白利害轻重关系,便没出口,任由胡车儿割了黄射的耳朵。 看着表情冷冰的苏哲,皇甫嵩心中暗暗感慨:“想不到,这个苏子明还有心狠手辣的一面,此人有经纬地之地,又有杀伐果断的意志,确实是不世出的人物,若他将来对子生了不臣之心,定是比那董卓还要可怕十倍……” 皇甫嵩在感慨,黄射还在嚎叫,嚎到死去活来,半晌后嚎声方才渐渐虚弱下来。 “来人啊,把黄大公子扶好,重新给他拿一支笔来。”苏哲拂了拂手。 左右亲兵上前,把黄射从地上拖了起来,硬是按在了书案前,又把一支笔塞在了他的手中。 “这回你总该可以写了吧。”苏哲冷笑道。 黄射一手捂着断耳伤口,一手颤巍巍的握着笔,抬起头来瞪着苏哲,眼神又怕又恨。 苏哲见他不动手,便不悦道:“怎么,教训还没吃够么,看来我不把你另一只耳朵也割下来,你是不肯就范喽。” 话音未落,胡车儿扬起了手中血刀,作势又要动手。 黄射瞬间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胆子再拖延,忙是提起笔来,匆忙写起。 他一面写,耳朵上的鲜血,一面滴落在帛书上,点点滴滴甚至碜人。 “写……写完了。”黄射声道,连抬头看一眼苏哲的勇气都没有。 亲兵拾起来,递与了苏哲。 苏哲看过一遍,方才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写的还算情真意切,来人啊,把黄大公子这封家书,连同他那只宝贵的耳朵,即刻打抱一起送到南岸,给我们的黄大将军过目。” 亲兵接过书信,拾起地上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匆匆离去。 苏哲蹲下来,掏出丝帕来,亲自为黄射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惋惜的叹道:“黄公子不是我你,你这又是何必呢,早点服软不就好了么,就不用遭这么罪,你瞧瞧这耳朵,这一刀下去,得多疼啊。” 黄射明知苏哲是在讽刺他,心中怒火熊熊,恨不得扑上去把苏哲活活咬牙,却终究不敢乱动。 “这丝帕就送你了,好好回去擦擦吧。”苏哲丝帕塞在了他手里,起身喝道:“来人啊,把黄大公子带下去吧,请医者来给他医治,好吃好喝招待着,别再虐待他了。” 胡车儿一招手,几句亲兵便上前,把失魂落魄,心有余悸的黄射拖了下去。 城头上,终于清静了。 皇甫嵩这才道:“没想到,苏府尹还有这般狠辣手段。” “没办法啊,对敌人不狠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苏哲无奈的苦笑,“要狠辣,黄祖可丝毫不逊色于我,当初只因在招贤会上,我抢了他这宝儿子的风头,他就迁怒于我二叔,差点把我二叔打成残废,现在我割他儿子一只耳朵,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皇甫嵩恍悟,叹道:“这黄祖也算是杀了孙坚的人物,没想到气量却如此狭,那这也算他应得的报怨了。” 苏哲笑了笑,目光看向对岸敌营,表情轻松道:“接下来,咱们就要看看,这位黄大将军,对儿子的生死有多看重了。” …… 南岸,荆州军水营。 黄祖骑着高头大骑,一路巡视往岸边,沿途看着一队队的士卒开入大营,看着一车车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往大营,脸上渐渐又重燃了自负的火焰。 “主公调来了多少兵马给咱们?”黄祖问道。 “回将军,主公从各地调来了近一万五千兵马,其中五千已经到位,余下的一万最迟十日就能到。” “粮草呢?” “从襄阳库府运来的十万斛粮草已经到了,不过从江陵调来的粮草,还在路上。” 黄祖微微点头,表示满意,却又喝道:“速派人去催促,让他们再快点,本将要赶在苏贼在樊城站稳脚跟之前,发兵过江。” “诺!” 黄祖交待下去,不觉走到了岸边,驻马岸滩,远远望向对岸的樊城方向。 他知道,此时此刻,苏哲也正站在那里,得意的看着这边。 “姓苏的子,你以为你胜了一仗,就可以高枕无忧,不把我黄祖放在眼里了么,哼,你等着吧,用不了几日,我就会卷土重来,杀过汉水,让你真正见识一下我黄祖的厉害……” 就在黄祖傲气重燃,畅想着未来之时,一名士卒从江边匆匆而来。 “禀将军,这是苏贼派人从北岸送来的,是大公子写给主公的家书。”士卒将那包裹高捧上。 射儿的家书? 黄祖身形一震,看着那包裹,一时间猜不出苏哲这是搞什么花样。 只是,事关儿子黄射,就算明知苏哲在耍花样,他也不能无视。 沉吟片刻,黄祖只得接过那包裹,怀着不安的心情,缓缓的拆了开来。 最后一角掀开,一只血淋淋的耳朵,赫然映入眼帘。 黄祖吓了一大跳,手一软,包裹脱手而来,血耳和染血的书信,跌落于地。 第一百八十章 要你卷铺盖滚蛋! 一只血耳! 一封染血的家书! 黄祖一时愣怔在了原地,看着地上那两件东西,神色茫然。 下一秒钟,黄祖的脸抽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色,蓦然间猜到了什么。 他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俯下身来,将那封家书捡起,颤巍巍的拆了开来。 那家书确实是黄射的笔迹,证明他还活着,这让黄祖松了一口气。 但那封家书的内容,却让黄祖越来越恼火,脸色越来越阴沉凝重,怒火在胸中滚滚翻腾。 在那封家书中,黄祖盛赞了苏哲,马屁拍到简直肉麻的地步,苦苦劝他不要跟着刘表做逆贼,当识大体,尽快率本部兵马,撤回夏口,等待子的旨意。 末了,黄射还着重强调,如若他不照办的话,他们父子只恐再无相见之日。 黄祖岂能看不出,黄射这是受了苏哲的威胁,被迫写下这封耻辱性的劝书,就是要逼他回江夏,让刘表再攻樊城的计划,胎死腹中。 而那枚血淋淋的断耳,分明就是黄射的耳朵。 苏哲把这只耳朵一并送来,就是要警告他黄祖,若是你敢不听劝,下一次送来的就不是你儿子的耳朵,而是他的脑袋了。 黄祖颤巍巍的拾起那只耳朵,想象着自己的儿子,被斩下耳朵的痛苦,胸中怒火狂烧,脸都快要气到憋炸了。 凝视半晌,黄祖蓦的将那家书撕了个粉碎,大骂道:“苏哲,你这个下贱的狗东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左右部将们,皆被黄祖发疯似的咆哮吓了一下,纷纷退让开来,个个胆战心惊。 大骂半晌,黄祖死死盯着北岸樊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即刻把苏哲撕成碎片。 只是,骂了许久后,黄祖却终于是耗尽了力气,无力的伏在了马背上。 江风吹来,黄祖打了个冷战,怒火渐渐熄弱,头脑却重新冷静下来。 “黄祖啊黄祖,你一定要冷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你一时冲动,害的射儿被那苏贼所害,你就绝后啦……” 他的头脑中,那个理智的声音,不断的向他大声疾呼,终于劝到他彻底冷了下来。 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这个黄家家主,只有黄射这么一个独苗儿子,若是黄射有个三长两短,将来这家主的位子,他就只能从那些子侄中挑选。 他怎么能甘心呢。 “罢了,谁叫射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落在了那狗贼手里,为了我黄家的香火传承,我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恶气了……” 黄祖暗下决心,当即纵马直奔大帐,提笔修书一封,派人飞马送往襄阳。 紧接着,他也不等刘表回复,当即下令他嫡系的两万余江夏兵,即刻登船,摆出一副将要走水路回夏口的架势。 当然,黄祖也没那么傻,只因苏哲的一次威胁,就乖乖的听话。 若如此,改苏哲再送来黄射一只耳朵,威逼他造刘表的反,难道他也要听不成。 于是黄祖即刻又派人前往樊城,向苏哲开出了条件: 想让我撤兵回夏口也可以,你必须放归我儿黄射。 很快,信使回到大营,带回了苏哲的回复: 只要你撤回夏口,三个月后,我必放还黄射。 黄祖知道,这是苏哲怕他违约,不肯轻易放归黄射,所以才要拖后三个月。 他当然也担心,三个月后苏哲会反悔,只是担心归担心,他也没得选择,谁让自己的儿子握在苏哲那边,人家谈判的筹码才最大呢。 犹豫再三后,黄祖终于下令,各船启航,星夜退往夏口。 残阳西斜之时,位于汉水南岸的荆州水营中,数以百计的大战船,徐徐的开出了水营,载着两万五千余江夏兵,黯然的驶离水营,向着下游而去。 旗舰船首,黄祖紧攥着拳头僵立,目光死死的盯着北岸,看着樊城从眼前经火,眼眸中燃烧着愤怒和不甘的火焰。 “苏哲狗贼,我黄祖对发誓,我若不亲手宰了你,我誓不为人,你等着吧,只等我儿平定归来,我就要你狗命!” 船行渐远。 樊城南门城头,苏哲正一脸轻闲,也站在城头,目送着黄祖南去。 左右将士们,瞧着最精锐的江夏兵撤离南岸,无不是大松一口气,人人欢欣鼓舞。 “黄祖一走,刘表再无能力反攻樊城,义真老将军,这下我们可以高枕无忧,好好的回宛城喝几杯了。”苏哲笑看向了皇甫嵩。 皇甫嵩也欣慰的笑了,暗暗松了口气。 他忽又想到什么,便问道:“苏府尹,你适才答应了黄祖,三个月后会放归他儿子,你真的会履行约定吗?” “怎么可能,黄射这么有用处,主公还要留着他要胁黄祖呢,怎么可能放那子走。”没等苏哲回答,胡车儿便自以为是的嚷嚷道。 苏哲看他一眼,胡车儿忙吐了吐舌头,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他方才淡淡道:“我苏哲向来言出必行,那黄祖既然如约退去,时限一到,我自会如约放归黄射。” 胡车儿一听,立刻惊的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吱声。 皇甫嵩微微点头,却又问道:“难道你就不怕,你前脚放归了黄射,黄祖后脚就会提兵北上,杀奔樊城来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现在都不怕他,三个月之后,我兵马更多,准备的更充分,还会怕他不成。”苏不屑一笑,神色傲然。 皇甫嵩不再多问,眉宇之间,却悄然掠起几分赞赏,心中暗忖:“这个苏子明,不单单是智计超凡,难得还言出必行,这份气度,当真是了不起。” 众人感慨之时,前方汉水上,敌军的战船已消失在下游水一线。 苏哲手一拂,笑道:“黄祖开溜,樊城高枕无忧,咱们这下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他一场了,走,我请你们喝酒去。” 诸将皆哈哈大笑,心情极好,随着苏哲下城而去。 …… 襄阳城。 时已入夜,州府之中,却是灯火通明。 正堂中,刘表负手而立,紧紧盯着壁上高悬的地图,听取着蒯家兄弟的汇报。 “昨日蔡瑁刚刚传回消息,那武陵太守金旋,得知我们大军压境,本来已经打算投降,但听闻我们樊城大败后,却突然反悔,继续负隅顽抗,拒不投降。” 念罢战报,蒯越将帛书奉上,请刘表亲自过目。 刘表却厌烦的摆了摆手,眉宇之间,涌动着丝丝的忧虑。 樊城大败的恶劣影响,终于体现出来,他本以为对荆南三郡叛乱,摧枯拉朽般的平定,却演变成了现在这样僵持的局面。 “黄祖~~”刘表暗暗握紧了拳头,一副爱恨交加的复杂表情。 沉默了半晌,刘表才松开拳头,问道:“黄祖那边呢,他准备的怎样了,何时可以渡江?” 蒯良忙道:“回主公,我们还有一万兵马在路上,黄祖了,最多七,等这一万兵马一到,他立刻渡江夺回樊城。” 刘表的表情这才稍稍好转,点头道:“希望这一次,他不要让我失望,最好这一战,能挽回他荆州第一名将的声誉。” 蒯越笑着宽慰道:“苏贼之所以能取胜,就是仗着一场忽来的逆风而已,我想,他的运气总不至于永远这么好吧。 刘表微微点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展开来。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而入,将一道紧急书信送到,声称是黄祖的手书。 “念吧。”刘表扬了扬手。 亲兵便展开书信,大声念道:“末将刚刚收到消息,夏口发生叛乱,事关重大,末将来不及向主公请辞,已先率本部兵马赶回夏口平叛,请主公见谅。” 大堂中,众人瞬间骇然变色。 刘表更是脸色惊变,不等亲兵念完,猛的转过身来,一把夺过了书信,急切的低头翻看。 书信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黄祖要自率本部兵马,退往夏口。 “混账!渡江之战迫在眉睫,你竟然敢擅自率本部兵马回夏口,你好大的胆子!”刘表怒不可遏的大骂,将手中书信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蒯家两兄弟捡起来一看,脸色更是惊变。 蒯越一脸狐疑道:“先前黄祖过,夏口城他留有心腹率一万兵马驻守,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发生叛乱呢?” “夏口城再重要,难道重要得过本府的襄阳城吗?夺回樊城事关襄阳安危,他怎么能如此不分清重!”刘表没好气的骂道。 这时,蒯良却语气凝重道:“黄祖此举,最关键的地方,不在于他分不清轻重,而是他身为我荆州之将,先前不得主公之命,就擅自提兵前来襄阳,现在又不得主公允许,就自作主张率军回襄阳,他这是想要干什么,他眼里还有主公吗?” 刘表气到眼睛喷火,拳头握到咔咔作响。 蒯越却道:“眼下我们大军已云集南岸,渡江在即,这么重要的时刻,黄祖应该不会这么失礼,不得主公命令就擅自退走吧。” 话音方落,又一名亲兵匆匆而入,惊叫道:“禀主公,文将军传来急报,黄将军已率两万五千江夏兵,强行登船,沿江退往夏口去啦。” 瞬间,刘表就感觉脑袋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头晕目眩,一口老血就顶到了嗓子眼。 第一百八十一章 脸面碎了一地 黄祖,竟然真的不等他命令,就擅自撤走了!? 刘表惊到怒火填胸,想要吐血。 先前派儿子前来襄阳,力主要讨灭苏哲的人,是你黄祖。 不得命令,擅自率军前来襄阳,非要灭苏哲的人,也是你黄祖。 自信满满,却被苏哲杀到大败,损兵折将的人,还是你黄祖。 而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就等着你夺回樊城的关键时刻,不得号令,擅自溜回自己老巢的人,竟然依旧是你黄祖! 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然这襄阳,是茅厕不成? 还有我这个主公,你当我是纸扎的摆设吗? 你这么做,就等于公然不把我这个主公放在眼里,这不是啪啪的扇我的耳光吗? 刘表这主公的尊严,被黄祖狠狠的摁在了地上,来回的磨擦,能不气到吐血才怪。 旁边的蒯良,也是愤愤不平的骂道:“这个黄祖,被苏贼杀的大败,却丢下这么一个烂瘫子,走就走,他也太不把主公放在眼里了,实在是有违为臣之道,目无尊卑!” 被他这么一激,刘表更加怒到爆炸,大叫道:“来人啊,速持我符节给我追上黄祖,夺了他的兵权,把他押解回襄阳来重重惩治!” 亲兵得令,便要前去传令。 “慢着!”蒯越却大喝一声,拦住了亲兵。 刘表转过身来,怒瞪向了蒯越,恼火于他也敢阻拦自己的命令。 蒯越却拱手道:“主公息怒,黄祖置主公命令于不顾,确实是可恶,但他手底下那些江夏兵,乃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名为我荆州军,实际上是他黄家私兵也不为过,主公觉的,光凭一道符节军令,真就能夺了黄祖的兵权吗?” 刘表哑然,终于开始冷静下来。 蒯越接着道:“黄祖做法虽然过份,但他到底还是写了这封手书,提前向主公支会过,这就表明,他至少在表面上,还是尊奉主公的。” “倘若主公这使者一去,把黄祖给逼急了,他狗急跳墙,割据江夏郡自立,到到个时候,后果会怎样,越想都不敢想啊。” 刘表身形一震,一腔的怒火瞬间熄灭,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背后浸出了一层冷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时被怒火蒙蔽了理解,差点就做出了无可挽回的错事。 一旦把黄祖逼反,整个荆州郡,他所控制的地盘,就只剩下了南郡和长沙二郡。 那时,北面有苏哲叛乱,南在有荆南三郡叛乱,东边又有黄祖叛乱,他这个荆州牧还怎么当下去。 蒯越的提醒,等于是救了他一命。 清醒过来的刘表,不禁唏嘘道:“异度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幸亏你及时劝阻,不然的话就不好收场了。” 蒯越松了一口气。 蒯良却道:“话虽如此,难道主公就要坐视黄祖这么目无君臣吗?” 刘表没了主意,看向蒯越。 蒯越沉吟片刻,方是叹道:“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呢,主公也只能顺水推舟,派人即刻回书黄祖,命他速回夏口平叛,如此一来,才能挽回些许颜面。” 刘表也别无选择,只好即刻修书一封,派人星夜去追早已走远的黄祖。 书信写罢,刘表却又苦叹道:“早知黄祖如此难制,本府当初就不该如此重用他,才造成今日尾大不掉的局面啊。” 蒯越却宽慰道:“主公也无需太过虑,黄祖之所以敢这样,无非是因为蔡瑁被贬,军中无人能制衡他而已,主公只需把蔡瑁召回襄阳,令他整顿兵马,那黄祖自会有所忌惮,不敢再像现在这么目中无人。” “对,异度言之有理,也只有德珪能制衡黄祖了,毕竟是一家人啊,值得信任啊。” 刘表这时又怀念起蔡瑁来,巴不得立刻把蔡瑁调回来,先前对蔡瑁的恨意,早已忘的烟销云散。 蒯良却道:“主公想重新重用蔡瑁,那已经是后话了,眼下黄祖已退,凭我们现在的兵马,守住汉水防线是没问题的,但想要夺回樊城,甚至是讨灭苏贼,只怕已没有机会了。” 刘表沉默,恨怒不敢的情绪,重新又在苍老的脸上燃起。 “主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以大局为重啊。”蒯越苦口婆心的劝道。 刘表胸中燃起的怒火,转眼间,便被蒯越这番话熄灭。 大堂中,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之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声。 …… 两日后,樊城。 黄祖退还夏口的消息,早已遍传全城,苏军将士无不松了一口气,而苏哲也传下号令来,叫各营收拾行装,准备北归。 根据苏哲的判断,黄祖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目前刘表能动用的兵马,最多只有两万余人而已,光凭这点兵马,苏哲不相信,刘表还有胆量过江来夺樊城。 所以,他打算留几千兵马守樊城,其余兵马尽数撤回宛城。 这日午后,苏哲正在堂中与众人议事,外面亲兵却来报,言是刘表派去的使者韩嵩,欲要北上宛城向子进贡,想要借道樊城。 向子进贡? 苏哲眼眸中掠过一丝疑色,旋即省悟,不由笑了。 李严也立时会意,冷笑道:“刘表在这个时候,主动向子进贡,他这摆明了是想拐着弯的向我们表达休战的意思啊。” “传这个韩嵩进来,问问清楚吧。”苏哲拂手喝道。 不多时,一名身着儒衣的中年文士,昂首阔步,踏入了大堂。 他上前几步,面无惧色,向着苏哲微微一躬身,拱手道:“下官荆州牧刘表使者韩嵩,见过苏府尹。” “韩先生免礼。”苏哲轻轻拂手,他知这韩嵩也算一位名士,对他还算礼遇。 “多谢苏府尹。”韩嵩轻声道谢,抬起头来正视苏哲,“下官奉我主之命,前往宛城向子进贡,还请苏府尹放行。” 苏哲却冷笑道:“刘表明知子在宛城,竟然还敢发兵攻打,已然犯了忤逆之罪,如今却又巴巴要向子进贡,他这脸变的也太快了点吧。” 作为胜利者一方,苏哲自然有嘲讽的资格。 韩嵩依旧脸色平静,淡淡道:“前番我主所为,其实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主现下已后悔,所以才派下官前去向子进贡请罪,以子的仁厚,想必一定会宽恕我主的一时之失吧。” 这番话出口,苏哲不禁对这个韩嵩有些欣赏,起谎话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确是做使者客的料。 “子原不原谅刘表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只想问问,现在我占了刘表的樊城,他打算怎么办?” 苏哲可没那么多拐弯抹角,直接就戳刘表的痛楚。 韩嵩显然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苏府尹此言差矣,这下乃是子的下,樊城自然也是子的樊城,我主只是代子守疆而已,如果是子将樊城划归苏府尹官辖,我主岂会有异议。” 这话的是够漂亮,把子给搬了出来,刘表还真会为自己找台阶下。 苏哲一声冷笑,故作感叹道:“没想到啊,刘景升竟然如此尊奉子,既然他这么听子的话,要是子下诏,把襄阳也划归我管辖,刘景升是不是也会乖乖的让出来呢?” “这——”韩嵩语塞。 一直应对得当的话,没料到苏哲不按套路出牌,非但没有就坡下驴,还问出这般令人尴尬的问题来。 大堂中,一时气氛尴尬。 “哈哈哈~~”一阵轻松的大笑声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大笑过后,苏哲方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开玩笑的了,韩先生何必当真。” 韩嵩松了口气,微微咧了咧嘴,不知该做何表情。 苏哲却一拂手,喝道:“李正方,速速调一队人马来,护送韩先生北上宛城,去向子进贡吧。” “诺!”李严领命道。 韩嵩眼眸中,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拱手道:“那下官就多先苏府尹了。” 罢,韩嵩起身,拱手告退。 步出堂门之时,他暗暗吐了一口气,心中暗忖:“没想到这个苏子明,果然是性情喜怒无常,行事异于常人,所幸他终究还是答应休战了,这一趟我幸不辱命……” 苏哲答应借道,还派人护送他去宛城面对,代表着苏哲已委婉的展现出了善意,表明他接受了刘表休战的提议。 这种事,双方都要面子,也就不用点破了。 看着韩嵩离去,苏哲也轻松下来,笑道:“看来刘表还是很识时务,没有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看来南面的威胁是暂时解除了。” 左右李严等人,也都松了口气,大堂中,一时气氛轻松愉悦起来。 …… 襄阳城南。 竹林,茅舍。 刘琦在随从的搀扶下,蹒跚的走到那扇竹门前,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抬起手,重重的敲了下去。 吱呀一声,竹门打开,那年轻的青衫儒士走了出来。 刘琦深吸一口气,突然间跪倒下去,泣声哀求道:“先生,你一定要帮一帮刘琦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报之以国士 青衫文士的脸上,刹那间涌起了受宠若惊之色。 堂堂荆州牧大公子,能放下尊严,对他这个一介草民,以下跪之礼相待,这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礼遇了。 这是国士之礼。 “大公子快快请起,你这一跪,是折煞了我啊。”青衫文士匆忙将刘琦扶起,眉宇之间流转着感动。 刘琦却跪着不起,哽咽道:“琦被那苏贼害成现在这副样子,父亲却不能为我报仇,竟然要跟那苏贼屈膝,琦心头怨气难平,倘若先生不肯帮我报仇雪恨,刘琦就长跪不起。” 着,他竟以头顿地,深深拜下。 青衫文士无奈,只得点头道:“大公子待我以国士,我必报之以国士,大公子快快请起吧。” 刘琦大喜,这才颤巍巍的被扶了起来,二人一起进了茅屋。 房门关上,一杯薄酒奉上,刘琦饮下酒去,方才稍稍平伏下激动的情绪。 “虽然那苏哲能大破黄祖六万大军,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但刘荆州不是已决心倾尽全力夺回樊城么,大公子这又是何故?”青衫儒士脸上掠起狐疑。 刘琦叹了一声,咬牙骂道:“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可是黄祖那厮竟突然以夏口叛乱为由,率他的江夏兵擅自撤离,黄祖兵马一走,父亲便以无力再夺回樊城为由,派了韩嵩去樊城,名为借道去宛城向子进贡,实际是向苏贼请和啊。” “黄祖擅自退回夏口?”青衫儒士微微吃惊。 “是啊,这个黄祖,坏了我的复仇大计啊,实在是可恨。”刘琦愤愤不平的骂道。 青衫儒士沉吟不语,眸中思绪流转。 片刻后,他方道:“黄祖虽然飞扬跋扈,但也不至于敢在这么关键时刻,无视刘荆州的号令擅自撤走,除非是不得已的原因。” “不得已的原因?他能有什么不得已?”刘琦不信。 青衫儒士道:“我听闻黄射落在了苏贼手中,而黄祖就这么一个独苗,我猜想,黄祖必是受了苏哲的要胁,才不得不擅自退走。” 刘琦神色一震,蓦然恍悟,却又道:“那苏贼早就捉住了黄射,为何不早要胁,偏偏在这个时候。” 青衫儒士轻叹道:“这个苏哲,很懂得拿捏时机,当初黄祖六万大军压境,料定他不敢把黄射怎样,所以就算他要胁了也无用。” “而眼下黄祖大败,我方实力已大大削弱,对苏哲已不具备压倒性的优势,这个时候,苏哲就算杀了黄射,黄祖也不见得能报得了仇,所以此时拿黄射来要胁黄祖,反而更能起效果。” 刘琦这才又省悟过来,不由又骂了一番苏哲无耻。 骂过半晌后,刘琦才道:“不管怎样,父亲跟苏贼若是讲和,我报仇雪恨就将遥遥无期,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特来请先生替我出个计策。” 青衫儒士,再次沉默,轻捋着短须,久久不语。 刘琦不敢打断他的沉思,只能在旁默默焦急。 片刻后,青衫儒士方道:“公子若执意想向那苏哲报仇,我这里倒确实有条计策,只是怕会有些风险,还会令公子和刘荆州陷于失信不义的境地。” “快,是什么计策?”刘琦的眼眸中,涌起了一丝希望,迫不及待的问道。 青衫儒士便轻吸一口气,把自己的计策,缓缓道来。 刘琦是越听越激动,脸色惊喜到扭曲,蓦一拍案,兴奋道:“先生此计,当真是绝妙啊,苏哲此刻志得意满,他绝对不会想到。” “那大公子是决意用此计了吗?”青衫儒士问道。 “用,为什么不用,只要能向那苏贼报仇,什么样的计谋都无所谓。”刘琦斩钉截铁道。 青衫儒士不语。 刘琦按下了狂喜,一拱手,正色道:“先生,如今父亲对我越来冷淡,已有意立我那二弟为继承人,我又失去了蔡家的支持,如今是举步为艰,恳请先生出山,助我扭转乾坤。” 青衫儒士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情愿,脑海中,却立刻又想起了方才刘琦那屈尊一跪。 他便深吸一口气,起身一揖,正色道:“我适才也了,公子待我以国士,我自当报之国士,待我向恩师支会一声后,我便出山助公子一臂之力。” 刘琦大喜,忙是紧紧握住青衫儒士的手,激动道:“能得先生这样的绝世奇才辅佐,我刘琦何愁不能扭转乾坤啊,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重新又燃起几分骄傲。 求得了这条计策后,刘琦拜别青衫儒士,策马飞奔,径归襄阳。 入夜时分,他站在了刘表面前。 空荡荡的书房中,只有他父子二人。 “琦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有什么要紧事吗?”刘表低头批示着公文,连抬头看一眼他都没有。 近日以来,刘表被各种烂事,困扰的是焦头烂额,自然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来认真对待这个许久没有见面的儿子。 刘琦强压住内心的委屈,拱手道:“父亲,儿此次来求见,就是想问父亲一句,难道父亲当真要跟那苏贼休战,当真要坐视那叛贼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扎下根,当真就咽得下这口羞辱恶气?” 刘表身形一震,笔悬在半空,嘴角微微一抽,显然是被儿子戳中了痛处。 他这才放下了笔,缓缓抬起不,不悦的目光盯向刘琦。 对视片刻,刘表才叹道:“那你想让为父怎么办,黄祖把最精锐的江夏兵都带走了,为父就算想报仇,又拿什么来报仇?” 刘琦嘴角钩起一抹阴冷,沉声道:“父亲若信儿,儿有一计,可报仇雪恨!” 此言一出,刘表身形一震,眼眸中蓦的掠起一道精光。 他站了起来,走下阶去,看着刘琦道:“琦儿,你果真有什么妙计吗?” 刘琦便用阴冷的口气,把自己的计策,一字一句的道了出来。 刘表听着听着,眉宇间涌起了丝丝兴奋,眼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一时负手踱步,思绪澎湃起来。 “父亲,那苏贼意得意满,他绝计料不到我们会这么做,此计必可成功。”刘琦自信道。 刘表停下脚步,眼眸中流露出犹豫,道:“此计确实是条妙计,可为父若这么做了,岂非成了失信之人,为下人耻笑。” “对付苏贼这种奸贼,根本不需要顾忌什么信用。”刘琦斩钉截铁道,“儿相信,下人皆欲把苏贼降之而后快,他们绝对不会对父亲有什么非议。”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刘表继续踱起步来,眼眸中奔涌着复杂的神色。 刘琦就急了,还待再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不敢催促太急。 书房中,回荡着刘表的脚步声。 许久,刘表蓦然转身,眼眸中已奔涌出了猎猎杀机。 他深吸一品气,拂手道:“苏哲奸贼,反叛我也就罢了,还杀我将士,夺我城池,我刘表若就此割地言和,岂非让下人耻笑!” 他意思已明了,要用刘琦之计。 刘琦大喜,忙拱手慨然道:“父亲英明,儿愿亲自领兵,为我刘家洗雪耻辱。” “你?琦儿,你的伤……”刘表顿时又犹豫起来。 刘琦却面露悲壮之色,恳求道:“儿知道,儿眼下已成了废人,无法再为咱们刘家传承香火,儿也愿意将来辅佐二弟,儿没有怨言,只恳求父亲能给儿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刘表心头一震,蓦然间感觉到一丝酸楚的滋味。 刘琦把窗户纸捅破,明言他已知道刘表打算废掉他的继承人身份,改立二弟刘琮,而且还巴巴表示愿意接受这事实,只求能有一个报仇的机会话。 话都到这个地步,刘表这个当爹的若还不答应,岂非太过绝情。 刘琦只得叹道:“唉,琦儿你既然这么了,为父还能不答应么,这一战,就由你全权指挥吧。” “多谢父亲!”刘琦大喜,跪伏于地,再三感恩。 刘表把刘琦扶了起来,抚着他的肩道:“琦儿啊,这一战事关我刘家在荆州的基业存亡,你可千万别让为父再失望啊。” 刘琦慨然道:“父亲放心,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父亲失望,我要让那苏贼,把从我们刘家手里抢走的,吞吞都吐出来!” …… 数日后,樊城。 北门处,数以千计的苏军将士,正列队出城,井然有序的向北出发。 那韩嵩已经去宛城面见过子,子在苏哲的授意下,以调停人的身份,下旨命苏哲和刘表息兵,各守现有的边界。 刘表就坡下驴,领旨谢恩后,开始大规模的撤走了位于汉水南岸的军队。 南面威胁正式解除,苏哲也就没必要再以大军屯驻樊城,耗费钱粮,遂命甘宁继续率两千兵马守樊城,他自己则率余下兵马,北归樊城。 至于皇甫嵩的五千兵马,苏哲当然不打算令其回宛城,而是但子的名义,叫他屯兵于新野,以作为樊城前线的后援。 大军出城,一路北上,不数日便抵达了新野。 汉军和苏军两支军队,就此分兵,一路前往新野屯驻,另一路继续绕城北上。 “义真老将军,那咱们就此别过了,南面之事,就有劳义真老将军费心了。”苏哲拱手告别。 皇甫嵩也一拱手:“南面之事,有我在此,苏府尹尽管放心,子那边,就得有劳苏府尹费心保护了。” “那是自然。” 两人客套了一番,便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一骑从南面飞奔而来,自称是甘宁的信使,有紧急书信送上。 这才刚走几,樊城就有紧急情况? 皇甫嵩停下了脚步,看向苏哲。 苏哲面带狐疑,接过那道书信,拆开来一看,不由笑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自投罗网 “苏府尹,发生了什么事?”皇甫嵩拨马上前,担心的问道。 “义真老将军自己看吧。”苏哲将那道书信,示于了皇甫嵩。 皇甫嵩接过一看,不由脸色微微一变,抬头看向苏哲,问道:“这个人所的,可信吗?” “我个人以为,绝对可信。”苏哲语气自信。 皇甫嵩将书信还给了苏哲,沉声道:“荆州之事,我不太了解,既然苏府尹信此人,那就是可信了,不知苏府尹打算怎么办?” 苏哲将书信一收,眼眸中掠起一丝杀机,冷笑道:“义真老将军,看来我们刚才的告别是告早了,又得重新辛苦一回了。” …… 两之后,樊城西北二十里,汉水上游。 滚滚江水中,近三百艘战舰,正在逆流而行,向着斜对岸驶去。 时已近夜,色暗淡,再加上涛涛的江水声的掩饰,这支船队如幽灵鬼船一般,在江上无声无息的前行。 夜里行船虽然危险,但驱船的水手,都是自幼生长于荆州的土著,对汉水再熟悉不过,驱驶着战船平稳的驶往对岸。 那一艘旗舰战船上,刘琦瘦削的身形,扶着船身沉立,枯萎的目光,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对岸。 眼前,那一幕幕过往的耻辱,一一闪现。 他回想起来,苏哲是如何从自己手中,夺走了黄月英,使他无法联姻黄家。 他又想起来,蔡姝那贱人,是如何刺伤自己,令他断子绝孙。 他还想起来,当初他领兵北征,是如何被苏哲大败羞辱。 堂堂荆州大公子,如今却沦落成了一个阉人,失去了父亲的重视,声名丧尽。 这等耻辱痛苦,一切皆是拜苏哲所赐。 今,就是他给苏哲狠狠一击,向下人,向他的父亲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人的唯一机会。 “这一次,我一定要胜,一定~~”刘琦的拳头,越握越紧,暗暗发誓。 自自神思时,前方战船上,发来了文聘的信号,船队将要靠岸。 刘琦收起感慨,眼眸中聚起杀机,喝道:“全军,换走舸,随本公子登岸。” 号令传下,旗舰桅杆上的灯火信号,很快摇动起来。 各艘大大的战船上,荆州士卒们迅速的跳上了随身挂靠的走舸船,开始静寂无声的向着北岸江滩划去。 这里乃是樊城上游,并没有建立水营,大型战船无法靠岸,只能换走舸船,直抵江滩。 半个时辰后,两万荆州兵,悉数登岸。 刘琦也踏上了岸滩,向着下游方向看了一眼,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了阴冷的诡笑。 这就是那青衫儒生,为他所出的奇谋之计。 韩嵩的出使,南岸士卒的大量撤离,已经足以让志得意满的苏哲,认为刘表已无法再发动反攻樊城的战争,不得不主动提出休战讲和的请求。 而细作也传回消息,苏哲在两前撤走了大部分兵马,只留下两千兵马守樊城。 刘琦便服了刘表,背约撕毁休战,由他率两万兵马,绕往上游偷渡汉水,然后出其不意的绕往樊城北面,从侧后方向发动突然袭击,一举拿下樊城。 当苏哲回过神来,率大军杀回来时,樊城已重新插上了刘家的旗帜,纵然那苏贼怒到吐血,也将无济于事。 大军上岸,登岸的各营将士,迅速列队集结,准备远离江岸,向樊城进发。 文聘和一众部将,则围聚在刘琦身边,听刘琦在出发前的安排。 众人都安排抚慰了一番,刘琦却独独掠过了魏延,连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大公子,不知末将有何任务?”魏延拱手问道,看那表情,分明有主动请缨的意思。 “你在这里看守船只便是。”刘琦语气冰冷的回答,依旧是赖得看他一眼。 罢,他也不给魏延再请战的机会,翻身上马,拨马便走。 魏延看着刘琦远去的北影,眼眸之中,闪烁着几分怨色。 刘琦行不出几步,文聘追了上来,道:“主公,这个魏文长我有所了解,此人倒也有几分将才,把他留在这里守船,似乎是有些大材用了。” 刘琦回头瞪了他一眼,反问道:“听新野之战,蔡瑁兵败之时,本是想战死沙场,是这个魏延强行把蔡瑁驾走,救了他一命,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那你还问我为什么要把他留守这里守船。”刘琦冷冷道。 文聘一怔,恍然省悟。 留在这里守船,攻下樊城之后,便没有任何功劳,刘琦这是故意要冷遇魏延,给魏延穿鞋。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魏延救下了蔡瑁,所以他才迁怒于魏延。 蔡瑁的侄女,可是把他害到了断子绝孙的地步,刘琦恨不得蔡家全死光,魏延救下了蔡瑁,不被迁怒才怪。 罢,刘琦已拨马扬长而去。 “堂堂大公子,就这么点胸襟气度,实在是,唉……”文聘无奈的摇了摇叹,只得拨马跟了上去。 两万大军一路疾行,先是望北,接着又折返向东。 刘琦这样行军的目的,就是为了避过苏军耳目,出其不意的从樊城北面发动进攻,杀那甘宁一个措手不及。 午夜时分,东南方向,隐隐已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樊城已经近了。 刘琦脸上得意的冷笑,越来越浓重,口中冷冷道:“苏哲,今就是我报仇雪恨之时,这一次,你终于要败给我了,哼。” 嗖嗖嗖—— 就在此时,突然间,刘琦就听到嗡鸣声大作,正从夜色深处,飞射而至。 刘琦立时警觉起来,本能的向着声音来向看去,就看到无数的寒光在空中流转,结成了罗地网,向着他所在铺盖地的袭至。 利箭! 利箭来袭! 刘琦霎时间愣住,惊到目瞪口呆,竟然忘记了躲闪。 “公子心冷箭!”文聘却反应及时,大喝示警之时,手中长刀递出,挡在了他面前。 数支利箭被弹落开来,刘琦侥幸躲过一劫。 他左右的荆州兵们,却没那么幸运,在毫无提防的情况下,便被漫空射落的利箭所覆盖。 鲜血飞溅,惨叫声骤起,数以百计的荆州兵,瞬间被钉倒于地。 猝不及防之下,荆州兵遭遇箭雨埋伏,立时陷入了慌乱的境地之中。 绵延数百步之内,箭如雨下,从黑暗破出,无情的收割着荆州士卒的性命,片刻间数轮箭射下来,便有四百荆州军士卒,倒在血泊之中。 直到这时,荆州兵们才反应过来,纷纷举刀,试图抵挡利箭。 无济于事。 夜色正深,视野不明,荆州兵们根本看不清箭矢从何袭来,只能拼命舞动着刀枪乱挡,却被利箭成片成片的射倒在地。 “大公子,不好,我们中了苏贼的伏兵了!”文聘舞刀时,厉声大叫。 刘琦复仇的希望,顷刻间碎了一点,那一张瘦削脸,瞬间涌起无尽的惊怒。 文聘的没错,如此密集的利箭,意味着黑暗之中,必有敌人埋伏。 而在这种地方,除了苏哲之外,还有哪里兵马会埋伏他。 埋伏,就意味着,苏哲早就看穿,他们父子会撕毁了休战,趁着樊城空虚,苏哲撤兵北归之际,前来偷袭。 不仅仅是识破,苏哲甚至连他偷渡汉水的地点,行军的方向都已精碎算出,否则,怎么会准确的在这里设伏! “怎么可能,这可是他为我出的计策,这么精妙,苏贼怎么可能看穿?”刘琦满脸惊愕,整个人陷入了惊恐茫然之中。 惊恐之后,便是深深的愤怒,愤怒于苏哲再次识破了他的诡计,再一次的羞辱了他。 就在他惊异时,空中箭如飞蝗,他的身边,数不清的荆州士卒,一个接一个的被射倒在地。 片刻间,便有千余荆州军死伤,余下的荆州士卒们,完全陷入了惊慌失措的崩溃地步。 黑暗的对面,苏哲却在冷笑。 他正闲嚼着蚕豆,面带着笑容,倾听着荆州士卒那惨烈,不绝于耳的嚎叫声。 虽然暂时无法看到,但他也能想象得出,敌军正在遭受如此惨烈的蹂躏。 “看来那个人没撒谎,没想到,苏府尹不但足智多谋,还有如此识人之能,真是让老夫又开了眼界了。”身边的皇甫嵩感慨道。 苏哲笑而不语。 当日在新野之时,他在与皇甫嵩分别之际,收到了甘宁紧急送来的一封信。 那封信,其实是一封告密信。 告密者在信中声称,刘表名义上打着撤兵的旗号,却在把军队从南岸水营撤走之后,又在秘密的集结,似乎准备再次用兵。 尽管这封密信,并没有直接指出,刘表打算向谁用兵,如何用兵,但苏哲却立刻推测出来,刘表这是打算撕毁休战约定,趁虚偷袭樊城。 苏哲看得出来,皇甫嵩自然也看得了来刘表的意图,二人这么一合计,便推测出,刘表只能选择从较为隐蔽的上游偷渡汉水。 所以,二人在新野又率军倍道兼程南下,提前半日赶到这里来布防,同时提醒樊城的甘宁,加强警戒,以免他们判断失误。 眼前的事实证明,苏哲的推测是正确的,刘表果然撕毁了休战约定,而偷袭的路线,也都被他和皇甫嵩算准。 刘表父子却万没有料到,他们手底下出现了一个“叛徒”,出卖了他们的背信弃义。 这场偷袭,变成了自投罗网!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黑夜那头,自投罗网的荆州军,依旧被无情射杀。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凄厉却又无助,苏军将士听着,却比什么都美妙动听。 血雾之中,荆州军已乱成一锅粥,文聘倾尽了全力,拼命舞刀,方才保得刘琦不被乱箭所杀。 其余士卒,却已血流成河。 这一战,刘琦志在偷袭,全军自然是轻装行进,并没有携带多少盾牌之类的防御武器,以免拖累了行军速度。 谁曾料到,半路上,他竟会落在苏军的伏击。 而没有盾牌的荆州军士卒,视线又全无,如何能抵挡如雨而至的利箭,只能如瞎子一般,被乱箭射杀。 “大公子,快撤吧,我们中了埋伏,必须即刻撤回水上。”文聘喘着气大叫。 刘琦心在滴血。 他知道,偷袭失败已成定局,苏哲早有防备,自己还没跟敌军接战,就被射到死伤如此,士气丧尽。 除了撤逃,他别无选择。 可是,这一次的出兵,乃是他好容易向刘表争取来,证明自己,复仇雪恨的机会。 而现在,若就这般狼狈逃回襄阳,他将如何面对刘表。 那个时候,只怕他残存的名望,就要彻底扫地,刘表也会对他个废物儿子彻底失望。 他就会成为一个被父亲抛弃,被世人讥笑,彻彻底底的废人。 “我不甘心做废人,我不要被父亲抛弃,我不要啊~~” 大受刺激的刘琦,竟是突然间,仰歇厮底里的大叫起来。 嗖~~ 一箭破空而来,穿过文聘刀锋的保护,正中刘琦右肩。 刘琦的怒叫,瞬间被利箭击破,痛的惨叫一声,险些就要栽落马下。 文聘见状,眼急手快,一伸手,把刘琦扶住。 勉强坐稳的刘琦,脸色惨白如纸,手摁着箭伤处,鲜血哗哗的往下淌,几乎痛晕过去。 “快,快把大公子扶走,全军撤退!”文聘也顾不得许多,代替刘琦厉声下令。 混乱中的荆州士卒们,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轰然而散,不顾头顶的利箭,你推我挤的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夜色另一头。 皇甫嵩眼眸中杀机涌起,看向苏哲:“苏府尹,看样子敌军已经崩溃了,该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 苏哲点点头,一抬手,下令停止放箭。 破空之声,骤然消沉,地间,终于安静下来。 “火把点起!”苏哲又是一声大喝。 号令传下,数千支火把点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汇聚成耀如白昼般的灼烈,将方圆数里都照得清清楚楚。 火把照射下,清楚看到前方遍地的尸体,还有惊慌失措,拼命狂逃的荆州军团。 苏哲眼中寒芒如刃,手中马鞭一扬,大喝道:“全军出击,追杀敌军,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声吹响,撕破了夜的沉寂,如死神的号角。 皇甫嵩率领着五千汉军,李严率领着五千苏军,分兵两路,如潮水般漫出,卷向了败溃的敌人。 皇甫嵩最先杀至,撞入敌丛之中,大枪乱舞,如纸扎的一般,无情的将那些惊恐的敌卒刺倒于地。 而此刻,刘琦已受伤,失去指挥力,士卒军心崩溃,文聘也无法镇压得住,两万人马只能如蝼蚁般抱头逃窜,被苏军肆意辗杀。 惨叫声,号角声,震碎夜空。 火光照耀下,长长的血路,竟将地面浸成了一条长长的血沼,直指汉水北岸而去。 奔逃中,文聘回头一看,见苏军追击太猛,只怕这样盲目溃逃下去,他们来不及逃至岸边,就要被苏军杀个精光。 无奈之下,文聘只得勒住战马,强行喝斥他的士卒结阵,阻击苏军追击。 螳臂当车而已。 就在他草草结阵时,前方处,胡车儿率领着八百铁骑,已奔腾而来。 火光照耀下,八百铁骑,如同一道黑色的巨刃,挟着滚滚如雷之势,呼啸而至,撞入敌阵。 盾牌崩碎,血肉横飞,惨叫之声骤然响起。 铁骑的冲击力何等之强,顷刻间撞碎了敌阵,胡车儿手中铁锤乱舞,所过之处,将数不清的敌卒轰为粉碎。 “刘琦,老子要砸碎你的狗头!”胡车儿疯了似的大叫,纵马舞锤直奔刘琦所在。 “叛贼,休想伤我家公子!”文聘挺身而出,一声厉喝,舞刀挡了上去。 一刀一锤,两骑战成一团。 文聘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挡住了胡车儿的追击,刘琦得以带血狂逃,及时脱离了战场。 在死伤数千人后,刘琦终于将兵甩在了身后,前方隐隐已听到了汉水涛涛之声。 岸边就在眼前,逃生的希望,也越来越近了。 刘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追兵渐远,不禁暗自庆幸。 虽然计策失败,虽然损兵折将,但只要能逃到逃边,逃上船去,他就能保住这一条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刘琦一直记得。 “就算今败了一仗又如何,先生已答应出山助我,只要有他做谋主,我绝不会在父亲那里失势,我早晚还有机会向苏哲报仇雪恨……”刘琦暗暗寻思,嘴角扬起了几分自负。 东方渐已发白,色就快要亮了。 前方处,岸边近在眼前。 片刻后,眼前豁然开朗,滚滚汉水出现在眼前,刘琦和他的败兵败,终于冲至了江边。 下一秒钟,刘琦却骇然变色,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惊到目瞪口呆。 刘琦凝固,身边幸存的荆州士卒们,无不是石化在原地,嘴巴夸张的缩成了圆形。 原本那些停在江滩上的走舸,竟然已不见了踪影! 船都没了,怎么逃? “快看,船都在水上。”眼尖的士卒大叫道。 刘琦抬头一看,只见那一艘艘走舸,果然都已下水,漂泊在离岸数十步的地方。 刘琦眼中重燃希望,大叫道:“魏延,立刻给我把走舸开上岸来,立刻!” 相隔数十步,刘琦的大吼声,水上也能听到。 魏延扶刀立于船头,一声冷笑,大声道:“刘琦,我魏延已归顺苏府尹,你除了投降苏府尹,已无足可走!” 魏延叛变! 刘琦神色大骇,身形剧烈一晃,险些惊到从马上摔下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起眼的魏延,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叛逃投敌,致他于死地! 惊恐之下,刘琦怒骂道:“好你个魏延,你这无耻之徒,我刘家待你不薄,你怎敢背叛我们!” 魏延却冷哼道:“当初我救了蔡瑁的命,蔡瑁答应会举荐我,却言而无信,你却因我救过蔡瑁,牵怒于我,故意冷遇我,我魏延早已看穿你们这些世族的嘴脸,我不叛你叛谁!” 魏延一番痛斥,把刘琦骂的是面红耳赤,竟是无言以对。 他是又羞又愤,只能大骂道:“魏延狗贼,你个无耻之徒,你个叛贼,本公子绝饶不了你!” 就在他破口大骂之声,数不清的苏军,已经从四面八方杀到,如虎狼般扑至。 刘琦三面被围杀,水路又被魏延的叛变给断了,他和他的败兵,已是陷入了无路可走的绝境。 前方处,李严手舞长刀,纵马狂杀,带着苏军将士,如虎狼般辗向惊慌的敌卒,杀到他们鬼哭狼嚎。 转眼间,几千号敌卒,便被杀了个残破不堪,死伤过半。 而江上的魏延,却怀抱长刀,笑看刘琦被蹂躏,心中长长的出了一怨气。 负伤的刘琦,则在几百亲卫的拼死保护下,一步步被逼退至了江滩上。 眼看着四周苏军猛冲而至,越围越密,刘琦心如刀割,精神飞快的坠入绝望的深渊。 他知道,他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败给了苏哲,再无翻身的机会。 再这么继续死战下去,他和他的士卒,就要被统统杀光,他就要憋屈的死在这河滩之上。。 唯有投降苏哲,才有一线生机。 绝望中的刘琦,脑海中突然间迸出这个念想,心头跟着猛然一震。 这念头一闪而逝,旋即便被无尽的悲愤取代。 黄月英,蔡姝,这两个他看中的女人,可是统统都被苏哲给抢走。 苏哲于他,有夺妻之恨。 那个不识抬举的寒门之徒,不光夺了他的女人,还背叛了他,令他屡屡大败,尊严丧尽,变成一个阉人废物! 如此不共戴之仇,他刘琦谁都能降,岂能降苏哲! 况且,就算他投降,苏哲会放过他吗? “不会,那个寒门狗贼,巴不得死,我不但要被他杀死,还一定会受尽他的羞辱,我堂堂刘家大公子,岂能这样屈辱而死!” 绝望之下,刘琦猛然间拔出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竟是要自裁。 临死之前,他想起了昨日种种。 他想到,他如果当日不是那么自负,自认为能控制的住苏哲,又何止于养虎为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沦落到今这般地步。 这一刻,他的内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懊悔。 可惜后悔已晚。 “刘琦啊刘琦,枉你聪明绝顶,竟然看走了眼,毁在了一个寒门之徒手上,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刘琦长叹之后,闭上了眼睛,双手紧握剑柄,自裁就在转眼之间。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后的骨气 刘琦的四周,他的亲兵一个个倒下,苏军越来越逼近。 前方处,出现了苏哲的身影,正踏着血路,向他而来。 穿过层层血雾,苏哲血目瞧见,刘琦竟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想要自裁。 看到这一幕,苏哲脸上不由浮现出了几分欣赏的味道,便想刘琦若真有胆敢自尽,倒也死的壮烈,能让自己高看几眼。 苏哲便闲坐马上,静看刘琦表演。 视野中,刘琦手腕轻轻用力,刀锋向着自己的脖子缓缓的压了上去,脖子上立时被切出了一条细缝,丝丝缕缕的鲜血淌流下来。 一丝痛苦的感觉,骤然袭遍全身,令他打了个冷战。 一瞬间,刘琦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额头上冷汗直滚,那压在脖子上的剑锋,再也无力压下去。 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剧烈的抖动起来,紧握在手中的长剑,也在抖个不停,都快要握不住。 僵硬了许久后,刘琦长吐一口气,手一软,长剑落地,整个人如虚脱一般,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喘起了粗气。 他退缩了。 自杀所需要的勇气,可是非常人所能人,所终究还是在最后一刻虚了。 就在他底虚的转眼间,他的亲兵已被杀了个干净,周围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狰狞的目光,死死的围观着他。 围兵分开,苏哲策马徐徐走上前来。 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刘琦,脸上扬起了讽刺之色,冷冷道:“刘琦,我原以为你还有几分骨气,没想到,你终究也只是个绣花枕头。” 刘琦身形蓦然一震,颤巍巍的抬起头来,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身影。 那个背叛了自己,那个夺走了自己看重的女人,那个把自己逼到眼前绝境的寒门奸贼,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眼前,以一种藐视的目光俯视着他。 一瞬间,刘琦心头涌起无尽的羞愤,怒血顶到了嗓子眼,几乎就要喷出来。 他却强行压制住怒火,恨恨的瞪着苏哲,悲愤的怒斥道:“苏哲,我刘琦待你不薄,若非我的举荐,以你的出身,焉能当上南阳太守,你为何要叛我刘家,为何要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你的良心何在!” 回应刘琦悲愤控诉的,却是一声充满了讽刺的冷笑。 “刘琦,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们刘家父子,无非是把我当作一条可以利用的走狗而已,你当初假意拉拢我,难道不是为了利用我来钳制那些荆襄大族吗?” 面对苏哲质问,刘琦一时语塞,无言以应。 “至于我那南阳太守之位,我忘了告诉你们父子,那王允压根就没把你父放在眼里,根本就没有替我过话,这南阳太守的位子,是因为我救了董卓,差点送掉性命换来的,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刘琦身形一震,这个时候苏哲出秘密来,顿时令他的“委屈”,大打折扣。 刘琦越来越心虚了,脸色也不再那么慷慨悲愤,甚至隐隐已有几分被戳破内心的尴尬。 “你为一己之利,公然威逼我把女人让给你,还敢待我不薄,还敢跟我提良心二字,你脸不臊得慌吗?” 苏哲一番怒斥,把憋在心里的不满和怒火,统统宣泄了出来,骂到刘琦哑口无言。 他拳头紧紧握了起来,似乎是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尴尬了许久,他紧握的拳头,却终于还是松开,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然后,他颤巍巍的抬起头,一脸愧咎的央求道:“原来一切都是我有错在先,苏子明,我刘琦对不住你,还望你宽宏大量,留我一条生路吧。” 刘琦在求饶! 苏哲不由笑了,脸上燃起了讽刺烈火。 所谓刘氏皇族,所谓高贵的出身,所谓血统,终究还是扛不住死亡的威胁。 眼前的刘琦,无非也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庸才而已。 “可惜啊可惜,刘景升堂堂汉室宗亲,竟然养了这样的犬子,当真是可惜……” 皇甫嵩先是鄙夷的一番叹息,接着又道:“苏府尹,此人既已投降,不妨饶他一条性命,交由陛下处置吧。” 苏哲眉头顿时一皱。 刘琦跟他可是生死仇敌,以他快意恩仇的性格,如何能饶刘琦一死。 眼下皇甫嵩这么一劝,他若不允的话,等于是不给皇甫嵩面子,可若是答应了的话,单凭刘琦姓刘,子那边就绝不可能杀之。 若是如此,自己这口恶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一时间,苏哲就在琢磨着,杀还是不杀刘琦,想要杀,该怎么回绝了皇甫嵩。 就在他注意力转移时,却没有觉察到,伏跪于地的刘琦,眼眸中已悄然涌现凶光,手已悄悄的摸入了怀中。 一丝微弱的寒芒,从刘琦的胸口处闪过,那是一柄暗藏的匕首。 “苏哲奸贼,你给我去死吧!” 伏跪的刘琦,突然间一声疯狂的怒吼,身形一跃而起,朝着苏哲飞扑了上去。 半空中,他从胸中掏出那匕首,直取苏哲的心口扎去。 异变突生,他要刺杀苏哲。 苏哲神色一变,着实没料到,刘琦的求饶竟然只是伪装,为的就是奋起一击,刺杀自己。 眼见刘琦飞扑而来,似乎成功就在眼前,苏哲却没有任何闪避的意思,就那么任由匕首朝自己刺来。 “就凭你,也想刺杀我主!” 身边响起一声嘲讽的骂声,胡车儿手中大锤,狠狠的荡了出来,挡在了苏哲面前。 砰! 一声闷哼,一声惨叫,半空中的刘琦直接被拍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了五步之外。 落地之时,他手中匕首飞落,胸骨不知碎了几根,鲜血大口大口的往外狂喷。 刺杀失败。 被震落于地的刘琦,身受重伤,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却喷着鲜血,咬牙恨恨骂道:“苏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看着吐血的刘琦,苏哲反而没那么愤怒,眉宇间重新浮现出了几分欣赏的意味。 他俯视着刘琦,叹道:“我苏哲这个人,最欣赏的人,就是硬骨头了,刘琦,我不得不承认,你刚才的举动,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你终于像个男人了。” “苏贼,我只恨老无眼,没能杀成你,老无眼啊~~”刘琦悲愤欲绝,又开始骂起了苍。 苏哲眼中的一丝欣赏,一闪而过,凛烈杀机狂燃而起,沉声道:“只可惜,欣赏归欣赏,敌人归敌人,我绝不会手软。” 着,苏哲向胡车儿一摆手,令道:“胡车儿,给我杀了他吧,看在他还有点骨气的份上,给他个全尸。” “好嘞!”胡车儿一跃下马,提着铁锤就冲向了刘琦。 皇甫嵩这下就无话可了,谁让刘琦自寻死路,非要刺杀苏哲,让他连求情的余地也没有。 “可惜啊,可惜。”皇甫嵩只能暗暗摇头叹息,冷眼看着胡车儿逼向刘琦。 刘琦知道,自己死期已至,这一劫,他是无论如何逃不过来。 他便疯了似的,大骂道:“苏贼,你这个寒门奸贼,你猖狂不了多久,下世族豪杰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死无葬身之地啊——” 胡车儿手中铁锤,高高举起,没有一丝迟疑,朝着刘琦的脑袋就轰然砸下。 咔嚓嚓! 一声西瓜碎裂的脆响,刘琦的脑瓜子,瞬间被砸了个稀巴烂,鲜血和*子溅了一地。 看着刘琦被砸碎,周围的将士们,一阵欢欣鼓舞。 苏哲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他跟刘琦的过节,算是就此了结,自然是感觉无比痛快。 但当他看到刘琦那稀巴烂的脑袋时,不由又觉着有点恶心,便道:“矮冬瓜,我不是叫你给他留个全尸么,你怎么把他脑袋砸碎了,这能叫全尸么?” “哦,我忘了。”胡车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挠起了头。 苏哲自然也不会怪罪,便一拂手,叹道:“最后时刻,他也算有几分勇气,就把他的尸体收拾收拾,送还给刘表吧。” 左右士卒便上前,捏着鼻子,收拾起那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骨来。 这时,李严策马而来,兴奋中却有几分遗憾,拱手道:“主公,这一战咱们可谓大获全胜,杀敌五千,俘敌至少也有四五千,只可惜让文聘那厮跑了。 苏哲却冷笑道:“刘表送了儿子,又送了几万大军,他的家底都快败光了,走了一个文聘又如何,传令下去,叫将士们准备过江,我要趁势直取襄阳!” 此言一出,众将无不振奋惊喜。 按照苏哲原先的计划,鉴于刘表现有的实力,能够占稳了樊城已经足够,南取襄阳,那也只能是整编败兵,增强实力后的事了。 但眼下这场大胜,刘表再度遭受重创,能够用于守卫襄阳的兵力,已所剩无几,如此大好形势,赐良机之下,苏哲当然要抓住机会,一鼓作气拿下襄阳。 “眼下确实是攻取襄阳的大好时机,只是想要过汉水,必须要有足够的战船,苏府尹从哪里变出这么一支船队来呢?”皇甫嵩却又冷静的提出质疑。 “要船队还不简单,那不就是么。”苏哲嘴角扬起笑意,扬鞭一指江面。 皇甫嵩抬头看去,却见汉水上停泊着大大,数百艘战船,正是刘琦偷渡汉水所乘坐的战船。 此时此刻,那一艘艘走舸,正在向着岸边驶来,驾船的荆州兵一登岸,便跪伏在地上请降。 片刻后,一名年轻的武将来到苏哲跟前,拜到于地,拱手道:“降将魏延,拜见主公!”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上掉个大馅饼 眼前这个年轻的武将,正是曾经历史中,蜀汉后期的擎之柱,魏延魏文长。 只是眼下,他不过是刘表麾下,不名一文的一名下级军官而已。 “快起来吧。”苏哲上前,亲自将他扶起,赞许道:“魏文长,多亏了你那封密信,我才能大破刘表,杀了刘琦,你立了大功啊。” 当日甘宁送来的那道密信,正是魏延的一封归降之书。 魏延声称,他决意归顺于苏哲,并在信中称,刘表正在暗中集结兵马,明显将要有一场大的军事行动。 苏哲正是根据魏延的密信,推测出了刘琦今晚的偷袭之战,才能成就大功。 而适才,也正是魏延把战船撤到了水上,致使刘琦无路可退,全军覆没在此。 换句话,魏延是为首功也不为过。 “原来你就是苏府尹信任的那个告密者,你为何要背叛刘表?”皇甫嵩盯着魏延质问道,语气中似乎对魏延的背叛行径,颇有几分微词的意味。 魏延则愤愤不平道:“我在刘表麾下从军也有些时日,当初刘表平定荆州宗贼,我立功不少,后来孙坚兵围襄阳,几次守城之战,我都奋勇立功,以我的功劳,足以跟文聘官职相同。” “可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出身好的同僚,个个都被提拔,只因我出身寒微,就不得重用,每每升迁都不得我的份,我对刘表早就寒了心。” “前番我救了那蔡瑁的命,蔡瑁本是答应要举荐我,到最后却言而无信。” “我算是看清刘表和这些把持高位的世族了,他们宁肯让黄射这样的庸才担当重任,也不用我,他们如此待我,我魏延岂能不叛!” 魏延一番慷慨陈词,历数了自己在刘表麾下,所受到的冷遇和委屈,看那愤怒的情绪,看样子也是憋了很久,终于可以宣泄出来。 皇甫嵩却沉着脸道:“既为人臣,就该尽忠事主,如果稍稍受到点委屈,就要背叛的话,那这‘忠诚’二字,不也太不值钱了。” 皇甫嵩之话,已是在明着讽刺魏延没有忠诚。 魏延脸色一沉,反问道:“敢问这位将军是何人?” “老夫皇甫嵩是也。”皇甫嵩一捋胡须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皇甫义真,久仰了。”魏延先是一拱手,接着却道:“只是我魏延归顺的是苏府尹,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的刁难,我不屑回应。” 皇甫嵩一怔,眼眸中不禁掠起恼色,显然是未料到,这个年轻降将还颇有几分傲气,竟敢这样怼自己。 他看向苏哲,一时不知该什么。 苏哲倒是欣赏魏延这份傲气,便淡淡一笑:“其实义真老将军的话,也正是我想问的,假如有一,你觉得我亏待了你,你会不会也要背叛我呢?” 魏延沉顿一下,反问道:“主公若是厚待臣下,又何来担心臣下会背叛主公呢?” 苏哲眼前亮了,这魏延也是聪明,回答的很是巧妙,委婉的表明,只要他厚待魏延,魏延就不会背叛。 如果背叛了,那也是他苏哲慢怠臣下,不义在先,怪不得别人。 “好好好,回答的干脆,我喜欢!”苏哲哈哈一笑,欣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个做厚待臣下的明主,一个做忠于职守的臣下,咱们各尽其职,共享富贵。” 魏延当即再拜于地,慨然道:“主公若是如此,末将自当为主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皇甫嵩在旁边,听着苏哲一口一个“明主”,魏延则口口声声要效忠于苏哲,半字不提效忠于子,这让他听着很是不舒服。 只是在这种局面下,皇甫嵩也不好多,只能闷不作声。 当下苏哲便收伏魏延,翻身上马,扬鞭喝道:“传令水军战船,即刻顺流前往樊城水营,搭载将士们和粮草物资,随我南渡汉水,直取襄阳。” 号令传下,三军将士振奋无比,激荡的欢呼声,回荡在初晨的江边上空。 想要纵横江汉,全取荆州,必须要一支数量可观的水军,方才有实现。 先前苏哲不敢觊觎襄阳,正也是因为刘表拥有襄阳水军,而他自己则严重缺乏战船。 毕竟,他只有南阳一郡之地,根本没有足够的物力财力还有人力,来大造战船。 这下可好,魏延的归降不但令他大破敌军,还顺带着收获了几百艘大战船,等于是下掉了个大馅饼下来。 有了这几百战船,再加上甘宁这员水上霸王,他就掌握了襄阳与樊城间水域的制水权,军队和粮草就能从容的渡江运往南岸,前去夺取襄阳城。 于是,数百艘战船,便顺流直下,前往樊城水营。 苏哲统领着一万得胜大军,也沿着汉岸一路南下,前往樊城登船。 …… 光大亮,南岸。 水营中,身披甲胄的刘表,已经立于水营岸边,吹了大半的江风,一双苍老的双眼,始终死死盯着北岸的樊城方向。 他在等着看樊城城头,那一面“苏”字大旗,被砍倒在地,换上了他刘家的大旗。 时间已接近午时,北面方向却始终无比安静,并没有出现他期望之中的袭城之战,那面“苏”字大旗也始终在迎风招展。 从昨晚到现在,刘琦率军离开已过去了整整大半,到现在即没个音讯,也不见北面樊城有动静,这不禁令刘表越等越感到焦虑不安。 “北岸迟迟不见动静,莫非是琦儿奇袭失利了?”刘表喃喃自语,不安的目光看向了蒯家兄弟。 蒯良脸色凝重,道:“以大公子选定的登陆地点,早在三个时辰前,就已经赶到了樊城,照北岸的情势来看,大公子很有可能是计策失败了。” 刘表脸色一沉,眉宇间的忧色更重。 蒯越却宽慰道:“主公莫忧,大公子这条计策绝妙无比,那苏贼主力已撤走了新野,樊城绝无可能抵挡得住我两万大军奇袭,大公子多半还是在路上,只是因为什么我们想不到的原因耽搁了吧。” 刘表脸色又稍稍缓和,微微松了口气。 “异度所言极是,那苏贼怎么可能想得到,本府派韩嵩向他言和休战后,会出其不意的奇袭樊城呢,本府相信琦儿。”刘表言语自信,但语气却透着几分底虚。 就在此时,江边的士卒们,突然间响起一阵的骚动,纷纷的指着汉水叫了起来。 刘表几人对话被打断,目光不约而同的向着水面看去,他们惊奇的看到,数百艘大战船从上游顺流而下,正徐徐的驶入北岸的苏军水营。 “战船?那苏贼,何时造了这么多战船?”刘表脱口惊呼,满脸惊异。 蒯良却脸色一变,急指着江上战船叫道:“主公快看,那些战船,分明是我们自己的战船啊!” 刘表大吃一惊,急是凝目细细观察,果然发现,那些战船跟自家战向极象,有些战船上的“刘”字旗,甚至还来不及换下来。 轰隆隆! 一道晴霹雳,轰在了刘表的头顶,轰到他身形剧烈一震,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一步。 他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江上的战船,声音沙哑道:“我们的战船,为何会驶入敌营,难道,琦儿他……” 刘表连完的勇气都没有,一个恐怖的念头,刹那间填满了他的脑海: 刘琦失败! 否则,如何解释樊城这么久都不见战事? 又如何解释,眼前自家的战船,高挂着“苏”字战旗,驶入了敌人的水营中? 唯一的解释就是,刘琦的奇袭之策失利,不仅被打的大败,连水军战船也被一并缴获! 蒯家兄弟也惊醒过来,骇然变色。 蒯越惊道:“这怎么可能,大公子的计策如此衣无缝,怎么可能失败?就算是失败了,最多也是攻不下樊城而已,怎么可能败到连水军战船也被敌人缴获了去?这不合理,不合理啊!” 刘表愕然,蒯家兄弟愕然,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眼前的震惊画面中,荆州水军哗然四起,一片惊慌茫然。 就在这时,士兵急是来报,言是营西陆路方向,一股败兵正匆匆而归,看旗号,应该是文聘所部。 败兵? 刘表又吃一惊,不及多想,急是率众赶往营西方向去看个究竟。 而这时,营门已经大开,数以千计的己军几卒,正一个个灰头土脸,惊魂落魄的进入大营,显然是一幅惨败的样子。 刘表是越看越心焦,心中越寒。 眼见前方文聘身影,刘表急是策马而上,大老远就质问道:“文仲业,这是怎么回事?” 文聘翻身下马,默默跪伏于地,黯然答道:“禀主公,我们在奇袭樊城的路上,中了苏贼的埋伏,兵马损失大半,几乎全军覆没!” 又是一道惊雷,当头劈在了刘表头顶,劈到他整个人凝固在了坐骑上,惊到目瞪口呆,眼眸之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悚之色,仿佛遭遇到了此生最匪夷所思,最恐怖之事。 左右蒯家两兄弟,也是惊到石化在了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而四周,那些听闻败讯的荆州士卒,无不是骇然变色,精神遭受冲击,士气瞬间跌落谷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震愕半晌的刘表,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艰难的发出了疑问。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九 奇 没有人能够回答刘表的疑问。 明明苏哲已经接收了休战提议,兵马都已经撤出了樊城。 明明刘琦的计策衣无缝,哪怕是在出发之前都没有人知道真实的意图。 却为何,苏哲竟似提前就已知晓,预先设下埋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刘表沙哑的质问声,回荡在岸边。 蒯良从震惊清醒过来,叹道:“主公难道还没看出来么,这是苏贼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啊?” “不可能!”蒯良却断然否定,“就算苏贼猜到我们可能是假意休战,可他又怎么能准确的推测出我们登陆的地点,准确的设下埋伏?” 蒯良无言以对。 此时的刘表却反应过来,忙喝问道:“琦儿呢,琦儿人在何处?” 文聘苦着脸道:“末将为保大公子撤退,分兵阻挡敌军,最后跟大公子走散,末将现在也不知道大公子在哪里?” 刘表心头咯噔一下,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又一队人马赶回了大营,回来的是刘琦的几名亲兵,他们还抬着一副担架,上面平躺了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几名亲兵一见刘表,便跪伏于前,哭哭啼啼起来。 刘表看着那白布所覆的尸体,身形蓦然一震,心头就像被扎了一下,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呼呼也急速加快。 心头,那不祥的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 他缓缓上前,俯下身来,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捻住了白布一角,却迟迟不敢掀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默默的看着他,无不摇头叹息,似乎已猜到了什么。 犹豫了许久,刘表深吸一口气,一咬牙,将那白布掀了开来。 一具血肉模糊,无头的尸体,映入眼帘。 虽然没有首级,但那身形,那衣甲模样,刘表都再熟悉不过。 眼前这尸体,正是他的儿子刘琦。 “琦儿!琦儿啊~~”刘表一声痛苦的大叫,伏倒在了尸体旁,转眼便老泪纵横。 左右众人看着刘琦那惨状,无不是毛骨悚然,心下暗自慨叹。 蒯良和蒯越两兄弟,彼此对视一眼,眉宇间不禁也涌起了深深的震惊,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堂堂荆州牧的大公子,竟然战死沙场,放眼下诸侯群雄,这只怕还是头一遭吧。 “大公子是怎么……怎么死的?”蒯良向着那些亲兵喝问道。 “大公子走投无路,被苏贼所擒,宁死不屈刺杀苏贼,结果被苏贼一怒之下,命令部下胡车儿,砸碎了公子的头颅。” 苏哲! 果然是苏哲! 悲愤中的刘表,腾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怒吼道:“苏贼啊苏贼!你这个寒门奸贼,竟敢害死我琦儿,本府在此发誓,必将你碎尸万段,以慰琦儿在之灵!” 刘表这么一表悲愤,左右部下们,纷纷附合,个个叫嚷着要为刘琦报仇。 一片慷慨愤怒中,蒯良却道:“主公,为大公子报仇是一定要报,但眼下我军损失惨重,连水军战船也落在了苏贼手里,苏贼很有可能会趁机渡江,进攻我襄阳,不可不防啊。” 此言一出,刘表身形一震,满脸的悲愤,瞬间被惊悸取代。 他目光望向北岸,琢磨着这一场败仗下来,逃回来的可用之兵,不过六七千人而已,且军心人心动荡,这个时候,苏哲若是挟得胜之师,渡江来攻,襄阳的形势还真是岌岌可危。 “以你们之见,本府该如何应对?”反应过来的刘表,即刻冷静下来,目光急是看向蒯家兄弟。 蒯越忙宽慰道:“主公莫要太过惊慌,我们手中好歹还有六七千兵马,襄阳城又是坚城,城中粮草充足,为今之计,我们当速速回城,闭门坚守,同时急调各路兵马来襄阳增援。” “那苏贼虽然可以过江,但他兵马毕竟有限,只要我们能守得十半月,待各路兵马前来会师,那苏贼畏惧之下,自然会不战而退。” 刘表是脸色阴沉,心头痛苦愤懑。 想他堂堂一州之牧,坐拥十几万雄兵,却被一个寒门叛贼,以一郡之兵杀的连战连败,连长子都死在人家手里也就算了,如今连治所都要被人家进攻。 形势之危急,可以是丝毫不逊于当初孙坚对他的进攻了。 他这个名动下的刘景升,被逼迫到这份上,实在也是颜面扫地,无地自容了。 “苏贼,苏贼~~” 刘表咬牙切齿了半晌,纵然有一万个不情愿,却也只能强咽下了羞怒,拂手无奈的叹道:“罢了,就依你之计,所有人速速退往襄阳城吧。” 号令传下,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庆幸刘表没有被儿子之死冲昏头脑。 他的号令很快就遍传全军,军心动荡的水营士卒,以及逃回来的几千败军,匆匆忙忙的弃了水营,逃往襄阳而去。 …… 鹿门书院。 竹楼之中,檀香袅袅,两位长者正在闲品香茗,对弈棋局。 “德操啊,最近几月,你的那位高徒,可是把荆州折腾的翻地覆,风光无限啊。”庞德公落子之时,口中笑道。 司马徽不假思索的落子,淡淡道:“这也没什么好大惊怪的吧,他毕竟可是卧龙,乃是我们军师盟评出的九奇之首,本就非是池中之物,现在出来搅动风云,也在情理之中啊。” “的也是,毕竟是九奇之首嘛。” 庞德公点点头,却又道:“只是咱们评出的这九奇,原本认为他们都有军师之才,却无枭雄之志,要搅动风云也是辅佐各方诸侯搅动风云,你这位九奇之首,明显是自己要当主公的,这可就有点不按常理出牌了。” 司马徽黑子悬在半空,没有落下,不禁也奇道:“这我也是有些意外啊,实话,当初子明未曾昏迷之前,曾跟我促膝长谈过数次,都他的志向是将来寻一明主辅佐,实现他兼济下的理话。” 话锋一转,他却又叹道:“直到当日招贤会再见之时,我才从他的话中听出,他不甘屈居人下的意思,好似他醒来之后,就变了个人似的,性情志向都大异于从前,叫我这个当老师的都捉磨不透了。” “多半是昏迷久了,才导致他性情转变吧。”庞德公也跟着感慨道。 两位智者,不由唏嘘起来。 司马徽却忽然想起什么,便笑问道:“先别我的学生,你庞家大位奇才啊,他也是咱们军师盟评出,九奇之一的风雏啊,眼下荆州热闹,他就没有出山凑凑热闹的意思?” 庞德公拂了拂手,苦笑道:“我那侄儿就别提了,他性情古怪你也是知道的,谁也猜不透他心里琢磨什么,我上次也旁敲侧击的询问过他,他却反问我一句:刘景升乃守成之徒,不值得辅佐,难不成让他这凤雏,去辅佐那卧龙去不成?”“ 司马徽先是一怔,旋即会意,不由摇头笑叹道:“起来,这荆州除了刘景升之外,也只能去效忠苏子明了,可惜奇才皆有奇才的骄傲,凤雏又怎甘向卧龙俯首称臣呢。” “谁不是呢。”庞德公附合着一笑,“所以我那侄子就怕刘家父子征辟他出仕对付你那高徒,一早就外出云游四方,是要增长见识,寻访明主,也不知何时能归。” “算啦,不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事了,我们接着下我们的棋。” 二人的注意力,又重新的回到了棋盘上。 方才下了几步棋,门外书童入内,报称有一位叫徐庶的书生在外求见。 “徐元直么?你这位高徒可是差点也被评入九奇啊,听他最近跟刘琦走的有些近呢。”庞德公道。 司马徽叹道:“元直的谋略倒也可与九奇媲美,只可惜大局观有所欠缺,不然也不会跟刘琦靠近了,他终究还是逊色于九奇呀。” 罢,司马徽放下棋子,叫把徐庶请进来。 庞德公则以不打扰他们师徒话,起身离席,先行告辞。 片刻后,一名年轻的青衫儒生,从容的踏入了竹屋之中。 “学生徐庶,向恩师问安了。”徐庶深深拜下,长揖到底。 “元直不必多礼,快坐吧。”司马徽微笑着拂了拂手。 徐庶起身,跟司马徽相对而坐,坐在了原先庞德公的位置。 他低头扫了一眼案几,便笑道:“方才德公先生来拜会恩师了吧。” “何以见得?”司马徽好奇道。 徐庶便指着案几上的残局,不紧不慢道:“这盘棋厮杀的难解难分,放眼整个荆州,能与恩师在棋艺上不分伯仲的,怕是只有德公先生了。” 司马徽笑了,赞道:“你啊你,眼光还是那么锐利,不错,方才庞德公确实来过,刚刚才走。” 着,司马徽亲手给徐庶斟了一杯茶。 “多谢恩师。”徐庶端起茶,一饮而尽。 司马徽方是笑道:“你做事向来目的性很强,若是无事,应该不会来为师这里,吧,你有什么心事想与为师。” “知学生者,恩师也。” 徐庶恭维过后,表情变的郑重起来,正色道:“学生此来,就是专程来告知老师,学生打算出山,去辅佐那刘琦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襄阳!襄阳! 听到刘琦二字,司马徽沉默下来,也不话,只是默默的给徐庶又斟了一杯茶。 这种沉默,代表着一种态度,徐庶岂能体会不出。 徐庶便道:“庶知道,老师对刘家父子向来看不上,认为他们不过是守成之主,非是乱世之雄,学生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那为何还要出山辅佐刘琦?”司马徽不解道。 徐庶叹道:“因为刘琦待学生以国士,学生没有办法,必须报之以国士。” 司马徽身形一震,眼眸中掠过几分异色,示意徐庶继续下去。 徐庶便将当日,在竹林茅屋之中,刘琦如何行下跪之礼,请他出谋划策,出山相助的经过,道了出来。 “刘琦,竟然对你行下跪之礼?”司马徽脸上浮现出惊异之色。 “嗯,学生没有必要骗老师。”徐庶点点头,反问道:“试问,刘琦如此待学生,换作是老师,能拒绝出山辅佐吗?” 司马徽饮一口茶,慨叹道:“没想到,刘琦能对你行如此大礼,你确实没有理由拒绝啊。” 自古以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尊卑分明,上下有别,这是人所共知之事。 而刘琦堂堂荆州牧大公子,以君主的身份,竟能够放下身段,以下跪大礼请徐庶这个一介草民相助,确实算得上是国士之礼。 古人云,待之以国士,报之以国士,徐庶拜入司马徽门下,饱读圣贤书,又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既然道理已经明了,刘琦就算再差劲,就算徐庶再看不上刘琦,也必须要硬着头皮出山辅佐。 否则,他就会被下人耻笑,视为不义之徒。 徐庶明白这个道理,司马徽更加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对徐庶的出山心存可惜,却不加阻止。 眼见司马徽没有阻止,徐庶便道:“老师深明大义,多谢老师没有反对。” 司马徽淡淡道:“当初你们求学于鹿门书院时,为师就过,为师只管对你们传道授业,至于将来你们要效忠于谁,为师不会干涉过问,不过……” 他似有言外之意。 “老师想什么,但无妨。”徐庶看出了司马徽欲言又止。 司马徽便坦然道:“你若辅佐刘琦,就势必要与苏子明为敌,你觉的,元直你有信心能胜得了苏子明吗?” 徐庶沉默。 片刻,徐庶嘴角扬起一丝傲意,“苏哲名号卧龙,乃九奇之首,他的智谋确实可怕,学生给刘琦出的几条计,也确实被他破解,不过,学生仍有自信可以战胜他。” 司马徽神色一奇,显然是想听听他何来的自信。 徐庶不紧不慢道:“苏子明虽然智计无双,但终究只据有南阳一地,手中可以调动的兵力物力有限,这方面,刘家父子是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只是他们欠缺一个智谋之士,帮他们合理的使用这些兵力,方才会屡屡败于苏子明之手。” “学生相信,如果由我辅佐,发挥出刘家父子兵力雄厚的优势,完全有希望抵消苏子明的奇谋诡,这正是阳谋压倒阴谋之道。” 徐庶洋洋洒洒一番话,道明了自己跟苏哲的利弊优劣。 司马徽微微点头:“你把刘家父子跟苏子明的利弊,分析的确实很透彻,但你有没有想过,今日的苏子明,可跟昏迷前的苏子明,他除了奇谋之外,还多了一个非常人所有的本事。” “老师是学,苏子明识象,预断风雨的本事?”徐庶一点便猜想到。 司马徽点头道:“正是,你既然知道,就应该听过,苏子明的几场大仗获胜,多有利用他这神奇本领。” 徐庶沉默了片刻,道:“象变化莫测,这其中多多少少有运气的成份在内吧,我想,一个人不可能运气一直好下去吧,那他还是人么,不成了神么。” 司马徽语塞。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笑叹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为师也就不多了,你打算何时出山?” “等到刘琦大破叛军,夺下樊城之后,学生就前往樊城去辅佐他。”徐庶不假思索回答。 夺下樊城? 司马徽神色一怔,显然对他这句话的内中含意,有些不太理解。 徐庶便不紧不慢道:“不瞒老师,学生已经刘琦出了一条计策,叫他劝服了刘表,趁着两军休战,苏哲率主力北归之机,率大军由上游偷渡汉水,趁其不备,一举袭破樊城。” 此言一出,司马徽神色为之一变,目光立刻变的惊奇起来。 “怎么样,老师觉的,学生这条计策如何?”徐庶却是一笑,语气中有几分的骄傲在内。 司马徽思绪飞转,片刻后省悟过来,点头赞叹道:“难怪你这么自信,原来你已给刘琦出了条奇策,嗯,你这条计策确实是出其不意,这一回苏子明只怕还真会栽在你这条计策上。” “既然老师都赞赏了,那此时此刻,刘家的大旗,多半已经插在樊城城头,学生差不多也该告辞了。” 徐庶将杯中余茶,一口饮尽,起身告辞。 就在他一只脚还没迈出门槛时,书僮再次匆匆而入,将一道帛书奉给了司马徽。 徐庶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恩师。 司马徽展开帛书一看,不由身形微微一震,眼眸中掠起一丝惊色,蓦的抬头看向了徐庶。 徐庶立时感觉到,那封帛书与自己有关,便问道:“老师,是出了什么事吗?” 合上帛书,司马徽轻叹一声,“元直啊,恐怕你不用出山了。” “为何?”徐庶心头微微一震,有种不祥的预感。 司马徽默默道:“因为,刘琦的奇袭樊城之计,已被苏子明识破,中了伏兵大败,刘琦自己,也因刺杀苏子明失败,被杀了。” 刹那间,空气凝结,时间凝固,竹屋中死一般的寂静。 徐庶心头剧烈一震,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年着司马徽手中那封帛书,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马徽将帛书抬起,递给了他。 徐庶一把夺过,细细看了半晌,一张脸越来越阴沉,愤怒,困惑,震惊的表情,在脸上燃烧,极尽复杂。 然后,他拳头紧握,将那道帛书,攥成了一团在手心。 沉顿了片刻,他蓦然回首,大步要离去。 “元直,你还要去哪里?”司马徽追问道。 徐庶默默道:“学生过,刘琦待我如国士,我自然要以国士报之。” “可是,刘琦已经死了,你还怎么报?”司马徽眼神不解。 徐庶暗暗一咬牙,沉声道:“刘琦死前请我出山,就是为了对付苏哲,眼下正是我的计策,让他败于苏哲之手,身死名灭,他虽然已死,我却不能失信,唯有完成他生前的夙愿,才能不负他待我以国士之恩。” 罢,徐庶再无多言,挟着一身的复仇气息,大步而去,只将那捏成团的帛书,扔在了地上。 司马徽捡起了地上的帛书,看着里边的内容,感慨道:“苏子明不愧是卧龙,九奇之首啊,元直如此精妙的计策,都能被他识破,看来他的智计,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啊。” 感慨之余,司马徽走到门口,看着徐庶的背影,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惋惜。 …… 樊城,北岸水营。 旭日东升,水营之中,大大数百艘战船,扬起了风帆。 号角声吹响,云帆齐出,载着成千上万的苏军将士,浩浩荡荡的驶向了南岸。 苏哲立于船首,望着渐渐已近的南岸,心中感慨万千。 这将是他第二次率军杀到汉水南岸。 上一次他只是匆匆而来,偷袭刘琦的迎亲车队,救走了蔡姝之后便火速撤离,不敢久留。 而这一次,他却是率领着大军,堂堂正正辗压而来。 这一次,他不仅要踏上南岸的土地,还要夺下襄阳,这座荆州心脏所在。 “刘琦,多亏了你,我夺取襄阳的计划才能提前这么多,明年你的祭日,不定我还会给你烧点纸,感谢你的大恩呢……” 苏哲脸上扬起讽刺的冷笑,心中暗暗感叹。 片刻之后,船队以甘宁为先锋,攻上了南岸敌军水营。 由于刘表损失了水军战船,已没有能力在水上阻止苏哲,所以不得已之下,只能弃却了水营,将所有的兵马都撤往了襄阳城。 苏哲兵不血刃,率领着他的将士,顺利的踏上了南岸土地。 成功登陆后,他并没有立刻下令进逼襄阳,而是令一万大军就地加固水营,先站稳脚根再。 同时,大批的粮草军资,也在源源不断的从宛城运至樊城,再由樊城过江运至襄阳前线。 除了粮草之外,还有数以千计的援军,也在源源不断的被送往前线。 苏哲很清楚,襄阳城坚粮足,刘表至少还能拼凑出七千守城之军,攻不足守却有余。 想要速破襄阳是不现实的,多半要经过一场持久的围城之战,才能最终破城。 而想要围城,光靠手头一万兵马是不够的,必须还要更多的士卒,对刘表的守军形成人数上的优势,方才能够实现。 至于这些后续的援军,除了南阳新募的青壮之外,就是在历次的战役胜利中,苏哲所俘获的荆州降卒。 这些降卒在后方,经过苏飞的整编之后,多数人都加入到了苏军,如今被调往前线,反过来收拾他们的旧主刘表。 数日之内,集结于南岸的苏军将士,数量达到了两万之众,这个数量,已经是襄阳敌军的三倍左右。 粮草充足,兵马充足,苏哲便再无迟疑,即刻率军向襄阳城逼近。 是日黄昏之前,两万多大军浩浩荡荡进抵襄阳城北,逼城下寨,形成威压之势。 攻取襄阳之战,拉开帷幕。 第一百八十九章 献 计! 苏哲虽然逼城下寨,却依旧没有盲目的即刻发动猛攻,在他看来,攻城永远是最最下乘之策。 他率先发动的,乃是强大的精神攻势。 第一步,授意子下旨,以犯上作乱之罪,解除刘表荆州牧的职位,同时任命城中的蒯越,为新任的荆州牧。 苏哲当然知道,刘表乃一方诸侯,名义上尊奉子,但这州牧的位子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并非是子的一纸诏书就可以解除。 但子到底乃大义所在,这道旨意一下,就算刘表还赖在州牧上的位子不放,至少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政治上处于被动。 至于任命蒯越接任州牧之位,自然就是苏哲的诡计,为的就是离间刘表君臣,造成他们内部猜忌。 眼下蔡瑁被贬到长沙,黄祖又被要胁退回到夏口,刘表在襄阳真正能依靠的,也只有蒯氏一族。 这道诏书,却直接要让蒯越取代刘表,自然是要让他们主臣心生猜忌,让刘表无法完全信任依赖蒯氏一族。 这第一步是针对襄阳城,第二步,则是针对襄阳四周诸县。 苏哲下令,将子的诏书抄写数十份,分派人前往襄阳南面诸县,称刘表为逆贼,借着子名义招降诸县县令,以达到分化瓦解刘表阵营,孤立襄阳的战略目标。 正如苏哲所料,这两步一实施,整个襄阳城内外,顿时是人心惶惶。 襄阳城被围困,城中士民本就畏惧苏哲之威,人心动荡不安。 当他们听,子下诏解除了刘表州牧之职后,更是人心惶惶,议论纷纷,对刘表的拥护度直线下降。 而襄阳城外围的那些县城,有不少县令收到子的诏书之后,果真背叛刘表,宣布归顺于子这面大义旗帜之下。 诸县叛乱,令刘表焦头烂额,不少本是被将被调往襄阳的军队,不得不被分去镇压诸县的叛乱。 刘表也是没办法,他深知一旦放任各县叛乱,就会造成连锁反应,很快大部分的县,都会跟着叛变。 那个时候,苏哲就会兵不血刃的清空周边忠于刘表的势力,襄阳城就会陷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是刘表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而一旦分兵去镇压诸县叛乱,刘表就无法集结足够的人马,只能处于兵力上的劣势,以七千兵马,来应对苏哲三倍大军的威胁。 襄阳城的守势,越发的不利。 …… 是日,襄阳城,州府大堂中。 刘表铁青着脸,沉坐在上首,手拿着那道让他难堪的圣旨,眼眸中燃烧着愤怒。 