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够连续站立多久而不累呢?若是可以稍微一动的话,李安觉得三五个时辰不成问题,可若是站岗的话,一个时辰就很累了,但不论如何,连续站立五六个时辰,是任何人都受不了的,真的会非常的疲累,年轻人还好些,大不了忍着就是了,可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个就太辛苦了,那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人不是家畜,人的脊椎比较的脆弱,长时间站立是很容易受不了的,坐着可以坚持长一些,而躺着就更舒坦了,所以,很多车厢都会有卧铺,对于需要连续行进三五天的行程来说,卧铺是必须的,而对于一天之内的行程,有个座位就够了,一两个时辰之内的,才适合站票,而此时的大唐,短途的老百姓肯定不会选择坐火车,骑马就行了,只要上车,肯定都是三五个时辰之外的长途距离,甚至几天的行程。
从京城到洛阳的人流量是很大的,这一段距离需要六个时辰左右才能抵达,是最适合坐着旅行的,所以,这一段路途的车厢,基本上都是一百多个座位的车厢,这个占大多数,七八十个座位的稍微少些,还有更少的套间和最后的牛马杂物车间。
由于有钱人对出行的要求提高,套间有增多的趋势,可运力始终都比较的紧张,满足了有钱人的要求之后,穷人的出行压力就更严重了,平时普通车厢基本上都是八成以上的上座率,勉强能够满足需要,可一旦到了特定的节日,尤其是过年的时候,那运输的压力就太大了,所有出行的列车必然是满票的,很多买不到票又急着回家的老百姓那是急的直跺脚,恨不得能飞回家去。
一边是买不到票的大量穷人,一边是占用过多资源的富人群体,这显然会引起很大的矛盾,穷人自然也会发出自己的声音,要求朝廷多发普通的车厢,不要让套间车厢占据太高的比例。
大唐的列车基本都是十八节,燃料和发电占用一节,餐车占用一节,剩下的十六节有四节是给马匹等大型行李准备的,如此,真正坐人的就只剩下十二节了,根据不同路线的不同情况,这十二节车厢的比例是各不相同的。
比如起始点在京城,终点在安西的车辆,硬卧就占据八节,软卧两节,还有大套和小套。
而起始和终点在长安和洛阳的车次,硬座占据至少一半,在六节的样子,七八十人的软座有两节,而奢华的套间居然占据了四节,这个比例确实有点高,占用过多的资源了。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来往这两个大都市的有钱人非常多,虽然套间配置了四节,但几乎从来就没有浪费过,每一趟基本上都能有八成的上座率,并不会出现闲置的情况,甚至经常性的满座,一丁点的浪费都没有。
而且,从盈利的角度去思考,这些套间车厢的车票更贵,比满座的普通车厢还要贵两三倍,对于提高铁路系统的效益有很大的作用,是盈利的必然措施。
在平常普通硬座上座率八成的情况下,套间基本上都能达到百分百的上座率,这种配置完全算得上合情合理,毕竟,普通硬座还有富余,而套间基本上都是供不应求,但一旦到了节日,普通硬座也会供不应求,套间就更不用说了,都很难买得到票,甚至要走后门,或者依靠自己的身份来抢票了。
在两种车厢都压力巨大的时候,优先满足富人还是穷人,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若是在后世,肯定要优先满足穷人,将套间取消,换上更多的硬座,甚至后世根本就没有套间,最好的就是狭窄的软卧了,可在大唐这个时代,富人无疑是最值钱的,穷人的利益是不能与富人相比的,况且,套间车厢又从未闲置过,也是同样的供不应求,很多地位不高的商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购买低档的套间,甚至不得不无奈的去买软座,这让他们的旅途不那么舒坦,尤其是举家回去过年的时候,让家眷与陌生人混坐在一起,那是一种很不开心的事情,甚至不得不让家眷女扮男装,以此来减少尴尬情况的发生。
有钱人就是讲究太多,事太多了,而穷人也不是不讲究,而是没有讲究的条件,兜里没钱就只能挤在条件简陋的硬座车厢里,甚至遇到运力特别紧张的时候,会让穷人与马匹同乘一个车厢,如此,一路上都将忍受马匹发出的臭味,还好穷人能够习惯,忍一路也就过去了。
一旦遇到出行量大增的时候,不论贵族还是贫农,都会对铁路系统抱怨不休,贵族抱怨就直接用自己的影响力下令,让相关衙门多建设套间,而穷人抱怨也就只能是抱怨,但也是会给朝廷造成一定影响的,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完全忽视穷人的意愿是容易造成动乱的。
因为运力一直比较紧张,很难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不但富人和穷人的客运满足不了需求,商人的货物运输,同样也难以满足于需要,车辆总是不够用,客货都不够用。
在这种情况下,先满足谁的需求,是非常让人头疼的,不满足贵族阶层的出行需要,贵族要来找麻烦,不满足普通老百姓,同样会引起动乱,商人对帝国的繁荣更是非常重要,也同样不能忽视商人的运输要求。
在运力紧张的前提下,铁路系统只能不断的进行优化,在了解客运人流量规律之后,有针对性引导商人提前和挪后大宗商品的运输。
当然,这种优化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的有限,因为就算是平时,运力都是满负荷的,很难提前的了,最好的办法,就只剩下增加车辆的供应了,一天开一百列与开五十列的运力显然是不同的,稍微提高一下速度也能提高效率。