阶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害怕惹恼了盛怒之下的刘表。 啪! 刘表将圣旨狠狠的拍在案几上,沉声道:“子下旨,要解除本府荆州牧之职,还要让蒯异度接任,你们看,本府该不该遵旨行事?” 质问之时,刘表的目光斜瞟向了作为当事人的蒯越。 此时的蒯越,背后已浸出了一层冷汗,刘表那充满杀气的质问,更是令他心头一寒。 刘表话音方落,蒯越站了起来,拱手到底,愤慨道:“主公,这道圣旨必是那苏哲矫诏,想假借子的名义,来动摇主公在我荆州军民心中的地位,还想离间主公和属下,其用心实在险恶之计,主公英明,万万不可轻信这道伪诏!” 蒯越话音方落,蒯良也站起来,正色道:“在我荆州士民眼中,州牧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主公,恳请主公万不可听信这伪诏,离职而去,弃我荆州子民于水火而不顾啊。” 那一道圣旨,正是要离间刘表与蒯越,事关于蒯家生死存亡,蒯家两兄弟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大表对刘表的忠心。 他二人一带头,堂中荆州文官武将们,纷纷起身拜倒于地,万般真诚的恳求刘表不要弃他们而去。 甚至,有不少人还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好像刘表若真不当这荆州牧了,就会塌下来一般。 看着蒯家兄弟,看着跪伏满堂的群臣,听着他们此起彼伏,情真意切的恳求声,刘表阴沉如铁的脸色,终于回暖几分,微微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意。 刘表便轻叹一声,一脸大义凛然道:“既然荆州士民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本府,本府岂能弃你们而已,本府在此发誓,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守护荆州,守护一州士民。” 蒯越暗松了一口气,忙拜谢道:“我等代荆州士民,多谢主公不弃之恩。” 他这么一带头,其余文官武将们,纷纷拜谢,个个都对刘表感恩戴德。 刘表的表情愈加满意,这才叫众人免礼。 一众属下们,才敢抹着眼泪,站了起来,巴巴的望着刘表。 刘表的目光却落在了蒯越身上,问道:“异度,依你之见,本府该如何对付那苏贼。” 蒯越忙道:“越以为,主公当速速写下手书,传檄于诸郡县,宣布苏贼发给他们的圣旨,乃是矫诏,号召他们忠于主公,共同抗御苏贼。” 刘表点点头,立刻吩咐下去照做。 这时,蒯良却又道:“襄阳城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来很不利,良以为,主公当速速派人往江夏和长沙,命蔡瑁和黄祖二人,即刻提兵北上,来解襄阳之危。” “蔡瑁那边,本府不担心,只是那黄祖……”刘表皱起了眉头,显然还对黄祖先前的擅自撤兵,耿耿于怀。 毕竟,如果不是黄祖的所为,他又怎么沦落到这般窘迫的地步。 蒯良便道:“不管黄祖当初为何擅自撤兵,眼下襄阳被围,整个荆州都有沦陷之危,黄祖若是个聪明人,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没办法独善其身,我料他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刘表沉吟片刻,叹道:“事到如今,也只能一试了,来人啊,速速前往长沙和江夏,和蔡黄二人告急,命他们提兵前来解围。” 大堂中,凝重的气氛,稍稍有所缓和。 就在这时,堂外亲兵却来报,言是一名自称叫徐庶的年轻文士,在外求见。 “徐庶?莫非,这个人就是水镜先生曾提到过的那个学生吗?”刘表眼前一亮。 但紧接着,他的眼神却变成了厌恶。 苏哲就是水镜的学生,结果搅得他的荆州翻地覆,还害死了他的长子刘琦,如今又有水镜的学生出现,刘表本能的就有几分厌恶。 蒯良却道:“主公,听闻当初大公子在世之时,曾多次拜访这位徐庶徐元直,向其求教,此人应该跟那苏贼不同,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主公不妨见一见。” 刘表脸色马上转阴为晴,眼眸中重现喜色,拂手喝道:“来人啊,快请徐元直进来。” 亲兵离去,片刻后,一身青衫的徐庶,从容踏入大堂。 “草民徐庶,拜见州牧大人。”徐庶拱手一揖,语气神态不卑不亢。 刘表笑着一拂手:“元直先生快快免礼,早听琦儿提及先生,先生乃水镜高徒,有奇谋之才,今总算能一睹元直先生的风采了。” “州牧大人过奖了,庶只不过是恩师门下最才疏学浅的那一个而已,实在不值一提。”徐庶谦逊的自嘲道。 “元直先生谦虚了,谦虚了。”刘表呵呵一笑,便请徐庶落坐,看茶上酒。 徐庶坐定,一番客套的宾主之礼。 刘表便问道:“本府久仰先生高才,不知先生此来,有何赐教?” 徐蒌淡淡道:“赐教不敢当,草民此来,只是为报答大公子的知遇之恩,为他完成生前的夙愿。” 刘表神色一震,一时没听明白。 徐庶便高声道:“草民先前已允诺大公子,出山助他对付苏哲,如今大公子虽不在,草民却不能不信守承诺,所以草民此番前来,就是来助州牧大人解襄阳之危。” 刘表这下总算听明白了,表情骤然大喜,万没想到,他正愁着怎么对付苏哲时,竟然降这等意外之喜。 “元直先生当真是言而有信的君子也。”刘表欣喜的赞赏,却又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先生有何妙计,可助本府战退苏贼,解襄阳之危?” 徐庶便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计策诿诿道来。 大堂中,众人听罢,眼神都不禁一亮,精神为之一振。 刘表也是神色惊喜,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本是灰暗的眼眸中,涌现出了丝丝兴奋。 这时,蒯良却道:“徐元直你这条计策,确实是一条奇计,只是主公乃仁义之主,若是这么做了,岂非有损仁义之名。” 一听“仁义”二字,刘表顿时面露犹豫之色。 徐庶却冷冷道:“计策我已经出了,州牧大人是要仁义之名,还是要襄阳城,自行决断便是。” 刘表踱步于堂中,一时犹豫不决,目光悄悄的看向了蒯越。 蒯越心领神会,当即道:“主公确实是仁义之主,却非迂腐之主,若是对苏贼这种心狠手辣,不忠不义的奸贼讲仁义,那就是对我荆州子民的残忍!” 罢,蒯越向刘表一拱手,正色道:“主公,蒯以为,徐元直之计可用!” 蒯越一番“仁义”的论调,等于是为刘表装上了梯子,让他可以没有顾虑的顺着弟子滑下来。 当下刘表面露冷绝,衣袖一拂,厉声道:“异度所言极是,对付苏哲这种阴险的奸贼,什么手段都不为过,本府决意用徐元直之计!” 第一百九十章 升官发财 襄阳城北,苏军大营。 大帐中,苏哲正与皇甫嵩,李严等人,商议着如何攻破襄阳。 正当热议之时,帐外亲兵却匆匆来报,言是皇后娘娘凤驾已经到了营外。 “皇后?她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做什么?”苏哲颇有几分意外。 皇甫嵩却忙道:“苏府尹,皇后娘娘驾临,我们还不快去迎接凤驾。” 苏哲便只好把眼前的军议暂且搁下,会同皇甫嵩,率领一众文武亲自前往营外迎驾。 毕竟,他是打着子的旗号,兵攻襄阳,讨伐刘表这个“逆贼”。 如今皇后亲临,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苏哲都必须要表现出极大的尊敬才是,否则如何能向外人,彰显他“奉子以讨不臣”的合法性,正统性。 苏哲遂会同皇甫嵩,带着一众文官武将,亲往营外迎接。 步出营门,远远便瞧见那辆华丽的凤鸾车驾,已徐徐的驶入了营门。 马车停下,车帘,皇后伏寿那一袭雍荣端庄的身形,便映入了苏哲眼前。 正所谓女大十八变,伏寿虽然贵为皇后,行事老练,但终究还是年轻少女,正处在成长发育阶段,许久不见,苏哲发现她似乎又长成熟了些。 “臣苏哲,拜见皇后娘娘。”苏哲站在马车前,拱手一礼。 伏寿笑着一拂手:“苏卿免礼吧。” 苏哲直起身来,就看到伏寿微微屈下双膝,想从马车上下来,他便也没多想,下意识的就把手伸了上去,想要搭把手。 臣子跟皇后有肢体接触,是为大忌! 苏哲现代人的思想未曾泯灭,自然少了这些顾虑,旁人看去,眼光却不由变的异样起来。 伏寿也是一怔,迟疑了一下,还是勉为其难的伸出素手,轻轻搭住了苏哲。 “娘娘心。”苏哲很温柔的扶着伏寿,下了马车。 一旁的皇甫嵩,看着苏哲跟伏寿肌肤相触,眉头不禁一皱,暗怨苏哲失礼,对皇后心存冒犯。 只是她见皇后没有什么,他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好吱声。 君臣二人,一路走向大营腹地。 “前线乃是非之地,娘娘怎么来了?”苏哲好奇的问道。 伏寿笑道:“苏卿你大破刘表,兵围襄阳,实在是长了陛下的威仪,壮了朝廷的声势,本宫和陛下一商量,便由本宫前来慰劳将士,亲自向你颁布封赏的诏书。” 封赏? 苏哲眼眸一动,立时会意,这是刘协要加倍笼络他,要封他的官了。 “此乃臣份内之事,万不敢贪图陛下封赏。”苏哲自然也懂得,场面的推辞谦逊还是要有的。 伏寿却正色道:“陛下向来是赏罚分明,如今苏卿你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陛下若不能论功行赏,何以向下人彰显陛下的贤明,让下人效仿苏卿你这个榜样,这封赏,苏卿必须得接受。” 话到这份上,苏哲自然也没理由再虚伪,只好接受。 话间,他们已走入了大帐。 伏寿站于上首,将那道圣旨拿了出来,高声宣读道:“南阳府尹苏哲讨逆得胜,有功于朝廷社稷,朕特封苏哲为车骑将军,准开府,署理朝政,钦此。” 听到圣旨中的这些封赏,李严,甘宁等苏哲的嫡系部下们,无不是欢欣鼓舞,暗自窃喜。 按照汉制,车骑将军的位次,仅次于大将军,以及骠骑将军之后,乃中央军职中排名第三的将军,位在三公这下,九卿之上。 苏哲原先的官职,不过是南阳府尹,并无军职在身,如今却一跃成为了车骑将军,这官位的升迁,已经不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简直如同坐了火箭。 至于开府之权,则意味着苏哲可以有自己的霸府,设置长史,司马,从事等官职,名正言顺的征辟幕僚,充实霸府。 当然,车骑将军,开府这些名号权力,实际上也都是虚的,圣旨之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授以苏哲署理朝政的权力。 这一条旨意,就等于是授以了苏哲执掌朝廷军政大事的权力,也就是,苏哲现在拥有了当初董卓掌控朝政的权力。 虽眼下朝廷还缩在南阳一隅,即使苏哲拥有掌控朝政的权力,实际上他权力真正能延伸的范围,也就是南阳他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而已。 不过,他毕竟是得到了子的授权,拥有大义名份,在法理上乃是名正言顺。 而这就意味着,从今往后,他甚至可以不用经过子,就能名正言顺的招揽下贤才,对外发号施令。 虽子声望式微,但多少还是有效果的,就比如此次荆南三郡的叛乱,便是单凭子一纸诏书,就能煽动起那三郡太守背叛刘表,可见子这面大义旗帜,还有颇有用处的。 苏哲对子这道圣旨封赏,却丝毫不感到意外。 很简单,子他不得不给! 如果一个月之前的话,他还算于弱势一方,很有可能被刘表攻灭,到时他是必死无疑,子却大不了再向刘表示好,实际上最危险的是他自己,而非子。 那时的子,还有几分观望的余地,自然可以拖着不给苏哲封官。 但眼下,他大破刘表,不仅攻陷了樊城,更是杀至了襄阳城下,大有一口气鲸吞荆州之势。 他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又逆转强弱之势,不惧刘表的威胁,地位权势稳固,此时的子,若是还要拖着不给他封赏的话,就要等着他自己去讨要了。 与其被迫给苏哲封官,还不如主动封赏,来笼络于他,这个道理,子就算不明白,伏寿这个精明的皇后娘娘,也应该再清楚不过。 思绪飞转,这些利弊权衡分析,闪电般在苏哲的脑子里过了一下,他嘴角不由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当下他便一拱手,慨然道:“臣领旨谢恩,多谢陛下和娘娘信任,臣必尽心竭力,为匡扶我大汉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伏寿甚是满意,忙将苏哲扶起,笑着抚慰道:“苏卿能有这份心,也不枉陛下对苏卿的期望和信任了。” 大帐中,弥漫着欣喜的气氛。 李严等文武部下们,自然也都窃喜无比,苏哲这个主公的升官,意味着他们这些部下,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升官封爵,谁能不高兴呢。 毕竟,这些英雄豪杰愿意追随苏哲,好听点是为苏哲的智谋气度折服,直白点,还不是看中苏哲是一支潜力股,跟着他混能升官发财,博取荣华富贵。 除了一个人。 大帐中,只有皇甫嵩一个人高兴不起来,始终是眉头紧皱,显然对苏哲的升迁,存有忌惮。 圣旨领过后,众人纷纷向苏哲道贺,也就他皇甫嵩一言不发。 苏哲却主动上前,拱手笑道:“义真老将军,苏某初次署理朝廷,有不明之处,还请义真老将军多多协助才是。” 皇甫嵩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我们同为朝廷做事,既然陛下如此信任苏车骑,下官自当尽全力协助苏车骑。” 苏哲现在的官位是车骑将军,而皇甫嵩的官职,不过是后将军而已,资历上他虽然远胜于苏哲,但官职却要矮苏哲一头。 他现在主动改口自称“下官”,自然是表示尊从子的旨意,自甘屈居于苏哲之下。 一番客套话后,伏寿便问道:“苏哲眼下已进逼襄阳,不知苏卿下一步打算如何?” “臣自然是要为陛下攻克襄阳,只要能拿下此城,我们就能把刘表赶到南方去,从此往后,宛城就再也不用受到刘表的威胁,陛下方能南面无忧。”苏哲不假思索的答道。 伏寿点头道:“若能这样,那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本宫来时的路上听,这襄阳乃荆州第一坚城,苏卿真有自信能攻下来吗?” “娘娘放心,再坚固的城池,一旦人心垮了,也将脆弱不堪,臣料想此刻襄阳城中,已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话锋一转,苏哲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便道:“起来娘娘来的正好,臣想娘娘能否随臣移驾阵前,臣自要借娘娘的威仪,来进一步瓦解襄阳军民的抵抗之心,再给刘表沉重一击。” 此言一出,皇甫嵩眉头一皱,立时反对道:“苏车骑,你这提议就过份了,娘娘母仪子,万金之驱,岂能出现在两军阵前这种危险的地方。” 话音方落,伏寿却道:“苏卿和将士们为子血战沙场,本宫若能帮得上忙,自然是义不容辞。” “可是娘娘……” “义真老将军不必劝了,本宫知道你是好心,可本宫也相信苏卿,绝对能保护本宫的安危。”伏寿信任的目光,深深看向苏哲。 苏哲便正色道:“娘娘尽管放心,有苏哲在,谁也休想伤到娘娘分毫。” 当下苏哲便传下号令,诸军出营,前往襄阳北门一线集结。 号令传下,大营中鸣锣之声四起,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出大营,列阵于襄阳北门。 诸军列阵已毕,苏哲护送着伏寿,徐徐的穿过军阵,直抵阵前。 当皇后的凤鸾伞盖,出现在阵中之中,苏军将士无不是精神大受鼓舞,士气大振。 而城头上的荆州守军们,本就被苏哲先前的精神攻势,搅的是人心惶惶,眼下面对苏军将要发动攻城之势,更是斗志低落。 当皇后出现在阵前,为苏军助威之时,城头的荆州兵们,更是精神震撼,一个个更加战战兢兢。 城楼中央和,刘表看着阵前的皇后伞盖,眉头暗暗一皱,喃喃骂道:“苏哲这奸贼,竟然把皇后也劫持到阵前来动摇我军心,当真是阴险奸诈!” 咬牙暗骂了一番后,刘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心头怒火,眼眸中渐渐扬起了丝丝嘲讽之色。 “苏贼,老夫倒要看看,你接下来还能得意嚣张的起来么……” 一声冷笑,刘表手一挥,厉喝道:“来人啊,把那些人押解上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无 耻! 刘表号令传下,身边的文聘却有所迟疑,并没有立刻执行。 “文仲业,本府的命令,你难道没听清楚,还要本府再重复一遍吗?”刘表回头瞪向文聘。 文聘一震,只得拱手道:“末将领命,末将这就去办。” 罢,文聘告退,匆匆下城而去。 城门内侧的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男女老少有千人之多,却并非是士卒,而是老弱妇孺。 这些人都蹲在地上,彼此相扶,个个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文聘暗叹过一声,摆手喝道:“主公有令,把这些叛贼家属,统统都押解上城去。” 号令传下,看押的士卒们,立刻挥动兵器,威胁喝斥着这些老弱妇孺们,挤上了城头。 很快,城头上便挤满了平民百姓,他们如挡箭牌一般,被推到了城垛前,每一人的后边都站着一名士卒,刀枪抵着他们的脖子后背进行威胁。 这一幕,城前列阵的魏军将士,看的是清清楚楚,无不茫然不解。 伏寿同样一脸惊奇,不解的看向苏哲:“苏卿,刘表怎么把这么多平民推上城头,他这是何用意?” 苏哲先是一阵狐疑,紧接着心头一阵,脸上立刻涌现出了厌恶的神情,冷冷讽刺道:“没想到,刘表这厮竟然使出这样下作的毒计,竟然用我降卒的家眷来做挡箭牌!” 降卒家眷? 伏寿神色茫然,看了看城头那些妇孺,又看了看苏哲身边,那些神色渐已慌张的士卒们,蓦然省悟。 苏哲的军队数量,能够短时间内爆涨,还得多亏了刘表这位运输大队长,他的苏军中,近有一半乃是荆州降卒。 这些降卒虽然接受了整编,但毕竟新降未久,没有成为苏哲的嫡系死忠部队,忠诚度有所欠缺。 况且,这些降卒当中,还有不少都是有家室的人,他们的妻儿老,还处于刘表的控制区内。 眼前,城头那些老弱,分明就是苏哲这些降卒的家眷,刘表将他们赶到城头,自然是用来威胁这些降卒。 有这些人做挡箭牌,这些降卒们,他们还能安心为苏哲作战么,他们还会向城头放箭,还敢去攻城吗? 伏寿明白过来,不禁秀眉凝起,责怨道:“刘表虽为逆贼,但好歹也出身汉室宗亲,乃是当世名士,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来。” 拿人家有妻儿老,来威胁那些没有选择的士兵,此等所为,当然为人不耻。 刘表看着城头那些哭哭啼啼的老弱妇幼,心头也颇不是滋味,自觉颜面无光,有辱自己的高贵身份。 一时间,刘表眉头深深凝起,脸色很不好看。 “州牧大人莫非动了侧隐之心?”身边的徐庶低声道。 他话之时,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妇孺,眼神中既没有同情,也没有阴冷。 那眼神,平静的就象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只是没有思想的蝼蚁般,对他们做出任何事,都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刘表轻叹一声,低声道:“本府向来仁义爱民,做出这种事,本府余心何忍啊。” 徐庶却淡淡道:“名声,权势,地位,还有财富,任何人都想要,可惜鱼与熊掌,往往不可兼得,计策是草民出的,决定权却在州牧大人手中,大人自己决断吧。”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般,令刘表心头一震,陡然间驱散了心中那残存的几分顾忌。 “他的对,今日若不下狠心,若是给苏贼破了襄阳,我这荆州牧就变成了丧家之犬,权势地盘都没有了,空有一个仁义的名声,又有何用呢?” 刘表眼眸陡然凝起,杀机狂燃,大喝一声:“刀斧手准备!” 号令传下,百余早就准备好的刀斧手,即刻将一百多名老弱妇孺按倒在城垛上,明晃晃的斧头,架在了他们的头上。 城头上立时惊恐一片,那百余妇孺老弱,拼命的哀号起来,哭嚎声此起彼伏。 城前列阵的苏军阵中,也立时是响起阵阵惊哗,那些降卒出身的士卒们,顿时慌了阵脚,乱了分寸。 两军相隔数百步,他们当然不可能看清,城头上那些妇孺就一定是自己的亲人,但他们却知道,自家亲人一定存在其中,不定被按在城垛上的那个人,就是他们的亲人也不定。 眼看着亲人有可能被砍头,他们如何能不惊慌失措,乱了心神。 伏寿也吃了一惊,怒道:“刘表他疯了么,他这是要做什么?” “娘娘难道还没看出来么,刘表这是要杀一儆百呢!”苏哲冷冷讽刺道。 伏寿端庄的脸庞上,惊怒之火在燃烧,她倒不是在同情那些将要被砍头的百姓,而是不甘相信,以刘表汉室宗亲的身份,竟然能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这不是给刘氏皇族脸上抹黑嘛! 苏哲剑眉深凝,远望着城头,眼眸中杀机渐起,冷冷道:“刘表啊刘表,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一刀下去,就是自绝了生路,你可别后悔!” 城头,刀斧手的大刀,已高高举起,只等刘表一声落下。 徐庶一脸平静,文聘心有质疑,却不敢吱声,只能沉默。 蒯越的眼中,也仅仅只是流转着几分遗憾而已,对那些将要被砍头的百姓,看不见半分同情。 反倒是蒯良,心有不忍,低声劝道:“主公,此举事关主公声名,主公可千万要想清楚啊。” 刘表只是犹豫了一瞬,手便狠狠挥下,大喝一声:“给我杀!” 号令传下,百余刀斧手,没有半分犹豫,高举的大斧呼啸落下。 咔嚓嚓—— 一阵此起彼伏的脆响声中,刀斧落下,百颗人头应声砍下,跌落城下,飞溅的鲜血将城墙染红。 城上,立刻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和哭嚎声。 对面列阵的苏军,跟着也爆发出了一阵惊哗,那些降卒们眼见人头落地,不知是否是自己亲人被砍,却慌的惊叫起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看个究竟。 伏寿看着一排人头落在,身儿打了个寒战,虽是惊怒,却只能恨恨的盯向城头。 “刘表,看来你是自寻死路啊,很好,很好!” 苏哲剑眉如刃,鹰目中,却已燃起凛烈如火的杀机。 他现在不光是杀夺荆州,还要杀刘表,更要灭刘表满门,让其为今日这一举动,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苏哲愤怒,他身后的苏军将士,无不是愤慨无比,恨的咬牙切齿,叫嚷着要把刘表碎尸万段,报仇雪恨。 城头。 刘表看着那一排人头落地,心头一块大石头反而是落地,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的目光愈加阴冷,向着文聘瞟了一眼,示意他继续。 文聘便深大声喝道:“都不许再吵闹,谁敢再吵,下一个就砍谁的脑袋!” 他这么一威胁,那些幸存的降卒家眷们,哪敢还敢再吱声,纷纷闭上了嘴巴,战战兢兢的缩在一团,生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被斩首。 城头上,立刻鸦雀无声,只剩下了那一声声紧张畏惧的呼吸声。 文聘来到城中央处,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声叫道:“城外叛兵听着,谁敢再追随苏贼作乱,就诛其三族,抄灭满门!” 雷鸣般的威胁声,从城头发出,传至了苏军阵,许多苏军士卒,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文聘的叫声。 苏哲的嫡系军队,听到这样无耻的威胁,自然是愤慨无比,纷纷叫骂。 皇甫嵩所率领的几千汉军,虽然不归苏哲直接统帅,但毕竟是处于同一阵营,自然也颇为愤慨。 唯有那数千降卒出身的士卒,却愤慨不起来,无不是吓的变色,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焦虑心虚都写在了脸上。 军心在动摇。 苏哲眼睛向左右瞄了一眼,清楚的看到了士卒们脸上的焦虑不安,也听到了那隐隐约约窃窃私议,显然刘表这无耻的威胁,已经起了作用,动摇了他的军心。 这个时候,他必须要站出来,有所作为,不能任由军心被刘表打击。 当下,苏哲深吸一口气,忽然拨马而出,走向了城门。 “苏卿~~”伏寿吃了一惊,伸手叫了一声。 苏哲却没有理由,依旧拨马向前。 左右的部将们都是变色,胡车儿迟疑了一下,赶紧拨马上前,召呼着一队亲军上前保护。 于是,苏哲在亲兵环护下,在万千敌我两军将士的注视下,缓缓步向敌城。 相距五十余步,苏哲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虽然已入了敌军的弓弩范围,但城上一旦有动静,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撤出来。 勒住战马,苏哲远望城头,大声讽刺道:“刘表,我还真是高看了你了,想你堂堂汉室宗亲,当世名士,自诩为仁义之主,竟然干出这样下作无耻的勾当来,你就不觉的脸红吗?” 城头上,刘表被苏哲当着这么多人面,公然讽刺,顿时脸色铁青,羞愤无比。 他立刻怒骂道:“苏贼,你这背主之贼,本府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背叛本府,还害死了本府的爱子,对付你这种奸逆,还有追随你的叛兵,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为过!” 刘表声色俱厉,但或许是上了年纪,气力不佳的原因,听起来却有几分底虚。 苏哲也不屑于跟他废话,冷冷道:“刘表,咱们也别耍没用的嘴皮子,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那些无辜百姓,你我堂堂正正一战,否则,我苏哲在此发誓,必将你碎尸万段,灭你满门!” 第一百九十二章 形势逆转 苏哲,竟在当着两军将士的面,公然威胁要灭刘表满门。 还有比这更羞辱人的么。 刘表瞬间勃然大怒,再难保持住名士风范,怒喝道:“放箭,给我射杀这叛贼!” 左右那些弓弩手们,慌忙推搡着那些平民百姓,企图站到城垛口放箭。 苏哲则趁着这功夫,拨马转身,从容退去。 等到弓弩手们挤过人群,弯弓搭箭之时,苏哲早已远去,退出了一箭之地。 刘表只能看着苏哲羞辱过他后,扬长而去,气的直喘粗气,抓狂二字都写在了脸上。 左右蒯越等人,眼见刘表被苏哲刺激到失了气度,皆是心下暗叹,却不敢吱声。 徐庶却不给他面子,冷冷道:“那苏哲不过是几句恶语相向,就这么轻易的激怒了州牧,州牧大人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刘表身形一震,蓦然省悟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气度,让将士们低看了。 明悟过来,刘表急提一口气,即刻压制住了激动,转眼已恢复了阴冷淡定的表情。 他咧嘴微微一笑,自嘲道:“元直先生言之有理,那苏贼是黔驴技穷,才上来逞口舌之快,是本府一时义愤填胸,有些失态,让先生见笑了。” 徐庶却也不多言,一个潇洒转身,负手从容下城而去。 刘表一怔,忙问道:“先生这是去哪里?” “今日苏哲绝不敢城,呆在城上只是浪费时间,草民困了,先回馆舍休息去了。”徐庶头也不回一下,扬长而去。 徐庶这副态度,明显有几分自傲之嫌,刘表看在眼里,眉头不由一皱,流露出几分不悦。 旁边蒯越却啧啧赞道:“这个徐元直,不愧是水镜高徒,略施手段便叫苏贼无可奈何,我看此子虽不是九奇,智计却胜过苏贼这个九奇之首啊。” “九奇?什么九奇?”刘表神情茫然,被这个头一次吃到的名词困惑。 蒯越便道:“这也是最近才传出来的,听闻数年前水镜先生,庞德公等一众隐士,组织了一个类似于‘月旦评’的风评组织,名为‘军师盟’,专门品评下智谋之士。” “这些隐士走遍大江南北,遍访下智谋之士,最终评出了最强的九位军师,号称九奇。” “而水镜先生更是力排众议,将卧龙的名号封给了那苏贼,将他评为九奇之首。” “至于这个徐元直,早年是个游侠,直到去岁才拜在了水镜门下,而那时九奇已经品评完毕,所以这徐元直未能入列,不过今日一见,这徐元直的智计,似乎还在那苏贼所谓的九奇之首之上啊。” 蒯越一席话,立刻引起了众人的议论,无不是对“九奇”,“军师盟”,这等新奇之物,议论纷纷。 刘表这才恍然省悟,不禁讥讽道:“本府还道司马德操滥收学生,只重才智却不重品行,竟教出了苏贼这个不忠不义的奸险之徒,没想到他还能教出徐元直这样德才兼备的奇才,倒真是让本府刮目相看了。” 蒯越笑道:“但凡有大才者,必有几分恃才傲物,所以这徐元直性子有些骄傲,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这番话,明显是在暗示刘表,要放开心胸,不要对徐庶方才的扬长而去恼火。 刘表即刻会意,便呵呵笑道:“你的道理,本府岂能不懂,若是这徐元直唯唯诺诺,本府还不喜欢,本府就欣赏他这份傲气。” 蒯越忙赞刘表心胸宽广,左右文武们,也纷纷附合。 刘表目光转向城外,望着那面“苏”字大旗,冷笑道:“苏贼,你就算是九奇之首又如何,现在,你终于碰上了克星了吧,本府看你还有何能耐。” 城前,苏军。 尽管苏哲已用对刘表的威胁,稍稍提振了己军士气,却依旧难以阻止将士们的骚动。 他心知今日军心动荡,想要再进攻襄阳已不可能,便果断下令,全军收兵回营。 收兵回营,一连三日,苏哲却按兵不动。 鉴于刘表的威胁手段,对收编的降卒们产生了影响,苏哲在平伏降卒们的精神前,自然不会选择进攻。 只是,就算苏哲极力的安抚人心,三之后,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士卒中,出现了逃亡现象。 而且,那些逃亡的士卒,基本以降卒为主,他们很显然是受刘表威胁,担心会牵连到家眷,所以只能冒着被捉到之后杀头的危险,选择着逃亡。 刚开始的时候,逃亡人数不过是几十人,很快便上升到了数百,不出三的时间,便有近四百降卒逃亡,且逃亡的数字,还在不断上升。 为了扼制降卒的逃亡,各级将官们不得不严防死守,以嫡系士卒来鉴视那些降卒,加大了入夜之后的巡防力度。 尽管如此,却依旧压制不住士卒们思念亲人的心情,仍然有人前赴后继,不顾一切的逃亡。 降卒们逃亡,严重削弱了苏军兵力数量,且这种逃亡的行径,也大大打击了那些嫡系士卒的精神斗志,令他们也开始陷入惶惶不安,人心动摇的境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军方面的优势,渐渐被士卒的逃亡瓦解殆尽,形势开始向着不利于苏哲的方向发展。 …… 是日,中军大帐。 苏哲召集诸将,共商对策,听闻消息的伏寿,也主动要求前来旁听。 “今早清点人数,我左营逃了三十多人,身份皆为收编的降卒。” “我刚刚也清点过士卒人数,少了四十多人,也都是收编降卒。” “右营目前还在清点当中,不过据我估计,至少也有五十人逃亡。” …… 听着诸将的汇报,没一个好消息,苏哲不禁也头疼起来,指尖微微敲击着额头。 汇报完毕,大帐中一片沉寂,众将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 伏寿向皇甫嵩看了一眼,做出暗示。 皇甫嵩便道:“苏车骑,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清楚,你的那些降卒逃亡的太厉害,严重影响了我军军心,攻克襄阳看来已无可能,我看还是趁着军心未乱之前,撤兵退守樊城吧。” 苏哲沉默不语。 形势不利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如此赐的良机,就这么放弃了,无功而返,实在是让他心有不甘。 他若一旦撤兵北归,就等于给了刘表喘息的机会,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平定荆南三郡的叛乱,重新恢复对荆州大部分郡县的控制。 要知道,刘表毕竟拥大半个荆州,人口充足,只消假以时日,就能补充到新的兵员,重振军力。 那个时候,即使刘表心存忌惮,不敢北犯,但有这么一个强大的敌对势力存在于南面,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况且,给刘表喘息机会,让其恢复实力,这也不符合苏哲全取荆州的大战略。 “苏卿啊,本宫以为义真老将军的有些道理啊,本宫虽然不懂军事,但也知道军心士气很重要,眼下逃亡了这么多士卒,将士们的斗志必定要受挫,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再强攻襄阳吧。” 伏寿见皇甫嵩劝不动苏哲,只好自己亲自出马劝。 “怎么,皇后娘娘也觉的臣该撤兵?”苏哲抬头看向伏寿。 伏寿便淡淡笑道:“其实苏卿能重创刘表,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就算现在撤兵,樊城也依旧我们手里,这场战争,到底还是我们胜了,倒不如见好就收,苏卿呢。” 听罢她一番话,苏哲轻叹一声:“恕臣直言,娘娘只是看到了眼前的胜利,若我们就此撤走,刘表虽然败了,却只失去了一座樊城,偌大的荆州,无数的丁口依旧在他手中,只要那些荆州世族支持他,用不了多久,他就又能拼凑出一支大军来。” “而我们的呢。”苏哲用反问的语气道:“以我们区区南阳一郡,恐怕也只能养活现有这点兵马了,到时候若刘表长了记性,严守汉水防线,我们拿什么来攻取荆州,不拿下整个荆州做后盾,我们又拿什么来扫灭群雄,匡扶社稷呢?” 伏寿哑口无言,方才意识到,自己眼光终究不如苏哲深远,竟没想到这一层。 伏寿一时也沉默下来。 皇甫嵩见苏哲对伏寿语气有几分不敬,便把脸一沉,质问道:“就算苏车骑言之有理,那也是将来的事情,那你打算如何应对眼前的危机,你不想撤兵,难道就坐等着士卒逃尽,军心瓦解吗?” 这一次,却轮到苏哲无言以应了。 皇甫嵩的没错,如何不先解决眼前危机,到时军心瓦解,给了刘表可趁之机,遭受一场大胜,苦战得来的成果,就将灰飞湮灭,更何谈将来。 “该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呢,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苏哲站起身来,踱步于大帐之中,久久不语,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正当他苦思无计之时,胡车儿进入了大帐,气愤的道:“车骑将军,我昨晚率骑兵巡逻,又抓到了四十名逃兵,你怎么处置吧。” 逃兵,又是逃兵! 苏哲眉头一皱,脸上涌起厌恶之色,听着就不爽。 这时,李严冷冷道:“车骑将军,这些逃兵逃走后,必定是逃往襄阳投奔刘表,反而会充实了刘表的实力,我以为当把捉住的这几十人,公开斩首示众,以震慑人心。” 李严的提义,合情合理,苏哲也没多想,直接就答应。 胡车儿领了军令,便打算转身出帐,前去行刑。 就在这时,苏哲的眼眸中,突然间掠起一丝精光,大喝一声:“且慢!”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惊人之举 胡车儿停下脚步,回头茫然的看向苏哲。 其他人也被他这突然一喝,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去。 苏哲拂袖喝道:“把那些逃兵,都先带到校场去吧,先不要杀他们,还有,把那些降卒身份的士卒,全都集中到主营校场去,我有事要向他们宣布。” 胡车儿又是一愣,却不敢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车骑将军是打算在那些降卒面前,斩杀那些逃兵,以震慑人心吗?”李严揣测问道。 苏哲却笑道:“你们先去校场等着吧,我随后就到,你们很快就知道我想怎么处置那些降卒。” 着,他又和伏寿一拱手:“娘娘如果有空的话,也请移驾校场吧。” 伏寿面露几分犹豫,他以为苏哲打算公斩那些逃卒,这等血腥画布,她虽然不怕,但也不想多看。 只是在苏哲面前,她不愿表现出软弱,便只好答应。 于是,伏寿,皇甫嵩,李严等一众人,悉数离帐,前往校场。 “魏文长,你先留下。”苏哲却留住了魏延。 魏延转回身来,拱手问道:“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苏哲先不话,只抓起蚕豆,闲嚼了几颗,目光盯着那些离去众人的背影。 魏延立时会意,这是苏哲有机密之事,要单独跟他讲,不方便旁人知晓,当下他便也不再作声。 众人散尽,大帐中只留下他们主臣二人。 不等苏哲开口,魏延便一拱手,慨然道:“主公有什么任务要交待,尽管吩咐便是,延万死不辞。” 苏哲先是一怔,旋即点头笑赞道:“聪明,不愧是魏文长,也只有你这样的聪明人,才能为我执行这件任务。” 当下,苏哲便把魏延招至跟前,压低声音,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计划道与了他。 魏延听罢,脸上不禁涌起惊喜,拱手赞叹道:“主公此计,当真是精妙之极啊!末将先前还听刘琦他们诋毁主公,主公能屡战屡胜,只是仗着运气好而已,现在末将是真正领教到主公的超凡智计了。” “呵呵,你这马屁虽然有点肉麻,但听起来还是很受用的。” 苏哲一笑过后,表情却郑重起来,“不过此计颇有些风险,本不该让你去冒险,但除了你之外,我又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文长你可要想清楚了,可愿意去冒这个险吗?” 魏延却一脸无所畏惧,慨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能助主公逆转乾坤,成就大功,末将冒这个险也值了。” “好!看来你也是个喜欢出奇冒险的人,很对我味口!”苏哲欣喜赞道。 当下他主臣二人,便是秘密定下了计策,苏哲便叫魏延去做准备,他则前往了校场。 …… 傍晚时分,斜阳西沉,营中点起了火把。 校场上,近四千多的整编降卒,已聚集在了将台之前,一个个望着将台,战战兢兢,神色不安。 将台上,皇后伏寿高坐主位,皇甫嵩,李严等人也都坐了许久,却迟迟不见苏哲前来。 “这个苏车骑,竟然让娘娘等他这么久,太失礼,我去找他去。”皇甫嵩不满的抱怨,就要起身。 伏寿却淡淡道:“义真老将军稍安勿躁,苏卿来迟定然是有事,反正本宫也没什么事,等等他也无妨。” 皇甫嵩无奈,只得按下不满,闷头继续苦等。 当最后一抹余晖落山之时,苏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校场,姗姗来迟。 “臣有些紧要事处理,来迟了一会,让娘娘久等,还请娘娘恕罪。”苏哲也算给伏寿面子,一上将台就向她致歉。 伏寿也很大度的摆了摆手,笑道:“苏卿言重了,本宫多等一会倒也没什么,只是怕让将士们站久了,苏卿对他们有何训视,就快些吧。” 苏哲点点头,手扶利剑,蓦然转身,鹰目射向了校场上的众士卒。 那眼神中,凛然如刃,令几千士卒打了个冷战,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仰视。 寻常士卒尚且如此,何况是将台前边,那百余跪伏在地,被反绑了双手的逃兵。 此刻,这百余名逃命,一个个皆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吓到腿软。 他们自然是以为,苏哲在校场召集士卒,就是为了当面公斩他们,以惩戒他们逃亡之罪,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意图逃亡的士卒。 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焉能不恐慌。 铮~~ 一声金属嗡嗡,苏哲佩剑出鞘,缓缓走到离自己最近的那名逃兵跟前。 “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啊,的是有老母被挟持,不得已才逃跑的啊,主公饶命啊~~” 那名士卒吓的以头叩地,泣不成声,巴巴的向苏哲哀求。 苏哲却无动于衷,手中长剑缓缓抬起,悬在了那逃兵的背上,只消轻轻一剑落下,就能取其性命。 台下的士卒们,统统都神经紧绷起来,屏住了呼吸,惶惶不安,好似这一剑将要斩在他们身上一般似的。 旁边那一排逃命,更是吓到发抖,他们都知道,苏哲斩杀那人之后,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们,谁都跑不了。 “这个苏子明,也不看看自己身份,堂堂车骑将军,怎能亲自动手,也不怕失了风范。”皇甫嵩却面色不悦,口中喃喃抱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哲身上,等着他落下那一剑。 苏哲俯视着那颤栗的逃兵,厉声道:“你身为士卒,却敢擅自逃离军营,目无军纪,该当斩首!” 话音未落,苏哲手起剑落,朝着那逃兵就斩了下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处,就等着人头落地的那一瞬。 刷! 人头没有落地,那逃兵背上的绳索,却被苏哲应声斩断。 众人愕然。 台上台下,无论是几千士卒,还是贵为皇后的伏寿,皆为这一幕而惊愕。 苏哲,竟然没杀那逃兵! 他不仅没有杀那逃兵,还亲手将那逃兵扶了起来,拍着他的肩叹道:“你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主……主公……”那逃兵惊到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苏哲,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苏哲便大声道:“你为了自己的母亲而逃亡,是个孝子,我岂能因为你的孝而杀你,你走吧,回家去跟你的母亲团聚去吧。” 这一次,逃兵终于听的清清楚楚,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有产生幻觉。 他脸上的表情,也在这一瞬间,由惶恐茫然,变为了无尽的惊喜,就好象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的。 转眼间,那惊喜就变成深深的感激,他扑嗵就跪倒在了苏哲跟前,泣不成声谢道:“多谢主公大恩大德,多谢主公大恩大德!” 逃兵连着向苏哲磕了三个头,才爬将起来,抹着眼泪,心怀着对苏哲的感恩戴德,匆匆下了将台。 将台上下,所有人都惊到目瞪口呆,完全被苏哲的举动所震惊。 伏寿,皇甫嵩,包括苏哲自己的部将,李严,甘宁等人在内,都没有料到,苏哲不但没有杀那逃兵,竟然还放了他,任由其去投奔刘表。 让他们大跌眼镜的,还在后头。 苏哲扫了一眼其余逃命,向胡车儿喝道:“把他们的绳索,都给我解了吧。” 号令传下,胡车儿愣在了原地,两个眼睛瞪到斗大,一时竟是没反应过来。 “我的命令你没听到吗?”苏哲眉头一皱,沉声喝道。 胡车儿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喝令士卒,将余下那几十名逃兵身上的绳索,统统都斩断。 一众逃兵站起来,巴巴的望着苏哲,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哲却向他了摆了摆手,淡淡道:“我饶你们不死,你们都走吧。” 那些逃兵如蒙大赦,一个个激动无比,纷纷向苏折跪拜谢恩,感恩戴德,哭的是泣不成声。 谢恩后,这些逃兵慌忙走下了将台,把自己埋身在了几千士卒之中。 将台下,那几千整编降卒,无不被这一幕看的是目瞪口呆,全场静到鸦雀无声。 然后,苏哲转身过来,望着一众降卒,大声道:“我知道,你们都在为自己的妻儿老胆心,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在寻思着想要逃走,想要去襄阳见你们的亲人,我理解你们,包括那些已经逃走的人,我都不怪你们。”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我苏哲也是有亲人的,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的迫不得已。” “刘表能做出用你们的亲人,威胁你们的无耻行径,我苏哲却做不出来,所以我思前想后,决定成全你们,谁想要去襄阳跟你们的家人团聚,尽管离开就是,我苏哲绝不阻拦。” 罢,苏哲又大喝道:“传令下去,把营门打开,任何人想要离开,都不许阻拦。” 校台上下,所有人都惊到目瞪口呆。 那几千号整编降卒,被苏哲中了心思,一个个震撼无比,无不为他的宽宏大度而深深感动。 “多谢主公大恩大德~~” “多旋主公大恩大德~~” 校场上,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的降卒们,成片成片的跪倒于地,感动的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不断的向苏哲叩首感恩。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人心我要,城我也要! “主公——”李严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终于看不下去,意图出言阻止。 苏哲不等他开口,便将手一摆,示意他不必多言。 李严一怔,虽有满肚子的牢骚,却也只好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言。 校场上,那些整编降卒们,在对苏哲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有人开始起身离开,走向了营门。 所谓枪打出头鸟,只要一有人带头就好办了,余下的士卒们,纷纷起身,拜别苏哲,离营而去。 很快,近四千余人的降卒,陆陆续续的走了有三千余人,只有不到七八百人,留在了原地不动。 苏哲看向那些人,问道:“我已经准许你们离去,你们为何还不走?” 那七八百人纷纷跪了下来,其中一名军官上前,慨然道:“主公如此待我们,我们怎忍心背弃主公,我们这些兄弟,宁愿抛家舍业,也要誓死追随主公!” 很显然,这七八百降卒,乃是被苏哲的宽宏大度所感动,宁愿冒着亲人被刘表所害的危险,也要追随苏哲。 苏哲心头不禁一热,一跃跳下将台,将那些留下的人扶起,一脸欣慰道:“好!能有你们追随,乃我苏哲的福气,我苏哲必与你们同生死,共富贵!” 一番豪言许诺,令那些降卒们更是激动万分,再次拜倒在苏哲脚下。 苏哲这一幕幕出人意料的举动,将台上的伏寿,看得是清清楚楚,眼眸不禁浮现奇色。 她便忍不住,低声道:“义真老将军,你看苏卿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皇甫嵩面带着欣赏之色,赞叹道:“这个苏子明的手段,当真是高明啊,他这么一做,那些被放走的士卒,必然会大肆宣扬他的仁义气度,他在收取人心方面,的确是有一手。” 伏寿这才恍然省悟,明白了苏哲的用意,眉色之间,不禁也浮现出赞赏之色。 而将台下,苏哲在安抚过那些留下的降卒后,便叫他们散了,各归各营,继续忠于职守。 重新回到将台后,苏哲向伏寿一拱手:“事出仓促,臣没有事先吱会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苏卿言重了。”伏寿笑着一拂手,“你是三军元帅,自然有处断之权,无需向本宫禀报。” 罢,伏寿不禁赞叹道:“不过苏卿你这一出,还当真令本宫意外呢,本宫原以为你要处死那些逃兵,来震慑他们,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放他们走,来敢取荆州人心,连义真老将军,都夸你手段高明呢。” “娘娘过奖了。”苏哲谦然笑道。 这时,甘宁,胡车儿等部将们,方才明白过来苏哲的深意,无不为苏哲手段折服。 李严自然也明白了苏哲用意,却又顾虑道:“主公此举,固然有收取人心的妙用,只是一下子放走了这么多收编降卒,我们先前的严防死守岂不是白费功夫了,而少了这么多兵马,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来攻取襄阳城。” 李严这么一提醒,皇甫嵩神色一动,蓦然清醒。 他便也道:“苏车骑,这位李正方言之有理,你此举固然是收取人心,但也失去了攻下襄阳的实力。” 面对他二人的质疑,苏哲却叹道:“这些人被刘表所威胁,战斗的意志早就消磨尽了,你们以为,我就算是不放他们走,把他们勉强的扣在营中,他们还能派上用场,为我攻城拔寨吗?” 皇甫嵩和李严心头一震,蓦然体会到了苏哲此举的苦衷。 正如苏哲所,这些降卒心志已乱,投鼠忌器之下,根本不可能为他卖力攻城。 而且,留着这些已生异心的人在营中,还是潜在的危险,万一哪刘表来劫营,到时这些降卒又在营内造起反来,里应外合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倒不如放他们离去,苏哲还能博一个仁义之名,借这些人之口,收取荆州士民之心。 李严彻底明白了苏哲的用意后,自然再无疑问,也就不再多什么。 皇甫嵩却叹道:“原来你是这样的良苦用心,也罢,这么做也不失为上策,那我们就尽早做准备,退回江北去吧。” “退回江北?”苏哲面露不解,“这襄阳城咱们还没攻下,义真老将军为何要急着回江北呢?”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愣,陷入了新的惊奇当中。 皇甫嵩满脸疑惑,反问道:“你放走了这几千降卒,不就是等于放弃了攻打襄阳的可能性么,既然如此,我们不退回江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苏哲却正色道:“谁我要放弃攻打襄阳了,我早过,攻克襄阳乃匡扶社稷的关键所在,不破襄阳,我绝不退兵!” 鸦雀无声。 皇甫嵩,李严,伏寿,皆以惊异的目光看着苏哲,那表情好似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般。 半晌后,伏寿才满脸质疑道:“苏卿啊,适才义真老将军他们也都过了,少了这几千兵马,我们根本没有足够兵力攻下襄阳,你现在又你不破襄阳誓不罢休,你这不是有些自相矛盾了么?” “臣是没有足够的兵马,但这并不代表,臣没有办法攻下襄阳啊。”苏哲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的诡笑。 伏寿一怔,蓦的眸中涌上几分惊喜,忙问道:“莫非苏卿想到了什么破敌妙计不成?” 苏哲却笑道:“妙计臣确实有,只是机不可泄露,请娘娘允许臣也卖个关子,相信用不了几日,娘娘就可以知道答案。” 伏寿听到他有妙计,不禁面露惊喜,心下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问,苏哲到底有何计策。 话到嘴边,伏寿却觉的有失自己皇后沉稳的风范,便淡淡道:“既是如此,那本宫就坐看苏卿的表演了。” “苏车骑,你到底有什么妙计,不妨直言,这里又无外人,何必要在娘娘面前故弄玄虚。”皇甫嵩却无伏寿那么好性子,不悦的催问道。 “哎呀呀,色也不早了,该吃饭了,大家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吃各饭。” 苏哲假装没听到,顾左右而言他,揉着肚子摆出一副饥饿状,笑呵呵的扬长而去。 李严等诸将,虽心存疑惑,却又都知道他们的主公,向来神机妙算,不定这一次也不例外。 于是,诸将便只能按下狐疑,各自散去。 将台上,只余下了伏寿和皇甫嵩。 伏寿便压低声音,问道:“义真老将军,你这苏子明,他能想出什么妙计破襄阳呢?” 皇甫却皱着眉头,摇头道:“此人看似漫不经心,却城府极深,智谋深不可测,恕老臣愚鲁,实在想不出他在这种不利局面下,能想出什么妙计。” 伏寿心头一震,眼眸中涌起深深好奇,却是叹道:“罢了,我们也不用多猜了,这苏子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让本宫失望过,希望他这一回,可不要演砸了。” 她喃喃自语,望着苏哲那年轻的背影,心中忽然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 “下间,我能够依赖的人,只能是子才对,伏寿啊伏寿,你是怎么想的呢……” 伏寿摇头自嘲,深吸几口气,强行屏弃了那莫名其妙的念头。 …… 襄阳城。 州府之中,酒香四溢,肉香糜糜。 正堂内,刘表正设下宴,与众文武共饮。 刘表一杯接一杯,谈笑风生,从新又恢复了名士的风范,脸上流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近日以来,已有数百名苏军士卒,弃暗投明,重新投奔到了他的麾下,证明徐庶的计策起了效果。 士卒逃亡,苏军不但要军心动荡,人心不稳,兵马数量也将大大削弱,这自然是刘表所乐见的。 而今日刘表又收到消息,蔡瑁统帅的长沙军,以老将黄忠为平叛先锋,一路连战连捷,已收复了武陵郡,南面的零陵和桂阳二郡为之惊恐,已上表表示愿意归顺。 荆南三郡叛乱已平,蔡瑁已经率领大军过江,正在从江陵赶往襄阳的路上。 己军兵力增加,而苏军兵力削减,此消彼涨之下,刘表已不仅看到了守住襄阳的希望,甚至看到了把苏哲聚歼于襄阳城下的可能性。 心情大好之下,刘表便设下此宴。 “元直先生呢,为何还没有到?”刘表笑问道,作为献计者,刘表自然要大大赞赏徐庶,亲自派出次子刘琮去相请。 刘琮却拱手道:“回禀父亲,儿去馆舍之时,元直先生已经离去,他留下口信,是要亲自往夏口一趟,服黄祖提兵北上,前来援救襄阳。” 听得徐庶竟然不辞而别,刘表笑容一收,流露出几分不满。 蒯越却道:“主公几次召黄祖前来,黄祖始终敷衍不肯发兵,若这徐元直当真能服黄祖,到时江夏兵和长沙兵两路人马一到,我军数量便将数倍于苏贼,不定真能趁势把苏贼歼灭于襄阳城下啊。” 本是沉着脸的刘表,一听这话,脸色顿时转阴为晴,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异度言之有理,这元直先生非同常人,有他亲自出马,必可服黄祖!” 罢,刘表是心情大悦,信心狂燃而起,不禁冷笑道:“苏贼啊苏贼,你现在终于碰上克星了吧,徐元直前来辅佐本府,当真是要灭你啊,哈哈哈~~” 得意兴奋的笑声,回荡在大堂之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纸上谈兵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刘表的笑声。 从城头而来的士卒,前来禀报,是许多苏军逃卒,从苏营而来,要入城投奔他刘表。 大批逃卒? 前来投奔? 刘表眼前一亮,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二话不,出府直奔城头而去。 苏军逃卒前来投奔,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这几日的时间里,差不多已有几百逃卒前来投奔,这也意味着,徐庶所献的计策,起了作用。 但今晚忽然有大批逃卒前来投奔,这就让刘表有些狐疑,只得亲自前往城头。 登上城头,向下一看,果然看到有成百上千的士卒,聚集在了北门城前,叫嚷着要回来跟家人团聚,求刘表收纳他们。 “听闻苏贼已经加强了军营监视,这几日前来投奔的逃卒,数量明显已锐减,怎么会突然间来这么多人?”蒯良顿时便有几分狐疑。 刘表也点眯头,看向文聘,“这些人你都盘问过了吗?” 文聘道:“禀主公,末将放了几人入城盘问,他们交待是苏哲不忍见他们被威胁,跟亲人分离,所以出于仁义,主动放他们自行离营。” 刘表吃了一惊,左右众文武,也无不为之惊异。 蒯良惊奇道:“那苏贼竟然这么仁义,会主动放这些士卒离开?” 他的口气,显然是不太相信。 刘表也捋着胡须,沉吟不语,眉宇间写着狐疑二字。 蒯越却冷笑一声,用讥讽的口吻道:“苏贼并非是出于什么仁义之心,他明显也是迫于无奈,知道那些士卒心念着逃亡,就算是强扣在营中也没有用,反而会是隐患,所以才不得不忍痛割肉,放他们离开,也好借此博一个仁义虚名而已。” 蒯眼这番解释,众人方才恍然省悟。 “这个苏贼,当真是好生虚伪,竟然想出这等收买人心的手段,当真是令人不耻。”刘表冷哼着讽刺道。 这时,文聘拱手问道:“主公,那这些逃卒,我们收留还是不收留?” “异度,你以为呢?”刘表的目光却看向了蒯越。 蒯越轻捋胡须,沉吟半晌,方道:“苏贼此举,虽然是迫于无奈,为了收取人心,但若主公不收留这些逃卒,只会把他们逼回到苏贼那里去,到时候就算我们有人质在手,也将无法再威胁到他们,只能逼的他们鱼死网破,追随苏贼死战,所以越以为,这些逃卒还是得收留下来。” 刘表微微点头,便道:“异度言之有理,仲业,接收逃卒之事,本府就交给你了。” 刘表既已下令,文聘遂是领命行事。 为了安全考虑,文聘当然没有傻到打开城门,公然放这么多逃卒一次性入城,以免引起混乱。 他先是下令,命逃卒们后退两百步,然后才派了千余兵马出城,先缴了这些逃卒的武器,随后才放他们入城,并腾出了一片军营,以供他们驻扎。 而这些逃卒被刘表捏着家眷,自然也就不敢生什么事,只能乖乖的放下兵器,老老实实的入城,老老实实的进入给他们安排好的军营。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非常顺利。 刘表站在城头,看着一队队的逃卒,乖乖的列队进入城门,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这四千多的逃卒,再加上先前投奔而来的逃卒,人数接近五千,几乎接近苏哲整编新兵的全部。 失去了这些人马,意味着苏哲的兵马数量,将下降以一万五千余众,且军心士气,皆将严重受挫。 而这五千多逃卒,原本就是他刘表的部下,都是因为前几次失败被俘,才被迫被苏哲整编而已。 如今,这些士卒重新投奔回来,他有这些人的家眷在手,根本无需担心他们的忠诚,稍加整编,就可以立刻把他们重编入自己的军队当中。 如此一来,他的军队数量,就将达到一万余众。 此消彼涨之下,胜负之势已经逆转。 况且,蔡瑁的援军已在路上,黄祖也极有可能被徐度服,率军来援就在眼前。 现在的形势,于他刘表来,不仅是好,简直是大好。 “哼,苏贼,有胆你就不退兵,看我三路人马会师襄阳,正好把你围歼……” 刘表畅想着未来,越想越兴奋,脸上得意的笑容,也愈发的灿烂。 …… 两后。 色方明,苏哲突然间召集诸将议事,有大事宣布。 当众将急匆匆的赶到了大帐之时,苏哲已经披甲扶剑,杀气凛凛的站在了那里,看那阵势,竟似要攻城一般。 诸将正怀疑时,苏哲拂手喝道:“都到齐了是吧,速去集结所部兵马,今日我要一举攻破襄阳。” 此言一出,众将顿时色变。 皇甫嵩立刻沉声道:“苏车骑,我没有听错吧,你可是刚刚放走了近五千人马,我军现在兵力严重削弱,军心士气皆受大挫,你竟然要在这个时候攻城?” 苏哲剑眉一凝,厉声道:“我现在以车骑将军的身份,命令你皇甫义真,率本部五千兵马列阵城前,随我攻打襄阳,你敢抗命不成?” 皇甫嵩脸色一变,似有不悦,不想苏哲竟拿出官职来压人,这下他就无法好了。 “苏车骑既然发令了,我岂敢不从。”皇甫嵩不情愿的领命,闷闷不乐的告辞而去。 其余李严,甘宁等嫡系部将们,虽然也心存疑问,但见皇甫嵩这身份都被呛了回去,便都不敢再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号令传下,大营之中,鸣锣集结之声四起。 匆匆用过早饭的苏军将士们,只能勉强的打起精神,在各级将官的催促之下,披坚持锐,迅速的出了营门,前往襄阳北门一线。 光大亮之时,一万多苏军集结完毕,列阵于城前,摆出了攻城的驾势。 城头,鸣锣示警之声,同样响彻上空。 数千荆州士卒,抢在苏军列阵完毕之前,匆匆登上城头,形成防御之势。 片刻后,刘表也匆匆的登上了城头,望着城前苏军阵势,不禁凝起眉头,面露几分疑色。 “苏贼少了那么多兵马,竟然还想攻城。”刘表一脸狐疑,看向了蒯家两兄弟。 蒯良也狐疑道:“苏贼熟知兵法,他应该知道知道自己情况不妙,攻城乃是下下之策,莫非他想耍什么诡计不成?” 一听到“诡计”二字,刘表顿时不安起来,不由又看向蒯越。 蒯越眉头终始深锁,沉吟不语,思绪翻滚。 半晌后,蒯越嘴角扬起一丝不屑,淡淡道:“苏贼就算有什么诡计又如何,我们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只严守城池便是,我不信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听得他这番话,刘表表情方才稍稍缓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便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传令将士们,不得慌张,苏贼若敢攻城,便给他迎头痛击就是!” 号令传下,城头士气已恢复不少的荆州兵们,皆握紧了刀枪,凝神戒备。 对峙开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觉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苏军列阵城前许久,将士们在晨光中凌乱了许久,苏哲却始终按兵不动,既没有下令收兵,也没有下令攻城。 他就这么静静的对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渐渐的列阵的士卒们,开始情绪不安起来,就在琢磨着他们的主公,到底是作何打算。 皇甫嵩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便问道:“苏车骑,恕老夫多一句嘴,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既要攻城,我们为何不趁着将士们精神饱满之时发动进攻,这般空耗下去,待将士们精神体力衰落了再攻城,岂非希望更加渺茫。” 他这口气,显然本就认为,苏哲今日的攻城之举,希望不大。 而现在,只是“更加”渺茫而已。 “怎么,听义真老将军这话,是在质疑我不懂兵法喽?”苏哲不答,却反问道。 皇甫嵩一怔,迟疑一下,坦然道:“老朽实话实又如何,坦白了讲,你这么做,就是不懂兵法!” 果然是位耿直的老将,还真是实话实…… 苏哲并没有恼火,反而是淡淡一笑:“老将军的对,但你也更应该知道,如果一切都照着兵法来,那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其实兵法的精髓,不过只于‘随机应变’四个字而已。” 皇甫嵩神色一怔,眼神愈发狐疑,一方面是为苏哲对兵法的见解而惊奇,另一方面,又被苏哲这番玄乎的回答而茫然。 怔忡片刻,皇甫嵩才道:“苏车骑,现在我们不是讨论兵法的时候,你答非所问,老夫要问你的是,为什么还不攻城?” “老将军别急嘛~~” 苏哲却笑的愈发轻闲,还习惯性的往嘴里塞了一枚蚕豆,“攻城是肯定的,但我们也要等一个绝佳的时候,否则现在强行攻城,不是徒损将士们的性命么。” 时机? 皇甫嵩脸色再添几分疑云,沉声问道:“还能等什么时机,将士们的精神体力就快耗尽,我看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苏哲跟他对话之时,目光却始终注视着襄阳东面方向,皇甫嵩话音方落,苏哲的眼眸中就闪过一道兴奋的精光。 “谁时机过了,依我看,绝佳的时机刚刚到,老将军自己看。”苏哲笑的玩味,抬手遥指东面方向。 皇甫嵩满腹狐疑,顺着苏哲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襄阳东城方向,一柱狼烟正冉冉升起。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戏耍的就是你 襄阳北门,城头。 刘表同样也在纳闷。 他以为苏哲要强攻襄阳,已然做好了给苏哲迎头痛击的准备。 他甚至脑海里,已经想象着苏哲被击退,无功而返,无奈退兵时的狼狈。 只是,那可恨的逆贼,列阵一个多时辰,却迟迟不见进攻。 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刘表眉头渐渐深凝起来,眉宇间流露出了狐疑,重新又开始变的担忧起来。 “这个苏贼,迟迟不攻城,莫非有什么诡计?”蒯良也不安起来。 蒯越却冷笑道:“主公兄长莫要太过担忧,我们只需严守城池,就算苏贼有大的诡计,他也绝计奈何不了我们。” 刘表脸色方才缓和,轻捋胡须,点头道:“异度言之有理,苏贼想耗下去,本府就陪他耗下去,我看他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哼~~” 话音方落,忽然间,耳边响起了异动。 隐隐约约,似乎喊杀之声,正在耳边响起,此起彼伏。 “哪里来的杀声?”刘表顿时警觉起来,目光看向城前,苏军明明是按兵不动。 其余众人,也听到了喊杀之声,不约而同的神经紧绷起来,狐疑的四下张望。 文聘最先反应过来,指着东面道:“主公,喊杀声好象是从东门方向传来的。” “东门,喊杀声为什么会出现在东门,苏贼明明在北门啊?”刘表脸色开始慌张起来。 身边蒯良蓦然色变,急道:“主公,莫不是苏贼在此列阵,乃是佯作攻城之势,其实是声东击西,暗中派兵袭我东门?” 刘表神色立变,吃了一惊。 这时,蒯越却冷静道:“主公,莫要慌张,看苏贼这阵形,大部分兵马都在这里,就算派兵偷袭东门,人数也不会太多,我们在东门尚有宋忠的五百兵马,苏贼岂能轻易袭破。” 刘表心情稍安,方才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东门上空方向,一柱狼烟腾空而起,像是发出了什么信号一般。 紧接着,东门方向的喊杀之声,越来越强烈,竟似在向着城内传来。 而且,隐隐约约,刘表竟然还听到了铁骑奔腾之声。 刘表刚刚平伏下去的慌张,再度涌起脸上,他再难沉住起,急是扑到了内墙方向,向着东城方向眺望。 他隐约瞧见,东门方向尘雾冲而起,正沿着大街道,向城内袭卷。 “怎么回事?东门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表脸色沉重,声音都沙哑起来。 众人茫然惶恐,无人能够回答。 纵然是蒯越,这个时候也慌了神,一脸的懵样,不知该如何解释。 正当众人惊慌之时,一骑斥侯沿着城墙,从东门方向飞奔而来,狼狈不堪的跪倒在了刘表跟前。 “主公,大事不好,我东门被贼军袭破,敌军八百铁骑冲入城中,宋忠将军不敌,正节节败退,求主公发兵救援!” 东门被破! 一道晴霹雳,狠狠的轰中了刘表头顶,刹那间轰到他心神震愕,身形晃了几晃,用手扶住城垛方才勉强站住。 “邓季有兵马五百,怎么可能轻易被敌军攻破?”蒯越惊问道。 “敌军本来是攻不破城门的,但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两百多贼军,从背后袭击了我们,为首那敌将自称魏延,勇不可挡,邓将军敌不过敌人内外夹击,只得弃门撤退。” 敌将魏延? 还是从城内冒出来的? 刘表脸色铁青,颤声怒道:“这个魏延是谁,莫非他暗中勾结了苏贼,里应外合不成?” 魏延在刘表眼中,显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物,他甚至记不住这个人的存在。 文聘却蓦然想起,急道:“主公,当日就是这个魏延率水军叛投了苏贼,使大公子没办法撤到水上,才被苏贼逼死在岸边啊。” 刘表身形一震,猛然间才想起,不禁又怒又惊,骂道:“魏延这个叛贼,他是怎么混进城内来的?竟然还带了两百多人?你们都是怎么守的城池!” 文聘等众将神色难堪,不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又一骑斥侯飞奔而来,带来了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 城内那几千前来投奔的逃卒,不知受了谁的煽动,在听闻东门失陷的消息后,竟是群起作乱,硬冲出了军营,正杀往武库夺取武器。 叛乱? 又是一道晴霹雳轰在头顶,刘表精神再遭重创。 他是彻底的懵了,那几千逃卒,明明是弃苏哲而去,前来投奔自己,明明他们的家眷,统统都在自己手里,他们哪里来的勇气,再次背叛? 难道,他们竟然为了苏哲,连自己妻儿老的生死都不顾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刘表是惊怒万失,慌张到失去了分寸。 这时,那蒯良陡然间惊醒,急道:“主公,我明白了,我们中了苏贼的诡计了!” 刘表猛的看向蒯良,一脸茫然不解。 蒯良苦着脸道:“那苏哲之所以放几千逃卒来投奔我们,不过是障眼法,就是为了把魏延和他的两百贼军,混迹在那些逃卒之中,以瞒过我们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城中。” 着,他又一指城前,“苏贼之所以列阵于北门,迟迟不攻,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暗中派了骑兵去袭东门,再由那魏延里应外合,夹击袭破我东门!我们从开头,就落入了苏贼的圈套之中了!” 真相大白。 恍然大悟的刘表,一张脸凝固成了愕然一瞬。 他蓦然回想起,几前接收那几千降兵之时,自己的那份志得意志,还视那一是他跟苏哲强弱之势逆转的分界线 没想到,他却在无形之中,中了苏哲设下的圈套,自以为是到现在,才恍然惊醒。 一时间,刘表是又羞又恼,冲着蒯家兄弟喝道:“你二人为何没有看破苏贼的诡计,为什么没有提醒本府?” 蒯良蒯越两兄弟,被呛得满脸灰,面满羞愧,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元直先生在,必能识破苏贼的奸计,不使本府中计啊。”刘表是又恨又叹,不禁惦念起离去未久的徐庶来。 他这么看重徐庶,等于是又打了蒯家两兄弟的脸,令他们更加无地自容。 这时,文聘却沉声道:“主公,东门失陷已成定局,眼前的叛军想必很快也有所行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还请主公速做定度。” 一番话,当头给了刘表一棒,把他敲醒。 他脸上的羞怒转为了慌张,一时没个主意,不得不望向蒯家两兄弟,颤声问道:“你们快为本府拿个主意,该如何是好。” 蒯家两兄弟松了口气。 蒯良一声长叹,默默道:“主公,东门已破,敌军铁骑无可阻挡,又有那几千投靠的士卒作乱,这襄阳城是万万守不住了,为今之计,只有立刻起身,将州治迁往江陵了。” 迁往江陵! 刘表心头又是一震,如刀绞一般的痛。 他知道,蒯良这是要劝他放弃襄阳啊。 想他堂堂汉室宗亲,一方诸侯,本是雄霸荆州,令下群雄忌惮,何等威风。 如今,却竟被一个寒门出身叛贼,杀到连战连败,长子被杀不,更被逼到弃了自己的州治,仓皇逃往南阳。 这一逃之后,他刘表的威名算是扫地,颜面无存! 况且,襄阳乃荆州核心所在,不仅富庶,地理位置还极位重要,如此一座重镇,岂能就此沦丧。 刘表暗暗咬牙,脸色纠结难看,一时间难做决断。 蒯越见状,急道:“主公,大丈夫能屈能伸,岂计较一时得失,今日虽失了襄阳,大半个荆州却还在主公手里,若是主公再有所迟疑,一切就都完啦。” 一头冷水,泼在了刘表头顶,将他的不甘,将他的纠结,顷刻间泼了个透心凉。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刘景升,竟会被一个孺臭未干的寒门子,逼迫到这般地步,唉~~” 一声无奈的长叹后,刘表拂了拂手,有气无力道:“传令下去,速速弃城,南撤江陵吧。”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匆匆忙忙的拥着刘表下城而去。 刘表自己先上马,径往南门出逃,同时派文聘率一部分人马,前往州牧府,护送次子刘琮,后妻蔡氏出城南逃。 为了迷惑北门外的苏军,刘表又在蒯越的建议下,让士卒分队撤下,却在城上广树旗帜,以为迷惑苏哲。 北门外。 由于离城较远,所以苏哲并没有听到东门传来的喊杀之声,不过,他却看到了东面方向,燃起的那一柱狼烟。 那是他跟魏延事先约定好的信号。 狼烟起,意味着魏延里应外合成功,东门袭破。 “不就是一柱狼烟么?有什么意义?”皇甫嵩不知内情,看着那一柱狼烟却是一脸茫然。 “那意味着,我们一鼓作气,拿下襄阳的时机到了!” 皇甫嵩一怔,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苏哲却已拔剑在手,一身杀气凛燃,剑指敌城,大喝道:“擂鼓,全军攻城,给我踏平襄阳!”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名将惊叹 此言一出,皇甫嵩脸色立变,左右李严等部将,也是神色为之一变。 “苏车骑,适才我军精神士气尚在之时,你不发动进攻,眼下将士们空站了几个时辰,精神斗志皆已消沉时,你却又要攻城,你在开玩笑吗?” 皇甫嵩立刻反对道。 苏哲回头正色看向皇甫嵩,反问道:“皇甫将军,你觉的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皇甫嵩一怔,瞪大眼睛看着苏哲,一时间竟不知该什么。 李严等部将们,虽然也觉着苏哲这道命令,颇有些不妥,但见皇甫嵩都被呛了回来,自然不敢再什么。 当下诸将只得领命,硬着头皮各自执行。 咚咚咚~~ 战鼓声震而起,响彻云宵。 苏军将士沉寂的斗志,终于被鼓声唤醒,众将士们强打起精神,开始向敌城浩浩荡荡推进。 大大军阵逼近敌城,原以为会遭到密集的箭矢攻击,但出人意料的却是,城头上,竟然没有一支利箭射下。 苏军将士们是又喜又疑,也管不了许多,趁此机会,搭建壕桥,顺利的越过护城壕,数百张云梯架在了城墙上。 李严甘宁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将士们,在战鼓声的激励之下,开始沿着云梯,向着城头奋勇爬去。 更令他们惊喜无比的事发生了。 城头上,竟然没有落下根檑木,没有扔下一块飞石,荆州守军们好似都变成了死人,根本没有任何阻击。 苏军将士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兵不血刃的爬上了城头,将“苏”字的将旗,高高的插在了襄阳城头。 当将士们爬上城头之时,他们才惊奇的发现,北门一线早已人去楼空,只不过是插了许多面旗帜,虚张声势而已。 “怎么回事?刘表那厮,竟然弃城而逃,不战而退了?他这是为什么?” 站在城头的李严和甘宁二将,彼此对视一眼,二人回头望着城外苏哲所在方向,脸上涌满了惊奇不解。 城外。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苏军士卒兵不血刃,从容的涌入了襄阳城中。 皇甫嵩站在吊桥上,看着洞开的襄阳北门,整个人也陷入了惊异之中,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襄阳城,竟然不战而下。 “义真老将军,怎么不入城呢?”身后响起了苏哲的声音。 皇甫嵩蓦然惊醒,回头看去,却见苏哲正策马徐徐而来,一脸的轻松闲淡,仿佛攻下襄阳在他意料之中,根本就没有半分惊奇。 “苏车骑,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甫嵩一脸惊疑的问道。 苏哲淡淡笑道:“我不是过了嘛,现在正在攻城的好时机,看吧,被我中了。” 皇甫嵩就急了,忙道:“我苏车骑,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到底使了什么妙计?” 胃口也吊够了,苏哲也就没必要再故弄玄虚,遂将他如何安排魏延,扮作是原先荆州的逃卒,混在那几千号离营的士卒当中,从容的混入襄阳城,配合城外的胡车儿,趁着敌军主力尽被吸引至北门的时候,里应外合袭破东门。 真相大白,皇甫嵩眼中疑云尽散,顿时是恍然大悟。 “难道,你当日放走那些整编降卒,根本目的并非是收取人心,而是给魏延制造机会,好让他混入襄阳城中?”皇甫嵩一脸吃惊的问道。 苏哲微微点头,叹道:“人心这玩意儿,虚无缥缈,跟实打实的兵马比起来,我还是宁愿要兵马,若非是万不得已,我岂会舍得把几千辛苦得来的兵马拱手送给刘表,这下哪有这么便宜他的事。” 皇甫嵩彻底醒悟,已不该什么,只惊叹的目光打量着苏哲,心中啧啧称奇。 半晌后,皇甫嵩向他竖起了拇指,慨叹道:“苏车骑,你真是让老夫再一次大开眼界了,不愧是军师盟评出的九奇之首,果然是名符其实。” 苏哲呵呵一笑,自嘲道:“什么九奇之首,只是虚名而已,下智谋之士不计其数,很多人都还没有显山露水,这一个‘首’字,我可不敢当。” 他虽然是谦逊,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浑身弥漫着一股与生俱来般的自信。 “这个卧龙,当真是非同一般,皇后娘娘能够选中寒门出身的他来倚重,当真是慧眼识英,只是此人智计太过诡绝,将来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皇甫嵩暗暗寻思,看向苏哲的眼神,变的复杂起来,既有赞叹,也有几分不易觉察的忌惮。 苏哲却已欣然道:“城门已破,我料那刘表必会卷铺盖滚蛋,逃往江陵,咱们也别闲着了,赶紧会合诸军南追吧,能追上灭了刘表最好,再不济,也要尽可能的重创他。” 皇甫嵩思绪回来,一身豪情油然而起,手中大枪一提,豪然道:“苏车骑言之有理,刘表敢不敬奉子,不杀到他心惊胆战,焉能彰显朝廷的威仪。” 罢,皇甫嵩挺枪跃马,杀入了城中。 苏哲一笑,也徐徐策马入城,登上北门,站在城头上,俯视着襄阳城。 城中硝烟四起,尘雾滚滚,杀声震碎地,他的步骑将士们,正浴血狂杀,追辗着败溃的敌军。 襄阳城,这座荆州州治,下名城,坐控江汉的重镇,终于被他踏在脚下了。 回想在半年之前,他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被人轻视的寒门之士,被迫得向刘表,向蔡瑁,向黄祖,向蔡瑁这样的豪门权贵低头。 而如今,他却把这些轻视他的人,一个个杀到大败,杀到落荒而逃,连他们的巢穴襄阳,也被迫拱手让出。 把那些曾经轻视自己的人,踢翻在地,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呢。 “刘表的惊魂落魄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苏哲脸上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身后,那面“苏”字大旗,在风光耀眼飞舞。 …… 襄阳城南,刘表和他的数千败兵,正护着一众家眷,一路望风南逃。 从襄阳到江陵,将近六七百里的路程,刘表连停下来歇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没明没夜的狂奔。 这一战,他是彻底的被苏哲打怕了,只想着尽快逃往江陵。 两日后,当阳长坂坡。 一连逃了数,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刘表也是筋疲力尽,不得不下令停下逃跑的脚步,暂时休息。 刘表坐在树下,连着灌了一大囊酒,粗喘的气息方才勉强有所平伏。 “我刘景升,堂堂一州之牧,汉室宗亲,没想到啊,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实在是悲哀啊……” 刘表遥望着北面方向,感慨叹息,一副萎靡的表情。 左右文武将士们,一个个也皆唉声叹气,情绪黯然低落。 这时,蒯良却道:“主公莫要太过神伤,襄阳虽然失陷了,但大半个荆州还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能顺利退往江陵,假以时日恢复元气之后,再举兵北上,收复襄阳,讨灭苏贼也不是没有机会。” “是啊主公,眼下荆南叛乱已平,我们已无后顾之忧,今后就可以集中精力来对付那苏贼,我相信用不了半年,我们就能杀回襄阳去。”蒯越也跟着劝慰道。 刘表的情绪方才好转几分,便打起精神,腾的站了起来,“你们的对,不过是丢了一座襄阳城而已,本府还有江陵,还有夏口,还人荆南四郡,早晚必卷土重来,向那苏贼报仇雪恨。” 当下刘表便翻身上马,叫将士们继续赶路。 一众残兵败将,再次踏上南逃之路,走了不到一个多时辰,前方已到了长坂坡的尽头,前方出现一条河流,水上架有一座木桥。 刘表仿佛看到了希望,马鞭遥指木桥,欣然道:“尔等都打起精神来,再往前过了河,把木桥拆毁,就能阻挡苏贼的追兵,我们就高枕无忧了。” 众人精神大振,强打起精神,不顾一切的向着木桥狂奔。 翻过一道土丘,前方河与桥尽收眼底。 所有人却倒抽一口凉气。 刘表变色,蒯家兄弟变色,文聘也神色惊变。 前方木桥的那一边,五千兵马列阵于桥头,封住了他们南去的道路。 “苏贼竟然在这里布下了伏兵!这……这……这真是亡我也……” 刘表转眼间惊到胆肝俱裂,仰悲愤的大叫起来。 身后那一众残兵败将,更是惊恐万分,转眼间乱成一锅粥。 后面有苏哲的大军在追击,前边又有伏兵堵路,他们等于是被堵在了河岸边,全军覆灭几乎已成定局,能不恐惶才怪。 这时,蒯越却最先冷静下来,安慰道:“主公莫慌,此地距离襄阳有三四百里之远,那苏贼纵然有通本事,又岂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埋伏了一路兵马在这里。” “那……那这队兵马是从何而来?”刘表情绪稍稍平伏。 蒯越沉吟了片刻,便道:“事先收到消息,蔡瑁已率长沙兵北上来援,不定这支兵马,正是蔡瑁所部。” “当真?”刘表眼眸中看到了希望,却又不敢确信。 蒯越便自信道:“我猜想这支兵马,多半必是蔡瑁所部,主公且在此等候片刻,我亲自去确认一下。” 罢,蒯越便带着数骑人马,直奔木桥而去。 刘表只能驻马原地,焦虑不安的等着蒯越的消息。 一刻钟后,蒯越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一位须发半白的老将。 那老将策马上了土丘,翻身下马,拱手一拜:“末将黄忠,拜见主公。” 第一百九十八章 老将之战 黄忠! 刘表看到这员老将之时,心情澎湃激动,脸上涌起前所未有的喜色,激动的几乎要从马上跳下来。 黄祖虽号称荆州第一名将,但刘表却知道,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却是荆州第一猛将。 若论武艺,黄忠敢在荆州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眼见是黄忠拦路,刘表心情从地狱回到了到堂,忙是下马,亲自将黄忠扶了起来,笑道:“原来是汉升老将军,有你在,本府便可高枕无忧,再也不惧怕那苏贼啦。” 旁边蒯越笑道:“正如越所料,蔡将军已率一万多大军,进抵长坂坡以南十里,特命黄老将军率五千先锋急速北上,黄老将军见大道上有兵马赶来,所以就在桥头就地列阵,却不想正好碰上了我们。” 一听蔡瑁还有大军在后头,刘表更加松了口气。 黄忠则一拱手,沉声道:“襄阳之事末将都已经知道了,主公先带人南撤,末将在桥头阻挡苏贼。” “好好好,那这里就交给汉升老将军了。” 刘表巴不得如此,当即翻身上马,带着蒯家兄弟,自己的子侄家眷,在几千败兵的护送下,火速的过了木桥,继续南撤。 黄忠却没有下令拆毁木桥,而是令五千精锐就地列阵,他独自一人,横刀立马立于桥上。 北面方向,尘雾滚滚而来。 苏哲率领着五千苏军将士,再加上皇甫嵩的五千汉军,马不停蹄的穷追而至。 他估摸着,刘表带有家眷,绝对逃不了多快,自己最迟在黄昏时分,就可以在长坂坡追上刘表。 残阳西斜,黄昏将军,长坂坡快要走到尽头,苏哲果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 “什么情况,难不成刘表胆子变大了,还敢列阵迎战不成?”苏哲眼眸一凝。 他也未敢轻敌,当即下令全军放慢行军速度,列阵向前。 一刻钟后,大大的军阵,推近至木桥北岸,形成对峙之势。 苏哲立马阵前,当他看清敌军形势时,不禁神色一奇。 他看到,五千荆州兵皆列阵于木桥那头,却唯独有一员老将,横刀立马,傲立桥头。 那阵势,竟似打算凭着一己之力,独挡苏哲大军。 “那老家伙是谁,敢一个人挡在桥头,他不怕死么!”胡车儿立时骂道。 苏哲举目望去,但见那老将身后的军阵中,一面面“黄”字大旗,在斜阳下飞舞。 “黄祖人在夏口,这里却出现了黄字旗,莫非那老将是他?”苏哲心头微微一震,眼眸中涌起几分忌惮。 就在这时,桥头上那老将,拨马上前半步,高声喝道:“长沙黄忠在此,对面叛军,谁有胆与老夫一战!” 那喝声,如洪钟一般响亮,远远传来,竟是震到将士们耳膜嗡嗡作响。 中气十足,光是这一声吼,足以实力不凡。 听到黄忠之名,苏哲眉头一凝,喃喃道:“果然是他,看来蔡瑁的大军也不远了,这下就有点棘手了呢……” 黄忠,曾经历史上,蜀汉帝国五虎将,武艺可与关张马赵齐名,乃当世绝顶猛将。 这样一员猛将拦路,还有五千多兵马压阵,扼守一座木桥,苏哲想光凭身后这些人困马乏的将士取胜,实属困难。 “嗯,蔡瑁的援军既然到了,算刘表的运气好,咱们的追击看来也该到此为止了。” 苏哲并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权衡利弊之下,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就在他打算下令收兵之时,皇甫嵩却冷哼道:“好一个狂妄的老匹夫,我皇甫嵩就会他一会。” 话音未落,皇甫嵩不得苏哲号令,竟是纵马提枪,杀了上去。 “义真老将军!”苏哲急喝一声,想要阻拦之时,皇甫嵩奔出十几步远。 苏哲不禁剑眉深凝,便想这位性如烈火的老将,这是看到另一员老将,狂傲的在自己眼前叫战,被激起了雄心傲气,非要过去跟黄忠分出了个胜负。 “都是一只脚要踏进棺材的老腊肉了,还这么争强好胜,真是的……”苏哲暗暗抱怨。 他便也没有再喝止皇甫嵩,任由他杀向黄忠,也正好见识一下,传闻中的长沙之虎,五虎上将黄忠,到底武艺能强到什么地步。 毕竟,黄忠乃与关羽张飞齐名,从他的武艺实力上,也可以掂量一下关张二人的武艺,万一将来与刘备集团交锋,也好有个分寸。 “姓黄的老匹夫,在我皇甫嵩面前,也敢逞狂,人头拿来!”皇甫嵩不屑一声狂啸,纵马如电,手中金枪直取黄忠。 黄忠只是冷哼一声,一夹马腹狂奔而出,战刀挟风而至。 几秒钟后,两骑相对撞对。 皇甫嵩手中金枪破风而出,直取黄忠面门。 眼见皇甫嵩狂杀而至,黄忠深陷的眼眶中,没有半分忌惮,傲啸声中,手中战刀如电光一般,挟着凛烈之极的力道,浩浩荡荡斩空而出,劈向皇甫嵩头顶。 那一刀斩出,汹涌如涛的劲力,便挟着崩地裂般的气劲,以泰山压顶之势辗下。 刀锋尚未轰至,皇甫嵩就惊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而来,气劲扑面,压迫到他几乎有窒息的错觉。 “此贼的武艺,竟然这么强?” 皇甫嵩心头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眼前这个不知名的老将,武艺强悍到超出自己想象的地步。 不及惊异时,战刀后发先至,当空斩来。 皇甫嵩只得极力平伏下心神,强及一口气,手中金枪转守为攻,尽起生平之力,举枪抵挡。 吭—— 金星飞溅,一声猎猎嗡鸣声响起,那狂澜怒涛般的巨力,顺着大枪,轰然灌入皇甫嵩的身体。 一刹那间,皇甫嵩身形剧烈一震,立觉汹涌如无比的巨力力,疯狂的撞入他的身体,无情的猛击着他的五脏六腑,震得他气血激荡,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他更是惊异的感觉到,自己的五指间竟出了一丝血迹,竟在这一击之下,被震裂了虎口。 堂堂大汉三大名将之一,竟然被一员出自长沙偏远之地,不名一文的老将来震到虎口开裂! 一击之下,皇甫嵩心中大惊,暗忖:“这厮武艺如此之强,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荆州如此卧虎藏龙!” 黄忠却不给他震惊的机会,他面色依旧冷峻如铁,长臂展开,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第二刀如磨盘一般,横扫而出。 皇甫嵩气血未平,眼见第二招的杀式已至,不敢再有分神,急是在竖枪勉力相挡。 哐!! 火星飞溅,烧灼了肌肤,震响的金属撞击声,刺破苍穹。 第二刀轰击之下,皇甫嵩只觉雷霆之力,无情轰入他的身体,震得气血翻地覆,竟然双腿难以夹住马腹,诺大的身躯被震得向旁一斜 皇甫嵩又吃一惊,万没想到,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他,会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黄忠苍老的脸庞,依旧冷峻如铁。 第三刀,第四刀,狂风暴雨般的斧锋,层层叠叠的刀影,袭卷而上,四面八方的包裹上来,将皇甫嵩卷在了他的刀幕之中。 他武艺施展开来,一刀快似一刀,刀刀力道都在加重,转眼间把皇甫嵩压迫到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只能强忍着气血的激荡,尽死力抵挡。 二将战成一团。 这一幕,却把苏军将士,个个看到目瞪口呆,神色错愕,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皇甫嵩可乃下名将,在他们心如何等份量,其不凡的武艺,早已展现过风采,让他们为之折服。 众将士却万没有想到,强如皇甫嵩这样的名将,竟然会被黄忠完全压制,处于完全的被动之中。 “没想到,这个叫黄忠的老家伙,竟然这么厉害?”胡车儿惊异的张大嘴巴,再也不敢瞧。 苏哲却是一笑,目光看向魏延:“文长,你曾为刘表部将,应该知道这个黄汉升的实力吧?” 魏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唏嘘道:“末将确实听过,黄氏一族偏支中,有一员叫黄忠的老将,久镇长沙,号称长沙之虎,武艺出神入化,末将之前还以为只是虚传,今日一见,没想到这黄忠武艺果然名不虚传。” 苏哲微微点头,眼中却并没惊异,他熟知历史,自然知道黄忠有多强。 看着前方战斗,苏哲叹道:“刘表麾下还有这么一员猛将,看来我们他日灭刘表,又添了一重障碍啊。” 就在他感慨之时,前方交锋已到了关键时刻。 二十招已过,皇甫嵩枪法凌乱,已是破绽百出。 黄忠抓住机会,接连急攻三刀,狂力震击之下,将皇甫嵩震到身形颤栗,枪法散乱,几乎就要被震下马来。 “看老夫之人,皆已死在老夫刀下,你也不会例外!” 一直不声不响的黄忠,突然间发出一声傲啸,长臂舞动如风,刀式穿破皇甫嵩的防御,挟着猎猎的风声斜斩而至。 皇甫嵩身形未稳,招式已老,眼见刀锋斩至,在未能提起全力的情况下,只能勉力回挡。 锵! 一声清脆的嗡鸣声,巨力轰击之下,力量未满的皇甫嵩,手中金枪竟是被震到脱手而飞!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让你吃点教训! 众人哗然。 皇甫嵩,大汉三大名将之一,武艺绝伦,却竟被那黄忠震飞了金枪! 皇甫嵩是又惊又羞,内伤不轻之下,却不敢强行再战,只得拨马便往回撤。 黄忠岂容他走脱,纵马舞刀直追而上。 皇甫嵩受伤,没办法驱马太快,转眼间便被黄忠追上,眼看着有性命之忧。 “胡车儿,速去救下义真老将军!”苏哲眉头一凝,即刻喝道。 虽皇甫嵩不是自己嫡系,但在子的诏命下,基本也听从自己指挥,相当于一员大将,苏哲岂能坐看这样一员大将,就些陨命,当然得救。 胡车儿得令,纵身跃下马来,如炮弹一般射了去出,瞬息间便扑到了皇甫嵩跟前。 就在皇甫嵩眼前一花的功夫,胡车儿纵身跃起,一把扶住了皇甫嵩,将他从马上提了下来,拖着他便往回奔。 “还想走!” 黄忠一声冷哼,奔行之中挂住战刀,取下背上长弓,弯弓搭箭就瞄准了胡车儿。 苏哲脸色一变,暗叫一声“不好”。 他熟知历史,可是知道这个黄忠,不但武艺绝伦,而且练就了一手神射之术,有百步穿杨的本事,非同一般。 胡车儿和皇甫嵩此刻只顾狂奔,背后破绽尽数暴露给了黄忠,这要是黄忠施展神射绝技,一箭射去,必要了他们其中一人之命。 相隔太远,苏哲想要提醒之时,为时已晚。 嘣~~ 一声清脆的弦响,那一支利箭应声而出,呼啸如闪电一般,直取胡车儿后心。 箭矢来势极快,似闪电般,瞬间袭至。 千钧一发! 胡车儿听闻身后弦响,根本就不躲,脚下轻轻一加力,陡然间脚步加速,快到了连身影都模糊的地步。 那一支平射而去的利箭,眼看就要射中,竟是被硬生生的甩开,重新拉开了距离。 瞬息间,利箭追出了三十余步,却始终距离胡车儿有半步之遥,最终力道消减,斜扎在了草地上。 黄忠苍老的脸庞,陡然色变,冷峻如刃的眼眸中,不禁掠起惊奇之色。 “苏贼麾下,竟有这等神行奇人,当真是不可思议!”惊异之下,他禁不住一声惊叹。 他原是自负自己的神射之术,以为一箭出去,必取敌性命。 他却万没想到,那员苏哲的部将,竟然身法速度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竟能快得过他的箭术。 这等生平未见的神奇本事,如何能不叫黄忠震惊。 苏军阵中。 看着胡车儿的“惊彩”表演,苏哲暗松了口气。 转眼间,胡车儿已扶着皇甫嵩,站在了他的跟前。 皇甫嵩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嘴角已浸出丝丝血迹,看样子受伤也不算轻。 “义真老将军,你没事吧?”苏哲跳下马来,亲手搀扶住了他,关切的问道。 “一点伤,老夫还撑得住。”皇甫嵩喘着气回答,脸色中藏着几分尴尬。 苏哲松了口气,叹道:“没事就好,义真老将军啊,你怎么这般心急,擅自就杀上去,我都来不及告诉你,这黄忠可是一员绝顶武将,不可视。” 他这么一,皇甫嵩脸色更加惭愧,“是老夫大意了,没想到荆州竟是卧虎藏龙,文有苏车骑这样的神谋之士,武竟也有黄忠这等猛将,老夫该听苏车骑号令行事才是,这亏吃的真是活该。” 皇甫嵩这番话,算是向苏哲认错,不该擅自行事。 苏哲这才满意,便想让这员老将吃点亏也是值了,正好借着黄忠之手,压一压他的傲气,让他不敢在自己面前,再自作主张,也好方便自己更好的控制他。 苏哲便点头道:“义真老将军能有这个觉悟就好,来呀,速速把老将军扶下去,请医者前来治伤。” 皇甫嵩被扶走,苏哲的目光,重新投向了前方。 斗将得胜的黄忠,正威风凌凌的横刀立马,一副“还有谁”的架势。 “这么一员虎将,落在刘表手里实在是可惜了,什么时候能为我所用就好了……”苏哲心下暗自琢磨。 这时,身边胡车儿却嚷嚷道:“主公,咱还等什么,干脆大军辗上去,灭了那老东西,给皇甫将军出气。” 苏哲却没那么冲动,目光看向魏延,“文长,你怎么看?” 魏延望了一眼敌军阵势,拱手道:“回主公,末将看敌军不光是那黄忠武艺超凡,敌军阵势也甚是严整,还拒住了桥头险要,而我军接连追击数日,已是人困马乏,就算强行攻桥,也未必有胜算,依末将之见,该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 苏哲微微点头,对魏延番冷静的分局,对大局的把控能力,甚是欣赏。 也难怪,曾经的历史上,刘备攻下汉中之后,没有让众望所归的张飞镇守汉中,而是破例提拔魏延为汉中太守。 魏延的才华,当得起刘备这份信任。 “不好意思啊,刘玄德,你的相人之术,只好被我先借用一下了……” 心中庆幸过后,苏哲欣然一笑,挥鞭道:“文长言之有理,做人不能太贪婪,襄阳都已经到手,我们该满足了,传令,全军班师。” 号令传下,一万苏军将士掉转方向,井然有序的向北退去,阵形井然,不给黄忠留下半分趁势掩杀的破绽。 木桥上,横刀立马的黄忠,眼见苏军徐徐退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一场大战,就此避免。 他本是打算趁着苏军撤退,趁势辗杀,但见苏军退军极有章法,看不到半点凌乱的样子,只能放弃了追击的想法。 望着耀武扬威而去的苏军,黄忠收起战刀,脸上流露出钦佩的表情,喃喃叹道:“我只听那苏哲把荆州搅的翻地覆,今日一见,连皇甫嵩这样的当世名将,竟也为他效力,看他退兵的阵势,又深得兵法之妙,此人果然是非比寻常,难怪刘荆州会惨败在他的手下。” …… 几之后,苏哲率得胜之军,浩浩荡荡的回到襄阳。 身在襄阳城中的伏寿,听闻苏哲回来,忙是移驾南门外,亲自迎接。 城门前,君臣相见。 一番客套的君臣之礼后,伏寿啧啧赞叹道:“苏卿啊苏卿,你当真是没有辜负本宫对你的期望,这短短数月间,给了本宫一个又一个惊喜,如今竟连襄阳城也拿下,我大汉有你这样的能臣,何愁不能中兴。” 苏哲却淡淡道:“娘娘过奖了,这都是众将士奋勇杀敌的结果而已,臣也没出什么力。” 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些为他浴血奋战的将士,岂会独自居功。 伏寿却笑呵呵道:“将士们固然奋勇杀敌有功,但若没有你的运筹帷幄,也成就不了今日大功啊。” 伏寿又是一番称赞,苏哲也不虚伪,便坦然接受了。 几番场面话后,伏寿话锋一转,却又担忧起来,道:“虽苏卿立下如此大功,连襄阳都攻克,但那刘表毕竟还是逃走了,他还握有大半个荆州,他日必会卷土重来,本宫只怕陛下的安危,还是会受到威胁啊。” 苏哲何等聪明,从她的语气表情中,立时就听出,她是话中有话。 当下他便不动声色道:“娘娘若有什么想法,不妨明言。” 伏寿便微微一笑:“本宫是想,他日刘表卷土重来,必先攻襄阳,此等重镇,非苏卿这样的擎之柱不能镇守,所以本宫想奏请陛下,由苏卿率你麾下精锐,坐镇襄阳,一来可防范刘表,二来也可恃机而动,南下全取荆州。” 擎之柱,这是要把我吹捧上啊…… 苏哲暗自冷笑,立时便看穿了伏寿真实的意图。 如今他攻克襄阳,声威大震,麾下兵力爆涨,实力大增已成定局。 以他车骑将军的身份,再加上日益强大的实力,若是继续坐镇宛城,与子同处一地,势必会让刘协和伏寿心生忌惮。 所以,伏寿才想借着防范刘表为由,想把苏哲不着痕迹的留在襄阳,远离了宛城。 宛城方面,虽然有苏飞留守,但他的兵力毕竟有限,政治军事能力也很有限。 而随着那些离散的朝臣们,渐渐开始聚往宛城,忠于子的势力必定会迅速增强,介时若是子想折腾点什么动静出来,只怕以苏飞的能力,还真未必可以应付得了。 一旦宛城有变,而他又远在襄阳,一时片刻根本无法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想法很美妙,只可惜,我可没那么笨,这么轻易被你们支开……” 思绪翻转,苏哲眼眸微微一转,心中已有主意。 他便表情郑重道:“娘娘言之有理,不过刘表的威胁,远远比不得北面的董卓,甚至是曹操之流,若臣留镇襄阳,一旦北面有事,谁来抵御?” “这……”伏寿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苏哲却不等她回答,便道:“所以臣以为,臣还是得亲自坐镇宛城,才能更好的防范北面的威胁,保护陛下的周全啊。” 伏寿眉头暗暗一凝,知道自己的意图被苏哲看穿,心思一转,便笑道:“苏卿所言极是,不过这襄阳重镇,也得有一员大将镇守才是,既然苏卿要坐镇宛城,本宫以为,皇甫义真将军就是镇守襄阳的最合适人选。” 这番话一出口,苏哲立时便看出,她这是想退而求其次,让皇甫嵩占据襄阳,如此一来,就等于在宛城之外,有了一个握有兵马地盘的忠臣遥为倚重,让苏哲有所忌惮,不敢“肆意”。 岂能如你如愿! 第二百章 大 婚! 苏哲想也不想,立刻摇头道:“义真老将军在长坂坡受了伤,只怕短时间内无法胜任。” “义真老将军受伤了?”伏寿吃了一惊,那表情明显有些失望,没想到会在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意外。 苏哲紧接着又宽慰道:“不过娘娘也无须担心,臣已经想好了镇守襄阳的合适人选。” 伏寿只得道:“不知苏卿打算如何安排?” “臣想奏请子,把襄阳城以及当阳县以北诸县,从南郡分出来,新立一个襄阳郡,任命黄承彦为襄阳太守,武将魏延为襄阳郡尉,由他二人一文一武,镇守襄阳。” “那黄承彦乃荆州名士,在当地素有人望,由他来担当襄阳太守,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收取人心,安抚当地士民。” “那魏延虽然年轻,却接连立下大功,又极有将才,由他来当郡尉,辅佐黄承彦守襄阳,就算刘表着卷土重来,又有何惧。” 苏哲道出了他的计划。 当然,他表面是是要为朝廷守住襄阳,实际上却自有自己的私心。 黄承彦乃黄月英的父亲,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岳丈,那就是自己人了,襄阳这种重镇,由自己人来镇守,自然是最好不过。 何况黄承彦也不是草包,极有才华,有他来当太守,相信必能把襄阳治理的很好。 至于魏延,他的将才已无须证明,曾经历史上他能为刘备守住汉中,难道现在还能守不住襄阳,防不住一个刘表不成。 况且魏延此人,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当初就明了,之所以投奔他,就是因为被刘表轻视,不受重用。 如今他立下了大功,苏哲若是不对他加以封赏的话,只怕会寒了魏延的心,令他萌生了不满。 下大定之时,苏哲自然不怕魏延萌生不满,但眼下却正是自己事业草创,用人之际,这个时候若是寒了魏延这种大才的心,显然是不太明智的选择。 伏寿听罢苏哲的提议,不禁沉默了下来,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色。 她冰雪聪明,显然或多或少的看出了苏哲的意图,无非就是安插自己的人,把襄阳重镇,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已。 他是襄阳也要,宛城也要,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怎么,难道娘娘觉的,臣的提议有什么不妥吗?”苏哲见她犹豫,便催问道。 伏寿一怔,只得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道:“苏卿举荐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人,本宫没什么意见,相信陛下也会准奏。” 她也是没办法,谁让她和他的子丈夫,眼下还要依靠苏哲的保护,何况苏哲的举荐,虽然是有私心存在,但明面上却极有道理,让她无从拒绝。 “那臣就多谢娘娘信任了,那臣这就上表陛下了。”苏哲笑着拱手道谢。 伏寿心下不悦,脸上却只能挂着笑容。 …… 苏哲班师还襄阳,逗留了约十日有余。 这期间,他委任了一批忠于自己的官吏,去充当了当阳等南面诸县县令,以加强对襄阳一线的控制。 宛城方面,刘协在接到了苏哲的奏表之后,不管愿不愿意,最终却还是得按照苏哲的意思,正式下达了旨意。 旨意抵达襄阳,包括襄阳,当阳,中庐等南郡北部新得诸县,被正式从南郡割了出来,组成了襄阳郡。 太守黄承彦,郡尉魏延,也将正式走马上任,替苏哲接管襄阳郡的军政。 诸事安排已毕,苏哲便给魏延留下了近四千精兵,自己率军渡江,班师宛城。 他回到宛城的那一,整座城池是万人空巷,一城士民纷纷夹道欢迎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苏哲以弱势一方的实力,短时内大破刘表,连夺樊城襄阳,威震荆州,如此奇迹般的功绩,如何能不叫宛城军民顶礼膜拜,视为英雄。 就连子本人,也不得不亲自出宫,迎接苏哲这位有功之臣的胜利归来。 拜见过子,安顿好了归来将士之后,苏哲终于能喘一口气,回到了他的车骑将军府。 正堂中,苏哲终于再次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动人容颜。 黄月英站在那里,含情脉脉,笑盈盈的望着他,那表情,俨然是妻子迎接自己英雄丈夫归来的欣喜与仰慕。 看着眼前的黄月英,苏哲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苏大将军,怎么笑的这么高兴啊?”黄月英倒是茫然起来。 苏哲笑着走向了她,却见今日的黄月英,似乎为了迎接他,特意穿了一袭朱色新衣,雪峰高高隆起,曲线凹凸有致,完美的展现出了她的身材,让苏哲看的愈加心动。 他便走上前来,轻轻拉住她的笑,笑眯眯道:“想知道我为什么大笑么,跟我来。” 他当着众人面,如此亲昵,不禁令黄月英脸畔生出几分红晕。 她却仍旧把素手,放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苏郎~~“黄月英嘤咛一声,脸畔晕色如潮,本能轻轻推拒。 苏哲却死不松手,将却越搂越紧,她便半推半就,任由苏哲紧紧拥着自己,晕红的脸庞,掠过几许甜蜜。 苏哲怀抱着美人娇躯,一手轻轻搂住她的纤腰,一手端起她尖尖下巴,望着那绝美脸庞,啧啧赞叹道:“月英啊,几日不见,你长的更漂亮了呢。” “又这种没正经的话,你现在可是车骑将军了,也不注意些分寸。”黄月英嘴嘟起,嘴上抱怨,明眸中却透露出暗喜。 她这似嗔似娇的样子,看得苏哲心头怦然大动,不禁捧起她的下巴,低头就向她的红唇吻去。 黄月英知道他想做什么,立刻羞到面红耳赤,轻轻将他的脸推开,羞涩道:“苏郎,我们还没有成亲,你莫要这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方才大笑吗?”苏哲强忍住冲动,反问道。 “为什么?”黄月英扑扇着睫毛问道。 苏哲凝着那张娇羞的绝丽容颜,正色道:“因为我终于可以履行诺言,堂堂正正的迎娶你了。” 此言一出,黄月英娇躯一震,刹那间明眸中涌起喜色,一颗心儿立时被满满的幸福感包围。 “那你打算何时娶我?”黄月英克制住内心的悸动,颤声问道。 苏哲回答只有两个字:“明” “明?这么快?”黄月英水波荡漾的眸中,涌起惊喜却又羞涩的神色。 “我苏哲做事向来痛快,明就明。” 苏哲语气干脆,话锋一转,眼角眯起笑起,“既然咱们马上就要成亲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着,他轻轻拨开她阻挡的玉指,继续向她的朱唇印去。 而这时黄月英,已经被幸福感所包围,失神荡漾,并没有反抗,只闭上眼眸,半推半就。 好香。 …… 次日,高云淡。 宛城中,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各家各家的百姓,自觉的张灯结彩,以庆贺他们的车骑将军,马上就要进行的大婚。 饱受荼毒的宛城百姓,终于看到了太平的希望,在他们的主公接连逼退曹操,赶走西凉人,杀败刘表之后,他们终于确认自己得到了强者的庇护,再不用遭受战火的蹂躏。 如今碰上这等喜事,他们除了感恩苏哲之外,自然也要趁机庆祝一下。 至于苏哲,他之所以这么快迎黄月英,首要的理由,自然是履行对黄月英的承诺,不辜负她一片深情。 除此之外,尽快迎娶黄月英,与黄家联姻,也能借助于黄家的影响力,帮他稳定住新得的襄阳郡人心不稳的局面。 黄承彦虽然是黄氏一族偏支,影响力不如黄祖一系,但到底在荆襄一带,还是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除了种种利益感情考量之外,作为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苏哲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人。 眼前这个时代,可是男人能堂堂正正的威妻四妾,既不违法,又不用造舆论辗压的美好时代。 苏哲作为一个穿越者,深知不能逆历史潮流而动,要入乡随俗。 不然的话,身为一方诸侯,身边若不纳几个妻妾,反而会被人视为另类,让追随他的那些豪杰们,感到不安。 若非是苏哲胸有大志,没有沉迷于女色,早在他当上南阳太守之时,身边只怕早就坐拥右抱,夜夜醉于温柔乡中。 而现在,子已握于手中,襄阳也夺下,他总算是可以在诸侯环伺之中,挺直腰板来吼一嗓子,这种情况下,仅仅只是娶一位妻子,享受一下鱼水之欢,已经算是最低限度的享受了。 为了保持低调,苏哲并没有大张旗鼓的举办婚宴,只是在自己的太守府中,举行了简单的仪式,邀请了自己相知的朋友和部将们参加婚礼。 因是黄承彦还还没有前入襄阳上任,黄家也还没有迁回襄阳,所以苏哲也不用大老远跑去襄阳黄家庄迎亲,只需要把新娘子,从太守府旁边的黄家宅院中,接入自己的太守府便可。 拜过地父母,诸般仪式行罢,黄月英便在苏的搀扶下,被送往了内府洞房中。 而作为新郎官的苏哲,自然要留在正堂中,接受苏飞,甘宁,李严等部将们的轮番“进攻”。 今是他大喜的日子,苏哲高兴,自然是来者不拒,一口气喝下了几十杯酒,一直喝到有几分醉意才罢休。 月上眉梢,正是良宵美景,诸将们也很识趣,怕耽误了他们主公的春宵一刻,便尽数散去。 苏哲则在貂蝉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出外堂,前往洞房。 “苏子明!” 就在他刚刚穿过帘子时,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苏哲回头一看,正是蔡姝。 “姝儿,你不会是想要……”苏哲眼眸中掠过一丝担忧。 虽蔡姝跟黄月英姐妹已和解,蔡姝也默认了自己将来只能屈居于黄月英之下的事实,但蔡姝毕竟性情骄傲,苏哲就担心她今日会情绪不稳。 所以今蔡姝虽然也列席,苏哲却有意的避免了跟她有所接触,以免刺激到她,大姐脾气一发作起来,闹出什么意外来。 却不想,她会在自己将入洞的房的时候,从外堂追到这里来,这不免让苏哲萌生几分担忧,只怕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蔡姝走上前来,轻轻抓起了苏哲的手,低头轻轻抚摸起来,眼神变幻不定。 “姝儿,你啊——” 就在他还正狐疑时,蔡姝突然间捧起他的胳膊,张开樱口就狠狠的咬了上去。 第二百零一章 洞房花烛夜 苏哲痛的大叫一声,急是用力的一甩胳膊,方才从她的嘴里边甩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胳膊上,赫然已被咬出两排深深牙印,甚至都被咬出了血来。 “你疯了么?干嘛好端端的咬人?”苏哲手捂着胳膊,没好气道。 蔡姝却拭干净了嘴角血迹,俏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我就是要在你身上留下一道伤疤,这样就算你跟月英姐姐在一起,一看到这道疤,时时刻刻都要想到我了。” 苏哲哑然。 这一瞬间,他竟感觉不到痛,对蔡姝方才的咬人举动,竟也没了怨意。 他甚至心底涌起了几分感动。 “好啦,你现在可以走跟月英姐姐洞房了,不过要带着我给你的这道伤疤。” 蔡姝满意的笑了笑,转身扬长而去。 苏哲望着她的背影,一时失神。 而身边的貂蝉,也被蔡姝这不可思议的举动惊住,惊到目瞪口呆,樱口微微张开,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蔡姝身影消失在珠帘那头时,貂蝉才反应过来,忙是抽出手绢来,替苏哲擦拭伤口。 “这个蔡姐,也真真是狠心,咬的竟然这么深!”貂蝉一脸心疼的样子,嘟着嘴喃喃抱怨。 “是够深的,她的牙也真够利的。”苏哲看着那两排血淋淋的牙齿,不禁背上发冷。 貂蝉用手绢帮他把牙齿遮好,却是幽幽叹道:“她咬的深,也是因为对公子一往情深啊。” 一往情深么…… 苏哲低头看着那染有血迹的手绢,一时又有些怅然失神。 貂蝉却面露笑容,推着他道:“今是公子大喜的日子,公子应该把心思放在新娘子那里才对,别的什么人,就不要再多想了。” 苏哲的心思,这才从神思中回来,想着黄月英还在洞房中等着自己,便赶紧前去。 洞房内。 处处张挂着红色的彩带,炉香丝丝缕缕,处处弥漫着香气。 艳丽的喜榻上,一身红色喜服的黄月英,已坐在那里,无聊的苦候了快一个时辰。 最初之时,她还很是无聊,但当她听到窗外,那些宾客们的喧嚣声渐渐远去时,心儿却不由紧张起来,砰砰跳动加速。 她当然清楚,外面的喜宴已结束,她的新郎很快就要前来洞房,与她行周公之礼。 今晚之后,她将从一名少女,变成真正的女人。 关于洞房中将要做的事,那些老婢们事先已教过她,对于素来饱读诗书的她来,那些事实在是羞耻,当时她听着都脸红耳赤。 但不知为何,她内心中却又很是憧憬,似乎巴望着那一刻的到来。 一时间,她情绪复杂,纠结在那里,轻轻揉着手绢,有些坐立不安。 吱呀呀~~ 正当黄月英忐忑不安之时,房门忽然被推开,酒醉几分的苏哲,在貂蝉的搀扶下,进入了洞房中。 一瞬间,黄月英呼吸加速,心头鹿乱撞起来,喜服下高耸的雪峰,如浪涛般起起伏伏。 她的心情,立时紧张起来。 苏哲面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摇摇晃晃的走了上前,轻轻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美人香躯就在咫尺间,她身上所弥散出来的,那些丝丝缕缕的脂粉香,勾得他是怦然心动,不禁念火燃起。 他轻轻的抓住了黄月英的手。 肌肤上触的一瞬间,黄月英娇躯微微一颤,红色喜帕下,那张已然晕红的俏脸,霎时间粉如云霞。 她那喜服包裹下的傲峰,起伏更加剧烈,呼之欲出,倍加诱人。 苏哲的原始悸动,瞬间就被点燃,炙烈狂热,血脉贲张。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揭下那盖头,想要看看,素来端庄秀丽的黄月英,变成新娘子时,会是怎样一种姿容。 他深吸过一口气,屏住呼吸,抬起手来,轻轻将黄月英头上的喜帕揭下。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 只见烛火映照下,那张秀丽端庄,略施粉黛的脸庞,如若莲花一般绽放,动人心魄。 这就是自己的妻子,那个荆州第一才女。 今晚的她,朱唇细眉,略施脂粉,诗书气之中,又添了几分娇媚之色,更加韵味不凡。 一时间,苏哲竟是瞧着有点痴了。 此刻的黄月英,则是贝齿轻咬红唇,眼角含羞,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娇羞二字尽写在了俏脸上。 他二人一个含羞低眉,一个痴痴凝望,气氛暧昧之极。 旁边的苏瞧这样子,便向貂蝉使了个眼色,二女很是识趣,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把房门反手掩上。 红烛掩映的洞房中,只余下了他二人。 这时,黄月英才好意思低眉浅笑,娇声抱怨道:“苏郎,你瞧什么呢,莫非我这身打扮很丑么。” “怎么会呢。”苏哲清醒过来,笑道:“你要是丑的话,这世上就没美人了。” 这一句甜言蜜语,听的黄月英是满心欢喜,脸畔晕色更浓。 看着那晕红的绝丽脸庞,看着那低眉羞笑,苏哲心头怦然大动,不禁扶起那张俏脸,向那朱唇映去。 黄月英这次没有再抗拒,却将眼眸紧紧闭上,不敢正视。 一吻之后,苏哲血脉贲张,再难控制,便嘿嘿一笑,将黄月英推在了喜榻上。 “苏郎,你想做什么?”黄月英伏在榻上,面色羞慌。 “洞房之夜,良辰美景,我们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做夫妻该做之事了,哈哈哈~~” 肆意狂烈的笑声,回荡在洞房之中。 红烛摇曳,夜色正浓。 …… 江陵城南,长江如玉带一般,从城南而过。 大江之上,一叶扁舟溯江西上,直抵江陵水域。 舟徐徐驶往岸边码头,徐庶立于船头,负手而立,望着巍巍江陵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若我当时身在襄阳,必能识破苏哲的诡计,刘表也不至于流落江陵了,看来我真不该去夏口,失策,失策呀……” 感慨之时,船已靠岸。 栈桥上早有刘表派来的官员,准备好了马匹,等候在那里多时。 徐庶下船,翻身上马,策马直奔江陵。 江陵城,州牧。 大堂中,刘表正踱步堂中,脸上写着恼火二字,口中喃喃抱怨道:“这个该死的黄承彦,我屡次请他出仕,给足了他面子,他就是不肯出山,现在却为苏哲做起了襄阳太守,实在可恶……” 次子刘琮,则在指挥着那些家仆婢女们,把从襄阳出逃时,带出来的那些钱财案卷,行李细软,一件件的搬进来,依次清点。 左右那些文武官吏们,则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子下诏,分南郡北部为襄阳郡,任命黄承彦为郡守的消息,已经传至了襄阳城,对他们来,自然是雪上加霜。 “主公,瑁愿提兵北上,为主公夺回襄阳,杀了黄承彦那个吃里爬外的叛贼。” 蔡瑁突然站了出来,慷慨激昂的请战,且一脸的自信。 “你有信心夺回襄阳?”刘表回头看向蔡瑁,眼神中闪烁着不信任。 蔡瑁傲然道:“瑁数月间便为主公扫平荆南叛乱,手下这一万长沙兵,已练成百精兵,若能以黄汉升为先锋,必可夺回襄阳,洗雪前耻。” 他这是平定了荆南叛乱后,自信心大增,以为击败苏哲不在话下。 刘表焦虑的脸上,顿时燃起一丝兴奋,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这时,蒯良却道:“蔡太守虽然扫平了荆南三郡,但那三郡叛众的实力,加起来都远不及苏贼,能平定了他们,未必就能对付得了苏贼,还是发谨慎些才好。” 此言一出,蔡瑁顿时面露不悦,张口就想再表慷慨。 “蒯子柔言之有理,你有这份勇气固然是好,但眼下这种局面,我们还是要冷静一下才是,万不可再轻视了那苏贼。” 刘表顿时想起了蔡瑁先前种种败绩,不得不强行掐灭了心头那一丝希望的火苗。 蔡瑁一腔热血被压了回去,一时闷闷不乐,却也不好再什么。 便在这时,堂外亲兵来报,言是徐庶已到,正在堂外候见。 “快,快请元直先生进来。”刘表眼前一亮,精神顿时大振。 片刻后,徐庶从容入内,拱手参见。 他不等施礼,刘表便拂手笑道:“元直快快免礼,你一路辛苦了,快快入座,来人啊,来元直上茶。” 刘表甚是礼待热情,俨然把徐庶视为贵客,蔡瑁看在眼里,便有几分不舒服。 宾主坐下,茶也端上。 刘表还没等徐庶喝一口,便迫不及待道:“元直啊,如果你当时在襄阳就好了,本府也不至于中了苏贼的奸计,不得不弃了襄阳,退至江陵啊。” “苏哲的计策,不过是雕虫技而已,州牧大人身边也不乏谋士,怎么就没能看出来呢?”徐庶话间,瞟了蒯家兄弟一眼。 蒯家兄弟一怔,兄弟二人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尴尬惭愧。 刘表叹道:“那苏贼号称九奇之首,寻常谋士怎能看穿他的奸计,也只有先生这样的水镜高徒,才能克制他啊。” 面对刘表的吹捧,徐庶只静静饮茶,也不言语。 吹虚过后,刘表才苦着脸道:“本府退守江陵已成定局,依先生之计,本府该当如何是好?” “苏哲夺取襄阳,但占尽地利优势,若给他足够时间扩编兵马,积聚粮草,他日必会大举南下,鲸吞整个荆州,州牧大人别无退路,必须要赶在苏贼羽翼丰满之前,将他扼杀。” 徐庶回答的截铁斩钉,语气中透着冰冷的杀机。 “那本府该怎么做,才能扼杀了他?”刘表眼眸中涌起了希望。 “四个字!”徐庶缓缓抬起手,竖起了四个指头。 第二百零二章 借刀杀人 “哪四个字?”刘表迫不及待的问道。 “借刀杀人!” 听到这四个字,刘表神色一动,似乎领悟到了几分,却问道:“还请先生明示。” 徐庶缓缓道:“眼下苏哲已据住襄阳重镇,刘荆州就算要凭一己之力,强行夺回襄阳,必然也会付出惨重代价,根本得不偿失。” “要知道,那苏哲的敌人,可不指我们一个,刘荆州难道忘了,他是从谁的手里抢走子的吗?”徐庶抬手遥指北面。 “董……董卓?”刘表嘴里吐出了这个下人生畏的名字。 徐庶点头道:“就是董卓,以董卓的暴戾脾气,如何以咽得下这口气,先前他迟迟不发兵南阳,乃是因为他被吕布刺伤,再加上长安叛乱,人心不稳,所以不敢擅自用……” 徐庶话未完,蒯越忽然接口道:“如今半年已过,长安关中的动荡已然平伏,那董卓的伤势想必已经好了,多半也在图谋着发兵南下,董卓,就是主公要借的那把杀苏贼的‘刀’!” 被蒯越抢了话头,徐庶面露几分不悦,侧眼瞟了蒯越一下,冷冷讽刺道:“蒯大人现在倒是反应快了,怎么当日襄阳之时,反应就慢了呢。” 他是在讽刺蒯越,在襄阳没能识破苏哲计谋,如今却想抢自己的风头。 蒯越却脸不红心不跳,淡淡道:“这借刀杀人之计,本就不是什么高明的计策,我早就想到,本是想向主公献上,却被你徐先生给打断了而已。” 他恼于徐庶适才对他的奚落,也不给徐庶面子,当着刘表的面来针锋相对。 刘表虽然眼下把徐庶捧在掌心,但鉴于襄阳失陷,黄祖又不怎么听话,这个时候更是要依重蒯家的时候,明知蒯越是抢了徐庶的计谋,却也不好什么,只能两头都不相帮。 徐庶却是大度,冷哼道:“计谋谁出的并不重要,只要能对付得了那苏哲就行,这计谋就当是你蒯大人出的便是,徐某无所谓。” 他这般大度,反倒让蒯越显的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刘表生怕他二人争执起来,忙是拍案而起,打断了他们,欣然道:“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当真是助本府也,本府这是派人前往长安,邀那董卓发兵南下,借西凉铁骑之手,灭了苏哲那奸贼!” 他号令传下,左右文武们,却并没有多兴奋,反而神色中多有顾虑。 蒯越似有话,却欲言又止。 蒯良却道:“主公可要想清楚才是,当初董卓乱政,被下人视为国贼,主公是因为子被其握在手中,才派人往长安去进贡。” “眼下董卓手里已经没有了子,主公却邀他发兵进犯子所在的南阳,这要是传扬出去,下人会怎么议论主公呢?” 刘表哑然,一脸的兴奋瞬间消失,这才想起这条计策的弊端,目光不由又望向了徐庶。 徐庶却语气冰冷道:“我还是那句话,凡事有得必有失,刘荆州是想要名,还是想要利,全凭自己决断。” 刘表沉默。 他负手踱步,久久不语,眉宇间神情闪烁不定,显示着内心正在进行着怎样的挣扎。 许久后,刘表长吐一口气,蓦然回首之时,眼眸中已只剩下了冰冷的决毅。 “速传韩嵩前来,准备出使长安吧。” …… 关中,长安城。 华丽的金殿中,董卓正斜卧于龙座上,听取着李儒的汇报。 “根据我们从南阳传回的最新情报,那苏哲已于不久前攻陷襄阳,把刘表逼逃至了江陵,子已下诏,分襄阳数县为襄阳郡,委任苏哲的岳丈黄承彦担当太守之职。” 这道消息念出,大殿中,顿时一片哗然,众人无不惊异。 正吃着点心的董卓,肥硕的身躯腾的坐了起来,惊喝道:“你什么,再一遍!” 李儒只得道:“禀太师,那苏哲攻下襄阳了。” 董卓神情凝固,脸色惊愕,含在嘴里的点心,半都没咽下去。 陪在旁边的董白,冷艳的俏脸上,也涌动着震惊,口中喃喃道:“这个臭子,没想到他还真有能耐,把刘表杀成这样……” 啪! 董卓突然间一拍案几,嘴里喝彩道:“本公果然没看错,苏哲这个杂毛确实有些本事,本公就知道,刘表那老狗不是姓苏的对手。” 他震惊之余,竟对苏哲有几分欣赏。 大殿中,一时议论纷纷,一众西凉豪杰们,无不对苏哲奇迹般的表演而惊叹。 那李儒眼珠溜溜一转,捋着短须叹道:“近来坊间有传闻,一众隐士高人组成了一个什么军师盟,专门评定下智谋之士,其中最强的九个人被评为九奇,据那苏哲就是九奇之首的卧龙,如今看来,刘表不是他的对手,也在情理之中。” “狗屁九奇之首!” 董卓呸了口唾沫,不屑道:“臭子不过是狡猾点而已,他还妄想学本公挟子以令诸侯,哼,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再狡猾的智谋又如何,拳头够硬才是王道。” 董卓一开口,依旧是西凉人那种硬实力决定一切的风格,麾下的西凉武将们,纷纷附合响应。 “太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李儒也只能跟着附合,却又道:“以刘表现在的实力,估摸着已经制不住那苏哲,我料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人来求我们出兵对付姓苏的。” 话音方落,殿外亲兵来报,言是荆州来的使者韩嵩已至,带着厚礼想要拜会董卓。 董卓眼前一亮,冷笑道:“文优啊,你判断的可真准,刘表那条老狗,果然来求本公了。” 当下董卓便令将那韩嵩传入。 须臾,韩嵩便带着刘表的亲笔书信,以及大批的金银厚礼,进入大殿。 董卓虽然粗鲁霸道,却并没无脑之徒,刘表既然主动派人前来示好,他当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对于韩嵩也是相当的客气。 韩嵩便表明刘表的意图,想要邀董卓联手灭掉苏哲,他刘表可以收复失地,而董卓则可以把被苏哲“挟持”的子,重新迎回西都长安。 董卓没有丝毫犹豫,当场就拍板,答应了刘表的邀请,承诺克日出兵南阳。 韩嵩自然是大为欣喜,又是一番拜谢后,才被董卓客气的派人送往馆舍休息。 韩嵩前脚一走,李儒便道:“太师,正如婿所料,刘表这是敌不过苏哲,想要假借我们之手,帮他除掉苏哲,此乃借刀杀人之策,太师当真要答应。” 董卓嘴一扁,哼道:“你当本公看不出刘表那老狗想要借刀杀人么,只要能夺回子,本公这把刀让他借一借又如何,刘表这种鼠目寸光的老狗,就算帮他夺回失地,又有什么威胁。” 李儒一怔,旋即赞叹道:“太师言之有理,子我们必须夺回,就算没有刘表相邀,我们也势必要对苏哲用兵。” 董卓又是一拍案,传下号令,命诸将即刻做准备,他要亲自率军出武关,征讨苏哲。 “太师,婿以为,我们不该从武关进兵,而是应该从洛阳发兵。”李儒立时提出反对意见。 “洛阳?”董卓眉头一皱,“那地方早就残破不堪,不利于就地征粮,况且大军还得先东出函谷关,再折返南下,绕了远路,哪如直接兵出武关方便。” 李儒便不紧不慢的分析道:“武关方向出兵虽近,但眼下武关已被苏哲所夺,倘若他屯以重兵防守,我军多为骑兵,不善于攻城,便不好发挥我们的优势。” “而由洛阳南下,一路上皆为平地,并无什么雄关险隘,正适合我们骑兵奔驰。” “再者,若从武关进兵,子便有机会向兖豫方向逃窜,就算我们灭了苏哲,也不见得能夺回子。” “而从洛是南下,就等于截断了子东逃的路线,就算子最后迫不得已,逃去依附刘表,以刘表那种自守之贼胆量,料他也不敢接收子,太师夺回子必如探囊取物。 听得李儒一番分析,董卓琢磨了一会,拍案道:“好,文优分析的有道理,咱们就从洛阳进兵。” 李儒的献计得到首肯,轻捋胡须,嘴角扬起几分得意。 这时,一直沉吟不语的董白,忽然拱手道:“祖父,你此番出征,孙儿也想随行。” 董卓一怔,摆手道:“你一个女娃娃的去什么,留在长安看家就好。” 董白却恨恨道:“孙儿之前被苏哲那臭子击败,必须要洗雪耻辱,不然孙儿咽不下这口气。” “原来如此。”董卓点点头,欣然道:“有仇必报!不错,是我董家儿郎的风范,好,你就跟着祖父一起去收拾那个臭子去。” “多谢祖父。” 诸事安排已毕,出征的计议也定下,众人方才告退散去,人还没走,董卓便迫不及待的叫人,去把当初灵帝留下的几位后妃,传到金殿里来伺候。 董白告退而出,走出大殿,站在高阶之上,远远的望向了南面方向。 那清瘦俊逸的身影,不禁浮现在了眼前。 “臭子,我过,我这辈子就盯上你了,我董白到做到,你给我等着吧……” 第二百零三章 天下最强! 宛城,车骑将军府。 日上三竿,苏哲还高卧不起,正怀搂着新婚燕尔的娇妻,享受早上赖床的惬意。 自打班师宛城后,难得短暂的空闲,苏哲自娶了黄月英后,便日日云雨,尽情的享受鱼水之欢。 昨晚又是一宿的快活,雨露不知几度玉门关,直折腾到大半夜方才尽快,早上自然就有些疲乏,赖得早起。 “夫君,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起来了。”蜷缩在怀中的黄月英,眯着眼懒洋洋道。 “还早呢,再睡会。”苏哲眼睛都懒得睁开,却把黄月英搂得更紧了。 黄月英蜷缩在苏哲怀中,脸上弥漫着幸福的惬意微笑。 这时,门外的苏却禀报,一位叫董昭的朝臣,刚刚来到宛城投奔子,此刻已在正堂,想要求见他。 “那就让他多等一会,我饱了再见他。”苏哲困意已深,迷迷糊粗的敷衍了一句。 这时,黄月英却从他怀里爬了起来,轻轻的推了推他,劝道:“夫君,你还是起来吧,你现在正是招贤纳士的时候,既然有朝臣主动来拜会,你岂能让人家久等了。” 苏哲硬是被她给推醒,想着妻子的话极有道理,便强打起精神,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一抹春光就映入眼帘。 因是昨晚一宿快活,二人都是解衣而睡,此时黄月英坐了起来,也没掩被子,就那么身子正面对着他,那颈下雪景,自然是尽收眼底。 苏哲不禁就看得有些入迷,嘴角钩起了邪邪的笑意。 黄月英看他眼神异样,先是一怔,低头往下一瞟,蓦然间省悟过来,顿时脸畔生晕,忙是提起了被角一遮。 “大清早上的就不安好心,昨晚折腾了一宿,你还没个够么。”黄月英红着脸娇嗔道。 苏哲嘿嘿笑道:“娶了夫人这样的娇妻,能有个够才怪呢。” 黄月英又羞又喜,忙是拾了衣裳穿好下地,嘴里催促道:“好啦好啦,别闹了,赶紧起来做正事要紧,你想闹,晚上回来让你闹个够。” 苏哲也不是那种沉迷酒色之徒,打情骂俏够了,便只好假装兴意阑珊,慢慢吞吞的起身下榻,在黄月英的伺候下,更衣盥洗。 “对了,方才的那个朝臣,叫什么来着?”苏哲一时想不起来那人名字。 黄月英边给他穿衣,边道:“我好像听,那朝臣名叫董昭。” 董昭! 苏哲眼前一亮,蓦然间想起了这个人。 历史上,这个人名为汉臣,却实际上心向曹操,不但献计帮曹操迎到了子,在后来曹操称公称王的路上,他也屡屡站出来主动劝进。 这样一个识时务的智谋之士前来拜方,苏哲岂能不欢迎呢。 “这个人得见一见。”苏哲自己也动起身来,三下两下穿好衣服,出门直奔正堂。 步入正堂,一名中年文士映入眼帘。 大多数汉臣在赶来宛城的路上,都吃了不少的苦头,饱一顿饥一顿的,都是一副饥饿削瘦的样子前来。 此人却不同。 这个董昭满面红光,身材还微微有些发福,皮肤也白净如婴,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显然就没吃什么苦。 光一点,就显出此人与众不同。 “原来是董侍郎来了,让你久等了。”苏哲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侍郎,乃是董昭原本的官名。 那董昭一见苏哲,从容上前,拱手一礼:“下官董昭,见过车骑将军。” 苏哲客套几句,便叫看茶上茶。 宾主坐定,苏哲笑问道:“看董侍郎的样子,似乎来宛城的路上,并没有吃什么苦啊。” 董昭淡淡笑道:“下官来的路上,途经各郡县,那些地方官对下官倒也礼待,吃的好睡的足,所以没吃什么苦。” 苏哲心想你的倒是轻松,怎么别的朝臣经过同样的郡县,却处处遭人白眼,不被重视,偏偏就你一路能够得到礼遇。 你一官位不大,二来也不是什么当世名士,凭什么那些割据地方的官吏,就对你别眼相看。 “除非,你是靠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的那些人对你礼待……” 苏哲心下暗自寻思,想想曾经历史上,董昭在帮曹操,从杨奉,董承等人手中,把子弄到手的过程中,没少坑蒙拐骗,帮着曹操忽悠人,那他忽悠几个的县令,应该也不在话下。 思绪收敛,苏哲便举杯道:“苏某奉子之命,署理朝政,久闻董侍郎乃当朝贤臣,从今往后,就有劳董侍郎多多辅佐,助我成就大事。” 董昭是聪明人,苏哲也不拐弯抹角,三言两语就挑明了要招揽他的意思。 董昭会意,便笑道:“下官在来时的路上,早已听了苏车骑的传奇迹,以苏车骑经纬地之才,成就大事当在意料之中,下官若能辅佐,自是下官的荣幸。” 董昭果然很识时务,没有那种假装推辞,也没有端着捏着,坦表明投靠之意。 苏哲心下暗喜,正待开口时,董昭却话锋一转,“下官愿意辅佐苏车骑是一回事,有没有机会辅佐苏车骑,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嗯?”苏哲面露疑色,拂手道:“董侍郎此话听起来有言外之意,不妨明言,苏某喜欢听痛快话。” “是这样的,下官在经过函谷关之时,看到数以万计的民夫,正在运送粮草东往洛阳,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下官料想董卓不久后必会尽起大军由洛阳南下,攻打宛城,同苏车骑抢夺子。” “所以,苏车骑得能扛得过西凉铁骑的进攻,下官才有机会辅佐苏车骑。” 董卓入侵! 苏哲心头微微一震,两道剑眉一凝,目光立刻转到了侧壁所悬的地图上,目光在宛洛之间游移。 董卓来抢夺子,乃是意料之中的事,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董卓竟要从洛阳进兵! 他思绪飞转,转眼就悟明了董卓的用意。 如果董昭所言属实,董卓没有从武关发动进攻,而改从路途较运的洛阳进兵,必是因为宛洛间地形较为平坦,有利于发挥他骑兵机动性的优势。 而且,从北面打过来,就等于截断了南阳路中原的联系,他这是要断了子逃往中原的路线,来个瓮中捉鳖啊。 “你妹的,老子才结婚几,董卓又来搞事情,你们特么的就不能让老子消停几么……” 就在苏哲暗骂时,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李严手执帛书,神情凝重的步入了大堂。 “禀主公,我们在关中的细作发回最新消息,董卓准备起六万铁骑入函谷关,由洛阳进兵,攻我南阳。” 果然! 李严这道及时送到的情报,证实了董昭带来的消息。 苏哲便也没什么意外,淡淡道:“知道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叫将士们做好准备,跟西凉人这一战,才是真正的恶仗!” 西凉铁骑,下第一骑兵,还是六万,光是这阵势,就足以令袁绍那样的大诸侯,都倒抽一口凉气。 刘表的荆州军,跟董卓的西凉铁骑相比,简直如同儿科一般不值一提。 况且,这一次董卓还是亲自领兵出征,他的用兵之能比刘表不知高明多少,他麾下那些西凉猛将,比之蔡瑁黄祖之流,更不知要强多少。 放眼下,虽然董卓失去了子,但他的实力,仍旧是下最强。 而这一战,苏哲就要与下最强的诸侯,决一死战! “主公,这一次董卓亲自领兵前来,倾巢而出,只怕这一次我军所受的威胁,远胜于前番刘表的进攻,胜负之势,难以预料啊。” 李严向来眼界极高,心高气傲,而现在,就连李严都开始有些忌惮了。 苏哲指尖轻捻下巴,沉吟不语。 虽在攻陷襄阳后,他收降了大量刘表的降卒,再加上自己原先的兵马,还有皇甫嵩那五千汉军,兵马数量已增长到三万之众,实力大增。 只是这三万兵马当中,至少要留四五千在襄阳给魏延,抵范着刘表趁虚进犯。 武关的周仓那里,也得留几千兵马,防止董卓玩一招声东击西,明着从洛阳进兵,却趁机派偏师奇袭武关,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宛城方面,眼下聚集了不少朝臣,大部分人都忠于子,苏哲还没来得及将他们尽数分化瓦解,招揽到自己的麾下,这些人都是不安份的存在,宛城必须得留有足够的兵马镇守。 这样一来,满打满算,他也只能够动用一万七八千的兵马,北上去阻挡董卓的大军。 敌军数量乃五倍于己,且多是以骑兵为主,优势要加倍,这强弱之势,简直是差的吓人。 “有点鸭梨山大啊……”苏哲忍不住轻叹一声。 “鸭梨?什么鸭梨?什么大山?”李严听的一时糊涂。 苏哲干咳一声,目光看向了董昭,“董侍郎向来足智多谋,你又对西凉人很了解,你可有什么高见?” “这个嘛,高见不敢当,既然苏车骑问到了,那我就我的一点看法。”董昭表现很是谦逊。 苏哲拂手笑道:“董侍郎谦虚了,我洗耳恭听。” 董昭抿了一口清茶,反问道:“若纯论兵马数量,董卓确实要远胜于苏车骑,但苏车骑莫非忘了,你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了么?” 我最大的优势? 苏哲眼珠转了几转,蓦然间省悟,一拍案几,大笑着自嘲道:“若非董侍郎提醒,我差点给忘了呢,这么一个大优势,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浪费。” 第二百零四章 胆 裂 若非董昭提醒,苏哲差点忘了,自己在明面上最大的优势,便是手握子这张大义王牌。 有了这张王牌,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下诸侯,发号施令,叫他们彼此攻伐。 当然,他们听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挖掘董卓潜在的敌人,以子的名义,下诏让他们去攻董卓,以缓解自己所受到的压力。 “公仁以为,哪一路诸侯,可以为我们所用?”苏哲向董昭征询意见,改称了他的表字,以示亲近。 董昭抬手遥指西面,“第一路可以利用的诸侯,就是盘踞在西凉一带的韩遂和马腾二人。” 韩遂马腾! 这两个名字,让苏哲眼前微微一亮。 董昭接着道:“韩马二人,原本为西凉叛贼,当年董卓还曾奉命征讨,彼此间有过节,后来董卓挟握子,为了保住凉州方面的稳定,才以朝廷的名字招安了韩马二人,并封了他们高官,让他们表面上归附臣服。” “如今董卓却已失去了子,他当初对韩马二人的封赏,也等于失去了意义,想必韩马二人此刻已萌生了异心。” “所以,苏车骑所要做的,主是请子下诏,许诺封赏韩马二人,叫他们起兵进攻长安,威胁董昭的关中老巢。” 苏哲微微点头,董昭所言正合他意,要知道,韩遂和马腾二人,历史上本就是不安份的诸侯,屡降履叛,在西凉的腾了数十年,才被曹操所灭。 “马韩二人,未必会就听子号令,真的进攻长安吧。”李严却提出质疑。 苏哲却拂手道:“就算他们不真进攻长安,也会明面上响应子号召,虚张声势打出进攻长安的旗号,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要能逼得董卓不得不分心防范凉州方向,这道诏书下的就值了。” 李严省悟,跟着点了点头。 董昭浅饮一口茶,继续道:“这第二路可用之兵,自然便是兖州的曹操了。” “曹操新近于匡亭大破袁术,已解了兖州之危,已是能腾出手来,向其他方向用兵。” “兖州与洛阳南阳接壤,一旦董卓东出函谷关,必然会对兖州形成压迫,如此一来,曹操就等于跟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而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曹操也是最卖力的一个,也从侧面上证明,曹操对董卓有多厌恶。” “所以,苏车骑若能请子下旨,明封曹操为兖州牧,命他率军西进,威逼虎牢关,威胁洛阳,让董卓的侧翼不安稳,哪怕他不敢真的跟董卓硬碰硬,同样也能缓解我们的压力。” 第二路援手,曹操,同样正合苏哲的猜测。 先不当年董卓迁都长安之时,十八诸侯皆在置酒高会,无人追击,唯有实力较弱的曹操,愤慨之下,独自率军追击,却被董卓杀了个惨败。 虽那一仗败了,却足以证明曹操对董卓的深恶痛绝。 再者,正如董昭所,洛阳与兖州接壤,董卓再度兵临洛阳,若是灭了他之后,下一个最先遭殃的,必然是他曹操统治下的兖州。 唇亡齿寒的道理,曹操不可能不懂。 “还有第三路可用之兵吗?”苏哲笑问道。 “第三路实力最弱,但也勉强算一路吧。”董昭抬手一指北面,“这一路可用之兵,就是河东的白波诸军。” “白波诸军多为黄巾余部,盘踞于河东郡多年,这些人无名无份,多盼着朝廷能封他们一官半职,让他们摆脱贼寇的身份。” “所以苏车骑要做的,就是派一位能言善辩之士,挟子的诏书,招安白波诸将,封以官职,将他们组织起来,从河东郡南下弘农郡,威胁切断关中与洛阳的联系。” “这一路兵马势力众多,彼此各不从属,人数虽众,实质上却是一盘散沙,整体实力并不强。” “但弘农郡位于洛阳与长安之间,乃是连接两京的唯一通道,一旦被切断,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就算这一路兵马实力不强,董卓也绝不敢轻视,必会屯重兵于弘农防范,这样一来,便又可以减轻我们所面临的压力。” 董昭分析之时,苏哲的目光不离地图,心中在勾勒着各处的利害关系。 很快,眼前阴霾尽散,豁然开朗。 这三路兵马若真能利用起来的话,董卓看似来势汹汹,但其实倒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沉思许久,苏哲脸上浮现了笑容,赞叹道:“你董公仁当真是我的及时雨啊,好,就用你之计,是该给董卓添点堵的时候了。” 当下,苏哲便用董昭之计,写上奏表火速送往宫中,请子下三道圣旨,分别送往三地,以招那三路兵马围攻董卓。 …… 皇宫。 内殿之中,子正在进行一场家宴。 在场之人,除了皇后之外,还有国丈伏完,以及卫将军董承,和他的女儿董嫣。 如今宛城之危已解,刘协为了拉拢董承,已经将纳其女董嫣为妃,提上了议程。 董家父女,其实也可以算是外戚,是一家人了。 伏寿作为皇后,本来对子纳妃,应该是心存忌惮,即使不反对,也不会极力促成。 相反,这一次,还是伏寿主动提出来,让刘协尽快纳董嫣为妃。 她这也是没办法,在情感让,一个女人当然不愿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但理智却告诉她,子急需这场联姻,来获取董承死心塌地的支持。 要知道,董承这个卫将军,可是手握近八百羽林宿卫军,这是刘协这个子,所能直接调动的唯一兵力。 只有让董承变成了外戚,把董家跟刘家牢牢的绑在一起,才能确保承的死忠,确保子对那八百羽林军的绝对指挥权。 为了做到这一切,伏寿这个皇后只能顾全大局,理智的催促自己的丈夫,纳另一个女人为妃。 至于将来这个女人,是否会与她争宠,对她的地位造成威胁,那就是后话了。 “如果董将军没有意见的话,下个月十五,正是良辰吉日,就在那个时候举行纳妃之礼吧。”伏寿趁着气氛融洽,便笑着提议。 董承看向了身边的董嫣,董嫣脸畔微晕,低头不语,并没有意见。 董承便拱手笑道:“一切听凭娘娘安排。” 伏寿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那本宫就派人去支会苏车骑,叫他多进献些财货,好把这场纳妃之礼,办的风风光光,热热闹闹。” 董承连连称好。 到最后,伏寿才想起了刘协,便回头问道:“陛下以为臣妾安排的如何?” “皇后安排的很好,朕听皇后的。”刘协笑呵呵的点头道。 所有人都很满意,殿中的气氛,其乐融融,一派和谐。 就在这时,殿外一名宦官,风急火燎的闯入,将一道苏哲的奏表奉上。 刘协也没多想,随手接过来一看,立时吓到骇然变色,手中奏表竟是脱手跌落。 子变色,众人无不一惊,立刻安静下来,惊讶的目光纷纷看向刘协。 “陛下,怎么了?”伏寿狐疑道。 “完啦,完啦,董贼来啦,董贼来啦!”刘协声音沙哑的叫道,脸形已惊惧到扭曲的地步。 一听到“董贼”二字,众人色变。 伏寿也是花容一变,急是抓起那道奏表,细细看去,不由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上面清清楚楚写明,董卓率六万铁骑将要入侵南下,请子速下三道圣诏,命曹操,马韩二将,以及河东诸白波将出兵,三面围攻董卓。 “皇后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董承也不安的催问道。 伏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波动,慢慢的将苏哲那道奏表念了出来。 殿中,转眼间死一般的沉寂,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凝结成了恐惧的一瞬间。 就仿佛,沉埋于内心深处,谁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那场噩梦,重新又涌上了脑海。 尤其是刘协,当初董卓如何毒杀了他的兄长刘辨,如何在跟他隔着一墙之地,肆意奸辱他父皇灵帝的遗妃,如何在朝堂之上,公然辱骂他是一个黄口儿,如何在他面前,把忠于他的大臣,脑瓜砸碎…… 那一幕幕恐怖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惊悚,那种令他浑身发毛的恐惧感,竟然压迫到他有种窒息的错觉。 “怎么办?皇后,朕该怎么办才好?朕不要被董贼抓回去!朕再也不要过那样战战兢兢的日子,朕不要!” 惊恐压迫下的刘协,竟是被吓到失去了皇帝的基本仪态,紧紧抓着伏寿的手,像是一个吓坏了的孩童一般,哀求着伏寿的帮助。 他这般恐慌的样子,把阶下的伏完和董承,看得是一脸愕然。 “唉~~”董嫣摇头一声暗叹,俏丽的脸庞间,掠过一丝无可奈何。 伏寿秀眉深皱,像妈妈一个温柔的劝道:“陛下,你先冷静下,莫要害怕,我们不是有苏子明这个擎之柱么,他这不是已经想到对付董贼的办法了么,陛下莫要太惊慌。” “没用的,下无人是董贼的对手,没有人打得过西凉铁骑,那苏哲也不可能,朕不要被老贼抓回去,朕不要啊~~“ 刘协却跟疯了似的,跟本不听伏寿的劝,依旧不顾帝王威仪,歇厮底里的大叫。 “我叫你闭嘴!” 忍无可忍的伏寿,抬手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了刘协的脸上。 第二百零五章 千古一帝 大殿中,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停止。 所有人都惊到目瞪口呆,国丈伏完,额头甚至瞬间浸出了一层冷汗。 谁都不敢相信,皇后娘娘,竟然扇了子一耳光! 古往今来,这也算是破荒的头一回了吧。 就连伏寿自己,也惊到身形僵硬,手悬在半空,惊愕的看着刘协,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举动。 刘协也傻了眼,手捂着红红的脸庞,嘴巴张到老大,惊异无比的看着自己的皇后妻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半晌后,刘协才满脸委屈,颤声道:“皇后,你竟然……你竟然敢打朕!?” “陛下……臣妾……臣妾……”伏寿也慌了,吱吱唔唔,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对峙在了那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这时,阶下的伏完,蓦的清醒过来,急是厉声喝斥道:“寿儿,你这个逆子,你竟敢冒犯陛下,还不快向陛下谢罪!” 关键时刻,伏完也顾不得尊卑身份,直接站出来以斥责贵为皇后的女儿。 伏寿猛然惊悟,扑嗵跪倒在地,惶然道:“臣妾一心想宽慰陛下,一时情绪失控,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伏寿,你,你——”刘协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伏寿,气的手臂都在颤抖,两眼都在喷火。 有那么一瞬间,他当真是怒不可遏,恨不得扇伏寿一个耳光,甚至恨不得直接下令,把伏寿拉下去杖毙。 堂堂大汉子,竟然被自己的皇后扇了一耳光,这简直是亘古未有过的奇事,将来传到后世,他刘协岂不成了千古笑柄。 就连董卓那老贼,当初那么不敬,最多也就是给他点脸色,骂他几句黄口儿,也没敢动手打他啊! 刘协心中是愤怒难当,羞怒难当,怒火在胸中狂烈燃烧,几乎就要失去控制。 关键时刻,他强深吸了几口气,硬生生的把怒火压了下去,把那一丝杀人的念头给掐了断。 “吁~~“ 刘协闭上眼,长长的吐了几口气,扭曲的脸庞渐渐恢复如常,满脸的憋红也褪了下去。 “皇后,你就算想劝朕,又怎敢对朕无礼,你也太放肆了!”刘协最终只是不痛不痒的抱怨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唯有董嫣,眉宇间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似乎在对刘协的软弱而深深失望。 伏寿也松了口气,忙是愧疚道:“陛下教训的是,臣妾有罪,臣妾愿受陛下责罚。” 刘协吐了口气,伸手将伏寿扶起,叹道:“罢了,朕方才一时激动,确实也有些失态,朕也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这一次,朕就恕你之罪,下不为例啊。” “多谢陛下仁慈,臣妾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伏寿如释重负,暗自庆幸,还好刘协软弱,若是换一个皇帝,自己恐怕此刻已人头落地。 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这时,董承便道:“虽那苏车骑想到召三路兵马合攻董贼的计策,但这三路人马都各怀鬼胎,未必真会跟董贼血拼,最终还得靠他自己的力量来正面击退董贼,这其中的难度,恐怕要十倍于当初击败刘表啊。” 大殿中,众人顿时又不安起来,重新陷入董卓来犯的恐慌之中。 伏寿眼眸中也闪烁着不安,却强打起精神,宽慰道:“董贼虽强,也未必就无敌于下,当初他不也被孙坚杀的连战连败么?眼下苏子明已用事实证明,他有经纬地之才,将才更不逊于当年孙坚,他未必就不能击败董贼,我们要相信他才是。” “万一呢?” 董承语气加重,反问道:“万一苏子明败了,那刘表是万万不敢接纳陛下,阶下陛下的退路皆断,势必会落入董贼手里,一切就都完了。” 伏完也跟着道:“卫将军言之有理啊,这一次的局面,跟上一次刘表的进攻可大不相同啊,刘表毕竟是汉室宗亲,就算他羸了,也不敢对陛下怎样,况且陛下还可以选择往兖州避难,这一次董贼若是羸了,陛下就无路可退了。” 就连伏完,也没有站在伏寿这边,表示了深深的忧虑。 大殿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苏哲一次!”死寂之中,忽然间响起一个不满的声音。 所有人身形一震,目光不约而同寻声看去,落在了董嫣的身上。 董承眉头一凝,忙向董嫣示意,暗示她不要多嘴。 董嫣却不理会,站了出来,高声道:“自从当初陛下前来南阳,依靠苏车骑以来,有多少强敌来犯,每一次我们都对他存有怀疑,可每一次他都创造了奇迹,难道,他那一次次的胜利,还不足以羸得陛下的信任,羸得我们的信任吗?” 众人神色一震,似乎被董嫣的话所触动。 董嫣走上前来,向刘协一拱手,正色道:“恕嫣直言,陛下乃真命子,岂能畏惧董贼如虎,这一次,陛下正当抱定必胜的信念,全力支持苏车骑,只要能击败董卓这个下最强的诸侯,下群雄必定悚动,这正是陛下重树帝威的绝佳时机!” 众人都惊讶无比,没想到董嫣一介女流,竟然能出这番话来。 就连伏寿,也神色惊讶,一脸的意外。 她却第一个回过神来,忙是附合道:“陛下,董姑娘言之有理,此贼若能得胜,陛下和朝廷的威望必定大增,这正是陛下重振大汉的绝佳机会啊。” 刘协沉默不语。 “况且……”伏寿话锋一转,叹道:“我们除了全力支持苏子明之外,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这一句话出口,刘协身形陡然一震,仿佛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 摇头苦叹一声后,刘协默默道:“皇后什么就是什么了,反正朕也没得选择,就听凭皇后安排吧。” 刘协都发话了,董承自然和伏完自然也就无话可。 伏寿便松了口气,忙令人依照苏哲所请,拟出三道圣旨,迅速的送往车骑将军府,由苏哲安排人送往三地,召三路诸侯合围董卓。 圣旨送走,这场家宴的气氛,也被董卓的入侵破坏,刘协也没什么心情再吃酒,早早散了酒宴。 众臣告退,刘协和伏寿还往后宫,照例各自回到各自的寝宫。 刘协前脚入宫,后脚心腹宦官就来报,言是董承已在殿外,刘协忙叫传入。 片刻后,董承入内,拱手拜见,问道:“不知陛下密诏臣前来,有什么要事吩咐?” “董爱卿,你觉的,你女儿的话可信吗?”刘协语气深城,软弱的气势一扫全无,一脸冷峻。 董承忙道:“女方才在殿上,确实是多嘴了,还请陛下恕罪。” “朕不是在怪罪她,朕是在问你,你女儿朕要相信苏哲,朕应该信吗?”刘协沉声问道。 董承沉默。 半晌后,他才道:“那苏子明确实有经纬地之才,能接连击败刘表,夺取襄阳,的确是不世出的人才,只是,那董贼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臣也不确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苏子明是否还能再创造奇迹。” 听他这番话,刘协嘴角扬起欣慰的冷笑,满意的点头道:“很好,你不信就好,因为朕也不信。” “那陛下方才在殿上……”董承面露茫然。 刘协冷哼道:“朕在殿上的妥协,只是做给皇后看的,她对那个苏哲中毒太深,朕若是不顺着她的意思,让苏哲以为朕依旧支持他,又如何能让苏哲放松警惕,好给朕机会暗中行事。” 董承背后打了个冷战,显然是被刘协深藏不露的心机而震慑。 愣怔了一下,董承才心翼翼道:“那陛下打算怎么办?” 刘协轻吸一口气,沉声道:“朕要逃离宛城,去兖州投奔那曹孟德!” 此言一出,董承身形一震,脸上是浮现出震惊之色,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宛城尽是苏哲的嫡系兵马,臣所能控制的人马不过八百,至于皇甫义真那五千兵马,又处在苏哲的严密监视之下,一旦稍有异动他就会觉察,咱们又怎么能逃出宛城?”董承苦着脸道。 刘协却一脸自信,冷笑道:“你别忘了,眼下宛城中已来了许多朝臣,这些人各自带了不少家仆私兵,若是能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也是一支不的力量。” 董承眼前一亮,却又道:“这些人组织起来是有不少,但却皆是乌合之众,想要用这些人,助咱们里应外合攻破外宫,只怕胜算无多啊。” 董承所也是事实。 苏哲在宛城中留有三千兵马,其中光在外宫之中,就留有近两千人马,还有其最信任的二叔苏飞把守。 很显然,苏哲就是为了防止刘协撕破脸皮,强行要杀出宫去。 这两千兵马,皆为精锐之士,又岂是那些临时组织起来的家仆,所能抵挡的。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朕已想到一条万全之策。”刘协的嘴角,钩起一抹得意的诡笑。 (燕子祝大家国庆快乐啊,燕子这几要休息下,过过节,陪陪家人,所以这几暂时一更,兄弟们体谅下哈) 第二百零六章 谁才值得下注 入夜,卫将军府。 华灯高挂,正堂之中,一袭倩影却在堂中踱步。 董嫣不时向门外张望,神情不安,似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脚步声响起,董承步入堂中。 董嫣松了口气,忙迎了上去,问道:“子单独召见父亲,莫非有什么重要之事吗?” 董承看了一眼左右,见无耳目,便压低声音道:“子已决意逃出宛城,前去投奔曹孟德,已向为父授以秘计,叫我们依计行事。” 逃出宛城? 董嫣神色一震,惊异道:“子不是向来软弱,没什么主见的么,怎的突然决定冒这么大险?” “你我都看了子啊,他只是表面上佯装软弱,凡事都依着皇后,实际上却城府极深,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董承唏嘘感慨,便将刘协如何伪装,在他面前,如何流露出真实面目,告诉了女儿。 “子竟然一直在跟我们演戏?”董嫣听罢大吃一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董承点点头,感叹道:“为父先前还在担心子太过软弱,咱们父女跟子绑得太紧,将来还有没有前途,如今看来,子竟有勾践之志,为父这下就放心了。” 董嫣沉默。 片刻后,她却摇头道:“就算子聪明,但那苏哲却有经纬地之才,乃九奇之首,父亲当真觉的,子能顺利的逃出他的掌控吗?” “为父过了,子已向为父授以秘计,此计万无一失,必可成功。”董承着,便将子的秘计,透露给了女儿。 董嫣听罢,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她苦笑道:“子这条计策,确实是妙计,可是他就算成功了,逃到了曹孟德那里,又敢保证曹孟德就是一个完全值得信任的忠臣吗?” 董承语滞,竟被女儿问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董嫣接着叹道:“先前女儿一直以为,是那些野心勃勃的逆贼太多,才造成了大汉的衰落,这些女儿才想明白,正是大汉的衰落,才使下出现了那么多野心之徒,这是大势所趋,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 “嫣儿,你怎能这么悲观,这下还是有忠臣的。”董承皱着眉头道。 “忠臣?”董嫣嘴角扬起一抹讽色,“父亲现在倒是忠臣,那女儿试问一句,假如有一父亲手握重兵,连子想下什么旨意,都要先向父亲请示,那个时候,父亲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兵马,把身家性命从自己手中,交给子,继续做一个本本份份的忠臣吗?” “我——”董承被问到哑口无言。 显然,这个问题直指本心,董承在女儿面前撒不了谎,竟无言以对。 “嫣儿,你到底想什么?”董承脸色变的有些尴尬,不悦的反问道。 董嫣便道:“其实父亲先前不过是西凉军一员,若非被子拉拢,连做忠臣的机会也没有,父亲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才有今日这卫将军之名,为下人所知,到底,父亲也未必从开始就想做个忠臣,只是想放手一搏,搏一个更好的前程吧。” 董承心头一震,脸一瞬间涨红,神情尴尬,似乎是被戳中了内心深处,某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顿时就急了,喝道:“嫣儿,你也太无礼了,竟敢跟为父这样话,你到底是怎么了!” “父亲息怒,女儿这些话,其实也是为了父亲,为了我们董家着想。” 董嫣语气缓和几分,压低声音道:“女儿其实想,父亲的初衷,如果是搏一个大好前程的话,与其把赌注押解在子身上,倒不如换一个下注的对象。” “换一个?换谁?”董承并没有继续生气,反而是好奇心起。 “远在边,近在眼前。”董嫣没有明言,只是暗示。 董承眼珠子转了几转,蓦然间变色,沉声道:“你是,让为父去向那个苏哲示好,给那子鞍前马后?” 董嫣笑道:“什么示好,什么鞍前马后,父亲这话的就有点难听了,那苏子明有经纬地之才,女儿觉得他跟当年的汉高祖很象,极有可能成就大业,父亲若能追随于他,必能搏一个美好前程。” “你胡八道什么!” 董承衣袖一甩,怒道:“那苏子明就算有些智谋又怎样,他不过才异军突起几日,就站上了车骑将军的高位,你让为父向他低头,为父的脸面往哪里搁?” “父亲半年之前,不也才是西凉军中一名中郎将,如今不也站上了卫将军的高位?是不是异军突起不要紧,什么出身也不要紧,关键要看他有没有前途。”董嫣耐心的劝道。 董承瞬间色变,就如同心头被狠狠的刺了一下,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他虽然身居卫将军高位,但却是黄巾军出身,当年归降了董卓,才加入到了西凉军中,并非是正统西凉军出身。 也正是因为这出身,他在西凉军中才不被重用,一直都是的一名中郎将军。 他之所以能平步青云,从的中郎将,坐着火箭当上卫将军,无非是因为押对了注,帮助子从长安出逃有功而已。 要是官位升迁,异军突起,他可是比苏哲要突的更快。 只是,就算如今他身居高位,内心之中,却总是难以抹去那种对自己出身的自卑,更忌讳被别人提及。 现在,他的女儿却犯了他的忌讳,当着他的面,揭了他的伤疤,如何能不叫他恼羞成怒。 “你不要再了!” 董承厉声打断了女儿,没好气道:“你到底是一女儿家,见识短浅,放着子这面金字招牌不要,却要让为父去追随一个马上要被董卓灭掉的诸侯,你到底是为了为父,还是想害死为父?” “父亲,我——” “行啦,休要再。”董承不给她话的机会,摇着头道:“嫣儿啊嫣儿,为父对你很失望,你知道为父费了多少力气,才给你争取到嫁与子的机会?你就给我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随着为父好好追随子吧,那才是咱们董家世代荣华富贵的希望。” 罢,董承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望着父亲的身影,董嫣只能摇头叹息,口中喃喃道:“父亲啊父亲,若是女儿再纵容你糊涂下去,那才是真正害了我们董家啊。” …… 数日后,西凉军将大举进攻南阳的消息,便遍传宛城内外,一时间,人心大震,士民惊慌,战争的阴影再次笼罩这座陪都。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慌了。 尽管他们的主公苏哲,几次化险为夷,击败强敌,给了他们强烈的信念,以为苏哲可以保他们太平。 但这种信念,却敌不过董卓的赫赫威名。 一时间,南阳北部的百姓,惊恐万分,畏惧之下,纷纷举家南迁,光是北部鲁阳诸县,不到数日功夫,就逃亡了将近半数人。 董卓和他的西凉军有多残暴,下人皆知,当年他们占据洛阳之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名声,早就深入人心。 这些百姓害怕被西凉人荼毒,自然是宁愿流离失所,也要举家逃亡。 苏哲对此早有准备,不但没有严加阻止,还在宛城南部各县,设立了临时的难民区,以收拢这些逃亡的百姓。 毕竟,人口的多少,代表着兵源的多少,代表着粮赋的多少,苏哲地盘本来就,自然经不起人口的消耗,与其把这些人口强摁在北部,坐等被西凉人屠杀,倒不如顺势把他们撤往南部,等击退了西凉军,再把他们迁回去。 与此同时,苏哲也派出了三名使者,各自携带着子的诏书,前往凉州,兖州,以及河东郡,去召三路诸侯围攻董卓。 凉州的马韩,以及兖州的曹操两路诸侯,都是头脑清醒的人,想来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不必用什么能言善辩的客,也能召动他们。 河东郡那帮白波将领则不同,这些人流寇出身,目光短浅,都是一盘散沙,光靠一道圣旨是不够的,还得靠一员能言善辩之士前去,把这些聚拢起来行事,才能对董卓形成足够的压力。 苏哲阵营中,数来数去,也只有派伊籍出马,方才能胜任。 三路使者派出后没多久,北面的细作就传回消息,董卓果然亲率六万大军起程,浩浩荡荡兵发函谷关,向着洛阳所在的河南郡方向杀奔而来。 与此同时,南面方向也传回情报,退往江陵的刘表,也开始重新集结兵马,调集粮草,似乎在为进攻襄阳做准备。 刘表想趁机渔利,这早在苏哲意料之中。 他便派人通知黄承彦和魏延,若刘表一旦来报,只需坚守襄阳,以待他大军来援便是,不得擅自出战。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苏哲在请得子的诏书之后,便率一万五千余名嫡系步骑,以及皇甫嵩所率的五千汉军,由宛城北上,前往鲁阳一线,准备迎击董卓的入侵。 大军北行数日,进抵鲁阳以南百里的雉县。 时间已到傍晚,苏哲便叫大军就地暂驻,埋锅造饭,休息一晚明日再北进。 安营已定,苏哲便在中军大帐,召集诸将们,一边吃饭一边商议着御敌之策。 正热议之时,一名亲兵匆匆而入,将一枚密封的蜡丸献给了苏哲。 苏哲将蜡丸拆开,展开其中所藏的字条一看,不由眉头凝起。 第二百零七章 夜 变 “苏车骑,发生了什么事?”皇甫嵩问道。 “哦,没什么,家里来信,我夫人她偶感风寒而已。”苏哲脸色旋即恢复如常,随手团起了那道字条。 军议又进行了半个时辰,方才结束,众人散去。 大帐中,只余下了苏哲一人。 他二郎腿往案几上一搭,背往后一靠,又展开了手心那团揉起的纸条,重新又看了一遍。 “终究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苏哲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帐外又有亲兵入内,言是有人求见。 苏哲便问是何人。 当亲兵报上求见之人的姓名之人时,苏哲不禁眼前一亮,顿了一顿,拂手道:“叫他进来吧。” 片刻后,掀帘掀起,一袭裹着黑色斗笠的身影,走了进来。 当那人撩起遮面的黑纱之时,苏哲笑了。 …… 数日后,夜色已深。 皇城,外宫。 那一间偏房中,苏飞正温着一壶酒,学着苏哲的样子,边抿一口酒,边嚼一口蚕豆。 蚕豆入口,没嚼几下,他就吐了出来,喃喃抱怨道:“这蚕豆有什么好嚼的,又硬又咸,大侄子也不知是什么重口味。” 他便把那一盘蚕豆往旁边一推,只管喝酒。 吱呀~~ 房门推开,亲兵匆匆的闯了进来,慌慌张张道:“禀将军,不好了,城内有人造反,正在围攻车骑将军府!” “什么!” 苏飞一口酒喷了出来,腾的跳起来,惊问道:“是哪些人造反,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那些造反的人好像是一些大臣的家仆,数量有近千余人,这会正疯狂围攻车骑将军府,不知那边还能支撑多久!” 砰! 苏飞把酒杯砸在了地上,骂道:“我帮子朝臣里果然藏着鬼,他们这是想趁着子明不在,想要翻啊,给我召集兵马,去车骑将军府。” 着,苏飞一把抓起了案几上的佩剑,就要冲出去。 “可是将军,主公给将军的任务,是看守外宫啊,将军这么一走,外宫怎么办?”亲兵提醒道。 苏飞一只脚都迈出了门槛,却停了下来,回头摸头脑壳道:“对哦,子明可是交待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松外宫的警戒的。” 琢磨了那么片刻,苏飞一摆手:“那子就是个软蛋,料想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外面这些叛乱,定是那些大臣自作主张,车骑将军府要是被攻破了,我那侄媳妇岂不是得落到那帮贼人手里,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能见死不救!” 苏飞做出了决断,当即召集了半数守卫外宫的兵马,打开宫门,直奔车骑将军府杀去。 …… 内宫。 金殿内外,死一般的沉寂。 伏寿站在殿风,望着门外驻立的刘协,神色间闪烁着丝丝不安。 刘协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就象一樽雕像般,耸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始终凝望着宫外方向。 她试着过去劝过两次,可刘协却像是没听到似的,无视她的存在,一句话也不理会她。 这是刘协从未有过的反常举动,从他的身上,伏寿隐隐约约看到了几分如暗流般的杀气。 那种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伏寿明显感觉到,今日的刘协与往日大不相同,竟然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畏惧。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色已晚,伏寿都有些困了,可是子不回寝宫,她也没办法擅自回去。 她只好再次走上前去,勉强挤出笑容,劝道:“陛下,色已晚,该回寝宫休息了,陛下莫要累着了。” “今晚有大事发生,朕怎么能睡得着呢。”刘协语气玩味,话之时,目光始终不变。 “大事,什么大事要发生?”伏寿一脸茫然,心中却越发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却见夜空之中,不知为何,忽然间竟升起了一柱狼烟,照亮了夜色笼罩下的宛城。 刘协嘴角钩起一抹冷笑,指着空中的狼烟,“看吧,大事已经发生了。” 伏寿抬头看那骤起的狼烟,依旧是一脸迷茫,不知刘协指的到底是什么。 但深夜之时,城内本该是宵禁,却忽然间起了狼烟信火,这本身就意味着有什么事发生。 伏寿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愈发的强烈。 就在她还想再问时,身披重甲的董承,兴冲冲的赶了过来,拱手道:“陛下,狼烟号火已经升起,种辑他们行动了,也该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 刘协轻吸一口气,没有半分犹豫,拂手道:“去吧,即刻行动,杀出外宫!” “臣尊旨。”董承领旨,杀气腾腾而去。 伏寿一听“杀出外宫”四个字,心头不由一震,蓦然间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急是问道:“陛下,你打算做什么,为什么要杀出外宫?” “皇后,你赶紧收拾些随身细软,准备随朕出宫吧。”刘协着,转身往内而去。 “陛下且慢,把话清楚了,你到底预谋了什么?”伏寿一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一这抓,正好把刘协的袖子扯破,露出了里边的软甲。 他竟然在龙袍之下,暗穿软甲! 伏寿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用力抓住了刘协的手,厉声质问道:“陛下,你老实,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你不清楚,臣妾绝不会走!” 刘协蓦然回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如刃的目光,瞟了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眼。 那眼神中,藏着凛凛杀气,透露着帝王的无上威仪,竟让伏寿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刘协眼神这才缓和,索性扯下了龙袍,露出了一身甲胄,这装束,分明是一副准备去打仗的样子。 伏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仿佛怕被刘协伤到似的。 刘协这才冷冷道:“朕决定杀出宛城,趁着苏哲不在之际,去兖州投奔曹操。” “陛……陛下什么?”伏寿娇躯一震,一脸惊异,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协便又重复道:“朕的已经很清楚了,朕要杀出宛城,去投奔曹操。” 伏寿这才省悟过来,急道:“陛下先前不是跟臣妾商量好了吗,我们要选择信任苏哲,跟他共度难关,陛下为何还要这么做?” “信任?” 刘协冷哼一声,一脸讽意道:“只有皇后你才会认为,那个苏哲值得信任,在朕看来,他只不过是下一个董卓而已,朕已经做了一次傀儡,岂能再做一次!” 伏寿神色震撼,愣怔了好一会,似乎不敢相信,刘协竟会出这样的话来。 半晌后,她才问道:“陛下既然不信任苏哲,为何不跟臣妾,偏偏要自作主张?” “跟你?你会听朕的吗?朕看你是被那个苏哲给迷住了,失去了判断能力,朕要是什么都跟你,朕早晚会第二次沦为别人的傀儡!” 伏寿彻底震住了,惊愕的表情写在脸上,被刘协这般讽刺,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酸楚。 她便沙哑的抱怨道:“陛下怎能这样臣妾,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汉社稷啊。” 看着伏寿那委屈的样子,刘协肃厉讽刺的表情缓和了几分,亢奋的情绪也渐渐平伏下来。 他轻叹一声,上前抚了抚伏寿的肩,“罢了,朕的话是有些重,朕知道你是为了朕好,只是有时候太自以为是,这也是朕为什么要瞒着你,暗中行事的原因,你只需要知道,朕才是大汉子,朕的决策绝不会错就行了。” 伏寿抬起头来,异样的眼神望着他,摇着头道:“陛下,你变了,以前的你根本不是这样,难道之前的那个陛下,都是装出来的吗?” 一声无奈的长叹。 刘协面露苦涩,叹息道:“朕要是一早就表露出雄才大略,你以为那董卓还会立朕为子么?朕这么做也是出于自保,只有这样,朕才能骗过那些奸贼,让他们以为朕软弱无能,放松对朕的警惕,不然,朕又怎么可能从长安逃出,眼下又怎么能有机会再从宛城逃出。” 伏寿心头又是一震,再次看向刘协之时,不禁感到畏惧,甚至感到陌生。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跟自己朝夕相处的那个人,竟然藏的那么深,自己跟他多年,竟然没有看出半分破绽。 宫门方向,杀声骤然响起,预示着一声激战已开始。 刘协便道:“董承已经动手了,我们快点赶到宫门去吧。” 伏寿这才回过神来,目光看向宫门,却道:“就算陛下打算去投奔曹操,但那苏子明留了两千余人守外宫,董承只有八百兵马,如何能轻易杀出去?” 刘协嘴角扬起一抹自得,冷笑道:“朕已暗中叫董承组织种辑等数位忠臣,叫他们今夜发家仆围攻车骑将军府,那个苏飞不过一有勇无谋之徒,必然害怕失了他侄子的府邸,必会抽兵去解围,这时外宫守军削减,正是我们杀出的大好时机。” 伏寿蓦然省悟,这才想明白,方才那冲而起的狼烟,正是种辑他们发出的动手信号。 伏寿再次看向刘协,眼眸之中,不禁涌起了几分惊叹,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软弱的少年子,竟然城府深沉到这等地步,藏着如此深不可测的智谋。 “原来,我一直象个丑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伏寿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悲凉的酸楚。 第二百零八章 谁来背锅 那一辆载着子和皇后的马车,一路飞奔,奔出了内宫大门。 伏寿撩起车帘,向外面张望,只见左右两旁,遍地都是尸体,显然经过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却没有人再阻挡他们,马车一路狂奔,直接开出了外宫大门。 董承率领着六七百精锐的羽林军,护着车驾,直奔北门而去。 苏哲在宛城总共留了三千兵马,其中两千布于外宫,一千布于城门。 内宫中的兵马,一半被杀散,一路被调往了车骑将军府,而北门一带,留守的兵马不过三百。 这三百人马,哪想到城内会出事,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便被从后而来的羽林军杀散。 董承没费多少力气,便夺下了北门。 城门大开,吊桥放下,马车载着刘协和伏寿,匆匆出了宛城,直奔东北方向而去。 顺利出城,刘协松了一口气,回头瞟了伏寿一眼,冷笑道:“皇后,你这下总该放心了吧,朕早过,一切尽在朕的掌握之中,那苏哲还想扣住朕,哼~~“ 他语气中透着讽刺,一身帝王般掌控乾坤的自信。 “陛下……陛下确实英明神武,臣妾佩服到五体投地。”伏寿勉强恭维道。 刘协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放肆,笑的痛快,一副飞鸟出笼,困龙飞的痛快。 身边的伏寿听着,却没那么轻松,反而是打了个深深的寒战,感到一丝令头皮发麻的恐惧。 马车一路向着东北方向的叶县而去。 刘协以为,苏哲眼下正率军北上,前往南阳北部的鲁阳一带,而叶县则位于南阳东北部,离鲁阳之间有百余里的距离。 按照最快估计,宛城事变的消息传到鲁阳,最少也要两三的时间,苏哲才能做出反应,发兵阻拦。 刘协所要做的,就是马不停蹄,日夜不停的夺路狂奔,抢在苏哲收到消息之前,赶到叶县。 然后,他就能顺利的进入到兖州地界,那时候,苏哲就再也没有可能追到他了。 除非,他放着董卓不管,率大军杀入兖州,冒着跟曹操开战的风险。 刘协料定,苏哲没这个胆量。 三后,叶县以北。 刘协一行千余人,终于顺利的绕过了叶县,再往前不出二十里,就将进入到兖州地界。 时当正午,万里晴空,刘协望着马车外的蔚蓝空,心中澎湃着困龙飞的兴奋。 “陛下既然不信任苏哲,这个曹操也不值得信任,到了兖州之后,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做?”伏寿提醒道。 刘协放下车帘,冷笑道:“朕还用得着你提醒么,朕当然会对那曹操有所防范,这一次,朕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伏寿看向刘协,眼神狐疑。 刘协便道:“先前朕之所以会被苏哲控制,就是因为朕没有一支忠于自己的兵马,现在不一样了,等朕到了兖州后,就下旨急诏皇甫嵩前来听命,只要有这样一支精兵握在手中,朕还会怕被曹操控制吗?” 皇甫嵩? 伏寿恍然省悟,却又道:“那皇甫嵩眼下正与苏哲在一起,苏哲会轻易放他率军离开南阳,前来兖州听命吗?” “皇甫嵩乃绝对忠臣,只要有朕旨意在,他就是拼死一战,也绝对会来兖州。” “至于那苏哲,他如果不肯放皇甫嵩离开南阳,就等跟皇甫嵩兵戎相见,以他的聪明,你觉得他会在跟董卓开战之前,先把兵马消耗在跟皇甫嵩的拼杀中吗?” 听过刘协的一番分析,伏寿竟是哑口无言,因为他的有理有据,叫她无理反驳。 刘协智谋之强,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甚至强到让她觉的可怕的地步。 