总之,最后的解决之策都落到了生产车厢和车头的相应工坊里了,毕竟,只有增加列车的数量,才是最终解决这些矛盾的最有效手段,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多修铁路,让老百姓和商人的选择路径更多一些,这样就可以减轻某一条道路上的压力了。
可不论是修建更多的铁路,还是建造更多的车厢和车头,这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所要耗费的钱财是非常高的,这对于大唐的国力,显然是一个很严峻的考验,没有强大的国力做支撑是肯定不行的,而就算国力强盛,也只能一步步来,先捡要紧的来,国库再富裕也经不起太大的折腾,就像国库很一般的隋朝,居然一边开凿大运河,一边三征高丽,心态也太着急了一些,若是慢一些做这些事情,或许就不会有动乱的产生了。
其实,朝廷不论是修铁路,还是建设火车,都已经尽了很大的力气了,进度不可为不快,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人们对铁路的需求增长的会如此之快,增加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铁路和火车增加的速度,让朝廷有些措手不及,而继续增加进度就会影响其它项目的进展,毕竟,不能光考虑交通,机械等其它行业也需要发展。
对于有人提出建设双层座位的车厢,李安觉得挺够呛的,不但因为这样不舒坦,而且,很多人外出都是带了很多行礼的,这些行礼也需要有放置的地方,一般在座位的上方有可以盛放行李的地方,若是将本就不是很高的车厢改造成双层的话,那么,盛放行礼的位置就没有了,难道只允许穷人乘车,而不允许他们携带行礼么,这样岂不是太残忍了,也不符合老百姓的需求,另外,人多会非常的不舒适,还会有很大的安全隐患,一旦失火了,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总之,李安觉得挺不现实的,最关键的是老百姓会携带过多的行礼,没有座位顶部的行李架,百姓的需求就难以获得解决。
“双层的车厢,也亏他们能想得出来,他们一个人要占据一节车厢,却让穷人二百多个挤在一起,这是完全没法穷人当人看啊!穷人也是人,又不是猪狗,随便摞在一起就行了。”
李安开口说道。
小吏闻言,表情显得有些为难,显然,他似乎不太在意车厢的分层,觉得李安有些太关心底层百姓了,分层做的好一些,似乎也能满足老百姓的需求。
“李侍郎说的是,穷人也是人,不过,眼下的运力太紧张了,若是做的好的话,分层也没啥大问题,一层一百二十人,分层之后,一层不变,二层一百人,所有座椅的下面都是空的,正好可以存放行礼,这是一定放得下的。”
小吏开口说道。
李安不得不佩服小吏的思路,将座椅的下方做空,不就能够存放行礼了么,腿上腿下似乎都能存放行礼,只是坐车的人要辛苦一些罢了。
只要行礼不是太多,似乎也是能够放得下的,这样的事情,李安前世也经历过,在做长途车的时候,大量的行礼都是堆放在座椅下,还有座椅的前方,然后一直往上摞,至于人的大腿,那就只能放在行礼的两侧了,坐着确实很不舒坦,下车的时候腿部都麻了,真的是非常的受罪,还好行车不是很远,几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要不然真的很要命,长途双层车的每一层也都比较的低矮,坐着自然不是很舒适,但这种玩意确实存在,确实存在这种奇怪的车辆。
“你觉得这个可行?”
李安看向小吏,开口问道。
小吏非常狡猾的回答道:“一切全凭李侍郎做主?”
很明显,由于这种双层的车厢是一种很大的改动,一个小吏是没有权利决定的,这不是小事儿,必须要让李安来做主。
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好,可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对于有双层车厢的设计,李安觉得肯定不能是单层人数的两倍,能达到一点五倍左右就行了,而且,为了尽可能的多增加座位,显然不能按照之前的两边布局,要把所有座位都布置在一边,靠近窗户的一侧是通道,下层五排全在一起,而上层只能有四排座位,最外面的一排是给人走路的通道,最大的可能座位是二百二十个左右,运力的提升接近两倍。
实际的座位还要少一些,因为分层之后,行李架没有了,行李只能放在座椅的下面和前面,两排座椅之间的距离肯定要增加一些,这样才能满足最基本的需要,所以,实际的座位数应该要减少一些。
李安觉得一百八十个座位是比较理想的,上层八十个,下层一百个,两排之间的间距能增加一些,也有利于旅客行礼的存放。
本来一层是一百二十个座位,两层增加六十个,达到一百八十个,增加了整整五成,算是不小的提升了,也是最合理的提升了,李安决定就按照这个数量进行双层车厢的设计,以满足日益增加的运力需求。
李安偶尔会感叹,人的生命力若是再高一些的话,可以直接装入方形的笼子里,然后把笼子一层层的摞起来,那样就能实现最大密度的运输了,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只是李安闲着无聊时候的空想罢了。
“好吧!这个双层车厢的问题,本官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考虑的,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运力最紧张的时候,不用着急的,完全不用着急。”
李安开口说道。
尽管觉得双层车厢有些不太好,可李安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没有别的缘故,完全就是因为运力太紧张了,而且,似乎完全没有缓解的趋势,以后或许还会更加的严重,就好比京城的住房一样,很难看出合适能够缓解,但最终这些问题是一定会好转的,只是需要一个很漫长的适应时间罢了,着急也没有用。