看着伏寿那副被震住的样子,刘协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冷笑,心中有种无比的成就感。 突然间,马车停了下来,刘协惯性的往前一跌,差点就扑倒在地。 刘协的得意被打断,撩起车帘,不满的喝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马车外,羽林士卒们个个神色慌张,无人敢回答。 刘协正狐疑间,董承策马飞奔而来,一脸的凝重,沉声道:“陛下,大事不好,前面有苏哲的人马拦路。” 苏哲拦路! 刘协大吃一惊,神色立变,急是从车厢中钻了出去,举目眺望。 只见道路前方两百步方向,那道必经的隘口处,一座五千余人的步骑军阵,封住了他们的去路。 军阵上空,一面“苏”字大旗,耀眼飞舞。 “苏……苏哲?这怎么可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刘协声音沙哑,脸上瞬间涌起深深的惊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神情,就像是见了鬼一般,先前得意一扫而空。 伏寿闻讯也钻出了马车,当他看到苏军拦路时,花容也是一变。 只是,吃惊过后,她却是无奈摇头一叹,道:“陛下,看来苏哲已经识破了陛下的出逃计划,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收场?” “朕……朕……朕……”刘协慌了,结结巴巴的,脸上重新出现了软弱的表情。 伏寿的表情,此刻却出奇的平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刘协慌张,似有几分看热闹的心理。 刘协目光看向了董承。 董承一咬牙,沉声道:“陛下,事到如今,我们也别无选择,请陛下准臣为陛下杀出一条血路。” “你……你有把握吗?”刘协看了一眼军气森森的苏军,一脸的不信任。 董承一脸悲壮道:“就算没有把握,臣也只能拼死一战了。 刘协沉默,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伏寿却道:“臣妾劝陛下还是放弃硬来的打算吧,我们手下能战之兵不过七百,对面可是四五千的苏军,且都是百战精锐之士,这样以卵击石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董承脸色一变,沉声道:“照皇后娘娘这么,不硬拼还能怎样,难道束手就擒吗?” 伏寿不理会他,目光看向刘协,“臣妾想那苏子明,多半只是想把陛下接回宛城,只要陛下能够顺从,把整件事推为误会,相信苏子明不会对陛下怎样。” “误会?”刘协苦着脸道,“朕一路从宫中杀出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后你以为,区区一句误会,就能糊弄得了那苏哲吗?” “光靠一句误会当然是不够的,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所以整个事件,还需要一个人站出来,主动为陛下承担起责任。”伏寿的目光看向了董承。 她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要董承来背黑锅,替刘协来扛事。 董承脸色立变,慌张的看向了刘协。 刘协不语,眼神变化不定,拳头一会握紧,一会又松开,显示着内心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许久后,刘协咬了咬牙,沉声道:“董爱卿,这个时候,正是你这个忠臣铤身而出的时候,稍后朕会去见那苏哲,到时候,你就把整件事承担下来吧。” 董承大吃一惊,急道:“陛下,整个计划,臣可全都是按照陛下的旨意行事啊。” “朕当然知道,可朕也是没办法啊。”刘协苦着张脸,无奈道:“宛城死了那么多人,若不给苏哲一个交待,他岂能善罢甘休,若是你不站出来,难道你想看到那苏哲迁怒于朕,对朕不利吗?” 董承语塞。 憋了片刻,董承苦着脸反问道:“难道陛下就忍心看到,那苏哲对臣下手吗?那厮手段狠辣,难保他不会杀臣,难道陛下就忍心让臣去死吗?” 刘协哑然,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对面苏军阵中,一骑信使飞奔而至,声称苏哲请子和皇后,以及董承种辑等一干大臣,往他阵中一会。 而且,苏哲只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介时若不动身,苏哲就要派人过来“请”他们。 这言外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苏哲这是叫刘协乖乖顺从,否则便要来硬的,要他们好看。 刘协已没有退路,只得宽慰道:“董爱卿,你放心吧,朕到时候会为你求情的,必可保住你性命,他日待朕控制住局面,夺回大权,还不是轻松恢复了你的官职。” “可是陛下——” “好了,不要再了,就这么定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赶紧动身吧。” 董承还待恳求,刘协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径直钻入了马车,催促车夫赶往苏军阵中。 伏寿看了董承一眼,摇头叹了一口气,也钻进了马车之中。 马车载着子和皇后,分开战战兢兢的羽林军士,直奔苏军军阵方向而去。 董承僵在原地半晌,纠结了半晌,也只能无奈的一声长叹,默默的跟着走了上去。 他很清楚两军的实力,硬拼就是死路一条,何况连子都放弃抵抗,打算向苏哲服软了,他还能怎样。 董承跟着一走,其余种辑等被苏哲点名,参与了宛城事变的大臣们,只能放弃抵抗,不安的跟随子车驾,一同前往苏军阵中。 子车马上前,苏军军阵自动分开一条通道来,后面露出了一座军帐。 帐门大开,帐前温着一壶好酒,苏哲正闲坐上首,闲嚼蚕豆,浅品酒。 他这副样子,竟似早料到刘协会放弃抵抗,乖乖的被他召到跟前来。 (祝兄弟们中秋快乐哈) 第二百零九章 非杀不可! “皇后……”刘协看向了伏寿,又恢复了那副软弱的表情。 伏寿知道,他这是要在苏哲面前,故意示弱,好叫苏哲放松戒心。 她眉头暗暗一凝,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却想着刘协毕竟是自家丈夫,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配合他。 她便假意宽慰道:“陛下莫慌,陛下到底是子,相信苏子明不会把陛下怎样的。” 刘协这才安心几分,佯作淡定,昂首挺胸跟伏一起走入了大帐。 他二人进入帐中,苏哲却跟没看见似的,也不起身施礼,就坐在那里喝着酒,嚼着豆,一副悠闲的样子。 这分明是在给夫妻难堪。 刘协神情尴尬,却又不敢话,目光看向伏寿。 伏寿只得咳了一声,道:“大敌当前,苏卿还有心在这里喝酒,当真是好兴致啊。” 苏哲这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当看到他夫妻二人时,故作一脸的惊讶,还揉了揉眼睛,怕自己看错了。 然后,他才站了起来,微微一拱手,“臣苏哲,拜见陛下和娘娘。” 眼见苏哲态度还算客气,刘协暗松了口气,便昂起头一拂手:“苏卿免礼吧。” 苏哲直起身来,却并没有请他夫妻二人上座。 刘协站在那里,不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禁又尴尬起来。 这时,苏哲嘴角却扬起一丝冷笑,道:“大敌当前,陛下和娘娘不坐镇宛城,怎么大老远的跑到这边境来游山玩水,臣觉的,陛下和娘娘才是真正的有闲情逸志啊。” 此言一出,刘协和伏寿二人,心头微微一震,脸上不约而同的掠过一丝尴尬。 显然,苏哲这番话,虽不带半个字的质问,却暗藏着讽刺。 刘协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伏寿只得勉强笑道:“其实本宫和陛下,只不过是想来前线慰劳将士们,只因道路不熟,才走到了这里,幸亏苏卿及时出现。” 撒谎! 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后,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着实是个老辣的角色。 苏哲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冷道:“娘娘的这个理由,还真是牵强啊,倘若娘娘和陛下是来慰劳将士们,跟臣一声就是,为何要在宛城大动干戈,杀了那么多人,有这样的慰劳法吗?” 伏寿身形一震,顿时语塞,面露几分慌意。 她原先还抱有一丝希望,苏哲虽然来拦截他们,但却并不知道宛城发生了什么,如今听苏哲这话,明显对宛城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可是,他们的出逃速度已经足够快,苏哲到底是怎么做到,既能知道宛城事变的消息,又能提前在此设兵阻截? 难道他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臣在前线为陛下死战,陛下却在后方杀臣的将士,陛下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臣寒心的紧,臣倒想问一句,臣哪里做错了,陛下要这样在背后捅臣的刀子?” 苏哲再次质问,声色俱厉,语气中杀气凛现。 刘协心头一寒,他知道,苏哲把话持问到这个地步,离撕破脸皮只差那么一步之遥。 他必须给苏哲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下他想也不想,就看向董承,苦着脸道:“苏卿息怒,其实朕根本就不知情,是董承苏卿在北面兵败,董卓大军马上就要杀到,所以才强行带着朕和皇后,杀出了宛城,是想带朕去投奔曹操,朕从头到尾都什么都不知道啊。” 果然,他还是把黑锅扔给了董承去背。 董承脸色骤变,心中一阵的悲凉,眼睛瞪到斗大看着刘协,既是愤怒又是无奈。 刘协却连连他向使眼色,示意他背下这锅。 苏哲眼眸中掠起一丝意外之色,显然也是没想到,刘协会把责任,纺统都推在了董承的身上。 “好一招弃车保帅啊,刘协,我先前还真没看出来,你藏的够深的啊……” 苏哲心中讽刺,鹰目却射向董承,质问道:“董承,你好大的胆子,你为何要欺瞒陛下,还试图把陛下劫往兖州,你到底是何居心?” 刘协既然要董承背锅,苏哲自然就给他这个台阶下了。 尽管他知道,刘协才是幕后主使者,但毕竟他还有子的身份,还有利用价值,总不能因为一时之怒,就把他给杀了吧。 董承拳头紧握,暗暗咬牙,眼眸中涌喷着悲愤之火,心中似乎不甘心背这黑锅,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半晌后,他才强行咽下这口冤气,一咬牙,昂首高声道:“一切都是我的主使,陛下的确不知情,那又怎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哲厉声喝问。 董承沉声道:“因为我看你脑后有反骨,狼子野心,他日必是第二个董卓,所以我为了陛下,为了大汉社稷,才要把陛下从你的掌控中解救出来,这是我身为大汉臣子,应尽的本份。” 看着他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苏哲心想你特么的都被刘协卖了,还真硬着头破接了,还真想做忠臣啊…… “看来你对我冤念很大啊。”苏哲一声冷笑,“你这么自信自己的判断,你怎么就确信,那曹操会比我对大汉更忠心呢?” “我——”董承语塞。 他当然不相信曹操会是真正忠臣,刘协也不相信,之所以刘协去投奔曹操,是因为刘协自信有实力,能借着皇甫嵩的人马,来防止被曹操控制。 只是,这些秘密,他又岂能向苏哲明言,那不就等于泄露了刘协的秘密了么。 “反正曹操一定会比你忠心!”他拿不出理由,只好耍起了无赖。 耍无赖是吧,很好,你以为老子为陪你们耍么。 苏哲赖得再跟他废话,鹰目转向刘协,拱手道:“陛下,既然董承已经召认欺君,其所作所为,形同于谋反,请陛下下旨,准许臣将董承等一干参与谋反的逆臣,统统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此言一出,众人色变。 董承身形一颤,心想最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急是看向了刘协,暗示他赶紧替自己求情。 刘协只得求道:“苏卿,董承等人的做法,虽然确实有欺君之嫌,但他的心却是好的,无非是想保护朕,才会一时糊涂,朕觉的治他们的罪是应该的,但这死罪就有些重了吧。” “陛下岂能因他的一面之词,就轻信他是为了保护陛下,要是这么的话,那下间任何人,岂不是都可以打着保护陛下的借口来为非作歹,如此一来,人人效仿,国法何在,陛下威信何在?” 苏哲语气肃厉,不容质疑,是铁了心要杀人。 没办法,他也想跟刘协和谐共处,可刘协却不顾大局,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在背后捅他刀子,实在是不够厚道。 刘协不仁,就别怪苏哲不义,他不斩几颗人头,如何能震慑住刘协,让他消停点,没胆量再折腾出事来给前方战线添乱。 刘协身形颤栗,被苏哲决然的语气所慑,一时不敢再吱声。 伏寿只好劝道:“陛下已经打算纳董承之女为妃,起来他也快成国丈了,不如念在这一层关系上,对他法外开恩吧。” “那就更不行了。”苏哲断然一拂手,“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若因姻亲关系而赫免了董承死罪,岂非让下臣民认为陛下徇亲枉法,有损子威名。” 伏寿被苏哲用“大道理”,给怼了回去,同样无言以应。 子和皇后,眼见苏哲决意要杀董承,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对。 董承感觉到了死亡在逼近,心情终于紧张起来,期盼的目光巴巴看向刘协。 刘协一脸无可奈何,不敢正视董承的目光,只得将头扭开一边。 董承又看向了伏寿。 伏寿摇了摇头,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也将目光移开。 董承心凉透底,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 他知道,子为了自保,为了平息苏哲的愤怒,最终还是决定抛弃他,牺牲他了。 一时间,董承是万念俱灰,失魂落魄的凝固在了原地。 苏哲没有一丝同情,拱手道:“既然陛下没有异议,那就请陛下移步臣为陛下准备好的御帐,尽快写下圣旨吧。” 刘协没有选择,只有顺从的转身离去,在经过董承,还有那一众大臣之时,不敢看他们一眼,加快脚步匆匆离帐。 伏寿也没有办法,只能跟在后面,一同离去。 “来人啊,把种辑等一干逆贼,统统绑起来,押回宛城问斩!”苏哲拂手一声厉喝,杀气凛凛。 左右一众武士,一拥而上,将种辑等人拿下。 “苏哲,你这个奸贼,你擅杀大臣,不得好死——” “苏哲,你想做第二个董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放开我,我乃大汉九卿,你焉敢动我!” 亲兵士卒们却无动于衷,连拖带扛,粗鲁的将他们拖出了大帐。 众大臣都被拖走,只余下了董承一个,神色慌张却又茫然,不知苏哲为何没有动他。 “董承,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把你送去宛城斩首吗?”苏哲冷笑着反问。 董承神色狐疑,沙哑的质问道:“姓苏的,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苏哲却没理会他,回头高坐上首,轻轻一拍手,“你可以出来吧。” 珠帘掀起,内帐中走出一人。 董承看到那人时,神色骇变,一瞬间,就象是看到了鬼一般。 第二百一十章 休想逃过我法眼! “嫣……嫣儿?” 董承目瞪口呆,嘴巴张到老大,惊愕到凝固在了原地。 站在苏哲身边的女子,正是董嫣。 “父亲。”董嫣声低很低,目光避开了父亲的眼神。 “你……你怎么会……”董承一脸的吃惊,思绪澎湃如潮,千百个念头在心中回荡。 蓦然然间,他身形剧烈一震,猛的省悟。 “难道,是你把计划,透露给了他?”董承声音颤栗,惊怒的喝问道。 董嫣默默的点了点头。 董承心头瞬间如遭重锤狠狠一击,一时气怒填满,一口老血几乎就从腔里喷出来。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背叛自己,把这大的计划,透露给了苏哲。 急怒之下,憋红脸的董承,怒骂道:“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害子,为什么要害为父?” “我不是要害父亲,我是要救父亲!”董嫣蓦的抬起头,直视着董承的怒目。 董承身形一震,目光惊怒茫然,听不懂她这话的逻辑何在。 既然是救他,为何还要把出卖他,让他被苏哲截住,如今面临被斩首的命运。 这能叫救他么? 董嫣默默道:“父亲,女儿早就过,子难成大器,苏车骑有经纬地之才,他才值得追随,父亲就是不听,女儿为了父亲,为了咱们董家,只能自作主张,前来投奔苏车骑了。” 董承神色一变,不禁回想起当日府中,他父女二人的那场对话来。 他想起来,那时的董嫣,就对苏哲极力推崇,劝他投靠苏哲,莫要再跟着子一条道走到黑。 那时,他正沉浸在追随子,成就中兴名臣的春秋大梦之中,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话,自然是把董嫣当场喝斥下去。 他却没料到,自己这宝贝女儿,竟然敢主作主张,投奔了苏哲,把他们的全盘计划,统统都和盘托出。 悲愤之下,董承仰长叹道:“苍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董承,让我生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女儿,竟然要害死我董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看着董承悲呛地,董嫣难勉心生几分惭愧,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只能低下头,看了苏哲一眼。 苏哲却冷冷道:“董承,我看你该感谢苍才是,是他让你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救了你一命。” 董承怒瞪向苏哲,咬牙道:“苏哲,你也不用来讽刺我,若非我这个不孝之女向你告密,我现在早就护着子逃出你的控制,到了兖州境内,你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奚落我吗!” “你以为,没有董嫣的告密,我就不知道你们的那些勾当了么?”苏哲冷笑着反问。 董承一怔,董嫣也是神色狐疑,一时听不出苏哲言外之意。 这时,帐外亲兵来报,言是董昭求见。 “他来的正好,请他进来吧。”苏哲拂手道。 亲兵退去,片刻后,身形发福,满面红光的董昭,从容踏入了帐中。 董昭瞟了董承一语,一拱手,淡淡笑道:“看来子还是很能审时度势,苏车骑兵不血刃,就把子拦下来,下官恭喜了。” 苏哲呵呵笑道:“这还得多亏公仁你的通风报信,否则我哪里有机会,在这里跟子偶遇呢。” 董昭笑而不语。 那董家父子,听着董昭跟苏哲的对话,先是云里雾里,接着蓦然惊醒。 “董昭,莫非是你把子的计划,向他告密不成?”董承惊怒的喝问道。 董昭也不隐讳,坦然道:“这不是很明显么,当然是我了。” 听得他亲口承认,董嫣方才惊醒,原来人家苏哲早在大臣之中,安插下了耳目,不用她前来告密,也有董昭暗中支会。 董昭,正是苏哲安插在群臣中的耳目。 当日董昭主动前来拜会,在与董昭的一番对话中,董昭就表明了愿意效力的意思。 苏哲自然是欢喜,便让董昭继续不动声色的混在群臣之中,为他监视那些大臣们的动向,充当他在朝臣中的耳目。 而刘协叫董承秘密联络种辑等大臣,准备发动兵变,尽管行事周密,却还是被董昭察觉出了蛛丝蚂迹。 于是,就在当日苏哲率军都快抵达鲁阳前线之时,便收到了董昭的蜡丸密报,得知了子将要出逃的情报。 苏哲很快就做出判断,子出逃,必是想去兖州投奔曹操,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于是苏哲便留李严和甘宁二将,率一万精兵监视皇甫嵩,防止其有异动,他自己则率近五千精兵,星夜兼程赶往往兖州与南阳边界地区的必经山口阻截。 至于董嫣的告密,则在他的意料之外。 当日接到董昭后不久,董嫣便星夜私奔大营,前来求见,向苏哲揭露了子将要出逃的计划。 所以,即使没有董嫣的反水,子的如意算盘,照样也逃不出他的法眼。 幡然省醒悟的董承,指着董昭大骂道:“好你个董昭,你身为汉臣,竟然敢对子不忠,竟敢背叛子,你就不怕遭下人唾弃吗!” 董昭却没有丝毫愧疚之意,淡淡道:“下乃下人之下,非一姓之下,汉室既已衰落,不可兴复,自然应当能者居之,我董昭不过是顺应潮流而已,谈不上什么背叛。” “谁让汉室不能兴复,你胡八道!”董承怒叫道。 “既然你觉的汉室能兴复,那么当初为何还要加入黄巾军,造汉廷的反呢?”董昭反问道。 董承语塞,被揭了老底,霎时间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董昭接着讽刺道:“所以啊,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这些大义凛然的场面话了,你口口声声要兴复汉室,到底是真的忠于汉室,还是想借着兴复汉室之名,谋个封侯拜相,永世的富贵,你自己心里边清楚。” 董承气到身形都在颤抖,却无言反驳,那憋红的脸显示着内心被揭穿的尴尬。 苏哲却不想再跟他多废话,拂手道:“公仁,你不必再跟他多了,他是不会明白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这话的意思,似乎准备送董承上路。 董承身形一震,一脸的羞恼褪色大半,不禁打了个冷战,眼眸中掠过一丝惧意。 董嫣则忙向苏哲跪下,恳求道:“苏车骑答应过嫣儿,会给家父一条生路,还请苏车骑信守承诺。” 苏哲不语。 董嫣急了,深深拜下,毅然道:“嫣儿愿代家父一死!” “嫣儿,你……”董承满脸惊愕,看着深深跪下的女儿,方才的怨恨在这一瞬间烟销云散。 自家女儿,竟然愿代他去死! 这一刻,董承终于体会到了董嫣的良苦用心,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其实是为了救他而已。 因为有董昭的存在,即使没有董嫣的告密,他和刘协的密谋也必将失败,而那时,苏哲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现在,因为董嫣,他才有了被苏哲饶过一死的机会。 “罢了,你起来吧,我苏哲言出必行。”苏哲一声轻叹,伸手扶起了她。 董嫣则是满脸惊喜,抬头之时,目光中已充满了感激。 苏哲看向董承,拂手道:“董承,你应该庆幸,你生了这么一个好女儿,念在她主动坦白的功劳,我决定饶你一死,你滚吧。” 董承身形剧烈一震,眼露惊色,万没有料到,苏哲竟然会饶他一死。 一时间,他竟愣在了原地。 苏哲却道:“稍后我会让子下诏,贬你为庶民,你立刻给我滚出南阳,别再让我看到你。” “还有,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将来你若是敢跟我做对,他日再生擒你,就算是董嫣她以命相抵,我也绝不会手软,你记住了吗!” 董承默默的低下了头,心情复杂,不是滋味。 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他之所以能身处卫将军的高位,全都是因为沾了子的光,如今若是被下旨贬为庶民,那他就真的是什么都不是了,无论去投奔哪路诸侯,都没有人会把他当回事。 白白折腾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董承摇头一声苦笑,转过身去,虚弱无力的身形,黯然离去。 看着父亲落寞的背影,董嫣余心不忍,便拱手道:“苏车骑,嫣儿能不能去送一送父亲。” “董姐自便,你又不是我的阶下囚,来去随你。”苏哲大度的一拂手。 董嫣谢了又谢,赶紧追了出去。 在大营外,董嫣追到了董承,他已翻身上马,准备离去,身边只余下几名跟随多年的亲兵心腹。 见得董嫣追来,董承停下了脚步,父女相对。 “父亲,你别怪女儿,女儿真的是为了你好,今日子是怎样出卖你的,你也看到了,父亲莫非还固执的认为,追随这样的人,真能有前途吗?” 听得董嫣的劝,董承陷入沉思。 良久后,他长长一声叹,苦笑着自嘲道:“看来为父果然不是做大事的料啊,自以为抓住了一棵大树,却没想到,这棵树只是一棵歪脖子树,若非我命好,有一个聪明的女儿,只怕这会已吊死在那棵歪脖子树上了。” 董嫣松了一口气,父亲这番话,自然是不再怪他。 自嘲过后,董承又道:“嫣儿啊,为父已体会到了你的苦心,可惜现在为时已晚,咱们董家这辈子是跟荣华富贵无缘了,你就跟为父走吧,我们父女找一个太平地方,老老实实的种种田,了此余生吧。” “下已乱,到处都在打仗,哪里还有太平的地方啊。”董嫣叹道。 董承哑然,愣怔了片刻,只能是摇头苦笑。 这时,董嫣却压低声音道:“父亲也莫要灰心丧气,有女儿在,父亲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机会?我都被贬为庶民了,哪还有什么机会?”董承无奈的叹道。 “父亲的机会,就在女儿身上,女儿的机会,就在那苏子明的身上。” 董嫣俏脸上掠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脸畔悄然泛起一丝晕色。 第二百一十一章 耳 目 “嫣儿,你是的意思是……”董承听出了几分意味。 董嫣却不戳破,只道:“总之父亲只需保重身体便是,其余的事,女儿会尽力而为,嫣儿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董承蓦然省悟,眼眸中掠过一丝希望,却又道:“可是子已答应纳你为妃,你还怎么跟那苏……” 董承没好意思下去。 提及这桩婚事,董嫣面露厌恶,嘟嘴冷哼道:“那位子何其冷漠,关键时刻牺牲父亲你就牺牲,这样的子,女儿才不要嫁,不定哪就被他给卖了。” 董承愣怔片刻,叹道:“罢了,是为父看走了眼,事到如今,为父也帮不了你什么,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父亲放心吧,嫣儿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董嫣很是自信。 父女二人完了心事,就此告别。 董嫣站在那里,看着董承远去的落寞身影,忽然间心头涌起几分伤感。 她很快压制住了内心的情绪波动,拨马转身,还往大帐。 来到帐门外,她深吸几口气,走了进去。 大帐内。 苏哲见她去而复返,不禁奇道:“怎么董姐又回来了,你没跟你父一起走么?”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想留下来弥补父亲犯下的错,还望苏车骑能给个机会。”董嫣神情郑重道。 弥补过错? 苏哲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不知你打算怎么弥补,该不会是以身相许吧。” 董嫣身儿顿时一怔,俏脸上立时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被他这开玩笑似的“调戏”,弄的有些尴尬。 “苏车骑莫要开玩笑了,我的是真的。”董嫣微红着脸,轻声抱怨道。 苏哲便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问道:“那好,我倒想听听,你打算怎么弥补你父犯下的错?” 董嫣便道:“苏车骑有所不知,子在从长安逃出来后,大部分的宫女都走散,现在身边那些宫女,多是嫣儿替他挑选的,这当中不少人,其实都是我安插在宫中的耳目,如果苏车骑愿意,这些耳目随时可以为苏车骑所用。” 苏哲眼前一亮,不禁对眼前这个少女,再次刮目相看。 想当初,董嫣只身从长安潜至宛城,前来跟他联络子南逃之事,就已经显示出她的不凡之处。 现如今,她竟然还不动声色的,在刘协的身边安插下了自己的耳目,这份胆识,智计,确实非同一般。 “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啊……” 苏哲心下暗暗称奇,便想这一次的宛城出逃,若非是半凑巧的有董昭这个“卧底”通风报信,还有董嫣的“反水”,还真有可能让刘协成功。 这就明,他对子的监视,还存在严重的不足。 倘若董嫣能为他所用,他就等于在宫中获得了无数耳目,那些侍奉在刘协身边的宫女,就可以把刘协的任何异常举动都随时汇报,甚至是刘协每上几趟茅房,都能了如指掌。 这不是正如他的愿么。 苏哲心下有了主意,却反问道:“你这么帮我,你想要什么?” 董嫣一怔,淡淡笑道:“嫣儿方才不是了么,我这么做,只是想弥补父亲的过错。” “你主动向我告密,我放你父亲一条生路,你我之间已两不相欠,你完全不用再弥补什么,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吧。”苏哲可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董嫣顿了一下,苦笑道:“苏车骑果然不愧是九奇之首,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我也就实话实,我之所以想为苏车骑效力,是因为我觉得苏车骑有雄主之姿,可以成就大业,值得我效力。” “这样啊。”苏哲点点头,却又故作疑惑,“可男人们为我效力,那是图功名利禄,你一个女儿家又图什么呢?” “我只是单纯的敬重苏车骑,单纯的想为你做点事不行吗?”董嫣面露几分委屈。 苏哲却摇摇头:“上不会掉馅饼,任何人做任何事,必然会有所图,越是聪明人越是如此,董姐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单纯’二字?你这么不真诚,我怎敢用你。” 面对苏哲的水火不侵,董嫣被逼到了墙脚,没办法再编借口。 无奈之下,她只得叹道:“没想到苏车骑洞察人心的能力,如此之强,好吧,嫣儿只好实话实,我这么做,只是想为家父争取一个机会,希望有朝一日,苏车骑能给他一个效力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 苏哲心下不禁感叹,这个董嫣行事果然是与众不同,先是用卖父亲的手段,来救其父一命,现在,又要为其父争取东山再起的机会,这等“行孝”的方式,也当真是古今罕见了。 苏哲没有答应,却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已经杀了董承,一个我本来要杀的人,想要重新获得我的信任,机会是很渺茫的。” “机会再渺茫,不也是机会么?苏车骑当初以一介寒门出身,若非是因为抓住了一个看似渺茫的机会,又怎会得到眼前的一切?”董嫣淡淡反问道。 这番话,不禁令苏哲心头微微一震,对眼前这少女,更加有些刮目相看。 他不得不承认,董嫣的这些话,竟有几分哲理的味道。 沉吟片刻后,苏哲一拂手,欣然道:“好,就看在你最后那份话上,你,董嫣,我用了。” “多谢苏车骑给我这个机会,嫣儿定当不负你的信任。”董嫣欣喜不已,暗暗的也松了口气。 苏哲便笑道:“从今起,你就把子皇后每的言行举止,见过什么人,过什么话,吃了几碗饭,睡觉打了几声呼噜,上了几趟茅房,每次蹲了多久,统统给我记录下来,一字不落。” “啊?那个蹲了多……多久,也要记录吗?”董嫣秀眉微凝,表情有几分尴尬。 苏哲一怔,笑道:“这个就不用了,我那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意思是要很详细的记录,你懂吗?” 董嫣“哦”了一声,却才松了一口气。 苏哲忽又想起什么,又叮嘱道:“还有,子和皇后晚上一起睡觉的时候,两人都了什么枕边话,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也能偷听到,这多少阴谋诡计,可都是在被窝起谋划好的。” 他一口一句“被窝”,“睡觉”,“床上”,都是搬不上台面的话,却被他的毫无顾虑,听的董嫣不禁脸畔微晕,有些不好意思。 她轻咳几声,却是叹道:“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如苏车骑所愿了。” “为什么,有难度吗?”苏哲问道。 “那倒不是。”董嫣摇了摇头,“是因为子和皇后,向来是分房而睡,两人从来没有同床共枕过,又何来苏车骑所的被窝里的密谋。” 到“被窝里的密谋”,董嫣声音断断续续,有几分难以启齿。 苏哲一听,不由大感惊奇,忙问道:“这是为什么?按理子跟皇后也成婚有几年了?他们竟然没有同过房?” “这个嘛,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苏车骑就别问了吧。”董嫣神情愈发尴尬。 “别呀,给我仔细,我这个人最喜欢八卦了。”苏哲反倒是一脸浓厚的兴趣。 董嫣却是一怔,茫然道:“八卦?什么八卦?” “咳咳,别管什么八卦了,总之你快跟我讲讲,子跟皇后为什么要分房睡?”苏哲忙把话题扯回正轨。 董嫣纠结了一会,才勉为其解道:“据我所闻,当初子迎娶皇后时,子才不到九岁,因为子年纪尚幼,所以才不得不分房睡。” “再到近年,子虽长大了些,可以同房,却因早年做傀儡时,被董卓惊吓过度,患上了那方面的病,即便有心,却也无力。” “所以,子害怕在皇后面前失了尊严,迟迟不敢跟皇后同房,甚至有几次皇后娘娘主动提出来,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辞,却只能自己在暗中寻访名医,希望能够治好身体。” “可惜听那些医者,子这病不能受惊吓,越受惊吓就越严重,如今他又被苏车骑你这么吓,恐怕想治好更加希望渺茫了。” 苏哲恍然省悟,却才明白过来,原来堂堂大汉子,竟然是个萎货! 怪不得他每每见到皇后伏寿,都总觉的她虽然身体越长越成熟,但身上却份少女的气息,却始终浓郁。 原来,这位皇后压根就还是处子之身。 思绪翻转,苏哲惊奇的目光看向董嫣,啧啧赞叹道:“人家两口子这么隐密的事,竟然都能被你打探出来,佩服,佩服。” 董嫣脸色泛红,苦笑一声,“不知苏车骑这话,是在夸我呢,还是在讽刺我呢。” “当然是夸你啦,有你相助,这下子和皇后,再想折腾点什么,我就丝毫不担心了。”苏哲一本正经道。 董嫣这才暗松一口气,脸上的晕色稍褪。 “起来这位皇后娘娘,当真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只怕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了。” 苏哲感慨唏嘘一番,忽然看向董嫣,“董姐,我冒昧的问一句,这会不会也是你背叛子的原因之一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撕破脸皮 董嫣是子钦定,对外宣称将要纳的妃子,苏哲这话的言下之意,自然是不言而喻。 董嫣会意,立时脸畔羞红,颊飞云霞,难为情三个字,清楚的写在了脸上。 “我不知道苏车骑你在什么。”董嫣自然是一口否认,纵然心中真是这么想的,又岂好意思承认。 人家毕竟一姑娘家,苏哲也不好意思问的太过,便道:“不明白就算了,那咱们就跳过这个话题,我适才跟董姐交待的事,董姐都记下了吗?” 董嫣脸色这才回过,忙福身道:“苏车骑放心,你的吩咐嫣儿记住了。” “好,那就有劳你了。” “那嫣儿就告退了。” 董嫣又是福身一礼,方才转身,盈盈退去。 目送董嫣离去,苏哲即刻起身,前往子的御帐而去。 到得大帐,苏哲也不经通传,径直扬长而入。 帐中,刘协和伏寿二人,正对坐在那里,夫妻二人一声不吭。 苏哲到来,打破了沉寂,那二人心情立时紧绷起来。 刘协脸上已尽是软弱胆的表情,赶紧看了伏寿一眼,以示她来应付苏哲。 伏寿明知刘协的软弱,乃是装出来的,原本是可以自己应付苏哲的,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替刘协站出来。 没办法,谁叫他们是帝后一体,无论刘协惹出多大的祸来,她这个皇后都不能不管。 伏寿便故作镇定,淡淡道:“苏卿,董承一党已经被处置,咱们是不是即刻起程回宛城,毕竟眼下大敌当前,你不该太过分心才是。” “娘娘考虑的还真是周到。”苏哲冷笑一声,“臣自然是要送陛下和娘娘回宛城的,不过在回城之前,臣还有几句话,想单独跟陛下一。” 一听到“单独”二字,刘协心头顿时打了个冷战,忙看向伏寿,暗示她拒绝。 未等伏寿开口,苏哲却冷冷道:“陛下也不用让娘娘给陛下做挡箭牌了,臣只是想跟陛下几句心里话而已,陛下不用担心,臣不会把陛下怎样的。” 刘协一愣,脸上掠过几分尴尬,似乎是被苏哲戳穿了心思。 伏寿也没办法,只好故作轻松的笑道:“陛下跟苏卿君臣无间,单独话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那臣妾就暂避了。” 罢,伏寿便退了出去。 苏哲一拂手,左右亲兵也尽皆被屏退,大帐中,只余下了他们君臣二人。 “苏……苏卿想跟朕什么?”刘协言语都有些结巴,神情语气,处处透着软弱。 苏哲眼眸中透着讽刺,冷笑道:“陛下,这里又没别人,陛下就别再装了。” “装?装什么?朕听不明白苏卿在什么?”刘协表情茫然。 “当然是装怂,装软弱啊。” 刘协身形一震,眼中陡然间掠过一丝惊色,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是被苏哲看穿了内心。 他自然不会承认,便又一脸无辜,叹道:“苏卿,朕是向来胆,可你这样公然挖苦朕,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不承认是吧。”苏哲冷哼一声,便质问道:“那臣问陛下,当初刘表北犯的关键时刻,是不是陛下你暗中派人前往兖州,密召曹操进犯南阳,可有这回事?” 刘协心头一震,却忙摇头:“怎么会呢,朕当时还指望着苏卿你击败刘表,保护朕呢,朕怎么做这种事。” 苏哲又是一声冷笑,继续质问道:“那臣再问陛下,这一次的宛城事变,是不是陛下在幕后操控,想要逃出宛城,前去投奔曹操,那董承只不过是做了陛下你的替罪羊而已。” 刘协身形猛然一震,一瞬间竟是哑口无言,脸上不禁涌过一丝羞愧。 那种羞愧,就象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自以为谁也不知道,却不想被人家早就看穿。 羞愧,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旋即,刘协便佯装一脸委屈,苦着脸道:“苏卿,你真是误会了朕了,你对朕救驾有功,朕可是视你为我大汉擎之柱,怎么可能背着你,做这样下作的勾当呢!” 接着,他又故作恍然惊悟之状,怒道:“这些话,定然是董承跟你的吧,这定是那厮怪朕没有包庇他,所以才会诬陷朕,想要离间朕与你之间的君臣信任,苏卿你可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苏哲也不话,就那么冷笑着,静静的看他表演。 直到刘协辩解到口干舌躁,无力再辩解时,苏哲才冷冷的问了句:“陛下你解释完了没有?” “解……解释完了。”刘协颤声道。 苏哲轻吸一口气,语气冰冷道:“陛下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总之臣在这里劝陛下一句,安安心心,本本份份的做子,该有的锦衣玉食,尊严礼遇,臣绝不会少。” “如果,陛下太过贪心,非要去追求那些注定已得不到的东西,下一次再发生这种事,恐怕就不是杀几个替罪羊那么简单了。” “陛下好自为之,臣告退。” 苏哲过了警告,也没别的废,一拱手,扬长而退。 刘协愣怔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哲离去,只觉背后一阵恶寒,竟已浸出了一层冷汗。 他没想到,苏哲竟敢跟他撕破脸皮,如此直白的威胁他,公然把他视为可以任由摆布的傀儡! “苏哲,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果然想做第二个董卓~”刘协是又惊又气,浑身都气的发抖。 而这时,暂避在外的伏寿,见苏哲走了,便又重新回到御帐。 看到刘协这副样子,伏寿便问道:“陛下,那苏子明都跟陛下了些什么?” “还能有什么!”刘协大吼一声,怒道:“这个苏哲,他竟然敢威胁朕,朕敢再有下次的话,绝不会轻饶朕!” “他……他当真是这么的?”伏寿吃了一惊,不敢相信。 刘协猛的瞪向她,愤然道:“朕难道还会谎不成!皇后啊皇后,这就是你给朕找的忠臣?还什么他可以依赖,能帮朕中兴大汉,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个出身卑贱的奸贼,他一直都想做第二个董卓,皇后,你害苦了朕啦!” 刘协一连串的埋怨,把伏寿问到哑口无言,端庄的脸上涌满了惊愕。 半晌后,伏寿才苦叹道:“陛下现在倒怪起臣妾了,若非陛下不听臣妾的劝告,执意要出逃,去投奔兖州,又怎会惹恼了这苏哲,造成眼前的局面。” “他本就是狼子野心,你以为,朕就算不出逃,他就能安安心心做个忠臣吗?”刘协气呼呼道。 伏寿叹道:“就算他狼子野心,陛下不出逃,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逼的他撕破脸皮,从今往后,他必会对陛下监视更加严密,我们连徐徐图之的机会只怕都没了。” 刘协哑然,伏寿一语点醒,令他陡然间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何等困境。 这一次出逃不成,手中为数不多忠于自己的羽林军,也要就此失去,他再也没有一兵一卒可用。 除此之外,董承种辑等忠于他的大臣,也都暴露了身份,被苏哲一网打尽。 可以,他在朝廷内外,本就很弱的势力,都因为他的这次失策,被苏哲连根拔起。 从今往后,那宛城就真是苏哲的下,他就算是不想当傀儡也不行了。 “皇后,朕该怎么办,朕今后该怎么办才好?”刘协一腔怒气顿消,又巴巴的向伏寿求助起来。 伏寿却冷冷道:“陛下英明神武,瞒着臣妾做了那么多事,该怎么办,陛下心中自有定度,还需要问臣妾做什么。” “皇后,你——”刘协被呛了回去,又尴尬又恼火。 御帐之中,充斥着互相埋怨的气息。 大帐外,苏哲已翻身上马,直奔军阵而去。 甘宁见苏哲回来,便迎了上去,问道:“主公,种辑等人皆已押往宛城,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带着子和皇后,打着子御驾亲征的名义,一起北上去对付董卓。”苏哲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甘宁神色一动,问道:“带着子和皇后?主公不打算把他们送回宛城吗?” 苏哲沉声道:“子虽被截住,但宛城事变,已经造成人心不稳,现在这种情况,为了防止再出现意外,只有把子和皇后带在身边,才是最保险的选择。” 甘宁恍然省悟,即刻去传令。 当,苏哲便“挟裹”着帝后,率领阻截之军,星夜兼程赶往鲁阳,去与主力大军会合。 …… 洛阳城。 秋风瑟瑟中,董卓肥硕的身形,耸立在城头上,俯视着脚下的废墟。 几年前,这里还是大汉的帝都,下最繁华的城市。 正是他董卓一声下令迁都,再来一把火,转眼之间,把一切繁华烧成了灰烬。 “他奶奶的,早知道有朝一日老夫还得回来,当初就不该一把火烧了干净了……”董卓喃喃自语,暗自后悔。 洛阳城已烧成废墟,他的西凉铁军,数万雄兵,找不到片瓦遮风避雨,只能在废墟上安营扎寨。 “奶奶的,烧了就烧了,有什么好自责的!” 董卓自我安慰一番,拂手道:“传令大军,先在洛阳休息两,随后南下去踏平苏哲那个兔崽子。” 着,董卓便晃着肥硕的身躯,下城而去。 就在他刚刚吃力的走下城墙,李儒却匆匆而来,低声道:“太师,出事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毒 蝎 “能出什么事,大惊怪。”董卓不以为然道。 “根据最新的情报,子已下诏,命凉州的马腾韩遂,兖州的曹操出兵进攻我们,且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已经在准备向我们用兵了。”李儒着,将一纸帛书情报递上。 董卓脸色微微一变,一把夺过帛书,眯起眼睛细看,果然跟李儒所一样。 董卓怒到鼻孔喷火,几下把帛书撕碎,口中骂道:“他奶奶的,这定是苏哲那个兔崽子,逼着刘协那个软蛋下的旨意!” 左右西凉诸将们,皆被这个消息所震动。 牛辅道:“太师,马超和韩遂二贼,在凉州颇有威望,麾下可用之兵不下万人,且其中以骁勇善战的羌人居多,他们若是在凉州造起反来,还真是有些棘手。” “这两个兔崽子,虽然当初屡屡败在老夫手下,老夫今不在关中,他们造起反来,还真没别人能收拾得了他们。”董卓也面露也几分忌惮。 这时,李儒却一捋短须,笑道:“太师莫忧,婿以为,马韩二贼,恰恰是最好收拾的。” “文优可有妙计?”董卓眼睛一亮。 李儒便不紧不慢道:“马韩二贼虽然实力不弱,但他们最大的缺陷,就是实力相当,谁都没有绝对的实力压倒对方,这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对付这两个人,只要让他们的利益互相冲突,他们的联盟就会自行瓦解,自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嗯,文优言之有理。”董卓连连点头,“那马腾与韩遂可是有杀妻之恨,当初若非是忌惮老夫,也不会放弃前嫌,联手称霸凉州,你打算怎么做?” 李儒冷笑道:“很简单,据婿所知,那马腾倾向于归顺朝廷,而那韩遂则更想割据凉州,太师便可派人往凉州,许诺保举支持韩遂为凉州牧,以换取他按兵不动。” “韩遂本就不愿为朝廷卖命,如今又得到太师的承诺,必定会故意拖延,迟迟不肯动兵。” “介时太师再可往马腾那里放出风声,就韩遂想吞掉马腾,独霸凉州,想要借我们之手,消耗马腾的兵马,然后再趁机捅他一刀。” “那马腾听到风声,又看到韩遂迟迟不发兵,必会起了疑心,就算二贼没有打起来,只怕他们也会互相猜忌,谁都不肯消耗实力,凉州的威胁自然就解了。” 李儒洋洋洒洒一番话,听的董卓是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啪! 他猛一拍李儒肩膀,哈哈笑道:“文优,你行啊,不愧是我西凉第一谋士,你这条计策甚妙,就照你的去做,让马腾和韩遂二人狗咬狗。” 李儒文士出身,身板弱,被董卓这般一拍,腰一软,差点没能站住。 得到董卓的赞赏,李儒赶紧挺起腰来,笑呵呵道:“太师过奖了,雕虫技而已,何足挂齿。” “既然这样,那你就再出一条雕虫技,把曹操那子这一路人马也给老夫退了吧。”董卓兴致勃勃的等着李儒再献计策。 “这个嘛……”李儒却眉头皱了起来,手指捋着下巴,一时倒被难住了。 显然,在对付曹操方面,李儒就拿不出什么妙计了。 董卓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不悦道:“文优啊,老夫可得提醒你,曹操这兔崽子的地盘,就挨着洛阳,老夫此番夺还子之战,他对老夫的威胁,远胜于马韩二贼,若是不能退了他,老夫的大计就要泡汤,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清楚。” “是是是,婿已经在想,只是曹操这一路人马,确实有点难啊。”李儒抹了抹额头浸出的汗渍。 董卓便耐着性子,等着李儒献计,却只等到李儒脸色越来越纠结,半不吭声。 董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牛辅眼珠子一转,却道:“太师,文优兄毕竟智谋有限,他能想到离间马韩二贼,已经是很难得,想不出怎么退曹操,也情有可愿。” “莫非你有办法?”董卓目光转向了他。 牛辅忙道:“婿只善用于用兵,却不善于用计,不过婿可向太师保举一位谋士,此人不定会有妙计。” “这个谋士是谁?你竟会这么看重?”董卓脸上涌起了好奇之色。 牛辅却笑问道:“太师可听过九奇之吗?” 九奇? 董卓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两个字,愣怔一下,摆手道:“你的,不就是那些闲的卵蛋疼的什么狗屁隐士高人们,组成了一个军师盟,评出了个九个什么当世最强的谋士,叫什么九奇的么。” “对对对,就是这个九奇。”牛辅点头道。 这时,一直不参与军议的董白,忽然明眸一动,“对了,二姑父,那个苏哲,不就是九奇之一的卧龙,还号称是九奇之首么?” “白儿记性真好,这都能记住。”牛辅不失时机的拍了下董白,这个最爱董卓宠爱的孙女的马屁。 接着他却又不屑道:“苏哲这子虽然号称九奇之首,不过依我之见,他未必真当得起这第一的名头,据这个军师盟的主要发起人,就是那个水镜先生司马徽,而这苏哲正好又是他的学生,不定是司马徽护短,故意把苏哲捧上而已。” 董卓问他怎么退曹操,他却扯出什么九奇,董卓表情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牛辅不敢再拐弯抹角,便道:“是这样的,婿麾下,恰好也有一员谋士,正是军师盟评出的九奇之一,名号‘毒蝎’,婿想以此人九奇的智谋,必定能想出退曹操的妙计。” 听到毒蝎之名,李儒眉头微微暗皱,似有几分忌惮。 董卓却是大喜,兴奋叫道:“老夫麾下,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奇人?他叫什么?” “回太师,此人姓贾名诩,字文和。”牛辅答道。 董卓手一拂,迫不及待的嚷道:“老夫管他叫什么,还不快把他给老夫叫来。” 牛辅得令,赶紧派人去寻。 董卓便重新回到城头,踱步于城头,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 片刻后,一名年过半白,须发半白的文士,爬上了城头。 董卓瞄了过去,见那文士年纪五十上下,形容枯瘦,皮肤却又甚白,只是如皮包骨头一般,脸上的颧骨都已突起,咋一看去,就有种碜人的阴森感。 “属下贾诩,拜见太师。”他话时还喘着粗气,显然是体力不济,爬上城头让他累的够呛。 他似乎是嗓门生沙哑,话时总带着几分“嘶嘶”的声音,让董卓不由自主的联想起蛇吐信时的那种诡声。 董卓不由打了个寒战。 顿了一顿,董卓很快恢复如常,拂手问道:“我那女婿你是九奇之计,智谋超凡,老夫传你来,就是叫你出一条计策。” “那都是牛将军谬赞,诩万不敢当。”贾诩很是谦逊。 牛辅便笑道:“我文和啊,你就别谦逊了,你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你快想条妙计,怎么把曹操这一路兵马给退了吧。” 贾诩那半白的眉毛,微微翘动了一下,目光迅速把在场所有人都扫了一遍。 然后,他目光落在李儒身上,笑着自嘲道:“有李大人这个西凉第一谋士在此,下官怎敢班门弄斧。” 他这意思,自然是不愿在李儒面前出风头,不想得罪人。 牛辅却不以为然道:“太师就是因为他想不出办法,才叫你来的,你就别推脱啦。” 李儒嘴角微微一抽,不悦的瞟了牛辅一眼。 “这个嘛,这件事很难啊,那个曹操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连李大人都没什么办法,恐怕下官也无能为力呀……”贾诩一脸为难。 董卓就看不下去了,把脸一沉,恼火道:“你不是九奇之一么,你连这么一点的事情都解决不了,你还配做什么九奇吗!” 贾诩苦叹道:“什么九奇的虚名,那都是旁人强加在下官头上的,下官才疏学浅,怎当得起。” “你别废话了!” 董卓怒了,厉声道:“老夫不管你当不当得起,牛辅你有办法,你就必须有办法,你如果想不出来一条妙计,老夫就宰了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贾诩神色一变,眉头悄然一凝。 牛辅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董卓脾气这么大,只得低声劝道:“我文和啊,你就别再谦虚了,赶紧拿出点本事让太师瞧瞧,不然你这命就没了,太师什么脾气,你应该知道的。” 贾诩无奈的叹了一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手轻捋着半白的胡须,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贾诩睁开眼眸,眸中闪过一丝诡阴的寒芒。 迟疑了一下,他拱手道:“太师,下官确实想到了一条逼退曹操之策,只是这条计策有些阴毒,下官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管他阴不阴毒,只要有用就行,快。”董卓迫不及待的一拂手。 贾诩便步上前来,凑近董卓,附耳低语了一番。 董卓越听眼神越兴奋,待到贾诩完,他狠狠一拍其肩,哈哈大笑道:“好你个贾诩,不愧是毒蝎啊,你这条计策,还真他奶奶的够毒啊!”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家大还是国大! 董卓劲力极大,那一巴掌下去,差点把贾诩拍散架了,他一把扶住城垛,方才勉强站稳。 虽被董卓盛赞,贾诩脸上却看不到得意,反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无奈。 董卓便把牛辅召过来,附耳低吩了一番。 牛辅眼前一亮,忙是把董卓的密令,交待了下去,安排部下去执行。 那李儒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猜测着贾诩能有什么妙计,想破头皮却又猜不透。 董卓则满意的笑道:“苏哲啊苏哲,你是卧龙又怎样,老夫有毒蝎,正好蜇死你!我贾文和,从今起,你就跟在老夫身边,为老夫出谋划策吧。” 贾诩当然不敢拒绝,只能拱手应诺。 “行啦,现在咱们就等着曹操那子退兵就行了,老夫今高兴,来人啊,把先帝的那几个妃子,都给老夫送到大帐里去,老夫今就干死她们,哈哈哈——” 董卓放声狂笑,挺着肥硕的大肚腩,下城而去。 一众文武部将们,纷纷围拥着跟了下去。 牛辅从贾诩身边经过时,压低声音,喜道:“贾文和啊,你今算是给本将长脸了,帮本将把李儒压下去一头,今晚哪里也别去,本将回头请你吃酒。” 罢,牛辅也乐滋滋的追着董卓下城去。 贾诩却原地不动,目光望向东面兖州方向,无奈的叹道:“曹孟德,你我无怨无仇,我本不该针对你,我也是身不由己,为了自保,只能出了这条毒计,没办法,要怪,你就怪这个乱世吧。” …… 虎牢关以东,酸枣城。 城门大开,数以千计的曹军士卒,正排着整齐的队伍开出西门,向着虎牢关方向开进。 曹操立于城头,俯视着城下的将士,目光远远延伸向西,恍然间,诸多往事浮现心头。 “子孝啊,你还记不得起,当年我们跟十八路诸侯酸枣会盟,讨伐董卓之事?”曹操马鞭轻扬,淡淡问道。 身边曹仁一拱手:“当然记得了,当年酸枣会盟,关东诸侯兵马数倍于董贼,他们却终日置酒高会,谁也不愿意真心讨董,唯有孟德你傻……” 曹仁顿了一下,把后面的话强行咽了回去,笑道:“唯有孟德你一心讨伐董贼,匡扶汉室,却因为咱们实力太弱,终究还是为董贼所败。” 曹操看了他一眼,自嘲笑道:“我知道,你想我傻,明明知道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却偏偏想要以一己之力,力挽倾,那不是傻是什么。” “这……我可不。”曹仁笑的有些勉强。 曹操却叹道:“没办法啊,谁让我曹阿瞒儿时的梦想,就是做大汉的征西大将军,为大汉开疆拓土,我也好名留青史,这大汉朝要是没了,我的梦想不也跟着破灭了么。” 曹仁也跟着道:“只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往往很残酷,如今子都沦落到需要苏哲那样的寒门之徒来庇护的地步,我看孟德你匡扶汉室的梦想,只怕是越来越渺茫了。” 曹操心头微微一震,忽然间似有所悟。 就在这时,身后却响起一个正气凛然的声音:“希望渺茫不代表没有希望,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何愁不能匡扶汉室。”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荀彧正上城而来。 曹操一看到荀彧,就像看到骄阳一般,脸上的那一丝阴霾,顿时被驱散。 他便呵呵一笑,欣然道:“文若得对,人活着岂能没有希望,所有人都觉的汉室不可兴复,我曹操偏要兴给他们看。” 城头上的气氛,顿时又积极起来。 曹仁却道:“荀先生,我们想要兴复汉室,首先要自己有实力才行,眼下你却力荐孟德率军去跟董贼交锋,这不就是白白消耗我们的兵马,却帮了那苏哲,这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荀彧正色道:“子孝将军,话不能这么,眼下子正处于苏哲的庇护之下,我们帮他击退了董贼,就等于保护了陛下,这本身就是在为兴复汉室的大业出一份力,岂能用眼前的蝇头利来衡量利弊。” 曹仁语塞,只好沉默下去。 曹操便道:“文若啊,我可是照着你的建议,奉子诏命,尽起兖州之兵进攻虎牢关,不过那董卓已派一万重兵把守,你这个九奇之一的仁麒,可有什么妙计帮我攻下虎牢关吗?” “什么仁麒,那不过是那些高人隐士的捧杀罢了,麒麟乃祥瑞之兽,仁乃我儒家宗义,这两个字合起来份量重如泰山,彧可当不起。”荀彧拱手自谦。 曹操却摆手道:“这你就不用谦虚了,你荀文若精通儒学,乃当世名士,足以当得起一个‘仁’字。” “我曹操自从得到你辅佐后,短短一年时间,就平定百万黄巾,打下了整个兖州,击败袁术的进犯,可谓是顺风顺水,运气极佳,还不是你这麒麟带来的祥瑞好运,我看这仁麒之名,非你莫属。” 被曹操这般盛赞,荀彧也不好再谦虚下去,也不便坦然领受,只好付之一笑。 “文若先生既为九奇之一,那便给我们想条妙计,怎么攻破那虎牢关才好。”曹操趁势问道。 荀彧却摇摇头,“子孝将军这就难为我了,彧这点才学,只擅长大势分析,攻城略地,出谋划策这种事,并非我擅长。” 曹操忙也点头道:“文若先生乃我曹操的萧何,子孝你什么候见过,萧何代替张良陈平出谋划策了。” 曹仁一怔,只得无奈一笑。 就在这时,程昱气喘吁吁的爬上城头,一脸凝重道:“主公,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仲德这么慌张。”曹操不以为然的问道。 “主公……主公自己看吧。”程昱表情凝重,竟不敢出来,只将手中那道急报奉上。 曹操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满腥狐疑的接过那道情报,不安的展了开来。 那是留守兖州的夏侯惇的笔迹,字迹颇潦草,可见他当时写信之时,心情有多急迫。 曹操才看几眼,蓦然间脸色剧变,身形剧烈一晃,仰大叫一声,往一旁歪倒过过去。 “孟德!”曹仁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此时的曹操,竟已是脸色扭曲变形,一脸的悲怆愤怒,仿佛精神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孟德,发生了什么事,元让信里都了些什么?”曹仁惊恐的问道。 曹操却不答,只咬牙切齿,悲愤的大骂道:“陶谦老贼,我要杀了你,我要灭你满门~~” 同样吃惊的荀彧,忙是俯下身来,将那道跌落于地的帛书捡起,看过之后,脸色也骤然惊变。 “文若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曹仁急迫的问道。 荀彧长叹一声,默默道:“元让将军在信中,曹太公在从泰山郡前来兖州的路上,遭到陶谦部下的埋伏,太公他……他……他遇害了。” 晴霹雳! “伯父……伯父他竟然被陶谦谋害了!?”曹仁惊到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口中的伯父,荀彧口中的的太公,正是曹操之父,曹嵩。 当初曹嵩为了避祸,躲到了泰山郡,如今曹操平定了兖州,便派人去接曹嵩回来。 他却万没有料到,曹嵩竟然会在归来的路上,被陶谦所杀。 悲愤之极的曹操,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愤然骂道:“杀父之仇,不共戴,陶谦,我曹操若不灭你满门,我就不配姓曹!” 曹仁也悲愤道:“孟德,那陶谦素来与袁术结好,他这次谋害伯父,定是受了袁术指使,我们还等什么,即刻回师杀奔徐州,为伯父报仇雪恨啊。” 曹操重重点头,厉声道:“传我将令,全军立刻拔营东归,随我杀奔徐州,报仇雪恨!” 曹仁得令,愤然而去,即刻去传达命令。 荀彧却眉头暗皱,劝道:“主公,那陶谦乃自守之贼,他明知道谋害了太公,会召至主公的报复,却偏偏为何还这么做?岂不是惹祸上身,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人暗中使手段,嫁祸给陶谦,好挑拨我们与陶谦开战。” “我管不了那许多,反正先父是死在陶老贼的地盘上,那老贼无论如何脱不了他干系,至于是不是有人挑拨,等我灭了他之后再调查不迟!”曹操却态度决然,不听劝告。 荀彧眉头凝的更深,拱手正色道:“主公若是一怒而去,董贼的翼侧便将威胁尽解,他就能全力南下,介时那苏哲就要独自对抗董贼的西凉铁骑,形势危在旦昔,子也将有危啊,还请主公以国家为重,三思而行。” 曹操神色微微一动,似乎被触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他却一摆手,决然道:“保家卫国,保家卫国,若连家人都保护不了,我还怎么保国,我意已决,先报家仇,再杀国贼!” 罢,曹操也不给他再劝的机会,扶剑大步下城而去。 看着曹操远去的身影,荀彧暗叹道:“在你眼中,终究还是家大于国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 怕你不成! 洛阳城。 那一座金色的大帐中,女人娇滴滴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一场翻云覆雨的好戏,正在帐中上演。 外帐中,李儒,牛辅等一众文武诸将,只能干巴巴的站在外面,一个个尴尬的听着里面的靡靡之声。 半晌后,伴随着一声长吁,方才云散雨息。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大腹便便的董卓,方才满面红光,大咧咧的走了出来。 众人忙是躬身见礼。 董卓坐下,喝了口酒解渴,方道:“吧,又有什么好消息。” 就在两前,细作带回消息,马腾所部与韩遂所部间,发生了一场规模的冲突,两军剑拔弩张,形成了对峙之势。 这条计策,意味着李儒的离间计成功,马韩二人被挑拔,彼此形成了敌对,长安以西的威胁就此得到缓解。 所以,董卓才要用一个“又”字。 话音方落,牛辅迫不及待的禀报道:“太师,好消息,当然是好消息,咱们细作刚刚传回的情报,陶谦那厮竟然杀了曹操的父亲,那曹操一怒之下引兵东归,杀奔徐州去找陶谦报仇去啦!” 董卓眯起的眼眸,顿时一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幸灾乐祸。 牛辅则笑呵呵道:“太师,看来文和这条计策是成功了,咱们不废吹灰之力,就退了曹操这路兵马。” “嗯嗯,不错,贾文和,你果然不负毒蝎的名号,这一条毒计确实奏效。”董卓赞许的目光看向贾诩。 贾诩拱手叹道:“太师过奖了,诩这条计策虽然成功,却害死了曹操的父亲,实在是有损阴德,令诩心中不安。” “有什么好不安的!”董卓却不以为然的一摆手,“曹操跟老夫做对,老夫派人杀他父亲,这都是他活该!” 一旁的李儒,原本是一头雾水,正在是琢磨着,怎么好端端的,陶谦会杀了曹操父亲,在这个关键时候,引得曹操回师。 眼下听他们三人的对话,李儒方才猛然省悟,惊问道:“太师,他给太师献的计策,莫非是派人前往徐州,冒充徐州兵杀了曹操的父亲,嫁祸给陶谦不成?” “这还用问么,怎样,这条计策够毒吧。”董卓得意的冷笑道。 “够毒,够毒,确实是够毒啊。”李儒不得不点头附合,悄然看向贾诩的目光,不禁暗添几分忌惮。 这时,董卓却大手一挥,欣然道:“西边和东边两路敌兵,都已不攻自破,咱们再没有后顾之忧,传令下去,大军即刻起程南下,随老夫灭了苏哲那子,夺回子!” 号令传下,大帐中,一众西凉众将热血陡燃,如饥饿的野兽一般,迫不及待的要大肆屠杀。 李儒眼眸一转,却道:“太师,我六万铁骑远道而来,粮草只能支撑数月,利在速战,听闻那苏哲把兵马尽数屯在了鲁阳城,显然打算坚守不出,而我军又不善攻城,倘若久攻不下,陷在了鲁阳就不太好了。” “嗯,文优言之有理,真的,老夫还真担心那子变成缩头乌龟,缩在鲁阳不出战呢。”董卓点着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担忧。 这时,李儒却诡秘一笑,顺势道:“太师无需担心,婿这里倒有一计,叫那苏哲做不了缩头乌龟。” “你有妙计,快来听听!”董卓眼前一亮。 李儒便凑上近前,向着董卓附耳低语一番。 董卓听罢,目露精光,点头赞道:“好!文优不愧是我西凉第一谋士,这一条计策甚好,就依你之计行事。” 得到董卓的夸赞,李儒暗暗的瞟了贾诩一眼,眼眸中透着几分得意,似乎有意要跟贾诩较劲,要在智计上压过贾诩。 贾诩却缩在人堆里,头尽量压低,连呼吸都心翼翼,低调到不能低调,似处生怕被董卓注意到,再向他问计。 至于李儒那炫耀似的眼神,他自然是丁点都没有注意到。 贾诩的低调无视,反而让李儒感到一丝失落,不由冷哼了一声。 …… 南阳郡北部,鲁阳城。 县府大堂中,苏哲召集众文武议事,气氛颇为凝重。 西北马腾和韩遂起冲突的消息,以及东北曹操父亲被杀,引兵杀奔徐州报仇的消息,都已传至了南阳,这两个接连不好的消息,让苏军上下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董昭所献的三路兵马,合攻董卓之计,如今两路兵马已经失去了用处,还有一路河东白波诸将,至今还有音讯。 而且,这一路兵马,又是三路之中最弱的一路,就算被伊籍动进攻董卓,也起不了多大威胁。 所有人都清楚,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来硬扛西凉大军了。 大堂中,苏哲看着手里,那道关于曹嵩被杀的情报,年轻的脸上流转着深深的狐疑。 他自然记得,历史上曹操的父亲,确实是被陶谦所杀,曹操也因此几次入侵徐州报仇,杀的徐州血流成河。 但他也记得,这个事件发生的时间,应该还要晚一点才对,怎么这么巧,偏偏在他最需要曹操相助的时候,突然间意外的提前发生。 “莫非,是我的出现,改变了历史进程?还是这其中,另有蹊跷不成?” 苏哲合上了情报,思绪飞转,暗暗猜测。 “报——”一声大叫声,打断了苏哲的思绪。 一名亲兵飞奔而入,拱手道:“禀主公,洛阳方面传来急报,董贼已率六万铁骑出大谷关,正向我鲁阳城大举来袭。” 大堂中,众人神色震动,无不为之微微变色。 皇甫嵩叹道:“苏车骑,看来你的两路援手已经泡汤,董贼大举来攻,咱们跟西凉铁骑的正面交锋,已是无法避免的了。” “六万西凉铁骑,不容易对付啊。”李严喃喃慨叹,语气中显示着忌惮。 苏哲却不屑一笑,淡淡道:“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不就是六万西凉铁骑么,再难的时候咱们就挨过去了,你们要相信,这一次,我一定还能带你们闯过这一关。” 众人精神稍稍振作。 “苏车骑,莫非有什么妙计?”皇甫嵩问道。 “没什么妙计,就一个字——熬!”苏哲轻描淡写道。 熬? 皇甫嵩神色疑惑,未能领会他言下之意。 苏哲便道:“我的细作已经把董贼的底牌摸清楚了,他虽然实力强大,但粮草却只能支撑最多三个月,我们只要坚守鲁阳,拒不出战,熬到他粮尽,任他再强,也得不战而退。” 皇甫嵩听罢,微微点头:“你的不错,那董贼在关中一味奢华享乐,纵容部下抢掠百姓,把关中破坏的经济衰落,产粮锐减,粮草就是董贼的软肋。” 皇甫嵩也赞同苏哲的坚守之策,当下苏哲便下令,近两万将士坚守鲁阳,坐等董卓来攻。 两万将士,鼓起精神,星夜加固城防。 大批的粮草,也从后方,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为一场持久鏖战做准备。 …… 三后。 苏哲正在城东巡守视城防,斥侯忽然来报,言是城北方向,出现了敌骑踪迹,正在向着鲁阳城飞奔而来。 苏哲当即直奔北门,坐镇指挥。 鸣锣声警声,响彻城头,数以千计的士卒,迅速被调往北门,甘宁,李严,皇甫嵩等诸将,也齐聚城头。 五千精锐将士,列阵于北门,严阵以待。 苏哲凝目向北望去,只见北向的大道上,尘雾滚滚,遮蔽日,一副铁骑来袭之势。 很快,西凉的战旗的飞扬在尘雾中,一骑骑全副武装的骑兵,从尘雾中脱出,如虎狼般奔袭而至。 片刻间,一千余名西凉骑兵,便气势汹汹的杀至城前。 城头,苏军将士们,都稍稍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他奶奶的,我还以为董贼大军杀到了,原来只有一千多人马而已,害老子白紧张了半。” 不远处响起了胡车儿骂骂咧咧的声音,他高举起的铁锤,也砰的放回在了地上。 苏哲不动声色,继续观察敌情。 那一千敌骑,打着“张”字旗,苏哲依稀记得,西凉军中,姓张的大将并不多,有名的也就张济。 看这情形,统领这支兵马之将,应该就是张济了。 就在他思索之时,那一千敌骑,竟突然间加速,向着北门狂奔而来。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们还想凭一千人就攻城不成?西凉人也太嚣张了!”甘宁剑眉一凝,面露怒色。 苏哲却淡淡道:“西凉人应该没那么愚蠢,叫大家都镇定,莫要乱了分寸。” 号令传下,将士们神经再度紧绷起来,弓弩手弯弓搭箭,瞄准了汹汹而来的敌骑。 苏哲又岂会忌惮区区一千敌骑,他们敢攻城,就射他们个片甲不留。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转眼间,敌骑眼看就要冲近一箭之地的范围,弓弩手们指尖眼看着就要松开。 突然间,那面“张”字大旗骤然转身,引领着一千敌骑突然变向,贴着城前百步之地,飞驰而过。 原来,他们只是佯装攻城,虚晃一枪而已。 弓弩手们松了口气,就准备放下弓弩。 便在这时,一千敌骑去而复返,再次向着城头冲来。 苏军弓弩手们见状,立刻就紧张起来,纷纷再次高举弓弩,准备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那一千敌骑,却再次在射程范围之外横掠而来。 敌骑就这样往复,来来去去虚晃了好几次,仿佛在展示着他们精湛的骑术一般,每一次都堪堪的贴着弓弩射程最外侧掠过。 “哼,这是在向我耀武扬威么……”苏哲嘴角微扬,看出了端倪。 他便手一挥,高声道:“都放下弓弩吧,他们不敢攻城的,就是想戏耍咱们而已,我们岂能如他们所愿。” 号令传下,弓弩手们才敢放下弓弩。 那一千敌骑又故伎重施了几次,见苏军没有上当,似乎自己也觉的无趣,便停止了狂奔,重新列阵。 尘雾降下,城前恢复了平静。 敌阵中,一员身披红袍,手提虎头金枪的年轻将,策马单骑而出,冲着城头傲然叫道:“我乃北地枪王张绣,谁敢出城跟我一战!”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的智谋还不够! 张绣! 听到这个名字,苏哲神色微微一动,不禁想起,西凉军中还有这一号猛将的存在。 要知道,历史上的张绣,可是几次三番杀的曹操大败,连长子曹昂,爱将典韦都陨命的地步。 这张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当世名将。 苏哲依稀记得,张绣乃是张济的侄儿,他先前见其打着“张”字旗号,还以为是张济统兵,却没想到会是张绣。 “什么狗屁北地枪王,好狂的口气,主公,让末将出城去收拾了他。”甘宁被激起了斗志,愤然请战。 “兴霸先冷静,咱们还没摸清楚这引个张绣的底细,急什么。” 苏哲压下了甘宁的战意,目光看向胡车儿,“车儿,你出身西凉军,可知道这张绣的底细?” 胡车儿则咋着舌头道:“主公,这个张绣可不得了啊,你别看他年轻,我可听他拜过枪祖童渊为师,那一柄虎头枪使的出神入化,照我啊,若纯论武艺,西凉军中没人是这张绣的对手。” 枪祖童渊! 苏哲蓦然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号传中的人物,收了三位弟子,其他二人是赵云和益州张任,皆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常山赵子云的美名,更是千古流传。 赵云乃五虎上将,武艺超绝,这个张绣跟赵云师出同门,想来也不会太差。 苏哲便估摸着,纵使是甘宁这样的绝顶武艺,恐怕也未必是张绣对手。 念及于此,苏哲便冷笑道:“你们忘了我们事先商定出来的应敌之策了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坚守不出,岂能这么快就沉不住气。” 甘宁无奈,只好强压下了怒火。 城前,那张绣又拨马上前一步,傲然喝道:“北地枪王张绣在此,谁敢有来送死!” 鲁阳城头,苏军上下一片安静,无人应声。 张绣就恼了,大骂道:“苏哲,你个缩头乌龟,要是你没胆量跟我一战,就速速开城投降,把子乖乖的交出来,否则我张绣就踏平南阳,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骂完了,又向身后一千西凉骑兵一招手,那一千号人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一时间,休辱咒骂的污言秽语,起此彼伏,各种难听的话传上城头。 苏军将士们都是血性男儿,被这般挑衅大骂,无不是怒火中烧,怒意狂燃。 胡车儿更是爆怒,叫道:“主公,张绣这狗娘养的也太嚣张了,咱还等什么,大军杀出去,灭了他娘的。” 甘宁也愤然道:“主公若是怕单骑斗将斗不过他,那咱们就大军杀出去,他不过是一千人马而已,咱们还怕他不成。” 诸将一片慷慨叫战。 苏哲却表情始终冷静,看向身边的皇甫嵩,问道:“义真老将军,你觉的呢?” “用兵之道,再于随机应变,敌军只有一千,我们也没必要拘泥于坚守不出的策略,倒也可以大军杀出,灭了这一千敌寇,用一场胜来提振我军士气。” 皇甫嵩先是赞成出兵,话锋一转,却又道:“只是老夫又担心,这一千敌军是董贼故意派来挑衅,诱我军主动出击,我们若果真出兵,又会存在风险。” 顿了一顿,他又叹道:“但若不出兵的话,任由敌人在这里肆意谩骂,又要挫动我军士气啊。” 苏哲听完他一番话,不禁苦笑道:“我义真老将军,你了这么多,似乎还是没该不该出战,这不等于白了么。” 皇甫嵩怔了一怔,叹道:“打仗用兵,很多时候,本来就会遇上摸棱两可,难下定论的形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苏哲也没什么,他倒也理解皇甫嵩的话,便掰着指头数了一数,粗粗一算,估摸着气象卫星的充能时间已经过了,自己应该可以使用其功能了。 他便不于话,悄无声息的闭上眼睛,故作沉思之状。 “叮咚……超级量子气卫星联接完毕,授权核实完毕,欢迎登录。” “系统,给我对鲁阳城北方圆二十里的范围,进行红外扫描。” “叮咚……系统高空红外扫描功能启动,输坐标完毕,开始扫描。” “叮咚……扫描完毕。” “把除了村落,城镇之外,幅热源最密集的区域成像图,传给我。” “叮咚……热成像图传输完毕。” 苏哲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幅地形地貌图,在左上角处,赫然是两条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 每一个红色光点,代表着一个人,所有红色光点加起来,至少也有近一万人的数量。 这鲁阳之北,出现这么多人,除了西凉军之外,还能有谁。 看这幅射图的位置,应该位北鲁阳以北七八里的位置,那些红色光点,正好是位于北向大道的两侧。 这就意味着,在鲁阳城北七八里的大道两旁,埋伏着近万人的西凉军。 也就是,眼前张绣和他的一千人马,铁定就是敌军的诱饵,只为故意示弱,诱使他大军出城追击。 如果他一怒之下,禁不住张绣的挑衅,派大军出城追杀的话,不出七八里,就要落入西凉军的伏击圈中。 那可是一万骑兵的埋伏啊,一旦中伏,必是全军覆没。 “好一条诱敌之计啊,还好我冷静,不然差点就上当,董卓啊董卓,你大军还没杀到,就先给我设了一下,够阴的啊,估计是李儒那厮给你出的馊主意吧,可惜,你作梦也想不到,我会有气象卫星这个神器吧……” 苏哲心中暗自冷笑,切断了跟卫星的联系,脑袋不禁一阵的隐痛,眉头跟着一皱,抬头扶住了额头。 皇甫嵩见苏哲表情有异,便疑道:“苏车骑,你没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犯困而已。”苏哲假意打了个哈欠,遮掩过去。 头疼也只是转眼间的事情,苏哲很快就恢复如常,当他抬起头时,明眸中已涌起讽刺的寒芒。 “擂鼓!”苏哲突然大喝一声。 左右诸将们,精神皆是一震,以为苏哲打算出城收拾这个嚣张的张绣了。 嗵嗵嗵—— 战鼓声震敲响,瞬间压倒了城前敌军的叫骂声。 皇甫嵩则眉头微微一皱,低声提醒道:“苏车骑,你当真考虑清楚,要出城一战了吗?” “谁我打算要出城一战了?”苏哲反问道。 皇甫嵩一怔,疑道:“你不出城一战,擂什么鼓。” “不擂鼓,怎么能让那帮敌人安静下来,我怎么有机会拆穿他们呢。”苏哲冷笑,语气玩味。 皇甫嵩面露茫然,未能领会到苏哲言外之意。 城外的敌军,却很快停止了叫骂声,情绪都紧张了起来。 “终于要出来了么……”张绣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旋即下令停止叫骂,抓紧了缰绳,做好了随时拨马头的准备。 那紧闭的鲁阳北门,却始终没有打开,也不见苏军冲出来。 张绣正狐疑时,城上苏哲一声令下,鼓声骤停。 鼓声没了,骂声也没了,地间顿时一片清静,就剩下偶尔响起的几声马嘶声。 苏哲轻吸一口气,高声道:“张绣,在我面前你就不用演戏了,我知道董卓在北面七八里的大道两边,埋伏下了一万伏兵,却派你来做诱饵,你就算是骂破了嗓子,我也不会上当。” 此言一出,左右皇甫嵩等人,无不吃了一惊,惊奇的目光纷纷望向苏哲。 他们个个一头雾水,心想斥侯明明没有发回相关的情报,苏哲又是怎么得知敌人会有伏兵。 城外,张绣那骄傲的表情,也骤然被震惊取代,一瞬间竟是僵愣在了马上。 “那一万伏兵是抄道而来,按理苏哲绝不可以事先侦知,他又是怎么看穿的,而且连埋伏的地点,伏兵的数量都分毫不差,他是怎么做到的?” 张绣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陷入了惊愕不解之中。 城头上,苏哲缓了一口气,冷冷道:“张绣,你回去告诉董卓,就凭李儒那点智谋,还算计不到我苏哲,你叫他别再玩阴谋诡计了,没用的,直接点,带着他的人马来攻城好了,我已经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此言一出,张绣脸上的惊色,更平添一层。 他没想到,苏哲智计如此厉害,不但识破他们的伏兵之计,就连这计策是李儒献给董卓,竟然也猜的准确无误。 “这个苏哲的智谋,果然是强到可怕,怪不得被军师盟评为九奇之首,号称卧龙,看来李儒是看了他呢……” 心中一阵唏嘘惊叹后,张绣强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震撼,平伏下了心情。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的狂傲表情已收敛了许多,高声道:“苏哲,你九奇之首的实力,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张绣今算是见识了,你的话,我自会转达给董太师。” 话锋一转,张绣脸上再度燃起燃色,冷哼道:“不过你也别得意,我六万西凉铁骑一到,管你是九奇之首,还是什么卧龙,在我们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有被辗压的份,到时候城破之时,我张绣必定第一个杀进去,亲手取你首级!”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战西凉! 狂! 心高气傲的张绣,留下一番狂傲的宣言后,拨马转身,扬长而去。 那一千西凉骑兵见计谋败露,也不敢久留,跟着望风而去。 片刻间,城外敌军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了漫尘埃。 城头的苏军将士,方才松了口气,一双双敬佩的目光,纷纷看向他们的主公苏哲。 皇甫嵩也是一脸惊讶,好奇的问道:“苏车骑,据我所知,斥侯并没有带回有关伏兵的任何情报,你是怎么判断出敌军会有埋伏?” “我只是瞎猜的,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苏哲随口道。 “瞎猜的?”皇甫嵩更加惊奇,“就算是瞎猜的,你怎么可能连敌军伏兵有多少,埋伏的位置都猜的清清楚楚?” 苏哲顿了一下,忽然笑呵呵道:“哎呀呀,跟那姓张的费了半唇舌,这口都干了,咱们别再浪费口水了,先回去好好喝他几杯,养好了精神,等着董卓老贼大举来攻吧。” 着,苏哲便转身下城而去,也不给皇甫嵩再询问的机会。 望着苏哲年轻的背影,皇甫嵩眼中的好奇越来越浓重,喃喃道:“这个苏子明,当真是个奇人,连我这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子,都越来越来越看不透了……” …… 鲁阳城北,二十里,阳人聚。 这一座不足千人的城,此刻早已人去城空,一城男女老幼都提前撤往了南面避难,连一粒米都没给西凉人留下。 入城后的西军军,插刮了好一番,几乎掘地三尺,都也没能捞到半点油水。 金帐中。 董卓在那里一次次的拍案,恼火的骂着苏哲混蛋,把丁口全部迁走,让他没办法就地抢劫,充实军资粮草。 李儒轻叹道:“太师,看来苏哲那子早知粮草乃是我们软肋,所以才把沿途丁口迁走,想要坚壁清野,我们更加要速战速决了。” “哼,待老夫灭了那兔崽子,拿下了南阳,定把整个南阳刮地三尺,抢他个一干二净!”董卓一脸不爽道。 李儒笑着宽慰道:“太师放心吧,那子活蹦乱跳不了几了,我们这一场伏兵之计,必可重创那子,到时候他兵马折损,看他拿什么坚守。” 董卓表情这才好转几分,却问道:“张济叔侄那边怎样了,怎么还没有传回捷报来。” 李儒掐指算了几算,笑道:“太师莫急,我估摸着张济叔侄这会已经得手,不定捷报已经在路上了。” 董卓方才满意,便叫备下好酒,准备给张济庆功。 一时间,大帐中气氛高涨,西凉众人们似乎皆认为,这场胜仗板上钉钉。 一声不作声的董白,却忽然道:“祖父,你能不能答应白儿一件事,莫要杀了苏哲那子,把他活捉了,交给白儿处置。” 董卓眼睛眯起,笑呵呵问道:“白儿,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兔崽子了,舍不得祖父宰了他啊?” 董白冷艳的俏脸,顿时泛红,嘟嘴抱怨道:“祖父,你胡八道什么,白儿要生气了!” “好好好,祖父不胡了,白儿别生气。”董卓连连赔不是,却是不解道:“可你总该给祖父一个不杀他的理由吧。” 董白迟疑了一下,咬着牙,恨恨道:“他当初打败过白儿,白儿发过誓,将来一定要上他生不如死,所以白儿要把他关起来,每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跪在地上,象狗一样巴巴的哀求我,让我给他一个痛快。” 董白一番话,听的左右西凉众将们,无不是毛骨悚然,背上跟着打起寒战。 董卓却一脸欣赏,点头赞道:“不错不错,有仇必报,手段够狠,不愧是我董卓的孙女,有老夫的风范,好,祖父答应你,把苏哲那兔崽子活捉了,交给你处置,你想怎么折磨他都可以,祖父到时候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多谢祖父,就知道你最疼白儿了。”董白一喜,上前搂着董卓的脖子,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董卓好不开心,哈哈大笑。 这祖孙二人,正合计着怎么折磨苏哲时,外面亲兵来报,言是张济叔侄已率军归来,正在帐外候见。 董卓眼前一亮,笑道:“文优,你算的可真准,他们这么快就得胜归来了,快传他叔侄进来。” 亲兵退下。 李儒则拱手笑道:“那婿就在这里提前恭喜太师,亲征南阳之战,首战告捷。” 董卓哈哈大笑,摆手道:“这一战,虽是那张济叔侄领兵,文优你的献计才是首功,老夫记下了,等灭了苏哲,夺回子,老夫必给你重赏。” “这都是婿应该做的,太师这么,真是折煞婿了。”李儒忙是表示谦逊。 眼见这大女婿如此懂事,董卓愈加欣赏,又是一番夸赞。 一旁的二女婿牛辅,眼见着李儒大出风头,心头不是滋味,却只能暗暗的翻白眼。 片刻后,张济叔侄步入大帐,拜倒在董卓跟前。 让董卓意料的是,他二人看起来并没有那种胜利的喜悦,反而铁青着一张脸,好似吃了败仗似的。 董卓立刻预感到不妙,脸上笑容一收,沉声道:“你二人这是什么吃鳖的表情,莫非是败给了苏哲那臭子不成?” 那叔侄二人吓了一跳,浑身一颤。 张济忙道:“禀太师,我们并没有吃败仗,而是苏哲根本就没有上当。” 此言一出,李儒脸色立变。 “没上当?”董卓也是面露意外,“怎么个没上当法,你们给老子清楚。” 张济回头看了张绣一眼。 张绣忙道:“回禀太师,末将奉命前去鲁阳诱敌,可任凭末将如何言语羞辱,那苏哲就是不肯出战,他还声称他早就年穿是李大人为太师献计,连我军伏兵有多少人,在哪里埋伏都一清二楚。” 大帐中,众人一阵哗然。 “怎么可能?那姓苏的又没长千里眼,顺风耳,他怎么可能识破我的计谋?”李儒一脸难以置信。 牛辅却冷笑道:“文优兄啊,我看你还是看了那子,他毕竟是九奇之首啊,你的计谋被他识破,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倒觉的再正常不过了。” 牛辅此言,明显有幸灾乐祸的成份在内,在讥讽他智谋不如苏哲,听的李儒眼神恼火,却又如好发作。 一旁的董白,悄然从惊异当中回过神来,冷眉暗凝,口中喃喃道:“臭子,你还挺能耐的呢……” 大帐中,弥漫哗然议论,皆是对苏哲智计的慨叹。 董卓也一脸不爽,冷哼道:“这个兔崽子,果然是狡猾,他还什么了。” “他还,叫太师不要再玩阴谋诡计,有胆就带兵正面去攻鲁阳,他给太师准备了一份礼物。”张绣心翼翼道。 砰! 董卓一拍案几,怒骂道:“这个兔崽子,还敢跟老子油嘴滑舌起来了,实在是可恶,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南下,直奔鲁阳,老夫要让他知道真正的恐惧是什么滋味!” 号令传下,六万西凉铁骑,即刻拔营,离开阳人聚,浩浩荡荡长驱南下,直奔二十里外的鲁阳城。 …… 铁骑狂奔,次日明前,六万大军驰抵鲁阳城北。 董卓命逼城下寨,六万兵马休息了几个时辰,待到午后时分,全军饱餐一顿,直逼鲁阳北门。 鲁阳城。 苏哲早料到,董卓在计谋失败后,会一怒之下,大举杀奔而来,早就安排众军,做好应战准备。 当西凉大军,集结于鲁阳北门之时,成百上千的苏军将士,已经肃列于城头,严阵以待。 正午时分,乌云盘聚在头顶,秋风瑟瑟,摇动着一面面“苏”字大旗,哗哗作响。 苏哲和众将立于城楼上,举目远望,但见无边无际的西凉大军,铺盖地的陈列于城前,黑压压望不到尽头。 那一面“董”字大旗,耀眼无比,张扬霸道。 眼前所列之敌,便是闻名下,最凶残的军队,杀气腾腾,令地变化,让人感觉列阵的不是活人,而是无数虎狼野兽。 “西凉铁骑,凶猛依旧啊……”皇甫嵩喃喃慨叹,连这位当世名将,语气中也透露着几分忌惮。 甘宁却傲然道:“西凉军再强,也都是骑兵,难不成他们还能骑马跳上城头不成,再凶猛又有何惧。” 皇甫嵩不语。 苏哲点头道:“兴霸言之有理,不过董卓也是知兵之人,他应该不会蠢到以骑兵攻城,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苏军将士,绷紧神经,凝神戒备。 城前,西凉中军。 董卓远望着城头那面“苏”字大旗,眯起的眼缝中迸射出嘲讽的神色,冷笑道:“苏哲,你以为你龟缩在城中,老夫就耐何不了你了么,今,老夫就给你一个惊喜。” 话音未落,董卓大手轻轻一摆,做出指示。 中军令旗,迅速摇动,传下号令。 前排列阵的西凉铁骑,即刻分出了一条条通道,紧接着,在沉重的脚步声中,一队队刀盾手,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穿过骑兵阵,推进至城前。 转眼间,近四万余名步兵刀盾手,肃然列阵,摆出攻城之势。 步军! 以骑兵为主的西凉军中,竟然冒出了四万多的步军! 城头上,苏军将士顿时惊哗四起。 “董卓这厮,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步军?”苏哲神色一变,脸色瞬间涌满疑云。 第二百一十八章 挡箭牌! 这突然出现的数万步军,令苏军上下,皆是为之一惊。 本来苏军处于守势,虽然数量没有西凉人多,但凭借着坚城,也自信可以一战。 但如今西凉人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步兵,一下子就抵消了不善于攻城的劣势,如何能不叫人震惊。 苏哲举目远望,但见敌军步军阵中,树着数面旗帜,什么“杨”,“韩”,“李”,“徐”皆有。 他想来想去,这些旗号中的将领,乃是西凉军中并不存在的人物,此刻却都出现在了战场上。 再看那些敌卒的衣甲,似乎也跟西凉军颇不相同,光从装备上来看,并不如西凉骑兵那般精良。 河东白波军! 苏哲的脑海中,陡然间冒出了这个猜测。 当初他用董昭之计,派伊籍去河东军,招揽白波诸将进攻董卓,却迟迟没有音讯,照如今看来,白波军竟是反被董卓招降,被带到鲁阳来攻打他的城池。 “没想到,白波军竟然投降了董贼,怪不得他敢肆无忌惮的前来攻城,原来早有所侍。”皇甫嵩眉头皱着道。 显然,皇甫嵩见识过人,也同他一样,看出了这路兵马的来历。 众将恍然省悟,无不震动。 胡车儿骂道:“伊籍这厮,真是没用啊,竟然没有服白波军,这下可糟了。” 李严也道:“主公,董卓凭空得了白波军,这伙黄巾余孽皆是步军,最擅长的就是攻城掠地,这下形势有些棘手了。” 苏哲沉吟不语,心中暗忖:“董卓啊董卓,莫非你得到了什么高人给你支招,竟然能收降白波军,真有你的……” 片刻的意外后,苏哲脸上忌惮之色转眼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不以为然的冷笑。 他轻轻一拂手,冷笑道:“幸亏我早有准备,来人啊,把我给董卓准备的大礼,给我带上来。” 号令传下,众将皆是神色茫然,猜不出苏哲有何妙计。 不一会,几名亲兵,将一名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男人,一路拖了上来,扔在了苏哲跟前。 苏哲俯视着他,冷冷问道:“董璜,这几个月猪笼的日子,过的怎样?” 董璜! 眼前这个如乞丐一般的男人,就是董卓的大侄子董璜。 自从当初他追击苏哲失利,为苏哲活捉之后,因为他烧杀抢掠南阳百姓,惹恼了苏哲,便一怒之下,下令把他关入猪笼,这一半就是近半年之久。 如果这一次不是董卓进攻,苏哲需要利用他之外,只怕这位董家大公子,这会功夫还在跟猪同眠同吃。 董璜颤巍巍的抬起头来,仇恨的目光看向苏哲,空有一腔的怒火,却敢怒不敢言。 正当他打算忍气吞声之时,无意间,向着城墙外面瞄了一眼。 霎时间,他凝固在了地上,看着那无边无际的铁骑,看着那一面面“董”字大旗,惊愕到恍如隔世一般。 转眼,他整个人便激动的颤抖起来,眼眶里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仿佛身处绝望之中,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 “哈哈哈——” 董璜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抹干净眼角泪水,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无比痛快,笑声中重新又充斥起了一股子狂傲劲。 “姓董的,你傻了么,笑你娘啊!”胡车儿立刻不爽的骂道。 苏哲则道:“车儿啊,你也真是的,人家董大公子好容易盼到自家大军到了,难得高兴,让人家笑几声又能怎样。” 他一眼看穿了董璜心思。 董璜身形微微一震,收了狂笑,冷哼道:“苏哲,我早过,我叔父不会放过你,现在我西凉大军压境,辗杀你易如反掌,你终于知道害怕了吧。” “外面步骑兵马加起来有近十万,我当然有点怕了,不然我怎么会把你董大公子请出来呢”苏哲故作畏惧。 董璜饥瘦的脸上,表情愈加得意,冷哼道:“你现在知道来求我,想让我向叔父替你求情,你这样羞辱我,虐待我,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你吗!” 苏哲脸上惧色一收,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却道:“我董大公子,恐怕你是想歪了,我请你上来,可不是想请你帮我求情。” 董璜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这时,苏哲眼眸中寒芒一闪,拂手喝道:“来人啊,把董大公子好好的绑起来,给我吊在城门上。” 此言一出,董璜神色骇变,脸上狂意瞬间瓦解,惊恐万分,万没有料到,苏哲竟是要这样对他。 这分明是要把他做挡箭牌啊。 “苏哲,你这个下贱的寒门狗贼,你焉敢这样对我——”董璜惊怒万分,歇厮底里的大骂。 胡车儿却乐呵呵的指挥着士卒,几下将他五花大绑,用一根绳索从城楼吊了下去,悬在了城门正前方。 左右苏军众将们,这一幕都看吊了,半晌后,方才蓦然省悟过来,不禁都松了一口气,面露喜色。 众人都知道,董璜乃是董卓最喜爱的侄子,而董卓又膝下无子,董璜理论上将是最有资格继承董卓基业的继承人。 董卓要用白波军强攻鲁阳,到时刀箭无眼,必会殃及董璜。 要破城,就要先杀死自己的继承人,这种情况下,董卓怎么也得投鼠忌器,惦量一下吧。 皇甫嵩也明白过来,不禁感慨道:“怪不得苏车骑安如泰山,原来早就准备好了这面挡箭牌,难怪那么沉得住气。” 话锋一转,皇甫嵩却又叹道:“只可惜,用这种手段,就算是逼退了董卓,也显得有点胜之不武啊。” 苏哲还未开口,李严便道:“义真老将军,你知道这董璜当初入侵南阳,杀了我南阳多少无辜百姓么?你还记得,当年董卓强行迁都,洛阳有多少百姓被他害死家破人亡么?如果我们不拿董璜做挡箭牌,鲁阳城被攻丰,西凉大军杀入南阳,又有多少人要死在西凉人的铁蹄之下?” 皇甫嵩心头一震,被问到哑口无言,眼眸中陡然间掠起一丝明悟之色。 “我明白了,是老夫迂腐了,苏车骑,你做的对。”皇甫嵩一声自嘲叹息。 李严替苏哲出了他的心声,他便不再多言,目光射向敌阵,冷笑道:“我的大礼已经送出,接下来,就要看董卓的了,在他心中,到底是夺回子重要,还是保住他侄儿的性命重要。” 城外。 董卓看着眼前,那乌压压一片的白波步军,满是横肉的脸上,不禁挤出了一丝得意。 他举目远望,仿佛能看到城头的苏军士卒,如何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能够看到,苏哲那一副愕然的表情。 “贾文和,你这一条招降之计,果然是妙啊,不但帮老夫解除了后顾之忧,还得到了数万步军,贾文和,你不愧是九奇之一啊。” 董卓一番盛赞,笑看向了贾诩。 招降白波军,正是贾诩之计。 当日董卓在得到贾诩的献计,逼退了曹操一路人马后,便又向贾诩问计,如何能解除白波军的威胁。 贾诩便向董卓献计,白波诸将都是流寇出身,贪财好色是其本性,只需以重金厚禄赏赐他们,必可将之招降。 董卓便用贾诩之计,派人星夜兼程,带着大批财物,前去河东招降。 当初董卓迁都洛阳之前,把朝廷库府的财宝尽数据为己有,迁都长安后,又挖了多座汉帝的皇陵,所得金银不计其数,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杨奉等白波诸将,见钱眼看,为董卓金银所诱,便群起归降。 董卓便把归降的白波军,由道调往了南阳前线,就等着今日攻城之战,杀苏哲这个措手不及。 这一切,自然都是贾诩献计的功劳。 “雕虫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贾诩依旧谦逊之极。 董卓目光转向鲁阳北门,大手一挥,喝道:“传令步军,即刻攻城,把鲁阳城给老夫夷为平地。” 嗵嗵嗵—— 战鼓声冲而起,进攻的号角声吹响,刺破际。 军阵之前,杨奉等白波降将,统领着各自部众,开始向鲁阳北城一线推进。 董卓便眯眼笑看敌城,坐看着破城的盛况。 就在这时,身边的董白突然冷眸一动,指着城门道:“祖父快看,城门上好象吊了一人,那人看起来像是二叔!” 董卓脸色笑容骤消,急是瞪大眼睛,向着前方望去。 他果然看到,城门上被吊了一起,那人虽然衣衫褴褛,面黄饥瘦,但董卓依旧能认出来,那正是他的宝贝侄儿董璜。 董卓脸色大变,急是喝道:“快,停止擂鼓,传令前军停止进攻!” 战鼓声骤然停息,中军令旗摇动如风,刚刚才前进不出二十步的白波步军,只得停下了脚步。 左右西凉诸将,先是一阵狐疑,紧接着便都认出了董璜,无不震惊。 唯有李儒和牛辅,这两个董家女婿,当他们看到董璜竟然还活着时,惊异之余,眼眸中都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 董璜若死,他们这两个女婿,便有机会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如今看到董璜还活着,他们焉能不失望。 董卓看着被吊在城门的侄儿,却已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咆哮骂道:“苏哲,你这个杂种,兔崽子,你竟敢拿老夫璜儿做挡箭牌,老夫要把你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谈条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董卓身上,等着他下达命令,是继续攻城,还是就此撤兵。 董白秀眉深凝,沉声道:“祖父,没想到那臭子走投无路,竟然拿二叔做挡箭牌,这城咱们是没法攻了,收兵吧。” 董卓拳头紧握,一脸的不甘心,却似乎被动。 牛辅见状,顿时就急了,忍不住道:“太师,现下正是咱们一鼓作气把鲁阳夷为平时的大好时机,怎能就此撤兵啊。” “不撤兵,继续攻城,难道想害死我二叔吗?”董白厉声质问。 牛辅却道:“璜弟他被苏贼捉去许久,不定早就被那贼害死,万一城上挂着的是个假冒的呢,我们岂不是被他戏耍了。” 他是心急啊。 眼瞅着自己已渐渐压倒李儒,快要争取到继承人的身份,突然间董璜又冒了出来,若是给董璜活着回来,他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 唯有趁机攻城,弄死了董璜,才可以彻底拔除他的眼中钉。 所以,他才要急着攻城。 李儒眼珠子一转,立时用抱怨的口吻道:“我公佐啊,你明明知道现在攻城,极有可能害死璜弟,怎么还要急着攻城,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牛辅一怔,旋即明白了李儒的言外之意,他这是在拐着弯的向董卓暗示,自己想要借刀杀人,害死董璜。 牛辅心头咯噔一下,急是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城上挂的可能是假的璜弟,我哪里想要害死璜弟。” “是真是假,你能断定吗?万一是真的呢?”李儒又反问道。 牛辅顿时被问住,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辩解。 这时,李儒却向董卓一躬身,恳求道:“太师,婿以为,无论上面挂的璜弟是真是假,我们都绝不能冒这个险,婿恳请太师下令收兵。” 着,李儒还跪在了董卓面前,一副董卓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董卓纠结了许久,拂手叹道:“文优的没错,家人才是最重要的,璜儿虽然没用,令我董家蒙受耻辱,但他毕竟是我董卓的侄儿,老夫绝不能容他有失,传令,大军收兵回营吧。” 铛铛铛—— 号令传下,鸣金撤兵之声,骤然响起。 前军白波步军得令,只得徐徐退下,后军的六万铁骑,也井然有序的向北面大营退去。 董卓望着城头董璜的身影,暗暗咬了咬牙,怀着一腔的不甘心,拨马转身而去。 敌军退去,城头上,苏军将士们无不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董贼退去了,这一招果然奏效啊。”胡车儿激动的叫道。 甘宁,李严等众将,也无不欣喜。 皇甫嵩却奇道:“没想到,董贼残暴如此,竟然会为了一个侄子,放弃击败我们,夺回子的大好时机。” 苏哲却叹道:“义真老将军,你还不够了解董卓啊,他虽然对外人残暴,但对自己的亲人却极是疼爱,还别董璜是他最宠爱的侄子。” “仁爱?”皇甫嵩冷哼一声,不屑道:“我看董贼跟‘仁爱’这两个字,相距十万八千里,半点都沾不得边。” 苏哲叹道:“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残暴如董卓,毕竟也是血肉之躯。” 皇甫嵩沉默。 “行啦,今这场难关算是渡过了,接下来就看董卓如何出招,我们见招拆招便是,走,回去喝酒去。” 苏哲轻松一笑,哼着曲子,嘴里咂巴着蚕豆,扬长下城而去。 一连两日,风平浪静。 近十万敌军驻扎于城北方向,连营数量,声势浩大,却始终再也没有发动攻城。 …… 两后。 苏哲正在县府大堂中,与众人商议退敌之策,亲兵却忽然来报,言是从事伊籍回来了,正在外求见。 “伊籍?他终于回来了,快传他进来。”苏哲眼眸一亮,拂手喝道。 先前为了服白波诸将进攻董卓,苏哲专程派了伊籍前往河东郡去收编白波诸将,却没想到伊籍一去便无音讯,今日白波军又反过来为董卓所有,出现在了敌方阵营中。 伊籍在这个时候,忽然又回来,自然令苏哲好奇,这些日子以来,他去了哪里。 片刻后,伊籍步入大堂,拜倒在阶前。 苏哲打量了他一眼,却见伊籍脸色消瘦,形容黯淡,脸上还有几处伤痕,一副吃了苦头的样子。 “籍有负主公所托,特来向主公请罪。”伊籍惭愧不已。 “机伯快快起来吧,看你这样子也吃了不少苦头,辛苦你了,我又岂会怪罪于你。”苏哲亲自上前,把伊籍扶了起来。 伊籍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时,依旧脸色惭愧,不敢正视苏哲。 苏哲便问道:“机伯,这一次河东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波军为何反倒投靠了董卓,你把个中原委好好清楚吧。” 伊籍便道自己领了圣旨前往河东,本来已服了白波诸将,响应子号诏,起兵南下进攻弘农郡,以截断洛阳跟长安之间的联系。 但意外的是,没过多久,董卓就派了使者,携了巨额金银前来,以利诱降白波诸将。 那一众白波诸将们,见钱眼开,一合计,果断的决定投靠董卓,这才有了前日白波军兵临鲁阳的一幕。 苏哲听罢,冷笑道:“白波诸贼,果然不愧是黄巾贼出身,见利忘义,也在情理之中。” 话锋一转,苏哲却又好奇道:“不过我很好奇,白波诸将既然投靠了董卓,他们竟然能留你到现在,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伊籍叹道:“那些白波众将,本来是打算杀了我,向董卓表忠心的,但那杨奉却不知听了谁的劝告,最后关头改了主意,主张先把我囚禁起来,免的落了个杀朝廷使者的恶名。” “那杨奉在白波诸将中,颇有些名望,白波将们便听了他的劝,把我关押起来。” “昨日董卓与部下商议,想找一个人来向主公传话,那杨奉便把我献了出来,所以我才能活着回来见主公。” 苏哲这才明白,原来伊籍能捡回一条命,还多亏了杨奉。 他依稀记得,历史上这个杨奉,在汉献帝东归之时,确实曾出了不少力,保护汉帝回到洛阳。 只是后来,他在跟曹操争夺子的战斗中失利,才被迫投奔了袁术,最后死在了刘备手中。 “伊籍杨奉是听了别人劝告才饶他一命,劝他的人会是谁呢?我好像记得,杨奉手底下,应该有一个极厉害的猛将,怎么一时间我就想不起是谁来着……” 苏哲想着头疼,便暂且放下,问道:“董卓托你带什么话给我,不会是想让我放了他那宝贝侄儿吧。” “主公猜对了,正是这件事。”伊籍答道。 “他在开玩笑么。”苏哲讽刺一笑,“董璜可是我的挡箭牌,他以为,我会什么好处都没有,就傻乎乎的放了董璜么。” 伊籍便道:“那董贼也料到主公不会轻易放过董璜,他啦,主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金山银山,他都给得起。” 苏哲却不屑道:“金钱不过是粪土,命都没了,要钱还有什么用,除非他就此退兵,三个月后,我自然会放了董璜。” 此言一出,伊籍会心一笑,旋即明白苏哲用意。 董卓的软胁,就在于粮草,所屯集的粮草,只够支撑三个月的对外作战。 三个月后,就算苏哲放了董璜,董卓也将无力再卷土重来。 而以关中经济的破坏程度,董卓想要再拼凑起出征所用的粮草,至少也得花三四个月的时间。 那个时候,下形势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苏哲的实力也许早已剧增,就算失去了董璜这面挡箭牌,也不会再忌惮董卓的进攻。 于是,伊籍便挟带了苏哲开出的条件,再次前往城北敌营,去向董卓回复。 …… 鲁阳城北,西凉军大营。 “他奶奶的,苏哲这个兔崽子,竟敢跟老夫提这样过份的条件,他是找死!” 董卓拍案大骂,气到脸上横肉都在颤抖。 伊籍心头一震,背上掠过一丝寒意,却无所畏惧的站在那里。 董卓怒火熊熊,眼眸中杀机涌现,便想把怒气,撒在眼前的伊籍头上。 这时,那李儒却忙道:“伊籍,你先退下吧,这件事还要容太师考虑考虑。” 伊籍便告退而去。 他前脚一走,董卓后脚便骂道:“考虑个屁,三个月后,咱们的粮草早就吃了个干净,还怎么灭了那兔崽子,怎么夺还子!” “太师息怒,婿岂不知这是苏贼的如意算盘,只是那子有璜弟做人质,咱们就算不撤兵,也当想出个万全之策来,太师若一怒之下杀了那伊籍,惹恼了苏贼,迁怒于璜弟就不好了。”李儒忙是劝了一番。 董卓怒气稍稍平伏,便沉声道:“那你就给老夫想个万全之策来,既能救出璜儿,又不用撤兵。” “这个……”李儒顿时给难住,心中暗暗抱怨,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董卓见他吱唔不言,不由脸色一沉,不满道:“你前番什么狗屁诱敌之策无用,再在又想不出个万全之策来,老夫要你这狗屁西凉第一谋士有什么用!” 李儒吓了一跳,额头冷汗刷刷往下淌,越是心慌,就越是想不出计策来。 董卓不耐烦,目光扫过众人一眼,最后落在了缩在角落里的贾诩身上。 贾诩感觉到董卓的眼神,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 董卓却岂会放过他,立刻召手道:“贾文和,你缩那么后做什么,老夫又不会吃了你,给老子往前站!” 第二百二十章 十万火急 贾诩微微打了个冷战,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从人堆中钻了出来,站在了董卓面前。 “贾文和,你给老夫,该怎么收拾那个兔崽子?想不出来计策的话,老子就收拾了你!”董卓威胁道。 贾诩眉头微皱,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憎恶,却无人能看出。 他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一脸为难道:“苏哲手握大公子这个人质,确实是棘手,属下才疏学浅,智谋远逊于李大人,李大人都想不出来,何况是属下。” 此言一出,董卓顿时火了,沉声道:“老夫知道你是怕得罪李儒,有老夫给你撑腰,你怕他做甚,别啰嗦,赶紧给老子想计策!” 董卓也是坦荡,丝毫不给李儒面子,当众就把贾诩的心思,给揭露了出来,直接针对李儒。 李儒顿时尴尬不已,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纠结在原地如芒在背。 “请太师让诩想一想,想一想啊……”贾诩眯起眼睛,弓起身子,轻捋胡须,就像是一棵老树,扎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董卓见识过了贾诩的历害,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失望,遂也不催促,只耐着性子等候。 半晌后,贾诩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道阴芒。 那是一道阴毒无比的眼神,让董卓看了,心头都不免有一丝发毛的悚然感觉。 “你有计策了吗?”董卓浑然不觉,自己声音中竟是掺杂进了一丝颤栗。 贾诩缓缓的点了点头。 …… 次日,鲁阳城。 伊籍去而复返,带回来了董卓的回复。 为了保住自己那宝贝侄儿的性命,董卓被迫接受苏哲开出的条件,决定率军北撤。 不过,董卓也给出了讨价还价,不肯率军撤回长安,只承诺撤至洛阳,必须要在苏哲放了董璜之后,才撤回长安。 对苏哲来,董卓的回复,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知道董卓重视家人,绝不会无视董璜的性命不顾,所以被威胁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董卓重视董璜到这种地步,宁愿放戏夺回子的希望,也要被迫撤军。 这让苏哲不免起了几分狐疑。 不过怀疑归怀疑,既然董卓答应要撤兵,他自然没有理由不接受,当即再派伊籍前往敌营回复,只要董卓撤回洛阳,三个月之后,他必定放归董璜。 伊籍回来第二,董卓如约开始撤兵。 先是四万余白波步军,拔营先走,接着又是董卓的嫡系西凉铁骑,分批次的拔营,有条不紊的北撤,以提防苏哲趁势掩杀。 苏哲当然不会傻到完全信任董卓。 为了防止董卓是诱敌之计,敌军虽撤,苏哲却严令各军按兵不动,依旧严守城池,不得擅自出城半步。 同时他又加强了夜间的巡城,以防董卓趁他放松警惕,突然杀个回马枪,夜袭鲁阳。 同时,他又派出了大批斥侯细作,严密的监视敌军的去向,以确保敌军耍不出什么花招。 四日后,鲁阳县府大堂。 苏哲高坐于上,听取着李严最新的情报汇准。 “根据我斥侯回报,董卓的骑兵主力已大部分进入了大谷关,回到了洛阳境内,白波步军撤退速度较慢,却也已过了阳人聚,快要撤至大谷关……” 洛阳周边有八关,大谷关乃其中之一,退过大谷关,就意味着董卓履行了承诺。 听过李严的汇报,大堂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无不是如释重负一般。 “幸亏主公有先见之明,当日留了董璜一条狗命,否则今日,我们岂能如废吹灰之力,就退了董卓十万雄兵。”甘宁拱手赞叹道。 李严也道:“董贼就算是退回洛阳,粮草也依旧只够支撑三个月,到时粮草一尽,他还不是要乖乖的撤回长安,董璜这面挡箭牌,主公算是用对了,我们又渡过了一场危机。” 大堂中,众将无不是对苏哲的手段赞不绝口,一个个言语轻松,似乎都认为危机已过。 苏哲却不那么乐观,指点轻轻点着额头,沉吟不语,眉宇间闪烁着疑色。 虽一切情报证据都在表明,董卓已如约退兵,但这一切都太过顺利,总是让他觉的有些不太对劲。 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下第一大诸侯董卓,不是别人。 “董卓,你当真就那么甘心放弃夺回子吗……”苏哲喃喃自语,眼眸中疑色却越来越强烈。 这时,一直未表态的皇甫嵩,却道:“苏车骑,你的手段虽然表面看起来成功了,但老夫还是要提醒你,董卓可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枭雄,他是否真的甘心就这么被你威胁,无功而返,我持怀疑态度。” 苏哲心头一动,皇甫嵩一席话,更加提醒了他。 要知道,皇甫嵩跟董卓可是共事多年,对董卓更应该是了如指掌,连他也怀疑董卓退兵的诚意,苏哲没有理由不提防。 “那以义真老将军之见,董卓究竟是想耍什么花招?”苏哲便顺势问道。 皇甫嵩沉吟片刻,道:“无论董卓打算耍什么花招,我们只需严守鲁阳,以不变应万变,同时严密监视大谷关一线,就算那董贼耍花招,我们也不必担心。” 苏哲点头道:“义真老将军言之有理,以不变应万变,确实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当下苏哲便用皇甫嵩的提议,下令派出大量斥侯,严密监视大谷关方向的敌军动向。 在他看来,董卓就算耍花招,无非也就是趁他不备,以轻兵抄路南下,奇袭鲁阳罢了。 大谷关,乃是洛阳前往南阳的必经之路,只要把这座关口监视好了,董卓就算折腾上,也休想瞒过他的耳目。 …… 一转眼,七后。 是日午后,苏哲刚刚召集诸将,准备进行日常的军议,亲兵匆匆而入,将最新的情报奉上。 “禀主公,我们在大谷关的斥侯,发回急报,昨日四万白波步军,突然趁夜出了大谷关,走道南下而来。” 大堂中,众人神色皆是一震,一双双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苏哲。 “幸亏主公早有防备,没想到董卓果然贼心不死,明着撤兵,暗中却派兵抄道南下,必定是想趁我不备,偷袭鲁阳城。”甘宁语气中透着讽刺的意味。 皇甫嵩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早在意料之中的冷笑,“老夫就知道,董贼极是狡猾,没那么容易轻易放弃夺回子,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苏哲便下令,全军严加戒备,准备应对白波军的偷袭,同时,他又下令派出斥侯,加强路的侦察,随时注意南下白波军的动向。 董卓的诡计被识破,那四万白波军,自以为行踪隐密,却不想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全在苏哲的掌握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斥侯不断把白波军的最新动向传回,这支“偷袭”之军,正在一步步逼近鲁阳。 三后,斥侯发回消息,白波军已抵达鲁阳西北二十里的山中,照这个速度,敌军很快可会选择在明日凌晨时分,趁着黑,对鲁阳城发动夜袭。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苏哲遂令全军饱餐一顿,数万将士当晚和甲眠,缩在城垛子底下不露声色。 而沿城之下,苏哲却反是下令削弱值守巡逻之兵,以营造出放松警惕的假象。 他要让白波军,放心大胆的前来袭营,好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入夜。 苏哲坐在城楼中,喝着酒,嚼着蚕豆,坐等着敌军前来夜袭。 正吃的津津有味时,亲兵却来报,言是那董嫣在外求见。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莫非是子又想生事不成?”苏哲眸中掠起狐疑,便叫传入。 片刻后,董嫣步入城楼。 “这么晚了,董姐还没睡吗?”苏哲笑问道。 董嫣却俏脸凝重,低声道:“苏车骑,嫣儿有件十万火急的紧急要事,必须要现在禀知苏车骑。” 苏哲感觉到了她精神的凝重,便笑收笑容,拂手道:“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是关于子和皇后吗?” “子和皇后一直本份的很,此事比帝后更重要,苏车骑自己看吧。”董嫣着,从袖中取出一道羊皮帛书,递给了苏哲。 苏哲迟疑一下,还是接过了那羊皮书,低头看了一眼,蓦的神色一变。 第二百二十一章 破你诡计! “这是谁写的?”苏哲合上信,如刃的目光射向董嫣。 董嫣忙道:“这是家父委托心腹家兵,黑前刚刚送来的。” 董承? 苏哲神色一动,剑眉策凝,眼眸中不禁掠起一丝怀疑。 他便把书信放在案上,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父董承,又是怎么知道这么机密之事?” 董嫣叹道:“苏车骑也应该知道,家父当初在投靠牛辅之前,乃是黄巾军出身,正是白波诸将之一,与白波诸将皆是旧识,尤其与那杨奉交好。” “现下他正藏在杨奉军中,而董卓的这个计划,只透露给了杨奉一人,家父正是从杨奉的口中,打探到了这件大的计划。” 苏哲恍然省悟。 他眼中疑色却仍在,不禁好奇道:“你父董承被我贬为庶人,风光不在,理应对我记恨在心才是,他为什么又要帮我,把这个消息告知我?” 董嫣轻叹一声,道:“先前嫣儿不是了,家父希望有朝一日,苏车骑能给家父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所以他被苏车骑赶走后,得知白波军被董卓收编,便利用自己跟杨奉的交情,藏在了白波军中,想要肆机做一点对苏车骑有帮助的事,他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会冒险把这紧要情报透露给苏车骑。” 原来如此。 “你确信,这是你父亲真正的目的吗?”苏哲虽然有所触动,却仍心存几分提防。 毕竟,董承被自己整的够惨,有这样的“前科”,苏哲岂能轻易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转投自己,为自己效力。 董嫣正色道:“嫣儿敢以性命担保,若是父亲对苏车骑心存敌意,苏车骑大可取我首级,以泄心头之恨。” 苏哲心头微微一动,锐利的鹰目,紧紧盯着眼前少女,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点做贼心虚的痕迹。 他虽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实她的话真伪与否,但他凭直觉,觉的她没有谎。 沉默片刻,苏哲一拂手,欣然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董嫣松了一口气。 苏哲接着又道:“你不是你父亲想要弥补过错么,我就给他这个机会,你就替我转告他,要他混在敌军中,替我做好内应,若能击败了董卓,我就准许他功过相抵,给他一个跟我并肩而战的机会。” 董嫣大喜,忙是福身行礼,声音激动道:“多谢苏车骑,嫣儿在这里替父亲谢过苏车骑的宽宏大量了。” 董嫣告退而去,苏哲便即刻召皇甫嵩等众将,前来城楼议事。 片刻后,众将齐聚。 苏哲轻吸一口气,沉声道:“诸位,我已收到可靠消息,董卓已派出轻骑,绕过我军防线,前去奇袭宛城。” 此言一出,城楼中,顿时一片哗然。 皇甫嵩沉声道:“苏车骑,你的意思,莫非是那白波军只是掩护而已,董卓的真正意图,是声东击西,直捣我们大后方宛城?” “正是。”苏哲点头道。 话音方落,李严急是质疑道:“可是我们已在大谷关一带,密布了眼线,白波军的动向都没能瞒过我们的眼睛,董贼想要偷袭宛城,至少也得派出一万轻骑,这么多的人马,又如何能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过,绕过鲁阳去偷袭远在几百里外的宛城呢?” “因为董卓并没有派兵出大谷关南下,而是派兵出虎牢关东出。”苏哲沉声道。 兵出虎牢关! 众将神色又是一震,一时神色茫然。 东出虎牢关,那不是曹操兖州的地盘么,董卓要偷袭宛城,却跑到曹操的地盘做什么? 皇甫嵩蓦然身形一震,第一个反应过来,急道:“苏车骑,那董贼莫非是要借道兖州,绕过我们北面防线,从东面杀入我南阳,偷袭宛城。” “正确。”苏哲点点头。 众将恍然省悟,无不是打了个寒战。 李严惊道:“没想到,那董贼竟然想出这么一条毒计,若非主公识破,我们差点就要被他骗过去,还在这里傻乎乎的防着北面,被那董贼从东边给绕了侧后。” 甘宁也道:“董贼借道兖州,确实是一路奇招,我们大军皆部署在鲁阳,东面跟兖州交界的叶县一带,并没有多少兵马,董贼这要是仗着骑兵的速度,从叶县一带深入我境内,长途奔袭直取宛城,我们还真有可能没有任何防备。” “那怎么办,主公,西凉铁骑来去如风,这会功夫我们连他们到了哪里都不知道,怎么防啊?”胡车儿声音有些慌了。 苏哲不语,缓缓闭上了眼睛,以手托额,陷入了沉思。 脑电波发动,近地轨道那颗超级量子气象卫星,被悄然连接。 “叮咚……系统连接完毕,身份核准,准许连接。” “系统,即刻给我扫描宛城东北方向,通往叶县的全部区域,给我寻找到大规模快速移动的热幅射源。” “叮咚……气象卫星开始扫描,由于扫描区域较大,本次扫描可能需要一定时间,请耐心等候。” 苏哲仿佛能感觉得到,头顶那颗气象卫星,正在发射着一束束的量子波,在南阳大地上无声无息的扫过。 他僵固在了那里,就象是一樽雕像,忽然间一言不发。 城楼中立刻安静下来,众将狐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苏哲身上。 他们早已习惯苏哲时不时突然发呆,猜想他此刻正思索对策,便都噤了声,不敢打扰。 皇甫嵩见苏哲在关键时刻,竟还打起了瞌睡,便有些不悦,遂道:“我苏车骑,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敌当前,形势紧急,你怎么还犯起困来了。” 苏哲以手托额,全然不理会他。 皇甫嵩见他这般态度,心中更加不爽,还想再开口。 这时,李严却赶紧接住他,低声解释道:“义真老将军,我家主公向来是如此,一旦遇到难题,就会进入这种忘我状态,冥思苦想,我劝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忘我状态! 这是李严等部下们,私底下给苏哲这种时不时发呆的举动,一起给起的名字。 “西凉铁骑此刻已深入南阳腹地,根本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光凭闭目沉思,难道就能算出敌人到了哪里不成……” 皇甫嵩心中暗忖,一脸的质疑,却也没有再出声打扰苏哲。 “叮咚……红外扫描结束,现在开始传输扫描数据,请接收。” 苏哲骤然感觉到,一大股的信息流,涌入了他的脑海中,令他头脑一阵的胀痛。 数据传输很快,转眼就结束,胀痛感消失,苏哲长吐了一口气。 他缓缓睁开眼,一脸自信的道:“我掐指一算,敌军离宛城,至少还有五十里的距离,我们还赶得上。” 城楼上,无论是皇甫嵩,还是李严等诸将,无不是神色一变,面露惊疑。 “苏车骑,你没有任何斥侯的消息,是如何判断出敌军离宛城还有五十里的?”皇甫嵩即刻质疑道。 “我不是了么,我是掐指一算。”苏哲一本正经道。 皇甫嵩语塞,一脸懵样,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苏哲却已拂手喝道:“甘宁听令!” “末将在。”甘宁腾的站了起来。 苏哲抬手遥指南面,厉声道:“我命你率五千精兵,星夜兼程倍道南下,预计你可以晚敌军一回师宛城,宛城里有我二叔在,守个几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你就跟二叔内外夹击,大破偷袭敌军。” “末将得令。” 甘宁领下军令,却又问道:“主公,倘若末将早于敌军赶到宛城,又或者是敌军提前杀到宛城,等末将赶去的时候,敌军已经攻陷宛城,又当如何是好?” “没这个可能。”苏哲斩钉截铁道:“我你会迟敌人一赶回宛城,就一定不会错,你只管出发便是。” 眼见苏哲如此自信,甘宁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担忧,领命匆匆而去。 苏哲则看向皇甫嵩,淡淡笑道:“义真老将军,甘兴霸已经出发,这几日我们就守好鲁阳,以防白波军趁着我军分兵之际攻城,咱们就喝着酒,坐等兴霸的捷报便是。” 看着一身自信的苏哲,皇甫嵩眉头微凝,脸上难以掩饰狐疑,心中暗忖:“他当真是掐指一算,就能准确的算出敌军的位置吗?若果真如此,这个卧龙就已经不能用经纬地之才来形容……” 第二百二十二章 锦囊之计 宛城东北,百里之外。 那一条大道上,铁骑滚滚,尘雾遮。 张济和樊稠率领的一万西凉铁骑,正在大道上策马狂奔,直奔宛城面去。 黄昏时分,前方隐隐看到城廓痕迹,是博望县就要到了。 过了博望城,前方就将再无一城阻拦,宛城就在眼前。 奔行中张济,却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张兄,为何停下?”樊稠也勒住了战马,一脸不解。 张济指着前边道:“你看,那是不是要到博望城了。” 樊稠向前瞟了一眼,笑道:“应该是了,不过博望不是咱们的进攻目标,咱们绕城而过,直奔宛城便是。” 张济眼眸中忽然一亮,急是中怀中取出一物,“我想起来了,那贾文和临行之前,给了我这个锦囊,叫我们到了博望城时,就拆开这锦囊,依计行事。” 着,张济便将锦囊拆开,把里边的帛纸取出展开,樊稠凑上前去,二将一起细看。 蓦然间,二将身形皆是一震,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脸上涌起惊叹之色。 合上帛书,张济不禁赞叹道:“没想到,这个贾诩的计谋这么毒,他这是要了苏哲的命,半点活路都不给他啊。” “是啊,这贾诩还真是个毒蝎,怎么这么长时间,我就没看出来呢。”樊稠也啧啧惊叹。 张济轻吸一口气,遂道:“咱们也别废话了,既然如此,你我就此分兵,你领兵继续南下宛城。” “好,就此别过,得胜之后,咱们一起喝庆功酒。” 樊稠哈哈一笑,拨马而去,带着本部五千西凉铁骑,继续狂奔南下。 张济却拨转马头,转向了西北方向,喝令全军转身,改变行军路线。 “叔父,不是好了让咱们去偷袭宛城的吗?叔父这是要去哪里?”张绣不解的问道。 张济冷笑道:“贾诩有秘计,叫咱们在博望分兵,樊稠去袭宛城,你我挥师西进,去袭苏哲在鲁阳南面的粮营,一把火烧光他的粮草。” 张绣眼神一变,蓦的恍然省悟。 先前他们以为,贾诩的计策,乃是让白波军假装卷土重来,由大谷关南下去奇袭鲁阳,以吸引苏哲的注意力。 而他们这一万骑兵,则东出虎牢关,借道曹操的地盘,从侧面绕过苏哲的鲁阳防线,前去偷袭宛城,抄了苏哲的老巢。 张绣却万没有料到,贾诩这一条毒计,夺宛城只是其中目的之一,真正的目的,乃是烧了苏哲的粮草。 他当然知道,虽然他们的粮草不多,但苏哲以南阳和襄阳二郡一隅之地,粮草也不比他们多多少。 苏哲之所以敢拿董璜要挟,无非是觉的,他自己的粮草,要多过他们西凉军的粮草,最后耗下去,必是他们西凉军先粮尽。 但这一计之后,苏哲的粮草被一把火烧光,就要彻底的落入了被动之中,在这场双方比拼粮草的消耗战中,苏哲就要先粮尽崩溃。 那时,苏哲粮尽,士卒溃散,就算手握董璜这个人质又如何,还不得乖乖的把董璜和子一并献出,以乞求董卓的宽恕。 也就是,贾诩这条毒计,可以不消一兵一卒,就让苏哲屈服。 “妙!这条计策当真是又毒又妙,这贾文和不愧是九奇之一,不愧是毒蝎啊。” 恍然省悟的张绣,越想越兴奋,禁不住拍手喝彩。 张济也冷笑道:“那苏哲确实是神机妙算,不过这一次,我料他再厉害,也算不过贾文和,我看此战之后,他这九奇之首的名号,就让拱手让给贾文和了。” “此战之后,他恐怕连命也没了,根本算不得拱手相让,因为九奇只剩下了八奇。”张绣语气透着几分讽刺。 张济神色一震,不禁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叹道:“这个苏哲,以一介寒门,能走到今这般地步,实属不易,就这样身死名灭了,实在是可惜啊。” 张绣却叹道:“这也是他自不量力,以为仗着九奇的智计,就能无视自己的出身,敢同时跟刘表和董太师开战,他自取灭亡,谁也怪不得。” 张济又慨叹了几声,遂是收起了惋惜的情绪,马鞭一扬,肃杀喝道:“他是死是活也关不得我们叔侄的是,这场大功就在眼前,还等什么,我们走!” 张济策马而出,张绣也精神大持,追随而出。 一万西凉铁骑,尽皆掉转方向,望着鲁阳西南方向,飞奔而去。 …… 鲁阳城。 时已入夜,鲁阳城安静祥和,俨然已告别了战争的阴影笼罩。 县府后堂之中,烛火摇动,丝丝缕缕的酒香,飘荡在安气之中。 烛光下,苏哲正与董嫣酌对饮。 一杯酒饮尽,苏哲笑道:“甘宁的兵马已经出动,不出所料的话,董卓这道计谋,等于是送给我一场胜,这都是你和你父亲的功劳,我会记下的。” 董嫣眸中闪过一丝喜色,却忙道:“苏车骑言重了,这是家父和嫣儿的份内之事。” 着,董嫣又素手端起酒杯,浅浅笑道:“嫣儿先在这里,恭喜苏车骑胜一场了。” 苏哲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董嫣也朱唇轻抿嘴杯,缓缓的将酒饮了下去,或许是因为她不胜酒力,才饮几杯便脸畔生晕,一抹酒红在烛光照耀下,甚是动人。 此刻月上眉梢,堂中烛月之光,交相辉映,与佳人对饮,气氛颇为暧昧。 苏哲看着那张微醉的俏脸,不禁心头怦然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苏车骑看什么呢,莫非我脸上沾了什么?”董嫣素手轻轻抚着自己面庞,如水的眸中,含着几分羞涩。 “那倒没有,只是觉的你好看,就多看了几眼。”苏哲倒也不虚伪,不假装正人君子,坦坦荡荡的承认。 董嫣一怔,没想到苏哲这般直白,好生叫人尴尬,却又因为被苏哲赞许自己美貌,心中暗喜,一时间低眉含笑,不知该什么。 看着她这副模样,苏哲忽然觉的,这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 “对了,你可打探到,是谁在为董卓出谋划策吗,是那个李儒吗?”苏哲克制住了心情悸动,及时转移话题。 董嫣拢了拢鬓角发丝,轻吸几口气,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那份羞涩,很快恢复了从容。 她便摇头道:“先前李儒是董卓的谋主,但近来这几条毒计,都是一个叫贾诩的人给董卓出的。” 贾诩! 苏哲心头一震,蓦的省悟过来。 怪不得这一次董卓的偷袭宛城之计,实施的如此诡秘,若非是董承这条暗线通风报信,连他都没能看穿。 原来,董卓背后竟已换了支招的人,从李儒变成了贾诩。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贾诩,历史上,以“乱武”之名的存在,曾经一条计策,令分崩离析的西凉军,反攻长安,让诛董成功的王允,身死名灭,功亏一篑。 而南阳之战,贾诩几条计策,又屡屡击败曹操,打得曹操惊魂落魄,险些丧命。 这样一员顶级的谋士,岂是李儒之流可比。 苏哲当然知道有贾诩的存在,但他只能根据历史的记忆判断,贾诩此刻应该还只是牛辅帐前一员谋士,并未得到董卓的重用,还没有展现出他的奇谋诡绝。 他显然是低估了他的出现,对历史轨迹的影响,竟让贾诩提前登场,被董卓所倚重。 苏哲内心波澜起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董嫣接着道:“据这个贾诩跟苏车骑一样,皆是军师盟评出的九奇之一,号称‘毒蝎’,听前番曹操退兵,正是他献计给董卓,派人潜入徐州,冒弃陶谦的部下杀了曹操之父曹嵩,才引量曹操迁怒于陶谦,率大军去攻徐州。” 原来如此…… 苏哲剑眉微凝,心想怪不得当日他听曹嵩被杀事件后,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心存疑惑,觉得光凭李儒的智谋,应该想不出这等毒计。 原来,这条毒计,竟然也是贾诩想出来。 杀人之父,嫁祸于他人,贾诩这条计策,当真也是够毒的了,果然不负“毒蝎”之名。 “不妙!”苏哲蓦的一拍案几,低呼了一声。 董嫣吓了一跳,声道:“怎么了?苏车骑想到了什么吗?” 苏哲神色凝重,沉声道:“我想到这条偷袭宛城之计,如果是李儒所出的话,自然是高出了他的智谋,但若是贾诩出的话,相对于他的智谋来,又有点简单了,我只怕没那么简单。” “苏车骑是,贾诩这条计策,不仅仅是偷袭宛城这么简单?”董嫣聪明,立刻领悟了几分。 苏哲点点头,站了起来,踱步于堂中。 董嫣也站了起来,跟在苏哲身后,神色茫然道:“可是,贾诩这条计策,除了偷袭宛城之外,还能做什么呢?他总不至于想从背后偷袭鲁阳吧?这更不可行了,我们防备如此森严,他怎么可能成功。” 鲁阳…… 背后…… 苏哲心头一震,蓦的想到了什么。 他忽然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发动脑电波,再次连联气象卫星。 “叮咚……系统连接成功,身份核准,请下达指令。” “系统,立刻给我扫描鲁阳西南,横沙聚粮营方圆四十里范围,有任何大规模移动的热源射源,都要传给我。” “叮咚……卫星启动,开始发射量子波进行扫描。” “叮咚……扫描完毕,开始传输数据。” 伴随着一阵脑胀,苏哲就看到,脑海中出现的那一张热幅射图,清楚的标明,有大量的红色光点,呈线性排列,正向着横沙粮营方向延伸。 这意味着,一支兵马,正在从侧后方向,杀奔他的粮营而去。 “原来你真正的目的,竟是要烧我粮营,贾诩,你可真够毒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形势急转 “烧粮营?” 董嫣花容惊变,一脸狐疑道:“苏车骑是怎么判断出来,那贾诩的计策真正目的,是想烧我们粮营?” 苏哲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有一双“千里眼”,只要他愿意,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是利用气象卫星的红外扫描功能,范围越大,数据容量也就越大,对大脑造成的负担也就越大。 而他在白的时候,刚刚使用过一次,现在又一次使用,大脑可以是超负荷运转,一时胀痛到有些头晕目眩。 联接方一中断,苏哲便头脑一阵的晕眩,脚下都站立不稳,不禁向一旁歪倒下去。 “苏车骑!”董嫣惊叫一声,不及多想,急是伸手相扶。 苏哲也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想要抓扶她,却不想在不经意间,手不偏不倚,瞬间抓到了她胸前。 那一瞬间,他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松软酥柔的感觉,那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他却没心思回味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眉头紧皱,抓扶着那酥软就跌坐了下来。 董嫣却已羞红到面红耳赤,心儿扑嗵扑嗵的狂跳不止,呼吸急促到几乎要窒息的地步。 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被苏哲如此“轻薄”,尽管是无意间的冒犯,又岂能不慌羞尴尬。 只是她又见苏哲一副痛苦的样子,也不好推拒于他,只能扶着他缓缓坐下,任由他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紧紧抓着不放。 不知过了多久,苏哲长长的吐了口气,脑袋的剧痛感方才缓解下来,神智渐渐恢复了清晰。 意识一清醒,忽然间,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微微睁开眼,顺着自己的胳膊望去,很快就看到,自己的手,竟然…… “怪不得这么软呢……”苏哲五指一松,脸不红心不跳,不动声色的把手移了开来。 一切动作都很自然,就好象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 董嫣松了一口气,脸畔晕色稍褪,便关怀的问道:“苏车骑,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去请医者来?” “不用了,可能就是方才起的急了,有点贫血而已。”苏哲摆了摆手,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贫……贫血?”董嫣脸色茫然,自然是听不懂什么意思。 苏哲自知口无遮拦,便也不多解释,神色凝重道:“事不宜迟,你立刻去把皇甫嵩给我叫来吧。” 董嫣见他神色恢复如常,却才松了一口气,忙是起身而去。 不多时,皇甫嵩匆匆入内,一见面就问道:“苏车骑,这么晚叫老夫前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要紧之事?” “不是要紧之事,是生死尤关之事。”苏哲语气更加凝重。 皇甫嵩的神经立时紧绷起来,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苏哲轻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已经知道,给董卓献计之人,不是李儒,而是毒蝎贾诩,此人智计远在李儒之上,他给董卓献的这条计策,不仅是要偷袭宛城,还要偷袭我们的横沙聚粮营,烧了我们的粮草。” 此言一出,皇甫嵩神色立变,立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他却又狐疑道:“苏车骑怎么就这般肯定,莫非这又是你算出来的不成?” “没错,就是我算出来的。”苏哲回答干脆,“我算出来偷袭的敌军,在博望城以北分开,兵分两路,一路去袭宛城,一路去袭粮营。” 皇甫嵩见他语气如此肯定,心中却依旧是半信半疑,要苏哲有预断风雨的能力,他深信不疑,可现在,苏哲可是在没有任何斥侯侦察情报的情况下,言词凿凿的敌人要兵分两路,同时偷袭粮营和宛城。 仅仅,只是靠掐指一算! 这样的辞,与那些江湖骗子,有何区别? 苏哲见他怀疑,便正色道:“义真老将军,我知道你心存怀疑,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我以车骑将军的名义,命你率本部五千兵马,即刻出发,前去救粮营!” 皇甫嵩神色一震,表情涌起几分不满,但苏哲拿出官职来压人,他却不得不服从。 皇甫嵩便站了起来,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只能听令了,但老夫临行前还要问一句,如果我赶到之时,粮营已经被烧,当如何是好?” 苏哲也不回答,却是站了起来,走到门外,负手而立,仰观夜空,摆出一副夜观象的架势来。 凝望空许久,苏哲蓦然转身,一脸自信道:“义真老将军尽管前去便是,我方才夜观象,已确认今晚时在我们这边。” 皇甫嵩又是一震,却听不懂苏哲此话是什么意思,却又没办法质疑苏哲预断象的能力。 他只得按下狐疑,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老夫去也。” 皇甫嵩也不拖拖拉拉,当即告辞而去,带着他的五千汉军,星夜出城,直奔鲁阳城西南数十里外的横沙粮营而去。 门外侍立的董嫣,等皇甫嵩告辞而去,便又重新进来。 她见苏哲依旧表情凝重,便笑着宽慰道:“苏车骑既已识破了贾诩的计策,也做出了及时补救,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色已晚,不如早些休息吧。” “没那么简单。”苏哲却摇了摇头,“我猜想,贾诩多半会算到我可能会识破他的偷袭之计,所以他定会叫董卓以主力大军南下,前来攻我鲁阳城,如今我半数兵马已调走,董卓若是全力来攻,形势不容乐观啊。” “不会吧,这个贾诩的智谋,当真有这么神?”董嫣扑扇着眼睫毛,似乎不太相信。 话音方落,便有亲兵入内,声称外面有一名自称是董家家丁的人,称有要事求见董嫣。 “多半是你父亲来消息了,去吧。”苏哲向她点了点。 董嫣便起身而去,片刻后,当她再次回来之时,俏脸上已被惊叹和凝重的复杂表情占据。 “苏车骑当真料事如神,一切都被你中了,这是家父刚刚送来的消息,董卓已亲率主力骑兵由大谷关南下,沿着大道一路狂奔杀向鲁阳来,最迟明早上,就能跟白波步军会合,午前时分,就能杀到鲁阳城下来。” 董嫣语气凝重,着,把手中帛书,递与了苏哲过目。 苏哲接过,看了几眼,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贾诩这只毒蝎的计策,还真是够毒的啊,这一连串的手段,真是叫人眼花缭乱,他这是不打算给我活路啊。” 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不得不承认,纯论智谋,贾诩甚至还在他之上,若非是他有量子气象卫星这个超级外挂,这一次的智谋比拼,他几乎就要折在了贾诩手上。 就在他刚刚看完董承的来信,外面亲兵又来报,是李严有紧急要事求见。 “多半是我们的斥侯也发回消息了,叫他进来吧。”苏哲摆了摆手。 须臾,李严匆匆入内,一脸凝重道:“主公,我斥侯发回最新情报,董卓突然率主力骑兵出大谷关,大举南下,八成是要会合了白波军,来急袭我鲁阳城了。” 果然。 苏哲已没有太多惊讶,只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传令城中所有兵马,做好准备,明日准备迎敌。” 李严见他神色轻松,不禁问道:“听主公已令皇甫嵩带走五千兵马去救粮营,那眼下我军可用之兵,不足一万,倘若董卓真的不顾董璜死活,硬要攻城,只怕守不住啊。” 不顾董璜死活么…… 苏哲心头一动,一时沉吟不语。 先前他之所轻松,是因为他手握董璜这张挡箭牌,就算自己兵少,也不怕董卓来攻。 被李严这么一提醒,他忽然也意识到,董卓到底乃是枭雄,抢夺子,就证明他有称雄下的野心。 正所谓,为下者不顾家,难保董卓不会一狠心,不顾董璜死活。 “你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亲人和下相比,孰轻孰重,还真不好……” 苏哲起身踱步,眉宇间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第二百二十四章 天 命! 鲁阳城西南,三十里,横沙聚。 南阳一带,有许多名为“聚”的城镇,比如阳人聚,夕阳聚,横沙聚。 所谓“聚”,就是比县城更的城池,类似于镇。 大多数的聚,甚至连城墙都没有,只是一些较大的村落聚居而成。 横沙聚也不例外。 只是因为这里的百姓都已南迁避难,所以苏军把这里做为了屯粮之所,村落四周立起了营栅。 从宛城运来的粮草,大部分都会先远抵这里,再转运往鲁阳前线。 黄昏时分,高云淡。 横沙粮营东南方向,尘雾滚滚遮,袭卷而来。 片刻间,一支汹涌的西凉铁骑,便进入了粮营守军视野,那一面“张”字大旗,引领着五千铁骑,滚滚而来。 横沙粮营中,鸣锣示警之声,立刻响彻云空。 守营的近两千名苏军士卒,万万没有料到,西凉人会在全无前线示警的情况下,如神兵降一般,从侧后方杀来。 惊慌的士卒们,在将官的喝斥着,纷纷赶赴营墙,试图阻挡敌骑。 转眼间,西凉铁骑杀到。 由于敌军来的太过突然,半数以上的士卒,还没来得及赶到营墙之时,滚滚铁骑便狂辗而至。 零落的利箭,根本不足以阻挡铁骑的冲击,伴随着崩地裂般的崩毁声,敌骑竟然硬生生的撞破了营门。 营门一破,铁骑如决堤的洪流一般,汹涌的灌入粮营内。 张绣一马当先,如猛虎般撞入营中,手中一杆虎头枪,溅出万道流光,铺盖地般的四面扫出。 刷刷刷! 寒光扫过,数不清的苏军士卒,如草芥般被点倒在地,成片成片被收割性命。 北地枪王开路,西凉铁骑更是无可阻挡,转眼间,便将苏军士卒杀到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不到半个时辰,横沙粮营失陷。 西凉军穿营而过,直抵粮营腹地。 张绣立马横枪,举目一扫,只见数以百计的圆顶粮仓就在眼前,苏军数以万计的粮草,全都在这里了。 张绣眼眸充血,迸射着兴奋的精光,他知道,苏军的卵蛋子,已经被他捏在了手里。 “绣儿,还等什么,一把火给我烧干净了。”身后响起了张济的大叫声。 张绣回头一看,却见张济也是一脸兴奋,飞奔而来,枪头沾满鲜血。 张绣一笑,挥枪下令道:“火把点起来,把这些粮仓,统统给我烧光,一粒米也不得留给苏哲!” 号令传下,西凉士卒们,纷纷把准备好的火把点起,丢向了一座座粮仓中。 烟火四起,道道浓烟开始升起,一座接一座粮仓,逐个被点燃。 张家叔侄并肩而立,看着那一座座粮仓被点燃,脸上笑的畅快,仿佛看到烧粮的大功,已经到手。 就在这时,一员斥侯飞奔而来,大叫道:“禀将军,北面发现数千敌军正杀奔而来,打着‘皇甫’旗号!” 皇甫嵩! 数千兵马。 张家叔侄二人对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同一个念头: 皇甫嵩率军来救粮营! “咱们前脚才攻破粮营,那苏哲后脚就派了皇甫嵩来救,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张济眉头一皱,神色惊异。 张绣也惊道:“叔父,莫非是那苏哲识破了贾文和计策,所以才这么快能派兵来救粮营?” “不是没这个可能。”张济点点头,“那贾文和过,苏哲乃九奇之首,他这条计策虽然精妙,未必不会被苏哲识破,所以才叫我们在博望坡跟樊稠分兵,却没想到,我们的障眼法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苏哲还是给识破了。” 一时间,张济唏嘘不已,对苏哲的智计,更加震撼。 张绣却嘴角一扬,不屑冷哼道:“那苏哲纵然智计超群,识破了贾文和的计策又如何,他的援军还不是来晚了一步,眼下咱们火都已经点起来了,只要挡住那皇甫嵩一时片刻,待到粮仓尽被点燃,咱们依旧大功告成。” 张济猛然省悟,精神一振,豪然道:“绣儿言之有理,这一次,运气到底还是站在了咱们这边,走,随为叔去阻挡那皇甫嵩去。” 叔侄二人精神振奋,当即喝斥着西凉军,改向北面奔去,试图阻挡皇甫嵩的援军。 粮营北面,一里之外。 皇甫嵩策马狂奔,一刻不停的在狂奔向前,生怕晚了一步。 前方粮营已在眼前,皇甫嵩身形却蓦然一震,眼眸中掠起了惊色。 他看到,粮营之中,一道道的浓烟正滚滚而起,隐隐约约已是看到火光四起。 粮营起火! 这意味着,果然被苏哲中,贾诩的计谋何其诡诈,当真是分出一路兵马,来劫粮营。 更让皇甫嵩震惊的,并非是苏哲那“掐指一算”的神奇,而是粮营竟已起火。 这就意味着,他终究还是来晚一步,被西凉人抢了先。 “快,加快行军,即刻赶到粮营灭火。”皇甫嵩大声喝令,他还抱有一线希望。 但很快,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因为他看到,大股的西凉骑兵正从粮营中出来,正在营北方向集结列阵,准备阻挡他的大军。 看敌军数量,至少也有四五千人之众。 以他五千步军,对付这么多西凉骑兵,尚自吃力,胜负难料,更别还要击败眼前敌兵,再赶去营中救火。 只怕,等他好容易击败了敌军之时,整个粮营已化成了火海,他连半粒米都休想救得出来。 “数十万斛粮草,就这样被烧光了么,看来大势已去,已成定局,苏子明啊苏子明,就算你是纵奇才,九奇之首,终究还是没办法以弱敌强,扭转乾坤啊……” 皇甫嵩喃喃叹息,这位素来果敢的老将,此时此刻,也不禁放弃了希望。 下一秒钟,风云突变! 原本万里晴空,突然之间,乌云密布,片刻的功夫,铺盖地的黑云,便压顶而来,令地陷入一片昏暗。 紧接着,几道闪电划过空,数声闷雷响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横沙营中,原本已烧起来的粮仓,瞬息间,便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 那些西凉士卒们,更是惊到目瞪口呆,只能眼睁睁的手着粮仓大火被灭,看着自己手中的火把被大雨浇熄。 粮营火灭! 苏军士卒们,清清楚楚的看到粮营火被浇灭的画面,一个个惊喜万千,无视大雨淋身,兴奋到狂叫不休。 皇甫嵩身形凝固,愣在马上,整个人被无尽的惊叹所占据,半晌间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刮面的雨水,冲刷向他的面庞,那透心凉的寒意,令他打了个冷战,瞬间清醒过来。 “竟然下了一场大雨?这场雨也来的太……太及时了吧?怎么会这般凑巧?” 皇甫嵩喃喃自语,一脸的难以置信,蓦然间,他眼眸闪过一丝惊异的精光。 他想起了出发之前,苏哲对他过的话。 苏哲,时在他们这边,叫他不必担心粮营是否会被点燃,尽管赶去援救便是。 莫非,他竟预测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不成? 皇甫嵩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这个念头。 下一秒钟,他浑身打了个冷战,脸色却变的更加不可思议。 就算苏哲能预测风雨不错,那也仅仅只是预测而,可他预测出来的这场大雨,为何会出现的这么巧,这么及时? 西凉人破营之前不下,破营之后不下,偏偏就在西凉人点燃了粮仓,想要烧尽粮草之时,下了起来。 这也太巧了吧,简直比奇迹还要奇迹,竟似在冥冥之中,老要帮那苏哲一般! 他心中愈加震撼,不禁想起了前几次的经历,无论是大风,还是雷暴气,都出现的那般及时,正好在关键时刻,帮了苏哲的大忙,助其破敌。 种种不可思议的迹象,如今联系起来,不禁让皇甫嵩的脑海中,涌起了一个更加惊人的猜想: 难道,冥冥中,上竟然在一起帮苏哲不成? 可苏哲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寒门之士而已,上为什么不帮别人,偏偏要帮他? 除非,他是…… ——命——在——身! 第二百二十五章 兵行险招 命在身! 没错,只有命在身,才会得到上的帮助。 皇甫嵩看了一眼脚下土地,他现在所站的南阳大地,正是汉光武帝的龙兴之地。 当年王莽篡汉,光武帝率不满万余的义军在这片土地上,与王莽四十万大军决战。 关键时刻,上竟然降下一颗陨石,击中了王莽军大营,令王莽军死伤惨重,人心崩溃,最后被光武帝一举击败。 降陨石,证明光武帝有上护佑,命加身,才能最终中兴汉室。 而在这同样一片南阳大地上,苏哲也屡屡被上帮助,这难道不是一种预示,一种征兆吗? “苏哲若是命在身,那子又是什么,难道,当真是意不佑大汉,要让这苏哲取而代之吗?” “若真到了那一,我皇甫嵩,到底是应该忠于子?还是顺应意呢?” 一时间,皇甫嵩陷入沉思之中,内心一直坚持的那份信念,在这一刻,竟被眼前这场大雨动摇了。 前方,西凉军。 数千西凉骑兵,此时此刻已被淋成了落鸡汤,陷入了一片惊慌无措之中。 他们原本以为,轻松烧了苏军粮营,一场大功已然到手,再无丁点悬念。 他们作梦都没料到,万里晴空间,竟会突然间降下一场莫名其妙的神来之雨,将已经烧起的大火,轻松浇灭。 这场大雨,不但浇灭了大火,也浇灭了他们凶残高昂的斗志,令他们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 没办法,谁让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处于愚昧状态,碰上了这档子诡异之事,不乱了精神才怪。 张家那两叔侄,同样也是惊到目瞪口呆,神情错愕。 “怎么会这样?这场雨来的竟会这么巧,莫非,冥冥之中,老都在帮那苏哲不成?” 张济仰望苍,任由雨水击打着脸庞,心中千百疑问在翻腾。 张绣回头看着熄灭的粮营,也咬牙叹息道:“没想到,贾文和这么毒的一条计策,竟然被这么一场莫名其妙的大雨给破坏了,真是……真是……” 张绣惊到哑口无言,已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此刻震惊的心情。 西凉军上下,从身体到精神,都被大雨淋了个透心凉。 苏军阵中,狂呼声震响,将士们的士气,已是达到了最高点。 皇甫嵩神思被狂呼声打断,思绪回到现实,屏弃那些震撼揣测,深吸一口气,大枪一指敌军,大喝道:“佑大汉,将士们,随我杀上去,杀敌军一个片甲不留!” “杀——” “杀——” 杀声震响起,五千将士如潮水般决堤而出,无视漫空而下的大雨,向着惊慌失措的敌骑冲去。 旷野之上,五千步军,竟然向同等数量的骑兵,发起了正面冲击。 这要是放在正常情况下,皇甫嵩的这次冲击,简直形同于自杀性的冲锋。 皇甫嵩却很清楚,这场大雨必定令敌军士气大挫,当一支军队失去了士气,就算是百万大军,也不堪一战。 浩浩荡荡的步兵潮,向着敌军狂涌而去。 果然,素来凶残的西凉军,斗志倾刻瓦解,不得张济的命令,便纷纷拨马而逃。 “不许后退!谁敢擅退,杀无赦!”张绣急怒不已,舞枪大喝威胁。 他的喝声却被淹没在雨声中,根本扼制不住己军的溃势。 张济长叹一声,无奈道:“罢了,不佑董公,我军军心已乱,根本不是那皇甫嵩的对手,传令,撤兵吧。” 罢,张济拨马先走。 张绣虽有一万个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传令撤兵。 主将将旗一走,撤兵的命令下达,本就惶恐的西凉军,皆是望风而逃。 苏军趁势追辗,一鼓作气,轻松夺回了粮营。 那一面“苏”字战旗,重新又飘扬在了粮营上空之中。 然后,奇迹再次发生。 瓢泼大雨没有任何征兆,忽然间停止,紧接着便云开雾散,片刻又恢复了万里晴空。 就仿佛,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果不是脚下的泥泞的话,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方才竟然下过一场大雨。 “命,他当真是命在身吗……” 皇甫嵩横枪立马,远望着万里晴空,思绪翻转,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 鲁阳城,北门。 苏哲盘膝坐在那里,以手托额,眼眸紧闭,眉头紧皱时松,一副难受纠结的表情。 董嫣侍立在旁边,看着苏哲纠结的表情,心中暗暗担心,却又不敢吱声,怕打扰了他的沉思。 许久之后,苏哲长吐了一口气,缓缓的睁开眼来,眼神中,已掠起几分志在必得的自信。 他拭去了额边冷汗,端起案上酒,一饮而尽,一副畅快的样子。 “苏车骑是想到什么破敌妙计了吗?怎么心情这么好?”董嫣心翼翼的问道。 苏哲笑道:“粮营之危已解,我当然高兴了,来,你也陪我喝几杯。” 粮营之危已解? 董嫣却娇躯微微一颤,明眸中流转着惊疑之色,却想不通苏哲身在此地,斥侯还没有传回消息,他为何这般肯定,粮营之危已解。 莫非,他还有千里眼,能看到几十里外的粮营战况不成? 苏哲却当然不会告诉她,就在刚才,他动用了超级气象卫星,降大雨,将几十里外粮营的那场大火扑灭。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李严大步踏上了城头,拱手道:“主公,斥侯回报,董卓的大军已在五里之外,很快就会杀到城下。” 城头上,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董卓大军来袭,城中可用之军不过万,这一场坚守战能否守得住,谁也没有底气。 董嫣也一脸担忧道:“苏车骑,董贼势大,形势有些不妙啊。” 苏哲站起身来,举目远望,隐隐约约却见北向大道上,尘土飞扬,眼看着董卓大军就要杀来。 沉吟片刻,苏哲叹道:“看来,这一次,只能兵行险招了。” 李严和董嫣一怔,似乎感觉到一丝不妙。 “传令下去,把城门打开,吊桥放下,所有人都缩在城垛下,没我的命令,谁敢擅自露头,杀无赦!” “还有,调几名老眼昏花的老卒出城,在城门口扫地洒水,给我装作旁若无人的样子,没我的命令,谁敢逃回城来,一样杀无赦!” 苏哲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下去,把董嫣和李严二人,听的是愣怔吃惊,两人僵硬在了原地。 半晌,李严才回过神来,急道:“主公,董贼大举来攻,你却叫把城门打开,这不是放敌军不费吹灰之力杀进城来吗?” 苏哲却拂手道:“事不宜迟,我没功夫跟你解释,你只管照做便是。” 李严被苏哲强压了回来,空有一腔的狐疑,却也只能按下,匆匆告退而去。 “董姐,再派人去把皇后给我请到城头来吧。”苏哲又向董嫣下令道。 董嫣同样是满腹狐疑,却不敢多问,赶忙依令而行。 号令传下,所有人都行动起来,近万苏军士卒匆匆上城,怀抱着兵器缩在了城垛子底下,紧绷着神经不敢露头。 城门被吱呀呀打开,吊桥也缓缓放下,几名老卒在拎着水桶,提着扫把被赶到城门口,开始洒水扫地。 整个鲁阳北门看起来,除了那几名老卒之外,竟是空无一人,俨然已变成了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苏哲则闲坐城头,喝喝酒,嚼嚼蚕豆,一副悠闲自得,旁若无人的样子。 片刻后,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皇后伏寿步上了城头。 看到城头这副阵势,伏寿即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眉头微微一北,心中不安起来。 “辛苦皇后娘娘了,娘娘请坐。”苏哲起身微笑致意。 伏寿坐了下来,跟苏哲四目相对,问道:“听董贼的大军马上就要杀到,不知苏卿请本宫前来,所为何事?” 苏哲瞟了一眼案几上的古琴,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臣就是想听听娘娘的琴音,顺便让娘娘帮臣退了董卓大军。” 第二百二十六章 皇后惊了 退了董卓大军? 伏寿心头微微一震,面露茫然,“本宫手无缚鸡之力,不知怎么帮苏卿退董贼?” 苏哲笑道:“皇后娘娘放心吧,臣不会让娘娘上战场的,臣方才不是了么,娘娘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这城头上,抚琴一曲便是。” 伏寿半信半疑的看着苏哲,摸不透他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想自己以皇后之尊,却为苏哲这个臣子抚琴,实在是有些失了尊卑。 只是眼下这种处境,刘协把跟苏哲的关系已搞僵,她如果再不给苏哲面子的话,只怕苏哲心下更加不爽。 沉吟片刻,权衡利弊之后,伏寿只好勉强笑道:“既然苏车骑有此雅兴,那本宫就为你抚琴一曲。” 苏哲便叫董嫣点起了香炉,侍立在侧。 董嫣投靠苏哲之事,伏寿已然知晓,心下对董嫣极是厌恶恼火,眼见董嫣在跟前,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只是碍于苏哲的面子,她只好强咽下那份厌恶,轻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十根水葱似的素指,轻轻按放在了琴弦之上。 琴弦起伏,空灵悠远之音,随着她十指律动而起。 苏哲双眼半开半阖,摇着头晃着脑,喝着酒嚼着蚕豆,津津有味的闲听琴音。 鲁阳北门内外,一片的空静,除了城门下的洒水扫地声,就只剩下了这悠扬的琴音。 没过片刻,北面方向尘雾汹涌而来,数以万计的西凉军,如铺盖地的黑云一片袭卷而来。 转眼间,敌军兵临城下。 伏寿瞥见了这阵势,不由花容一变,低声道:“苏卿,董贼的大军都杀到城下了,你还不排兵布阵,准备迎敌吗?” 苏哲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淡淡道:“这一战无需将士们辛苦,只消娘娘和臣二人,就足以退了董贼大军。” 伏寿心头一眼,眼眸中的惊疑之色更加强烈,心头紧张到砰砰乱跳,呼吸愈发的加重。 她偷眼瞄了一眼城外西凉军,瞬间倒抽一口凉气,被敌军浩大的阵势震慑住,不由打了个冷战。 “苏卿,大敌当前,生死悠关,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伏寿慌了神,声音都在颤抖。 苏哲却一本正经道:“臣什么时候开玩笑了,臣的句句是真。” “可是。” “娘娘不要再了,只管抚琴便是,尽量装出悠闲淡定,旁若无人的轻松样子,莫要让城外的敌人看出了破绽来。”苏哲打断了她的质疑。 伏寿话到嘴边,只好强行咽了下来。 她看看城外浩荡敌军,又看看满脸悠闲的苏哲,虽然如芒在背,却知自己是骑虎难下,已没有别的选择。 “苏子明,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子和本宫!” 伏寿低声完最后一番话,便不再多言,索性闭上了眼睛,假意专心抚琴,极力的摆出了悠闲无物的姿态。 伏寿尚且如此,那些缩在城垛子底下的将士们,早就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一个个战战兢兢。 躲在城楼里的李严,看着苏哲那悠闲听琴的样子,眉头也深深皱起,暗忖:“大敌当前,主公竟然跟皇后在城头抚琴饮酒,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忑忐不安,唯有城门外,那些扫地的老卒们。 这些被专门挑出来的老卒,个个老眼昏花,根本不看不到,城外滚滚敌军已压城而来,只是自顾自的低头洒水扫地。 城前。 近八万敌军,袭卷而来,止步于城前四百步之地,没敢再前进半步。 敌军上下,皆是被眼前这一幕给震住,个个面色茫然,不知所以。 他们原以为,得到消息的苏军,早应该布列在城头,严阵以待,准备做拼死的抵抗。 他们却万万没有料到,城头上竟然看不到半个敌人的影子,只看到那苏哲,正在闲听皇后抚琴,好生悠闲的样子。 最令他们感到吃惊的是,鲁阳北门竟然就那么大大的敞开着,吊桥也放下,只有几个老卒在那里扫水洒地。 就好象,苏哲压根就把他们当空气一般,根本不屑于抵挡。 这等情景,反倒令凶残的西凉军们,无不心生狐疑,一时间都不敢乱动。 军阵裂开,分出一条道来。 片刻后,身形肥硕的董卓,骑着高头大马,缓缓的步上前来,后边跟着牛辅,李儒,还有装低调,却又低调不起来的贾诩。 董卓抬头瞄了一眼城头形势,满是横肉的脸,顿时就呆住了,鼻孔眼睛都瞪到斗大,一脸惊疑不解。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哲那子想干什么?”董卓指着空荡荡的城头,茫然不解。 李儒眼尖,一指城头道:“太师快看,城头上只有两人,一个是那苏哲,另一个抚琴的女子,好像是那皇后啊。” 董卓神色一动,凝目远望,果然见伏寿和苏哲,正在相对跪坐。 他二人,一个闲饮酒,一个静抚古琴,好不悠闲的样子,俨然把董卓和他的千军万马,当作空气一般无视。 看到这副样子,董卓心头愈加狐疑,再看看那大开的城门,还有那些旁若无人扫地洒水的老卒,疑心越来越强烈。 “他奶奶的,苏哲这子,到底在耍什么花样?”董卓不爽的骂道。 牛辅却道:“太师,那子没拿璜弟做挡箭牌,我们还等什么,一鼓作气冲进城去,婿亲自把那子活捉了献给太师。” 董卓眼眸杀机骤燃。 那杀机,却一闪而过,转眼又被深深的狐疑所取代。 “那姓苏的兔崽子,向来诡诈多端,他明知老夫大军来袭,竟然还敢敞开城门,还敢不发一兵上城,跟伏寿那贱人饮酒抚琴,这实在是古怪,莫非他有什么诡诈不成?” 董卓素来多疑,看到这般出人意料的状况,心中的疑心病犯了,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牛辅就急了,急向贾诩使眼色,贾诩却假装没看见,不吭声。 “文和,你怎么看?”董卓的目光看向了贾诩。 被董卓一问,贾诩想躲也躲不过,只得道:“依诩之见,如果苏哲两万大军皆在鲁阳,他大可令士卒严阵以待,又或是挂出大公子来做挡箭牌,他却偏偏摆出眼前这般阵势,我料他城中兵马定然不多,所以才要摆出这出空城计,故布疑阵,叫太师不敢攻城。” 董卓神色一动,蓦的似乎明悟了什么。 旁边牛辅忙附合道:“太师,贾文和的对啊,苏哲那子定是故弄玄虚,咱们别管他,即刻大军攻城,活捉了那子。” 董卓眼中疑色渐消,似乎已被动,打算下令进攻。 李儒却急道:“太师千万不可冲动,苏哲那子虽然诡诈,但也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我们大军压城,他竟然敢打开城门,他这也太冒险了吧,我怕那子当真设了什么诡计,太师这么一攻城,就上了他的当了。” 董卓本已动摇,倾向于攻城,被李儒这么一,顿时脸上又疑云密布。 他眉头深皱,脸色极是不爽,望着城头喃喃骂道:“苏哲,你这个狡猾的兔崽子,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八万大军,止步不前,等着董卓做决定。 董卓纠结了半晌,猜疑了半晌,想着前几次屡屡中了苏哲的招,不禁心生几分余悸。 权衡半晌后,董卓便手一挥,冷哼道:“兔崽子,你以为老夫那么傻,会轻易的中了你的圈套么,笑话!传令,全军暂退三里,就地安营扎寨。” 牛辅一脸失望,却知董卓做出决定,向来不容更改,便也不敢再劝。 贾诩却一脸无所谓,反正他计策出了,你爱听不听。 李儒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嘴角掠起几分得意,悄悄瞟了牛辅一眼。 于是,来势汹汹的八万敌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缓缓退去,往城北数城外安营扎寨。 城头一线,缩在城垛下边的苏军士卒,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以为一场悲壮的死战,已无法避免。 他们却万没有料到,来势汹汹的敌军,放着敞开的城门竟不敢入,竟然被吓退了。 一时间,苏军上下无不是暗自惊喜,对苏哲的惊叹敬佩,到了顶膜膜拜的地步。 琴声嘎然而止。 伏寿看着退去的敌人,端庄秀丽的脸上,涌起了无尽的惊疑。 就在片刻前,看着城外滚滚而来的西凉野兽,伏寿的心还提到了嗓子眼,弹琴的手都在颤抖。 她根本不明白苏哲为何要这般“装神弄鬼”,倘若董卓一声令下,数万敌军汹涌而入,一切岂不是都完了。 到时候,别苏哲死定了,只怕她这个皇后,也要死在乱军之中。 她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竟然跟她所想的,截然不同。 她思绪千回百转,想破头破也想不出,凶残霸道,自信无敌于下的董贼,为何会选择不战而退? 惊疑之下,伏寿匪夷所思的目光望向苏哲,声音颤抖道:“董贼竟然退兵了?苏卿这……这……” 第二百二十七章 震惊敌我 “皇后娘娘的琴技,果然是名不虚传,当真是之音啊,听的臣都醉了。”苏哲竖着大拇指夸赞,顺手将杯中余酒饮尽。 伏寿却哪有心思享受他的夸赞,急是问道:“苏卿,那董贼为何要退兵?我们明明城门已大开,城上只有你我二人,他怎不敢攻城?” 苏哲淡淡一笑,方才解释道:“皇后娘娘应该知道,那董卓素来多疑,我若是摆出坚守的架势,他必定会全力攻城,而我摆出这么一出空城的架势,他自然就会心生猜忌,以为我使诈,埋伏下了什么伏兵,自然便不敢攻城。” 伏寿恍然大悟,表情不禁涌起深深的佩服,深深的为苏哲的智计所折服。 惊叹之余,伏寿却唏嘘道:“苏卿洞察人心的本事,当真是了得,只是你这出空城计,确实也是兵行险招,把本宫吓出了一身冷汗呢。” 苏哲也叹道:“没办法啊,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也幸亏是董卓亲自率军前来,若是换作牛辅之流,反而不似董卓那般生性多疑,不想那么多,直接攻城,恐怕臣现在已人头落地了。” 伏寿听罢,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看向苏哲的目光呈,不禁又添几分敬叹。 “这个苏子明,竟有如此超凡胆量,果然是不世出的人才,可惜陛下非要跟他闹翻,不然的话,若是能徐徐图之,将他控制好了,何愁汉室不能兴复……” 伏寿这边还在慨叹时,李严已推开城楼之门,一脸惊喜激动的冲了出来。 看着退却的敌兵,李严恍然省悟过来,不禁向苏哲深深揖,“主公胆色超凡,没想到竟是使出了一出空城计,不消吹灰之力,惊退八万敌军,严当真是心服口服。” 苏哲一笑,拂手道:“行啦,马屁就不用拍了,早些去准备庆功宴吧,我料皇甫嵩和甘宁两路兵马,很快就会得胜归来,咱们得好好喝一场。”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准备。”李严欣然领命。 苏哲目光又转向伏寿,淡淡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助臣退敌,想来陛下正急着等消息呢,臣就派人送娘娘回去吧,莫要让陛下久等了。” 当下,苏哲便亲把伏寿送下城去,把她送上了凤辇。 马车启动,向着城内而去。 伏寿轻轻撩起了车帘一角,悄悄的回眸望着苏哲渐远的身影,口中喃喃叹道:“他当真是一个奇男子,可惜,可惜啊……” …… 两日后,城北,西凉军大营。 董卓被苏哲空城计唬退后,便安营鲁阳城北,按兵不动。 金色的大帐中,乐声靡靡,舞影翩翩,董卓正喝着酒,搂着爱妾,赏舞听乐,好不悠哉。 董卓确实很悠闲,一定都不急着攻破鲁阳。 他料定贾诩之计必定成功,无论是袭破宛城,还是烧毁粮营,只要一路兵马成功,就可以致苏哲于死地。 甚至,运气好的话,两路奇兵都成功的话,那就直接把苏哲踢进了深渊。 所以董卓一点都不着急,他在等着苏哲军心动荡,人心崩溃之后,不得不巴巴的派人来献归董璜,乞求饶他一命,放他一条生路。 一曲舞罢,乐姬们暂且退下。 李儒趁机道:“太师,张家叔侄,还有那樊稠已经去了有数日,还不见有捷报传来,不会是奇袭失利了吧。” 董卓没有回答,却看向了贾诩,笑问道:“贾文和,你觉的,你的计策会失败吗?” 贾诩沉顿片刻,淡淡道:“苏哲有经纬地之才,智计超凡,诩不敢妄下定论。” “你这个毒蝎啊,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谦虚,你谦虚个卵蛋子啊!”董卓不高兴的骂道。 贾诩神色尴尬,一时不知什么。 董卓却哼道:“老夫就觉着,你这条计策妙到不能再妙,苏哲那个兔崽子,就算他是什么九奇之首,他也绝对识不破,老夫把话放在这里,你们不信都给我看吧。” 董卓反倒是比贾诩还要自信,李儒自然不敢再扫兴的话,心中就在琢磨着,该当如何保住自己这“西凉第一谋士”的位子。 贾诩此计若是功成的话,西凉军谋士的位子,就非其莫属,他李儒就只能退居次席。 而贾诩又是牛辅所推荐的,牛辅必然水涨船高,跟着更加受董卓的信任。 如此一来,董璜最后能活着便罢,若是死了的话,那牛辅在跟他争夺储位的斗争中,必定要占据上风。 “贾诩啊贾诩,为何你偏偏在这个时候迸出来,坏我的好事……”李儒不爽的瞄向贾诩。 贾诩则继续低调,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便在这时,亲兵匆匆入内,声称张济和樊稠二将,皆已归来,在外候见。 大帐中,瞬间鸦雀无声,众人神色微微一变。 董卓眉头也不由一凝,横肉脸上掠起几分不悦之色。 樊稠受命去袭宛城,如果他成功的话,此刻就应该在守宛城,防止苏哲派军在夺回。 他此刻回来,意味着奇袭宛城失败。 众人脸上不约蒙上了一层阴影,唯有李儒,嘴角却悄然上扬。 还有那贾诩,脸上没有半分多余表情,仿佛他的计策失败与否,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就算樊稠败了也没关系,只要张济他们烧了苏哲的粮草,照样能致苏哲于死地。”牛辅忙是笑呵呵的打圆场。 董卓脸色这才缓和,喝令二将传入。 亲兵退下,片刻后,帐帘掀起,张济和樊稠步入大帐。 樊稠是灰头土脸,张济的表情,也出人意料的好不到哪里去,这让董卓心头不禁涌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二人拜倒在帐前,一声不吭,一副伏首待罪的样子。 董卓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却勉强沉住气,喝问道:“你们两个苦丧着脸做什么,莫非你们都失利了不成?”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樊稠轻吸了一口气,拱手颤声道:“禀太师,末将奉命去奇袭宛城,本来就快要得手,谁知敌将甘宁突然率五千精兵由水路杀上岸,杀了末将一个措手不及,末将苦战不利,只能撤了回来,请太师恕罪。” 樊稠果然兵败。 董卓对此倒也有心理准备,脸色没有难看到哪里去。 他目光又转向张济,沉声道:“你呢,为何也哭丧着一张脸,莫非你也败了不成?” 张济轻吸一口气,默默道:“回禀太师,末将倒是没费多大劲,就攻破了敌军横沙粮营,也点起了火,眼看着就要一把火烧尽敌军的粮草,谁料那皇甫嵩突然率五千兵马杀到。”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是神色惊变。 皇甫嵩出现在横沙粮营,意味着识破了贾诩的全部计策,不但派兵去救宛城,还派兵去救横沙粮营。 贾诩之计,完败! 而贾诩这道计策,可谓精妙绝伦,哪怕是李儒,都自问无法识破,却不想竟被苏哲轻松看破。 大帐中,立时响起一片哗然。 纵然是李儒,虽然有些幸灾乐祸,却也不禁为之惊叹。 唯有贾诩,依旧是不动声色,自己全盘计谋被识破,竟然完全没有半分惊讶和失落,依旧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这时,那牛辅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道:“就算苏哲派了皇甫嵩去又如何,你们可是五千铁骑,他皇甫嵩不过五千步军而已,难不成你们还挡不住他,被他夺回粮营,及时扑灭了大火不成?” “是啊!” 董卓也蓦的反应过来,喝道:“牛辅的对,你们不是已经点起火来了吗?你们五千铁骑,别拖住皇甫嵩,就算是击败他也应该不在话下才对!” 张济忙解释道:“末将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末将即刻率军列阵,准备拖住皇甫嵩,直到把敌军粮草烧尽再撤兵,谁知道,就在火刚刚烧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 “什么诡异之事?”董卓瞪大了眼睛。 “降暴雨!” 大帐中,死一般静寂,上至董卓,下至牛辅,所有人的脸形都扭曲成了四个字: 匪夷所思。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血流成河 “你……你是,暴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你放火要烧粮的时候下了起来?” 董卓张大嘴巴,喘着气质问,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的,这场大雨就是来的这么巧。”张济点头头,无奈道。 “放屁!” 董卓猛一拍案几,怒骂道:“好你个张济,你竟敢谎报军情,你败了就败了,还敢编谎骗老子,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孩子,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张济吓了一跳,扑嗵就跪倒在地,颤声道:“太师息怒,末将的千真万确,当时几千个兄弟都看到了,末将怎敢谎,太师若不信,可以随便拉一个对质,末将若有半点谎,愿领死罪。” 张济把话到了这个份上,都以人头担保了,董卓岂能还不信。 其实,他并非是不信,而是不愿意相信。 他不愿意相信,苏哲的智谋超凡,竟是识破了贾诩的毒计。 他更不愿意相信,连老都站在苏哲的那一边,关键时刻,竟然会降下一场暴雨,灭了那烧粮的火势。 一切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苏哲有上护佑一般,到最后一刻,叫他功亏一篑。 啪! 董卓肉巴掌狠狠拍在案几上,咬牙切齿的骂道:“该死的贼老,我董卓哪里对不住你了,你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帮那个兔崽子,你个瞎了眼的贼老,老子干你老娘!” 旁边李儒见董卓竟然如此侮辱上,心头吃了一惊,急是劝道:“太师息怒,太师纵有万般愤怒,也不该辱骂苍啊,若真惹恼了上,降下报应来,就得不偿失了。” 哗啦啦! 董卓一跃而起,把案几都掀翻在地,指着苍大骂道:“老子骂的就是那个没长眼睛的贼老,我董卓这辈子怕过谁,我连先帝的女人都敢睡,连帝陵都敢挖,老子还怕他个贼老不成,老子骂又如何,那贼老能把老子怎样!” 李儒吓的神色惊变,低头不敢吱声。 帐中其余众将,眼见董卓狂骂老,个个听的是心惊胆战,却没人敢吱一声。 董卓在那里骂了半晌,直到骂到口干舌躁,方才作罢,一屁股跌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帐前众将,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牛辅更是往后缩了几缩,目光悄悄瞥向了贾刻,暗暗流露出几分怨意,显然在埋怨贾诩计谋失败,惹得董卓如此盛怒,这若是牵怒到他身上,就不妙了。 “太师喝口水,消消气。”李儒见董卓怒气稍减,端着水杯心翼翼的陪笑上前。 董卓抓起杯来,灌了个干尽,怒气方才稍稍平伏。 李儒轻了口气,目光瞄向了贾诩,叹道:“贾文和啊贾文和,看来你这个毒蝎也有点名不符实啊,所谓妙计,这么轻易就被那子识破,害我们白白折腾了一场,除了折损不少将士性命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贾诩,想看看这位毒蝎做何反应。 贾诩却只是“哦”了一声,淡淡道:“这个苏哲,确实是名不虚传,厉害,厉害啊。” 他那口气,仿佛对自己计策被识破,根本没有半点震动,好似这场失败与他无关一般。 牛辅见状,却忙替他开脱道:“贾文和的计谋已经足够妙了,其实,若非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苏哲那崽子的粮草早已被烧光,这一次,只能是苏哲运气好罢了。” 李儒被反驳了回去,一时间不知该什么。 “行啦,你们别废话了!” 董卓一摆手,不耐烦道:“贾文和的计策确实毒,苏哲那兔崽子也不弱,这一次的失利,确实是那臭子运气好,你们也别互相攻诘,都给老子打起点精神来,与其斗嘴,不如想想怎么收拾那兔崽子。” 大帐中,一片沉默。 这个时候,李儒就闭上了嘴巴,以他智谋,一时间想不出破敌妙计。 董卓等了半晌,不得不看向贾诩,沉声问道:“贾文和,你怎么总是不主动献计献策,非得等老夫问你,你才吱声吗?” 贾诩身形微微一震,只得苦笑道:“太师误会了,不是诩不想献计,是诩智谋实在有限,一时片刻,实在想不出什么妙计来。” “想不出也得想,谁叫你是毒蝎!”董卓蛮不理的一摆手。 贾诩无可奈何,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 他却不敢抗拒,只得轻捋胡须,皱眉深皱,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半晌后,贾诩的眼眸中,燃起一丝阴毒的寒芒,当他抬起头看向董卓时,那眼神竟令董卓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可想到什么妙计了吗?”董卓打过冷战,迫不及待的问道。 贾诩干咳一声,道:“这计策诩倒是想到一条,只是太过于狠毒,只怕实施起来,有违德,也有损于太师的仁义之名。” “屁的仁义之名!你就别在这里给老夫戴高帽,老夫还不知道么,在下人眼中,老夫只有残暴之名,有个屁的仁义之名。” 董卓狂妄的嚷嚷了一通,拂手喝道:“你休要啰嗦,有计快出,有屁快放!” 贾诩无奈,只得不情愿的道:“诩想为今之计,太师只有广派轻骑,深入南阳各地,抄掠乡野,把南阳搅个翻地覆,血流成河。” “那苏哲的根基就在南阳,绝不会坐视他的子民被我军肆意烧杀,迫不得已之下,要么会主动向太师求和服软,要么就只有主动出战,无论他选哪一条路,不都是太师想要看到的么。” 把南阳,搅个翻地覆,血流成河么…… 董卓腾的跳了起来,横肉的脸上,狰狞再起,眯起的双眼中,燃起了凶狠的杀机。 沉吟片刻,他嘴角扬起冷笑,摆手道:“你这条计策,果然够毒,正合老夫之意,好,就这么办了,苏哲那兔崽子不是想当缩头乌龟么,老夫就把他的南阳杀个血流成河,逼他出战,叫他做不成缩头乌龟!” …… 鲁阳城。 次日,甘宁和皇甫嵩二将,带着得胜之兵凯旋归来。 大堂中,苏哲早已摆下了庆功宴,为他二人接风。 一杯酒饮尽,皇甫嵩不禁奇叹道:“苏车骑,你那识象的神奇本事,老夫当真是心服口服,你时在我们这这,果然一场及时雨,保住了我们的粮草。” 苏哲呵呵一笑,举杯饮尽。 皇甫嵩却又满脸好奇,问道:“我苏车骑,有件事老夫还是很奇怪,你为何这场雨会下的这么及时,不偏不巧,偏偏就在敌军刚刚放火的时候下起来,这也下的太玄乎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运气好呢,偏偏算到那个时候会下一场及时雨。”苏哲随口把一切编在了“运气”二字上。 “运气?”皇甫嵩似乎不满足于这个解释,依旧一脸疑色,“只是一个人的运气,能好一次两次,岂能次次都好,苏车骑的这身上的运气,似乎是用之不竭啊。” “哈哈哈,义真老将军真会笑,一个人的运气怎么可能用之不竭呢,哈哈哈——”苏哲夸张的笑了起来。 苏哲越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态度,皇甫嵩心头的疑云就越重,愈发觉的苏哲神秘莫测,无法看透。 “主公,这一次董贼的计谋破败,白白折损了兵马,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今后我们便可高枕无忧了吧。”甘宁酒喝的有点多,便有些自信过头。 苏哲笑容却收敛,淡淡道:“兴霸,你要记住,永远不要看你的敌人,否则必会付出代价。” “主公言之有理,是宁有些轻敌了。”甘宁立时被点醒过来。 一杯酒饮尽,苏哲接着道:“董卓麾下有贾诩这样的毒蝎为他出谋划策,这一次是一场大雨救了我们,我料董卓必不会善罢甘休,此番失利之后,不准贾诩又会给他想出什么更狠毒的计策来,绝不可掉以轻心。” “更狠毒”三个字,听的众将无不心头一震,背后掠过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不禁打了个冷战。 第二百二十九章 借你一物 数日后,坏消息果然接踵而至。 鲁阳以北的各地县令,纷纷传来了告急文书,声称治下出现了大批西凉轻骑,深入乡野之中,肆意的烧杀抢掠。 因是各城兵少,只能闭城自守,不敢出城阻击来犯敌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残的敌军,把一座座村庄烧成白地,把男女老幼的村民,杀个精光。 不到十日之内,苏哲就收到了十五六封告急文书,近六个县被西凉轻骑蹂躏,被毁村庄数十庄,死伤百姓达两千人之多。 急报传来,苏哲这边却无计可施。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缺乏骑兵。 西凉人正是仗着骑兵的机动性,才敢肆意绕过他的正面防线,深入到南阳腹地烧杀抢掠。 敌军来去如风,苏哲只有派出足够的骑兵,方才能追击截杀来犯的敌骑。 可惜苏哲只能派出步兵,当援军赶到之时,敌骑早已闻讯而走,连毛都摸不到一根。 而若他派兵少的话,反有可能被敌军的优势骑兵反杀。 派兵多的话,鲁阳城的兵力就要锐减,倘若董卓一狠心,不顾董璜生死强行攻城,鲁阳便有失陷之危。 鲁阳一失,南阳门户大开,更没办法阻止董卓的铁骑,把整个南阳踏成人间地狱。 权衡到种种利弊,苏哲只能选择按兵不动,集中有限的兵力,守住博望,宛城,叶县等几座重点城池,其余诸县,无论城乡,只能眼睁睁的任由敌骑肆虐 是日黄昏,县府大堂。 苏哲脸色阴沉,听着李严的汇报,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焰。 “博望县令发来急报,两千敌骑于昨日侵入博望境内,烧毁村庄三座,杀人两百,其中包括十名不满三岁的孩童。” 李严用沉重的语气,念出了这道噩报。 啪! 苏哲拳头击打在案几上,恨恨道:“董卓老贼,你够狠,正面攻不下鲁阳城,就拿我的百姓子民撒气,想用这种狠毒手段逼我屈服,你休想!” 大堂中,众将无不愤慨。 甘宁愤然道:“主公,董老贼欺人太甚,咱们岂可被他如此欺辱,不若出城全力一战,跟老贼拼了。” “就是,跟那董老贼拼了,省的受这窝囊气!”胡车儿也愤愤不平的嚷嚷道。 堂中,充斥着一片叫战场。 这时,皇甫嵩却道:“苏车骑,老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董贼此举,分明就是为了激怒你,逼你出战,老夫觉的你还是要冷静,三思而行。” 苏哲沉默不语,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将胸中的熊熊怒火压制了下去,转眼已恢复平静。 “董老贼,这就是贾诩给你出的毒计,想要逼我出战么……”苏哲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连皇甫嵩都看得出来,这是董卓的计策,苏哲又岂会看不出来。 只是,南阳乃是他的基本盘,他却不能象皇甫嵩的那么轻松,因为看穿了敌方意图,就可以不出战,坐视不顾他的子民。 思绪翻转,苏哲的眼眸中,陡然间掠起一丝寒芒,便拂手喝道:“来人啊,把董璜给我押上来。” 号令传下,片刻后,董璜被拖入了大堂中。 董璜虽然灰头土脸,吃尽了苦头,脸上却依旧傲慢不减,挺胸抬头傲对苏哲。 看到他这副傲慢嚣张的样子,苏哲就来气,喝道:“车儿,你还愣着做什么,我要他跪在我面前!” 胡车儿大步上前,一脚就狠狠的踹在了董璜的腿上。 董璜一声痛哼,双腿一软,扑嗵就跪倒在地。 他立时倍感羞辱,强行支撑着身体,又站了起来,硬是不跪。 胡车儿也不手软,他刚站起来,便又是一脚踹了上去。 董璜跪了又站,站了又跪,几次三番之后,便痛到无力,只好无奈的跪在了地上不起。 “苏哲,你别得意,别看你现在这样羞辱我,待我叔父活捉了你之后,有你向我跪的时候。”董璜恨恨的瞪着苏哲道。 苏哲却冷笑道:“董大公子,你大可放心,如果真到了那一,我一定会先宰了你,让你没机会报复我。” 董璜一震,心中立时掠起一丝寒意,到嘴边的狂言便硬是咽了下去,不敢再过逞狂。 “董大公子,其实跟你实话吧,今我召你来,是有事要你帮忙你。”苏哲的语气突然间变的和颜悦色起来。 董璜一怔,心下暗自寻思,便想这个子,怎么突然间对自己客气起来了? 莫非是他战况不利,想向自家叔父求和服软,所以才有求于他,想让他从中撮和不成。 想到这里,董璜的眼中悄然掠起几分得意,便冷哼道:“苏哲,你果然不敌我叔父,想要求和了吧,既然你想让代为撮和,为何还敢对我这般失礼!” 着,董璜就又想站了起来。 胡车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没再踢他,任由他站了起来。 苏哲眼眸一瞪,不悦道:“车儿,你愣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准你让他起来了。” 胡车儿猛然反应过来,二话不,又是一脚踹在了董璜脚下,又一次把他踹到跪在地上。 “苏哲,你既有求于我,为何还要这般对我?”董璜又惊又怒,恼火的叫道。 苏哲却冷冷一笑:“我董大公子,你什么时候能改了你这自作多情的毛病,我只是要你帮个忙,什么时候要有求于你了。” 董璜又怒又疑,听不懂苏哲什么意思。 “准确来,我是要借你身上一物。”苏哲又补充道。 借我身上一物? 董璜下意识的上下描了自己一眼,神色愈加茫然不解,听不懂苏哲什么意思。 却不知为何,他心头却不禁涌起一丝寒意。 苏哲眼眸寒芒闪过,突然间一挥手,喝道:“胡车儿,给我把他的右手砍下来!” 号令一下,胡车儿也吃了一惊,旋即兴奋到发狂,拔刀出鞘,一把摁住董璜就要动手。 董璜却是大惊失色,惊叫道:“姓苏的,你疯了吗,你敢这么对我,你就没有后路了,我叔父绝饶不了你,绝饶不了你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在大堂中,鲜血溅了一刀,胡车儿手起刀落,董璜的右臂被应声斩落。 嚣张傲慢的董家大公子,竟被斩落了手臂。 左右李严,甘宁诸将,皆是大呼解气。 皇甫嵩也微微吃惊,眉头凝起,暗忖:“他这是要报复董贼,只是这手段确实够狠。” 果然。 苏哲见到手臂斩落,眉头都没皱一下,拂手喝道:“来人啊,把董大公子的的断臂,给我打包送往敌营,给董卓老贼一个惊喜。” 胡车儿一招手,立刻令士卒将那条断臂拖走。 “苏贼……你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啊……痛死我啦……” 断臂的董璜,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嚎叫咒骂不休。 苏哲也不打断他,只喝着酒,冷笑着俯视着他,欣赏董璜痛苦不堪的样子。 半晌后,董璜才嚎骂到气虚力竭,瘫在血泊中再也骂不出声来。 苏哲这才放下酒杯,冷哼道:“董卓老贼荼毒我南阳,害死了我多少子民百姓,我没有把你碎尸万段,只斩了你一条手臂,已经算是对你仁慈,你就知足吧。” 痛苦不堪的董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苏哲所的“帮他个忙”,竟然借他的断臂,去威胁董卓。 蓦然惊醒的董璜,心中是又恨又怕,却不敢再骂一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胳膊被打包带走。 第二百三十章 要你死! 鲁阳城北,西凉军大营。 金色的大帐中,董卓照例在左拥右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无论塌地陷,无论何时何地,谁都无法阻止董卓随时随地,及时行乐。 就在董卓喝的高兴的时候,帐外亲兵捧着一物入内,声称是苏哲派人送来给董卓的礼物。 “兔崽子的礼物?他什么时候这么有孝心了,竟然会给老夫送礼物?”董卓放下了酒杯,面露奇色。 旁边牛辅眼前一亮,忙道:“太师,不定苏哲这是被我们的轻骑袭扰折磨到无路可走,专程派人来献礼求和了呢。” 董卓顿时兴奋起来,把身边的美姬一推,笑呵呵道:“兔崽子果然撑不下去了么,快,把东西打开,让老夫瞧瞧他给老夫献了什么大礼。” 亲兵得令,便将所捧的长形木匣放在了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的掀开了盖子。 一条血淋淋的断臂,赫然撞入眼帘。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惊变,打了一个寒战。 董卓也冷不丁给吓了一跳,顿时勃然大怒,骂道:“好你个兔崽子,你不知死活,不求和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送这玩意儿来吓老夫,你是找死!” 董卓一骂,牛辅等人,都跟着骂了起来。 唯有李儒,却是面带狐疑,大着胆子走了上去,蹲下来仔细打量那条断臂。 蓦然间,李儒身了一哆嗦,向后倒退了几步,回头指着木匣,颤声道:“太师,这是……是……是璜弟的胳膊啊!” 董卓蓦然变色,一跃而起,大步流星冲了上去,捧起那木匣便细细看去。 他看到那破损的袖子下,那道象弯月的疤痕,那道痕迹非常独特,乃是当年董璜跟随他征讨羌人时所得,独一无二。 也就是,这条胳膊的主人,非董璜莫属。 刹那间,董卓感觉心头如同被重锤狠狠的锤了一下,一口老血涌上嗓子眼,差点背过气去。 他肥硕的身形,更是摇摇晃晃的向后倒退了几步,险些没能站稳。 “太师!”李儒赶忙上前,把他扶住。 董卓一手扶着李儒,一手指着南面方向,脸形扭曲,愤然大骂道:“苏哲,你这个兔崽子,你竟敢斩老子爱侄的手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老子我不把你碎尸段,老子就不姓董!” 帐中,牛辅,张济,樊稠诸将,乃至杨奉等白波军降将,无不是震惊变色,深深为苏哲的手段所震慑。 他们当然知道,苏哲斩下董璜手臂,送来给董卓的意图,乃是为了报复董卓对南阳的烧杀抢掠。 这是一个警告,明摆着告诉董卓,立刻停止对南阳的烧杀,否则,下次送来的就不止是董璜的手臂,而是他的人头。 身边相扶的李儒,眼珠子转了几转,便看向贾诩,埋怨道:“我贾文和啊,都是你这条计策,害的我璜弟断了一条胳膊,遭了这么大的罪。” 怒极的董卓,被李儒这么一点火,怒目立刻瞪向了贾诩,似乎也有埋怨之意。 贾诩却淡淡道:“自古以来,为下者皆不顾家,想当初高祖和项羽在鸿沟对峙,项羽威胁要把高祖之父烹了,高祖却不为所动,谈笑间还让项羽烹完之后,别忘了分一块肉给他,太师要以谁为榜样,自然是心里有数,若太师真要怪罪诩连累了大公子,诩甘愿领罪,无话可。” 一席话,如当头一棒,瞬间把盛怒之中的董卓的敲醒。 他身形晃了一晃,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恍然明悟之色,连着长出了几口气,勉强将怒焰压制下去。 再一次低头看了一眼那匣中断臂之后,董卓只得强咽下苦水,轻叹一声,将木匣合上。 然后,他手一摆,叹道:“贾文和,你想多了,你为老夫出谋划策是你的职责所在,采纳不采纳你的计策,那是老夫的事,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结果,老夫又岂会罪怪于你,这点气度,老夫还是有的。” “太师英明。”贾诩一拱手,微微松了口气。 董卓恢复冷静,帐中的气氛,终于稍稍平伏几分。 “太师,那咱们对南阳的袭扰战,还要继续下去吗?”牛辅试探性的问道。 董卓欲言又止。 他很为难。 若是不继续下去,如何能逼迫苏哲屈服,又如何能夺还子? 倘若继续,却有可能逼的苏哲杀了董璜,对于素来重视家人的董卓来,实在是心痛。 他陷入了纠结之中。 董卓一屁股坐了回去,大口大口的灌起酒,满脑子却都回荡着贾诩方才的那一番话。 “为下者不顾家,为下者不顾家么……” 沉吟了许久,董卓忽然长叹一声:“牛辅,李儒啊,你们两个是老夫最信任的人,老夫有些累了,关于继不继续袭扰南阳,这件事就由你们两个商量着做主吧。” 着,董卓站起身来,疲惫的回往了后帐。 大帐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儒和牛辅二人,等着他们做决定。 他二人也不是傻子,旋即会意了董卓的意思。 董卓这已经是决定牺牲董璜了,只是因为顾忌到家人亲情,不好自己下命令,所以才把这难题,抛给了他们这两个女婿。 董卓的这个决定,却正中他二人下怀。 李儒和牛辅二人,自然是巴不得董璜死,当场就想下令,继续袭扰南阳,而且还要加大力度。 只是话到嘴边,二人却皆没有出口。 他们当然也知道,谁要是先张口,将要就等于要背害死董璜的黑锅,不定哪董卓翻了脸,还会怪罪于他。 “文优兄,你我们该怎么办?你是姐夫,你做决定吧。”牛辅把皮球踢给了李儒。 妈了个巴子的,这时候,又想起老子是姐夫了…… 李儒心中暗骂,却忙摇头道:“此等大事,可不是论资排辈的时候,既然太师叫我俩人决定,岂能由我一人随便做决定。” “那……那你我们怎么决定?”牛辅一脸为难道。 李儒眼珠子一转,便道:“这样吧,你我二人一人拿一张纸,如果同意继续袭扰南阳,就画一个圈,如果要收兵,就画一横,到时候混在一起打开,如果意见一致,便照做便是,如果不一致,那我们就再议,你看如何?” “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牛辅眼眸一亮,点头附合。 牛辅内心中,当然是想置董璜于死地,既然如此,他就必须要赞同继续对南阳的烧杀抢掠。 但这话又不能明,万一他同意了,李儒趁机提出反对,到时候他就成了想害死董璜的那个人,让李儒得了便宜。 反之,对于李儒来,同样是这个道理。 妙的是,李儒这个办法,让他们的决策变成了匿名决策,若是两人意见不一致,谁都可以否认是自己投了赞成票。 如果两人意见一致,都打算要借刀杀人,要董璜的命,那这黑锅就要他二人一起来背,大家谁都别想占便宜。 牛辅同意,李儒便叫拿来纸笔,二人背过身去,各自在帛纸上画出自己的答案。 画完之后,两人把纸团了起来,混在一起,扔在了案几上。 “杨奉,你来揭晓答案吧。”李儒叫了杨奉这个白波将,以示避嫌。 那杨奉只好上前,把两个纸团一一展开,展示在了众将面上。 两个圈。 他二人在这件事上,终于取得了一致,赞成继续用兵。 看到这个结果,李儒和牛辅对视一眼,二人嘴角上扬,悄然掠过一丝会心的冷笑。 众将对于这个结果,似乎也都在意料之中,自然无人敢有异议。 牛辅便干咳一声,拂手道:“我和文优兄的决策你们都看到了,就依令执行吧,继续给我血洗南阳!” 第二百三十一章 小人物,大名将 白波军营。 杨奉步入自己大家,一屁股坐下,一副疲惫的样子,端起大碗就灌了一大口酒。 “看将军这样子,莫非今日军议,发生了什么事?”帐中等候已久的那名青面武将问道。 “别提了,人言董家内斗的凶,我先前还不信,今算是见识了。”杨奉着,便把帐中之事,了一遍。 青面武将听罢,不禁皱眉道:“李儒和牛辅二人,向来都明争暗斗,这一次两人却意见相同,他二人这是想置董璜于死地啊。” “可不是嘛。”杨奉叹道,“董璜要是活着回来,他二人谁也别想抢到继承人的位子,他俩人当然巴不得要董璜死。” 着,杨奉又灌了一大碗酒。 青面武将沉眉道:“这个血洗南阳的战术,本来就太过残忍,不应该存在,如今李牛二人,为了一己之私,竟还要强行继续,实在是……” 青面武将不知该怎么下去,但口气明显是对血洗南阳的战术存在不满。 杨奉却不以为然道:“这个计划确实是挺血腥的,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哪个平定下的枭雄,不是手上沾满了鲜血,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杨将军难道以为,董卓能平定下吗?”青面武将反问道。 杨奉神色一怔,却笑道:“董公手握十万西凉铁骑,又据有关中这片帝王之资,乃名符其实的下第一大诸侯,他要想平定下,谁能挡得了他。” “我看未必。”青面武将却摇了摇头。 “此话怎讲?”杨奉神色好奇。 青面武将便道:“那董卓年势已高,却又沉迷于酒色,荒淫不堪,照这般放纵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时日,就要死在温柔乡里,将军可曾见过,古往今来,有像董卓这样年势已高,却又好色成性之徒,能夺取下吗?” 杨奉一愣,摸了摸后脑壳,好像还真想不出来。 “再看西凉军,表面看起来强大,但实际上却内部矛盾重重,光从李儒和牛辅的争斗就可见一斑,到时候董卓若有个三长两短,西凉军定然会陷入自相残杀的境地,眼前再强大,将来只怕也是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如今有董卓约束,西凉军尚且到处烧杀抢掠,为祸百姓,若董卓一死,这群恶狼失去了枷索,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成了他们的盘中餐,将军可曾想过?” 听过这一席话,杨奉神色惊变,浑身打了一个冷战,面露悚然之后。 他腾的站了起来,踱步于帐中,喃喃道:“是哦,我当初选择归顺董公,就是看着董公实力最强,跟着他将来也能做个元功之臣,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唾手可得,照你这么的话,这些东西不但有可能捞不着,将来若西凉人内斗起来,我还可能被殃及。” 他自然不关心百姓死活,关心的唯有自己的前途未来。 沉吟片刻,杨奉回头问道:“那依你之见,本将该如何是好?” 青面武将一阵沉思,方道:“事已至此,将军一时只怕也别无选择,只有先继续为董卓效力,但却要留个心眼,见机行事。” “也只有如此了,唉……”杨奉无奈的摇头一叹。 …… 数日后,鲁阳。 大堂中,苏哲听着李严的最新战报汇总,这些战报,关乎着他先前送给董卓的那份礼物,是否起了效果。 结果却有些令人失望。 那条胳膊,显然没有给董卓足够的威胁,他不但没有停止对南阳的烧杀抢掠,反而变本加厉,派出了更多的轻骑去袭扰,令更多的南阳百姓,死于西凉铁骑之下。 “董贼终于还是露出真面目了,老夫早过,跟夺还子相比,他侄儿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皇甫嵩讽刺道。 苏哲却道:“董卓还有抱有一线希望的,否则,他直接无视董璜这面挡箭牌,前来进攻鲁阳便是了,又何必玩袭扰我后方这种下作战术。” 皇甫嵩一怔,一时沉默。 李严又神色凝重道:“主公,看来董璜已不足以威胁到董卓,若再这么纵容下去,大半个南阳就要被董贼给毁了,我们不能再忍了。” “你们先下去吧,容我再想想。”苏哲摆手道。 众人退下,苏哲指尖敲击着额头,冥思苦想起来。 他虽有量子气象卫星这个外挂,但由于上次发动暴雨攻击,气象卫星已进入充能状态,距离下次使用,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再次发动。 半个月,足以令南阳生灵涂炭,变成一片焦土,他拖不起那么久。 必须要速战速决! “怎么个速战速决,有点让人头疼啊。”苏哲喃喃叹息道。 脚步声响起,人未至,淡淡幽香已浸入鼻息,苏哲一抬头,果然看到董嫣走了进来。 “董姐这么晚前来,莫非又有什么好消息吗?”苏哲看到那佳人身影,心情好了几分。 董嫣移步近前,款款坐下,笑道:“是这样的,适才家父又送来密报,请苏车骑过目。” 着,她把一纸蜡丸帛书奉上。 苏哲展开一看,里面把当日董卓看到董璜断臂之后,所发生之事,详详细细的都写了出来。 “原来董卓不想背黑锅,叫李儒和牛辅二人替他做了想做之事,哼,董卓,你不是向来我行不素,不畏人言论的么,现在怎么也虚伪起来了!” 苏哲把帛书往案几上一扔,冷笑着讽刺。 董嫣接着又道:“还有啊,苏车骑让家父打听的那个人,家父打听到了,当日劝杨奉饶过伊籍性命的武将,名叫徐晃,字公明。” 徐晃! 果然是他…… 苏哲神色一振,眼眸中掠起一丝精光,脑海中陡然间迸出一个念头。 “董姐,你这个消息真是太及时了,你帮了我大忙啊。”苏哲一时兴奋,紧紧的抓起了董嫣的手。 这般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不禁令董嫣心头怦然一动,脸庞掠起一抹绯红。 “苏车骑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董嫣略带含羞的好奇道。 苏哲松开了她的手,笑道:“放心,你很快就会明白,先帮我去把董昭请来吧。” 董嫣心怀着狐疑,告退而去。 半个时辰后,满面红光的董昭,步入了大堂中。 “苏车骑深夜召我前来,想必定有嘱托吧。”董昭一拱手,笑问道。 “公仁果然是公仁,什么都瞒不过你。”苏哲一笑,“我召你前来,确实是要你帮我做一件重要之事。” 董昭道:“能为苏车骑效力,乃是荣幸之事,苏车骑客气了。” 苏哲便叫董昭落坐,美酒奉上。 先饮一杯后,苏哲便问道:“公仁可听过杨奉此人?” “白波诸将之首,最有威望,昭当然听过。”董昭答道。 “那公仁认为这个杨奉,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哲又问道。 董昭沉吟片刻,方道:“当初昭曾奉朝廷之命,前去河东招抚白波军,倒也与杨奉有过接触,此人虽出身黄巾贼寇,但却羞于自己的身份,一直都想归顺朝廷,洗脱黄巾余党的身份。” “而且此人读过些书,虽然不是什么大才,但目光见识却要胜于其他那些目光短浅的白波将。” “总而言之,这引杨奉,还是跟其他白波将有所不同的。” 苏哲不禁暗暗点头,心想这个董昭果然是目光毒辣,短短一面之缘,对杨奉的评价,便跟历史上杨奉的定位一般无二。 曾经历史上,那杨奉确实有些眼见,借着汉帝东归洛阳的时候,鼓动一众白波将护送,有此有功于朝廷,被刘协封为高官,成功的洗白了自己流寇的身份。 只可惜,他目光终究有限,明明可以挟握子,最后却被曹操忽悠的把子拱手相送,让曹操把子成功从洛阳迁到了许都。 “看来公仁对杨奉还是很了解的,那你可听过,他部下有一个叫徐晃的武将吗?”苏哲又问道。 “徐晃?让我想想……” 董昭闭上眼睛,指尖轻点额头,搜索起过往记忆来。 (喜欢大气象师的兄弟们,可以关注燕子微信公众号:堂燕归来(或angyanguilai),可以看到有关剧情的消息,还可以看各种美图,还在等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值这个价吗? 片刻后,董昭睁开眼,道:“我记起来了,这个徐晃原本为河东郡吏,后来因为白波军杀入河东,便不得已降了杨奉,成了贼众一员。” “不过那杨奉似乎对这徐晃很信任,他在徐晃的建议下,严明军纪,抚境安民,倒也让杨奉在当地颇得人心,不少河东人都前去投奔,这才使杨奉的实力大增。” “而且听此人治军极严,正是他帮杨奉练兵,才让杨奉所部是白波诸军中,最能打的一支。” “不过照我看来,这徐晃虽然被迫从贼,但从他劝杨奉安抚百姓,严明军纪的举动来看,此人倒是心向朝廷。” 这一番话后,苏哲不得不对这个董昭,更加的刮目相看了。 因为他的字字句句,对徐晃的评价,都与苏哲记忆中,关于徐晃的风评一致。 要知道,他是在有历史先知这个外挂的情况下,才能有神一般的识人之能。 而董昭,却仅仅只是凭他自己的智慧,凭着为数不多的信息,就能得出这样精准的判断。 “嗯,看来子在手,果然是好处多多,若不是我有子在手,董昭这样的怪才,又怎么会主动来投奔我,为我效力呢……” 苏哲正暗自得意时,董昭却道:“苏车骑莫非是想让我去劝降这个徐晃?” 苏哲思绪收回,方道:“这个徐晃当初曾劝杨奉放过伊籍,我料此人或许能为我所用,所才想要借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去劝降此人。” 话锋一转,苏哲又道:“当然,劝降徐晃的目的,是想要借由他,劝杨奉归降,你也了,这个杨奉乃是白波诸将中,最有影响力的一支,如果他能投降,就等于在西凉军中,埋下了一颗*。” *? 董昭神色一动,眼眸中掠起几分茫然,显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苏哲忙把他的注意力,从“定时弹炸”上拉回来。 董昭回过神来,沉吟片刻,点头道赞道:“苏车骑的确目光独到,竟然从这里看出了一条摆脱眼前困境的路来,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昭了。” “那就有劳公仁了,公仁此去,千万要心。” 苏哲当下又叮嘱了几句,董昭便告辞而去。 …… 次日,午前时分。 位于西凉大营以西的白波军大营,喧哗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 董卓为了拉拢白波军,今日又赏了一波酒肉,各营的白波军们,都放下了日常的训练,煮羊肉,喝好肉,尽情享受。 唯有其中一座营盘,却无喧哗之声,有的只是肃杀的号子声,森 然的兵器撞击声。 将台上,那一员青面武将,扶剑而立,灼烈的目光,俯视着校场上的士气。 将台下的白波士卒们,不敢有丝毫松懈,正集中全力操练阵法,演习武艺。 直到正午时分,将近开饭之时,青面武将才下令收了操练,全军吃饱。 紧接着,青面武将又沉声道:“肉可以吃,酒不许喝,全给本将如数退回去,一瓶也不许剩,行军打仗时喝酒,只会误事。” 部下们令行禁止,没有一人敢有质疑,匆忙半一瓶瓶水酒搬了出去。 青面武将这才回往大帐,帐中,亲兵已将午饭摆放在案几上,不过都是粗茶淡饭而已。 青面武将刚刚才吃几口,帐外亲兵便来报,声称有位文士,自称是他的故人,想要求见。 “故人?”他眼眸微微一动,扬着筷子道:“请他进来吧。” 他便放下碗筷,拭干净了嘴角菜渍,恭敬的坐在那里,以示对来客的尊重。 片刻后,满面红光的文士步入了大帐,笑着一拱手:“在下董昭,久仰徐将军大名,幸会幸会。” 董昭? 徐晃眼珠转了几转,蓦然想起什么,奇道:“莫非阁下便是朝廷那位董公仁,董大人?” “正是在下。” 董昭坦然承认,面露赞叹之色,“适才在下穿营而过时,听到隔壁营盘一片喧哗,唯有公明将军这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吃饭,看来公明将军治军严明的传闻,果然是名不虚传。” “董大人过奖了,军纪严明,乃是每个为将者应该做的,不值一提。” 徐晃没有半分得意,稍稍谦逊后,便问道:“董大公乃朝廷之臣,如今不在子身边侍奉,却来见我这个无名卒,想来不会只是夸赞我军纪严明这么简单吧。” “徐将军还真是直率啊。”董昭笑道。 徐晃淡淡道:“徐某就是这么个直性子,希望董大人也能直率一点,直截了当的明来意,不必跟徐某拐弯抹角。” “果然是直率,也好,那在下也就不用多废唇舌了。” 董昭轻吸一口气,坦然道:“在下此来,正是奉了车骑将军苏子是的托付,想来劝徐将军归顺,帮他劝降杨奉,助他里应外合,击退董贼!” 徐晃神色一震,眉宇之间,瞬间涌起了一丝惊讶,似乎不太相信,大名鼎鼎的卧龙苏哲,竟会注意到他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白波军将。 震撼,却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钟,徐晃脸色恢复如此,青面依旧刚毅冷静。 他淡淡道:“能得苏车骑重视,实在是徐某荣幸,不过徐某虽然是无名之辈,但也有几分傲气,并非是谁给脸赏识,徐某就俯首称臣,董大人想劝我归顺苏车骑,至少也得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吧。” “想要理由还不简单,徐将军且听在下慢慢道来。”董昭轻轻舔了舔嘴唇,腹中所藏的词,便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 徐晃陷入沉思。 …… 入夜时分,董昭的身影又出现在了杨奉帐中,直至夜深,方才出来,被杨奉秘密的安排入了别帐内。 董昭前脚走了没多久,徐晃便被人星夜召至了帐中。 “杨将军深夜召晃前来,有何要事?”入帐的徐晃,拱手问道。 杨奉使了个眼色屏退了左右亲兵,大帐中,只留下了他二人。 杨奉便压低声音,语气郑重道:“公明,刚才苏哲派了一个叫董昭的朝臣来,想要招降我。” 徐晃表情并不感到意外,只淡淡问道:“苏哲想招降将军,必定会许给将军优厚条件,不知他开了什么条件给将军?” “他承诺事成之后,表奏我为扬威将军,亭侯,还许诺击败董卓后,委任我为河南尹,坐镇洛阳。”杨奉提及这条件,语气似乎有些失望。 徐晃便问道:“那将军可对他开出的条件满意吗?” “当然不太满意啦。”杨奉拂手道,“想那董公都许诺灭了苏哲,夺回子后,封我为征东将军,爵封县侯,兼任司州刺史,比起董公开出的条件,苏哲的当然是差了许多。” 徐晃顿了一顿,却道:“董卓帐下诸将,就连军职最高的牛辅,目下也只是一个荡寇将军,其余张济,樊稠等追随董卓多年的旧将,也都不过是偏将军,裨将军,中郎将而已,将军当真觉的,董卓会让将军做到四征将军,骑在牛辅这些心腹将领的头上吗?” 杨奉神色一震,蓦然间眼眸掠过一丝明悟,听出了徐晃的言外之意。 他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董卓现在是因为要用我,所以才许诺高官厚禄,其实只是画了个大饼而已,并不会兑现?” 徐晃不答,却道:“我只是知道,自古以来,无功不受禄,也许董卓真认为将军的功劳,值征东将军的官职,可是将军自己觉的,值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连敌人都盛赞 杨奉不语,陷入沉思。 许久后,杨奉挠着额头,喃喃道:“这样看来,那苏子明给我许诺的官职,反倒看起来更实际一点。” 见他心有动摇,徐晃趁势道:“先前晃已跟将军分析过,董卓沉迷酒色,能活多久还尚未可知,西凉军又矛盾重重,危机四伏,将军问我该当如何,我要见机行事,我以为,现在时机已经到了。” “你的意思是,建议我归顺那苏子明?”杨奉看着他道。 徐晃点点头。 杨奉起身踱步,眼中闪烁着犹豫,叹道:“机会倒是一个机会,只是那苏子明相比于董卓,实在是太过弱,不与董卓比,就是与其他诸侯相比,实力只怕也垫底,投靠他的话,我只怕风险太大呀。” “杨将军这话就错了。”徐晃立刻摇头反对,“如果谁的实力大,谁就最有前途的话,当年下早就是那项羽的了,哪里还有大汉四百年基业。” 杨奉神色一震,似乎又有所觉悟。 徐晃接着道:“想这苏子明,以一介寒门出身,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接连以弱胜强,硬生生的打下了南阳一郡,还有半个南郡,把刘表杀到连战连败,连襄阳也丢失的地步。” “眼下,连子都被他挟握手中,他更是能挟子以令诸侯,占据大义的名份。” “再这几场仗下来,董卓的计谋连连被苏子明挫败,坐拥十万大军,却被堵在鲁阳城下束手无策,放眼下,又有哪路诸侯能够做到?” “就凭他的种种神奇战绩,再加上他九奇之首,当世卧龙的智谋,依晃之见,将来平定下者,必是此人!” 杨奉听的身形震动,眼神变化不定,若有所思,似乎渐渐被动。 徐晃趁热打铁,接着道:“此时的苏子明,看起来虽然弱,但将军现在归顺他,等于是雪中送炭,将来得到的回报,也必然无法估量。” 话锋一转,他又道:“至于董卓,先不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平定下,就算他能,但以他现在强大的实力,将军的投奔,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将来又能得到多少回报?” 此言一出,杨奉打了个冷战,似乎猛然间惊悟过来,停止了踱步,手指摸着下巴,微微点头。 沉吟片刻,杨奉却又笑道:“我公明啊,你似乎很推崇这个苏子明呐。” 徐晃轻吸一口气,正色道:“不瞒将军,其实董昭适才也来找过我,想要我帮着劝将军,归顺苏子明。” 徐晃竟是坦坦荡荡,把方才发生的事,如实道出。 杨奉身形一震,蓦然抬头,吃惊的目光看向了徐晃,既是惊于苏哲降徐晃之举,又是吃惊于徐晃竟然不怕他猜忌,主动坦白。 惊异半晌,杨奉方才皱着眉头,冷哼道:“怪不得公明你一直劝我归降苏哲,原来他已经提前收买了你,吧,他给了你什么承诺?” “他什么承诺也没给我。”徐晃干脆的回答。 杨奉又吃一惊,不解的目光看向徐晃,那眼神,明显是想,他什么好处都没许诺给你,你竟然还替他好话,你是傻么? 徐晃却淡淡道:“我知道将军想什么,但我方才也过来,现在投奔苏子明,乃是雪中送炭,眼前的蝇头利,我根本不在乎,我看重的是将来封侯拜相的大好处。” 杨奉脸上的冷笑,旋即消息,似乎又有领悟。 “当然了,归顺苏子明,需要的目光长远,似其余白波将,皆是鼠目寸光之徒,只看得见眼前蝇头利,这也是那苏子明为何要降将军,却不去降其他人的原因。” 徐晃也并非完全耿直,趁势也拐着弯的拍了下杨奉的马屁。 杨奉抬起头来,正色看向徐晃,道:“你的道理我都懂明白,但我还有一事不明,你为何要把苏子明降你的事告诉我,你就不怕我猜疑你暗中勾结苏子明吗?” 徐晃则挺直身板,坦然道:“我徐晃行事向来坦坦荡荡,将军既然待我为心腹,我对将军自然也要以诚相待,何况我对将军的每一句话,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将军,更是为了那些被董卓荼毒的无辜百姓,我问心无愧,有什么不能跟将军直的。” 杨奉心头一震,眼中的那一丝猜疑之色,顷刻间烟硝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欣赏与敬意。 他便一拍徐晃的肩膀,感慨道:“徐公明啊徐公明,你果然是坦坦荡荡的真男儿,我杨奉能有你这样的部下,真是我的幸运!” “多谢将军信任。”徐晃也没有太多激动,只是一拱手,“不知将军是怎么打算的?” “你先下去吧,容我好好权衡权衡。”杨奉终究还是没被动。 徐晃该的都了,既没有失望也没有兴奋,便拱手告退。 徐晃前脚一走,后脚杨奉就拍了拍手掌。 脚步声响起,内帐之中转出了一人,正是董承。 “董兄,适才那董昭的话,还有徐公明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觉的该不该归降苏子明?”杨奉看着眼前这位当年好友,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董承不假思索道:“依我之见,徐晃所言极是,杨兄投奔苏子明,乃是雪中送炭,将来前途必定无量。” 他这意思,自然是赞同归顺苏哲。 杨奉不禁面露奇色,惊奇道:“徐公明劝我归降苏子明就罢了,连董兄你也赞同,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可是堂堂卫将军,子身边的红人,差点还成了子老丈人,是那苏子明把你贬为庶人,让你沦落至此,你不是应该恨他才对,怎么现在却帮起了他?” 一声苦涩的长叹。 叹息过后,董承方才自嘲道:“当初也是我眼拙,以为抓住了子这棵参大树,便可飞黄腾达,荣华富贵前途无量,可惜啊,子却不是什么参大树,而是一棵禁不经风的枯草而已,下大乱,群雄并起这场大风,早晚会把他吹到灰飞湮灭。” 话锋一转,董承眼中涌起一丝希望,“倒是这苏子明,正如徐公明方才所,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屡屡以弱胜强不,连老爷也总是帮他,他不是命加身,还能是什么?” “所以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前跟苏子明的恩怨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怎么能抓住这棵真正的参大树,他才是可能真正给我们荣华富贵,封侯拜相的希望啊。” 杨奉彻底震惊了,整个人惊的冰冻在了原地,嘴巴微微张开,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杨奉显然是不敢相信,苏哲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董昭这样的朝廷替他办法,自己的部将徐晃替他话,就连董承这样本该是仇家的人,竟然也在盛赞他。 放眼下,能有这样魅力之人,可谓寥寥无几,哪怕是袁绍那种四世三公出身,美名下传的诸侯也做不到。 苏哲,这个寒门出身,一年前还不名一文的家伙却做到了。 杨奉焉能不震撼。 半晌后,杨奉方才回过神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再无一丝犹豫。 “既然你和公明,都这么看重这个苏子明,那我还有什么好的,我杨奉降他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反击!反击! 两日后,鲁阳城。 大堂,皇甫嵩,李严,甘宁,胡车儿,苏哲麾下可用之将,尽集于此。 苏哲高坐于上,环扫众将,眼眸之中,透着丝丝杀机。 大堂内,猎猎的杀气正汹涌弥漫,所有人都嗅出了苏哲身上,正弥散着狂烈杀机。 他们预感到,今将有重大之事将要发生。 众将血脉中,那沉寂的热血,暗暗被点燃,热血沸腾。 一口蚕豆咽下,苏哲站了起来,目扫众将,大声道:“董贼在我南阳烧杀抢掠,我南阳百姓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这场仗,我们已经拖不起,我们没有选择,已到了必须要主动出击,跟老贼决一死战之时!” 听着苏哲愤慨之言,阶下众将,不是斗志狂烈,热血沸腾。 这半个月来,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西凉铁骑,肆意的践踏南阳,他们却无可奈何,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今日,苏哲宣称要出战,诸将如心中的复仇之火,自然是瞬间被点爆。 “他奶奶的,我早就忍够了,董老贼当初差点杀了我,这一次我定要亲手拧下他的狗头献给主公!” 心怀仇恨的胡车儿,第一个站出来,愤慨无比的大吼。 紧接着,甘宁也站了出来,傲然道:“主公的对,我们已被逼到走投无路,与其坐着等死,倒不如主动杀出去,杀他个轰轰烈烈!” 大堂中,叫战声此起彼伏,慷慨激昂。 “主公,恕末将句实话。”李严却干咳一声,“我们虽然被逼无奈,必须要主动出击,但也不能盲目决战,我们的兵马毕竟远少于敌军,必须要有必胜把握,方才能出战。” “正方放心,如果我没有万全之策,我会去以卵击石吗?” 苏哲嘴角扬起自信的冷笑,缓缓走下阶来,“我已派董公仁潜往敌营,服了那杨奉归降,介时我军夜袭敌营,杨奉便会率白波军在内部响应,里应外合大破董贼!” 此言一出,众将无不精神大振。 李严惊喜道:“原来主公竟然埋下了这一招暗棋,怪不得主公如此自信,若那杨奉当真愿意里应外合,这一仗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皇甫嵩却没那么兴奋,沉眉道:“此计虽妙,但苏车骑有没有考虑过,你这一条计策,还有一个很大的风险。” 苏哲示意他下去。 皇甫嵩便道:“那杨奉本来就是贼寇出身,乃反复无信之徒,当初竟然敢扣了朝廷使者,如今却又要归降朝廷,他的归降可信吗?” 他一提出质疑,大堂中,众将的兴奋立刻削弱,眼神中不禁流露出疑色。 李严也道:“主公,义真老将军的顾虑也有道理,倘若那杨奉只是诈降,暗中却出卖了我们,到时候我们全军出击,董贼却早有准备,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李严这番话,更令众将担忧起来,一时间,堂中的慷慨叫战声,不由沉寂下来。 “公仁,你觉的那杨奉可信吗?”苏哲的目光,看向了董昭。 董昭轻捋着短须,淡淡道:“杨奉此人,目光比其余白波军要高一点,再加上有徐晃的从旁劝,我以为,可信。” 苏哲便一拂手,欣然道:“既然公仁他可信,那他就可信,今晚上,我们就由有他里应外合,大破董贼!” 苏哲决意已下,无论是皇甫嵩,还是李严,都不好再什么。 诸将便重新振奋精神,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 …… 夜已深。 近两万苏军将士,饱餐已毕,刀已出鞘,箭已上弦。 苏哲全副武将,翻身上马,扫了一眼军营中,列阵已久的将士,没有多余的废话,只大声下令打开城门。 鲁阳紧闭的城门,再次打开,吊桥缓缓放下。 苏哲一声“出城”,当先策马踏出城门,身后苏军将士,如没有生命的兵马俑一般,握紧刀枪,迈着统一的步伐,悄无声息的追随着他出了北门。 借着夜的掩护下,苏哲带着两万步骑,向着东北方向三四里外的敌营摸去。 董卓也是太过轻视苏哲了,他以为苏哲只敢守城,根本不敢主动出击,所以北门之外,基本没有设巡骑。 所以苏哲和他的两万兵马,一路顺风顺水,在敌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便潜至了敌营以南。 苏哲勒马扶剑,远望敌营,隐约看到连绵数里的敌营,灯光通明,一片安静。 敌军就在眼前,看样子毫无防备。 时机正好! “号火给我点起来!”苏哲马鞭一扬,厉声喝道。 号令传下,三堆狼烟号火,立刻被点燃起来,熊熊烈焰冲上夜空,照亮四野。 看到那狼烟信号,三军将士热血渐燃,猎猎杀机在眼眸中燃烧。 今晚,就是向西凉军讨还血债之时! 苏哲长长吸过一口气,拔剑在手,向着敌营一指,大声道:“西凉人毁我们家园,杀我们亲人,报仇雪恨,就在今晚,是男儿的都给我拿出血性来,给我踏平敌营!” 雷霆般的豪言壮语,回荡在将士们的耳边,一瞬间,将他们复仇的热血点爆! “弟兄们,随我踏平敌营,活捉董老贼!”复仇心切的胡车儿,一声粗吼,如炮弹一般,第一个射了出去。 皇甫嵩看了苏哲一眼,胸中热血已沸,豪然道:“苏车骑,希望你的眼光依旧不会错,今晚老夫杀个痛快!” 罢,皇甫嵩策马提枪,如闪电般狂奔而出。 甘宁和李严二将,也不含糊,杀奔出阵。 各部兵马,近两万苏军,轰然裂阵,如决堤的的洪流一般,浩浩荡荡的向着敌营汹涌冲上。 苏军的绝地反击,就此开始。 …… 西凉军大营,金顶大帐。 酒气冲,鼾声如雷。 这一刻,董卓还四仰八叉的躺在锦榻上,怀抱着灵帝的两名遗妃,正呼呼大睡,醉生梦死,不省人事。 自打李儒和牛辅,按照着他的暗示,加强了对南阳烧杀抢掠的力度之后,董卓便以为,苏哲的崩溃只剩下时间问题,夺还子已不在话下。 所以依着董卓及时享乐的性子,自然是夜夜笙歌,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今晚,他照例又是一场大醉,两位灵帝遗妃颠鸾倒凤之后,方才搂着美人呼呼大睡。 温柔乡中熟睡的董卓,却浑然不知道,他以为必败的敌人,正悄悄的向他逼近。 凌晨时分,大帐外,杀声骤然响起,示警的锣声响成一片,整座西凉军大营,转眼间,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金帐中,董卓却依然鼾声如雷,睡得跟死猪一般,压根听不到外面的翻地覆的动静。 “太师,大事不妙,敌军劫营,敌军劫营!”女婿牛辅,惊慌的大叫,不经通传就痛入了帐中。 那两名美人被惊醒,吓的尖叫一声,抓起被子遮挡住身体缩在了角落。 董卓被吵醒,眼睛也懒得睁开,没好气的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谁叫你打扰老夫美梦,给老子滚!” 牛辅被董卓一顿喝斥,站在那里又急又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李儒也赶了进来,试着叫了几声,董卓却依旧呼呼大睡,根本就不理睬他。 外面杀声越来越大,形势已刻不容缓。 李儒一咬牙,撑起胆子上前,抓住董卓用力一摇,大声道:“太师快醒醒,敌军袭营!” 他这般一摇一吼,瞬间把将董卓从梦中惊醒,一声惊叫,腾的从榻上一跃而起。 他睁着惺松的睡眼,冲着李儒怒叫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老夫如此无礼,你想死吗!” “太师息怒,太师息怒。”李儒匆忙拱手谢罪,颤声道:“非是婿要无礼,只是外面敌军竟然袭营,眼看着就要破营入,事出紧急,婿只能失礼叫醒太师!” 苏哲劫营! 董卓身形一震,急往帐外一听,果然听到杀声震,一腔的怒气瞬间瓦解,脸上立时愕然变色。 第二百三十五章 背后捅你一刀! 董卓陡然间惊醒,酒意全无,一把推开枕边美人,跳了起来,衣衫不整的奔出了大帐。 果然。 借着火光远望,但见营墙一线,数不清的苏军士卒,正向着大营方向疯狂的进攻,前赴后继。 火光中,一面面“苏”字战旗,耀眼无比。 苏哲亲自率军前来劫营! “那子,竟然敢主动来劫营?”刹那间,董卓惊得目瞪口呆,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诧异,仿佛不敢相信苏哲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原以为,两军兵力对比悬殊,苏哲绝无胆量敢主动出击。 到最后,苏哲唯一的选择,就是主动求和,献归子。 他却怎么也想不通,苏哲何来的胆量,竟敢倾巢而出,以区区两万兵马,进攻他的十万大军的大营。 他疯了吗? “太师,敌军进攻仓促,我军猝不及防,请太师下令!”李儒急是提醒道。 董卓身形一震,惊异的眼神中,蓦然间闪过一丝精光,满是横肉的脸上,转眼间燃起狰狞的杀机。 他冷哼一声,傲然道:“苏哲,你个兔崽子,你以为你不要命,孤注一掷就能扭转乾坤吗,笑话!今你既然自己来送死,老子就成全了你!” 罢,他一把夺过亲兵手中的剑,一指营墙方向,大喝道:“我们有十万大军,慌什么慌,传令下去,先守住营墙,再集结兵马,给老夫反杀回去,把兔崽子和他的士卒,杀个片甲不留!” 中军号令传下,各营诸将即刻行动起来,镇压西凉士卒慌乱的精神,喝斥他们涌向营墙,阻击冲营的苏军。 很快,数以万计的敌劳便扑至营栅一线,弓弩手拼命放箭,阻挡苏军的猛攻。 西凉军毕竟人多势众,且非乌合之众,很快就稳住了军心,挡住了苏军一波波凶猛的进攻。 同时,更多的骑兵开始集结,准备打开营门,一鼓作气反杀出去。 董卓知道,苏哲就算是把全部家当带来,也最多是两万步军而已,只消他的铁骑洪流反冲出去,顷刻间,便可以将苏军辗为粉碎。 在他看来,苏哲的劫营,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投罗网。 眼见号令传达下去,各军很快就要开始反守为攻,苏哲的末日就在眼前,董卓的情绪也随之放松下来。 他便把剑扔给亲兵,对牛辅道:“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老夫回去再睡一会,等你活捉了苏哲那兔崽子,再来叫醒老夫吧。” 着,董卓便转身打着吹欠,往金帐走去,好似这场战斗胜负已定,根本不需要他出手亲自指挥。 就在董卓伸着懒腰,一只脚刚刚要踏入帐门时,大营的侧后方向,突然间响起震杀声。 董卓眉头一动,扭头寻声看去,惊见大营侧后方向,竟然火光四起。 “怎么回事?后营方向为何会起火?”董卓惊问道,看向了李儒。 李儒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茫然惊异时,却见数以千计的西凉军卒,如溃巢的蝼蚁般,朝着这边狼狈逃来。 樊稠一脸惊慌的策马而来,颤声惊叫道:“太师,大事不好,那杨奉带着白波军发动叛乱,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快挡不住了,叛军正向这边杀来!” 杨奉叛乱! 董卓骇然变色,身形剧烈一晃,如被当头棒击,瞬间惊到目瞪口呆。 身形晃了一晃后,董卓方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惊怒道:“杨奉这个狗东西,他好大的狗胆,他竟然敢背叛老夫!” 身边的李儒,蓦然间省悟过来,急道:“太师,这必是苏哲那兔崽子,暗中降了杨奉那狗贼,他才会配合苏贼,里应外合,趁机作乱啊。” 董卓蓦然清醒,方才明白,为何苏哲敢以两万步军,就敢夜袭他十万大军驻守的大营。 原来,苏哲根本不是以卵击石,而是早就降了杨奉,来了一出里应外合之计! 而这条计策,毫无疑问已成功。 放眼望去,只见后营方向火光四起,嫡系的西凉军卒乱了阵脚,纷纷溃退。 而在正营方向,刚刚结阵,正准备大举出击的西凉军,也大受惊吓,军心震动,瓦解之势就在眼前。 一场崩溃,似乎已无法避免。 “贾诩何在?贾诩人呢?”董卓惊慌大叫。 四周场面已然混乱,很多文臣武将都失去了联系,贾诩也一时片刻找不到。 看着行将崩溃的己军,董卓是束手无策,只能恨恨的骂道:“苏哲,你这个兔崽子,没想到你竟然使出了这么一条阴毒的的诡计,可恶,可恶啊!” 营外。 东方发白,色将明。 驻马观战的苏哲,已将整个战局,看了个清清楚楚,尽收眼底。 当他看到后营方向,火光冲而起之时,不由笑了。 他知道,杨奉果然没有失信,如约发动兵变,在董卓的后背,狠狠的捅上了一刀。 看着开始败溃的敌卒,苏哲便知,这一刀足以要了董卓的老命。 时机已到,该是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了。 “李严,该是我们铁骑登场的时候了,你准备好了吗?”苏哲笑看向了李严。 此刻的李严,也沉浸在苏哲计谋得手的喜悦中,胸中热血沸腾,斗志狂燃。 他当即一横手中战刀,豪然道:“主公的识人之能当真是绝了,那杨奉果然归降,你就下令吧。” “好!”苏哲一声狂笑,马鞭朝着敌营一指,“李严听令,我命你即刻率铁骑压上,给我一鼓作气,冲破敌营!” “末将得令!” 李严一声长啸,纵马舞刀,如一道闪电,狂射而出。 身后,苏哲仅有的一千铁骑,轰然列阵,如一道巨大的长矛,挟裹着崩地裂,摧毁一切的奔腾之力,向着营门已被步军破开的敌营冲去。 前排的苏军步卒,见到己军铁骑杀来,即刻如浪分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一千铁骑,浩浩荡荡的杀入敌营,踏着敌军的尸体,向着已然混乱的敌军撞辗而上。 咔嚓嚓! 骨肉碎裂声,兵器摧折声,凄厉的嚎叫声,崩地裂,惨烈无比的各种声音,霎时间填满了耳膜。 西凉军的骑兵数量,原本是远胜于苏军,却因杨奉军的叛乱,令他们陷入了慌乱之中,根本无心迎战,只想一味溃逃。 失去了斗志,即使是百万之军,也不堪一击。 苏军一千铁骑的狂辗之下,数万西凉铁骑,竟然顷刻间被冲破,转眼间被冲了个翻地覆。 铁骑在前开路,皇甫嵩和甘宁二将,率领着两万步军,跟随在铁骑之后,顺势冲入敌营腹地,将败溃而逃的敌卒,无情的撕碎。 数不清敌卒被掀上半空,数不清的人头飞落,一股股的鲜血四面飞溅,不消片刻,西凉军残存的丁点战意崩瓦解。 彻底崩溃。 丧失了斗志的西凉军,无视将官的镇压,丢盔弃甲,如无头的苍蝇抱头乱窜。 曾经不可一世的西凉军,此刻却如受惊的羔羊一般,任由苏军虎狼追杀驱赶,狼狈之极。 望着崩溃的己军,看着汹涌无可阻挡的苏军,董卓满是横肉的脸,惊怒到扭曲变形,竟然茫然的张大了嘴巴,陷入惊慌失措之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真正名将! “可恨,可恨啊,老夫哪里比不上那兔崽子,杨奉为何要背叛我,去投靠那子,为什么?为什么啊!” 董卓仰大骂,悲愤之极。 就在他悲愤大叫时,前方苏军已滚滚杀至,眼看着就要辗至跟前。 “苏”字战旗,耀眼无双,所过之处,西凉军望风而溃。 “太师,大势已去,趁着敌军还没有杀到跟前,我们快撤吧。”身边的李儒,颤声劝道。 董卓咬牙切齿,愤恨难当,恨不得拼上一条性命,跟苏哲决一死战。 那紧握的拳头,却终究还是松开,口中骂道:“苏哲兔崽子,今就先让你得意一下,咱们之间还没完,老夫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的。” 罢,董卓片刻也不敢再逗留,翻身踏上战马,拼命抽打胯下战马,抢在苏军铁骑杀至前,转身望北而逃。 李儒松了一口气,赶紧也翻身上马,紧跟而逃。 董卓一走,西凉军更是军心瓦解,望风而溃。 苏军则一往无前,在“苏”字战旗的引领下,奋勇向前,追辗着败溃的敌军,穷追不舍。 当第一缕霞升起之时,战场的杀声终于沉寂下去,整座西凉大营,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苏哲策马踏入敌营,踩着敌军的尸体,踏着那一面面“董”字残破的大旗,直抵敌营腹地。 举目四扫,遍地伏尸,一片惨烈,西凉人死伤不计其数。 根据初步的清点战场,这一战下来,西凉人死伤至少达一万之众,堆积如山的军资,统统都落入了苏哲之手。 这是一场名符其实的大胜。 马蹄声响起,李严飞奔而来,拱手笑道:“恭喜主公击败了下第一大诸侯,这一仗之后,我南阳终于转危为安,料想下无人再敢视主公了。” 苏哲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无比畅快。 今日一战,重创董卓,足以令他声威大震,看刘表之流,谁还敢再视于他。 大笑声中,亲兵来报,言是杨奉一众白波诸将,前来求见。 “快请他前来。”苏哲欣然一拂手。 杨奉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将,但这一战得胜,首功非杨奉莫属,对于这样一个有功之臣,苏哲当然要给予厚待。 片刻后,杨奉等数将前来,为了体现对他们的重视,苏哲翻身上马,亲自迎了上去。 “末将杨奉,拜见车骑将军。”杨奉单膝跪地,拜在苏哲跟前。 “杨将军快快请起。”苏哲忙是上前,将他扶起,笑着赞许道:“杨将军深明大义,及时归顺朝廷,助我大破董卓逆贼,居功至伟,我定当奏请子,重重封赏。” 杨奉则慷慨道:“末将素来心向朝廷,对苏车骑更是仰慕已久,今日能为苏车骑效力杀贼,实乃末将的荣幸,岂敢望赏。” 苏哲很是满意,笑道:“能得杨将军这员大将,对我来实是如虎添翼,他日平定下,重整山河,何愁大业不成。” 被苏哲如此盛赞,杨奉心下也是暗喜,忙又表了一番慷慨效忠之意。 苏哲又安抚了他一番,便叫杨奉立刻集结白波军,会同他的大军,继续北上追击董卓败兵。 就在杨奉领着一众白波将,打算告退之时,苏哲忽然于众将中,看到一名青面武将,甚是威武。 “那位可是徐晃徐公明吗?”苏哲便笑问道。 正要离去的徐晃,转过身来,向着苏哲一拱手,不卑不亢道:“正是末将。” 徐晃,曾经历史上,魏国五子良将之一,这才是真正的名将。 苏哲便叫杨奉先去,却留下徐晃单独话。 杨奉自然不敢阻拦,便告退而去,策马飞奔之时,回头看了徐晃一眼,瞧见苏哲对徐晃一副欣赏的样子,眉头暗暗一皱。 “公明啊,这一次杨奉能够归降,多亏了你从旁劝,你的功劳我记着呢。”苏哲夸赞道。 徐晃却淡淡道:“末将之所以劝杨将军归顺苏车骑,是认定苏车骑是可以平定下,还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的雄主,末将乃是顺应命,功劳什么的,不值一提。” 看着淡然却不失慷慨的徐晃,苏哲是愈发欣赏,便想此次虽收编了数万白波军,但与得到徐晃这员五子良将相比,当真是不值一提。 徐晃,才是此战最大的收获。 当下苏哲豪然道:“既然徐公明你心念下,那我苏哲就在这里承诺,我必当全力以赴,还下黎民一个太平!” 徐晃被他的豪情感染,又一拱手,慨然道:“那末将便为主公的伟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苏哲哈哈大笑,畅快的笑声,回荡在这片修罗杀场上空。 在安抚过一众降将后,苏哲马不停蹄,即刻挥师北上,追击败溃的西凉军。 此战之后,他收降了近四万白波军,加上自己的两万兵马,兵力数量上已超过了西凉军。 攻守之势逆转,苏哲当然不满足只是击退董卓,他还要一鼓作气,拿下河南郡,夺回帝都洛阳。 洛阳虽然残破,却乃帝都,他若能拿下洛阳,便更能重振子的威信。 而他挟握子,子的威信高了,他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水涨船高。 况且洛阳位于南阳北部,如果他能夺下,便可凭借函谷关之险,把西凉军堵在关中,叫董卓再也没办法从北面威胁他的南阳腹地。 函谷关,武关,双关在手,董卓纵然卷土重来,也将望关兴叹。 …… 洛阳以南,大谷关。 关城上,董白正扶剑而立,督促着一辆辆的粮草,开出关城,一路南下。 此次董卓出征,虽然勉为其难的把董白带在身边,但考虑到她的安全,却始终不上她上战场。 董白几次三番求战,董卓实在挨不过,便交给了她一个运粮的差事。 董白早早离开鲁阳前线,今日便将从洛阳运来的粮草,要押运去前线。 “听祖父用那毒蝎之计,血洗了南阳,这个时候,恐怕那臭子已经撑不住,向祖父求和了吧……” 董白思绪翻转,忽然间,竟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赶紧南下,去见苏哲的冲动。 只是这念头一生,董白立刻一摇头,秀鼻哼道:“我为什么要急着见他,我只是想尽快蹂躏他而已……” 嘟囔了一番后,董白便打算下城而去,策马出城,随着粮队南下。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南面方向,尘雾大作,似有千军万马归来。 董白冷眉顿时一凝,心忖:“这里远离战场,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兵马,难道是前线出了什么事?” 心生警觉之下,董白即刻下令粮队尽数撤回大关谷,紧闭城门,严阵以待。 片刻之后,千军万马果然奔腾而至,来到关城下,大叫着开门放他们入城。 董白心头微微一震。 她看到,关城下这些西凉骑兵,一个个都衣甲不整,个个神色慌张,竟似吃了大败仗一般。 董白只得心怀着狐疑,下令打开关城。 城门一开,数以千计的西凉败卒,蜂拥而入,将慌乱的情绪也带入到了关城中。 见这阵势,董白愈加惊疑,忙也下城而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董卓那肥硕的身形,虚弱无力,垂头丧气的缓缓进入了关城。 “祖父,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董迫迎了上去,不解的问道。 董卓颜面无光,不知该怎么回答孙女的相问。 旁边李儒却叹道:“嫣儿啊,杨奉那狗贼叛乱,苏哲那子趁机劫营,咱们被他们里应外合所败了。” “什么!”董白冷艳的俏脸,瞬间惊变。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太天真了 董白原以为,凭借着贾诩的袭扰战术,苏哲铁定会撑不住,主动求和服软。 就在片刻前,她甚至已经在做着如何“蹂躏”苏哲的美梦。 她却万万没有料到,转眼间,她的美梦就碎了一地。 苏哲,竟然大破他祖父的大军。 而那臭子能成功的原因,竟还是杨奉这狗贼的背叛。 “杨奉这狗贼,臭子给了他什么好处,竟然引诱他背叛了祖父?”董白又惊又怒。 董卓也一肚子火,骂道:“老夫怎么能知道,老夫手握十万铁骑,雄踞关陇,不比那臭子强十倍,杨奉这个狗贼,他是脑子缺了哪根弦,竟然会背叛老夫,去投靠那个臭子,他是傻吗!?” 左右诸将,也皆是附合,大骂杨奉。 半晌后,董白惊怒稍稍平伏,方问道:“祖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还用问么?”董卓一摆手,“当然是重整旗鼓,再杀回去,这口恶气老夫若是不出,岂不要憋死!” 左右诸将,这下却都沉默,无人附合。 李儒干咳几声,心翼翼道:“那个太师啊,这一战之后,我们留在大营里的粮草来不及带走,统统都拱手送给了那臭子,只怕我军现在的粮草,已不足以再支撑下去我们大举南下。” 董卓身形一震,蓦然省悟。 他这时才想起,自己粮草不足,本就是软肋,现下大营粮草尽失,别是三个月,只怕连一个月也支撑不下去。 反观苏哲,在得到了他的粮草之后,等于弥补了南阳被抄掠的损失,更有底气把这场仗打成持久战。 “他奶奶的,早知道这么缺粮草,老子就不纵容那帮畜牲肆虐关中了……” 董卓一拍大腿,横肉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悔意,心想若关中此刻还是那个富庶的关中,他又何至于受困于粮草不足。 蓦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大叫道:“贾诩在哪里,把他给我找出来。” 号令传下,牛辅慌忙派人于乱军之中,前去搜寻贾诩行踪。 不多时,贾诩终于是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属下见过太师,太师安好,诩就放心了。”贾诩长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很为董卓担忧的样子。 董卓见了贾诩,又爱又气,骂道:“你个毒蝎,你可溜的真够快的啊,当时杨奉叛乱时,为何老夫找不到你?” 贾诩一叹,解释道:“当时杨奉叛乱一起,诩就知道大势已去,诩想着太师英明,一定会下令弃营北撤,所以诩就想先一步赶到大谷关来迎接太师,没想到太师来的这么快,倒是诩慢了一步。” 董卓听了是哭笑不得,心里暗自骂娘,心想你个老滑头,你自己见势不妙,直接开溜就行了,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真也是够贱的。 只是他被拍了马屁,也不好好发作,只得冷哼道:“我贾诩,你这只毒蝎,还真他娘的会自保啊,你算是老夫见过最会自保的家伙了,连老夫都得佩服你了。” “太师过奖了,过奖了。”贾诩明知董卓在讽刺,却还得假装谦逊。 “过你娘的奖啊。”董卓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你,老夫现在该怎么办,你快给老夫拿个主意!” “这个嘛……”贾诩指尖搔头额头,又是一副无计可施的为难样子。 董卓看着他的表情就不爽,冷冷道:“你今不给老夫拿出个办法来,老夫就把你做成烤蝎子,你信不信!” “属下信!属下当然信了,请太师容属下三思。”贾诩忙是闭上眼睛,冥思苦想起来。 董卓这才脸色好转,下马一屁股坐下,叫左右拿酒来解渴压惊。 半晌后,贾诩睁开了眼睁。 “怎么,想到什么妙计了吗?”董卓眼前立时一亮。 贾诩却轻叹道:“眼下我军的大部分粮草,皆已落入了敌军手中,粮草根本不足以再支撑这样一支大军,唯今之计,只有将主力大军撤回关中就食,待来年粮草充足之时,再大举讨伐那苏哲不迟。” “你什么!”董卓立时就怒了,腾的跳了起来,“你让老夫憋着一口恶气撤回关中?就让子落在那臭子手里?让他借着子名义,在老夫头上屙屎屙尿?” “太师息怒,诩还没完呢。”贾诩忙道。 董卓这才暂压下火气,瞪着贾诩,示意他有屁一块放出来。 贾诩却才缓缓道:“我们虽把主力大军撤回关中,但却可以留一支万余骑的人马在大谷关,我们的粮草供给不了数万大军,支撑一万人马,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南阳之地一马平川,一万铁骑的威慑力绝不容视,只要有这么一支铁骑在,苏哲就必须得分出大部分兵马来防范。” “而此时此刻,刘表已起荆州之兵,正在围攻襄阳,苏哲主力被我们拖在北部无法南下,襄阳早晚必被刘表攻破。” “襄阳一破,刘表必趁势大举北进,收复失地,苏哲就不得不率军南归去阻击刘表,那时北面防线空虚,不就给了我们可趁之机了么?” “而到了那个时候,太师根本无需动用大军,只消一万铁骑,一名得力的大将,便足以扫荡敌军,完成太师夺还子的计划。” 董卓脸上的恼火,不爽,还有急怒之色,在听了贾诩洋洋洒洒一番分析后,很快就散的一干二净。 啪! 董卓一拍大腿,笑骂道:“老子怎么没想到呢,还有刘表这么老狗,苏哲那兔崽子,还正被老狗围着襄阳呢!” 他这话,明显已倾向于认同贾诩的计策。 李儒见状,眼眸一转,忙道:“太师,婿也正是这个意思,咱们这么卖力的跟苏哲死拼,等于是便宜了刘表那老狗,倒不如我们反过来利用刘表。” 董卓连连点头,站起身来踱步,嘴里念念叨叨盘算着利弊。 片刻后,董卓便大手一挥,欣然道:“好,就用毒蝎的计策,老夫率大军先回,牛辅,你跟张济叔侄,率一万大军留守大谷关,给老夫把苏哲那兔崽子,死死的钉在这里。” …… 数日后,近六万苏军,进逼大谷关。 六万大军,逼城下寨,形成了威逼之势。 苏哲却并没有急于攻城。 原因很简单,没那个必要。 前番一战他缴获了董卓大部分的粮草,料定董卓粮草不济,很快就会支撑不下去,不得不弃了大谷关,乃整洛阳,撤回关中就食。 既然不消一兵一卒,就能唾手得到关城和洛阳,他又何必徒损士卒性命。 当下他便按兵不动,坐等董卓自己卷铺盖滚蛋的好消息。 几之后,细作果然传来了好消息,粮草不济的董卓,被迫率四万主力,一路向西面关中撤去。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令全营上下都为之振奋,大家伙似乎都看到了击退西凉军,收复帝都洛阳的希望。 只是,跟着这个好消息后边的,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董卓大军虽然走了,却留下了一万兵马,继续驻守大谷关,还将余下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往关城。 种种迹象表明,董卓似乎是打算用他残存的粮草资源,集中力量来供给这一万守军,铁了心要跟他耗下去,不让他得到洛阳。 苏军大营,中军大帐。 “禀主公,南面襄阳黄太守刚刚发来的急报,刘表已动用四万兵马,日夜围攻襄阳,虽有魏延全力守城,但形势却愈加危急,请主公尽快能发兵援救襄阳。” 刚刚听过董卓撤兵的好消息,李严又念出了襄阳方面的坏消息。 苏哲指尖一点额头,恍然明悟,冷笑道:“董卓,怪不得你留了一万人马不肯撤,原来你是想拖住我,指望着刘表助你一臂之力呢,可惜啊,你想的太真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好分割啊 “主公,襄阳城已经撑了这么久,也该是率军回援的时候了。”甘宁进言道。 话音方落,李严便摇头道:“不可,董卓虽然只留下了一万人马,但这一万人马却皆是骑兵,若是运用的好,堪比十万步军,绝不可视,只怕我们大军一走,一万铁骑即刻就会大举南下,到时如何阻拦?” 甘宁默然,表示赞同李严话。 “杨将军,你怎么看?”苏哲目光看向杨奉,征询他的意见,以示对这位新归降之将的看重。 杨奉却忙笑着摇头:“末将没什么看法,全听主公决断。” “义公老将军呢?”苏哲又看向了皇甫嵩。 皇甫嵩轻捋着白须,道:“目前的形势,确实是微妙,老夫以主,襄阳不可不救,眼前这一万西凉骑兵也不可不防,不如将我们六万兵马分为两半,一半去救襄阳,一路继续威胁大谷关。” 苏哲就知道,皇甫嵩会给出这样的计策。 他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当下苏哲便连连点头,道:“义真老将军言之有理,这样吧,就从杨将军所部兵马中,分出两万来,由义真老将军暂时统帅,加上老将军麾下原有五千多兵马,应该勉强可以抵挡那一万敌骑威胁。” 话锋一转,苏哲接着道:“杨将军你便率余下两万兵马,会同我的一万五千人马,咱们三万五千大军,南下去救襄阳之围,你看如何?” 皇甫嵩眼眸一动,旋即领会苏哲此举深意,心中暗忖:“原来他是想借此机会,分割白波降将,这一招倒也是堂而皇之。” 苏哲对白波降军,还是心存忌惮的。 毕竟这一支兵马乃流寇出身,反复无常,不到一月之间就换了董卓和自己两位主公,乃是有着“背叛”的前科,换作是任何主公,都会不得不防。 况且,杨奉此人,在历史上就不是什么靠得住的人,先是跟西凉人合作,接着又倒向了曹操,随后又跟曹操翻脸,接着又投奔了袁术。 对于这样一个“忠诚度”摇摆不定的人,苏哲自然也要加以提防。 最重要的是,白波军数量达四万之众,而苏哲现下手握的兵马,加上皇甫嵩所部,也就不过两万人而已。 一员降将所握之兵,竟然比他这个主公还要大,苏哲就算是再有胸襟气量,又岂会放心得下。 所以,他才要把四万白波降军,切割成两半,叫他们一南一北失去了联系。 唯有如此,他才能更好的消化了这个四万降军,才能彻底消除了杨奉潜在的威胁,让他真正意义上变成自己的一员部将,放心大胆的用他为自己效力。 皇甫嵩听出了苏哲的言外之意外,作为当事人的杨奉,又岂能看不出端倪来。 苏哲话音方落,杨奉便面露为难之色,苦着脸道:“主公有令,末将当然是坚决执行,只是这件事嘛,只怕有些不好办啊。” “杨将军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苏哲问道。 杨奉便苦笑道:“是这样的,这白波军非是末将一人所有,当初归顺主公,末将也是废尽唇舌,服了其他将领,大家伙才愿意跟着末将归顺主公。” “只是这些兄弟们,他们情同手足,当初曾发过重誓,我白波军的兄弟无论将来跟了谁,都依然发同生共死,并肩而战,绝不能分开。” “想当初董卓也想调一部分兄弟,去执行其他任务,却被兄弟们坚决反对,最后董卓只得作罢。” “眼下主公想要咱们分兵两路,末将当然明白主公的意思,只怕其他兄弟不明白,到时候反对起来,拒不执行,末将只怕还会有损于主公的威信。” 杨奉洋洋洒洒一番话,费了一大通唇舌,无非就想拐着弯的向苏哲表明自己的态度: 想分割我白波军,绝无可能! 苏哲还没发话,甘宁便恼了,质问道:“杨奉,你什么意思?你们白波军既然归顺了主公,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白波军,只有苏家军,主公要怎么调用你们,你们只管听令便,你找这么多借口,不就想抗命吗,你居心何在?” 苏哲假装没看见,也不作声,要看看杨奉什么态度。 杨奉一脸委屈道:“甘将军当真是误会我了,遇上主公这样的明主,我杨奉还能有什么居心呢,当然是为主公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啊。” 话锋一转,杨奉又苦叹道:“只是我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方才我也了,这白波军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要是我一个人所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兵马全都交割出来,自己一兵一卒也不都可以啊。” “你——”甘宁语滞,一时不知该怎么质问。 杨奉眼中却又掠起一丝玩味的眼神,道:“其实末将也是为了主公好,眼下这种形势,主公若是要强行把白波军分开,只怕会引起其他将领严重不满,到时候他们若是情绪失控,闹出什么乱子来,就误了主公的大事啦。” 他这番话,自然是在拐着弯的,你苏哲若敢强行分割我们,我们就敢再掀起一起叛乱来。 苏哲岂听不出杨奉话中的威胁之意,不由眉头暗暗一皱,拳头暗握,心中燃起一股恼火。 转眼间,他却又强行将不满压制了下去,心中暗忖:“眼下形势,先击退西凉军,解了襄阳之围才是首要,现在就拿白波军动手的话,万一激反了他们就不妙了,还是先暂时隐忍为妙……” 思绪翻转,苏哲心中很快就权衡出了利弊。 当下,苏哲哈哈一笑,面露赞赏之色,道:“没想到白波军竟然如此重情重义,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样一支重情谊的军队,我怎么忍心将他们分开,杨将军大可放心。” 杨奉松了一口气,忙拱手赞道:“主公当真乃仁义之主,末将替四万兄弟,谢过主公。” 苏哲这般一表态,甘宁便知他的主公不得已做出了让步,虽然心下不爽,却也不好多什么。 皇甫嵩也明白苏哲难处,便也不对此事发表看法,只道:“既然如此,不知苏车骑打算如何解襄阳之围,是留白波军来防范大谷关的敌军,还是派他们南下去对付刘表?” “你这不是废话,我特么的又不傻,当然不可能单独使用白波军了……”苏哲心中暗骂。 那可是四万大军,一旦准许他们南下襄阳,难保他们在经过宛城之时,不会生了异心,若是端了自己的老巢,简直是灭顶之灾。 若是留着他们来防范西凉人,就等于把整个北部防线,都交给了这帮新降之军,这其中威胁更大。 倘若他们趁自己主力在襄阳之时,突生异心,长驱南下,自己拿什么来应对? 又或者他们又降而复叛,重新投归董卓的怀抱,会同西凉大军袭卷南下,北部防线一片空虚,又当如何? 也就是,他必须要时时刻刻把这四万西凉军带在身边,唯有如此,才能时刻掌控着他们的动向,最大程度的防止他们生异心。 可如果这样的话,他又怎么去解襄阳之围呢? 一时间,苏哲似乎陷入了困境。 大帐内,气氛突然沉寂下来,所有人都不话了,一双双心思各异的目光,悄悄的看向苏哲,等着他做决定。 众目注视之下,苏哲却忽然间低下头,掰着指头算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监 视 皇甫嵩眼神微微一变,看着苏哲掐指计算的样子,不禁精神一振。 上一次,苏哲“掐指一算”,算出了董卓偷袭之策,令他深深见识了苏哲的神机妙算。 这一次,苏哲又在掐指一算,如何能不让皇甫嵩心情激动起来。 那杨奉见苏哲这副模样,却不禁面露狐疑,不知苏哲葫芦里打算卖什么药。 半晌后,苏哲抬起头来,脸上已变成志在必得的神色,拂手笑道:“罢了,你们也不用争了,我们就先破大谷关,夺取洛阳,再南下去解襄阳之围。” 此言一出,杨奉神色顿时一变,眼神惊奇,显然不知苏哲的自信从何而来。 李严等嫡系部将,却知苏哲神机妙算,想来已想出什么妙计。 虽是如此,李严却仍道:“主公,大谷关虽然不是什么雄关,但好歹也是洛阳八关之一,又有一万敌军驻守,我只怕我们没有数月,休想攻下关城,而襄阳之围却迫在眉睫,我们拖不了那么久啊。” “放心吧,我们七日之内,必破大谷关!”苏哲截钉斩铁道。 众人无不为之一振,个个面露奇色。 适才李严数月破关,那都是往少了,其实他内心中认为,只怕一年半载,都未必能攻下关城。 而现在,苏哲一张嘴,竟然七内就能破了大谷关,这口气大到简直叫人不可思议。 “主公,七日破大谷关,未免也太看那牛辅了吧?”杨奉不禁提出了质疑。 甘宁本来也心存怀疑,但他瞧着杨奉不顺眼,见其提出质疑,便立马反驳道:“你是没见识过主公的神奇,不知主公的能耐,他七日之内破关,就一定能破。” 杨奉心头一震,表面上不好再吭声,心下却暗暗咋舌,眼神中流转着不信。 苏哲便是一笑,淡淡道:“行啦,我能不能破关,七日之后自见分晓,这几日你们就养好精神,让将士们吃饱喝足了,等着随我入洛阳城吧。” 苏哲把话都到了这份上,众将还能什么,只好各怀心事,依令而行。 军议散去,杨奉还往自己大帐。 入帐,屏退左右,董承便从内帐出来,笑问道:“杨兄去了这么久,莫非军议里有什么情况?” “情况自然是有的。”杨奉坐了下来,饮了一不酒,冷笑道:“咱们这位新主,他是对我们白波军不放心,想要拆分我们,把我们一半人马调往襄阳去。” 听得上言,董承眉头一凝,却是叹道:“白波军四万之众,那苏子明的嫡系人马也不过两万,他对白波军心顾忌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啊。” “那我就管不着了,反正我是绝不可能让他拆分白波军,不然我们这帮弟兄们一分开,就变成了一盘散沙,到时候我就什么都没了,纯粹的变成了任凭他驱策的一员普通将领。” 杨奉抱怨一番,又叹道:“再了,这白波军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我愿意分拆,那韩暹,李乐和胡才三人,也不会答应的。” 董承一声轻叹,似乎理解杨奉的苦衷。 沉顿片刻,董承又道:“既然如此,那苏子明打算如何解襄阳之围。” 提及此事,杨奉眼神一动,道:“件事来也怪,我这位新主公,他竟然也要在七之内,攻破大谷关,踏入洛阳,你奇不奇怪。” “七之内破关?”董承神色不解,“大谷关颇为坚固,还有牛辅一万兵马驻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轻易攻破?” “是啊,所以我才觉着奇怪,我就纳闷了,咱这位新主公,他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呢?”杨奉语气有些嗤之以鼻。 一阵沉默。 随后,董承道:“他七之内攻破大谷关,确实有些太过自信,不过这苏子明有经纬地之才,你看他连董卓都能打败,还真未必不能在七内破关。” 杨奉却不以为然道:“我董兄啊,我承认他确实是明主,不然我也不会投靠他了,但你这么吹捧他就不对了,你可别忘了,他之所以能击败董卓,可并非是因为他有多能耐,还不是因为我背叛董卓,里应外合的原因。” 董承只能嘴角一咧,勉强的笑了笑,不知该些什么。 杨奉自斟一杯酒,喃喃道:“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渡过眼前的难关,若不然的话,我恐怕得重新考虑,他值不值得我追随下去了。” …… 入夜,中军大营。 苏哲正闲嚼蚕豆,夜观兵书,外面亲兵来报,董嫣求见。 佳人夜访,必然有事,苏哲自然是传她进来。 片刻后,帐帘掀起,一袭倩影,伴着丝丝缕缕的香风,盈盈入内。 “这么晚了,董姐还没睡么?”苏哲放下手中竹简,笑看向她。 董嫣福身一礼,浅笑道:“嫣儿还怕吵到了苏车骑呢,没想到苏车骑也没有睡,我正好禀报。” 果然有事。 苏哲便打起精神,示意她坐下来慢慢讲。 董嫣跪坐在他旁边,低声道:“适才家父已传回口信,把杨奉的态度告诉嫣儿了。” “那杨奉是个什么态度?”苏哲问道。 董嫣便道:“杨奉了,他绝不会甘心只能一个为苏车骑效力的将军,军权他是绝不会放手。” “不出我所料,这个杨奉,他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苏哲一声冷笑,“还有呢?” 董嫣接着道:“父亲还了,杨奉对苏车骑所的,七之内破大谷关,颇为不以为然。如果苏车骑不能度过眼前的难关的话,他似乎还有另投他主的意图。” 听得此言,苏哲眉头一皱,眼眸中立时掠过一丝厌恶。 杨奉不想放手兵权,害怕失了嫡系兵马后,会影响到他在自己阵营中的地位,这一点苏哲还勉强可能理解。 但杨奉竟然生了另投他主的心思,这就是苏哲无法接受的了。 不仅是他,任何一个主公,都绝不能容忍自己的部下生了异心! “这个杨奉,看来是根不太好喂饱的墙头草,留着他,早晚必成祸患……”苏哲轻轻摸了摸鼻子,眼眸中透出一丝杀机。 董嫣感觉到了苏哲身形散发出的杀气,瞬息间,竟令她有种窒息的压迫感,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苏车骑打算怎么处置杨奉?”董嫣心翼翼的问道。 苏哲脸上的杀气却转瞬消息,淡淡道:“现在还谈不上处置,杨奉毕竟有功,而且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我的气量还没到那种地步,何况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们内部更要保持稳定才是。” “苏车骑是以大局为重了,嫣儿明白。”董嫣流露出几分赞许,却道:“家父那边,不知道苏哲什么时候打算见一见?” 她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在试探苏哲口风,如果苏哲愿意见董承,就意味着宽恕了董承先产的过错,给了董承一个为他效力的机会。 他父女二人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一么。 苏哲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你父帮着劝降杨奉,立了大功,官职我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我还需要他继续留在杨奉身边,帮我继续监视,只怕令尊还要再委屈几日。” 听得此言,董嫣顿时大喜,忙道:“能为苏车骑效力,那是家父的荣幸,苏车骑放心吧,家父定会把杨奉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给苏车骑。” 苏哲点点头,满意的笑了。 第二百四十章 信不信由你! 六之后,入夜之时,苏哲召集众将于大帐。 这六的时间里,苏哲按兵不动,除了派人去告知魏延和黄承彦,叫他们继续坚持下去之外,苏哲什么都没做。 诸将心中皆是充满了狐疑,不知们智谋超绝的主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何如此自信七之内必破大谷关。 他们却只能心怀着狐疑,熬了整整六。 明日便是最后期限,苏哲忽然召见,诸将们自然是精神为之一振,以为苏哲要发布什么用兵的命令。 只是,当诸将摩拳擦掌,赶到大帐之时,却都傻了眼。 他们看到,大帐之中,堆积了数只大箱,里面竟然装满了厚厚的棉衣。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茫然。 苏哲见众将到齐了,却指着那些箱子道:“这些都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厚袄,你们一人拿几件,回去赶紧换上吧。” 众将神色一震,彼此相望,神色愈发不解。 要知道,眼下虽已近深秋,但距离入冬还有一阵时间,他们身上的秋装穿着尚觉有一些热,何况是这厚厚的冬衣。 就在他们狐疑不解时,苏哲又道:“对了,除了你们之外,我给将士们提前准备的冬衣也刚刚运到大营,还有那些厚被子厚褥的,你们赶紧都领了回去,让将士们今晚就抓紧换上,心冻伤了他们。” 此言一出,众将更加惊疑不解。 要这厚袄也就罢了,没想到苏哲竟连厚被褥也从后方运来,而且还一口气,把全军的冬衣被所用,统统都运到。 这也就是,他们全军上下,竟然要提前一个月,就要换上冬装! “主公,你这是啥意思?你这是想热死我们吗?”胡车儿随手抓起了一件厚皮袄,一脸的茫然。 众人狐疑的目光望向苏哲,显然都怀有同样的疑问。 李严却眼眸一动,惊喜道:“主公莫非是推测出,明日会气温骤降,所以才叫我们连夜换换冬装不成?” “知我者,正方也。”苏哲笑赞道。 众人神色一震,恍然惊悟,这才突然间明白了,他们的主公,为何会自信的宣称,七之内,必破大谷关。 原来,他竟是再次利用预断风雨的能力,在数就推算出,明日会气温骤降。 到时寒地冻,他们苏军提前换上冬装,自然不畏严寒,而大谷关上的西凉人,却没有丝毫准备,依旧穿着秋装,严寒之下,必会被冻成狗。 一群快要凝冻僵,会喘气的冰棍,如何还能守得住关城,抵挡得住他们的进攻! 原来,这就是苏哲的破敌妙计。 迷底揭迷,恍然大悟的众将,顿时欣喜若狂起来,心头的疑云一扫而空。 “利用寒冻僵敌人,趁势破城,主公这一招,当真是前所未有啊。”甘宁禁不住赞叹道。 李严也啧啧叹道:“看来我们又差一点忘了,主公有识象这等神奇本事,早知如此,先前我们就不该白白猜疑一场。” 一片赞叹声中,那杨奉却依旧一脸狐疑,质疑道:“主公,我也听过你有识象的能力,但那可是七之前,主公在七之前,就预测出了明日会气温骤降吗?” 显然,杨奉没有亲眼见识过苏哲的本事,不太敢相信,这世上竟有人能预测七后的气变化。 他话音方落,胡车儿便哼道:“杨奉,你可没见识过主公的厉害,别是七后,哪怕是一个月后的气变化,主公也照样给你预测的出来!” 胡车儿一副引以为傲的气势,俨然深深为有苏哲这样的主公而自豪。 杨奉愣怔了一下,却是勉强的笑道:“原来主公竟然有这等神奇,那末将就拭目以待了。” 他嘴上没有明,但那语气神情中,却透着深深的质疑。 苏哲也不以为然,只淡淡道:“信与不信,明自见分晓,我劝你晚上还是把厚被子换上,不然半夜冻坏了自己,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过你哦。” “一定一定,多谢主公提醒。”杨奉连连应承,却依旧笑的牵强。 苏哲便一拂手:“行啦,事不宜迟,你们都赶紧去领了部众的冬装,回去让将士们抓紧换上吧。” 诸将领命,各自告退而去。 …… 入夜,白波营。 杨奉带着一车接一车的冬装,回到了自己大营,顿时引起了不的骚动。 他回到大帐后,把韩暹,李乐,胡才和徐晃几人都召了前来,宣布了苏哲的命令,叫他们把冬装都带回去,分发给所部士卒。 “老杨,你在开玩笑的吧?咱们还以为那位新主公,会给咱们犒赏些酒肉,怎么给了咱们一堆衣裳,他这啥意思啊?” 作为白波军的二号人物,韩暹第一个跳出来表示不满。 杨奉摊了摊手,无奈道:“咱们新主公了,今晚上会大变,所以叫咱们赶紧把冬装换了,免的冻坏了士卒。” 此言一出,大帐中,顿时一片哗然。 韩暹冷笑道:“开什么玩笑,他当自己是老爷啊,变就变,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离入冬还有个把月呢。” 其余李乐,胡才等人,纷纷附合。 徐晃却道:“诸位,听这苏车骑有识象,预断风雨的神奇本事,他以预测今晚气变冷,也未必没有可能。” “什么识象,预断风雨,他要是能,那岂不成神了,我看多半是谣传罢。”韩暹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就是就是,我看他就是气,不舍得赏我们酒肉,却弄来一堆破被褥来糊弄我们。”胡才扁着嘴抱怨道。 “早知道他这么气,咱当初还不如跟着董公,好歹董公舍得花钱啊。”李乐也是一副后悔的样子。 杨奉便有些难堪了,想当初是他力主背叛董卓,归顺苏哲,如今韩暹这帮子人嚷嚷着后悔起来,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当下杨奉便把脸一沉,拂手喝道:“你们都发什么牢骚呢,当初不是跟你们了,目光要放长远一点,别就看着眼前那点钱,你们那时不是挺明白的么,怎么现在又这么多废话。” 韩暹等人便不好再什么,个个低声嘟囔。 “行啦,都别啰嗦了,都把冬装领了,回去给士卒们分了吧。”杨奉不耐烦的喝道。 众将这才闷闷不乐的领命,韩暹等人是碎碎念的离去,唯有徐晃没有半分怨言。 众人离去,杨奉暗松了口气,喃喃抱怨道:“这个苏子明也真是的,整这么一出荒唐出来,叫我在韩暹他们面前没面子,起来,他还真没董公大方呢……” 杨奉心下暗生不满,连饮了几壶闷酒,不知不觉半醉,便忘了叫亲兵人自己换上厚被褥,就那么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杨奉睡在床上,正做着美梦,鼾声大作。 翻来覆去间,杨奉忽然觉的越来越冷,睡梦中本能的抓起被子往身上裹,越裹越紧。 到最后,他把被子全都裹在了身上,还是冷到瑟瑟发抖。 终于,睡梦中的杨奉,实在是撑不住,生生给冻醒。 “他娘的,怎么这么冷?”杨奉全身裹着被子,骂骂咧咧的跳下了床,打着寒战摸到了帐门外。 掀起帐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杨奉瞬间石化在了原地,嘴巴张大到快要撕裂。 大雪茫茫!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冻不死你 遍地白雪覆盖,帐篷上也覆盖了白雪,夜空之中,鹅毛般的大雪片,也在纷纷扬扬的落下。 一场大雪,竟在悄然之声,不期而至。 呼啸的寒风,卷着雪片,向着杨奉扑面来,无情的拍打在他的脸上,他打了个冷战,蓦然间地愕中清醒过来。 “竟然……竟然下雪了?”杨奉结结巴巴,连声音都在颤抖。 大雪突至,气温骤降,这意味着,苏哲的预测变成了现实。 此时此刻,杨奉是又惊愕又羞愧,已深深的被眼前的雪景,被苏哲的神奇所震撼。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对苏哲预断风雨的能力,心存怀疑,觉的那有可能是遥传而已。 此刻,无情的现实狠狠的打了他的脸,让他怀疑荡然无存,只余下了深深的震撼。 寒风令他清醒过来,赶紧放下帘子,缩回了帐中,手忙脚乱的把苏哲送给他的厚袄翻了出来换上,又把厚被子也紧紧裹在身上,哆嗦了好一阵子,身体才终于回暖起来。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预断风云变化,原来传言竟是真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简直是神了……”杨奉喃喃自语,整个人都发起了呆。 整个白波营,同样是一片叫苦连。 杨奉虽然把冬衣和厚被辱都分发下去,但那些没见识过苏哲神奇的白波士卒们,跟杨奉一样,都对此有些不以为然,所以都懒得换上衣褥。 谁想到,大半夜的时候,寒风忽起,大雪骤降,转眼间就把他们冻成了狗。 几万号白波卒们,这才被从梦中冻醒,无不为他们新主公的先见之名而震惊,纷纷手忙脚乱的更衣厚衣厚被。 唯有徐晃一营,却安静如初,并没有发生什么波动。 因为徐晃对苏哲的能力,从来都很信任。 所以,在接到命令后,韩暹等将官嗤之以鼻,没有认真执行,徐晃却严厉督促麾下士卒,强迫他们必须要换上冬装。 正是因此,外面寒风瑟瑟,但盖了厚被子的徐晃部卒们,所依旧睡的香甜,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同样毫无察觉的,还有两万苏军嫡系士卒。 他们对苏哲识象的能力,早就见识过,自然是深信不疑,号令传下,自然无人抗拒,都乖乖的把冬装换上,所以便不用受一波被寒冷冻醒之苦。 中军大帐中,夜观兵书的苏哲,早早的换上了厚袄,从头到尾感受到气温骤降的整个过程。 最后一卷《孙子兵法》读完,他伸了个懒腰间,放下竹简,站起身来,信步走出了帐外。 掀起帘子,外面已是白雪茫茫。 “雪竟然下这么大?”苏哲伸手感受着掌心的雪片,神情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意外的却并非是落雪,而是落雪的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料。 “苏车骑,当真下雪了!” 耳边响起了一个激动的声音,却是皇甫嵩踏雪而来。 苏哲一笑,“这么晚了,老将还没睡么?” “外面突降大雪,气温骤降,老夫怎么睡得着,干脆起来在营中走走。”皇甫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上前来。 “老将军心滑。”苏哲赶紧扶了一下,轻叹道:“我也没想到,这雪会下这么大。” “苏车骑啊苏车骑,你算是让老夫又见识了你的神奇,老夫对你是心服口服,无话可!”皇甫嵩一拱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赞叹表情。 面对皇甫嵩的恭维赞叹,苏哲只是呵呵一笑而已。 寒风从背后扫过,一阵冷意袭身,他下意识的往紧裹了裹厚袄,目光顺势看向了北边。 大谷关城上的灯火,闪烁不定,依稀可见。 “看来今晚上,有西凉人受的了……”苏哲喃喃自语,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 大谷关。 关地中最大一间宅子,已成了牛辅的主将驻地。 那一间寝房中,鼾声如雷,牛辅正搂着一位美姬,睡的正香甜。 作为董太师的二女婿,平时牛辅是不敢偷腥的。 原因无他,只因家里那们母老虎管的太严,仗着她是董卓的女儿,对牛辅向来呼来喝去不,甚至几次还“家暴”过牛辅。 身为西凉第一大将,作为一个男人,这样的妻子,牛辅岂能喜欢。 他却没办法,谁让他娶的是董卓的女儿呢,只能默默忍受。 当然,这种忍受,也仅仅是限于在家中,或是在董卓身边而已。 如今他独自统军坐镇大谷关,董卓已回京,家中那母老虎也不在身边,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趁机偷点腥,享受一下男人该有的尊严。 一晌贪欢,他心满意足,不觉拥美而睡。 或许是因为他睡的太深,窗外寒风大作,雪花纷飞他都浑然不觉。 直到他房中的气温,也渐渐降下,降到他裹紧被子,把怀中美人搂到快要窒息之时,都冻到发抖之时,他才终于被冻醒。 “他奶奶的,怎么会突然间变这么冷?” 牛辅裹起了衣袍,光着脚丫子摸下了床,一把拉开了房门。 呜—— 一股寒风,卷着大片的雪花,劈头盖脸的就打在了牛辅的脸上,差点把他给打倒在地。 而下一秒钟,那彻骨的寒意,便由脸庞袭遍全身,冻到他身形剧裂一抖,连着打了几个冷战。 牛辅手忙脚乱的抹干净了脸上的雪渍,瞪大眼睛朝外边看去,瞬间惊到目瞪口呆,大口大口的白气,从大张的嘴巴里呼了出来。 门外庭院中,已是堆满了积雪,空中,大片大片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落下。 而门边的几名身穿秋装的亲卫,早已是冻到脸色发紫,又是搓手哈气,又是跺脚,眼看着就快要冻成冻棍。 “怎么会突然间下这么大的雪啊……啊嚏!”牛辅打了个喷嚏,连牙关也开始打结。 亲兵们则哆哆嗦嗦的称,从一个多时辰前开始,就寒风忽起,大雪突降,气温转眼间就跌到了谷底,他们已经门外边冻了一个多时辰,只是怕惊扰了牛辅的美梦,才不敢打扰。 牛辅眉头越皱越深,脸上的惊疑之色也越来越浓重,不禁骂道:“这离入冬还有个把月,怎么气就突然大变了呢,老子也太他娘的倒霉了!” 骂归骂,牛辅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赶紧*上的美姬,给自己取了厚袄换上,出门上马,直奔军营而去。 当他踏入军营之时,整个营房早已是怨声四起,喊冻骂娘声此起彼伏。 他作为全军主将,自然有人随时备着冬衣给他换,但那些普通的西凉士卒,可就惨了。 因是离入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冬装都还在从长安来这里的路上,牛辅没料到会突然间气温骤变,所以根本没有给他的士卒们准备冬装。 此刻气突然变冷,被冻醒的士卒们,只能匆忙起来生火,抱团取暖。 只可惜,他们对这场气温突变,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别是冬装,就连柴禾也没有备足,仅有的一点柴草,根本不足以令万把号人御寒。 穿行在军营中,看着冻到发抖的士卒们,牛辅脸色越来越阴沉。 正面方向,张济和张绣叔侄迎了上来,二人虽然身着厚袄,但脸上却已冻到发青,显然也是被猝不及防的气温骤降给冻到,没能及时换上厚衣。 “将军,这老也太怪了,偏不巧竟然提前下了这么一场大雪,将士们没有单衣,都冻坏了。”张济皱着眉头抱怨道。 牛辅也没好气道:“谁不是呢,他娘的我们运气也真是不好,赶上了这么一场大雪。” 二人在那里无奈的抱怨起来。 张绣却沉声提醒道:“将军,这气温突降,将士们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只怕会有不少人冻伤,士气也会跟着大跌,到时敌军趁势来攻关,情况就不妙了。” 听得此言,牛辅脸色立时一变。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吓破西凉人的胆 牛辅慌了。 张济戳中了他的要害。 环顾四周,只怕明这个时候,能拿得起武器的士卒,以凑够五千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还都是被冻到骨头都快要碎掉,士气低落之众。 城外的苏军,加起来却有六万之众。 十倍之兵! 牛辅实在没有信心,能够抵挡得了,守得住大谷关。 正焦虑时,张济却笑道:“绣儿,你怕将士们冻坏了,这是没错的,可你担心敌军会趁势攻关,这就有些多虑了。” “嗯?”张绣一怔,没反应过来。 张济指着头顶茫茫大雪,冷笑道:“绣儿啊,你当这茫茫大雪,长了大眼睛,故意只落在我们头顶,不会落在敌军的头顶吗?” 张绣身形一震,蓦然间省悟,拍着额头道:“叔父的是,看我这脑袋,真是给冻糊涂了,我军被冻坏,敌军照样也会被冻坏,他们凭什么趁机攻城呢。” 叔侄二人这番对话,也令牛辅恍然省悟,不由暗松了口气。 他便镇定精神,冷哼道:“苏哲那兔崽子没什么好怕的,咱们好歹还有城墙遮风挡雨,他安营在旷野上,只怕被冻的更惨。” 罢,牛辅便没把关外苏军当回事,却是派人星夜飞奔往关中,催促尽快将冬装送到,并请董卓派一波援兵来,代替被冻伤减员的士卒。 一场雪夜,很快过去,蒙蒙亮时,下了半夜的雪,终于是停了。 寒风停歇,太阳东升,气温开始稍稍回暖。 对于关城中的西凉人来,这一晚却形同度日如年,他们总算是熬过了最寒冷的夜晚,可以迎着太阳取一丝暖。 牛辅粗粗一清点人数,这一晚上被冻伤,失去战斗力的士卒,多达三四千之众,几乎接近半数。 非战斗减员到这般地步,正常情况下,牛辅已经下令放弃关城撤退。 只是考虑到苏军也遭了同样的罪,牛辅便又宽下了心,下令继续坚守关城,藉希望于气温赶紧回升,恢复正常。 铛铛铛~~ 就在牛辅前脚刚刚踏入房中,打算补一觉时,南门城头方向,突然间响起了鸣锣声警之声。 锣声响,意味着有敌军攻城。 “什么意思,苏哲那兔崽子被冻了一晚上,莫非还打算攻城不成?” 牛辅吃了一惊,满腹惊疑,赶忙又拖着疲惫的身体,策马飞奔上了南门城头。 当他赶到城头一线时,负责值守的张济,已经喝斥着能拿得动武器的五千士卒,赶赶城头守御。 牛辅登上城头时,看到那些原本就冻到发抖的士卒,比先前哆嗦的更厉害了,一个个的脸上都写着“恐惧”二字。 张济的脸色同样凝重,望着城外方向,一脸的焦虑。 “怎么回事,莫非兔崽子还想攻城不成?”牛辅不解的喝问道。 张济看了他一眼,指着城外方向,默默道:“将军自己看吧。” 牛辅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缓缓的走到城墙边,把头往城垛外面探了出去。 瞬间,他脸色骇然变色。 城前,茫茫雪地之上,六万苏军浩浩荡荡列阵,气势森然。 那六万苏军士卒,竟然个个都身穿厚袄,无惧严寒,一个个摩拳擦掌,杀气如狂。 “敌军怎么都……都穿着厚袄?怎么他们好象早有准备?这怎么可能?” 牛辅神色愕然,语气都在颤抖,一脸的难以置信。 旁边张济却忽然省悟似的,道:“将军,听闻那苏哲有识象的神奇本事,莫非他预测到了昨夜会降大雪,气温骤降,所以给他的士卒提前换上了冬装不成?” 一记晴霹雳,轰响在了头顶,轰到牛辅蓦然惊悟。 他再次惊异的望着城外苏军,这时才意识到,关于苏哲的那些神奇传闻,竟然是真的。 这位九奇之首,当世卧龙,竟然真的有识象,预断风雨的能力! 否则,他如何能提前一月,就给自己的军队备下冬衣,及时的避过了昨晚的严寒。 “这个臭子,他竟然……竟然……”惊悟的牛辅,一时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他惊恐,那五千号冻到发僵的西凉士卒,更是慌到手足无挫,不知该如何是好。 面对着身穿冬装,斗志昂扬,士气饱满的苏军,尚未开战,他们已完全丧失了信心。 而城外的苏军,却斗志如虹。 望着城头战战兢兢的敌军,苏军将士如饥饿的虎狼一般,已迫不及待要大开杀戒。 高坐马上的苏哲,扫望一眼气势如虹的将士们,马鞭向着敌城一扬,大喝道:“擂鼓,全军进攻,给我踏平大谷关。” 咚咚咚—— 战鼓声冲而起,震碎了雪野的沉寂。 列阵已久的苏军将士轰然而动,一座座军阵,踏着雪地,浩浩荡荡的向着大谷关城推进而上。 转眼间,苏军已逼近至城前百步。 刀盾手高举盾牌,开路在前,掩护着阵中的步卒,扛着云梯,一步步逼近敌城。 城头上的牛辅,这时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不及多想,急是大叫道:“放箭,给老子放箭,阻挡敌贼!” 号令传下,惊慌的西凉弓弩手们,慌忙抄起弓弩,试图放箭。 只是一夜严寒,已冻到他们手都发僵,他们惊恐的发现,原本平时可以轻松拉开的弓弦,眼下竟如灌了铅似的,无比艰难。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才勉强有数百弓弩手拉开了弦,向着苏军成功射出利箭。 只是那零零散散的乱箭,既无数量,也无质量,根本无法对苏军进行有效的打击。 反倒是苏军这边,近四千余名弓弩手,向着城头从容放箭,如雨的利箭腾空而起,铺盖地的射向城头。 那些被冻到头脑不清楚,意识迟缓的西凉士卒,反应比原先慢了半拍,来不及避避箭,转眼间被射倒了一大片。 鲜血飞溅,成百的敌卒,转眼间倒在血泊之中,惨叫声震响起。 城头敌军被利箭压制,苏军攻城队从容逼近护城壕前,有条不紊的架设起了壕桥,数以千计的苏军士卒,如潮水般这壕桥,涌至了城墙根底下。 “把云梯给我架起来!”身先士卒冲至城下的徐晃,挥舞着手中利斧,厉声大喝。 阵阵号子声中,百余张云梯被树了起来,狠狠的轰砸在了城墙上。 徐晃大斧一指城头,大喝道:“弟兄们,是男儿的拿出血性来,给我登城,第一个攻上城头者,首功!” 号令传下,徐晃麾下的白波卒们,个个如猛虎一般,开始争先恐后,奋不顾身的攀爬云梯,向着城头攻去。 一时间,沿城一线的苏军,向敌城发动全线进攻,城墙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士卒。 苏军攻势极猛。 而西凉军这边,人数又少,士气低落,还一个个冻到连武器也拿不动,如何能有效的抵御苏军的攻城。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苏军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任凭牛辅喊破了嗓门,督喝士卒死战,都压制不住苏军的攻势。 沿城一线,苏军数次已攻上了城头,只是仗着张绣个人的绝顶武艺,才硬生生的杀退登城苏军,暂保城头不是。 只是张绣单凭一人,又怎能阻挡苏军千军万马,大谷关城已是摇摇欲坠。 中军处,苏哲坐观战事,自然看得出来,这场攻城战胜负已定,破关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他同样看出,己军士卒皆在全力攻城,但白波降军却有意识的不肯出全力,似乎有保存实力,不想死伤士卒之嫌。 唯有徐晃所部,才使出全力,奋勇攻城,卖力程度甚至超出了他的嫡系军队。 看到这般形势,苏哲不禁眉头暗暗一凝。 “苏车骑,白波降军除了徐晃,好像不太卖力啊,看来杨奉这帮人,到底并未真心归附,苏车骑不可不防啊。” 身边的董昭低声提醒,显然以他的智谋,也看出了其中猫腻。 苏哲冷冷一笑,“白波军本来是就墙头草,我也没指望他们能尽力,先攻下大谷关,拿下洛阳要紧,待结束了北方战事,我再好好的收拾他们。”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天神下凡 攻城继续。 鼓声震,前方血战的将士,士气狂振到极点,除了划水的部分白波外,无不是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狂爬敌城。 牛辅自己喝斥士卒,防守东端一线,西面一线城墙,交给了张济叔侄防守。 张济在西凉军中,向来治军严明,所统两千兵马皆乃精兵,虽然因为冻伤战斗力大减,却依旧能拼一下。 正是仗着这两千精锐,他才在不处的局面下,苦苦支撑。 徐晃所攻的区域,正好对上了张济。 攻城一刻钟,死伤数百名士卒,他却依旧未能攻上敌城一步。 徐晃眼见难以破城,被激起了雄心,翻身下马,提着大斧,亲自爬上了云梯。 这一幕,掠阵的苏哲看得清清楚楚。 那董昭也看到了,不禁叹道:“看来这个徐公明,倒是真心归顺苏车骑,竟能如此不惜性命的攻城。” 苏哲面露满意的笑容,欣然道:“徐晃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今我们就看他如何表演!” 城墙下,徐晃提刀爬上云梯,几步上纵,转眼纵上丈许之高。 城垛上,对应的那一名西凉士卒,急是高举起一块飞石,大吼着朝着徐晃砸去。 飞石当头滚落,徐晃却丝毫不惧,左手紧抓云梯,右手大斧挥荡而出。 砰! 一声沉闷的重击声响起,二十余斥重的飞石,被他一斧子轻易震飞出去。 紧接着,徐晃身形拔地一起,趁势上攀数步,瞬息间已爬至城墙半截位置。 城头敌卒眼见飞石飞法阻挡,不由慌了,急是众上探出叉竿,顶住了云梯上端,试图把云梯一直推出去,摔死徐晃。 而这个时候,徐晃距城头尚有一丈有余,手中大斧还不能够到城头敌卒。 他却不慌不慌,身子往云梯上一靠,腾出一只手来,从腰后抽出别着的短刀,嗖的就朝那敌卒扔了过去。 噗! 一声崩肉撕裂的闷响,手持叉竿的西凉士卒,直接被劈中了脑门,一声不吭的仰倒于地 再度解除危机,徐晃一声虎吼,几声几纵,一跃站上了城头。 东升的旭日照在他雄武的身上,他剧高临下,俯视城墙上惊慌的敌卒,如若神下凡一般。 眼前的几名敌卒,还正想再举飞石砸他,猛一抬头,便被铁塔般的身影,笼罩在了阴影之。 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声,徐晃手中战斧横扫而出,一排人头应声落地。 “徐晃在此,谁敢过来送死!”徐晃跳下城垛,大斧一横,傲啸一声。 四周那些冻到发僵的西凉卒,一时被徐晃的威势所慑,竟是不敢冲上来。 城墙下方,正在攻城的苏军将士,看到徐晃登城成功,无不大受鼓舞,斗志更加狂烈。 苏军攻城之势更猛。 城头上,那些慌张的西凉士卒,终于反应过来,不知是谁先大叫一声,朝着徐晃扑来,其余敌卒皆鼓起勇气,四面围扑而来。 “想死,我成全你们!” 徐晃一声狂啸,战斧如车轮般挥荡而出,将扑上来的敌卒,统统斩碎斩碎。 他凭着一己之力,竟是叫敌人无法靠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就在这片刻间的功夫,下方的苏军士卒,已争先恐后的爬上了城头,登城的人数转眼达到了数十人。 苏军登城越多,西凉军则被越挤越后,形势已是危在旦昔。 张济看到城垛被人突破,急是起过来,大吼道:“胆鬼们,给我逼上去,把敌人趁下城头!” 正大发神威的徐晃,于人头中认出了张济,二话不出,纵身提斧扑了上去。 战斧过处,一命不留,将漫空的血肉模糊留在身后,杀出条空档血路,如浴血的战神一般,横在了张济跟前。 “张济,人头留下!” 一声狂啸声中,徐晃手中染血的战斧,挟着劈之力,挤爆真空,浩浩荡荡的当头斩向张济。 蓦然间,张济惊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而來,令他几乎有窒息的错觉。 他心中一慌,抬头看去,惊见徐晃纵斧斩到。 “姓徐的叛贼!”张济一声大叫,又是吃惊,又是恼怒。 张济对白波军那几员将领也算了解,杨奉等人武艺皆不足为惧,唯有徐晃,传闻有绝顶武将的实力,武艺深不可测。 今日见徐晃杀来,他如何能不震动。 就在他惊怒的功夫,徐晃却毫不留情,大斧当空斩至。 城头狭窄,无处可避,只有硬挡。 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怯战而退,军士便会即刻土崩瓦解,城墙失守将无可阻挡。 他只好鼓起信心,强行屏去惧意,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劲力尽数灌向双臂,奋然的举枪相挡。 瞬息间,斧枪轰然相撞。 吭! 震的轰鸣声中,战斧上所灌注的狂澜巨力,顺着他的大枪,灌入了他的躯体,汹涌的力道无情的拍击着他的五脏六腑,震到他气血激荡,胸痛欲碎。 他更是感觉到,握枪的五指剧痛无比,竟是虎口震裂,指缝间渗出了鲜血。 “这姓徐的家伙,武艺竟如此之强……”瞬间,张济心中大骇。 徐晃却不给他惊惧的机会,又是一声厉喝,第二斧轰而至,卷着滚滚尘埃,斜轰而来。 张济涌到嗓子眼的气血,尚不及压下来,情急之下,只能勉强提一口气,竖枪奋力再挡。 铛! 又是一声猎猎狂鸣,飞溅的火星刺目而起。 一击之下,张济再觉千斤之力轰撞而至,本就未平的气血,再次被震到翻滚动荡。 那疯狂的力道,更是震到他脚下站立不稳,身形摇摇晃晃后退几步,撞在城壁上。 舌根一甜,嘴角竟已浸出一丝鲜血。 只两招,徐晃便将这员西凉大将,震到嘴里出血,内伤不轻的地步。 下一秒钟,徐晃手中战斧狂舞如风,铺盖地的斧影,四面八方的轰击而来,将张济包裹其中。 形势危机,张济顾不得胸内疼痛,强忍着痛楚,拼尽全力死死相扛。 张济在勉力撑,而在他与徐晃交手的功夫,成百成百的苏军士卒,已前赴后继的的杀上城來,战刀无情的斩向那些军心已乱的敌卒。 西凉军本就兵少,被冻到战斗力大减,随着越來越多的苏军,转眼间便陷入将要崩溃的境地。 张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头被苏军一点点攻陷,却苦于被徐晃压制,根本无心分神来组织士卒阻挡登城的苏军。 转眼间,徐晃九斧攻出,已将张济逼入了城墙一角,手中枪式散乱,破绽频出。 胜负,就在数招之间。 “西凉禽兽,去死吧!”徐晃突然一声怒哮,斧上力道陡增,电光一般,狂攻出三斧。 这三斧下去,力道已达到了徐晃的极致,将张济轰到手足无措,连手中的大枪都险些要被震飞。 他的枪式防御,也在这轰的攻击下,完珍失守。 吭! 又一声沉闷的响声中,徐晃枪锋狂斩而至,这一枪力道何其之重,张济根本无力再抵挡,连人带枪被拍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 落地之时,张济口吐鲜血,胸骨咔咔作响,不知断了多少根,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左右的西凉卒们,看着他们尊敬的张将军,竟被击倒于地,无不是惊到目瞪口呆,吓到不敢动弹。 徐晃岂会放过他,提着战斧上前,就要取他性命。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过尔尔 “给我拦住这白波贼,拦住他!”落地的张济,斗志瓦解,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叫。 张济素来得士卒尊敬,左右那些西凉卒,虽然个个惊惧,但为了救张济,还是鼓起残存的勇气,向着徐晃扑了上来。 张济则趁此时机,强撑着爬起来,忍着剧痛连连后退。 徐晃哪容他逃走,一声长啸,手中染血的战斧,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向那些围上的西凉士卒。 咔咔咔! 一颗颗的敌卒人头,如纸扎的一般被斩飞斩碎,栽倒于地。 形同屠杀! 只是,那些西凉卒,为了保护张济,竟然不惜性命,依旧在一波波的冲上来。 “张济,你别想逃,纳命来!”徐晃厉声狂啸,舞斧乱杀。 张济连连后退,忽觉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扶住,回头一看,却是侄儿张绣。 一见侄儿到了,张济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绣眼见他被伤成这样,不由怒从心起,怒道:“叔父等着,侄儿去宰了那叛贼,替叔父出气。” 他正待冲上去,张济却一把抓住了他,苦叹道:“算了,大势已去,关城失陷已成定局,先保命要紧!” 张绣心头一震,抬头扫了城头一眼,却见数以千计的苏军,正源源不断的源上城头。 正如张济所,大势已去,就算他这个北地枪王张绣,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挽回败局。 “唉,我们叔侄二人,竟然败会有这么狼狈的一,我真是不甘心啊!”张绣咬牙切齿,一脸的不甘心。 张济望向城外,那一面“苏”字大旗,脸上涌起敬畏的表情,叹道:“这个苏哲乃不世出的雄主,虽然出身卑微,其才却堪比秦皇汉武,你我叔侄碰上他这样的对手,只能算我们时运不济了。” 罢,张济便拉着张绣往城下逃去。 张绣无可奈何,只能扶着自家叔父下城,换上战马,向北仓皇逃去。 张家叔侄一走,残存的西凉卒,自然是望风而溃,城墙西沿一线,主此被苏军攻战。 当徐晃杀散了敌卒,想要寻找张济身影时,他要杀的人已逃的不见了踪影。 “张济,算你溜的快,暂且先寄下你人头!” 徐晃一声冷哼,挥动战斧,催督他的部下将士,向着城楼方向杀去。 城楼攻下,吊桥被斩落,城门被从内打开,大谷关就此被破。 而在城楼东沿一线,牛辅还在指挥着士卒苦战,形势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苦战之时,牛辅却忽然看到,士卒们骤然间崩溃,纷纷弃城而逃。 他向城楼方向一扫,却才惊愕的看到,城楼已被攻陷,城门被打开,吊桥也被放下,大批的苏军正在涌入城中。 一瞬间,牛辅面如死灰,脑海中涌上了四个字: 大势已去! “该死,张济张绣,你们这两个废物,竟然没守住西沿,可恨!” 牛辅嘴里骂着,脚下却半步不慢,慌慌张张的就逃下城去,抢上一匹战马,随着败兵一路也向北门方向逃去。 城外,观战的苏哲,终于看到那一面“苏”字战旗,冉冉升起在了关城上空。 鹰目中杀机狂燃而起,手中马鞭向着敌城一扬,厉喝道:“全军杀入关城,给我杀尽西凉禽兽!” “杀尽西凉禽兽——” “杀尽西凉禽兽——” 三军将士的怒吼声,冲而起,令地变色。 皇甫嵩,甘宁,李严,胡车儿等诸将,率领着苏军将士,如潮水般向着洞开的城门灌去。 甘宁一马当先,率先冲入城中,舞戟一顿狂杀。 跟随于后的苏军将士,如惊涛骇浪一般,卷涌而来,瞬间便将试正在逃跑的敌卒淹没。 一场辗杀就此开始。 下最精锐的西凉铁骑,就此崩溃,如过街老鼠般,抱头四窜。 杀声震而起,血雾漫空横飞,成片成片的敌卒,不及上马逃跑,便被苏军辗翻在地。 乱军中,甘宁猛冲于前,大戟扫过,将数不清的断肢断首甩在身后。 他一路狂冲,无人能挡,很快,视野中就出现了牛辅的身影。 由于关城内街道狭窄,牛辅虽提前一步下了城头,却被败溃的士卒堵住了北逃之路,只能睁睁的被苏军追上。 牛辅,董卓的女婿,号称西凉军第一大将,拿下了他,自然是大功一件。 刹那间,甘宁眼眸充血,大笑道:“我甘宁的运气不真是好,牛辅,多谢你送给我大功一件!” 狂笑声中,甘宁纵马舞戟,踏着血与雪混杂之路,直奔牛辅追辗而上。 转眼间,他飞马袭卷而至,双臂肌肉爆涨,手中大戟纵荡而出,掀起漫空血雾,朝着牛辅浩荡斩去。 正奔逃中的牛辅,蓦觉身后杀气狂压而来,回头一瞥,便见一员黑布遮面,头插鸟羽的武将,正舞戟斩来。 那一戟,撕裂空气,发出呜呜的爆鸣声,戟锋尚未斩至,狂烈的劲气便轰压而来,令人窒息。 “该死!” 牛辅暗骂一声,不及多想,急提一口气,用尽平生之力,回刀相挡。 吭! 刀戟瞬间相撞,强劲的冲击波,将左右房舍上的落雪都震落。 那震耳欲聋的惊鸣声中,牛辅瞬间雄硕的身形陡然一震,只觉轰的巨力,汹涌的撞入了他的内体,震到他气血翻滚如潮,五内欲裂。 这强劲之极的震击下,牛辅举刀的双臂,竟也被压屈下来,那戟锋只差分寸,就要斩中他的头盔。 “苏贼的麾下,竟有这样武艺绝顶的高手!?” 牛辅心头大吃一惊,双臂无力支撑,只得将头一偏,堪堪避过了斩落的戟锋。 咔! 戟锋斩中了他肩头护甲,那未消的力道,不但斩破铁甲,竟将他的肩骨也斩破。 牛辅吃痛,一声闷哼,奋然用力,吃力的把大戟扛开。 甘宁却不给他体味痛楚的机会,战戟先是一收,紧接着伴随着一声低啸声,再次如磨盘一般,横斩而去。 牛辅还来不及喘口气时,就看到寒芒一闪,那可怕的大戟,又向他拦腰斩来。 牛辅只得狠狠一咬牙,勉强将手中战刀竖起,拼起全身的力气,试图抵挡这一戟。 下一秒钟,惊涛巨浪般的一戟,狂轰而至。 哐! 又是一声震激鸣,那飞溅的火星,把牛辅手背上肤都灼伤。 撞击瞬间,河决堤般的刚猛力道,汹涌的轰砸向牛辅,震击到中气血翻滚,鲜血直冲嗓子眼。 牛辅只觉舌根一甜,隐隐已是感觉到鲜血涌入了口中。 甚至,壮硕的身躯也剧烈一晃,若非拼尽全力,双腿拼命夹住马马腹,差点就要被从马上直接震落下去。 “什么狗屁西凉第一大将,不过尔尔!” 甘宁不屑的一声嘲笑,双臂翻纷,第三戟再轰而出。 这一戟轰出,不光力道依旧凶猛,速度也快似雷霆,直奔牛辅的脖子。 牛辅已然被震到内伤,连都快要抓不住,根本来不及提气相相挡。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头往前一扑,以一个狼狈的姿态,趴着想要闪避这一击。 只听咔嚓一声,戟锋贴着牛辅后脑扫过,虽没有斩到他的脖子,却将他后背部铁甲斩碎,将他背上的皮肉斩下一片。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牛辅痛入骨髓,身形剧烈一晃,再难坐稳,一头便从马上栽落下来。 “我堂堂西凉第一大将,竟被一个南阳的无名贼击落于马,岂有此理……” 惊怒无比的牛辅,挣扎着想要从雪地上爬起来,就在他的身子还半跪之时,便感到后脖一凉,一柄寒戟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乖乖的给我趴着吧,再敢动一下,我就斩落你的狗头!”马上的甘宁,冷冷的喝道。 牛辅心头一惧,瞬间以半趴的尴尬姿态,凝固在了原地。 第二百四十五章 给我往死里追 堂堂西凉军团第一大将,不但被击落于马,更还被生擒活捉! 羞辱! 前所未有的羞辱! 牛辅尴尬羞愤的半趴在地上,直起身不敢,全身趴下又觉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活人的功劳,应该比死人大骂,牛辅,算你走运。” 甘宁大戟一收,喝道:“来人啊,把这厮给我帮了,献于主公请功。” 左右士卒一拥而上,将内伤不轻的牛辅五花大绑,如拖死狗一般拖走。 甘宁活捉牛辅,杀意未尽,继续纵马舞戟,一路狂杀。 整个大谷关城,茫茫雪地已被血染,长长的血路从南门直通北门,沿路西凉人是尸横遍地。 苏哲登上城楼,举目扫望着血腥的关城,凝望许久,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笑的痛快,笑的酣畅淋漓。 这一战得胜,几乎全灭一万西凉军,这其中的意义可想而知。 要知道,这可是下最强大的西凉军,以弱的他,击败如此强大的对手,等于是打出了他的威名,看周围的诸侯,谁还敢视于他。 他苏哲之名,今日之后,必将威震下。 更重要的则是,大谷关一破,洛阳近在眼前,谁也阻止不了他夺取帝都。 洛阳虽然荒废许久,人口锐减,夺取之后,并不能帮他充实多少实力。 但洛阳做为下之中,做为曾经的帝都,夺取了这座城池,政治意义却极其巨大。 这意味着,他可以借此重塑刘协这面大义旗帜的号召力,从而让他利用这面大旗,获取更多的利益。 心中思潮澎湃,兴致大好,苏哲如何能不放声大笑。 这时,一队甘宁所部士卒赶来,把一员灰头土脸的敌将扔在了他的眼前。 “禀主公,我们甘将军活捉了敌将牛辅,特来献于主公。” 牛辅! 苏哲低头瞄了一眼那灰头土脸的敌将,不由眼睛亮了。 那可是牛辅啊,董卓以下武将之首,如果抛开董璜不,手握兵权的牛辅,可以是西凉军团第二号人物。 没想到,这厮逃的不够快,竟然被甘宁给活捉了。 这特么的可真是一个意外之喜啊…… “牛辅,长安一别,咱们终于又见面了,你有何感想?”苏哲冷笑着问道。 牛辅抬起头来,瞟了苏哲一眼,满脸的愤恨之色,咬牙哼道:“苏哲,你别得意,你就算是胜了这一仗又如何,在太师眼中,你终究不过是只蝼蚁而已,下一次太师卷土重来的时候,你觉的你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苏哲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这一次我都不怕董卓,难不成下一次我还怕他不成,大不了,我就象对董璜一样,也砍你一条手臂送给董卓便是。” 牛辅身形陡然一震,心头打了个冷战,眼眸中迸涌起一丝深深惧色,顿时不敢再吱声了。 他想起了董璜那条血淋淋的手臂,方才蓦然意识到,眼前的苏哲,已经不再是当初出使长安,对他们一个个都客客气气的那个寒门子了。 他是一个要智谋有智谋,要手段有手段的枭雄,敢砍他手臂,就一定敢砍。 牛辅的脑海中,不禁想象出了自己手臂被斩断的那一幕,那想象出来的痛楚,令他心头瞬间被恐惧所包裹。 他闭上了嘴巴,空有一腔的羞怒,却不敢再吭声。 三言两语,苏哲便将他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叫他老老实实的。 一声轻蔑的冷笑后,苏哲手一拂,喝道:“来人啊,把牛辅拖下去,跟董璜关在一起,让这哥俩儿好好团聚团聚。” 号令传下,一众亲兵蜂拥而上,把牛辅如死狗一般拖走。 旁边的董昭,默默的看过这一幕后,方才上前,拱手笑道:“此战得胜,洛阳唾手可得,昭在这里先恭喜苏车骑收复帝都了。” “一座洛阳城还不够,必须要拿下函谷关,才能把董卓堵在关中。” 苏哲轻吸一口气,拂手喝道:“传令全军,继续追击西凉败军,给我一口气拿下函谷关。” 号令传下,各部杀入大谷关的苏军将士,从北门杀出,一路不停,继续西北方向的函谷关追杀而去。 一连三三夜,苏哲率领着他的将士,穷追不舍。 洛阳位于大谷关以北,而函谷关又位于洛阳以西,乃是连通长安与洛阳的必经之路。 苏哲料想洛阳已经是座不设防的城池,兵马经过洛阳却不如,继续向西追赶。 …… 数日后,函谷关以东。 一支两千余人的粮队,正沿着东进的大道,向着洛阳方向前行。 董白骑着白马,披着赤色的披风,如一躲冷艳的玫瑰,策马徐行在队伍的最前端。 此时此刻,董旧已率领着大部队过了函谷关,离长安未远。 本来董卓是要带董白一道回长安,可董白却执意不肯,非要留下来,亲眼看到苏哲覆没。 董卓没办法,只好信着董白,让她回大谷关前线,顺便把这一百车粮草也押解去前线。 “苏哲那个臭子,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赶去南阳了吧,我就算去了大谷关,又能如何呢……” 董白心中思绪翻转,就好像自己执着的赶往前线,是想见苏哲似的。 蓦然间,董白从失神中猛醒,想起苏哲是自己的敌人,应该对他恨之入骨才对,怎么能反倒萌生了想念他的念头。 “那臭子,我就算是想他,也只是想活捉了他,好好蹂躏折磨他,除此之外,我对他没有任何一丝别的念想!” 董白暗暗咬牙,强行屏弃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杂念,喃喃自语,强行坚定自己的信念。 她却发现,自己的脑海中,不自禁的浮现起了那一袭青衫磊落的身形。 那张清瘦却不失俊朗,从头到尾都挂着悠然笑容的脸庞,不断的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 “该死,臭子,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我董白只想杀了你,才不会对你有别的心思……”董卓喃喃咒骂,秀眉紧皱,狠狠的摇了摇头。 她却忽然又发现,每当苏哲的面孔,浮现在脑海之时,自己的脸庞就鬼使神差的会异常的变热。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董白素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满心的困惑。 一时间,她又陷入了失神之中。 “姐快看,前方有人马来袭!”身边的亲兵,突然间惊声尖叫起来。 董白蓦然间清醒过来,急是抬头看去,果然见大道之上,尘土飞扬,数不清的人马,正向这边狂奔而来。 董白眉头一皱,暗忖:“这是哪一路兵马,如此慌张没有章法的行军?” 她以为,这里远离战场,除了自家兵马之外,不可能出现别的人马,所以并没有提起警戒心。 转眼间,那些兵马逼近,董白脸色骤然而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兵马确实是自家马兵,但却一个个丢盔弃甲,旗帜残破,俨然是吃了败仗,望风而溃的样子。 “这种地方,为什么会出现我们的败兵?莫非是……” 刹那间,董白冷眸一变,脑海中涌起一个极度不祥的念头。 洛阳一线的西凉军,多集中在大谷关一线,而在这里出现这么多败兵,除非是苏哲已攻陷了大谷关。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大谷关可是有一万兵马,还有他的姑夫牛辅,这员西凉第一大将驻守,只要牛辅不头脑发热,非要主动出战,否则,苏哲怎么可能攻破。 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 就在董白一腔狐疑猜测时,那支败兵已狼狈逃来,董白随手抓住一名败卒,喝问是怎么回事。 “回姐,前日晚上突降暴雨,我们冻伤了大半,第二敌军趁势进攻,咱们根本没办法抵抗,大谷关被破了不,连我们牛将军也被敌军活捉啦!” 晴霹雳! 刹那间,董白身形剧烈一震,就如同被一道晴霹雳击中,整个人震愕在了马上。 “怎么可能!现在离入冬还有一个月,怎么会突然间下了暴雨,气骤降?” “连姑父,竟然也被那臭子生擒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董白僵硬在马上,心中思绪千回百转,震惊,愕然,匪夷所思,种种负面的情绪,袭据了全身。 “大姐,敌军就在后边紧追,马上就要追到了,大姐也赶紧逃吧。” 那名士卒善意的提醒一下,趁着董白失神之际,慌忙拔腿开溜。 数不清的西凉败卒,如过街的老鼠一般,从她的身边溃逃而过,望着函谷关方向逃去。 她的身后,那些护粮的士卒,也一个个都慌了神,巴巴的望着董白,等着她赶紧下令撤退。 肃杀的号角声,从东面方向响起,伴随着震的杀声,更可怕的漫尘埃,袭卷而至。 董白从失神中清理过来,缓缓抬起头来,立时看到数不清的苏军步骑,正如虎狼一般,尾随在己方败军之后,穷追而至。 那一面“苏”字大旗,更是耀武扬,飞舞在前,如针一般扎在了董白心头。 那意味着,苏哲正亲率大军,追击而来。 “臭子,我董氏一族,岂能一次次的被你羞辱,我董白今非取你命不可!” 董白冷眸中怒火狂燃,一咬牙,纵马提枪,逆着败兵潮,向着那面“苏”字大旗杀了上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不乖的下场 东面大道,苏哲正策马飞奔。 在他的前方,己军将士已追上了敌军,将残存的几千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照他的意思,大谷关那逃出来的敌人,要统统杀个干净才行,唯有如此,才能杀到董卓心惊胆战,再不敢视自己。 杀出数百战,苏哲忽然瞧见,败溃的敌军中,竟有那么一队兵马,正逆着兵流,反杀上来。 这令他不禁眼前一亮,心想这是哪路敌将,竟然这么有胆。 他凝目一扫,但看到一名身披赤色披风的少女武将,正舞动大枪疯狂的杀戮,凭着一身不弱的武艺,连斩数名己军将士。 “主公,好象是董白那贱人!”身边保护的胡车儿眼尖,一眼认出。 苏哲眼神一动,也蓦然认出。 那乱舞银枪的少女,正是跟自己有着不解之缘,既有恩情,又有仇恨的董家大姐董白。 “西凉男人都望风而逃,却留下女人在这里死在,这又是几个意思?”苏哲嘴角不禁扬起一抹意外的冷笑。 笑容一闪而过,眼眸中寒芒掠起,他扬鞭一挥,喝道:“徐公明,你没能拿下张济,肯定很遗憾吧,拿下董白,功劳胜张济十倍。” 徐晃却面露难色,“末将生平从不跟女人动手,只怕让末将去拿一个女人,胜之不武!” 话音方落,甘宁便不屑道:“你以为那是一个普通女人么,那可是董家的贱人,手上不知沾了我们多少血,这件功劳你不要,那我就收下了。” 罢,甘宁拍马而出,直奔董白杀去。 前方乱军中,董白正在苦战。 她是心高气傲,见己军被苏哲所败,心中气不过,一时怒火冲昏了头脑,率领她的两千护粮队,迎着苏军杀了上去,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击退苏哲的追兵。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苏军气势如虹,战斗力何等强悍,连最精锐的西凉军都不是对手,何况是她这押粮的二线兵马。 转眼间,她和她的两千兵马,便被冲的四分五裂。 董白仗着自己的武艺,疯狂收割人头,但她周围的士卒,却一个个的倒在血泊之中,越战越少。 董白心凉如血,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心情却越发焦虑。 她已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让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这要是再强行战下去,只怕她这位董家大姐,就要葬身于此。 “可是,就这么败走,我怎甘心!”董白暗暗咬牙,一时犹豫不决。 就在此时,她耳边突然响起了铜铃声,抬头一看,却见一员身穿锦缎披风的敌将,正钱杀而至,手下中一柄大戟,正是狂斩着她士卒的人头。 一瞬间,董白被激起了怒意,纵马提枪,迎杀了上去。 甘宁本就是奔着她来,眼见董白迎上前来,一声厉啸,手中大戟舞击而上。 二话不,暴喝一声,抡起杀猪刀就迎击而上。 黑戟与银枪,瞬间轰然相撞,溅出漫空火星。 狂杀而至的董白,双臂已使了同吃奶的力气,这一击力道强悍,已经是她的极险。 可惜,却被甘宁那看似轻松的一戟,轻松震开,震到她虎口开裂,胸中气血翻滚如潮。 “臭子的麾下,竟有这么强的武将?”董白心中不禁大惊,脸上傲色顿消。 甘宁却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低啸一声,大戟再轰而上。 董白没有退路,顾不得多想,只得擎枪奋力的相挡。 董白的武艺虽然在女流中算是不弱的,但放眼当世,也就是二流水准,连张济的武艺都大有不如。 交手不出数招,董白便完全落了下风,便攻到手忙脚乱,完全没有先前骄傲的气势。 数招走过,破绽百出。 “姓董的贱人,给我下马吧!” 陡然间,甘宁一声厉喝,揪准破绽,大戟直斩董白当头。 董白急回枪相挡,可惜招式用老,根本来不及提起全部力量,银枪在半路上,被甘宁斜向一荡,竟是拿掐不住,脱手被震飞出去。 骄傲的董白,何曾想要,自己竟会狼狈到兵器都被震飞的地步,一时间惊恐无比,傲气全无,转身拨马就想逃走。 甘宁又怎么可能给她逃走的机会。 就在她身形刚刚转过时,甘宁荡出的大戟,顺势又反手收回,向着董白的后背就斩付出。 这一戟,眼看就要将她斩为两截,生死一线之时,甘宁大戟忽然一收,单臂探了出去,抓住了董白腰带,轻轻一用力,便将她从马上提了下来。 活捉董白孙女之功,自然是要胜过斩杀之功,甘宁在关键时刻想起了这一节,自然是要活捉她。 “无名狗贼,放开本姐,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被活捉的董白,羞愤之极,挣扎怒骂。 甘宁却哪理会她,提着她折返回去,直奔苏哲而去。 “主公,我董家贱人,我给你活捉了!”甘宁拨马归来,大叫道。 着,他便把董白扔在了苏哲马前。 苏哲拨马上前,年轻英武的身影,将地上挣扎着爬起的董白,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 俯视着这位董家大姐,苏哲冷笑道:“董大姐,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我之间,还真是有缘呢。” 董白身儿一震,抬起头来,看着苏哲那副略带讽刺的笑脸,无尽的羞愤之意从心底涌起。 她回想起当日跟苏哲会面之时,自己何等狂傲,声称苏哲如若不降,就要把他生擒活捉,叫他生不如死的狂言。 而今,她没能活捉苏哲,却反被苏哲生擒,沦落为了阶下之囚,任由苏哲这样居高临下的讽刺。 堂堂董家大姐,冷艳骄傲,何曾受到过如此屈辱。 董白强忍着胸中狂烧的怒火,咬牙喝道:“臭子,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胜了这一仗你就了不起了么,你忘了我祖父是谁了吗,他是下第一大诸侯,他早晚必会卷土重来,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狂! 沦为阶下囚的董白,依旧是不改那副大姐的脾气,浑身上下都是董家一族那股子目空一前的狂劲。 可惜,上一个在自己面前狂的董家人,已被他斩掉了一条胳膊,再也狂不起来,苏哲又怎会允许另一个姓董的,在自己面前嚣张狂妄。 哪怕她是个女人。 面对她的狂傲叫嚣,苏哲不以为然的一笑,随后弯下腰来,抓住她的腰带,一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横放在了自己鞍前。 当董白反应过来时,惊觉自己竟已横在苏哲身前,背臀朝向苏哲,就极为不雅的姿势朝向苏哲。 堂堂董家大姐,何曾受到过如此轻薄羞辱,瞬息间,董白便羞怒到面红耳赤。 “苏哲,你这个臭子,你怎敢这样对我无礼,放下我!”董白一面羞愤大叫,一面扭动着身子。 苏哲却把脸一沉,警告道:“我董大姐,你最好不要再叫了,乖乖的趴着,要不然,我就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你屁屁喽!” 着,苏哲扬起了巴掌,作势就要一巴掌拍下去。 董白瞬间闭上了嘴巴,一张脸羞到滚烫。 她虽然冷艳骄傲,有巾帼之风,但到底还是女儿家,岂能没有女儿家的羞耻感。 她虽自幼出入军营中,身边到底都是男人,却从没有一个男人,跟她如此“亲密”的接触。 苏哲这样的举动,已经够令她心慌羞耻的了,何况苏哲还要威胁要打她的屁屁。 堂堂董家大姐,若是当着那么多军汉的面,被那臭子打了屁股,那种羞辱,还不如叫她死了算了。 羞愤之下,董白转过头来,涨红着脸怒瞪着她,骂道:“臭子,没想到你除了奸诈,还这么无耻,你敢动我,我董白必叫你碎尸万段!” “好吧,随你怎么,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再挣扎给我试试。”苏哲巴掌作势就要挥下。 董白顿时就慌了,害怕了,不得不闭上了嘴巴,把一肚子的怒火强咽了下去,不敢再骂苏哲,也不敢再挣扎。 她只能瞪大星眸,以恶毒怨恨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苏哲,仿佛要用眼神吃掉苏哲一般。 “这才乖嘛。”苏哲方才满意的点点头,便打马扬鞭,鞍前载着董白,纵马前行。 前方战场,已是血流成河,沿着血路向前,巍巍函谷关已近在眼前。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天下之中 日落时分,“苏”字的战旗,已经高高飘扬在了函谷关上空。 张济等溃兵逃往关城后,自知没办法守住,只好弃关而逃,苏哲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这座下闻名的雄关。 长安在在西,洛阳城在东,东西两都之间,就是大名鼎鼎的函谷关。 苏哲夺下了此关,就等于扼住了西凉军东进的咽喉,董卓再想入侵他的地盘,就没那么容易了。 过函谷关往西,则进入到了弘农郡,董卓在该郡部署了重兵,苏哲再追下去也讨不了好处,便明智的下令停止追击,止步于函谷关。 在关城上逗留了一晚后,苏哲留下三千精兵守关,自率大军还往洛阳城。 两之后,苏哲终于策马昂首,踏入了这座大汉帝国的旧都。 登临洛阳城头,俯看着这座已成废墟的帝都,苏哲隐约能想象的到,当年她曾有多繁华。 只可惜,那一切的繁华,都被董卓一把火烧尽,变成了过眼云眼。 苏哲却很清楚,洛阳城的价值,并不在于她有多繁华,而在于她乃下之中的地理位置。 而下之中的位置,就决定了,即使洛阳城现在是一片废墟,早晚也必会重新崛起,再次成为帝都。 苏哲熟知历史,当然记得,历史上的洛阳城也曾几次被毁过,却又几次重归繁华,以帝都的身份耀眼的屹立在中原大地。 他也清楚,自己要成就帝王之业,早晚也要把自己的统治核心,搬到洛阳城来。 不过,眼下却时机未到。 最现实的难题就是洛阳太过荒凉,虽然这些年回流了不少人口,废墟上零零散散的重建了些房舍,城外的乡野里也回来了一部分百姓,开始重新开恳荒田。 只是,眼下回流的这点人口,实在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苏哲把统治中心,从宛城迁来洛阳。 先不他数以万计的军队,就是光养子皇后,还有那帮子吃闲饭的大臣和他们的家眷,每日所耗的钱粮就不计其数,洛阳及其所在的河南郡这点人口,根本不足以养这么多张嘴。 况且洛阳西面是董卓的地盘,东面是曹操的地步,北面又跟袁绍的冀州离的太近,以苏哲眼下的实力,还不足以把统治的核心,定在这种三面受敌的地方。 夺回洛阳,也就是因为其帝都的原因,以向下人彰显子的正统性,以方便苏哲最大限度的发挥子残存的号召力而已。 神思许久,苏哲收回了思绪,道:“李严,我打算奏明子,任命你为河南尹,为我坐镇洛阳,你可有胆量担此重任?” 李严身形一震,惊喜的目光看向苏哲,似乎不敢相信,苏哲会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他。 那可是河南尹啊,虽然官职与诸郡太守平级,但却因为辖区有帝都存在,所以权力地位远胜于寻常太守。 苏哲让他做河南尹,就等于把帝都交给了他,让他从一名苏家军的部将,变成了能为他苏哲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 也就是,他李严在苏哲集团中的地位,将高出甘宁,胡车儿这样普通的将领一头。 李严焉能不兴奋。 “怎么,你没这个胆量担此重任吗?”苏哲笑问道。 李严这才从惊喜中清楚过来,忙是一拱手,慨然道:“多谢主公如此信任,严定当竭尽全力,主公放心,严必不负主公重托。” 苏哲点点头,问道:“那你看,你打算如何坐镇洛阳?” 李严沉吟片刻,便道:“洛阳是主公插入中原的一根楔子,将来夺取中原,必有大用,但主公眼前的目标,乃是先全取荆州,所以严要做的,就是为主公守住洛阳,恢复洛阳的民生经济,为主公将来的北向做好准备。” 苏哲微微而笑,示意他继续下去。 李严便接着道:“所以严要做的,就是以精兵扼守住西面函谷关,东面的虎牢关,再凭借北边黄河险,防范住三面之敌,只守而不攻。” “与此同时,严还要重建洛阳城,召揽流民复垦周围的荒地,大兴屯田,以充实丁口,积聚粮草。” “假以时日,当主公北向之时,严这里便有足够的粮草,充足的民力物力,来为主公的大军提供保障。” 听过李严的一番计划,苏哲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暗暗在佩服刘备的相人之术。 想当初刘备白帝托孤,把李严任命为顾命之臣,为蜀国坐镇江州,防范东吴,李严确实做的极为出色,令蜀国东陲长治久安。 当然,后来李严被诸葛亮所贬,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李严方才这番话,也深得苏哲之心,更证明了他乃栋梁一才,有坐镇一方的以力,坚定了苏哲用他之心。 况且,苏哲放眼自己麾下,也只有李严能文能武,有独挡一面之才。 当下苏哲欣然一笑,一拍他的肩膀:“很好,正方,我果然没看错你,这洛阳我就交给你了!” 李严也是心潮激动,豪然道:“主公放心吧,他日你大军北上之时,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重现繁华的洛阳城。” “好!我记住你这句话了,你可别给我食言。”苏哲笑道。 城头上,主臣二人相视大笑。 笑声骤止,苏哲看到了什么,指着南门方向道:“那一路人马是什么来头?” 李严眯眼看了几眼,忙道:“那应该是子和皇后的车驾,主公忘了么,你要请帝后还都,走个过场。” “原来是这样,差点忘了,走吧,去瞧瞧咱们的子去。”苏哲这才想起,便下城而去。 数百步外,洛阳南门。 象征皇帝车驾的御辇,缓缓的驶入了洛阳城,当马车进入南门那一瞬间,刘协心情激动的差点要跳起来。 “洛阳,洛阳,朕终于又回来了……”望着满城的废墟荒凉,刘协感慨万千。 他的记忆,恍然间又回到了并不遥远的过去。 他回想起了当日洛阳城的繁华,南宫北宫的壮丽,就如大汉帝国一般,辉煌耀眼。 他还想起,自己君临下,站在金殿中,俯视巍巍洛阳时的激荡。 一切都像梦一样,就发生在昨日,今朝醒来,就只剩下了眼前这片残垣断壁。 “董卓老贼,若非你那一把火,朕的帝都又怎会变成一片废墟!”刘协紧握拳头咔咔作响,暗暗咬牙切齿。 身边的伏寿却叹道:“陛下也不要忘了,如果不是董卓的话,陛下只不过是陈留王而已,这洛阳城也不属于陛下。” 刘协身形一震,一时被伏寿这句话,堵的哑口无言。 半晌后,刘协才恨恨道:“朕的时运怎么这般不济,才从董贼那奸臣手中逃出,却又落入了另一个奸臣的手中,可恨啊——” 他口中的“另一个奸臣”,自然是暗指苏哲。 伏寿马上又叹道:“陛下也不要忘了,若非是陛下口中的那个奸臣,陛下也没有机会还驾洛阳。” “皇后,你什么意思?你怎么总是这么跟朕话?”刘协终于火了,冲着伏寿发起脾气。 伏行却淡淡道:“陛下息怒,臣妾这些话,其实只是想提醒陛下,多念苏卿之功,少念他的过,发借着光复帝都的机会,好好跟他缓和关系,唯有如此,我们才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最后的机会?你什么意思?”刘协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伏寿压低声音道:“洛阳不比宛城,这里并非是苏子明的老巢,他对这里的掌控力,必定是远逊于宛城,只要陛下还都洛阳,就有了重新纠结忠义力量的机会。” “况且洛阳不比宛城那般偏远,西面董卓不必,北面和东面两河诸州,定还有许多忠义之士,陛下身在洛阳,就能更方便的暗中联络招揽这些忠义之士,假以时日,陛下才有摆脱苏子明的掌控,做一个名符其实的子的机会。” 伏寿一席话,听的刘协心头一震,蓦然间眼中掠起了醍醐灌顶的明悟之色。 沉吟咀嚼良久,刘协嘴角微微上扬,钩起了一抹阴冷得意的冷笑。 第二百四十八章 岂能叫你如愿! “皇后言之有理,朕知道怎么做了。”刘协笑看向了伏寿,一脸的自信。 “陛下当真知道该怎么做了?”伏寿表情似有不信。 刘协便道:“当务之急,乃是确保朕能还都洛阳,所以朕会压制住对那苏哲的不满,和颜悦色的对他,好叫他乖乖的让朕留在洛阳,朕的回答皇后可满意?” 伏寿松了口气,方才笑着恭维道:“陛下圣明,臣妾那就放心了。” 刘协一笑,指点敲击着御辇,琢磨着如何应付苏哲。 正当这时,南面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飞奔而至,刘协转头一瞧,一眼认出了苏哲。 一见苏哲到了,刘协心头顿时一紧,本能的就感觉到几分不自在,却强吸一口报,极力平伏下不安的情绪。 苏哲翻身下马,向着御辇一拱手,高声道:“臣苏哲,恭贺陛下还都洛阳。” 一听苏哲这态度,刘协和伏寿对视一眼,二人脸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副暗喜。 显然,他们从苏哲的话中听出,似乎有让他们还都洛阳的意思。 “哼,正中朕的下怀……” 刘协心下冷笑,面上却笑呵呵道:“朕能还都洛阳,苏卿是当之无愧的首功之臣,我大汉能有苏卿这样的栋梁之臣,当真是朕的幸运,是我大汉的幸运啊。” “陛下这番话,当真是出于肺腑?”苏哲反问道。 刘协顿时愣了住,他以为苏哲会假意谦逊一番,却没想到苏哲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质疑起他是否出自肺腑。 他一时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 “陛下乃子,一言九鼎,岂能有戏言,他对苏卿称赞,当然是出自肺腑的了。”伏寿忙是笑站出来打圆场。 “是是是,朕当然是真心的了。”刘协笑嘻嘻的跟着附合。 苏哲这才一拱手,淡淡道:“那臣就多谢陛下和娘娘的赞赏了,其实这都是臣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刘协和伏寿二人,赶紧一唱一合,把苏哲又盛赞了一番。 随后,刘协向伏寿使了个眼色。 伏寿轻咳了一声,便道:“苏卿,陛下虽然还都洛阳,但眼下还不是高枕无忧之时,苏卿不必大耗民力物力大修宫室,只要先给陛下修几座遮风挡雨的宫殿,好向下人彰显陛下还都洛阳,中兴大汉的决心就是了。” 苏哲嘴角微微一动,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心想这帝后两口果然是想的很美,听这话的意思,大概是以自己打算叫他们就这么留在洛阳了。 想的倒美。 苏哲当即一拱手,正色道:“臣与将士们浴血奋战,辛苦打下洛阳,当然是想把陛下迎回旧都,只是眼下洛阳虽然收复,但却三面强敌环伺,陛下现在就还都洛阳的话,还是太过冒险,臣以为陛下还是暂时巡幸宛城比较好。” 此言一出,刘协和伏寿二人,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刘协眼珠一转,忙是笑道:“苏卿用兵如神,连董贼老贼都不是苏卿的对手,朕相信只要苏卿安排得当,周围那些乱臣贼子,不足为惧也。” 这高帽戴的,看来他是铁了心的想要留在洛阳。 “陛下过奖了,其实臣还很弱,没有陛下想象的那么强。”苏哲先是谦逊一番,又道:“况且洛阳附近一片残破,没有足够的人口来为陛下和朝廷提供粮草,臣总不能既让陛下置身于险地,又饿着了陛下吧。” 刘协语塞,一时不知该什么,看向伏寿。 伏寿杏眼一转,忙道:“这一点困难陛下当然知道,所以陛下才体恤民力,刚才叫苏卿不要大兴宫殿,其实陛下已做好了节少缩食,渡过难关的准备,苏卿大可不必太过担心。” 苏哲眉头一皱,一时间被这帝后二人的一唱一喝,竟是的不知该怎么反驳。 人家都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了,你还能什么,总不致于再翻一次脸,强行把他们粗暴的迁走吧。 毕竟,洛阳乃旧都,刘协这个名义上的子,提出要还都洛阳,乃是名正言顺,实话这个要求,一点都不算过份。 “该怎么才能堂而皇之的拒绝呢,总不会又要让我跟他们翻一次脸吧……”苏哲心中暗忖。 就在这时,一骑斥侯从东面方向飞奔而来,真抵御前。 斥侯翻身下马,跪地慌张道:“禀陛下,禀车骑将军,东面发回急报,数万来历不明的兵马,正从虎牢关向着洛阳杀奔而来,不知意欲何为!”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神色无不震惊,就连苏哲也微微变色。 “数万兵马?董贼的西凉军不是刚刚被赶走么?哪里又冒出数万兵马来?”刘协慌忙质问,声音颤抖,眼神立时紧张起来。 苏哲对这个消息也很是惊讶,东面方向乃是曹操的地盘,突然间冒出数万兵马来,只能是曹军。 可根据最新的情报,眼下曹操正是血屠徐州,又怎么可能分出数万兵马来进攻洛阳? 苏哲正狐疑间,耳边忽然听到了董昭的轻咳声音,他瞄了一眼,却见董昭眼神有异,似乎正向自己暗示什么。 蓦然间,他猜到了什么,嘴角不禁扬起一抹会心的笑意。 那笑容一闪而逝,苏哲当即一拱手,神情凝神道:“陛下,这必是那曹操意图劫驾,臣麾下将士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体力精神俱是疲备,只怕不是曹操的对手。” “那……那该怎么办?”刘协愈加不安起来。 苏哲假意沉思片刻,方才正色道:“为今之计,自然是以陛下和娘娘的安危为重,洛阳城很快就会变成战场,此地不宜久留,臣这就安排人马护送陛下先回洛阳,臣率余下将士,在这里跟曹操决死一战。” 罢,苏哲不等刘协反应,便喝道:“甘兴霸何在?” “末将在此。” “我命你即刻率本部兵马,护送陛下和娘娘离开洛阳,星夜兼程前往洛阳,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这边下完命令,苏哲即刻拱手告退,以领兵拒敌为名,翻身上马,飞奔而去,只留给了刘协鼻子的马蹄灰。 “苏……苏卿……”刘协反应过来,还想话之时,苏哲已跑的没影了。 这时,甘宁又大喝道:“来人啊,速速掉转御辇,即刻出城南下,不得有误。” 号令传下,一队苏军士卒便围拥了上来,不容分便拥簇着御辇,掉转方向,向着南门匆匆而去。 当刘协从一片风急火燎中反应过来时,御辇已经出了南门,奔驰在了南下的大道上。 眼看着洛阳城越来越远,刘协是急的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看向了伏寿。 此时的伏寿,同样是一脸无奈,只能摇头一声苦叹。 而在这个时候,苏哲早已去而复返,站在了南门城头上,目送着子车驾远去。 “公仁啊,那斥侯是你安排的吧。”苏哲笑看向了一旁的董昭。 董昭淡淡一笑:“昭料想子必想还都洛阳,假以时日摆脱苏车骑的掌控,而苏车骑又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阻止子还都洛阳,所以昭就提前做了点的安排。” 果然是他。 苏哲满意的点点头,笑叹道:“知我者,莫过于公仁,待把子送回宛城之后,他再想还都洛阳,就容易推诿了。” 董昭一笑,却道:“洛阳已平,子也被送回宛城,表面上苏车骑可以安心南下去解襄阳之围,不过昭想提醒一句,攘外必先安内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不忠不义! “你是指杨奉和白波军?”苏哲听出了董昭的话外玄音。 董昭点点头,笑而不语。 苏哲下意识的从腰囊间,掏出了一颗蚕豆嚼在口中,沉吟不语。 正如董昭所暗示,白波军确实是个隐患。 这四万兵马,把他们留在洛阳一带当然不放心,但若将他们带往荆州,进入到他的统治腹地,若是生出什么乱子来,同样后果难以设想。 如果能把白波军分割开来,当然是最好的,一切的隐患便消弥于无形之中。 关键却在于,这帮白波降将们,倒是很懂的抱团,偏生就是不肯分开。 思前想后许久,苏哲方是叹道:“白波军确实是隐患,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将他们带往荆州去解襄阳之围,再看有没有机会把他们分割了吧。” “眼下这种情况,似乎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董昭点头附合。 当下苏哲便传下号令给白波军,叫他们做好准备,随自己起程南下,去解襄阳之围。 …… 洛阳城西,白波军营。 苏哲军令下达的当,杨奉便在大帐中,召集了白波众将。 “咱们白波军的根基,在河东一带,洛阳离河东又近,当然是留守洛阳最好,为什么要去南方?”韩暹第一个表地反对。 那李乐也不满道:“就是就是,咱们一旦去了南方,就等于落入了那位苏车骑的老巢里,万一他耍什么诡计,想要针对咱们,那咱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大帐中,顿时响起一片反对之声。 这时,徐晃却正色道:“众位将军,咱们既然选择归顺了苏车骑,就是认定苏车骑乃明主,他的命令我们自然要听从,就算是他叫我们赴刀山火海,我们也当死辞才对,诸位方才所的,恕我不能赞同。” “什么明主,就你徐公明觉的他是明主吧。”韩暹一脸不屑,“他要是明主,怎么才封了杨兄一个杂号将军,到现在都没赏赐我们多少钱财,你瞧瞧人家董公,多大方,哪像他那样抠门。” 韩暹这么一抱怨,周围众人又是一片附合。 徐晃却道:“话不能这么,判断一人是不是雄主,岂能只看他给的赏赐多少!苏车骑才新近崛起,自然不像董卓那样财大气粗,诸位之前不也是看中苏车骑有前途,方才决定归顺他的吗?” 韩暹被堵了回去,只得不爽的嘀咕道:“我这不是看走眼了么,早知他这么气,我管他有没有前途……” 胡才却不耐烦了,一拍案几道:“管他是明主雄主,总之我和我的弟兄们是绝对不可能去南方的。” “我也是,我就留在洛阳,哪都不去。”李乐也斩钉截铁道。 大帐中,众人又叫嚣起来,叫嚷着不去南方,要留在洛阳。 啪! 徐晃忍无可忍,猛的拍案而起,厉声道:“诸位要怎样,我徐晃管不着,反正我是绝不会做抗命不从之徒,告辞!” 罢,徐晃愤然而起,甩手扬长而去。 韩暹便看向杨奉,面露讥讽之色,冷笑道:“我老杨啊,这徐晃起来还是你的部下,眼下看起来却只对那位苏车骑惟命是从,看来他现在是根本不把你这位旧主当回事了。” 杨奉脸色一沉,面露恼色。 就在这时,那李乐眼眸中涌起一丝精光,拍案道:“咱们白波的兄弟们也不是孬种,凭什么总给别人卖命,依我看,咱们不如反了那苏哲,从他手里把子抢手,占据了洛阳城,也学那董卓玩他个挟子以令诸侯,那才叫真威风!” 此言一出,帐中白波众将顿时精神大振,情绪立时激亢起来。 韩暹也激动的叫道:“对啊,咱们有四万大军,那苏哲在洛阳的人马也就有一万多,咱们夺了子,拿下洛阳,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咱们凭什么给他卖命。” “就是就是!”胡才一拍杨奉,“我老杨,咱们就这么干了吧,到时候你让子封你做大将军,比那什么杂号将军不知强一万倍,咱们也都做四征将军,那才叫妻风快活呢。” 大将军,挟子以令诸侯…… 那一个个激动人心的字眼,听的杨奉不禁是热血沸腾起来,激动的拳头紧握。 韩暹见状,趁势又劝道:“我老杨,你就别犹豫了,眼下董卓都被打跑了,那苏哲嫡系兵马不过两万,还有几千人函谷关,这洛阳方圆百里之内,谁还是咱们四万白波军的对手,这可是赐的大好机会啊。” “是啊老杨,你也不比那苏哲差,你有大将军不做,难道真就甘心给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子卖命吗?”胡才再添一把火。 杨奉身形陡然一震,胡才这番话,似乎是到了他的心坎上,陡然间激起了他的雄心。 他再没有犹豫,腾的站了起来,豪然道:“尔等言之有理,我们四万大军,足以横扫中原,岂能屈居人下,我杨奉就带着你们夺了子,拿下洛阳,咱们挟子以令诸侯,共享富贵!” 他一拍板,众白波将立时沸腾,群起欢呼,无不激动振奋。 当下,杨奉便与他们商议,明日发动兵变,突袭洛阳,击灭苏哲,然后再迅速南下,去追击没走多远的子和皇后。 商议已定,韩暹却道:“杨兄,我可得提醒你,那个徐晃现在可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得想办法先收拾了他才行,免的出了什么乱子。” “徐晃啊徐晃,你不跟我一条心,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杨奉脸上掠起一丝阴冷,拂手道:“你们放心下,稍后我会找个借口把他召过来,埋伏下刀斧手一举将他拿下,我绝不会让他成了咱们的绊脚石。” 韩暹等人这才放心,众人匆匆散去,各自去做兵变准备。 人去楼空,大帐中安静下来,杨奉激亢的心绪,也稍稍平伏,便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把徐晃叫来,不动声色的把他除掉。 “糟了,董承还在内帐,我们方才的议论,岂不是都被他听到了不成?” 杨奉蓦然想起,急是提剑冲入了内帐,却见帐中早已空无一人,帐篷一角被撕了个大洞,显然董承已悄悄溜走。 杨奉立时紧张起来,生恐董承走露了风声,急是从大洞追了出来,沿着地步的足迹追赶,没几步正好碰上一队巡卒。 他一问董承去向,巡卒们回答,是董承往徐晃营盘方向去了。 “他这是怕走不快被我追到,没敢直接去洛阳城向苏哲通风报信,却去找徐晃庇护,该死!” 杨奉暗骂了一番,急是回往大帐,派亲兵们把韩暹众将,即刻追回来。 踱步于帐中,看着董承那个溜走的破洞,杨奉脸上已被残冷的阴影笼罩,口中喃喃道:“看来,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 徐字营。 徐晃一脸的沉重,回到大帐中,正襟而坐,闭目不言,沉思不语。 “我既已归顺苏车骑,杨奉他们的不忠之心,就该向苏车骑禀明才是,我好歹为杨奉效命过,虽当日是为了保住一城军民性命,不得不降他,但让我告发他,我也过不去这道坎……” 正自沉思之时,帐外亲兵来报,言是一人自称叫董承,在帐外求见。 “董承,他不是在杨奉帐中么,怎么深夜前来见我?”徐晃心下生疑,迟疑了一下,还是命将传入。 片刻后,董承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还大口的喘着气,显然的走的太急。 “董将军有什么要事,这么急着深夜来见我?”徐晃奇道。 董承喘过几口气,一脸凝重,沉声道:“公明将军,事情不妙了,杨奉他们暗中商量好,准备明发动兵变,突袭洛阳,击杀苏车骑,抢夺子,想学董卓挟子以令诸侯!” 徐晃身形一震,脸色立变,惊道:“竟有此事?我只道他们对苏车骑心存不满,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反复无信,竟然又想背叛苏车骑?” “千真万确,乃是我亲耳听到,我还听到那杨奉怕你站在苏车骑那边,打算除掉你!”董承又道。 徐晃心头一震,眉头深凝,眼神中涌起了深深的失落。 就在刚才,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发杨奉,却没想到,杨奉竟然毫不顾惜旧日之谊,直接就要杀了他。 董承却急着劝道:“我是害怕被杨奉所害,才急着逃来向你报信,公明将军,事不宜迟,请你即刻起本部兵马,趁着杨奉他们还没动手,赶往洛阳去向苏车骑报信吧。” “杨奉,你先叛董卓,又要叛苏车骑,是为不忠,我顾念旧日之谊,不忍告发你,你却要设计害我,是为不义,既然你不忠不义,那就别怪我徐晃了!” 徐晃决意已下,腾的站了起来,就准备下令召集本部士卒。 就在他号令未下之时,突然间,帐外响起了震杀声,四万八方似有兵马杀来。 “糟了,杨奉他们定是发觉我逃走,提前要对你对手了!”董承脸色惊变。 第二百五十章 不自量力 徐晃几步奔出帐外,便见营盘四周火光冲,耳边杀声四起,声势浩大。 他知道,这是杨奉他们怕他跟董承合流,前去向苏哲告发,破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要先发制人,除掉他们。 徐晃虽然自恃勇武,但也知自己麾下嫡属兵马不过三千,面对数万敌军围攻,根本不是对手。 形势堪危! “公明将军,我们该怎么办?”董承神色焦急的问道。 徐晃浓眉一凝,一身豪气顿生,傲然道:”想杀我徐晃,没那么简单,走,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去洛阳城。” 罢,徐晃翻身上马,手中大斧一招,喝令麾下将士不得慌张,集中全部兵力,向着东面方向全力突围。 董承无路可走,只得也上了战马,紧跟在徐晃左右。 营盘外围,杨奉等白波将,正指挥着数以万计的敌军,不顾一切的狂冲徐晃营墙。 只是徐晃所部虽少,却皆为精锐之士,遇乱不慌,凭借营墙拼死抵挡,他们十倍人马竟然一时片刻攻不破。 就在他们围攻甚急之时,突然间,营门大开,徐晃竟率着数千兵马杀了出来。 这一出反守为攻,倒是杀了围军一个措手不及,竟还被徐晃冲出了数十步。 杨奉见状,大吼道:”那厮一定是想逃往洛阳,传令各部往东面堵截,绝不容他逃走。” 号令传下,围军迅速的放弃了围营,四面八方的向东面通往洛阳的方向涌堵而去。 徐晃身先士卒,冲锋在前,手中一柄开山大斧雷霆万钧,斧锋扫过,数不清的敌卒被斩为碎片。 他仗着一身神勇,开路在前,竟是硬生生的撕开了重重围困,杀出了一条血路。 周围的敌卒,如潮水一般,一波波的涌过过,徐字营的士卒追随着徐晃,拼死而战,无所畏惧。 在付出了近千余人的死伤之后,前方敌军围兵越来越稀薄,眼看着就要突围成功。 董承举目东望,但见黎明之光已现,他已经看到了突围的希望。 “这一次,我立下如此大功,苏子明终于肯原谅我了吧,我终于可以跟嫣和堂堂正正的团聚了……” 董承仿佛看到了希望,嘴角不禁扬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突然间,一支冷箭破空而来,震的杀声掩盖了箭音,利箭穿破人群缝隙,直奔董承而来。 噗! 一箭正中董承心口。 中箭的董承一声惨叫,捂着心口便栽落马下,重重跌落于地。 狂杀中的徐晃,听到董承叫声,回头一看,惊见其已中箭落马。 他不及多想,勒住战马,就要返身杀回去救他。 就在这短暂的是隙里,数以百计的敌卒已围涌了上来,将董承隔断在了七步之外。 如果徐晃返身杀会,就要陷入敌军的兵潮之中,失去了奔行的速度,别是救出董承,只怕他也要陷进去,难以杀去。 落地的董承,心口剧痛无比,呼吸急促,他知道,自己被射中了心脏要害,死亡就在转眼之间。 “徐将军,不要来救我,替我向苏车骑传一句话,我把女儿托付给他了,请他照顾好嫣……嫣儿!” 嫣儿二字方出口,董承再也支撑不下去,身子一挺,一命呜呼。 徐晃见董承已死,只得恨恨的咬了咬牙,拨马转身,再次向东面突围而去。 明时分,徐晃终于突出重围,率领不足一千人的残部,来到了洛阳东门城下。 一身浴血的徐晃,在城前大叫要求见苏哲,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 城头守军不敢视,忙是派人飞马往大帐,报知了苏哲。 苏哲闻讯,当即赶赴东门,下令打开城门,放徐晃和其残部入城。 徐晃顾不得精疲力尽,匆匆登上城头,把杨奉等密谋叛变之事,如实禀报。 城头上,顿时一片哗然。 “他奶奶的,杨奉这群狗杂种,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东西,竟然敢造反,老子非宰了他们不可!”胡车儿第一个气愤不堪的骂道。 其余诸将,也无不是愤慨难当,声言要讨平这帮叛贼。 皇甫嵩却沉声道:“杨奉群贼反复无信,降而复叛固然可恨,但他们有兵马四万之众,我们在洛阳城的兵马,也就一万有余而已,倘若真的打起来了,形势只怕还会对我们不利。” 李严也道:“杨奉这群贼寇倒不可怕,咱们守住洛阳自然是没问题的,怕只怕拖延下去,襄阳有危,来不及回救啊。” 他二人这么一,众将顿时都冷静下来,气氛变的凝重起来。 苏哲剑眉策凝,沉吟不语,皇甫嵩和李严的顾虑,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他本来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分割白波军,将隐患消弥于无形之中,没想到这帮降寇贼心不死,竟然这么快就想叛变。 叛乱也就罢了,他们竟还是劫持下,夺下洛阳,也想挟子以令诸侯。 真特么的是自不量力啊。 沉吟许久,苏哲眼眸中燃起杀机,嘴角微扬,冷哼道:“看来,我们已别无选择,只有把这帮叛贼,一锅给端了。” 一锅端? 众将神色一动,彼此相看,眼神中皆流露出了一丝狐疑。 “苏车骑,敌众我寡,守住洛阳尚且可以,想把他们一锅端了,恐怕没那么容易吧。”皇甫嵩提出了质疑。 苏哲不答,却又假装扳起了手指,又装模作样的掐指算了起来。 半晌后,苏哲自信一笑:“放心吧,我已算出,时在我们这一边,咱们就等着杨奉几贼前来送死就好了。” 时在我? 皇甫嵩神色一震,诸侯也皆面生疑色,猜不出苏哲话外玄机。 什么叫时在我?难道他又算出来,要气骤降不成? 就算是那样,杨奉军也装备了冬衣,想要冻也冻不到他们啊。 众人越发糊涂,想不出能有什么时,能帮着他们,把杨奉群贼给一锅端了。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之后的董嫣,忍不住插了一句:“徐将军,不知我父亲现在何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董嫣,他们这才想起了董承。 “是啊,公明,董承人呢?他没跟你一起突围吗?”苏哲也担心起来。 徐晃神色黯然,沉默了片刻,方叹道:“董将军本来随我一起突围,眼看着就要杀出来了,却中了一支冷箭,正中胸口要害,他没能活下来。” 董承中箭而亡! 城楼前,顿时一片沉寂。 苏哲也是神色一变,心中一阵的惋惜。 虽董承前番协助刘协逃跑,犯下了过错,但他潜伏于白波军中,几次三番通风报信,已算是将功折罪。 而这一次,他把杨奉要叛乱,这么关键的消息带给了徐晃,让徐晃能够及时突围,前来洛阳禀报,更是立下了大功一件。 此时的董承,非但无罪,可以已是有功之臣。 本来这一次平息叛乱后,苏哲已经准备封赏启用董承,却没有想到,他运气不济,竟然死在了乱军之中。 他的目光不禁看向了董嫣。 而此时的董嫣,整个人已愣怔在了原地,浑身颤抖,表情痛苦,眼神伤感,晶莹的泪珠一滴滴的从眼角滑落。 “董姐,节哀吧。”苏哲轻抚她的肩头,柔声安慰,仿佛能体会到她此时的丧父之痛。 董嫣贝齿紧咬朱唇,强忍了好一会,终于再难自持,“哇”的一声大哭出去,一头伏在了苏哲的肩膀上。 苏哲的手在半空悬了一悬,终究还是落下,轻轻将她抱住,轻抚着她的秀发,默默的安慰她。 董嫣哭了许久,方才发泄过了丧父之痛,哭声渐渐缓和下来,从苏哲的怀中直起了身来。 “徐将军,先父临终之前,可了什么话吗?”董嫣揉着哭红的眼睛问道。 徐晃默默道:“董将军临终之前,还让我转达主公,他把董姐托付给了主公,想请主公好好照顾。” 此言一出,董嫣脸畔顿时一红,扭头瞟向了苏哲,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羞涩。 苏哲也是心头一震,却没想到董承会有这样的遗言。 他这遗言意思再清楚不过,把女儿托付给苏哲,自然是想要苏哲取娶了董嫣,照顾她一生一世。 “这个嘛……”苏哲看着脸畔微晕,表情复杂的董嫣,一时间倒是有些为难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 谴! “董承因功而死,他的遗言我不能不尊重,只是我向来不喜欢勉强别人,这还得看董姐你自己的意思。”苏哲的目光看向了董嫣。 董嫣脸畔晕色更浓,素手揉着衣襟,低头不语,羞涩二字,全都写在了脸上。 她虽然也是个奇女子,但毕竟还是女儿家,遇上了这种婚嫁之事,如何能不含羞。 扭捏了半晌,董嫣轻吸一口气,低低道:“先父既有遗嘱,嫣儿岂能不听从,嫣儿愿侍奉苏车骑左右,只是怕苏车骑嫌弃嫣儿笨手笨脚。” 她终于还是答应了。 毕竟,先前她留在苏哲身边的原因之一,就是钟情于苏哲,看中了苏哲的潜力,如今苏哲都开口了,她又岂会不愿。 听得董嫣此言,苏哲松了口气,却也不忸怩作态,一把将她轻轻的揽入了怀中。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待你,从今往后,我为你遮风避雨。”苏哲轻抚着她的秀发,语气郑重。 董嫣没想到苏哲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公然对自己搂抱,还如此直白的表露心声,不禁羞意如潮,面红耳赤。 羞涩之余,她却又为苏哲的话而感动,嘴角不禁扬起几分欣慰安心的浅笑,丧父之痛也稍稍平伏。 晨光之下,两个年轻的身影相拥在洛阳城楼上,无视周围人的目光。 这一刻的心神荡漾,很快就被西面方向传来的震杀声打断。 苏哲松开了董嫣,举目西望,便见城西大道方和,尘雾滚滚,战旗飞扬,如不数的人马汹涌而来。 转眼间,兵潮逼近,“杨”字,“胡”字,“韩”字的战旗,逼入眼帘。 白波叛军杀到! 一见到白波军杀到,董嫣脸上红潮褪尽,涌起无尽愤怒,咬牙切齿道:“该死的白波贼,害死了我父亲,我要替他老人家报仇雪恨!” 苏哲紧紧一抓她的手,语气决然道:“我苏哲女人的仇,自当由我来报,你放心吧,杨奉,韩暹,李乐,胡才,这四贼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很快就取了他的性命,祭奠你父在之灵!” 董嫣心头一震,愈加感动,把苏哲的手握的更紧。 前方处,狂尘落定,近四万白波军,蜂拥至了洛阳西门城前,列阵以待,形成威逼之势。 城头之上,苏军将士皆已列于城头,弓弩在弦,刀枪紧握,摆出了死守的架势。 “敌军来势汹汹,形势不容乐观啊。”身边的皇甫嵩皱起了眉头。 苏哲却一拂手,喝道:“来人啊,派一名信使出城,召杨奉四将前来城前回话。” 号令传下,城门打开,一骑飞奔而去,直抵白波军阵前,传达了苏哲的指示。 敌军阵前,杨奉等四将并骑而立,既是恼火又是兴奋。 恼火是因为徐晃终于还是逃走,向苏哲及时告发,使其有所准备,坏了他们奇袭的好事。 兴奋的则是,他们跟苏哲翻脸,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攻打洛阳,实现他们挟子以令诸侯的美梦。 当他们听到信使传话,苏哲召他们前去问话之时,几将无不是嗤之以鼻。 “翻脸都翻了,还有什么话好的,直接攻城就是!”韩暹不耐烦的一摆手。 胡才和李乐二将,也叫嚣着要即刻攻城,别跟苏哲废话。 杨奉却道:“你们先不要这般嚣张,那苏哲毕竟还有一万多兵马,咱们想要轻易破城也非易事,况且就算是攻下了洛阳,只怕也是损伤惨重,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怎么办?反都反了,难道还不攻城?”韩暹反问道。 杨奉看向城头,捋着胡须冷笑道:“我看那苏哲叫咱们过去话,多半是见咱们势大,想要跟咱们谈判,咱们不妨过去见一见他,正好跟他陈明利害,让他乖乖的让出洛阳,交出子,滚回他的南阳,若能如此,咱们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挟持子,号令诸侯,岂非上上之策。” “那子能乖乖的把子交出来,把洛阳城让出?”韩暹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杨奉冷笑道:“他眼下襄阳被围,正急着回军去救,他要是不答应咱们,就要被咱们耗在这里,到时候刘表攻下襄阳,挥师直取宛城,他的老巢就有失陷的危险,他是个聪明人,难道还分不清轻重吗?” 杨奉一席话,服了诸将,韩暹几人再无异议。 于是,杨奉,韩暹,胡才和李乐四将,便拨马而出,直抵洛阳西门前。 当然,他们也没那么傻,随同他们前去的,还有手执大盾的百余名亲卫,如果苏哲趁机放箭射杀他们的话,他们也能够以大盾抵挡,保住性命无忧。 进抵城前,四将一字排开,傲然立马。 “我就知道,你们有恃无恐,会乖乖的被我引过来……” 苏哲嘴角掠过一丝讽刺的冷笑,深吸一口气,高声喝问道:“杨奉,我待尔等不薄,尔等为何叛乱!” 杨奉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苏哲,你不过是个挟持子的国贼罢了,我们当初归顺的可是朝廷,并非你这个国贼,现在我们就是要起兵勤王,把子从你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他话音方落,那韩暹也迫不及待的叫道:“苏哲,你别废话了,赶紧把子交出来,从洛阳城给我滚出去,我们就饶你一条性命,否则咱们就踏平洛阳,到时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么一嚣张,李乐和胡才二将,也大声叫嚷,极尽的嚣张猖狂,完全不把苏哲放在眼里。 这群叛将的嚣张狂妄,城头苏军将士看在眼里,无不是怒火中烧,愤慨无比。 胡车儿怒叫道:“好一群叛贼,竟敢这么嚣张,主公,这咱还能忍么,开城叫我杀出去,拧了他们的脑袋!” 其余诸将也无不愤恨,纷纷请战。 “公明,你以为我们主动出战,胜算有几分?”苏哲目光看向了徐晃。 徐晃青面沉寂,道:“恕晃直言,白波军并非乌合之众,兵马数量又数倍我军,主公若正面跟他们交手,胜算并不大,还当冷静才是。” “冷静个屁啊!” 胡车儿不满的一叫,怒气冲冲道:“那帮龟孙子都要骑在咱们头上了,主公怎么还能忍。” 徐晃眉头一皱,也不话。 “车儿,嘴巴干净点,怎么跟公明话呢。”苏哲冲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胡车儿吐了吐舌头,苦着脸道:“主公我错了,我这不是给那帮龟孙子气的,有点急了么。” “有什么好气有,跟一群将死之人,何必较劲呢。”苏哲冷冷一笑,语气玩味。 将死之人? 众将神色一震,眼神狐疑不解,听不出苏哲言外之意。 苏哲却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杨奉,你们也不必强词夺理,世人皆知你们归顺了我苏哲,如今你们转眼却又反叛了我,如此反复无信,不忠不义,你们就不怕遭谴吗!” 城前,苏哲一番质问,却遭到了白波诸将一阵嘲讽般的狂笑。 杨奉冷笑道:“苏哲,我们就是叛了你又如何,这个世道谁兵强马壮,谁就是道理,还谴,你吓唬谁呢,当我是三岁孩么,你倒是谴一个给我看看啊。” 韩暹等几将,又是一阵附合的嘲笑。 面对杨奉众叛将的肆意嘲笑,苏哲却没有半分愤慨,眼中反而掠起了一抹讽刺的冷笑。 “这可是你们自找的,给我连接气象卫星!”苏哲突然闭上眼睛,发动脑电波。 “叮咚……超级量子气象卫星连接完毕,身份授权核准。” “系统,给我发动雷暴攻击,范围锁定城前那帮叛贼。” “叮咚……雷暴气象攻击开始发动,量子波发射。 苏哲脑袋一阵的隐痛,急忙伸手扶住了城垛,半晌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重新睁开了眼睛。 “主公,你没事吧?”身边徐晃头一次见他这副样子,不禁担心的问道。 苏哲轻轻一摆手,淡淡道:“放心吧,我没事,公明就随我看上如何惩罚那帮不忠不义的叛贼吧,这等好戏,可不能错过。” 徐晃一愣,脑子陷入了僵化,一时难以理解苏哲言下之意,满脸的狐疑,下意识的转向了城外,看向了杨奉几次。 而此时,那韩暹已不耐烦,大叫道:“苏哲,你交不交出子,滚不滚出洛阳,赶紧给个痛快话,老子可没那么多耐心在这里跟你耗着,老子不耐烦了,现在就攻破洛阳,把你碎尸万段!” 话音方落,象异变骤起。 就在韩暹等叛众头顶的空中,原本晴朗的空,突然间聚起了大片的乌云。 云层撞击,隐隐有电光闪动,隆隆的雷声,紧随而起。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阴了?”杨奉喃喃自语,一脸狐疑的抬头望向空。 韩暹,胡才和李乐,以及也百余号亲兵,也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了空中的黑云。 咔嚓嚓! 突然间,一声崩地裂雷鸣巨响,一道巨大的闪电垂而落,瞬间击中了地面。 一瞬间,杨奉四将,还有那百余白波卒,化成灰烬。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再无隐患 众人愕然。 城头上,数千布防的苏军士卒,无不惊到目瞪口呆,仿佛看到神迹一般。 城前,四万白波卒,一个个惊到神魂惶恐,倒抽凉气,惊恐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似的。 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老竟会在这样一个时刻,如此巧合的降下一道雷电。 而这一道雷电,又是如此巧合的劈中了他们的四位主将,瞬间把他们劈为了灰烬。 这也太巧了,简直巧到了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地步! 愕然,惊恐,崩溃的情绪,如瘟疫一般,在白波叛兵当中,飞快的传播。 城头之上,震惊之后,苏军将士却发出了狂喜的欢呼声,无数双顶礼膜拜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向了他们的主公苏哲。 此刻,他们已恍然惊醒,意识到这必是他们的主公,利用识象的本事,预断出了这意外的电光雷鸣,才把那几名叛将给活活劈死。 欢呼声,响彻城头。 皇甫嵩,李严等大将们,此时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敬畏惊喜的目光,也都望向了苏哲。 这时的他们,方才恍然省悟,苏哲口中的“时在我”是什么意思。 尽管他们之前已见识过了苏哲利用时的神奇,但这一次,意般突然降下的闪电,还是令他们再次震撼。 “就算主公能预断风雨,但这雷电气偏巧在这个时候爆发,还正好劈死了杨奉一众叛将,如此巧合,简直如同意一般,莫非主公当真是命在身,有上护佑不成?” 这一刻,苏军将领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都浮现出了同样的念头。 “主公,这一道闪电?这……这……”徐晃神色剧烈,无比惊骇的目光看向苏哲,激动惊异到声音都颤抖。 他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投奔苏哲,虽然先前也经历了苏哲预测气温骤降,多少见识过苏哲神奇,但这一次,他才是近距离,真正的看到了苏哲预断风云变化的不可思议。 那一道惊闪电,如何能不叫他震惊之极。 苏哲却指着城前那一片灰烬,淡淡道:“公明,你看,我早过时在我吧。” 徐晃这才回过神来,忙是一拱手,深深慨叹道:“末将今日是真正见识了主公的神奇,末将算是服了,主公真乃神人也。” “夸张了,我要是神人的话,挥挥手就灭了董卓了,还需要这帮白波军的归降么。” 苏哲一笑,遥指城外,道:“眼下杨奉等叛将皆已伏诛,城外那帮叛卒差不多也该崩溃了,公明你在叛军中颇有威望,就劳烦你出城一趟,给我降了他们吧。” 他眼下正缺兵马,这四万白波卒也都是迫不得已,跟着杨奉等人生乱而已,如今罪首伏诛,能重新收编他们自然是再好不过。 况且,杨奉等头目已死,这四万人马已成一片散沙,苏哲这时候再想分割打乱整编他们,便再无阻力。 换句话,杨奉等人的作乱,倒是给了苏哲一个机会,彻底的消除了白波降卒的隐患,将他们变成真正能为其所用的嫡系人马。 徐晃当即会意苏哲的意思,领命下城,出城而去,直奔白波军。 此时此刻,城前的白波军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四名主将皆被雷给一锅端了,群贼无首,他们不乱才怪。 崩溃开始。 数以千计的白波卒,丢下武器,如溃巢的蝼蚁,纷纷掉头而逃,转眼间便散了大半。 这时,徐晃策马出城,直趋崩溃的敌阵,大吼道:“苏车骑有令,但凡放下武器,重新归降者,一律不予追究,尔等还不快伏地投降!” 徐晃军纪严明,却又爱兵如子,在白波军中,本就是颇有威望的存在,他的这番招降,自然是极有感召力。 而杨奉等四将被劈死,徐晃现在可以是白波军中级别最高的将领,他的话当然也是极有份量。 于是,那些未逃的士卒们,没有太多犹豫,哗啦啦便跪倒了一大片下去。 投降就如同倒塌的骨牌一般,先是百人跪,接着是千人跪,最后是万人跪。 不多时间,除了逃走的一万多人之外,余下的两万五千余白波卒,黑压压一片尽皆跪倒在城前,向着城上的苏哲上请降。 城头上,苏哲望着万众伏跪的白波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一次,白波卒是真的降了,没有隐患,没有人敢再不听从号令,这两万五千人马,将彻底的变成他的嫡系兵马。 有了这两万五千新卒,他的兵马数量总数,就能够达到五万之众! 五万兵马,这样的数量,放眼下,谁也不能再当他是诸侯来欺负一下。 何况,他还从西凉人那里,缴获了大批的优良战马,有了这些战马,他就可能训练更多的骑兵,假以时日,便能拥有一支规模不的骑兵。 有了这样的实力,别是灭了刘表,夺取荆州,就是与中原群雄争锋,他也有了相当的资本。 而且,在夺取洛阳之后,他就等于控制了洛阳所在的河南郡,也就是,他已拥有河南郡,南阳郡,以及襄阳郡。 三郡在手,北抵黄河,南抵汉水,已相当于握有半州之地! “半州之地,五万之兵,子在手,我苏哲再也不是那个谁都可以来欺负一下的诸侯了,爽!” 苏哲精神大悦,豪情万丈,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城头上,众将也个个都精神振奋,心中不禁涌起深深的感触,坚信追随苏哲这位不世明主,乃是他们人生中最明智的选择。 笑声嘎然而止,苏哲手一拂,傲然道:“北面威胁已除,该是大军南下,去收拾刘表那条老狗,夺取荆州的时候了!” …… 长安城以东,华阴县。 身形肥硕的董卓,骑着高头大马,缓缓的进入了这座长安不远的城池。 方一进城,他忽然想起什么,便向左右叮嘱道:“老夫警告你们这些兔崽子,谁敢去搔扰百姓,别怪老夫跟你们不客气。” 左右西凉诸将忙是唯唯诺诺,心中却是奇怪,以往出征,董太师都是纵容他们抢掠百姓,作为对他们的犒赏,怎么这一次忽然间变的爱民如子,严禁他们这以做了,真是邪了门了。 他们却体会不到董卓的苦衷。 征讨南阳一役,三个月粮草的限制,迫使董卓被迫无功而返,十万大军硬是被苏哲连连击败,粮尽而退。 这一次的失利,让董卓终于体会到,他纵容士卒肆虐关中,对百姓烧杀抢掠,造成关中人口流失,田地荒芜,无粮可征的恶果。 有了这样血的教训,董卓当然不敢再纵容士卒抢掠百姓,他甚至已经在琢磨着,如何招揽流民,重新充实关中人口,恢复经济。 “苏哲,你这个臭子,老夫就先让你跟刘表狗咬狗,等你们两败俱伤的时候,老夫已经重振关中经济,粮草多到用不完,那时再来收拾你,老夫看你还怎么跟我比拼消耗粮草。”董卓冷哼一声,喃喃发誓。 旁边的李儒忙是附合笑道:“太师英明,关中乃府之资,只要太师能招揽流民,奖励耕种,用不了多久就能粮草丰足,那时再征苏哲,便再无后顾之忧。” 董卓听着舒坦,不禁又狂傲的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得意时,一骑斥侯飞马而来,大叫道:“禀太师,大事不好,大谷关已被苏贼攻陷,洛阳失守,牛将军和少姐,尽被苏贼生擒!” 笑容嘎然而止,董卓一张肥脸,霎时间凝固在了愕然一瞬。 第二百五十三章 震惊群敌 大谷关失守! 洛阳失守! 就连女婿牛辅,还有他最宝贝的孙女,竟然也被苏哲生擒活捉! 董卓彻底震惊了,惊到目瞪口呆,错愕无言,仿佛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惊吓一般。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什么,你再给老子一遍!”董卓厮歇底里的大吼,抬手一鞭狠狠的抽在了斥侯的脸上。 那斥侯嗷的一声痛叫,吓的软跪在了地上,颤声道:“的岂敢乱,这确实是最新的急报,太师息怒,太师息怒啊。” 董卓倒抽后口凉气,身形晃了一晃,险些中马上栽倒下来,勉强的按住鞍子,方才坐稳。 他心里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惊怒之下,董卓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老夫这才走了几,那臭子怎么可能就攻破了大谷关?这怎么可能?” 斥侯便忙又将大谷关一带,突降大雪,守关士卒被冻到拿不起武器,最终被早有保暖防备的苏军攻破关城,杀到血流成河的经过,道与了他。 “突降大雪?这才几月份,怎么可能突降大雪?这贼老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在关键时刻帮那臭子?” 听明原因的董卓,更是惊怒到要发狂的地步。 左右的西凉军众将,一个个也是震惊愕然,此时此刻,“苏哲”二字,在他们眼中,简直如娇魔般的存在。 若非妖魔,又如何能一次次的有时相助? 一想到他们曾经与这样可怕的对手交锋,西凉众将们便直冒冷汗,庆幸自己跟随董卓撤的早,躲过了一劫。 众人皆惊,却唯有一人,在震惊之余,嘴角钩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是李儒。 “苏哲啊苏哲,看来我还得赶谢你啊,嘿嘿……”李儒眼珠子暗转,心中暗暗得意。 董璜和牛辅二人先后被擒,这等于董卓身边,除了他李儒之外,再也没有可以值得托付重任的亲人。 这也就是,忽然之间,便没人再能对他产生威胁,他成了董卓唯一的大位继承人。 这上掉下来的好事,他焉能不偷着笑。 笑归笑,表面上,李儒却还得表现也震惊之色,假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晌方才缓过神来。 接着他便一脸悲伤的宽慰起董卓,“太师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你娘!”董卓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大叫道:“贾诩呢,那只毒蝎在哪里?还不快把他给老子找来!” 左右诸将哪敢迟疑,急是派人前去寻找贾诩。 半晌后,躲在队伍最后面的贾诩,才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贾文和,你吧,再在老夫该怎么办,你快帮老夫拿个主意!”董卓冲着他吼道。 “什么……什么怎么办?”贾诩还不知实情,一头雾水。 董卓便喝令斥侯,把洛阳失守,牛辅董白被俘之事,又向他复述了一遍。 “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贾诩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叹,就连这只毒蝎,此时此刻也深深震惊。 半晌后,贾诩方才喃喃叹道:“莫非这位九奇之首,当真命在身,有上暗中护佑不成?” “狗屁九奇,狗屁命,贾诩,老子叫你来可不是叫你夸那臭子的!”董卓没好气的骂道。 贾诩身形一震,方才回过神来,忙道:“但不知太师有何吩咐?” 董卓一摆手,喝问道:“贾毒蝎,你要你给老夫拿个主意,现在老夫该怎么办?” 贾诩捋了一把半白的胡须,叹道:“牛将军和少姐,还有大公子皆在苏哲之手,眼下我们也无足够的粮草再向苏哲用兵,唯今之计,我们也只有先按兵不动,看看能不能指望到刘表了。” 董卓眉头一皱,听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现在,他只能盼着苏哲在去解襄阳之围时,刘表能够争口气,替他击败了苏哲。 那时,苏哲南面失利,刘表挥师北上之时,才是他背后捅刀,趁机渔利之时。 就算他没有粮草支持出兵,至少可以逼苏哲放归牛辅等人,苏哲才好换取北面没有压力,全力抵挡刘表。 董卓拳头紧握,咔咔作响,“不甘”两个字,全都写在了脸上。 半晌后,他才一挥手,咬牙道:“她娘的,老夫横行下,却没想到栽在了苏哲这个寒门子手上,实在是窝火,也只能先看刘表那老狗了,希望他能给老夫争口气!” 他别无选择,只能采纳贾诩献计。 虽做出决断,董卓却始终愤愤不甘,望着南面方向,暗暗发誓:“苏哲,你个兔崽子,你给老夫等着吧,就让你先得意几,有你哭的时候!” …… 襄阳城。 烽火冲,炮声隆隆,杀声震动地。 长达百步宽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荆州兵,如数不清的蚂蚁般,疯狂的沿着百长云梯,向着城头爬去。 城下荆州军弓弩手,不停的放着利箭,数以千计的箭雨,将城头守军压迫到喘不过气来。 那一面“刘”字大旗,耀眼无比,彰显强悍之势。 荆州军攻城甚猛,城头仅存的三千苏军,在魏延的率领下,拼死血洗,抵挡着敌军一轮猛过一轮的疯狂进攻。 襄阳城,似乎已遥遥欲坠。 城前数百步外,观战的刘表,轻捋着胡须,嘴角终于扬起了志在必得的冷笑。 围城已有数月之久,魏延那个叛贼的用兵能力,出乎刘表意料之外的强,竟挡住了他十倍兵马,无数次的强攻。 今,刘表终于看到,城头守军表现出了强弩之末的势头,他终于也看到了夺回襄阳,洗雪耻辱的希望。 “报——”一骑斥侯飞奔而来,叫道:“禀主公,襄阳水域以东出现了江夏水军战船,黄将军前来助战啦。” 好消息! 刘表精神顿时大振,黄祖拖了个把月,终于是率军前来助战了,这一支生力军就等于是压垮襄阳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仿佛看到攻破襄阳,就在眼前。 “元直啊,你当真是厉害,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服了黄祖前来助战?”刘表叹服的目光看向徐庶。 徐庶淡淡道:“也没什么,我就是探听出来,黄祖是因为苏哲以其子黄射为威胁,投鼠忌器,才不敢发兵。” “我就是向他道明了苏哲的野心,告诉他如果这一次不能趁机夺回襄阳,下一步苏哲就要大举南下,先取江陵,再取夏口,他别保住他的宝贝儿子,就是他自己也将自身难保,黄祖他是聪明人,自然懂得取舍。” “原来如此。”刘表恍然大悟,不禁骂道:“黄祖这个糊涂虫,他若早些省悟,本府又何至于失了襄阳。” 徐庶道:“现在他省悟也为时未晚,还望刘荆州要大度些,千万不要表露出对他的埋怨意思,以免让他心生不安,动摇了心志。” “放心吧,本府明白,现在收复襄阳,对付苏哲那寒门逆贼才是重中之中,老夫岂会不知轻重。”刘表忙是点头。 徐庶不再多言。 刘表目光重新投向城头,神情越发的激动,心中已然在勾勒着收复襄阳,大军杀过汉水,扫灭苏哲的美好蓝图。 这时,又是一骑斥侯,从江边方向飞奔而至。 斥侯滚勒下马,惊慌失措的叫道:“禀主公,江北急报,苏哲已于不日前大破西凉军,攻陷洛阳,现下正率四万大军星夜兼程南下,前锋已过新野,离汉水不出五十里!” “什么!” 刘表一声惊叹,骇然变色。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苏哲说话算话! 那一瞬间,刘表恍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耳朵听到了幻觉。 董卓,手握十万西凉大军,下第一大诸侯,整个关东所有诸侯联合起来,都要忌惮三分。 苏哲,不过一寒门之徒,新近崛起的诸侯而已。 尽管,那个诸侯,接连击败过他,连他的州治襄阳也一并夺去,令他颜面扫地。 但现在,苏哲的敌人可不是他刘表,而是董卓啊!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苏哲不仅仅击败了董卓的入侵,竟然还反守为攻,夺下了洛阳城? 这也太匪夷所思,叫人无法理解了吧! 刘表震惊错愕,左右蔡瑁,蒯越等文官武将,一个个更是骇然惊变,难以置信。 就连徐庶,也素来沉静如水的表情,也为之一变,眉头深皱,喃喃道:“这就是九奇之首的实力么?莫非,我徐庶当真不如他?” 此时此刻,徐庶竟对自己的才华,产生了一丝怀疑。 刘表君臣,统统都陷入了震恐之中。 半晌后,刘表才缓过神来,猛摇头道:“不可能,董卓何其强大,当初十八路诸侯联手都不是董卓对手,苏哲怎么可能击败他?还夺下了洛阳?” 刘表不信,其余人也多难以置信。 正当这时,又有信使前来,乃是江上的黄祖派人来报告,声称北岸樊城附近,已经出现了苏军援军的影子,请刘表示下。 这消息,给了刘表当头一击,打散了他所有的怀疑,令他不得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弱卑微的苏哲,的确是击败了董卓,收复了帝都,正挟着得胜之兵,前来解襄阳之围。 所有人都沉默了,个个暗暗咋舌,不知所措。 “元直,没想到那个叛贼如此了得,连董卓都不是他对手,眼下他大军已赶到襄阳,我们该怎么办?”刘表忙向徐庶求教,声音都沙哑起来。 徐庶沉吟不语。 许久之后,徐庶抬手遥指北面,淡淡道:“苏哲的得胜,确实是在意料之外,但刘荆州也不必慌张,别忘了,挡在苏哲前面的,还有一条汉水。” 此言一出,猛然警醒了刘表,令他情绪顿时缓和下来。 徐庶缓缓道:“苏哲的软肋就在于水军,而黄祖的江夏兵,恰恰是我们荆州最强的水军,刘荆州现在要做的,就是命黄祖扼守汉水,不放苏哲一兵一卒过江,为我们攻陷襄阳,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徐庶话音方落,蒯越忙附合道:“是啊主公,只要我们能攻陷襄阳,据住汉水险,那时苏贼就算气焰再嚣张,又有何用。” 徐庶也不话,任由蒯越插口表现。 刘表的情绪这才彻底平伏下来,忙道:“来人啊,速去传令黄祖,叫他给我守住汉水,绝不可放苏贼过江。” 信使派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刘表的脸上也重燃起了自信,轻捋着短须,遥望北面,冷哼道:“苏哲,你击败董卓,收复洛阳又如何,这一条汉水险,我看你怎么过来!” …… 一之后,汉水北岸。 一面“苏”字大旗飞扬而过,引领着万余苏军,呼啸如风,直奔水岸而去。 苏哲策马飞奔,过岸边的樊城不入,直抵岸边。 跃马岸滩,举目一望,滚滚汉水,已尽收于眼底之下。 望着滔滔汉水,苏哲慨叹道:“我苏哲终于又饮马汉水了,魏延,岳丈,让你们吃苦了。” 自从洛阳南下,他们是星夜兼程,生恐来晚一步,魏延他们会撑不住,襄阳失陷,功亏一篑。 远远望去,但见襄阳城的巍巍轮廓,隐约依稀可见,虽然看不清是谁家旗帜,但苏哲估摸着此时的襄阳,依旧还姓“苏”。 “主公快看,那是黄祖的旗号,他终于还是出兵了。”甘宁指着江面上的战船道。 苏哲冷笑道:“黄祖他也是聪明人,他知道我灭了刘表之后,绝不会放过他,就算没有他儿子做人质,他黄家也必灭,看来他终于是醒悟过来,要不顾儿子死活了。” “既然如此,那主公还打算放那黄射吗?”甘宁问道。 “放,当然要放了。”苏哲不假思索,“我苏哲向来言而有信,当初了黄祖退兵三个月就放他儿子,眼下估摸着也差不多到了,我当然要放了黄射。” 甘宁欲言又止,眼神中不禁浮现出了几分钦佩的神色。 “主公言而有信,当真乃君子也,末将佩服。”徐晃也拱手赞叹,显然他也从同僚口中,听了关于黄射之事。 话锋一转,徐晃却又道:“只是我军水师较弱,眼前黄祖的江夏水军看战船数量,至少也有七八百艘,水军当在三万左右,没有了黄射做钳制,黄祖必会更加肆无忌惮,不知主公打算如何过河去救襄阳?” “放心吧,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布下了一个局,你们很快就能看一场好戏。”苏哲嘴角扬起一抹自信却又诡秘的笑容。 布下一个局? 徐晃神色一震,不禁浮现出了好奇之色,揣测着他的这位新主,当真是深谋远虑,会是布下了什么妙计。 左右甘宁等将,也无不是满腹好奇,却又捉摸不透苏哲的鬼谋。 “传令全军,于岸边安营扎寨,给我连营七里,多扎出两倍的营帐来。”苏哲欣然下令。 此令一出,徐晃等众将,无不是神色一奇,无不疑惑。 要知道,他们这支先头部队,兵马不过才一万余人,根本不用连营七里的规模。 而且,苏哲还叫他们多扎出两倍的营帐来,这不是多此一举,空耗力气么。 诸将心中越发好奇,却不敢违令,只得心怀着狐疑猜测,传令下去。 黄昏之时,连营已毕,连绵不绝的营盘,沿着北岸排开,旗帜遮,声势浩大,仿佛有三四万大军驻扎。 傍晚时分,苏哲高坐大帐,命将随行的黄射押解进来。 片刻后,神情憔悴的黄射,被推入了大帐中。 这位被割去一耳的贵公子,被关押的这些日子来,吃尽了苦头,此刻是蓬头垢面,一副萎靡之状。 “黄射,咱们又见面了,看样子,你这些过的不太好啊。”苏哲冷笑道。 黄射瞟了苏哲一眼,眼眸中涌动着怒火,却不敢发作,只能扁了扁嘴,一声不吭。 苏哲便道:“废话我也就不多了,这一次我叫你来,是想让你再帮我们忙。” 听得此言,黄射身形一颤,眼眸中蓦的涌起深深惧意。 他猛然间想起,前番苏哲要他帮个忙,却割了他一只耳朵的痛苦回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放虎归山 “你……你又想干什么?”黄射立时警惕起来,声音沙哑,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苏哲笑着宽慰道:“你别激动,这一次我不是要割你耳朵。” 黄射神经紧绷,一脸狐疑不安的看着苏哲。 “来人啊,给黄公子看座,上酒。”苏哲却一拂手,一脸好客的表情。 雅座摆上,美酒奉上,黄射享受到了被俘几个月以来,前所未有的好待遇。 他却愣愣的坐在那里,看着案几上的美酒不敢动,恍然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看到了不真实的事。 “这酒很不错的,黄公子不尝几杯吗?”苏哲向着他一示意,自己先饮一杯。 喝完之下,苏哲还咂吧了几下舌头,连赞好酒。 看着一脸惬意的苏哲,黄射越发的狐疑不安,颤声问道:“苏哲,你到底想干什么,有话直,休要戏弄于我。” 酒饮尽,苏哲方道:“是这样的,三个月前,我跟令尊定下了约定,他撤兵,我三个月之后就放你走,这不,时限已到,我好歹也得跟你喝一杯饯行酒吧,不然别人会我苏哲待客不周了。” 饯行酒? 黄射心头蓦然一震,涌起无尽惊喜,仿佛于黑暗之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曙光一般。 “你……你当真要放我走?”黄射声音激动到发抖,却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苏哲向来言出必行,岂会食言。”苏哲言语肯定道。 黄射又是一阵狂喜,激动到险些就要跳将起来,却仍是心存狐疑,不敢相信。 要知道,苏哲之所以扣下他,就是忌惮于他父亲黄祖的江夏军实力,如今若放走了他,就等于失去了挡箭牌,那时黄祖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发兵来攻。 难道,苏哲仅仅是为了守信约,不惜冒着被黄祖大军进攻的风险,也要如约放走他吗? 黄射岂能不起疑心。 苏哲见他一脸怀疑,便淡淡笑道:“怎么,黄公子难道还在我这里住出感情来,不想走了,想多住上几日么?那我倒也不介意,反正我也是好客之人。” 黄射身形猛然一震,吓了一跳,急是摇头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放我走,我当然要走。” “那我方才看你那表情,似乎不是想走的意思啊,要不再多住几?”苏哲故意又戏弄起了他。 黄射忙道:“我怎么好意思再多讨扰苏车骑,我只是没想到苏车骑竟是如此言而有信的君子,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黄射一见有机会逃出苦海,竟是不惜厚颜无耻,对苏哲拍起了马屁。 苏哲心下冷笑。 表面上,他却付之一笑,拂手道:“行啦,拍马屁的话就不用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恨极了我的,如今只不过是畏惧之下,才拍我马屁。” 被苏哲戳穿了真面目,黄射一时尴尬,不知该如何回应。 苏哲却把酒杯端起,淡淡道:“你恨是你的事,我守不守约定是我的事,咱们各凭本心,来,先喝了这杯饯行酒吧。” 苏哲一饮而尽。 黄射回过神来,自然不敢再不领情,忙是举杯也一饮而尽。 被关押许久,他已好久没有沾过酒味,这一杯酒喝下去,竟觉如琼浆玉液一般可口,忍不住舔了几下舌头。 “我还有几句话,想要黄公子代为转达令尊,不知可否?”苏哲放下酒杯,顺口问道。 “不知苏车骑有什么话要对家父?”黄射回应的极快。 苏哲便正色道:“我知道,在我放走你之后,令尊多半会发兵帮刘表对付我,但我想告诉令尊的是,连董卓都不是我的对手,他刘表更不是我的对手,即使是加上令尊的江夏军也不是我的对手。” “襄阳之围我是必解,刘表我也是必灭,就算令尊帮刘表,那也只不过是早灭晚灭的区别而已。” “倘若令尊若能识时务,率军退回江夏,那我解襄阳之围,灭了刘表之后,念在你令尊的识时务,我会继续让他做他的江夏太守,保住你们黄家在江夏的势力。” “如果令尊执迷不悟,非要跟我做对,那我可以保证,你们黄家必取刘表一同覆灭,介时我会杀光你们江夏黄家的每一个人,让你们黄家香火断在你这一代!” 这一番话,杀机凛凛,形同于最后危胁,听的黄射是心中一寒,连着打了几个冷战。 他不敢迟疑,忙道:“我定会把苏车骑的话转达给家父,我也会从旁力劝家父,让他认清时务,莫要与苏车骑作对。” 苏哲肃厉的表情,方才缓和,举杯笑道:“看来黄公子这几日的苦头,真的是没白吃,终于是觉悟了呢,来,咱们为你的识时务,再饮一杯。” 又是一饮而尽。 黄射赶紧陪着饮下,接下来又是奉承,又是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道歉,悔称有眼无珠,不该轻视冒犯苏哲。 苏哲当然是宰相肚里能称船,假意大度,两人喝到后来是又又笑,俨然已是相逢一笑泯恩仇。 不觉喝了半个多时辰,黄射不觉已有七八分醉意,烂趴在了案几上,一会哭一会笑的,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这时,胡车儿走入了大帐,称有军情禀报。 “且慢,到外面去。”苏哲瞟了黄射一眼,做了个暗示。 胡车儿会意,忙退出了帐外。 苏哲看了下黄射,见他烂醉,有几分不省人事,便悄声步出帐外。 他前脚一出帐,黄射后脚就跳了起来,几步冲到了帐边,隔帘偷听。 “怎么样,都按照我的交待下寨了吗?” “各将都依主公之命,把营盘扎大了几倍,帐篷也多添了几倍,至少够四万多人驻扎。” “嗯,后续的三万多人马,什么时候能到?” “大概最早也要后日才能到。” “差不多了,我会利用黄射先稳住那黄祖,只要能拖到大部队到达,咱们就能在北岸站住脚,再想办法过江去救襄阳。” …… 黄射听着外面对话,若有所悟,暗忖:“原来这子只有一万人马,却虚张声势假装全军在此,想让父帅不敢对他用兵。” 正自寻思之时,外面对话结束,脚步声重新响起。 黄射哪敢再迟疑,赶紧又缩回了案几那边,一头趴下装起了烂醉如泥。 苏哲回到帐中,低头瞟了一眼地面上的足迹,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他便假装什么也没觉察,走上前来,拍着黄射的肩膀,连叫几声名字。 黄射趴在案几上,哼哼唧唧继续装睡。 苏哲不屑一笑,拂手道:“这个没用的家伙,没想到酒量这么差,来人啊,把他送出大营,送去给黄祖吧。” 号令传下,帐外几名亲兵便走了进来,把烂醉不醒的黄射给抬了出去。 一刻钟后,黄射已被抬上了一艘走舸,徐徐驶入汉水之中,向着下游不远处的江夏舰队驶去。 趴在甲板上的黄射,悄悄睁开眼睛,眯眼向着岸边瞄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心中暗道:“苏哲,你这卑微的寒门之贼,你把我黄射放虎归山之时,就是你性命当绝之日,嘿嘿~~” 船行渐远。 岸边处,苏哲闲嚼着蚕豆,看着走舸消失在视野尽头,年轻的脸上,悄然也浮现出了一抹玩味的冷笑。 第二百五十六章 什么叫坑爹 汉水南岸,江夏军水营。 大帐中,黄祖正盯着手中那道文令,沉思不语。 那是刘表的命令,命他拒住汉水,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苏哲的援军过江。 黄祖却终究心有顾虑,担心一旦跟苏哲正面交锋,他的儿子黄射,就会再次变成了挡箭牌。 砰! 黄祖把文令狠狠的拍在了案几上,骂道:“苏哲这寒门奸贼,果然是个言而无信之徒,好了三个月放归射儿,到现在却还没有履行承诺,寒门之徒,果然不可信。” 话音方落,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形容萎靡的年轻人,不经通传,直接就闯入了大帐。 黄祖正不爽,刚想骂时,猛一抬头,却惊喜的认出,这闯入之人,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儿子黄射。 “射……射儿!?”黄射一声惊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父帅~~”黄射声音哽咽,扑嗵跪倒在了地上。 黄祖一跃而起,几步抢上前来,亲手将黄射扶起来,仔细端详了一遍,才确认这形容枯瘦的年轻人,确实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射儿啊,你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啊,哈哈哈~~”黄祖狂喜无比,抱着儿子大笑起来。 黄射也破涕为笑,两父子在帐中欣慰激动的笑了起来。 半晌后,他二人情绪方才平伏,黄祖奇道:“射儿,你是怎么逃出那苏贼的掌握的?” “是……是那子主动放我走的。”黄射回答的牵强,好似不愿意承认。 听得此言,黄祖脸上不禁涌起一丝惊奇,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惊叹道:“没想到,这个寒门贼,竟然言而有信?” “父亲想错了,那姓苏的可不是什么言而有信。”黄射却忙否认,“他之所以放归儿,只是想向父帅示好,想让儿劝父帅退兵回江夏,不要阻止他去救襄阳而已。” 黄射撒了个谎。 黄祖恍悟,扁了扁嘴,“我就知道,那苏贼一介寒门之徒,能有什么信用,无非是有求我而已。” 父子二人,对苏哲二人一副嗤之以鼻。 “那父帅打算如何用兵?”黄射忽然问道。 “还能怎样,你都回来了,为父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当然是横船于江上,阻止那贼过江。”黄祖不以为然道。 黄射凑上近前,压低声音道:“父帅,儿有一计,可以大破苏贼,让父帅一雪前耻。” 黄祖精神一震,立时兴奋起来,忙问何计。 黄射便道:“眼下贼大营空虚,兵马不过万余而已,且立寨未稳,倘若父帅今晚率军劫营,必可攻其不备,一举大破苏贼。” 大营空虚,兵不过万? 黄祖一时兴奋,却又面露疑色,“那贼沿江连营七数,以其营盘规模,足有四万余众,你怎么他只有万余人马?” 当下黄射便将他在苏营大帐中,偷听到的苏哲跟胡车儿的对话,向黄祖诿诿道来。 罢,黄射冷笑道:“那苏贼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其大队人马最早也要后日才能到,这正是赐给父帅的大好机会,此时不趁机劫营,更待何时!” 黄祖腾的跳了起来,双拳紧握,眼眸中奔涌着激动的火焰,似乎被动。 来回踱了几步后,黄祖却又担忧道:“那贼乃九奇之首,诡诈多端,若是他是在演戏,故意迷惑你怎么办?” 黄射却自信的一挥手,道:“儿当时在装醉,那贼绝不可能看出来,儿敢以性命担保。” 黄祖沉吟不语,眼神越来越兴奋,复仇的烈火在胸中燃烧起来。 黄射进一步鼓动道:“父帅乃荆襄第一名将,却几次三番被那个寒门贼侥幸所败,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父帅岂能满足于只阻其于北岸?唯有一场大胜,才能让父帅洗雪前耻,重振威名啊。” 洗雪前耻! 重振威名! 这八个字,如一把火,陡然间点燃了黄祖积聚于胸许久的复仇怒火。 他蓦的一转身,愤然道:“就依你之计,传令全军,今晚攻上北岸,夜劫敌营,随我报仇雪恨,重振我黄祖的声威!” …… 夜色已深。 数百艘大战船,借着夜色的掩护,偷渡汉水,向着北岸灯火通明的苏军水营逼近。 色虽然黑,但操船的水手,都是最精锐的水手,虽于夜色中,也能平稳的行船。 黄祖立于船首,死死盯着苏营,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先前他一次次被苏哲所败的耻辱画面。 怒中的怒火越烧越烈,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洗雪耻辱。 甲板的最前端,黄射披甲扶剑,傲然铤立,眼眸中的复仇怒火,比他的父帅只多不少。 想他堂堂黄家大公子,何等尊贵的出身,却被苏哲那个寒门之徒一次次的羞辱,颜面扫地。 更甚至,他还被苏哲囚禁数月,受尽了折磨,遭受了那样不堪回首的阶下囚日子。 种种羞辱,已经在他的心中根植下了深深的复仇种子,他比任何人都迫切的想要复仇。 他甚至已经在憧憬着,攻破敌营,活捉苏哲之后,如何以十倍的手段来羞辱那个寒门子,以报复他对自己的做所做为。 战船逼迫敌营百步,突然间加速前行。 灯火照亮了江上舰队,苏军之中,鸣锣声警之声陡然大作,岸边处已能看到一队队的苏军士卒,正慌张的向岸边赶来。 “举盾!”黄射大吼一声。 左右的士卒们,即刻将大盾举起,几秒钟后,利箭飞射而来,尽数被弹落。 听着那利箭撞盾之声,黄射嘴角掠起一丝冷笑,哼道:“箭雨这么弱,那苏贼果然没有多少人马。” 零落的箭矢,并没有阻挡住江夏军战船的冲击,当先的数十艘战船,无可阻挡的冲破了水门,撞上了栈桥。 战船一临岸,黄祖拔剑在手,大喝一声:“江夏儿郎们,给我冲上岸去,杀敌贼一个片甲不留!” 号角声吹响,杀声震而起。 “杀上岸去,活捉苏哲!”黄射一声怒叫,手抄着战刀,第一个跳上了栈桥,向着岸上大营就狂冲而去。 一艘艘战船上,数以千计的江夏兵们,如出笼的猛兽一般,不顾一切的跳下战船,追随着黄射,铺盖地的向着敌营涌去。 转眼间,近两万江夏兵就成功登陆,黄祖也跟着上了岸,率着后面的一万多兵马,向大营冲去。 岸边的数军数量少,仓促之间难能抵挡,只稍作抵抗便纷纷溃散而去。 江夏军几乎没有遇到想象的抵抗,就成功上过岸滩,杀入了苏营,向着中军腹地杀去。 黄射冲锋在前,热血沸腾,激动到头脑发热,脑子里全都是把苏哲一刀斩翻在地的痛快画面。 江夏军无可阻挡,这一场劫营之战,似乎眼看着就要成功。 狂冲的江夏军,却浑然不觉,前方百余步外,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无数支寒芒利箭,也如死神索命之刃,瞄准了他们。 驻马夜色中的苏哲,听着眼前震动地的杀声,看着火光中涌动的敌军人头,嘴角不禁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喃喃道:“黄祖,你终究还是被你那傻儿子给坑了呢……”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送上门来 “主公当真料事如神,黄祖那厮果然被他儿子骗来了,可笑黄射那杂毛还以为偷听到机密了,谁想倒中了主公给他下的套。”胡车儿大笑着嘲讽道。 苏哲笑而不语。 黄昏的那场饯行宴,苏哲早知黄射在装醉,而胡车儿的禀报自然也是假的,就是为了让黄射借着偷听的机会,把他设给黄祖的圈套给听去,让黄祖以为他兵力空虚,趁机来劫营。 而当时苏哲回到帐中,看到地面上的脚印有所变化之时,就更加确认,黄射的确在偷听,正中他的下怀。 旁边的徐晃却道:“主公这出诱敌之计的确是妙,但主公是怎么做到,让后续那三万主力,飞一般的在黑前赶到的呢?” “其实,他们早就先于我们抵达了樊城一线。”苏哲淡淡答道。 先于我们? 徐晃身形一震,一脸的惊疑,听不明白苏哲话中之意。 一旁的皇甫嵩便道:“徐公明,你大概不知道,苏车骑是命我们走道,日夜兼程先赶到樊城一线,只不过是先在附近的山间扎营,藏了两日而已,今晚借着色掩护,悄悄赶到大营与你们会合。” 徐晃大吃一惊,又奇道:“那大道上的那支大队人马又是从何而来?” 甘宁跟着解释道:“那些人马,都不过是主公从沿途县城,临时征召的些民夫而已,他们所要做的,仅仅是扛着打旗,沿着南下大道装装样子而已。” 徐晃恍然惊醒,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苏哲早在南下救援襄阳之前,就已经在为今日这条计策做铺垫。 也就是,大概在七八前,苏哲就已经在为给黄祖设的这出诱敌之计做准备。 深谋远虑到这等地步,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震惊之下,徐晃不禁深深一拱手,慨叹道:“主公神机妙算,神鬼莫测,徐晃算是真正领教了。” 苏哲一笑,抬手一指前方,“既然鱼已上钩,咱们就都别手软,让黄祖感受下什么叫傻眼吧。” 号令传下,反击开始。 呜呜呜—— 震的号角声吹响,盖过了敌军千军万马的喊杀之声,闻令的士卒,急将手中准备好的火把,统统点燃。 刹那间,千百支火把点起,把黑夜照的耀如白昼。 冲涌中的江夏兵们,陡然间被这突起的白光,照到睁不开眼睛,本能的停下了脚步,抬手胳膊遮挡。 兴奋如狂的黄射,也是一瞬间被照到眼目晕眩,急是举臂相当,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钟后,他才适应了强光,颤巍巍的放下了手臂,当他看清眼前之景时,霎时间惊到身形凝固,目瞪口呆。 前方处,他想象中的苏军中军腹地,竟已不见一面帐篷,而是被开辟出了大片的开阔地。 而在那开阔地上,成千上万的苏军士卒,正肃然林立,列阵以待,如虎狼一般凝视着他们。 无数支利箭,更是瞄准了他们,如死神的眼神,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中计! 刹那间,黄射倒抽几口凉气,脑海中迸出了这令他绝望的念头。 此时此刻,他才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中了苏哲的诡计。 什么故意放他走,什么偷听,根本都是苏哲设计的圈套,为的就是放他走,借他之口,诱黄祖率军前来劫营。 他再一次被苏哲戏耍! 惊醒的黄射,不停摇着头,疯也似的吼道:“不可能,就算我中了那寒门奸贼的诡计,他又怎么可能变出这么多兵马?难道这些人马都是插了翅膀飞过来的吗?这解释不通,解释不通啊!” 就在黄射惊恐莫名之时,苏哲却缓缓抬起手,冷冷喝道:“弓弩手,任意放箭,给我往死里射!” 号令传下,战鼓声骤响。 五千余名弓弩手,紧绷的弓弦即刻松开,无数支寒芒利箭,腾空而起,朝着傻了眼的江夏兵,铺盖地的袭卷而去。 箭如雨下。 嗖嗖嗖—— 噗噗噗—— 视力被晃晕,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江夏兵,如活靶子一般,转眼被成片成片的射倒于地。 鲜血横飞,惨叫声震而起。 眨眼间,数以百计的江夏兵,便被射倒于地。 黄射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要举起左手盾牌挡箭,却发现左手空空如也,原来他为了方便进攻,全军轻装上岸,并没有把盾牌也一并带来。 无奈之下,黄射只能一面舞刀挡箭,一面后退,口中大叫道:“全军撤退,速速撤回水啊——” 一声惨叫,一箭破空而来,正中黄射膝盖。 中箭的黄射,惨叫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左右那些惊慌的士卒,只顾没命的后撤逃跑,根本无人关心他们的公子倒地。 几轮利箭射过,千余名敌卒死在利箭之下,而死伤在彼此踩踏中的士卒,更是不计其数。 苏哲马鞭一挥,喝道:“全军出击,给我把来犯之敌,杀他个片甲不留,杀出我苏哲的威名!” “杀他个片甲不留!”徐晃一声厉喝,手舞大斧当先杀出。 皇甫嵩,甘宁,胡车儿三将,也如疾风一般,狂杀而出。 列阵的近四万苏军将士,轰然裂阵,如潮水一般,铺盖地的朝着惊慌逃跑的敌人辗压而去。 屠杀开始! 崩溃的敌卒根本无心抵抗,如受惊的羔羊般,被苏军肆意辗杀,肆意的追杀。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岸边不远处,黄祖才刚刚率领着后续的万余人马,穿过了岸滩,冲入了苏营之中。 就在黄祖刚刚翻身上马,想要驱军长驱直入之时,蓦见前方火光冲,紧接着就看到先前冲入敌营的己军士卒,如过街的老鼠一般,倒溃而来。 他吃了一惊,抬头再向远处扫望,惊见数不清的苏军士卒,正追辗而来。 “怎么回事?射儿不是敌军只有不到一万么,从哪里突然间冒出了这么多兵马?” 黄祖惊愕无比,脑子里的念头千回百转,蓦然之间,恍然惊醒。 中计了! 定是他那宝贝儿子黄射,中了苏哲的奸计,误以为苏哲兵少,鼓动他率军来劫营。 而实际上,苏哲却早有准备,于营中布下了重兵,就等着他前来自投罗网。 “该死!射儿这个废物,我早该知道他是自做聪明,他这下可把我害苦了!” 惊醒过来的黄祖,气的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倒溃而来的士卒,他知道大势已去,无力再抵抗,只能恨恨不甘的下令撤兵。 于是,数万败溃的江夏兵,争先恐后的倒溃回了战船上,不等更多的同袍逃上船,便纷纷下水而逃。 可惜,苏军来势太快,有半数战船还来不及下水,苏军便已杀到。 虎狼一般的苏军将士,从大营杀到岸边,从岸边杀上栈桥,再从栈桥杀上战船,杀的敌军鬼哭狼嚎,血染江面。 来不及逃走的江夏兵,半数做了苏军刀下之鬼,半数则见势不妙,纷纷伏地投降。 光大亮之时,这场血腥的屠杀终于结束。 三万多江夏兵,死伤近五千之众,投降也有四五千,只有不到两万人马,幸运的逃上了汉水。 而水门之内,则有近三百余艘战舰,统统都落入了苏军之手。 苏哲立马岸边,沐浴着晨光,环扫着血染的战场,看着江上仓皇而逃的敌舰,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畅快的笑容。 “主公,看看这是谁!” 胡车儿兴奋的狂奔而来,将一名负伤的敌将,扔在了苏哲马前。 那敌将,正是黄射。 此时的黄射,身中数箭,全身血污,膝盖上也中了一箭,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在泥地里打滚挣扎,看样子甚是凄惨。 苏哲却没有半分同情,俯视着他,冷笑道:“黄射,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你对我还真是好啊,硬是要送这么一份大礼给我。” 第二百五十八章 谁才是水上主宰 黄射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当他看到苏哲那张讽刺的脸时,霎时间羞愤到胸膛都要气炸,险些要吐血的地步 此时此刻,他心中是悲愤欲绝,真想问一问头顶那该死的贼老,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想他被苏哲关押三个月,受尽了羞辱折磨,原以为这一次终于可以逃出苏哲的魔掌,向其复仇了。 却没想到,仅仅过了半,他的复仇之梦就破灭,自己再一次沦为了苏哲的阶下之囚。 他就像是一个傻子一般,肆意的被苏哲戏耍,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悲啊,可悲之极! 黄射实在想不到,这下间,还有哪一位世家公子,遭受过比自己更惨痛羞辱的经历。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想死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罢了,旋即,便被求生的本能所取代。 他挣扎着半跪在苏哲面前,哀求道:“苏车骑,我错了,这一次我真的知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劝父帅退回江夏,再也不敢跟你作对。” 面对他的奴颜卑膝,苏哲却不屑道:“黄祖的人马死伤惨重,他就算不退回江夏,你以为他还能成为我过江的障碍吗。” 黄射哑然。 苏哲眼眸中燃起杀机,冷冷道:“黄射,你还记不记得白我跟你过的话,我可是警告过你,如果你父子再执意跟我作对,我必灭你黄家满门!” 黄射身形一颤,惧意如潮水一般,瞬间袭遍全身。 他忙向前趴了几步,颤声道:“我记得,我记得,我也是脑子一时昏了头,还望苏车骑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真的知错了。”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如果我今于饶了你,那我苏哲岂不是成了跟你一样,言而无信的人。” 苏哲嘲讽一哼,手中马鞭扬起,淡淡道:“徐公明,给我把这个自作聪明,自以为高贵的家伙,砍了他的脑袋吧!” 徐晃得令,翻身一跃下马,手拎着染血的大斧,一步步走向了黄射。 “苏车骑饶命,苏车骑开恩啊,饶命~~” 黄射吓到屁滚尿逃,滚在烂泥地里,连连的后退,可惜膝盖中箭,半步都难退。 转眼,他已被笼罩在了徐晃雄伟的阴影中,那张青面冷酷如冰,手中大斧缓缓举起。 “苏车骑饶命,饶命啊——” 声嘶力竭的告饶声中,徐晃毫不手软,手中大斧奋然落下。 咔嚓! 叫声嘎然而止,黄射人头落地。 黄射,这位荆襄黄家的大公子,这位曾经苏哲的同窗,素来轻视瞧不起苏哲的所谓世家贵子,就此伏首。 苏哲又出了一口恶气,好不痛快。 这时,徐晃飞马前来,拱手道:“禀主公,此役我们俘敌有五千之众,这些俘虏如何处置?” “这些士卒都是荆州本地人,都是可用之兵,把他们统统送回宛城去,叫我二叔接收整编。”苏哲拂手令道。 徐晃遵令。 苏哲目光又看向甘宁,道:“兴霸,这一战黄祖送给了我们不少战船,再加上咱们现有的战船,数量应该跟江夏水军差不多了吧。” “数量上是差不多,但我们以船居多,就算加上缴获的这几百艘战船,大船数量也不及黄祖一半。”甘宁答道。 苏哲点点头,却欣然问道:“我打算派你以水军开战,夺取汉水制水权,那黄祖必全力阻挡,你可有信心胜他?” 甘宁豪然道:“敌军虽然大船多,但那黄祖末将却不放在眼里,明日一战,黄祖敢来阻挡,末将必叫他好看。” 甘宁的水战能力,绝对要强于黄祖,苏哲深信不疑。 听得他这番豪言壮语,苏哲心里有底,欣然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明我就在岸边,看你如何在江上发威!” “主公就瞧好吧。”甘宁欣然领命。 定下明日之计,苏哲目光再次看向江面,他仿佛能看到黄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 …… 汉水之上,数百艘江夏水军战船泊于江上,侥幸逃生的江夏士卒们,个个心惊胆战,余悸难平,仿佛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噩梦一般。 黄祖立在船侧,眉头深皱,凝视着岸上耀武扬威的苏军,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拳头握到咔咔作响。 恼怒半晌,他忽然想起什么,忙喝问道:“射儿呢,射儿人在何处?” 寻找黄射的号令传下,很快遍传诸船,却始终没有黄射的消息。 就在黄祖不安之时,一叶走舸从岸边驶来,几名被放归的士卒,抬着一副担架上了大船。 士卒们默默走到黄祖跟前,将担架放下,又将那覆盖的白布,缓缓的掀了开来。 当黄祖看着那具身首分离的尸体之时,身形陡然间剧烈一晃,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表情刹那间凝固成了惊骇一瞬。 那是黄射的尸体,头颅已落,浑身是箭,死状惨烈之极。 “射儿!射儿啊——”惊醒过来的黄祖,扑上前来,颤抖的抚着儿子的尸体,放声的嚎起来。 哭了半晌,黄祖腾的站了起来,抹着老泪,恨恨喝问:“是谁?是谁害死了射儿。” 抬尸的士卒们,胆战心惊的将苏哲如何下令斩杀黄射,如何将尸首放还来警告黄祖的经过道来。 黄祖听着已是怒火焚身,冲着北岸方向咆哮大骂:“苏哲,你这个阴毒的寒门奸贼,害死我儿,我黄祖在此发誓,若不将你碎尸万段,为我儿报仇雪恨,我黄祖誓不为人!” 悲愤的吼骂声,回荡在水之间,却很快被滔滔江水淹没。 黄祖足足骂了半晌,方才缓过劲过,铁青着一张脸,厉声道:“传我将令,水军扼守汉水,绝不许放一艘敌船过河!” 他语气傲然,仿佛这汉水就在他掌握之中。 拥有着荆州最强大的水军,黄祖当然有这份傲气,他自信,就算是今日陆战失败,但在水上,他依旧是最强大的存在,只要他愿意,苏哲有多少人下水,他就能让他们多少人有来无还。 …… 次日,北岸。 色方蒙蒙亮时,甘宁就率领着一万水军,开出了大营,登上了那一艘艘战船。 这些战船,有苏军自己打造的两百多战船,也有昨日从江夏军手里俘获的两百多战船,数量在四百之众。 不过,这四战船,却以型的走舸,中型的艨冲舰为主,大型的斗舰数量并不多。 至于这一万兵马,则是以五千的精锐水军为主,再加上五千习水性的步卒。 而那五千精锐水军,又以甘宁的一千锦帆水贼为主,这些将士构成了苏军水军的全部。 号角声响起,四百战船徐徐开水出门,井然有序的排开阵形,布列于江上。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将要面对的,乃是荆州最强大的江夏水军,但他们却没有一丝忌惮,安静的仿佛没有生命的兵俑一般。 岸边处,苏哲也已出营,带领着徐晃等诸将观敌掠阵。 看着一万将士斗志昂扬,战船布列整齐有序,苏哲不禁暗暗点头,赞道:“甘兴霸治水军的实力,果然是无人能及,这样一员水陆精通的大将,当初真是收的值了。” 在苏哲和一众步军将士的目送下,一万水军悉数出营,于水上排开攻击阵形,向着南岸敌军水营逼近。 苏军一出击,对岸的敌营中,很快鸣锣示警之声大作,做出了反应。 用不得多时,苏哲就瞧见,对岸密密麻麻的船影进入视野,迎着甘宁的舰队而至。 显然,黄祖没有一丝犹豫,尽起残存的两万人马,还有四百余艘大战船,全军前来迎战。 “黄祖,你还没见识过甘宁的水战实力吧,今,就让你知道,谁才是荆州最强的水将!”苏哲嘴角扬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晨风起,头顶乌云渐布,地暗淡下来,一片肃杀。 汉水之上,一场水战交锋在即。 第二百五十九章 汉水血战! 哗哗哗~~ 水声响起,苏哲感到脸上一丝寒意,仰头一望,一场冬雨已至。 “一个月不能再用气象卫星,连这场冬雨都预测不到啊……”苏哲喃喃感慨。 雨由缓变急,转眼间便是倾盆而下,将他的披风打湿。 身边徐晃见状,忙是叫人拿来蓑衣,想为苏哲披上。 苏哲却一把推开。 徐晃一怔,劝道:“主公,冬雨甚寒,这样淋下去,莫要淋伤了身子。” “水军的将士们要在雨中作战,他们都不怕寒,我这个主公岂能怕。” 苏哲一拂手,毅然道:“我不能与将士们并肩而战,同他们一起淋这场雨也好。” 徐晃神色一变,不由为之动容。 左右诸将,观战的数万将士们,本来也打算穿蓑衣,却在苏哲的感召之下,都把蓑衣扔掉,与江上的水军兄弟们一起淋雨。 汉水上,雨水打湿了那面“甘”字大旗,甘宁和他的一万将士,皆已湿透。 举目远望,江夏水军已然逼近,那庞大的斗舰群,令人望而生畏。 水军战舰中,楼船乃是最为巨大的舰种,其次则为斗舰。 只因楼船造价极高,对建造工艺要求又极高,所以难以大规模制造,自古以来,水军多以斗舰为主力舰种。 究其原因,无非是水战之时,两军很少有近身肉博战,多数都是以弓弩能远程武器互射为主,斗舰船型高大,相当于一座移动的型城堡,对艨冲有居高临下的优射,更别走舸这种船。 黄祖的江夏水军斗舰数量,足足是甘宁水军的两倍,人数上也有近七八千的优势,从表面上计算,江夏水军自然是占据优势。 强弱分明,甘宁却冷毅沉峻,那双露在外的鹰目,看不到一丝忌惮,唯有无尽的自信。 迎面处,江夏水军。 唯一一艘巨型楼船上,黄祖扶剑屹立在五层甲板之上,傲视着迎面而来,看起来矮了半头的苏军水军,脸上洋溢着不屑一顾。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儿子身首分离的惨状,心头积聚的复仇怒火,再次滚滚狂燃。 “苏哲,今我就先灭了你的水军,他日再取你狗头!” 黄祖暗暗咬牙,拔剑而出,傲然道:“敌军多为船,形同蝼蚁,全军压上去,辗平敌军!”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声吹响,肃杀如芒。 江夏军以大型斗舰开路,以压顶之势向苏军逼近,数以千计的弓弩手,借着斗舰的居高临下之势,向着苏军抢先放箭。 箭如飞蝗,铺盖地的腾空而起,如漫巨网一般,向着苏军压下。 “举盾,避箭!”旗舰上的甘宁,一声厉喝。 左右亲兵,即刻高举大盾,结成盾墙,挡在了甘宁跟前。 与此同时,各舰的将士们,纷纷将盾牌举起,或是缩于船垛之后,以避敌箭。 转眼间,箭雨袭至,铺盖地不停不休,凭借着数量优势,将苏军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弓弩手连抬头放箭的机会都没有。 初一交手,苏军便陷入被动。 岸边,观战的苏军步军,看到水军的兄弟们陷入被动,无不焦虑起来。 胡车儿便叫道:“主公,看来那锦帆贼不行啊,被黄祖老贼压的抬不起头,只怕要败了。” 苏哲一笑,看向徐晃,问道:“公明,你以为呢?” 徐晃沉思片刻,拱手道:“回主公,末将虽不通水战,但猜想步战与水战道理都是相通的,我觉的这个甘兴霸,多半是在故意示弱,想诱黄祖大举冒进。” “什么故意示弱,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啊。”胡车儿摸着脑壳嘟囔道。 “不愧是公明啊,车儿,今后你还得向公明多多讨教才是。”苏哲这话,当是默认了徐晃的猜测。 汉水之上,战斗依旧在继续。 黄祖表面上已占尽上风,完全不把甘宁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自己拥有斗舰的优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甘宁绝非对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驱动舰队大举压上,将苏军舰队一举冲垮。 在黄祖的号令下,江夏舰队气势昂扬,大举压上。 苏军舰队,旗舰上,甘宁横戟傲立,透过盾墙缝隙,静静的观察敌阵变化。 转眼间,两支舰队已相距百步。 时机正好。 甘宁大戟一挥,厉声喝道:“变换令旗,敢死队,杀出去!” 旗舰上,令旗立时摇动如风。 号令传下,藏于斗舰后面的六十余艘艨冲舰,突然间从大船之后窜出,桨力开到最大,如一条条飞鱼般,嗖嗖的向着江夏大舰射去。 敌军已被诱近,甘宁这是要抢船登舰,进行一场肉博之战。 楼船之上,黄祖看到苏军变化,不由脸色一变,急喝道:“传令弓弩手,向冲来的敌舰放箭,休要让他们靠上来!” 号令之下,斗舰上的敌军弓弩手,即刻改变目标,居高临下,向着冲来的苏军敢死舰队狂射。 如此近的距离,弓弩的射力惊人,几乎可以洞穿盾牌船板。 黄祖自信的认为,凭他强弓硬弩的优势,足以阻挡苏军快舰接近。 但很快,他的脸色却流露出了慌色。 因为他发现,自己密如疾雨的箭网,竟然丝毫没有阻挡苏军的冲击之势。 也就是,他的利箭,根本没办法洞穿苏军艨冲。 甘宁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这六十余艘艨冲快舰,乃是了专门为了对付江夏军的大型斗舰,特意请示苏哲拨下巨款,精心打造出来的。 甘宁很清楚,己军水军的缺点,不在于缺少斗舰大船。 这个缺点,以苏哲现有的地盘,现有的财力物力,无论如何是在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 所以,甘宁就想出办法,将这六十艘艨冲快舰,蒙上了近三层厚厚的牛皮,防御力强到了极点,可抵挡任何强弓硬弩的打击。 虽牛皮也很昂贵,但比起造斗舰来,还是要便宜的多,六十多艘船的牛皮加固,苏哲还是负担的起的。 而这六十艘经过加固改装的艨冲快舰,就是甘宁以弱胜强,大破黄祖的杀手锏! 转眼之间,七十艘快舰穿浪而过,顶着如雨的箭网,射入了敌军舰阵之中。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冲在最前的一艘艨冲的前端金属撞角,狠狠的撞在了敌军一艘斗舰上。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整艘敌舰都猛烈的摇晃,甚至有不少敌卒一时失神,直接被震下了水里。 紧接着,立功心切的苏军水卒,便如虎狼一撞,提刀跳上了敌舰,向着惊慌的敌卒一通乱杀。 转眼间,一艘敌方大舰就被攻陷。 片刻的时间时,其余快舰也相继撞上敌军斗舰,虎狼般的士卒登舰近战,将敌军杀到鬼哭狼嚎,一艘艘的江夏水军斗舰,纷纷被攻下。 庞大的敌军舰阵,就此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陷入了混乱的境地。 前路一开,甘宁一声令下,余下的苏军战舰,以仅有的数十艘斗舰开路,组成楔形大,势不可挡的冲向敌阵。 由于失去了大舰上的弓弩手,敌军箭矢密度骤降,在苏军弓弩手的奋力还击之下,终于被压制下去。 远程弓弩的优势逆转,苏军更加肆无忌惮,疯狂的将敌军一艘接一艘的斗舰攻陷。 这形势突变的一幕,岸上观战的苏军将士,看的是清清楚楚,伴随着一面面“黄”大旗被斩落,岸上已是欢声雷动。 “不愧是锦帆甘兴霸,干得漂亮!”苏哲一声喝彩,脸上已是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第二百六十章 小看卧龙的下场 ,“这个锦帆贼,果然是厉害啊,刚才我说错啦。”胡车儿也兴奋的嚷嚷道。 一旁徐晃叹道:“没想到,主公麾下,竟有这等精通水陆用兵的全能将才,当真是了不起。” 苏哲笑而不语,继续看甘宁在水上的精彩表演。 敌军全线崩溃,苏军将士狂杀狂冲,一面面敌方战旗被斩倒,一面面苏军大旗*上战船。 胜负已分。 雨中被淋成落汤鸡的黄祖,此刻已是脸色惨白如纸,身形僵硬的站在那里,一脸震撼和不知所措。 他万万没有想到,苏哲麾下这个锦帆贼,竟然水战能力远在自己之上,就凭借着几艘艨冲,就击溃了他强大的江夏舰队。 就在他惊撼不解之时,前方战舰一一陷落,苏军的艨冲敢死舰,已向他所在的楼船冲来。 一瞬间,黄祖背后掠起一丝寒意,深深的打了个冷战。 他很清楚,大势已去,他若强行再战,一旦让苏军抢上他的旗舰,他这个荆州第一大将,就要命丧于此。 以一场惨败,死在他瞧不起的那个寒门奸贼的手下。 “我不甘心,我黄祖岂能死在这种地方,他苏哲算个什么东西,我绝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黄祖猛一咬牙,一挥手,恨恨道:“传令全军,即刻撤退,撤回夏口!” 号令传下,楼船旗舰即刻掉头,呼啸而退。 旗舰一退,其余的江夏战船,更是无心再战,纷纷掉头狂逃。 甘宁则痛打落水狗,一路穷追,追出二十余里,又俘获了近三十艘敌军大小战船,方才收兵返回。 黄昏之时,这一场大战,以黄祖的惨败而宣告结束。 登岸后,甘宁一清点战果,此役杀伤敌军达五千之众,俘获战船近两百余艘之多。 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战之后,汉水制水权不但为苏哲所夺,凭借着缴获来的战船,他的水军更是成为了荆州最强大的水军。 傍晚时分,苏哲下令,全军尽皆上船,马不停蹄的南渡汉水,直奔襄阳。 …… 襄阳城南,荆州军围营。 大帐中,刘表看着手中那道最新战报,眉头紧皱,愁容渐布。 那是昨日黄祖发来的战报,写明他父子劫营失败,损兵万余,长了黄射也战死。 这一道战报,令刘表大为震惊,也大为恼火。 因为他明令黄祖,只是拒守汉水防线,阻止苏军渡河而已,却没想到,黄祖自作主张,竟然去劫苏营。 更令他震惊的是,苏哲原本的一万人马,竟然凭空变出了数倍之兵,不但破了黄祖的劫营,竟然还杀了黄射。 消息传来,围城的荆州军,一时间人心浮动。 “这个黄祖,自以为是,误我大事!”恼火之下,刘表一巴掌将那情报拍在了案几上。 蒯越忙宽慰道:“主公息怒,黄祖此战虽然失利,但黄射一死,必定坚定了黄祖跟苏哲为敌的决心,以他现有的水军实力,截断汉水应该不成问题。” 刘情绪情方才稍稍缓和,冷哼道:“那姓苏的奸贼,诡诈多端,希望黄祖这一次能吃了教训,不要再自以为是,好好的给本府守住汉水便是。” 刘表怒气一消,大帐中的气氛稍稍缓和。 徐庶却始终沉吟不语,眉宇之间,似乎流露着一丝隐忧。 刘表看他一眼,便问道:“元直,你有什么担心吗?” 徐庶便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就算黄祖变老实了,他未必能挡得住苏哲过河,我看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刘表脸色又是一变。 蒯越却笑道:“元直言重了吧,黄祖陆战不是苏哲对手也就罢了,他可掌控着我们荆州最强大的水军,而水军恰恰乃苏哲软肋,难不成他在水上也不是苏哲对手?” 他的语气间,毫不掩饰对苏哲水战能力的不屑。 徐庶瞟了他一眼,冷冷道:“蒯大人,你可别忘了,那苏哲乃是九奇之首,万不可以常理来推测,你们在这上面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蒯越被呛了回来,脸色微微一变,神情有几分不悦,却又一时语滞。 这时,刘表却笑道:“元直啊,不是本府不信你的判断,只是这一次,老夫倒觉得,以黄祖的水军实力,那苏贼应该无可奈何,毕竟,在这大江之上交锋,就算他再有诡计,只怕也施展不出来吧。” 徐庶眉头微皱,说道:“九奇之首的实力,只怕不单单是阴谋诡计,刘荆州在他手上吃到的亏,难道还不够多么。” 刘表脸色微微一变,神情有些尴尬,眼眸中掠过几分不悦,却不好说什么,只能是尴尬的呵呵一笑。 就在这时,斥侯风急火燎的飞奔而入,惊叫道:“主公,大事不好,黄将军水战失利,逃往江夏去了,北岸敌军正在大举过河,前锋已在岸边扎营啦!” 晴天霹雳。 大帐中,刘表骇然变色,蒯越骇然变色,无不是为这惊天的消息所震惊。 就连徐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神色一变,喃喃道:“没想到,黄祖竟然败的这么快,这就是九奇之首,卧龙的真正实力么……” 死一般的静寂。 片刻后,整个大帐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惊议骤起。 “这怎么可能,黄祖水军可是荆州最强,怎么可能被苏哲击败?” “是啊,黄祖光斗舰就有七十余艘,那么大船,苏贼的小船怎可能胜了他?” “苏贼的水军什么时候也这么强了,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跟他打?” 惊议四起,恐慌的情绪,如瘟疫一般,在大帐中飞速蔓延。 刘表嘴巴微微张开,缩成了夸张的圆形,大口大口的倒抽着凉气,满脑子的思绪如乱麻一般,脸上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字。 半晌后,他才从震惊中清理过来,喃喃道:“那苏贼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陆上挡不住他,水上也挡不住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片震惊中,却唯有徐庶脸色迅速恢复平静,淡淡道:“刘荆州,我早说过,千万不要小看九奇之首,我没说错吧。” 刘表猛然清醒,苍老的脸庞间,不禁浮现几分尴尬惭愧。 他只得一声长叹,忙道:“元直先生料事如神,不想那黄祖那么不中用,竟然真的败给了苏贼。” “错了。”徐庶摇了摇头,“不是那黄祖不中用,而是苏哲这个卧龙实在太强,他能击败强大的董卓,击败区区一个黄祖,难道还会很难吗。” “是是是,元直先生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刘表失了分寸,巴巴的问计。 徐庶却瞟了蒯越一眼,淡淡道:“异度先生方才不是坚信,黄祖能挡得住苏哲么,此时此刻,必定有妙计,刘荆州何必问我。” 他这话,分明在讽刺蒯越。 蒯越神情尴尬,心中恼火,一时间却又不好发作,只能一脸讪讪。 刘表心下也不爽,却还得强装笑脸,笑呵呵道:“放眼荆襄,除了元直先生之外,谁还能跟那苏贼过招,先生有何高见,就赶紧给我拿个主意吧。” 徐庶这才不紧不慢道:“黄祖一败,汉水天险已失,苏哲的大军可从容登陆南岸,前来解襄阳之围,其军接连大胜,士气如日中天。” “反观我军,围城已久,将士们斗志已渐渐消沉,如今黄祖兵败息,必定令军心倍受打击,战力定是大大削弱。” “唯今之计,已别无他法,只有趁着苏哲大军还没有杀到,迅速收兵南撤,退回江陵,以待时变。” 退兵江陵! 刘表神色一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深陷的眼眶中,涌起了深深的不甘。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十让群敌震惊 ,西凉军入侵,襄阳兵力空虚,这正是他刘表重夺襄阳的天赐良机。 刘表却万万没有料到,苏哲竟能击败董卓,回过头来,又破黄祖。 美梦破灭在即。 而此时的苏哲,实力已强大到要压倒他的境地,这一次若是退兵而去,他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收复襄阳。 刘表不甘心啊。 “我知道刘荆州你不甘心,如果刘荆州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的话,大可随意。”徐庶见他犹豫,便淡淡道。 刘表沉默。 半昨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一拂手:“罢了,不想这苏贼竟已强到这等地步,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撤襄阳之围,收兵江陵吧。” 号令传下,围城的近四万荆州兵,匆忙收拾行装,趁天色未亮之前,星夜撤围而去,仓皇南退。 次日午后,苏哲率领着近四万多步骑大军,进抵了襄阳城下。 此刻,围城的敌军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座座空营。 苏哲兵不血刃,解了襄阳之围。 刘表的的识趣而退,倒也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没有趁势追击,只令全军驻扎于城外,他则亲自入城,前去慰问守城有功的将士。 紧闭了三个月之久的襄阳城大门,终于大开,一城军民重见天日,无不是欢鼓鼓舞,整座城池都陷入了欢腾庆祝的笑声中。 太守府中,苏哲见到了两位有功之臣,自己的岳丈襄阳郡太守黄承彦,以及郡尉魏延。 苏哲当场以天子的名义,提拔魏延为偏将军,都亭侯,赏金五十。 魏延得到赏赐,自然是心下欣慰,对苏哲一番拜谢。 至于黄承彦,反正是自家人,他为苏哲守城,就等于在为他黄家守城,赏与不赏倒无关紧要。 “文长,眼下刘表已经退走,你觉的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是否当即刻南下,去攻取江陵,彻底覆灭刘表,全取荆州?”苏哲有心考量魏延的见识。 魏延一拱手,不倔思索道:“主公,我军虽然接连大败,但将士们从北到南的奔波,体力只怕已到了极限,况且连续数月征战,粮草消耗极大,只怕已无力支撑大举南征。” “且刘表方面,虽然黄祖大败,但他四万主力大军完好无损的退走,而江陵城城墙坚厚,屯粮又足支数年之久,以我军现在的情况,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江陵,只怕不易。” “所以,末将以为,主公当暂时偃旗息鼓,让将士得以休养精神体力,同时一面屯集粮草,一面整编那些新近收降的士卒,待来年入春,天气回暖之时,再南下攻灭刘表不迟。” 听罢魏延的一番分析,苏哲不禁微微点头,暗赞他果然是大将之才,对敌我双方的判断极为精准,正合他的心思。 当下苏哲便一挥手,欣然道:“好,就依文长之计,咱们就叫刘表那老狗餐风露宿苟延残喘几日,待开春之后,再攻取江陵,全取荆州!” …… 长安城,太师府。 府中火盆熊熊,丝丝寒意,却挥之不去。 气氛一片凝重。 董卓手盯着那道细作从襄阳方面发来的急报,满是肥肉的脸上,弥漫着恼火震惊。 啪! 董卓把情报,拍在了案几上,铁青着脸道:“没想到刘表这老狗,这般不中用,这么快就被苏哲那小兔崽子打败,你们说吧,现下该怎么办?” 一众西凉文武,尽皆默然。 先前他们被迫退回长安,还指望着刘表在襄阳把苏哲拖住,拖上他几个月,好给他们可趁之机。 可他们万没有想到,苏哲强到离谱的境地,竟然不到几天功夫,就大破刘表,解了襄阳之围。 如意算盘破灭,他们实在想不出什么妙计。 李儒忙笑着宽慰道:“太师莫忧,苏哲就算解了襄阳之围又如何,待我们恢复了关中经济,他日粮草充足,再扫灭苏贼也不迟。” 董卓瞟了他一眼,眼中闪烁着几分不信任,目光却看向了贾诩,问道:“贾蝎子,你怎么看?” 贾诩忙道:“诩觉的,李大人说的,当然是极有道理的。” “有道理个屁!”董卓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等到老夫凑足了粮草,恐怕苏哲那小兔崽子,都已经灭了刘表,实力坐大,到时候老夫还怎么灭他!” 贾诩一脸尴尬。 董卓一拂手,喝道:“你用不着顾忌李儒,说实话。” 这回又轮到李儒尴尬起来。 贾诩只得干咳几声,说道:“说句实话,太师莫怪,那苏哲虽出身低微,却不愧为九奇之首,如今他接连大胜,地盘是越打越大,兵马是越打越多,其实已强到大到了不是我们说灭就能灭的地步。” “就算太师以倾国之兵,强行灭掉了苏哲,只怕也会元气大伤,损失惨重,到时候,只会让别人钻了空子。” 董卓眉头深皱,表情也阴沉下来,神色中再也看不见轻蔑,显然,苏哲在董卓心目中的份量,已在贾诩这一席话间,悄然改变。 半晌后,董卓一声叹息,不情愿的说道:“不错,那小兔崽子确实已强大到了难制的地步,再想灭他,已不是举手之间的事。” 他终于承认了苏哲实力,说罢又摆摆手,示意贾诩继续。 贾诩接着又道:“而眼下马腾和韩遂二人,已识破了我们的离间之计,二人重新结盟,只怕将来再想离间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有这二人在西凉割据,关陇之地始终没有尽数掌握在太师之手,他日太师无论是征讨苏哲,讨伐其他的关东诸侯,这二人始终是悬在太师身后的一根刺。” “所以,诩以为,太师当下首要做的,一是恢复关中经济,积聚粮草,二来就是想方设法,先灭了马韩二将,彻底掌控了关陇之地,然后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举兵东进,再临中原。” “当然,那个时候,如何灭苏哲,如何夺回天子,那又是后话了。” 董卓若有所悟,却又道:“你的意思是,叫我老夫默认失去了天子,就这么让那臭小子取代老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地位?” 贾诩一声轻叹,无奈道:“正所谓形势比人强,这已是既成的事实,既然无力改变,那也就只能在接受的同时,最大限度的减少我们的损失。” 董卓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却没有发怒,只是粗声沉叹了一声,显然是不得不接受这无奈的事实。 沉默片刻,董卓却又不爽道:“老夫失了天子不说,损兵折将无数,洛阳也丢了,侄子,女婿,还有最宝贝的孙女,也都落在了那小兔崽子手里,损失惨重到这等地步,还能有屁的办法减少。” “咳咳。”贾诩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道:“诩这里倒有一条计策,或许能救回大公子和牛将军,只是怕太师不肯采纳。” 董卓一听有妙计救回董璜和牛辅,顿时精神大振,急问道:“你若有这等妙计,老夫怎么会不采纳,快说!” “这个嘛,诩只怕说出来,太师会怪罪诩。”贾诩显的犹豫顾虑。 董卓就不耐烦了,一拂手,喝斥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有屁快说,再啰嗦老夫才真的怪罪你。” 贾诩便轻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诩的这条计策,就是顺水推舟,把……” 第二百六十二章六 女 婿! ,“把少小姐,嫁给苏哲。” 此言一出,董卓脸色立变,顿时怒焰扑面。 想那堂堂太师,天下第一大诸侯,被苏哲连连击败,连孙女也被苏哲所俘也就罢了。 如今,贾诩还想叫他把被俘的孙女,嫁与苏哲为妾! 这简直形同于和亲求和,让他向那苏哲示好,如此有辱他声威的事,他如何能容忍。 董卓尚未发作,李儒便不满的喝斥道:“我说贾文和,你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把白儿嫁给苏哲那臭小子做妾,这要是传扬出去,太师的颜面何在!” 贾诩苦着脸一叹:“诩方才不是说了么,这条计策说出来,太师肯定会怪罪诩的。” 董卓神色一变,只好强压下火气,沉着脸道:“老夫就听听你有什么理由,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就真的收拾你。” 贾诩松了口气,便耐心解释道:“其实太师最清楚,少小姐已落入了苏哲之手,这个世道,一个女子落入了敌人手中,敌人想要对她怎么做,那都是天经地义,没有谁能阻拦的了。” 董卓心头一震,不禁沉默下来。 贾诩所说的这种事,身为西凉集团统帅的,他清楚不过了。 西凉军素来军纪极差,走到哪就抢劫到哪里,抢的不光是财物,还包括别人的妻女。 就拿他自己来说,强纳过的姬妾已是不计其数,就连先帝的后妃都敢据为己有。 这种事,在西凉人看来,都是天经地义。 那也就是说,以董白的姿色,苏哲是看上了她,把她强据为己有,那同样是天经地义。 说不定,此时此刻,他那宝贝孙女,已经被苏哲给“糟蹋”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给苏哲那死敌据为己有,肆意享用,董卓心中就一阵的肉痛。 “所以,太师若能顺水推舟,把少小姐嫁与苏哲,反而能保全大小姐的名节,那时苏哲又成了太师的孙女婿,太师再明正言顺的要回牛将军和大公子,想来那苏哲也没有理由拒绝。” 贾诩说完了理由,一拱手,语重心长道:“还望太师能以大局为重,莫因一时得失和荣辱计较长短。” 董卓心头微微一震,陷入了沉思。 贾诩说得对,眼下这种大局,必须要以大局为重,平定马韩诸侯,彻底掌控关陇才是王道。 若能用嫁一董白,换回董璜和牛辅两个信任的亲人,那更是再好不多,也利于稳定军心。 至于苏哲,将来自己一统关陇,粮草充足,再大举征伐,灭了他就是。 李儒却心下急了,好容易董璜和牛辅皆失陷敌手,他成了董卓继承人的最佳人选,这要是把他二人换回来,岂非坏了他的美梦。 当下李儒却郑重劝道:“贾诩此计虽说可行,但太师名震天下,却要被迫把孙女嫁与苏哲这个死敌,传扬出去,对太师的声名打击也是可想而知的,还请太师三思。” 董卓站起身来,肥面的身形缓缓踱步,琢磨着贾诩和李儒二人的说词,久久不语。 沉思许久,权衡了许久利弊,董卓终究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 半月后,宛城。 自从襄阳班师宛城后,苏哲便叫诸将收编新降将士,日夜操练士卒,打造兵器,训练骑兵,为不久后的全取荆州,攻灭刘表作准备。 至于苏哲,则是小别胜新婚,难得有闲情逸志,终日便腻在府中,与黄月英夫妻恩爱,尽享雨水之欢。 是日,日上三竿之时,苏哲才睡醒来,回味着昨晚与黄月英的惊心动魄,回味无穷。 看着怀中娇滴滴的美妻,他念火被勾起,又想一番**之时,房门外亲兵却报告,声称董卓的使者蔡邕到了,正在府外求见。 董卓使者? 大名士蔡邕? 苏哲眼前顿时一亮,心头不禁说预感到了什么。 “夫妻,那董卓视夫妻为死敌,如今竟然主动派使者前来,还派了大名士蔡邕前来,这必是有所求,夫妻赶紧去见见吧。”身边的黄月英催促道。 “好吧,那夫人就在这里稍熟片刻,呆会咱们再继续,嘿嘿~~”苏哲嘻嘻一笑,在她脸上深深一口,一跃跳下床去。 黄月英脸庞飞霞,含羞带笑。 穿戴好衣裳,苏哲去往正堂,高坐上首,命将蔡邕传处。 片刻后,一名气态儒雅,相貌和善的中年男人,从容步入了大堂。 作为胜利者,苏哲自然要摆出胜利者的姿态,遂也不起身相迎,只旁若无人的自饮小酒。 蔡邕眉头微微一皱,却只得干咳一声,拱手道:“下官蔡邕,奉太师之命,特来拜会苏车骑。” 苏车骑…… 他是董卓使者,一言一行代表着董卓的意志,他既然称自己为苏车骑,那就意味着董卓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地位。 看来,董卓终于是被打服了。 苏哲微微一笑,拂手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蔡先生,先生快快免礼。” 蔡邕乃当代名士,声名极好,又得董卓信任,对于这样一个人,苏哲还是要给他几分尊敬的。 而苏哲依稀记得,蔡邕有一个女儿,便是大名鼎鼎,写出胡茄十八拍的音乐女才,蔡琰蔡文姬。 蔡邕见苏哲还算客气,暗自松了一口气,便又道:“久闻苏车骑年轻有为,乃九奇之首,当世卧龙,今日以有幸一睹苏车骑风采,实为荣幸。” “蔡先生客气了,什么九奇卧龙的,那都是些虚名而已,不值一提,怎比得上蔡先生这样的当世大儒。” 苏哲也回了一番恭维,便笑道:“今日难得与蔡先生这样的大儒有缘一见,当真是有幸,来人啊,速速备下酒宴,我要好好为蔡先生接风洗尘。” 美酒好菜奉上,蔡邕也被请入上宾之座。 苏哲连着跟他喝了几巡酒,对他态客和蔼,颇为礼遇。 “这苏子明年纪轻轻,不但智计超绝,更难得礼贤下士,当真是不世奇人,怪不得董太师都不是他的对手……”蔡邕微微点头,心下对苏哲愈发刮目相看。 几轮酒过,苏哲语气忽转,问道:“董卓派蔡先生千里迢迢来宛城,应该不会只是来跟我喝酒的吧。” 蔡邕一怔,方才想起正事,便道:“董太师命下官前来,主要是想与苏车骑冰释前嫌,两家恩怨一笔勾销,不知苏车骑意下如何。” 果然。 苏哲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他先前就估摸着,以董卓那副藐视天下的脾气,竟然会主动派使者来见他,多半是见他实力已坐大,难以再征服,所以才不得不释好言好。 董卓主动言和,正好方便他腾出手来,全力去收拾刘表,这也正中他下怀。 他心下暗喜,表面却不以为然道:“董卓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说冰释前嫌就冰释前嫌,我凭什么相信他的诚意。” “董太师的亲笔书信在此,看完这封信,苏车骑就会相信太师的诚意了。”蔡邕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奉于了苏哲。 苏哲好奇心起,接过书信,拆开来一看,不由眼眸一动。 那封书信中,董卓竟然声称,他要把自己最宝贵的孙女董白嫁于他,两家从此结成秦晋之好。 “没想到,董太师竟然想让我当他的孙女婿啊,他的这份诚意,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呢。” 苏哲不由笑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你她娶了她吧 ,“董太师这是什么意思啊,前几天还跟我打的你死我活,这转眼就要把他最宝贝的孙女儿嫁给我,我没看错吧?”苏哲晃了晃手中书信,面露讽意。 左右陪坐的董昭,伊籍等谋士一听,也是微微有些吃惊。 蔡邕则淡淡道:“苏车骑乃九奇之首,当朝车骑将军,少年英雄,董太师想把孙女嫁与苏车骑,也是人之常情吧,至于两家之前的战事——” 蔡邕话锋一转,叹道:“天下大乱,诸侯混战,今日为友,明日为敌,也是再正常不过。当日董太师视苏车骑为敌,如今他已承认了苏车骑的实力,想要与苏车骑结婚联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吧。” 蔡邕一席话倒也直白,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苏哲倒是欣赏他的这份坦率。 苏哲沉吟不语,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董白那冷艳的面容。 一想到自己要娶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少女,他就有点不寒而栗,这要是她哪天不爽起来,在枕边一刀砍死自己,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董昭,征询他的意识。 董昭微微点头,暗示他答应。 苏哲却忽然一笑,说道:“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蔡先生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馆舍休息吧。” 他下了逐客领,蔡邕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起身告退。 出得车骑将军府,步出大门,守候在外的一众随从,便迎了上来。 “父亲,那苏子明可曾答应?”其中一名眉清目秀,皮肤白净的年轻随从,凑上近前,低声问道。 “先上马车再说吧。”蔡邕也很谨慎,不敢随便议论。 那年轻随从便扶着蔡邕上了马车,车骑将军府的亲兵,便护送着马车前往馆舍。 旁边没有耳目,蔡邕方才道:“此事事关重大,苏子明若是答应了这桩婚事,就等于在名义上跟董太师结盟,而关东诸侯,当初皆与董太师为敌,他自然得考虑这其中的顾虑。” 年轻随从点点头,眼眸中涌现好奇,问道:“父亲不让我随你一同进去,我好想知道,那个苏子明是个怎样的人物?” “年纪轻轻,看似散漫轻闲,实则城府极深,一言一语都叫人琢磨不透,九奇之首的名头,当之无愧。”蔡邕捋着胡须评价,言语神情中,透着对苏哲的欣赏。 年轻随从眼前一亮,流露出几分神往,便道:“听说这苏子明爱民如子,既然他有不世之才,有这样的人取代董卓,掌控朝廷,对大汉,对天下士民,未必不是一件幸事,父亲何不如趁此时机留在宛城的朝廷,辅佐这苏子明呢?” “文姬啊,为父又何尝不想留在宛城,伺奉天子左右。”蔡邕一声无奈的轻叹,“但董太师虽然残暴,对为父却有知遇之恩,如今为父受其所托出使宛城,若趁机弃他而去,实为不义。” 年轻随从眼眸一动,轻叹道:“父亲的苦衷,孩儿明白了,孩儿只是觉得,董卓多行不义必自毙,父亲这般追随于他,只怕早晚会被牵连。” “将来之事,只能将来再说,现在我们只能先活在当下了。”蔡邕语气意味深长。 年轻随从若所思,沉默不语。 马车渐行渐远,很快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车骑府内,正堂。 “董卓主动求和,必是因为马腾和韩遂重新结盟,他想要彻底平定关陇,无暇再对付我们,所以才顺水推舟,想要通过联姻来稳住我们。”董昭一语点透了董卓用意。 话锋一转,他又道:“不过若能通过联姻,暂时解除董卓方面的威胁,我们就能腾出手来,全力灭刘表,取荆州,倒也正中我们下怀,苏车骑不妨答应了这桩婚事。” 董昭一席话,点透了利害关系,苏哲岂会听不明白,只是,他却依旧有些犹豫。 胡车儿便嚷嚷道:“我说董先生,那董白可是出了名的西凉小野马,杀人不眨眼啊,你让主公娶了她,就不怕她把主公给吃了么。” 董昭一怔,再看苏哲一眼,方始明白,原来这也是苏哲的顾忌之一。 董昭便笑道:“那位董大小姐就算再烈,也不过只匹小野马而已,苏车骑可是龙,下官相信驯服她不在话下。” 胡车儿一愣,看向苏哲,“好象董先生说的也对哦,主公你若是有信心驯服了她的话,那匹小野马还是很有味道的。” “什么马,什么龙的,你当我这里是动物园么……”苏哲一笑,没好气的抱怨道。 动物园? 董昭和胡车儿一怔,彼此相视一眼,一脸茫然。 “行啦,这件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自会考虑,散了吧。”苏哲不想再听他们的劝,起身而去。 苏哲回往了后院,直奔寝房而去。 纳妾这件事,她还是得稍稍尊重一下黄月英的意见,不能召呼也不打一声,擅自就做了主张。 毕竟,黄月英可是在自己尚处寒微,前途渺茫之时,就选择不离不弃。 而且,她还不计前嫌,劝说苏哲接纳了蔡姝。 如此胸襟气度,才貌双全的妻子,在苏哲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是意义非凡,苏哲必须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他轻步迈上堂中,却在斜阳之下,一袭婀娜的身姿,正凭栏斜倚,手不释卷。 黄月英秀眉微凝,纤纤素手轻扶着额头,一手捧着一卷书简,正出神的看着。 看到妙处之时,她还会忍不住赞叹几句,露出迷人的笑容。 苏哲就悄悄的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妻子那聚精会神的样子,蹑手蹑脚的凑了近前,越看越是喜欢。 忽然间,他趁他不注意,双手从她的腋下伸过,轻轻将她蛮腰搂住,把她拥入了自己怀中。 黄月英吓了一跳,回眸看到是苏哲,便娇声怨道:“夫君跟猫似的,连声音都不出一下,真真吓人。” “吓到夫人了,我看夫人看书看的聚津会神,就没好惊扰你嘛。”苏哲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撩的她暗自羞笑。 她脸畔生晕,低眉浅笑,斜阳洒在她脸上,更是美到不可方物,令苏哲心头怦然一动。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正待更亲昵些时,黄月英却问道:“夫君不是去接见那大儒蔡邕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会来了。” “他就是奉董卓之命出使,想要跟我言和而已。”苏哲随口答道,却在琢磨着怎么开口。 黄月英明眸一亮,说道:“那这正好啊,若能跟董卓停战,夫君就能腾出手来,全力灭刘表,这是好事啊。” “我当然也只知道,只是董卓想要的,不仅是停战这么简单,他还想要我……”苏哲欲言又止。 他当然清楚,在这个时代,男人娶三妻四妾,乃是人之常情,象他这样车骑将军的身份,就算娶他十房八房的妾室,那也是再寻常不过。 只是面对着如此贤良的妻子,他却又有些不忍。 他正纠结时,黄月英却淡淡一笑:“董卓不就是想让夫君纳那董白为妾么,夫君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苏哲一怔,暗暗苦笑,心想家里的婢女还真是腿快,这么快就把风声传到黄月英这位主母这里来了。 他便摇头一笑,叹道:“没想到夫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嘛,我其实还在考虑……” 他话未说完,黄月英却道:“如此好事,对夫君的大业有百害而无一利,夫君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然是痛快的答应,纳了那董白啦。” 苏哲一愣,看着如此大度,主动劝自己纳妾的妻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